穿越位面而来的旅人,
欢迎你来到萨鲁世界,
我为你带来一个消息,
先知邀请你前去见他。

不去                好的
楼主: 汉革雷

[深坑慎入]《大陆纪事——魔族卫队》(0~8章连载完毕)   [复制链接]

toplich的一个M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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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0 10:45:53 |显示全部楼层
疑惑
2 T4 |: z8 v- `2 r3 {
        “嘿,她在这里!”
2 m0 V- W7 H: V) `        随着喊声,迪安娜迷糊地睁开眼睛。太阳很亮,可以看到蓝天,无疑,现在是白天。
! Z5 n! o$ X1 |3 |        摇晃着站起来,一团东西忽然砸在脸上,散成一团。[痛!]睡意全无,她嘴里、鼻子里、眼睛里全是泥土的苦涩,抹了一把脸,再向四周看的时候,几个孩子正在坏笑着逃跑。
9 L$ x8 Z* c/ E8 i* h, ^  y2 c        怒火升起,她立刻追过去。
0 n5 l- G0 w, {: R6 q        那些孩子看起来六七岁,甚至更大一点,正是精力充沛,无法无天,又不能帮忙干活的年纪。没有多想,她现在只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 X7 D$ G8 F. ?" [9 B$ D; s        孩子在跑,她更快,不过这里毕竟是他们的村子,捷径、小道或者掩护,他们更熟悉。集中精神,咒语在脑中回荡,身体变得轻灵,如同失去了一半的体重。抓住木头的围栏,双脚用力一跳,手引导方向,她飞了起来,高的像是长了翅膀。在空中完整的转了一圈,她落在邻近的房子的屋顶,紧接着,翻身向前,她跃向另一座房子。把烟囱当成支撑,半空中改变方面,再翻身向下。当双脚再次着地的时候,迪安娜正好和逃跑的孩子脸对着脸。
8 V$ }. W6 f) U2 H; L8 `& m, D        顿了半秒,一声尖叫,他们四散逃跑。
( ~% y, q2 v( O  Z0 _, t( R        不去理会别人,迪安娜追的是一个棕发的大个子,他是所有孩子里最高的,还有另一个孩子和他一起跑。
4 @  k' L/ b1 f! T2 E+ G+ h0 P2 A- W        魔法的效果还没消失,少女的身影快得像马,灵活如猫。加速,几步助跑后,她一脚踏在一块墙角的石头上,整个人跟着跳起,墙壁成了路,路成了墙壁,她斜身奔跑,跃过孩子的头顶,再次挡在他们面前。+ Q$ A5 q+ _, W/ o
        似乎是明白自己逃跑无望,大男孩随后拿起一根木棍,直接打过来。# `& U- y' t8 b' e3 b; \+ T; y* |2 |% H
        那攻击幼稚得可笑,迪安娜左手拨开,前进一步右手送过去一记耳光。那一下打得出乎意料的有力,男孩头歪到一边,连叫喊的声音都没有。反手又是一下,力量更大,迪安娜右手抽得发痛,男孩趴倒在地,连滚带爬地逃走。
2 e. X9 `4 @# @6 W- q7 t4 n- k        [我怎么了?]她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困惑。
0 \+ M1 f8 D( k2 \! Z+ F2 {5 i0 R        眼前,还有一个孩子没跑,不,应该是跑不了。仔细看过去,那孩子其实是一个穿着长裤,留着短发的女孩。她蜷缩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瞪着少女,一个劲地将身体往墙根缩。% y0 K# f- y; w  }% S) j0 M5 d7 y" D$ [
        迪安娜弯下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一些。“好了,别哭了,丫头,我不打你。”
  r: y! K/ v7 r6 v2 K4 j9 B        肚子忽然在这个时候发出怪异的抗议,饿感涌上来,少女尴尬地发现,从昨天傍晚匆匆的一餐后,她几乎再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在背包里找了找,水和精灵饼干都在,她干脆坐下来,拿出几块,一边嚼一边喝水。
( E7 S2 n; I$ i3 t& I8 J# d        说实话,这个传闻中“精灵第一美味”的东西吃起来并不怎么样。细细嚼的话,饼干开始有点咸,然后会转成微甜,还有甘草的味道。吃第二块的时候,味道会更浓一些,不过,她不会吃第三块,两块比铜币大不了多少的饼干就足够填饱肚子。. s  ^* e, t; q- n7 Z9 Q: o8 D1 M
        从嘉德顿离开的一路上,她的一日三餐几乎都是这饼干。为了赶路,很多时候她隔着干净的布把饼干捏碎,然后水一起塞进嘴里。这样的日子比起过去训练和冒险中的某些时光,或许还好一些,不过她发誓,这次任务结束后,决不再天天吃这难吃的东西。7 S2 P8 @5 n0 J' h
        哭泣的女孩在看她,是看她手里的精灵饼干。“要么?”迪安娜递过去一片,女孩小心地看了一会儿,迅速地夺下来。
6 r( s8 i& h) j( Z) Z6 W/ e        “慢点,小心撑破肚子!”警告没什么用,女孩先嚼了一小口,随后迅速把剩下的全吞到肚子里。“看来你的午饭也省了。”递上水,气氛缓和了许多。  e. X- @" O9 r* C+ U2 r
        “好吃么?”她问。$ I0 P% d9 z$ V
        女孩点点头。
- F+ ~- q) A8 z" E) |        “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2 B' G0 m/ |5 h3 S  y
        “玛莉。”一个普通的名字,用得很多,重要的是,女孩开口说话了。
( M6 D2 d1 u; n% c/ [: V        “这里是哪里?”
" M' [4 _# n4 P: G        “隐士村。”从名字上来说,这个地方就好像相当隐秘。略略回想了一下酒馆里的传闻,她确实没听说过这个村子。
( u% {4 B+ W5 }2 ^9 s4 ^. k& }        “所以,你们这里很少来人?”% j. T6 x2 y9 c! F% x, m1 W* b8 m
        女孩再次点头。
' G. j& l  U) G; c# s7 ^) j        “那么,向来的人脸上扔泥巴,你们就这么对待外人?”
$ P7 @$ a' X2 d5 T* J        “不……”女孩摇头,欲言又止。
, j1 s1 N; ~3 _4 t+ C7 |0 v        少女知道,那不过是几个孩子的恶作剧,但是她讨厌被这么对待。同时,她也想明白一些事。“是他们逼你一伙的是吗?”
7 ^8 M( m' G! o3 Y; O" a        女孩飞快地点着头。
- E- X0 I) X. w9 P        “好了,听着。”迪安娜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女孩,“尽管我们力气上比不过男人,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得什么都听他们的。你要给那些要挟你的人教训,别怕痛,顺从只会伤得更痛。”1 a  o! b) X# y$ a. w' w
        “可是,可是……”女孩摇着头,满脸的疑惑。“要是埃莉还在就好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 N& h+ H5 k0 w; M5 B        “埃莉?”迪安娜小时候就叫这个名字,当然,那和玛莉一样是个普遍的名字。“她怎么了?”$ }) Q- @& k. B9 K: ?, u
        女孩的神色忽然变得惊慌,她赶紧摇头否认。“我……没有……我是……”
! q$ k; ]* n9 _# H3 w" t        “你说了。”% k; v- e# I7 ~/ j) X
        女孩头摇得更猛,刚止住的泪水又从眼眶里滑出来。[哈,我在干什么?]迪安娜一阵懊恼,对方只是个孩子,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关于埃莉的事,她有兴趣可以去问其他人——但那又怎样,她为什么要关心这个,她不过是个外人。
$ }0 ^: B4 y) h        “好了,没事,不要哭了。”迪安娜试着安慰女孩,“你要记住,别人是靠不住的,要保护自己,只能依靠自己。”* [  L$ H/ z$ h. `0 v+ |
        “爸爸妈妈不行?”女孩问。
( T* B) w! D+ w5 u; f6 V4 ]        “他们不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3 ?2 _$ Y7 h/ E! X- h        “那……那……王子也不行?王子不是要保护公主的吗?”/ a9 d) ?  b; e6 }, c8 Y
        “哈,那只是童话,你长大就懂了。”迪安娜放松地笑了笑,脑中某个人影掠过。“有些笨王子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好,还是个呆瓜,靠不住。所以啊,你更要学会保护自己。明白了吗?”/ ?2 e/ Z" c6 k4 T
        女孩点点头。
6 [* L) m5 u9 c        将另一块精灵饼干塞在女孩手里,迪安娜起身离开。走了不远,她猛然发觉一张熟悉的面孔正靠在墙上,半闭着眼睛等在那里。塞德,他银白的头发走到哪里都很特别。
* e/ S6 x* z9 v# r, g' U  \% V        “嗨!你怎么在这里!”少女惊讶地问,脸不自觉地一阵绯热。/ _0 [0 U2 U# Y5 }. e- r! t; ^, D
        “来找你,好了,大家都在教堂等你。”塞德回答得不紧不慢。他没有穿盔甲,取代的一身宽松的套衫,手臂和胸口露出部分,还能看到缠绕的绷带,巨剑还背在身上,比平时看起来还要大。7 e4 j2 T( f* B4 H# z
        [刚才的话……你都……笨蛋,我……笨蛋!!]说不出口的话,又互相矛盾,在心里乱跑乱撞。另一件在意的事跳出来,她赶紧抓住。“你的伤……没事了?”小心地问,每个词感觉都比魔法咒语更拗口。3 Y: n; }' d5 B6 y( \0 Y
        塞德动了动胳膊,看上去满不在乎。“没你们想象那么严重,我又在教会得到神术的帮助,再过一天就差不多了。”
- G- y; w$ f* U5 w: L: l8 r. m        “你们进了教堂?”/ c" M# W* x; G2 J% L& W
        “当然,我们等你很久,还以为你出事了。不过,你好像只是睡着了。”
  B# @, W0 N1 |7 U! H/ {+ [4 \        塞德的话让迪安娜很恼火,似乎话中带话的在骂她偷懒。心情糟糕透顶,胡思乱想地搅成一团,塞德偏偏还站着等她,看着就讨厌。“好了,你现在看到我好好的,可以先走了吧?”
3 ]( G5 P1 \, p5 r  B) @        “啊,可是……”& i4 ^, R& F8 |2 p
        “我要去上厕所,你要跟来吗?”涨红着脸转过身,少女希望自己的失态没被发现。塞德只是重复了会合地点,便知趣地离开。
2 q+ C, G$ S. W! C        [真讨厌,为什么是他!]急匆匆地走了一阵,她发觉自己走到村子的公用水井边。几个打水的女人指指点点地走开,留下她一个人。[正好,我烦呢!]清凉的水给她的脸颊降温,头脑也渐渐冷静,她开始思索昨天晚上似梦非梦的经历。[那些果然都是噩梦?]她还是觉得疑惑不定——曾经在野外连着三天不睡不眠,与追踪她的导师周旋——这样的她还能在墙角毫无知觉地一觉睡到天亮?如果那晚上发生的都是事实,那为什么她没死,周围也一切正常?谁做的,目的呢?
3 _$ c1 J" `5 y  I- f+ R; |5 s        简单的洗梳完,她决定在回去之前先去村子里转转。昨天晚上和怪物的打斗追逐中,她记得至少毁坏了好几堵土墙。自己倚靠的那一堵没有坏,她细细检查,没有发觉任何破损的痕迹。教堂正面不远的一处房子,倒确实有几个男人在修补。
4 f, W7 t1 I! U) i不甘心,迪安娜又绕着小村走了一遍,确认昨天逃跑的线路。没有什么痕迹,她感到很失望。
& B- y8 g2 W. W) ^        转过一个转角,一栋破旧的房屋突然出现在视野里。和其他的不同,那房子大门歪倒,窗户敞开,蜘蛛网和青苔的绿色随处可见,一眼就知道那是栋被废弃的房子。走进,她不知道纯粹是好奇还是别的什么,她向门里看了看,里面黑洞洞的,没什么光,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凌乱。回头又看看四周,隔壁的房子的后窗不知为什么被木板封死,另一栋隔得较远,也用布挡住后窗。
* [% z3 T3 u" T9 k        [这里,发生过什么吗?]迪安娜一阵疑惑,转身向教堂走去。
' S; c( [; Z3 d: c- Y" H5 v. B        和“梦”中的景象不同,白天的教堂说不上干净整齐,礼拜用的长椅挪到了墙角,空出的地方拉起一条毯子隔开,似乎是安置房屋损坏的村民用的。精灵正在祭坛前和那个恶心的胖子交谈,后面还站着许多村民。表情来看,交谈并不愉快。萨莉和其他人等在一边,布莱特无精打采地躺在两张拼起的长椅间,看起来伤还没好。
/ B: @  E, D# C9 P' F4 X, e        “我们可以离开。”走近几步,迪安娜听到精灵柔和却不妥协的声音,“但是,我的朋友伤还没好,我们需要时间休整,至于钱,我同意之前的价格。”- C) j# ]7 G0 \! W  x6 F, T6 A
        “嘿,怎么回事?”少女小声问萨莉。4 ^% X# O/ r& ^* u( v6 r' p
        “讨价还价,还能有什么。”2 p- y3 ^. l1 C: r5 e& s/ L
        厌恶地撇了胖子一眼,迪安娜的视线落到他身后的祭坛上。祭坛上依然铺着丝绸,相同的颜色,相同的花纹,只是那上面摆着一盏做工精致的金圣杯,杯子里还承放着水,透过特殊的视野,她可以看到里面蕴藏的魔力。7 Y! L) q2 {+ o. H2 w
        [圣水,看来是真货。]她反而有些失望。
9 p# i! y* \" E5 a; Q        “好吧,你们可以留下,但是村子里已经没地方给你们住了!”胖子说道。
  n. L1 k3 V/ v% t6 ?        “这里不行?”精灵问。
) q* y8 {# c. g# N& i        “不行,绝对不行。”
; B, B. K" u; ?        “为什么?这些人不是也住这里?”萨莉指着那撑起的毯子插嘴。
. J# `1 y5 A8 ^" Q$ ?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教堂、祭坛、圣杯都是我们的!在这样的时候,我不会让外人靠近!”话中带着怀疑和中伤,黄金的圣杯和上等的丝绸,这些东西弄出去,在黑市里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迪安娜有过这念头,但眼下她绝对不会去动手。- r, E  R$ ~7 H( Q' n" F# c. Q
        “那我们可以住哪里?”- z7 d" L, a: j9 V# Z
        “随便你们,不在教堂哪里都行!但我警告你们,要是村里丢任何东西……”
# [0 b" k- B7 n9 Y4 X- y        “闭嘴,胖子!”怒火让迪安娜打断了精灵的交涉,这个村子对他们相当不友好,如果不是他们几个看起来相当有能耐,她甚至怀疑村民会立刻用武器撵他们走。' E. E9 Q) |8 ^, p
        “好,如你所言。”精灵对那胖子点点头,回头问迪安娜,“你刚才应该在附近找了一下,除了露宿,还有什么好地方吗?”! D, Y# m& i, Q9 e1 r5 `; p
        绝好的机会,故意提高声音,少女留意在场的那些村民的反应。“是的,有一间,在西边,有栋没人住的空房子。”+ S0 m, M1 M+ @- q
        首先是那胖子,他眯起的眼睛一下子瞪开,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话在嘴边,又没说出口。四周的村民反应没那么镇静,几个人惊讶的尖叫,另外几个像是看到了幽灵一样一惊一乍,还有窃窃私语的,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问题。' ]$ t- X9 E. C' `
        “你们……不能去那里!”胖子说道。
" |, e- V/ Z5 t/ s% {1 Y. z" b  S        “为什么?那里有宝藏吗?”反问的是萨莉,她尖酸的口气听起来也是忍了很久。# C* C6 z6 c4 b1 }( x; q
        “不,当然没有!你们不能靠近那地方。”
* k* w9 w. [6 \3 e! J        “理由。你刚才说过,除了教堂,我们可以住在任何地方,对吧,先生。”精灵礼貌的质问。  R* a% }/ ]  t& u5 o
        胖子的眼睛毫无目标地向别处看了看,话断断续续,说一句话如同是在一头干瘦的奶牛上挤奶。“那里,有很……不好的东西……永恒的火……还有幽灵。”( X* e$ W7 j* G  h+ r
        “那个幽灵叫埃莉吗?”假装调侃的试探,胖子的脸瞬间惨白得失去了一切血液。有村民开始下跪祈祷,另一些惶惶不安。
, j; S# r  G2 f/ b+ C" I, }; I        “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但是听我一句,要命就别接近那里!”
2 `6 ?) B3 H4 E0 Q3 p) @        威胁只能让迪安娜的好奇心更重,她有一些预感,那杀不死的怪物,废弃的房子和村民的恐惧,其中一定有某些联系。[埃莉,埃莉,又一个和我一样不幸的人吗?]她这么想,忽然一阵疑惑。她记得起竞技场的残酷,福利院的训练,与导师的相遇,黑暗的地牢里度过的岁月,还有摇晃的囚笼里熬过的时光。只是再往前呢?[我来自哪里?童年,父母,我的……]3 d$ ?. u0 J$ @* q: G# G. l
        她惊恐地发觉,那些她以为自己了解的东西,居然是一片空白。
4 a. m8 G# y+ B/ ?        [我,是谁?]她问自己。- H" _' r$ E+ z3 U9 F# H( l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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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2 10:04:53 |显示全部楼层
梦境
0 m4 _$ |$ d& e$ ?8 m7 L7 c) Z( i
        “根本就没什么嘛!”另一个房间里,萨莉伸着懒腰,它的白隼穿过窗户,飞到了旧屋的外面。$ B! v  F" Z: }* f
       那间被村民所恐惧的房子里确实没有什么。它简单的只有三个房间,一个稍大的房间连接屋外,进去后,左手是厨房,右手是一间稍小的房间。整整一个上午和一个下午,萨莉、迪安娜和精灵将整个房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什么异常都没有。/ a- c1 x& Z) r9 m8 ?# u9 j
现在,厨房里香气四溢,迪安娜不由得咽下口水,慢慢地搅动锅子里的炖鸡。
8 U2 a: L  I' |! S- b       一点香草,一点盐,一块精灵饼干都丢下去当调料,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有这些。锅子和木柴都是房子里现成的,鸡是萨莉用一个银币买的,还是打折后的——这个价格可以在人类帝国里买三只,没人觉得吃亏,钱在斐伯尔的很多地方,已经失去了意义。
  {& `, r% X. l" Y- l       “好啦,换我啦。”萨莉三步两步地跑进厨房。" O; B3 [" V8 e8 R. c) x2 w  y$ m
       “他吃过药了?”迪安娜问,她故意把名字略去,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6 o3 s/ N. g5 Y1 r, ]' b
       “哈,那大混蛋没那么脆,他睡着呢,和死猪一样。”1 V) h6 ^  G' p% z# @* f( A8 e
       队伍能用“大”来形容的男人只有一个,布莱特,他现在躺在房间里半梦半醒。昨天袭击他们的僵尸犬牙里有毒,这让力大无穷的人成了一块横倒的肉,而受重伤的塞德却恢复得很好。精灵说,为了治疗塞德,教堂里的牧师——也就是那个恶心的胖子——的神术耗尽,布莱特只有等到明天才有办法。
' Y( H4 k6 e# @2 d6 ^/ J5 A7 `0 X       “那交给你啦。”心满意足地离开厨房,迎面来到的是刚从外面进来的精灵。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缺乏,平淡得像一张白纸。“外面怎么样?”她先问。
) r' O) I, }8 r" F. T       “出不去,亡灵没散。”简短的回答。尽管村子里现在天气不错,太阳高挂,可是阳光并不能直接杀死亡灵,最多仅仅是让它们因为惧怕而虚弱。更何况在充满遮蔽的树林中,阴暗永远是主调。带着一个虚弱的大个子穿越危机四伏的森林,听起来就完全不可能。
; J* d2 e& p9 i! m5 y" @       “那我们还要呆多久?”迪安娜感到不安。这次的猎杀巫妖行动本来就时间很紧,他们一直抓紧时间,结果现在却困在一个封闭的山村里,她非常担心会错过时机。
! k) N: X1 n, z1 e6 b       精灵点点头。“不会很久,或许明天就能出发。”迪安娜忽然觉得,精灵应该比她更在意时间。她决定换个话题。
& O* [7 _* t* u* d5 R       “对了,还有,有件事我要问你。”看看四周,塞德不在屋子里,布莱特依然昏睡,萨莉在厨房,应该没人注意到她和精灵的谈话,然而少女依旧不放心。“我们出去说,找个安静的地方。”
* G* s; ]5 z6 Z1 G* X9 O: j# h* V      精灵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外走。他们两人来到屋子后,一面是村子的围栏,一面是墙壁,很隐蔽的地方。深吸一口气,迪安娜略略整理了思路,说出她的疑惑。“精灵,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我是说,那怪物,你的剑无效,魔法也是,那是什么东西?”/ ]' k5 F+ A+ T9 h% [3 C
       “这确实很奇怪,也相当危险。不过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如果可能,我会让主教派人过来调查,现在不行,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7 L& |+ Z* W* P5 i0 E% V; `/ Q
       消灭巫妖确实更重要,也许这怪物就是那骨头搞的鬼。那么就让事情过去,若无其事地离开?少女觉得心有不甘。“村里的人没有说明过吗?那怪物,我觉得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
4 N' [; m) [( M( {) v       “他们确实有意隐瞒,但是现在不是调查的时候。”
0 T, w  |0 u: u) l+ r       [先要治好布莱特吗?]迪安娜对这个解释无可奈何。在她所学的法术中,确实有一个可以产生类似神术的效果,但是这个法术是将一种力量转化成另一种,简单的说,更类似抽取一个人的生命治疗另一个,精灵不会同意这个办法,她自己也没有信心控制好。: \* |5 @; f- |6 m4 v% H. k
       她又想起自己拿的药箱,里面有不少解毒的药剂,只是因为她看不出布莱特的症状,不敢乱用。其他人也一样。[如果琳在……啊,该死,怎么连我都这么想!]; c5 t: ^" B  |
       精灵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 F7 q9 f) L& Q/ q% k       “等等。”还有另一件事她需要确认,关于那个“梦”。“昨晚我们分手后,你干了些什么?”! A) d- K: B) g; g% o+ }
       飞霞的眼神里带着疑惑,没有回答。' q, p- ^1 N2 v) q' ^7 ^
       迪安娜知道自己问得很奇怪,不想解释,越解释越麻烦。“我的意思是,你带其他人回到教堂……做的标记是什么?”
! u1 K; l* C" G9 l       精灵握住左手,简短的咒语听起来仅仅是几个词汇,随后,他将手指在墙壁上一划,那里随即出现一道白色的霜,精灵手指怎么走,霜就怎么留在轨迹上。
5 L' P) _5 T0 y/ b% T. a! V       不用多余的话,迪安娜就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梦”中她没有看到这样的痕迹。“能保持多久?”忐忑下地追问。* e, I/ t7 h. m1 R1 P& e1 b
       “白天可能是几小时,夜里可以保持一晚上。”精灵用另一只手将那些霜抹去。& p0 Y6 E- K' X% Z) X6 k
       “那……如果情况紧急……我是想说,你会不会冰封一棵树作为记号?”' s- t( n8 H. f  _9 d/ x) }
       精灵顿了顿,微微拧起的眉头显示他很不满。“森林的守护者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伤害自然,如果真的造成了损失,我们事后会做出修复和补偿。要是昨晚真的时间紧张,我会这样做。”说着,他将能够制造冰霜的手按在墙壁,一大片冻结立刻沿着他的手的轮廓蔓延,转眼间,那里已经留下半人高的一个霜圆。& y0 u, z  j# k5 z, ]
       [果然那是梦?]. c# R: s8 B" q" A6 Y3 m
       不确定的困扰,精灵保持缄默离开。太阳西落,夜晚降临,转眼,夜已至深。他们在的房子里酣声一片,三个男人睡在外面的房间,迪安娜和萨莉在里面,
" X* F( V! t! x( E5 p       朦胧中,迪安娜似乎听到有什么声音,那声音久远、安详,忽而又急促惊恐。
6 ]4 m) U  t/ c' I  u. _       『醒醒,醒醒!』* n1 M, b$ x! ~
       猛然惊醒,少女摸到了怀里的匕首,当她跳起,准备干点什么时候,忽然发现眼前居然是一片白色。
9 b! C# Y" H9 ]# O/ b% r       不,那不是白色。# V; ^8 U8 Q, D! N7 X. k
       迅速揉了揉眼睛,她看清了在面前的东西。灰,只是透着淡色白,那东西有着人的轮廓,却漂浮在她面前。看不清相貌,整个身体都忽明忽暗,她只觉得对方是女性,而且应该是中年的那种。伸手,她向那白色迅速的一扫,掠过,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 K7 Z' Y; o4 n3 _$ `       [幽灵,这里果然有鬼。]
& B6 ~4 N9 f5 a9 `       迪安娜调整心情,脑中开始寻找合适的法术。
& L' z/ X6 N  t$ W       并非不害怕,小腿还在暗中发抖,但她不会尖叫或者逃跑。5 C8 {, Y: S+ U3 ^( X  l) I
       全身无肉的骷髅、腐烂得面目全非的僵尸、全身血红眼睛发绿的僵尸犬,还有现在的幽灵,这些亡灵怪物她在进入斐伯尔之前就全部见识过,并且强迫习惯它们。和前几个相比,幽灵对活物造成的伤害更多的在精神上,它会扰乱思想,干扰法术,还会把施法者的力量抽走。可恨的是,能彻底消灭幽灵的偏偏只有神术和奥术,其他人只能用意志来赶走它们。
9 W- G2 T$ L2 `& i8 i/ L8 L       幽灵察觉到她的行动,张开双臂扑来。侧身、错开,魔法飞弹迅速完成,紫色的魔法火焰从指间射出。引导,距离近的可以忽略,命中,洞穿,爆裂,幽灵白色的身体瞬间被炸出一个空洞。
, O7 c9 b4 G9 x1 w       尖啸,整个空间似乎都要被撕裂一样。迪安娜捂着耳朵,身体蜷成一团,那声音没有一点减弱,却越发尖利。[该死!集中,集中!]咒语混乱,魔力失效,她无能为力。“萨莉!”她试图寻求帮助,回望,房间只是一片空荡。' `5 M3 H) [  R1 X, d5 Z
       “不!”4 M( |; p. o0 `- v6 S
       随着她的吼叫,尖啸忽然消失。骤然的安静下,少女只觉得全身乏力。恍惚中,另一个轻微的声音传来。“哦,我的宝贝,你还好吧。”
  g' ~* `7 r3 I/ u$ a       勉强睁开眼,黑暗中,那白色忽然变得明晰起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穿着简单的套衫和素色长裙,白色的头巾包着几乎全部的头发,一副典型的农村女性打扮。抓住那伸出的手,指尖传递出久远的温度,她站起来,疑惑地看着那陌生的女性。
' S  P. C7 T( N# A: I8 f! B       “别怕,埃莉,别怕,我的宝贝女儿。”那女性似乎在安慰她,可是眼神不对,少女看到的是女性蹲下身,拥抱着一团空气,不,一个只留下淡色轮廓的女孩。+ `% W; f0 F2 O; r
       “喂,这怎么回事?!”她问那女性,没有回答。环顾四周,房子还是那破败的房子,其他人却不见了。他们带来的背包和毯子都看不到,早上搬开的家具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一点挪动的痕迹都没有。[老天在上,难道这又是……]+ ]) ~% ^: P0 G- R3 L6 j
       钟声突然响起,撞击个不停。房间里,那女人像是被什么蛰到一样全身一颤,紧张地望向门外。
1 A6 ~" Z9 M1 Y/ t       “他们来了,快!”一个男人跑进房间,焦急万分。
( p5 b/ V- H! P5 S% L       [他们?那怪物?]少女跑出去,门外迎面是一阵嘈杂。人,许多的人。他们都是村民的打扮,举着火把,手里拿着斧头和草叉。3 W  w) ?6 A/ b2 r/ D# o8 @' f% a2 m
       惊讶于他们的大胆,提问随口而出。“喂,你们,在这里干什么!”2 y, ^2 G5 W4 k2 Q: C
       没人回答,环顾四周,她发觉根本就没人在意。不知谁起的头,人群开始叫喊。, h# S; v% T+ h( K* ], }3 [" `' o
       ——“制裁,制裁!”
9 \. W' x* A- n0 _/ T) r8 a       接着,他们冲向小屋,狂吠着,像一群发疯的狗。) B+ e/ R5 a1 V5 m5 Q6 v
       人群穿过,像她的跳跃那样充满着虚伪的轮廓。伸手,她能触摸到房子破碎的木门,却无法阻止疯狂的人群。[梦?!]她唯一觉得可以解释的东西,那幽灵呢?它的尖啸呢?同样也是梦?
: j  t# P( [5 V) f9 a+ v       火骤然烧起来,那些刚才气势十足的人一个个逃离。
3 S, b" X$ [) t0 V       其中没有那女人,那男人,和虚无的孩子。4 l+ \& q! N5 H& i( u% y3 Y# l
       火一直在烧,就如钟声回荡,人群聚集在房子前,紧张地看着那火。他们中有人拿来水桶,里面装满了水,却无人拯救。一声断裂,房子碎裂崩塌,人们爆发出欢呼,仿佛节日篝火前的狂欢。最后他们散去,钟声停止,和熄灭的火一般,一切如常。+ Z0 H7 y- t3 d  B5 Z
       [这就是那屋子的故事吗?]少女冷眼看着一切,怒火在胸中燃烧。她试图揍那些混蛋,拳头划过,碰到的仅仅是空气。[自控、冷静!]她告诫自己,让心情平静。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开始出现,她看着那堆废墟,愣了很久。- g+ _9 L! ^8 k) X, l( i- o5 b7 O
       她冲进废墟,不顾还未散去的灼热,在里面翻找。黑色、黑色、黑色,一切都是黑的,焦碳般的黑。拨开一块木头,她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一个黑色的人的轮廓。那已经很难分辨相貌,只能勉强判断是面目朝下,似乎是那个女人。犹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翻过来?[不!]胃一阵抽搐,那焦黑背后最好是堆白骨。但要是不是呢?血肉模糊的脸?烧化的脸皮?还是两只在血红里瞪出的眼球?
0 S* k" S/ R/ ^       [不,不行!]
8 n; c# O/ _6 v# u       明明看过许多尸体,和数不清的僵尸面对面,她颤抖的手,畏缩不前。她真希望有别的什么人在。塞德那个呆子也好,萨莉也好,讨人厌的精灵或者布莱特,她不要自己面对这种可怕的景象!不要。
5 D- K, Y5 s/ C* T0 I5 \       不争气的眼泪涌出眼睛,废墟中,独自一个人轻声地抽泣。[为什么!为什么我非要在这里!我只想当个普通的女孩子!]心乱糟糟的,被烫伤的手阵阵发痛,四周尽是还未散去的灼热,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捆在火刑柱上的落难女巫。
% T* i( L4 V' N/ z  s# p1 q       [梦,这只是梦!]她对自己说,再次平复情绪。
' N- |4 Q- D# H6 G       不知过了多久,热散去,只剩下的冷却的黑和灰。泪水流干,眼睛发痛,她也变得冷静。[还好没人。]她庆幸地想。找出随身的一卷绷带,她将尸体的面孔小心地包上,正面向上。确实是个女人。尸体上那道残留的伤口贯穿胸膛,深得骇人。
4 r" ^% H% m6 \" `翻江倒海的恶心,毫无由来,她急忙跑远,在某个角落里一阵干呕。4 a% X9 c* D7 A. t7 W( i9 I/ Z0 H
       [教会的疯子!疯子!刽子手都比他们高尚百倍!]心里一顿咒骂,她忽然发觉自己遗漏了什么。继续寻找,直到找完全部废墟,果然,没有其它的遗体。) n6 {: I: d% W9 h7 i
       [父亲和那女孩,逃跑了?]$ f; W6 h* O: ~6 s
       这个屋子没有地窖,白天他们已经确认无疑,房子在村子的边缘,后面就是围栏,两边空旷,无处可躲。[围栏,对,围栏。]简单的检查,她很快发现其中的几根已经被动过手脚,看似牢固,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打开。它通向外面的世界。
1 R% W$ u' ~0 p, g4 \: G( |' Y  |$ P( N# Q       心情顿时一阵舒畅,至少,这次悲剧中还有人活着。[他们会去哪里呢?应该能跑掉吧。]她不禁眺望远处,尽管那里只是夜色下一团毫无变化的黑暗。
$ m% c9 b! z% _  j' H( L( ?3 M6 n0 l       钟声,钟声,教堂的钟声又一次响起。回到村里,迪安娜发现附近的房子里村民惊恐地冲出去,有些衣衫不整,伴随着一阵惊恐的喧嚣。6 K- ?( B8 Q# _
       [怪物!]少女立刻能想到的东西,随即,她全身一阵发寒,某个恶毒的东西在看着她,不远、很近、身后!
$ Q! J' J+ |2 e! E       转身一脚,一个结实而滚烫的东西挡住去路。收腿、翻滚、起身,那怪物咧开燃烧的嘴,向她咆哮。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又来了,少女全身如针扎一样痛苦不堪。- I& o  U  J1 j: l
       『跑,快跑!』那不知来源的声音又在警告。
  |9 J$ Z) \$ Z- h       跑不动,狼狈的爬行也艰难万分。挣扎中,她看到那双黑与红交替的手伸来,伴随着比火更灼热的温度。7 r6 ]0 _( [4 F; b
       [不,救命!]9 q% d/ M( ]5 C8 E0 E9 [
       猛挣开眼,迪安娜再次看到清晨柔和的阳光。
1 a& x. b+ Z; L0 U
6 x  P/ d- l3 v- E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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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3 12:47:17 |显示全部楼层
审判

& \2 S& A7 K( a7 q        房子还在,毯子还在,背包还在,还有人。当萨莉走进房间的时候,迪安娜发觉自己平静得出奇。[果然又是梦,我是不是不正常?]她嘲笑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完好无损,上面一点烫伤的痕迹都没有,必然的,也不会有。
8 t9 W+ x  U! @4 ~$ K) Z        “早安,我们的小美人。”萨莉笑着说,“你昨天晚上一定睡得很好。”
; ^3 k; I) U# X5 u; ]        [很好?!]迪安娜气愤地想,[那种该死的噩梦也能算好?]
, O9 v: Y! U- l2 B  @: ?5 ?' ?        没有察觉到少女的不满,萨莉接着往下说。“我早上起来时候看你在笑来着,说真的,你睡觉时笑得真漂亮。”
3 p) m$ J0 V2 p; G& w        据说,即便是噩梦,睡着的人依然会露出笑容。迪安娜不打算和别人分享她的梦,更多的疑惑只能留给自己。收拾起东西,她准备起身,环顾四周,这个房间看上去陈旧但完好,一种怀念与熟悉让她迷惑,明明在昨天,他们一起检查房间的时候,这种感觉并没有发生。) M% m% U/ r6 S$ D1 c, F
        [高度?]她忽然想到,现在坐在毯子上,视野放低,眼前所见,其实就是孩子所看见的?$ q( ^/ I! Y0 k; U
        这个想法让她全身一阵恶寒。3 g' E' Q2 k3 b
        洗漱和早餐相当简单,精灵急切地来到教堂,寻求治疗布莱特。如约,恶心的胖子在教堂里等他们,和前几天穿的素色外套相反,白色的拖地外袍,镶嵌宝石的手杖和黄金的礼冠,胸前的纯银十字架又大又亮,一副十足的炫耀。; A- H0 L8 R: M$ H( {4 e% c
        “嘿,我说,这胖子要欢送我们吗?”萨莉半开玩笑地说,迪安娜暗中摸了摸匕首。
; @, ^0 \4 T  w; y( f; j        事情不对劲,胖子巴不得他们走,但绝对不会特意表示出来。“喂,精灵,要不要等等?”她小声问。精灵举手示意他们停步,自己走上去。
) W8 z' t: F7 {+ ^5 Z        “我的同伴已经在等候,现在可以开始吗?”精灵问。
: ~7 f% Y6 R+ S# k$ T0 |! l/ @; X        胖子回以一个目中无人的傲慢的笑。“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有更重要的事!”随着他的话,教堂正门、侧门里同时出现了大批村民,他们拿着简陋的武器,像狗头人一样成群地粘在一起。  z1 i- c# S. s. K
        “审判和制裁!”胖子领头大喊,村民一起回应。那声音即便比不上竞技场里观众的嘶吼,听起来同样充满着气势。迪安娜想起梦中的那一晚,强烈地不安,她觉得自己是所有人目光的中心。
. U# B; F6 ]/ F; u        挥手压下村民的声音,胖子继续他的讲演。“原来的斐伯尔是怎么样的?尊敬的精灵,您可能不清楚,不过身边的另外几个人都很明白。斐伯尔原本是个好地方,土地肥沃,鱼虾肥美,果树就在我们身边,里面的汁水比蜜还甜,撒下鱼网就能收获,而且都是又大又鲜。可现在呢?谁告诉我,这里成了什么样子?!”
8 m- d) H" x% B5 A; d+ f5 {" j. ~        “够了,你要审判谁?”精灵王子问。迪安娜看看其他人,他们沮丧着脸,似乎还在回忆从前的美好。
0 @8 l/ Z  j; p9 c- U4 j' k; G" d: @        “精灵大人,我之所以说这些,就是因为这里,在教堂里,就有一个魔族的余孽!”村民应和着一阵惊叹,塞德警觉地抬起头,拳头已经悄悄握紧。* I  u' K& k6 O- ?  Q+ P4 S) S
        [快,杀了那胖子!]内心在催促,审判的矛头已经再明显不过,迪安娜,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短暂的思考,伸向匕首的手最终又放下。[冷静,冷静,想想导师说的,冷静!]
" g% u6 _" n% d: G* C+ R8 ]' _9 C  w        似乎察觉到迪安娜不会有什么行动,胖子故意清清嗓子,将自己的头冠略略扶正。“她!”手杖所指,正是迪安娜,“她是异端,一切的祸首!”
6 N1 n* Z4 X2 H* o7 R7 X        预料中的愤怒,几个村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冲上来动手,塞德和萨莉,他们虽然扶着昏迷的布莱特,但立刻伸手阻挡。那些人上来又退下,胖子的声音阻止了冲突。
9 v5 i* v4 P$ t* ]        精灵没有动,即没有移动,武器也安放在腰间,甚至,他没有回头看迪安娜一眼。“你有什么证据?”他问。
) L4 u( V9 @+ @5 S! p, m        “证据?”胖子得意地笑了,“伟大的精灵,您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女人的本事吗?她是不是有什么异常,有什么不该人类所拥有的东西?”; Q2 y2 u( L) z5 ^# F9 ~/ P" C
        “魔法。”迪安娜听到萨莉轻声叨念着这个词。
$ P1 V! Q* B/ K$ R& g        “魔法是恶魔的礼物。”——这句古老的谚语在大陆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有很多传说和寓言中提起魔法的起源,魔族是其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即便在魔法公会里,法师并不赞同血缘与魔力的关系,可是不可否认,多数人类的杰出魔法师都是混血儿。
3 p1 M, J; c$ S& f- w        “她,确实很特别。但你所说不过是揣测。”精灵冷冷地回答。' C8 N2 a7 h4 K/ v7 s/ n( f+ K
        “揣测,哈,我的精灵大人,您了解身边这个肮脏的女人吗?您知道她从哪里来?是什么身份吗?”胖子问完,稍稍顿了顿,看到精灵没有回答,又继续说下去。“我觉得您不知道,那么我来告诉您。她,叫埃莉•杜鹃,出生在这里,直到七岁。”
1 S0 K4 r% v2 w# |5 K7 g) W! M        糟糕的指正,迪安娜不知道怎么辩白。她的记忆中,小时候的名字确实叫“埃莉”,昨天所住的房子、晚上的噩梦、熟悉的感觉,每一件都在表明她与这个村子的联系。这样的假设她自然想过,可是记忆中,这一切都模糊不定,无法确认。
1 K; `0 f; F% j1 q9 v( N0 {# s0 K        “当然,公正的精灵阁下,您要证据,那我告诉您。那‘脏货’背后还留着十字的烙印。十五年前,我们因为一念之仁让她活着,却不想招来祸事。她乘机跑了。她那被处死的荡妇,还有来自地狱的恶魔,恶魂不散,每每骚扰着我们,逼我们交出孩子。现在,他们的杂种回来了,我要审判她,结束这一切!”
0 A2 k; r" U6 P* w4 e        愤恨,迪安娜的怒火渐渐无法压制。背后的烙印是她一生的屈辱,是那胖子亲自下的手,实实在在的留在那里。她的父亲,她的母亲,毫无印象,如果真如那胖子所说,她所经历的痛苦和折磨,都是来自这里!
# ^5 S2 w! U% k' |! F7 E        精灵依然背对少女,迪安娜分不清那是信任还是抛弃。“所以,你要先审判她?”
9 y  _4 E2 X& y" {9 B3 n- h& W        “是的,精灵大人,审判必须进行,而后,我会帮您治好您的同伴。”
* d9 q, [" {' z9 i. r        一边是昏迷的布莱特,精灵王子所信赖的佣兵团的重要成员,强悍的战斗力量,另一边是曾经威胁过精灵,强行加入冒险的少女,来路不明,还有着魔族的血脉。精灵会选哪一边几乎一目了然。8 ^# o* Y+ D: P, b3 k
        [我要跑么?还是……]迪安娜的内心充满着恐惧,躁动的村民,失信的伙伴,她仿佛预见其他人无声的离去,而她被钉在十字架,被残酷地杀死——这里是圣教的国度,任何魔族都不会得到宽恕——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一个绝对不可能的地方!7 H% {! a! ~: y' g, k
        精灵回答是抽出的长剑。“我不和背信者谈判。”
2 b: G* f! |8 R9 w- L! p( g, `        迪安娜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些柔雅的音节应该是赞同而不是拒绝。; k# d  z/ y0 A% d" T2 p2 K; e8 m% ?
        胖子同样充满着惊讶,谄媚的敬语消失,浮出的是自以为是背后的傲慢。“你说什么?!”
( T5 g( J, T/ [8 F' p& i- m8 [        “你无权审判!”冰霜的力量随着决然的拒绝延伸,空气似乎凝结,寒冷的风在教堂内回荡。“抓住他,迪安娜!”那句充满着不可思议的命令还没有吐完最后的音节,迪安娜迈开脚,长凳后退。
* s/ L, `! P7 J: U        教堂固然修建得宽敞高耸,内部一根柱子都没有,但是因为有那些礼拜的长凳,实际通往祭坛的通道被限定得很小。早有准备的村民阻挡住去路,四个,不多,却也足够拖延时间。4 t# \) A2 r( q- i! d
        粗陋的锄头挥下,少女跳开,踏在椅子上。撩腿一脚,命中倒霉农夫的肚子,在对方俯身弯腰的时候,她跳到前一排的长凳,椅背就是支点。不知是为了炫耀财力还是有别的用处,教堂的长椅总是做得又重又结实,少女的重量踏在椅背,椅子依然站得稳当。它们是支点和捷径,少女连跨几步,迅速逼近圣坛。1 y' y" O. r) r. C2 E
        另外三个人立刻过来阻拦,只是他们没发觉,长凳与长凳之间的间隔把他们分隔在三个地方。" s2 a* ~1 i, K  P' u& R
        一个动作太慢,少女早已越过。他试图翻越长椅,徒劳地努力追赶。第二个收到的是少女送出的匕首,刀刃准确地扎入肩膀,然后被甩开。第三个在她正面,站在椅子上阻挡。突然的转向,少女向侧边横跳一大步,没有握稳的镰刀匆忙砍来,她用铁扇轻松挡开,然后顺手拉住,向后甩出。
# z) x- h% ]( k1 s5 A; ~: s- m        那人直接摔倒,跌落在椅子与椅子之间。
; p6 f6 \, E8 p. [% |$ h" r        借助甩出的力量,迪安娜再次向前,长椅到达尽头,惶恐的人群聚集在圣坛周围,保护着最后的防线。8 \' c! x% V2 s. v% _1 i
        呼唤着咒语的力量,世界变得飘渺。那些人只残留着无力的轮廓,她前进,穿过。祭坛,无意中的瞪视,她看到圣坛上放置的灯的轮廓。是那盏灯,朴实而简单,毫无特点可言的灯,安静地放在祭坛上。一晃而过,世界再次回归沉重,胖子就在面前,她的身后只是一群不知所措的笨蛋。2 f2 |" C5 y$ x) w  d
        铁扇刺出利刃,上前两步,胖子近在咫尺。他那面孔卑鄙又狰狞,岁月变迁,却和记忆中相差无几。她恨这张面孔,即便它是在臃肿的双手之后。+ d" n% f$ _- p
        法术完成,一块油腻丢在身后,突刺变做抽击,铁扇砸在胖子毫无保护的左腰。控制步伐,她迅速转向右侧,当对方习惯性注视另一侧时,她已经绕到身后,刚刃顶在肺外侧的肥肉,肋骨的间隙。/ h6 W# @% D+ \
        “别动,让他们罢手!”7 S! I" e; G  O7 K9 W
        胖子面前是一片因为油腻术七倒八歪的村民,再远,长凳里的几个还没爬起来,长凳后,精灵王子笼罩在寒冰的气息中,无人敢靠近。布莱特不知道何时已经清醒,他高大的身躯摔走了好几个倒霉蛋,萨莉和塞德在另一侧进行防御,削断或者损坏的武器落了一地。" Z' n1 e9 j- H" L8 a" }
        万分庆幸,现在还没有人死,但是如果冲突继续,很难保证不出点意外。迪安娜不在乎杀几个人,她在乎的是事后精灵的想法。0 J- u. f4 h3 {0 |* }- @; ?7 V
        “你们输了!”她小声强调。
) c& R) U/ T1 \" R/ v; R. h        “输?决不!”胖子全然不顾地放声大笑,教堂的钟声骤然响起。那一瞬间,胖子转身攻击,迪安娜的动作更快,低头、躲闪,钢刃先一步射出,直接穿透了胖子的身体。: H( l1 n" q, [0 p4 P
        看着对手瘫软地倒下,少女后悔,却并不怜悯。胖子依然猥琐地笑着,抽动的嘴角带出肺里的血沫,动个不停,似乎要说些什么。
% c! |- S5 a! ?! m0 ?" Z        “即使死……我也记得……你那鲜嫩的……处女血。”& ]' E- |* _+ F* c- H
        铁扇砸在硕大的脑袋上,震得手痛,一下,两下,三下!她使劲地抽,手臂酸痛,污血四溅,她停不下。“够了!”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抬头,是一对陌生而熟悉的灰色眼睛。) `0 [$ `3 H, w8 j  I2 t4 F
        胖子已经死了,面孔被抽打得不成人形,教堂里忽然空荡荡的,村民一个都不在。钟声回响,乌云不知何时压下,世界的色彩渐渐被黑色吞没。
" m7 ~* S: h% r) u' v  C, |) Z        火把点燃,为黑暗带来了一些暖色。全身一阵脱力,世界在眼前摇晃。又是那双手,那双粗糙、布满老茧的手将她接住,给她支撑。精灵、阿斯莫,还有萨莉和布莱特,他们居然在帮一个提夫林,莫名其妙地觉得好笑,张口想解释些什么,萨莉抢在前头。“出去再说,我受够这个鬼地方了!”
9 F. e! q$ U6 o4 W- r        钟声、钟声、钟声,空寂的黑暗中,黑与红的怪物出现在教堂的门口。
% N& V4 n1 W- v. C        “走,侧门!”精灵拔剑对着怪物,他准备殿后。
. a* O5 e" p1 _% C0 F        “能自己走吗?”塞德简短地问,手已经放开,布莱特摇摇欲坠,毒带来的麻烦还没有消除。8 L- W/ N. }: x* s8 }: q
        握住铁扇,她站到精灵边上。那个是她的父亲?母亲?灵魂?肉体?她搞不明白,胖子死了,过去的往事也一起死去,不,或许忘记更好。“你们先走,快!”
& w9 h* L% h" ~6 C( U        三个人先走,小时在左边的侧门,随即,右边传来惊讶的叫喊,扭头看去,那几个人赫然出现在另一边。7 D* z$ i- ?6 K
        “喂喂,这是牛头人的迷宫吗?!”萨莉惊讶地向回跑,再次出现在左侧。没错,尽管看起来无法理解,门和门似乎被什么东西连起来了。
" i" t- a6 O9 G+ @4 R        “走窗户!”迪安娜提议,一侧的彩绘玻璃打破,像是嘲笑般的绝望,石头和玻璃的碎片出现在另一侧,两边的玻璃同时碎裂。
3 ^* F. E& {* B) d7 X. a        怪物在靠近,不快,不慢,四个人和一个伤员,他们可以缠住怪物进入教堂的大门,只是现在所有人都怀疑,那里的出口会是在这里的某个地方。5 K8 T2 @' r0 h$ K( C
        [九层地狱在下!]事情越发不对劲,除了那怪物,迪安娜没有看到其他奇怪的魔力流动,可是那门无法解释,不是魔法,它们怎么会连在一起?!
4 p% w% |4 q- |1 Y        重复提醒自己冷静,迪安娜静不下来,怪物逼近,剩下的人束手无策。血、尸体、怪物、尸体、尸体、血……第一夜的噩梦仿佛就要在眼前上演,她不要,她宁可这又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梦!
* `. J. {4 U: T0 `5 k. O        [梦?梦!]* r6 f% T$ M/ |0 Q/ \. n4 _
        重新环视整个教堂,除了他们的火把,四周尽是一片黑暗。圣坛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摊开手掌,手心中残留着伤痕,那并不是因为剧烈摩擦产生的血泡,而是发红的,发黑的,隐隐作痛的烫伤。
- U8 m, z8 V4 B5 }. F4 i        [什么才是梦?!]9 @& ~" l, \4 T) S) C
        她笑了。. B" X2 F  s0 T& @6 W9 Q; u. n0 r
        来到隐士村的前前后后,点点滴滴汇聚在脑中,明白的,糊涂的,清晰与模糊的,所有的一切汇集在一起,有着共同的源头。, C' u. C7 v, B/ g+ B% {
        她,“埃莉”。
7 p/ p% [$ h# L; h$ W        “精灵,退下,让我来。”向那怪物走去,她决定试一试。他们离不开这个房子,怪物又杀不死,无论如何都是死路,别无选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阻止!”
! ?* e+ q( T! n; z0 v- o        怪物靠近,向她伸出手。9 t  |& S& L, ~9 i5 `
        『不要,离开!』那声音出现了,急促的警告。5 N! d# O) k" }6 b7 ]
        “你是谁?是人,还是其它?”没有动,站在原地,怪物的双手越发靠近。1 T* K+ v9 @5 Q1 h6 y- _/ P& d7 [
        『快走,快!』歇斯底里地叫喊,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u* [3 V1 R6 U) Z# ~
        “不管你是谁,让我们结束这噩梦吧!”' g: z9 Y* b0 I9 i$ u) C1 y; h
        怪物抓住她,下一瞬间,消失无踪。教堂坍塌、地面破败、木椅腐朽、彩绘大片大片地掉落,转眼,他们眼前只剩下一片废墟。5 s2 J1 e6 X1 M( J
        然而,在那废墟的中,在破败的圣坛上,一盏灯燃烧着,平淡无奇的提灯。4 T% d' v% Y, j+ I% r5 w0 Q
        “找到你了。”铁扇砸下,又一次,破碎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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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4 10:25:01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汉革雷 于 2012-3-14 10:27 编辑
" ^' W* x9 j1 K2 q4 d" j, V& ^% t; x: b"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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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 T* \7 r2 y& ~/ x$ G1 t        连续的第四天,天气不错,太阳躲在不厚的云层里,不晒也不凉,四周的植物也不再是怪异的恶毒,一些长得不错,可惜果实吃起来实在不怎么样。上午的路程没什么事,一路上虽然会有一些树或草挡路,不过有木精灵带路,最多只是多费点脚程。
" J" L& A4 O/ g: h" p' m        下午的路看起来也应该会是如此。
# d: ~3 ~. C! f        “嘿,我说,那事情打听过了吗?”百无聊赖的布莱特小声向萨莉打听道。自从那盏奇怪的灯被砸坏,他身上的毒也不药而医,事后推测,那可能是一种诅咒,或者纯粹是心理暗示的结果。( r2 A& [; r/ W: T' {0 t; D" e
        萨莉根本不打算理睬。“不知道。”硬邦邦的三个字,直接打发了布莱特。这些对话迪安娜听得很清楚,只不过她现在和精灵一样,装聋作哑罢了。
- o. m0 }# |' b+ s& S7 B        隐士村的事情过去了将近十天,幻术破解,他们看到的是一座完全破败的村庄,没有活人的迹象,村子的布局也和幻象中的截然不同。周围没有发现其他人,或许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早就跑了。他们要赶路,精灵只留下一个大略的记号,以便以后来追查。之后的路上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为了补回浪费的时间,关于村里事情的真伪,反而沦为次要的东西。  W4 y" L+ O5 [5 e% R% H
        [那些事……真的都发生过吗?]迪安娜的心绪混乱,找不到人说,只能留给自己。一阵异常好闻的香味打断了她的不安,不止她,其他人也都闻到这味道,队伍立刻停下脚步。, {) s4 P" f$ f+ ]. r5 }
        “嘿,我说,这是……”布莱特的肚子恰好发出一阵怪叫,原本就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这香味诱惑着胃,让人觉得更饿。
) J2 w4 w) E/ Y3 ^3 p) C        一声响亮的口哨,萨莉把她的白隼招回,然后指着一个方向放出去。不久,白隼又飞回来,在他们头顶绕了半圈就落下。0 }: [6 \/ ~9 U! V
        “很近,看起来是有人在。”萨莉解释道。
6 u" f6 W: ]  `6 ^! H        这句是废话,死人不需要吃东西,他们被死亡毁掉的脑子也不懂作饭,既然能闻到香味,自然,那锅子不会离得太远。问题是,谁在这种地方做饭,目的又是什么。/ e- Q) k/ g" Y6 w5 s8 B/ y/ m' S( O; ?+ S
        精灵显然知道点什么,他抽出长剑,带头向气味最浓烈的地方走。“精灵,要干架?”布莱特掂量着手里的锤子,这次旅程所有人类都开始厌烦精灵饼干的味道,如果做饭的人不那么好说话,也许大个子真的会打算干点什么出格的事。
' }5 d9 C3 v- K$ W& \        “不用,这是我个人的事。”这句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剩下的人迅速互相看了一眼,决定跟上去。3 H( t9 B1 u: D' D
        很快,他们穿过一小片树林,眼前赫然是一片开阔的草地。/ Y! E- B; l3 R+ }+ c# f- \
        一个够二十个人吃的大锅架在火堆上烧得热火朝天,后面还有六七个小锅子同样在煮什么东西,另一侧是一张只有在大庄园的餐厅里才能看到的大长桌,上面铺着刺绣有粉红色心形图案装饰的白桌布,高靠背的椅子整齐地摆成一排,上面不仅有雕花,还有镀金的装饰。一群人类的模样的人正在忙里忙外,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出现。
7 H$ O& r# E" e5 O- N; L+ S; B        “我的老天,这又是什么幻术?贵族野营?!”布莱特的感慨,其他人同样疑惑。  n  w' H0 J# V" _# }' ^4 ^) D
        没有看到贵族的旗帜或者纹章,可能是故意藏起来的,从仆人们干净统一的穿着来看,他们的主人一定有相当的实力。而且,他们中不少人束起头发,露出的耳朵带着尖锐的角,鼻子下却有着胡子——半精灵,迪安娜肯定,这些人中有不少是混血儿。
4 G$ Q5 B' t7 P: I: g; u        人类帝国的大家族和精灵的贵族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雇佣混血儿,还能用那么多,斐伯尔的贵族大多都跑了,他们应该也没心思和财力在这种地方办什么狩猎或者野餐。排除了这三个最可能的选项,出现在这里的人的身份变得和那盏来路不明的提灯一样诡异。+ W- q! S. Y  a3 p( m
        幸好,这次看起来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9 I8 q* y' |2 c+ v: {3 ]        飞霞走上前,长剑下摆,剑尖指向地面。与此同时,长桌上一张背对几个人的椅子挪开,迪安娜才发觉,那里其实坐着一个人,女性。, Z+ E& d* E+ ?& G! r
        年轻,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身材高挑,穿着蔚蓝色的皮甲,短裙,长靴,一头黑色的长发干净整洁,整齐地垂在身后。那张面孔绝对是一张美人的脸蛋,还看起来有那么几分眼熟。但同时,少女的视线立刻被另一件东西所吸引。
' ]! m7 x0 }/ g: f7 G% h! U        剑,是的,扣在那女性腰间的长剑。随着剑的出现,迪安娜看到另一个魔力的旋涡。闭眼,迅速集中注意力,再次看过去,那旋涡明明白白地还在那里。精灵的长剑一个,女性腰间是另一个。[这……怎么可能,那把剑是什么,那女性又是……]
& M- T  r/ X+ [( S' K  J) l        “你架子可真大,精灵,让本小姐多等了三天!”对方插着腰,生气的表情直接写在脸上。. |" w  c' x6 ^8 T3 k  ?
        精灵回答出奇的直白,连那些从不离口的问候似乎都忘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什么人告诉你的?!” 他手里的冰山长剑瞬间闪了一下,剑尖所指的地面凝结出一片霜白。
0 R$ ~8 t' N9 E1 `' A- N        “不告诉你!别人怕你的剑,我可不怕,想知道,那就先陪我练练。”黑发的年轻女性看起来根本不在乎。她拔出长剑,那剑全身发黑,黑而发亮,像是一块黑耀石雕琢而成,护手和剑柄上装点着精致宝石和简约的花纹,看起来是出自精灵工匠之手。- ^' g0 m" O% e# E
        “你怎么会有这把剑!”精灵低声问。
) N3 [. ?4 X5 y# L2 C1 @, _$ E        “本小姐借的,不行吗?!”
' W% ]5 J, k3 n1 M1 S3 D$ Z; x        不再说话,精灵一收手,将剑竖在胸前,剑身在同一时刻变得像水晶一样透明无暇,空气中似乎还夹带着白色的霜花。那黑发女性用同样的动作还礼,只不过,那剑在瞬间变得赤红,看上起如同是灼烧的铁块。行礼完毕,剑没有收起,两人同时向左挪动了半步,突然的加速,冰霜与火焰撞在一起。6 Y1 j1 N# I" m$ T; i: N+ H& c  a
        “喂,精灵,你在发什么疯?!”
+ c4 J4 ]! T2 o5 l1 q/ x7 x        布莱特打算冲上去,塞德及时拦住。“别插手,这是‘剑与剑的对话’!”
  ^/ U" P- E( r        “什么?”布莱特没听懂。! u' I( w- m! a3 t2 d/ |" c; m- E% D
        “这是贵族的一项礼仪,通过比试来增进友谊,当然,那是礼节性的,不会下重手。”塞德的解释还是让布莱特不太放心。“这样也叫礼节性的?精灵那把剑可不是好惹!”' x5 D/ w5 N# L3 D7 b
        “哈,你以为那小姐手里的一把和你的铁疙瘩一样差劲?”萨莉讥讽道。
0 Y/ T- M& J7 N( Y& r& N        两人互不顺眼地瞪了一眼,继续旁观。
, e+ g1 w& _0 ]. M: N; h        用两把神器级别的武器对打,这看上去确实不像是什么“友好”的比试,然而很快,迪安娜发现那里确实又不像是真打。精灵王子和那个黑发女性用的是同一种剑术,固然有配合的步伐和姿势,但是除了不断相撞的剑刃,其他部位连攻击的企图都没有。
( s2 }/ H! B4 _7 A        更奇怪的是周围的人,除了几个侍从打扮的人拿着毛巾、酒杯和酒在一边等候,其他人连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各忙各的。几个营地的仆人走上来,给佣兵们带来了简易的凳子,水和开胃的饼干。不过无论怎么问,他们都没有透露那女性的身份,只说要主人先开口介绍。
. i& U* W6 U/ r4 e        对攻持续了不长的近百个来回,黑发女性首先停手,精灵紧跟着停下。剑上的异色褪去,入鞘,女性略略喘着气,似笑非笑地看着精灵。
# W9 J% `' A6 x8 |. }        “没劲,不玩了!”她说。
# \  e  I: b" l        “你的身手进步了不少,布鲁姆小姐。”精灵的回答同样不冷不热,“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K" U* k8 E0 e+ ]9 l6 D/ N
        “好吧,过来说。”黑发女性走向长桌,仆人们已经开始摆放餐具,准备上菜。迪安娜跟着其他几个人走上去,看起来他们俩确实认识。* U5 t/ ^; j1 j8 b
        “呦,这位大美人,可以打听一下您尊敬的名字吗?我想她一定和您的名字一样美。”布莱特厚脸皮的奉承换来萨莉的冷眼,对方倒是很愉快被那么称赞。“芙琳•布鲁姆,还有,这是我的宝贝‘球球’”。说着,一个咖啡色,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圆球从长桌子下飘出来,绕着芙琳的头转。没有看到翅膀,没有手也没有脚,一对小小的眼睛和一张貌似是嘴的曲线就是球的全部,这东西从没见过,说不出来是什么。
' Z* Y( O0 o- B# E1 z/ T% k/ o        “布鲁姆?是那个药草商家族?”萨莉的惊叫拉回了少女的迷惑,布莱特瞪大了眼睛,表情夸张得像是生吃了一整只蛤蟆。
3 t# n* }0 u# ~. w& G$ B) P        “无冕之王”,迪安娜曾经听到有人这么形容布鲁姆家族,无论远在大陆西部的联邦,还是横卧中部的人类帝国,或者是精灵控制下的圣教国,布鲁姆掌握下的药剂店总是随处可见。他们主要出售各种价格低廉、并且有效的药水或药草,同时还有一批不隶属于教会的医师。任何人只要出得起钱,都可以在那里获得帮助——虽然人类的教会谴责这种做法,但是精灵却表示支持。
2 r7 a' s; Y5 }) ?; i        原因,迪安娜仔细看了看芙琳那掩盖在头发下的耳朵——带着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突起,只是没精灵那么明显。当然,少女觉得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6 V7 ]8 L% R6 `) L  Z" r
        芙琳扫视了一遍队伍里的人,又向他们身后望了望,带着明显的失望。“好了,谁能告诉我,我姑妈在哪里?”. x$ `6 f: Y2 {$ A) e1 L8 W( {
        “姑妈?你姑妈是谁?”
8 p' `7 h. {* X6 b        “琳妮特•布鲁姆,没人知道吗?”
3 U# T8 J$ f3 E5 e        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后,塞德第一个反应过来。“琳妮特,琳•艾伦,难道是她?”. u9 N8 X/ N5 Z' u! V* r% R9 |
        “对,艾伦是她以前用过的姓氏。”芙琳点头确认。8 a( _; D: `- S1 x( R
        另外两个人恍然大悟。“对,琳是半精灵,还是医师,她原本要来。”“她就是布鲁姆药草店里的医师,可她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不,不对啊!人人都顾着逃难,这么一个大人物怎么可能……”$ B+ ^/ `( G- r/ N' `( |$ T$ [0 Q
        打断几个的絮叨,芙琳急切的追问:“那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托你们带什么东西过来?”" Y& F: T0 P8 O7 ?) ]! s& t, c  Y
        药箱,迪安娜想起来,琳托付给她的医药箱。箱子上那枚银色的银杏叶——她暗骂自己的失察——那就是布鲁姆家族的纹章,一路上居然没有注意到。
: T3 H1 z/ r0 O        箱子被熟练地打开,芙琳摸着里面的药剂,一脸的怀念。忽然想起些什么,布鲁姆家的小姐开始把药水一个个取出来,上层夹板抽走,下层清空,整个箱子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 ~6 g# J, |) Q
        迪安娜看到芙琳的手伸向箱子里一个箱板与箱底之间的空隙,那原本像是制作上的瑕疵。不,她立刻感觉到不对,指甲轻拉,底层的木板果然被掀起,一张折起的白纸留在那里,揶揄着每一个人。2 k+ r# ~/ @% c5 ~& A6 J; i
        打开,上面是几行匆匆写下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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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6 E+ a- w  [; L" j# Y2 X6 m# N2 @        “护送精灵的各位,如果这封信不是你们发现的,呵呵,我想你们应该见到我那可爱的侄女了。如果不是,就马上烧掉吧!
" ^! ?' `( S* p; L% a/ \! R( X        你们现在应该在湍流河的尽头,别惊讶,精灵,也别问我怎么猜出来的,你这点小伎俩可骗不过我。现在你们差不多吃腻了糟糕的精灵饼干,所以我送信给我侄女(过程同样保密),让她带点东西慰问慰问。
! W& X: S3 F2 a) m* B+ Y        我想你们不会拒绝吧。
, p8 K. n4 Q& W" ~) y
另,给我的甜心猫宝宝芙琳:我在嘉德顿哦,记得办完事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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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C/ t2 F        一切都清楚了,芙琳出现在这里就是琳的安排,她推测出精灵计划中的目的地,还推出算达到需要的大致时间。如果她把这些告诉精灵卫队……不,显然她没有。这里没有精灵的人,也没有其它家族的人。[我果然还差得远。]迪安娜感到有些沮丧。精灵倒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靠在椅子上休息。% l7 u# c8 `5 A$ i) ?
        “果然是这样,难怪那时候她能找来那么多药剂!”布莱特在想别的,他失望地拍着额头,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真便宜威尔那臭小子了!”
" }3 z( e( m+ O+ S, I5 z6 r! K4 F        萨莉气鼓鼓地把头扭到一边,嘴里自说自话,实际给谁听倒是很明确。“哪个傻瓜半夜里去采药,结果摔断了腿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还得连累别人照顾!”
% l5 ?' b  D- z: X# j0 U4 Z        “去你的,最好别来。僵尸都喝不下你煮烂汤!”
3 N0 @/ M) y) N; [6 _3 U        “好啊,下次你就自生自灭去吧!”
' {; ]2 w% e6 K5 z7 ^8 Z4 V        两人的拌嘴把芙琳逗乐了,她拍拍手,让两人停下。“先吃饭吧,我想你们都饿了。剩下的事我们可以边吃边讲。”& w# Z. j' k3 ]! S8 i! Z6 v
        肚子确实饿了,眼前又是一桌子的美味,让人胃口大开。毫无悬念,接下来是狼吞虎咽的时间。4 Q  L% B1 K, J$ Q, s
        一顿吃完,每个人都很满意,精灵不用操心自己的行动暴露,还得到了补充,护送队的几个人吃了顿最好的饱饭,芙琳知道了姑妈的下落,也知道嘉德顿的位置。
4 S8 Y: J: K  P' S1 Q        “哦,对了,还有两件事。”离桌前,芙琳看着他们,露出怪怪地笑容。“第一,你们知道我姑妈多大吗?保密~~~不过,除了那精灵,她的岁数比你们几个加起来还要大。”. ]. T( @( }, a
        迪安娜二十多岁,塞德也差不多这么大,布莱特与萨莉更大一些,但不会超过三十,这些数字凑起来,足够人类老朽到快进棺材的年纪,琳的外表绝对看不出来。2 ~0 L7 D  P/ a2 r' G
        “所以,知人知面不知心哦。”芙琳话锋一转,指向了精灵。“你们知道他是谁吧,别看他平时一本正经,这个人啊,其实很有怪癖的哦”
7 L( P3 f1 s& \        “芙琳!”飞霞突然开口说道,“我们可以说点别的吗?”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仓促的话语暴露了他的心虚。! ^! [7 q0 m; L. }: @3 A; z
        “行啊,只要你收回你那些烂玫瑰就行,我都带来了哦。”那个咖啡色的小圆球飞到飞霞身旁,停下,忽然像得了癫痫般猛烈晃动。精灵想站起来,又硬着头皮坐下。在其他人奇怪的注视下,小球忽然张开“嘴”,喷出一大堆黑色的东西。
  K3 X# Y/ e- P5 v5 M, p' s        精灵瞬间就被埋在那堆黑色下,狼狈地将一身的垃圾拨开。: E7 W4 o2 a8 c( R, {
        玫瑰,全部都是枯萎的玫瑰,这样庞大的数量只能让人想起一件事,求婚。4 a+ P* A5 u1 b3 Z4 V, U
        “不会吧,精灵,你居然……”萨莉惊叫。
" G2 d; [% m+ r, \+ k        没有回应。
, u  b2 v9 f( e" w& h9 e  K0 a1 l        “对了,精灵,晚上有舞会哦,你一定要来。各位也可以来哦。”芙琳说道。
: p9 K  [1 D$ a3 i        飞霞无奈地摇着头,匆匆离开。8 h& |7 z$ B" `
        “舞会,在这里?”萨莉问。) y. V+ b7 b# E4 [* Y2 N
        “不,在那里!”芙琳指着远处。视线穿过森林,一片开阔。海,是海,湍流河的入海口,一艘三桅的大船停在不远的海面上,必然的,那同样属于布鲁姆家族。
) R! y  [8 k0 C( \4 _9 a7 `        “嗯,你们都来吧,就这么定了。”芙琳看着迪安娜,意味深长地一笑。  T1 P4 r$ a4 {* a
2 s. e; j7 E) Y; `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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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4 11:05:58 |显示全部楼层
为庆祝老婆大人隆重登场(虽然只是NPC角色,迷之吐槽:一个强大到连精灵王子都考虑求婚的大财团的大小姐,还能拿着无敌神剑带着一船的仆人出来郊游开宴会办舞会,NPC个头啊!),贴4格一张,画师:2X2eyes,违和感即视感什么的就请一概忽略好了。/ c8 T$ {% ~/ v3 ^. g) r9 Y*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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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5 10:10:50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汉革雷 于 2012-3-15 10:16 编辑 + U' W( s; h* T( Z) T+ b2 k;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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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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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子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性,“她”穿着青蓝色晚装,带着镶嵌有五颗颜色各异的宝石的项链,耳环、手镯、戒指,还有舒服的舞鞋和点缀着钻石的头饰。一双似曾相识的温暖的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粉底、口红、假痔、眉线,忙个不停。许久,那双手停下来,将她推到那面落地镜子前,把陌生女性的全部展现在眼前。
3 Z0 G" f8 g5 |5 T  c4 X5 {, u" \7 H       “满意吗?”那双手的主人问。; f# i7 {; m1 Y% p) E) ^' E; k) _
       扳动着嘴,镜中女性的嘴角同样动了一下,眼睛向右,那里就向右,向左,那里就向左。
( g1 n% p  ]3 u' J; x       “嗯,很好。”小声的回答,内心并不那么想。5 ?0 ?. |8 r6 w# C
       晚装很好,虽然并非量身定做,大小却也不松不紧。首饰、珠宝、还有化妆,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只是,这些让少女回忆起许多往事。
$ L+ c/ @2 y- Q% M8 z2 m       七年?八年?或者更久,当她和姐姐见面后的某一天,她就坐在镜子前,由那双手梳妆打扮。她记得,那时候的衣服也是差不多的颜色,第一次打扮,新的裙子,新的鞋子,新的首饰,从头到脚,她变得如富家小姐一样美丽。真是开心得不得了。舞会,啊,多少少女的梦想,然而那次的舞会,她却注定只是一个无人过问的陪衬——她的陪衬对象,还是个男伴女装的假货。* ]4 |8 [) }- E! z- d
一个比她还要光彩夺目的娘娘腔!, J5 ]2 B1 D0 A9 s
       第二次穿着晚装正式登台的回忆更糟,那一年,在斐伯尔的大剧场,她是芳润,芳润是她,她们用着同一个身体,在万人关注的舞台上提心吊胆地过着每一秒钟。不能有差错,不许有闪失,在阴暗处,时刻悬着一把对准她们的刀。她不是芳润,芳润也不是她,但是她们必须融为一体,直到谢幕的时刻。% r$ l0 K6 @) r# e
       当匕首刺入精灵的胸膛,她第一次感觉到杀戮的恐怖。那垂死的精灵半张着嘴,眼神中尽是诧异和愤怒,她不记得那精灵到底说过些什么,即便有,那也一定是最怨毒的诅咒。她只知道自己跑了,那张抽搐的面孔追着她,像幽灵一样缠绕着她的生命。
7 s# C) a2 R. h3 B' ^1 S       然后在那一天,她又被迫永远接受芳润的灵魂,尽管那已残破不堪。7 ?+ }0 e# K9 n7 P( ~* Y  ]
       [我是谁?]
9 o' E1 J# E& R5 C+ z! `' s& }       [我是谁?!]9 ?) B3 s: h% e9 {6 G
       如虫子爬过的瘙痒留在脸颊,从回忆中拉回,她忍不住动手挠。
5 ?- `1 a+ n. c6 E8 ^  M) F       “哎呀,不要动啦!”芙琳的阻止太晚了,手抓过的地方,留下一小块难看的“伤疤”。“痒的话,就用手指甲戳戳,像这样。”布鲁姆家的大小姐做了一次示范,少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补妆又匆忙展开。
& Y7 S5 ~5 L, k/ L, P8 x" H       门外,音乐隐隐而至,外面的舞会似乎已经开始。此刻,她们,还有精灵王子、布莱特、萨莉,包括木脑袋的塞德,全部都在芙琳的“海蓝之心”上。这是艘很大的三桅杆帆船,船上有四层甲板,上百门火炮和数不清的水手,还有驻船法师和他的学徒、仆人、医师、管家、乐队、艺人、诗人和用来抓老鼠蟑螂的猫——与迪安娜以前搭过的海船相比,这绝对够大,够奢侈。) S, h, G6 E% D& v
       自然,这样的船也会有专用来跳舞的船尾客舱。
  [% g7 l+ p; u2 P+ c( j8 c- I       “好了。”补妆很快,痕迹没了,似乎根本没出现过。芙琳显然是化妆老手,也对,少女想,富家的大小姐从小就是在舞会和装扮中度过的,不可能和她一样。+ ?9 j% t9 M3 `! W
       [我只是个卑微的小石头。]
4 \4 _5 t- J0 M& |       察觉到少女的失落,芙琳凑上来问道:“不满意吗?还有什么地方要改?”* T9 {) I% r* C; T9 Q/ f
       “不,很好。”掩饰,她不想多说。8 m$ u% Y( j% X! T4 d
       没什么不满意,干净的衣服,可口的晚餐,热水和舒适的床。能在亡灵遍地的斐伯尔找到这样的地方,简直比前隐士村的遭遇还要像幻像。一夜之间,他们从丛林里没日没夜的生存战场,一头扎进了富人奢华的交际圈,迪安娜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沮丧。
* J5 [' S2 N6 D' ~       门外的音乐越来越响,还夹杂着人群的喝彩和欢呼,芙琳也听到了,她才发觉自己的装束还没弄好。“等我一下吧。”她说。( a  J  B/ `7 ?/ Z; l. {
       “好。”少女本想说不想去,或者根本不想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她是杀手,是刺客,是随时可能死去的卑微的虫子,门外的觥筹交错与歌舞生平不是她的世界,她仅仅是匆匆路过。
  w" X# c! ~4 Y- \       失落中,她又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面孔,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8 o2 ?3 Q: C6 e' d9 U' b( H) T1 T       “在想你的心上人?”芙琳突然问。
# n. S; o1 }% g9 |$ B1 [       “不,我没有……”措手不及的感觉,少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那么问。  i- x1 W/ q# f' H
       “唉,那小子不是吗?我觉得你很在意他啊!”$ [# r' W0 h) y# f2 V( z
       “塞德才不是……”脱口而出的回答,她立刻后悔了。几个在一旁伺候的女仆同时笑起来,芙琳的声音听起来更是怪怪的。“亲爱的迪安娜,我有说过是谁么?”
2 J0 o: k! o7 \       [笨蛋!]少女暗骂自己的轻率,能想到塞德是因为他最合适——比起冷漠警惕的精灵王子和好色粗鲁的布莱特,他最合适这个揣测!
: C- Z( [+ b8 K" p       没有给迪安娜辩解的机会,芙琳站起来,拉着她向外走。她们都准备好了。) m. u5 Z2 N% e& ?/ j. z
       门推开,管家宣扬着她们的名字。“芙琳•布鲁姆小姐和迪安娜•杜兰小姐”,视线汇集,所有的人都看过来,男人、女人、高个、矮个、没胡子的和有胡子的,全部集中在她身上。那个时刻,她觉得全身的血骤然烧得滚烫。) `$ X$ P6 N: L7 e6 ]5 {( w
       优雅地欠身行礼,伴随着莞尔一笑,芙琳轻易地接下那些目光和掌声,伴着音乐轻快地行走。迪安娜也在笑,那笑贴在面孔上,和面具一样毫无变化。挪开,挪开,她尽力将那些人从视线里甩走,如果可以,她还希望赶快转身,到那门后,还一个无人的寂寞。
8 i) @6 U& n* a       不,她做不到,做不到。( q1 [4 {+ m+ W) ]+ Q
       音乐再次响起,曼陀林的轻快,风笛的悠扬,鼓点的激昂,排萧的顽皮,还有一个叫不出名字,如两个圆锅相扣的扁球,敲击出宛如流水与清泉的音符。5 C  {$ [5 ^6 e& D2 ]2 S
       衣冠楚楚的男士开始邀请女伴起舞,一个又一个,手拉着手在舞池中旋转。少女蜷起身,希望把自己缩得越小越好,舞蹈,不,她不希望,甚至不想多看一眼。
+ p, E9 T6 y1 j" o# M- W. c& z       视线忽然扫到身后某个角落,一个灰白的标记,一个熟悉的剪影——塞德,他也穿着礼服,在众人的目光下躲躲闪闪。
2 k  g! ?' ~2 X" ?$ [       [他也不习惯啊。]少女想起了她偷看的那封信,当着佣兵,穿着重甲,和她一样在荒芜中日夜赶路,可不一样,塞德还是贵族。如果有一天回到他家族,一样舞会亦如今天所见。[那时候,我还能看到他吗?]+ r: O" I; B9 K
       这样的假设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3 k7 b' n$ u0 ~       她看到芙琳走过去,穿过人群和椅子的包围,停在塞德面前。
0 {' Z( h* f. Q3 k/ @5 q  I* a" K       [哦,不!]心里忽然就这么叫起来。第一次参加舞会的时候,姐姐告诉过她,舞会上男人邀请女性,对方可以拒绝,但是如果倒过来,男性不能拒绝。芙琳是这艘船的主人,她给他们很多帮助,又是富商之女,精灵王子都保持着尊重,塞德无法拒绝。
4 z7 i* ]  ^# Q. R       身体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她跑过去,慌慌张张又莫名其妙。
  j' C0 H3 w+ `5 I! {       “你也要和他一起?”芙琳坏坏地笑着,似乎早有准备。; \( Y, g" }4 E
       她不想来的,她又来了,走不成也坐不下。
; [; ?. ]& J/ U* a5 t- y! b2 W       “是的,我要请他。”说出这句尴尬的话,她却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塞德看起来还是那么傻,脑筋和铁甲似的不转弯。他根本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又该说什么做什么。0 j0 j4 ^+ M; H7 L9 S
       他就是这样的人,话少,拼命,执着,正直,迪安娜知道一切,恼火也跟着窜上来。“来,过来!”不由分说,她抓起塞德的手,硬把他拖走。很轻,手的感觉,她很高兴,手上的分量不那么重。
6 k* M7 c9 @6 h7 _/ g9 y# \       于是,两人站在了舞池中,手拉着手,面对着面。! W/ X$ E% Q4 m3 q, _
       半个脑袋,少女记得塞德差不多比她高那么些,近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算错了很多。比起熊一样强壮的布莱特,年轻的阿斯莫看起来就和正常人一样。但他毕竟是一个强壮的男性,宽大的身板和结实的肌肉,少女忽然觉得自己会被站在面前的他包裹住身体。$ j% B, k  F) Z) K6 w8 K/ j
       赶紧退开小半步,深呼吸,他们开始迈出步伐。) N  j3 Q* w% p3 Q, V! m
       前进、旋转、后退,前进、旋转、后退,三个最基本的动作包括了他们的全部。迪安娜没有学过多少,塞德同样会的不多。他们小心翼翼地跳着,时刻注意着脚下的步伐。
# l' W  I. i$ |+ D+ a' _       许久,少女觉得已经不用那么在意了。" |* h  \) x6 j9 o6 m& A1 G
       那双手和她的不同,上面到处都是粗糙的老茧,手很热,热得她感觉自己的掌心在出汗,带来挥之不去的瘙痒。那双手又很大,轻轻的,稳稳的托住她的手,似乎在呵护一朵娇嫩的花蕾。她能听到他的呼吸,沉重而富有节奏,她能看到他的面孔,粗糙的,又英俊地摆在眼前,她还能看到他的眼睛,小心的,谨慎的关注着每一个细节。- E1 [& `  J& C, }$ I4 ]* d4 a
       [你啊,就是这样笨。]
* N( g( a8 B- Y" j: d: h       她想。
/ v  q8 r# r1 Z3 A( u) p  ~0 s       [将来,哪个大小姐受得了你这样的人。]
$ n" x3 _1 I7 Q  B3 V       她又想。7 {" q" h! I5 }3 v$ `, ^7 B
       [要是音乐一直在响就好了。]% h9 x& B( }! L! _
       她痴痴地想着。
- r  J! ?1 f) E+ J7 j       音乐渐没,人群离散,两人停下脚步,无声地对望。意犹未尽的感觉,迪安娜觉得时间在蒸腾。
5 l4 w" t" M: K* S       “哎哟,挺般配的嘛!”尖酸的声音刺痛了少女,分手,扭脸,她看到萨莉和布莱特站在一起,一高一矮的强烈反差。
/ [$ O9 M! P; f" C$ j) r( F       “我们只是在跳舞!”澄清,脸烧起来,比刚才还要难受。4 D7 i) x$ `% i) f6 B% p
       萨莉脸上挂着的微笑证明她不信,迪安娜自己也不信。或许芙琳是对的,该死,不,她们知道什么!' O0 u8 h8 p8 M  j; u( I
       “哦,甜心,我们不来一段?”布莱特色咪咪地看着萨莉——打扮一新的美人。没有了简单的兽皮短裙和小皮革背心,萨莉换上了半开的长裙和带着细纱的胸衣。裸露的部位明明比平时要少许多,但在若隐若现之间,她的栗色皮肤却透出不一般的撩人。
* t: z8 O" Q7 j9 c7 l6 E       酒杯里的红酒泼到布莱特脸上,顺着他巨大的身体流了一地。没有穿礼服,或者说,船上根本不可能有适合他身材的衣服,布莱特光着上身,活像等待表演“倒金字塔”的杂耍艺人。
+ Z3 P+ h9 x$ x& B       “闭嘴,我没空!”一个鬼脸,萨莉飞似地跑了,船上的水手似乎都成了她的情人,她被簇拥着,包围着,口哨、欢呼、咒骂,很快,她就消失在舞厅外。
2 F2 y  d$ M% I" y& r       “好吧,你自找的!”布莱特很失望地转身,四处寻找乐子。不远处,有几个女性又怕又爱地看着他魁梧的身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当双方目光相对的时候,其中一个女性向他挥挥手帕。“我们的小帅哥,要当心你身边的那只哦,她可是蜜蜂,带刺的!”留下让迪安娜又气又羞的话,他也跑了。
4 `5 k/ ~( k) O# d! A5 P6 q4 t! N       毫无表示,塞德根本一句辩解都没说,哑巴似得站在她身边。恼火和心烦,她讨厌看到这个人,一分钟都不行。“你,走啦,让我自己呆一会儿!”几乎是强行推走,塞德好像还说过点什么,她没听见,她不想听见。2 o1 O% F" t+ @
       音乐、音乐,熟悉的欢快的舞曲,成双成对的舞蹈转化为自由的组合——这是来自斐伯尔的特色。节拍和韵律一下从脑中跳出来,准确无误。0 s! T3 \7 L0 {. j
       [1、2、3、转,4、停、5、停、6、7、后退……]是的,她记得这个曲子,那份熟悉比她在马斯顿酒馆里感受到的更加强烈。不用去想原因,因为那就沉睡在她身体中,那就是她自己。
1 U+ e  Z& P% b       烂泥一样黑色药水的口感永生难忘,那天她疯了,整个世界都疯了,灵魂消失的尖叫比死亡更痛苦百倍,她觉得自己被关在一个黑盒子中,看不见,摸不着,不能开口也闻不到东西,她所知道的,只有在耳边久久不散的尖啸。. f6 n" d# X5 a
       她醒来,一切如故,她醒来,一切不可能如故。
2 d3 n0 X  @( i+ Z       身体知道怎么做,放松,什么都不想,手脱离控制,随着音乐摆动。放松,放松,意识只是多余的妨碍。身体动了,脚开始挪移,自然而然,浑然天成。一个看不见的线将她的身躯吊起,时而轻柔,时而奔放,她是木偶,她是傀儡,一步一挪,如灵魂出窍。) ?  b5 Q. t7 C8 \+ F
       一些影子,模糊的,从眼前闪过。她以为是错觉。. y: t4 H% l6 m4 D9 U6 \
       影子越来越多,重重叠叠,将现实覆盖。梦中,迪安娜也看到过这些影子,每每梦醒,她又抓不到踪迹。静下心,她安心地看着影子将自己淹没,怕?没什么好怕。" V( H$ d$ F+ `0 \
       那是一个女孩,站在一片流光异彩下。每个人都衣着光鲜,欢歌笑语,就像在“海蓝之心”上的舞会。那女孩没有脸,唯一的特征只是瞪大的眼睛。所有人都在笑,而那女孩就在笑容的中心,他们喝彩,他们鼓掌,黑色的面孔和夸张的大嘴是这些人的全部,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笑,还有一模一样的动作。* t8 ?% O8 F6 @
       世界像钟表里的机械,她,还有他们,都是那世界里的小小齿轮。灰色,灰色侵蚀着女孩的身体,她浑然不觉,继续在人与人之间舞动。
/ w. _% U$ V8 e' e0 e6 t       『我的舞蹈,我的生命。』4 x2 s( s% S- l+ x' K7 X+ u# q$ A
       热烈的喝彩在耳边回荡,影子消散,她看到人们兴奋的面孔。- q: e+ l* a. P" J2 b
       [这是我吗?我是谁?], x* B7 w  f7 {7 A3 T4 v- e
       人群高飞,斜斜地钉在墙壁,惊愕代替了欢呼,人们一阵慌乱。她的背被坚固的东西撞到,然后又有什么东西慢慢砸过来,硬邦邦,热呼呼。啊,她看到那张讨厌的面孔,顽固的沉默的嘴张开,不停的翕动。
# e% ^* k2 _& y$ u       听不到,那声音,她听不到。& T8 g" d$ }: y2 |. R' j: y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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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6 12:08:52 |显示全部楼层
回忆
( B- T9 E, N8 s7 P
       带着咸味的海风吹在脸上,冷冷的,涩涩的,迪安娜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布满星辰的黑夜。“我在哪儿?”她问,一个剪影出现在视野里,高高的,壮壮的,月色下银白的头发反射着柔和的光。
/ B9 ^6 ?! ^3 l8 R0 ^5 p+ h       “甲板。”递上一杯水,少女接过,那一瞬间,她看到脸上的担忧松懈下来,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8 L0 k! O" K* r1 H( z$ ~
       [他在担心我?]少女忽然觉得挺开心。8 Y" H3 Z0 P# N5 v  J" J
       那杯子里不是一般的水,挺辣,倒是还能喝得下去。有薄荷的味道,还有些甜,仔细看,那水是深色的,尝在嘴里还有点粘。. A+ @: [7 W7 a3 `0 {* z' D
       “这是什么?”她把杯子递回去。; E* v- y  o: I  F# j" ?
       “药水,船上的法师给的,说是一种镇静剂,让你起来就喝。”塞德解释道,“他还说,你想得太多,脑子有点糊。”/ o; r( O9 ]  V* g% L( d- v7 m  I0 @
       [一个人的灵魂加上另一个,脑子不乱才见鬼呢!]迪安娜在心里说。药水很有效,那清凉的感觉让她好受很多。来自另一边的记忆像被赶到角落,又好比将散乱的书页重新整理,一张张一页页的,不再是重重的叠影。[下次我应该问那人要要配方。]她又想。5 T1 v& T& }' e- X4 J  B' w
       看到迪安娜把药水喝完,塞德起身要走。. z5 y% m, B5 T' b9 q) b
       “嗨,傻子,不陪陪我吗?”冒出的完全意外的话,要是平时,迪安娜一定说不出口,她现在说了,还很平静,心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不,那感觉就如同是在和自己说话。2 i- }  G6 W% @; b' B
       似乎也很惊讶于迪安娜的话,塞德踌躇着站起,又坐下。最终,他没有走。: O/ G7 ]8 a* X6 |
       还能听到船舱里传来的音乐和欢笑,甲板上却出奇的安静,连一个守夜人都没有。风的吹拂,海的摇摆,木头与绳索咯吱咯吱地摩擦,还能隐约听到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完全舒展身体,随着船的摆动,少女在躺椅上轻轻的摇曳。梦一样的虚幻,又是比现实更冷静的清醒,两种感觉混在一起很奇妙,音符自然而然地露出来,轻柔的,温婉的。
. z  \. V) E  k3 T       就像一个人在歌唱。1 i/ V* s3 E! V. D
       “当你能看清梦幻的真实/当你能感受到爱的真谛/你就能听到呼唤的声音/在那遥远的地方。
5 u( [2 w9 e3 i5 X# R# \       一切皆为虚幻,永恒并不存在/一切皆不为全,无垢并不存在/真理从不浮现,答案并不存在/继续沉睡。& J5 B# P7 q* r8 ~- C# ]0 a
       天空是那样的高耸,黑夜是如此的深沉/在那深处正等待着时机/去寻找世界的真理/由天选之人带领。”0 }" f3 L' t, [$ W
       默默地听完,塞德无力地笑了笑。“教会的歌,想不到你还会这个。”
# c7 p- g6 n% ~8 n4 l2 X       “我不知道,小时候觉得好听,就跟着唱罢了。”她说。7 T5 I  {& L0 R+ G
       沉默,犹豫,挣扎,忐忑。“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  C- w% w; _6 v" U
       她打断他的话,回以轻松和平静。“问吧,关于我,和我的过去。”
- Q# n$ r, E) p6 x: A       “可是……”
' y0 B" t* ]3 W       “你和我倒底谁是女人?问你该问的,说不定今天之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 Q( @2 m( g$ |' p* [       小声的叹息,塞德扭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躺椅上等待的少女。“告诉我,那是不是真的,我们在隐士村里遇到的一切,关于你……”
* p* J( e) z& G  u3 ^& e$ R( u       [你终于问了,木头。]! A! K( I4 W  J0 y( W- [4 C4 ^
       “真的,大部分,关于我的身份,关于我的出身和遭遇。差别是我不姓‘杜鹃’,也不出生在斐伯尔,反正我小时候也会不知道那些东西。”7 b& s! H# `2 B: Q
       明显的惊讶,明明已经知道事实好几天,塞德看起来还是很吃惊。[你究竟在期待什么啊,傻子!]她又笑了。“要听听一个提夫林少女的童年吗?我的阿斯莫少爷。”  F' \9 f8 W( l6 M+ a! [9 K
       无声的回复,少女把那当成肯定。她想说,即便是一个人。那神奇的镇静剂不仅理顺了不属于她的过去,她的,混乱的、遗忘的、被隐藏的记忆也都连成一线。
0 h& k. U9 @4 o0 B0 t       “从前有个村子,里面有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宝贝女儿,他们日子过得不富裕,可也算能安稳过下去。可能是邻居家的儿子更多,或者她的父母更盼望一个儿子,女孩从小就是爱打爱动,喜欢打抱不平。她常常保护别家的女孩,和比她高比她壮的男孩子打架,尽管输多赢少,不过男孩们都很怕她。8 T( k3 p# C& J0 z8 s8 K9 n
       那时候啊,女孩以为她和其他人一样普通,盼望着长大,盼望着新衣服,再盼望着梦中的王子来接她,住进美丽的宫殿。只是,她的父亲不让她进附近镇里的教堂,她总是偷着去,呵呵,因为那里才能遇到王子殿下啊。. e  L( m& j% d- Y* @
       然后七岁的生日那天,女孩发觉自己变了,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游荡在身体里,说不出来是什么。那天,她在手心里变出了一小团的火,像经常来表演的艺人一样,忽的一下,就变出来。
( c3 U' T2 ~8 ^       女孩很得意地去炫耀,结果引来了灾难。; N' Y3 ~4 L) S3 V3 S
       她才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她的父亲是个魔族。
( \9 |' A2 s. k+ Q8 J9 P" c' L) n. A# P       几天后,在教会鼓动下的村民举着武器和火把包围了女孩的家,女孩害怕得不知所措。父亲抱着她,从事先准备的密道里跑出了村子。当他们跑远,回头看到家的方向燃烧起大火的时候,女孩意识到,她的母亲还在里面。* r, L% `* {+ m2 I+ a+ j& _3 g. S
       随后她的父亲回去了,去救母亲,从此一去不回。% Q! s8 g% f7 F) V' k$ H/ y! ~
       女孩在村子外等啊等,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直到村里人又发现她,把她扔到了镇上的孤儿院。那天起,女孩的世界都变了,没有强壮的父亲,没有慈爱的母亲,每天只能吃到冷饭剩菜,甚至什么都没有,却要天天跪在十字架前祈祷。
" Q$ r9 Z6 {/ ]5 O/ T8 J       女孩没有低过头,她记得父亲临走前的话。‘无论世界多么残酷,你都要昂起头,骄傲的活下去。’无论挨饿还是鞭打,她都没有屈服过。
# m9 Z. E' G7 G       后来,教会的人实在不想再看到女孩,她被秘密卖给了人贩子,还告诉她,‘那里有吃有穿,不用再回来。’傻女孩,她真的信了。/ }. [( _; P3 ^
       结果,她被转卖到了一个恶心的胖子手里,对,就是教会里你看到的那个。他是个富豪,还是个畜生。女孩就是供他消遣取乐的东西,几乎每天,他总要上几个未成年的孩子,把她们弄痛,弄伤,然后丢掉换新的。8 ^, y: }  V9 e( |
       女孩反抗他,反抗得特别激烈,所以她被关在地牢里,又冷又湿,又暗又臭,喝脏水吃腐肉,有时候还要被扒光了钉在架子上拷打。”( V7 Y; [4 S: |- A! f2 K8 w9 \1 x
       说到这里,迪安娜忽然停下。舞会时穿的衣服还在身上,不过固定的带子已经松开,衣服没那么紧。引导着塞德的手,从侧边的空隙进入,贴在后背的角落。那里是少女永远抹不去的痛苦,它被遮挡在礼服的衬腰下,在外面根本摸不出来。( D( G# Q7 Q: [# J9 o$ @4 T" b2 _
       “感觉到了吗?”她问塞德,“伤疤,烙铁烫的,一个十字,那胖子的杰作。”9 c# \3 {$ v: ?4 j8 z; C$ s: }+ ]
       感觉很奇妙,那热忽忽有粗糙的手搭在皮肤上,盖住全部的伤痕。手的主人脸一红,赶紧抽走,但他信了,拳头悄然握紧,少女看到他的眼神里既有愤怒,又有同情。
! b+ o" h5 x7 a1 q1 |* U       后者她不需要。
' C$ P8 H& R  V; v- _) l0 p       “后来女孩死了。”少女又看到那张惊讶的面孔,她喜欢,多看几眼也好,“或者说,真的死了一回。你听说过关于提夫林的传闻吧——他们有两条命。”
3 e0 j: ^  o/ g* {+ H# e* K       点头肯定,少女补上故事的最后一段。) y$ g; e" g; a7 `/ a% s
       “那天,女孩死了,她的血脉觉醒,让她又活过来。她杀了胖子,用火烧干了那家伙身上的每一寸皮和每一块肉。那混蛋蹂躏的孩子们也跟着得救,豪宅烧成一片废墟。随后,女孩开始了她自己的旅行,后来的某一天,她来到斐伯尔,站在你面前,和你讲这个故事。”8 y2 _+ v6 C8 \, l  v" F: G
       隐去573福利院的全部,她的导师,她最亲爱的“姐姐”,少女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已经坠入黑暗,不可能回头,将另一些肮脏和黑暗告诉这个正直的阿斯莫,也只是徒劳地带来更多危险。她要塞德活下去,健康的,完好地活下去。[原谅我,原谅我。]7 V  ~4 A5 A; K7 q- z6 q
       塞德没有发觉最后那段过于简略的转折,他想的心思显然在别的地方。“难道就没有管这些事吗?那个家伙的恶行……”
+ _1 l4 c$ ~4 L1 F- T2 e" ?3 V  z% U       [天真的傻瓜。]她在心中嘲笑。“谁会管一个富翁处理自己的家具?一个金蛋一个,我那时候就值这些,连身丝绸衣服的边料都不值。”
3 l$ {* B0 c$ p' l! r( F       “可是主说,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3 \' {" l5 ^: e) g5 A7 Y       少女看到对方脸上虔诚严肃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平等,那东西只是写在书上的幻想,连死亡都分天堂和地狱,还有什么是平等的。“所有人?包括提夫琳吗?告诉我,伟大的圣人少爷,你愿意平等的接纳我吗?”
6 C# j- A6 q: @* D       尴尬地沉默,塞德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会,生硬地把话题拉回原来的中心。“那么,那盏灯其实只是把一些你的记忆拼起来,再给我们看?它要干什么?还有,那打不死的怪物又是什么?”0 y% t" H6 H: J  r# A0 i; J
       一口气提出不少问题,似乎想靠数量让少女忘却追问。也好,那个话题她本就不想深入。
$ X% n$ z& E9 a) `8 F9 a       “我不知道是谁做的那盏灯,要是让我找到,我一定让他这辈子都再也做不出东西来。那灯看起来只是想把我们困住——只要我,这个被记忆搞得团团转的可怜虫没发觉自己在梦里——那我们就永远出不去。至于那黑色的东西,哈,我想这东西就是我记忆的一部分,所以它杀不死,也砍不烂。记忆会自己寻找它的主人,我接受,那么灯的谎言就戳破,所以,我们回来了。”
  Z+ o/ ]& p* a( X7 h       “你怎么发觉的?”
- b. A4 C: s1 ]5 Z- x0 `       “这不难,里面矛盾的事情太多了。”她一件件地解释,“首先教堂就不应该在那里,这样的小村,最多只有一个礼拜堂,然后是第一天晚上的遭遇,我在外面躲过怪物,又回到教堂,精灵的记号不对——一棵冰封的树——那可能我潜意识里觉得应该留下的记号。接着我进入教堂,没有走门,而是靠纯粹的魔法,这与灯的魔力冲突,我差点戳破这个把戏,灯只好试图让我自我否认,结果,我以为自己在做噩梦。2 b3 f0 m0 W/ x3 C! P
       然后是第二天早晨,遇到你的时候,我在和一个女孩说话。没错,我认识那孩子,她叫玛莉,小时候的玩伴。想想看,如果真的离开村子十几年,玛莉怎么会还是个孩子?那天晚上的事情更可笑,我们住在我家,而那房子其实早就被一把火烧光了。村里有哪个好心人会把恶魔的房子照原样一个不差地复原?3 D9 b0 u' E$ S9 a! b/ P' W0 o6 O
       最后一天,各种矛盾兜不住了,灯的主人就想出异端审判,太可笑了,那里错得更多,我这个半魔族居然会有一个半精灵才用的姓氏。灯只想尽快弄死我,只要我被处死,或者说,我认为我自己已经死了,那么这个梦就永远不会结束。”' q3 s$ a0 l( V% z% q( w
       塞德点点头,表示听懂了,却钻牛角尖似的提出另一个问题。“所以,我们在里面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包括治疗和那只鸡?” 6 w/ y% y/ k3 f$ r! v
       “谁知道,只要我们认为我们吃了鸡,那就真吃了,管它事实上是什么!”0 H6 w/ G* F5 y, N& W  T6 C
       “即便那是一团污秽?”塞德还不死心。
7 q$ ?5 c" v5 _8 I% J3 r       “怎么,你很喜欢那味道?下次要不要我做给你吃?”迪安娜高兴地问,随后她看到对方尴尬地不说话。[傻子,真够傻的。]坐起身,她瞪着塞德,乘胜追击。“好了,我的领主大人,女孩的故事结束了,但不公平,你的呢?”
8 X: D5 A$ F0 M: Z       “我……没什么可说的。”塞德转过头,显然不想说。( u' H; t9 V* t
       恼火?不是,迪安娜很冷静,冷静得抓住什么就不肯放手。她站起来,直接跑了另一侧,强迫塞德和自己面对面。
1 e' U4 E+ `0 v5 x* F  d3 D; n: r, {       两张面孔挨得很近。: u' i4 S% ?3 k5 h2 L% |1 E3 Z
       “就这么占女士的便宜,这就是贵族的做法?”0 n5 x3 g# Y* q1 t
       “不,不是。”
$ f: M" @& _' @; F* H, g& G/ f       “不要你的剑了?就现在这样子,你有多少本钱对抗巫妖?靠你的小命和一身破烂?”
8 u( N7 m. I& A) [       “不,当然不!”愤怒、辩解、再是真实的失落,“我记不起来,记不起来!那时候的事,我怎么想都不行。要是那个灯能照照我就好了。”
0 d) k9 X. i, f! @3 b* Y       “不用那灯,我有办法。”少女认真地说。
, v+ A/ F: S$ m# o9 }0 h$ o5 o       “真的?”# d( g5 S$ L$ ~) J$ B! U* P# \) F' c
       “看着我,吻我。”冷静、冷静,心波澜不惊,明若止水。
; ~; Y0 k' c# E2 K  n- u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不退缩,不畏惧,不妥协,不退让。月色下,星空中,大海间,帆船上,俩俩相望,寂静无声。
5 y4 _( B+ a# N7 b+ i- F6 k4 F       那一吻来得很慢,又很快。没有第一次的强迫和尴尬,也没有第一次的急促和焦躁,两人的嘴唇先是浅浅的碰触,试探性的,仿佛是洗澡前用手确认水温。高度正合适,不用踮脚,也不用吃力地钩住脖子。刚修过胡子,所以那嘴边是光滑的触感,嘴也很干净,里面还留着酒与薄荷混合芬芳。+ `# ]4 _7 p% \
       无声的号令过后,少女感觉一双手环抱着她娇小的身体,牢牢地固定,闭上眼,她体味着舌尖传来的柔软与甘甜,心慢慢落下,缓缓飘起。  M3 i9 x6 i( X. W; t
       冷静,她的全部,脸不泛红,心跳也不曾加快,一切都是理所当然。4 j8 @% a* e0 h
       她是提夫林,他是阿斯莫,不同的种族,不同的血脉,原本应该对立的人种拥抱在一起,尽情亲吻着对方。不再需要什么教堂、马车、白马与王子,他就在这里,真实地落在眼前。' @1 v: p$ Q: u6 z4 B
       魔力聚集,咒语在脑中回荡。她感觉很好,比任何时候都有信心控制这段危险的咒语。所有的力量集中在眼睛,接着,她睁开眼,穿透时间的信念,看穿迷雾的执着,灰色的瞳孔是视野中的全部,迷人地散发出柔和的光。0 C( U  u) j& w5 J  a
       放大、放大,灰与黑的间隙扩大,像推开一扇门。一头扎进那黑色,回忆之旅重新展开。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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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7 12:00:10 |显示全部楼层
重结
# W$ k. X7 P& T1 X. z- @0 H: E
       视野在晃动,一上一下,一高一低。天是黑色的,看不到云和星星,只是之中混杂着烟雾的混沌的黑色。各种嘈杂混在一起,有沉重的呼吸,人群的叫喊,倒塌,倾覆,尖叫,还有火燃烧发出的劈啪作响。火,是火,那红与橙蔓延着舔噬,将视野的一半完全笼罩,刺鼻的气味随即层层包围,呼吸伴随着剧烈的咳嗽,瞬间的黑色,后是火红,满眼都是火红,恐惧紧随而至。
% y* B, {3 a5 q1 B, r4 o' s       [我出不去了!]
8 H0 ?6 U7 h) a+ b% e/ l       绝望、徒劳、灼热、乏力,包围得密不透风,无形之手掐住脖子,越来越紧。
7 E% ]3 }: ~4 @) S       “塞德!你在哪里?回答我!”远处传来微弱的呼唤。
1 z7 S- H4 d* G! ^" i       忽然有了力量,他挣开那双命运之手,尽力喊叫。“姐姐,我在这里!”
" v+ V. w% l1 k, W  e( h       烈火分开,红与烟之间,她降临了。9 I  V2 h: @. C" R8 e! D+ f
       原本深蓝色的长发已经束成一扎,火无情地撩过,留下一片暗色。脸庞不再精神整洁,疲惫的黑与焦虑的黄混合在一起,夹杂着不安的红。只有那双灰色的眼睛,依旧保持着犀利的光彩。
. i) p; h8 I, M+ p( C7 A- R  v       “这里,过来!”握住的手,驱散了所有的烟与火,他们迂回前进,拐过弯,撞开门,破开窗,燃烧的世界终于被甩在身后。7 V: S- G. @9 s
       疲惫,喘息,汗水像落下的石头,一个一个冲破眉毛,直往眼睛里钻。眼睛硬生生地痛,眼泪似乎被之前的大火烧干,怎么都挤不出来。幸好,那双可以依赖的手递上一个水壶,他用来洗洗脸,把那些该死的感觉冲走。
, X4 f# F/ d) O4 g0 z       “找到布里爵士了吗?”预料中的问题,说不出回答,答案是无法改变的。屋子里是空的,没有人,也没有尸体。
, |! \8 J' r! c" g7 p       “记住这次教训!”那女性说,“不是所有的贵族都和我们的父亲一样。”
, w. S* M2 W2 [: G6 r& d. \       悲伤,低垂着头,明明一片干涩的眼睛里却挤出了水。突如其来的噩耗,魔族大军的铁骑踏过,一片废墟。最终,他们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8 n1 V" I- U; v+ `       “重吗?”那双手搭在背上,背上的铁上。沉重,自然重得喘不过气,但这是他父亲的意志,父亲的血肉,尸骨无存,沉重健在。沉重就是责任,父亲的噩耗仿佛才发生于昨天,剑于千里之外,交于手中之时。
- S( t6 R/ ]: d! h$ H' w( A  \/ P0 N       推开那手,直起身体。“我能行。”简短的话,应该足够。
2 C1 b) T# q% K* H0 p& g       “那好,不要浪费时间,我们走!”坚决的声音,力量拉过来,推动向前。. P8 E- b( ^6 T. c6 \: K' I6 r, }
       “到哪里?”0 Y& @7 r$ f2 v" j  e
       “马车公会,其他人都在那里等。”, V- |( r( c& q; k
       走出燃烧的庄园,踏上街道,那里又是另一种糟糕透顶。天黑黑的,似乎永远都看不见太阳,神已远离,地面成了一片魔鬼的炼狱。房子破碎,倒塌,燃烧,崩溃,里面的人有的失魂落魄地跑出来,有的却将门牢牢关上,将那里作为最后的堡垒和坟墓。路上已经看不到太多的人,惊慌的、尖叫的、杂乱的逃跑者已经走远,留下的是孱弱、及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者或是已经踩踏得变形的尸体。
" u* l3 J4 w2 F! y/ h  h& v( u       反胃,恶心的感觉从心里升起,然后卡在喉咙。脚不由地慢下来,想挪开那些残忍的画面,挪不开,眼睛似乎被什么东西拴住一样。[父亲死的时候也这样吗?]- n$ v/ H8 [) m) _
       一只手遮来,眼前顿时一片暗色。“别看,快走!”
" |5 C7 r$ G5 S  B( d5 K       “可是……”+ j( o4 L- f) R6 p: u! X
       “先救我们自己。”无奈地打断。( }3 g* Q* n0 ^8 W/ Q6 L. N3 ]) I
       点点头,挪动脚步,在那黑色消失后,眼角又忍不住撇向被踩踏者的方向。倒下的人在动,在动!放慢脚步,仔细看过去,确实在动,弯曲的手和歪斜的脚,一动一动似乎想站起来。这不可能,倒下的那人被踩扁了,黑色的血铺成一个轮廓,应该早就死透了。% C* a  S7 I5 F7 L
       “姐姐,等等,那里的……在动。”
  w) Z$ L" s" W# k/ o6 e$ x" a       姐姐警惕地回头看了看,握住的手中传来更坚决的力量。“快走,快!”跑动得更快,身后的剑一摇一晃地拍打着后背,好像是谁在不停地催促前进。穿过几间房子的废墟,又绕过几条街道,马车公会的房子就在不远的地方。3 e/ I5 @* o. k5 a$ X
不,应该说是原本马车公会的房子。
1 s# G; P) k+ ^% z& c; v$ A8 e       马厩只剩下一个画板上草稿似的边框,没有倒塌的黑色柱子上还残留着过火后的余烟,自然看不到马,只有看不清形状的黑色物体倒在里面,可能是马,也可能是人。边上公会的房子倒是意外的完好,门毁了,窗户只剩下外壳,墙壁和屋顶还在,但是墙壁上都是血,许多发黑的血涂在上面,一种令人作呕的漆。0 j7 I4 {  a" E8 C# [- |
       [不会有人了,他们都……]9 p5 v# ?- Z! _% L1 v# T
       人影,破碎的门后,又有人的影子。与刚才所见的不同,影子是站着的,似乎还向他们走过来。- P; }& B" f4 T- z: a% W, w
       佩剑出鞘,姐姐又一次挡在身前。“谁,谁在那里!”2 [  M& H' ?9 j( j7 F2 v+ v, D
       没有回应,那影子却大起来,是一个人,活着,不,死了。
1 W. w9 i  q* w7 o9 b1 }" G5 S, Y       左边脸上的伤口很深,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创口不再流血,只看到暗色的肉。黑色的焦痕覆盖了另一半面孔,头发几乎全部烧光,眼睛只有一个完好,红得发亮。在这样的面孔,活着的人只能是个奇迹,那不会是,活人不会对这样的创伤毫无感觉。& I! l: H& u4 P! b  n
       但是那人明明白白地在走,一步一顿,像是被无形的绳子操纵的木偶。
4 F1 y( M! ~7 y  ^, [       “停下!”再次的警告,没有回应,那人还在走。
! y+ m) u3 G1 k0 M" h2 T4 ?       [亡灵。]几乎立刻划过的想法,手伸向了背后的巨剑。9 o& @4 O. [% z. H: y
       “别动。”感觉姐姐这次的警告是对着自己,手又缩回,紧张压抑着呼吸。眼前的身影便在此刻奔跑。/ a# ^: x2 L6 n3 k& m  a
       一剑命中那人的左手,整个剑尖没入,又在瞬间收回。寂静,前进的脚步是那人发出的唯一的声音,没有血,仿佛那只是一个人型的木靶。第二剑,划过那人的小腿,裤子割破,一直伤到里面露出白色,依然前进,只有少少的停顿。后退,停顿,爆发,突刺,剑从侧面贯穿那人的脖子,收剑,挥砍,整个脑袋削走,肩膀上再无突起。  h" w3 C( p, R7 S, O5 l+ Z
       无头者还在走!
" }6 y* w4 g/ [       “该死!”甩开无头者胡乱挥舞的胳膊,果断地后退,手再次被抓起。“快走,到城门那里去!”
( U) \. ]& k* H" X* m! p       又是一阵奔跑,那具亡灵被甩得看不见之后,才稍稍慢下来。
- D1 E, t* E  u* u+ v9 o       “那是什么,姐姐?”% _$ V. r+ Y- u& _/ D9 T% M
       “邪恶的东西,来自该死的黑魔法!”1 h& Q6 ]' u" ]
       “那我的剑……”
+ G0 ]- c6 |9 [2 h! @1 f       “别用,你还没完成仪式,也挥不了几下!”% C  Y: Q9 K6 v/ h7 |4 C
       没错,剑很重,压在肩头。如果拿在手里,不知道能用几下。记忆中,父亲粗壮的手可以轻松将剑抓起,轻快的流转,舞出一阵旋风。
( s2 h2 {1 Z. O8 b: `7 |       [哦,父亲,父亲……]
  p% m: T. S6 ~7 X  p$ a3 a( P: T       突然而至的喊叫,还有武器互相碰撞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显然就在不远的地方。转过一个街角,城门就在眼前,同样,出现在那里还有人,许多的人,和另外的人群正在一起混战。  c) X% }. C: {4 C, t) y1 G
       一边是马车,上面站满了人,一些人要爬上去,车上的人将他们推下去。镰刀,木棍,匕首,拳头,牙和额头都是武器,人群推挤在一起,像是某种多手多脚的怪物在颤动。马车车夫打扮的人扯着嗓子试图维持秩序,不知是谁,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他落下去,消失在混乱的人群里,再也没出现。躁动的马被围在人群里,在车夫摔下后不久,突然开始向前跑。几个倒霉蛋被撞倒,马车上又掉下好几个没站稳的人。
7 n. ^! G7 O( g       随后车开始前进,有人追赶,又有人落下。马车走远,不甘心的人追出去,更多的人只是呆望着车的离开,哭泣,或者咒骂。
4 W7 D  b' o& ]       地上还躺着许多受伤的人,几个人哀叫着想站起来,却连搀扶的人都没有。世界死了,在一夜之间。, a; o3 Y& i, ~5 ^2 \& u
       “怎么办,姐姐?”7 D# ?* y0 }  |5 a3 |
       犹豫,剩下的选择不多,要么在城中防守等待教会和军队的救援,要么只身前往危险的野外,赶到下一座安全的城市避难。哪个选择都不那么好。
- u% x8 z0 Z  d/ ~- E/ f       一个人走来,一步一滑,看起来是喝醉了。当他开口说话,扑面而来的酒臭更证实了这一点。8 h  d0 a5 T- J; k% V; D/ t
       “来,小姐,给我再来一杯!”虚握的手,仿佛那里有一个杯子,他冲着姐姐大喊大叫,俨然把她当成了酒馆里的女郎。
* v% Z$ i0 ^5 u5 {' P! k0 ~       拍开那手,对方显得更缠人。
6 M$ t: U- o1 [, y0 ~- }9 x! \       “耍什么脾气,妞!本大爷可是击溃魔族的英雄,菲诺卡,知道吧。他算什么,本大爷……”话被拳头打断,凶狠的一拳,那人如烂泥一样倒在地上。菲诺卡,父亲的名字,他为这个国家送命,却有活人顶着他的名字到处吹牛。
0 A0 D* i, f/ B9 i2 p* V; d       在那酒鬼再说什么之前,又将他拉走,拐角里,巴掌抽在脸上,热辣辣地痛。
: N: X7 V- i# m; D" r; o- f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姐姐严厉地问。+ p- C2 ^' H: Y$ F  P, b% `; q
       “是。”
/ @. `; G* o  f3 |: H       “是什么?”
% A* T* v. i0 N( T; \& O       父亲常说的话,当然记得。“我要保护我的子民,而不是伤害他们,我所承担的责任比身上的钢铠更为沉重。”
. t& v8 Z3 J; c4 ~# H; k# ]! }% S       “你记得就好。”姐姐摸着受伤面孔,视线对齐,坚定地看着,“我也不喜欢他们污蔑我们的父亲,活的人可以给自己找一千条理由开脱,死人却不行。正义,很多时候是无法被人传颂和理解的,就像你父亲。即便这样,你也不能走到另一面。记住,我的亲爱的弟弟,你要坚持你自己的原则,问心无愧。”8 e" K/ r4 K: s( K
       “是,姐姐,我们该怎么办?”5 t3 ?0 d8 y" d. H3 t+ {' f
       “去找点吃的,我们上路,向北走。”
3 u5 ]6 @! E6 J2 _       简单的决定,危险,总比留下等死好。匆忙的搜寻,重新回到城门,那里却变了样。* ~. G! V6 B) L' |8 ~& ]& _
       亡灵,和在马车公会前遇到的活死人一样,数不清的残缺破败的尸体出现在城门口,与那里的人混在一起。转过身,街的另一头同样出现了许多这样的怪物。它们并肩前行,步调一致,根本就是有什么人在指挥。  p! ^+ |9 w2 d2 ?/ z* G
       “亡灵巫师!”环顾四周,除了死人和在挣扎的活人,没有看到其他的。
- j$ s7 I; }+ \' {9 l  z       “出来,你这个操纵死人的肮脏的蛆虫!”
7 U5 P% F% N& R) ^1 Q       喊叫,没有效果,活着的人反而聚拢过来,伸手争抢他们的武器。说什么都没有用,那些人,只是用力地抓,和刚才争抢马车的时候一样。
% P. I4 V3 W+ h- c2 E7 q       血,腥臭的血溅在脸上,一个人捂着贯穿胸口的伤,无助地倒下去,接着又是一个,整条手臂被砍下。* }& q+ a8 b2 S+ h; ~: f
       人群一哄而散。
; f4 `: L( V( U5 k+ E- J$ o; G       倒下,另一个,姐姐。" U# r$ z8 ^0 Q  d+ H- g# C+ j2 P3 C
       腹部扎着匕首,一片血红。2 p% U1 f4 G4 s9 ]( {
       “不!”不知道该怎么做,伤口,伤口!绷带还是先拔匕首,医生、学士、管家、仆人,谁都不在。
7 Y2 B& }" n5 }       翻找背包的手被阻止,那双温柔的手。“真丢人,你应该先打我。”姐姐淡然地说,“我居然杀了我的子民,太可笑了。”$ G1 }: D) ~; @+ \# @
       “不是,那些人都疯了!”徒劳的解释,流血的尸体还横到在不远的地方。只是,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亡灵正在靠拢,活人越来越少,活着的死人却越来越多。那个酒鬼也在,片刻之前,他还活着,在面前醉熏熏地自吹自擂,现在,他只会晃着几乎被咬断的脑袋,慢慢靠近。: t& {* q. P3 G$ m! ]6 A
       [我们跑不掉。]稠密的包围,绝望的结局。
1 [! @1 q7 j) P" s) g4 j( n) n       “解下你的剑,跪下!”虚弱、坚定,姐姐坐起身,一手捂着匕首。“涂上你的血,马上!”9 ?* Y& H5 `, ]3 ?; l
       [剑的传承。]手在颤抖,姐姐知道剑的传承方式,但是那必须在他成年后,必须在成为骑士后,必须在牧师的见证下……
9 Y& T& U% R9 S+ w       [不,不会的!]竭力地否认,姐姐的话也扫掉多余的犹豫。“跟着我念,念完,我们会安全的!”# [' I5 K* n: v- H
       抓住剑,手指沿着巨剑的锋刃划过,痛,血在流,沿着宽大的剑身。庄严,伟大,或者两者都是,那声音带着奇妙的魔力,无法分神。不是精灵语,也不是奥术的符纹,非常纯粹的人类通用语,誓言,仅此而已。
1 `- `" P' O# J- H: D       “皎洁的月,滚动的轮,闪烁的星,给予吾等指引;" m# B( R( i1 Q' h/ L8 b7 u
       遥远的天,巍峨的山,洁白的翼,给予吾等力量;( r# L; b' `* b9 F
       鲜红的血,灰色的眼,青色的魂,给予吾等基石;, I; i6 K0 l+ H: L9 l
       坚固的承诺,伟大的誓言,永远的忠诚,给予吾等连结;
0 c% Z7 f! ?2 L" W' ~5 {5 l       以守护的名义,保卫吾和吾所爱之人,为正义和公理而战,永不退缩;
9 @: T# P# Z. g) B& j" |8 s       在此愿景,让吾侍奉您的力量,以战神之名,扫除一切邪恶!
; C# g* J4 }/ M+ e  q& b       吾的名字……”& y5 V$ B& v, U' L* ^$ Q+ T6 b
       当名字脱口而出的时候,佩剑点在肩膀,随后是用力的另一巴掌。血充满生命,在剑身化为图形,层层叠叠,好比是鳞甲上的缝隙。力量涌上身体,胳膊变得充满力量,世界一下笼罩在光之下。耀眼,虚空,仿佛置身与空中,面前站着,不,浮着什么,光晕中,只能分辨出一个带翅膀的人型轮廓。* q' k  S' J; Q( P7 z
       『Arete!』简单的词汇后,一些难以理解的音符和短语流进脑海,似乎是精灵的语言,又不像,世界又暗下来,白色的翅膀延伸在身旁,轻轻包裹。  G, `" j  O+ v: d5 `
       亡灵,不死的怪物已经逼近到他们的身旁,其中一个伸出手,接着,在眼前,手被无缘无故地点燃。青色、不,更接近白色的火焰。( J1 n, v& S( K/ ~; k0 W
       亡灵的嚎叫,它看上去很痛苦,并且试图将火扑灭。没用,火越烧越大,片刻后就将亡灵吞没,最后,当火消失的时候,尸体还在,却再也看不出活动的迹象。似乎震慑于火焰,亡灵畏惧不前,可他们没有散去,只是站着不动。
! C; @3 i/ a. i7 K# z1 G# M& Q4 R       歌声,再次响起,轻唱出悠扬的旋律。脑海中猛然跳出的理解,是咒文,一种强大却带有禁忌的咒语。火,猛然烧起,姐姐的身体被包围其中,安静地燃烧。笑容,火焰覆盖前最后的一幕。
; m3 q/ g" k3 K1 Z       [不,不要!]身体动不了,整个人都被无形的力量定死,一个字都说不出。随着那歌声,更多的烧起来,剑身上浮出更多更复杂的图案,下一刻,力量爆炸,保护的双翼展开,光芒四射。
' r' D6 ]' a% f( q7 P       一片银白的火海,一片亡灵的挣扎。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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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lich的一个M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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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9 10:58:17 |显示全部楼层
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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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厚重的门,魔力的波动关不住,散乱的魔力合成一束,不用问里面发生了什么,迪安娜清楚地知道,塞德已经重新获得剑的认可。+ I6 @& }# X' z; O( n5 X0 T5 T
       三个魔力的旋涡,两个差不多大,一个偏小,这样的三把武器同时出现在巫妖面前,它也会感到为难吧。推翻那设想,去冒险的人只会有两个。; i6 m% ?4 p8 z+ B
       门愕然而开,那双灰色的眼睛出现在最前面,毫无准备,视线一下粘在一起。
( t. n; d6 m1 i2 g0 ]& Z       风驰电掣似的挪开。
3 ^# t% g% y6 S7 v$ i7 s: V! ?$ i& d       脸烧得滚烫,在那一瞬间恨不得把甲板砸个洞跳进去。药水带来的冷静消失后,那些被压制的感情报复似的充斥着身体,久久不散。幸好,最初的时间里塞德去举行什么鬼仪式去了,她能独自安抚心情。可是才看一眼,那该死的感觉又跳出来,弄得尴尬得要命。
9 H8 }, {% I4 f) v1 \8 f( A       “感谢你,杜兰小姐,你所做的给我来带了莫大的帮助。”精灵的话听起来完全就是味同嚼蜡的客套,不过这也是打破僵局的一句话。" m1 t, E% j+ M$ O6 @
       点点头,迅速撇了一眼一边的塞德,还是一脸茫然的傻样,她又气鼓鼓地把头别回去。
  i. o. Z8 S  q) E       [笨蛋,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4 B; y3 l  M" c- P$ G/ l
       接着她听到踉跄的声音,不得不再扭过视线,塞德不知何时向前冲了半步,芙琳在他身后,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双手叉腰。“你挡着我了,傻子!”抢先开口,还不给别人开口的机会,“我想你们该讨论讨论之后的事,风就要来了,精灵,你不想错过吧!”
! s2 l+ x+ {$ H6 y3 C: v- w( o( w       精灵看了看迪安娜,又环视其他人,微微地点头。“我们去船长室,叫上布莱特和萨莉。”想起一些忽略的事,他又匆忙改口,“哦不,算了,我想他们现在很忙。”! n. v1 ~' T0 @) u0 C8 c
       “海蓝之心”的船长室其实就在尾舱的顶层,舞厅的上面。时间已经接近深夜,楼下狂欢的人散去,只有少数几个不幸的仆人还在收拾一片的狼籍。精灵走过,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  c4 s. ]; p, b5 S" `) R
       “亲爱的芙琳小姐,虽然这是你的船,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精灵的海军……”精灵在船长室里说的第一句话。6 |3 e& e  i, b' r/ r0 @
       “可惜我是半精灵,不是吗?”气鼓鼓地回应,早在船长室里等候的另一个男人也笑着附和。“别介意,王子殿下,我的人就是这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打仗才有力气,这和您的军队不同……哈,要是您的船真的肯出海掺和这事,何必又要托人找我们。直说吧,你的计划,要我的船和我的人干点什么?”. P6 C* q# k1 Q$ s2 |5 z" ^
       那人很壮,身材高大,脸倒是很干净,也没有其他水手那种粗鲁的外表。他戴着三角帽,一身挺括而漂亮的制服,腰上是护手装饰得闪亮的水手短刀,胸带上挂着一串的口袋,不过里面什么都没装——稍稍注意墙边的一张桌子,可以发现有数十把一模一样的短燧发枪——那应该就是装在口袋里的东西。毫无疑问,这人只能是船长,迪安娜登船后见过一面,印象不深。
/ F4 }/ r7 l6 ?; v' x) y/ n6 g       航海图就在房间里最大的一张桌子上,简短的问候之后,精灵走过去,看着那上面各种代表山、海、大地和城市的图案。“我们现在在这。”他指着地图的一处,然后手向下滑行,不久后停在另一侧密集入碎石的图案边,绕着它们画出一个圈。“我希望你们去这里。”: A3 g( j. ?; b! O$ g0 }/ u( o# k
       “西鱼人群岛,巫妖的老巢?”船长问精灵。
6 K2 d$ y1 N9 T/ \$ D/ f$ o       “是的,我们要过去。”+ r% I7 u7 t9 b, `
       “哪一个?”船长又问。) t) f# a7 ~3 E+ B# C  d- B/ j3 [
       “其中任何可能的一个,那里有两座高塔,一座很高的方尖塔,一座是不太高的四方塔,我想这找起来不难。”; A7 ^0 d6 W( I0 C9 ~8 I4 O; c
       船长拿出一个奇怪的棒子,不,应该说是两根棒子一头装在一起组成的奇怪东西。一头落在巫妖所在的岛屿群边,另一头落下,紧跟着前一个立起,转出一百八十度,再次落下,如此几次,直到到达船现在的位置。7 K6 c! {7 b0 j( ^. M: Q
       “至少要四天四夜,而且风不能停,但我觉得没不太可能,这个时候的季风一般只有几天。”船长说话的时候,又拿出一块切得很薄的黑石头,在地图上画出一道弧线,在船不远的地方。“这里是黑幕的范围,从这里之后,都是黑的,在里面航行会很麻烦,还会遇到鱼人的袭击,我们要花更多的时间。”' V2 n: @- V8 j7 y4 P
       精灵点点头,同意船长的判断。  P7 C- C2 B; S8 m% ^
       “王子殿下,我钦佩你的勇气,你比我见过的所有的精灵都大胆。但说老实话,你这样做根本毫无胜算,除非你真能搞出一支舰队来。”0 R: @! h2 H* ?4 k& `3 H0 s- K
       “这么大的船也不行?”塞德有些失望地问。
0 j) g5 O* R% F$ y       “这位老爷,你见识过精灵的船队吗?”船长话里带着调侃。自然是不会有,迪安娜对精灵舰队的认识也大多来自道听途说。据说早先人类根本不是精灵的对手——精灵有准确无比的魔装炮、法师和比铁更结实的木船,人类只有根本没准头的投石机和虚弱无力的鱼叉——他们的战舰击沉了人类帝国全部两个以上桅杆的船,又把南部的所有港口推平,如果不是矮人的火炮,到现在人类可能还吃不上海鱼。随后是数不清的战役和各种互相矛盾的战绩,迪安娜懒得去记,总之现在人类帝国有着自己的港口和海军,不算太好也不算太糟。) ^/ Q. A6 x- A% H
       “像我这宝贝。”船长拍拍桌子,继续说,“只比精灵的战舰大那么一点点,要知道,精灵的一个舰队里至少有三十艘这样的船。”船长的话得到了精灵王子的确认,带着些许的骄傲,他双手绞在胸前。“我知道一些小道消息,为了消灭那不死的妖怪,瑞登曾经打算派出至少五个舰队——那几乎是倾家荡产——您说,我最亲爱的王子殿下,我这么一艘‘破船’能做点什么?”
/ w1 a- O, r* \/ r" G4 C' U       “去西鱼人群岛,尽你所能的抓紧时间。”要求不变,精灵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船长的抱怨。看着另一方隐隐将要发怒的面孔,迪安娜都觉得很过分。然而,她忽然想起飞霞与奥斯汀之前的对话,在嘉德顿的时候。+ F# V! K. A/ a- L" u9 L* x
       “你绕够了没有,黑皮!”芙琳又气又笑地指责精灵王子,“你只要我和我的船尽快到达鱼人岛,然后找你说的什么塔,对吗?”. Z$ G& U2 y  P' R7 f( W
       “是。”精灵短促的回答让迪安娜更确定她的想法,一定还有什么重要的细节没说,飞霞的说话方式就是那么云山雾绕,只说半截。3 O8 @  y4 X/ ?5 W5 q
       船长显然没听懂,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拍桌子发火。“这是自杀!我的小姐,我们的船到不了那里就会被亡灵掀翻的!”7 P% s: S+ A! X+ o& z  _
       “如果你觉得开不过去,那就掉头回家,顺带给精灵王报丧。”
* {( ^/ t- o1 m, M, m! U1 o       “报丧?”船长一脸疑惑。
5 O$ Z+ ]$ {: A) p       迪安娜没那种疑惑,芙琳的话让一切都串了起来。“精灵,我们是不是另外有艘船?”
* l, l. j3 B" m: y8 v9 G' a4 }       点头肯定。2 p. Z3 l$ b7 ^9 E
       “另外的船?”船长看起来有些吃惊,抱怨和不满转到另一个方向,“我说,我的船虽然里面不怎么样,却是货真价实的好货。不是我吹牛,附近能飘的船里,能打的没我跑得快,跑得快的又没我能打,什么船会比‘海蓝之心’更好?”
+ g6 j! l% `6 c6 L5 R# P. l       “那当然!”芙琳不等精灵开口便接下话,“本小姐看上的船,自然是最好的。不过,我们只要负责把他们找回来,去的事不归我们管。”1 `4 H* b8 d4 \1 ~$ P, {4 z
       “哈,那怎么去,难不成飞过去……”原本应开玩笑的调侃,话说出口,船长的声音也跟着停下。他看看芙琳,又看看精灵王子,然后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发出一阵干笑。“您真是我见过的最不要命的精灵。行,这事我干,最晚一星期到达。但您要记得得弄点烟出来,给我个信,我会多等三天。如果没有……”
3 }; ]" E2 d: x6 x8 U$ X6 u       “那就随芙琳安排。”平淡的话,迪安娜听出其中的坚定的决心。有去无回的突袭,不成功他们都会死在巫妖的地盘上。[精灵真的有把握?]疑惑立刻被抛开,精灵王子有他的伙伴和神剑,还有一个周密的计划,连风向都计算在内,相比之下,少女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她进入斐伯尔之前,甚至不知道哪里的消息的是可信的。
* G1 |: y% h8 o- O  h# l- R       “你知道就好。”芙琳说,“本小姐没什么耐心,你最好手脚快一些,就这样吧。”说着,她向大门走去。“对了,那些脏兮兮的绿皮不准上船,还有,你最好向*所有人*都说清楚,你们到底有多少胜算!”离开船长室前,她补充道。
# `% v  q' M' Z$ k       精灵的视线转向迪安娜和塞德。“我想你们已经知道……”
9 e" x) U2 q  N( i2 i8 I7 d       “是的,我知道!”迪安娜抢着说,“我去,一定要去!”3 l1 M: P8 t, n
       “你不能去。”精灵的话让少女心头一凉,她知道的,精灵一定会那么说。# \# x4 j5 O  D
       “为什么,我们有过协定,你答应过我!”
# w2 U% \6 h# U9 Z6 j       “从没有,小姐,你似乎搞错了些什么。”冷漠的回答。迪安娜回想起出发前的那个晚上,她和精灵不愉快的会面。确实没有什么协定,精灵甚至没说过他会带她走到哪里,或者走多久。
/ H! f+ c3 H  `5 E       [该死!]心里愤懑地咒骂,此时、此地,不再是嘉德顿。精灵可以把她放心地留在船上,即便精灵的卫队隔天就到,他们也追不上远走高飞的精灵。那时候一切都太晚了,巫妖要么完了,要么是他们,她不能亲手报仇,无论是哪种结局。
( V5 [3 m5 F( o+ Z       “你们需要我!因为……”卡在喉咙中的话,关于福利院的秘密,她与巫妖的过往与恩怨,还是她对斐伯尔的所作所为。已经变成怪物的路德威格说得没错,她该死,亡灵之灾里有她的一份,事实说不出口。[冷静,冷静!]压住自己的冲动,她开始努力寻找精灵的弱点,表面的、细微的、或者不经意的,精灵十多天来的一举一动重新整合。9 i- Y! t* z, @$ p- y! [7 H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一路上我帮过你们很多!我还救过所有人!”" ]2 w  z$ u. o; j+ i5 q
       “是的,你很不错,然而作为领导者和发起人,我认为你不适合继续。”; \) J) s/ |1 R& T* b
       “你认为?你永远是对的?”停顿,精灵没有立刻回答,她看到了转机,“如果其他人不反对,对,其他人同意,你还是坚持?!”她瞪着精灵,一字一句地说。
# C+ A1 [$ z! }$ A9 Y, ^1 X" y       沉默、思索,精灵同样打量着她,短短的片刻像是时间凝固一样漫长。
) I0 Y0 i- R% Z( S0 v" J       “好,其他人同意的话,我不反对。”9 j! \* y; L/ x) u
       妥协,胜利的第一步。迪安娜转向塞德,她要拿下第二步。7 B4 x. A$ L4 k% j8 a6 b( k
       “我……”塞德犹豫着没开口。8 P4 ~  J+ n8 T
       “嘿,王子殿下,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他们俩单独谈谈?”在一旁的船长提议,接着他们就离开房间,大门清脆地关上。9 G3 s% d" F5 u
两个人,又是他们两个。7 g/ E8 w; y9 d) R# d
       脸骤然烧起来,那该死的、混蛋的、撵不走也忘不掉的感觉在身体里乱蹿。明明之前已经平静下来,门关上的时候,又毫无由来地重新跳出来。她不想看到塞德!这个笨蛋!木头!傻瓜!天底下最蠢最笨脑子不转弯头脑简单得像头驴的无可救药的白痴!他那粗壮的呼吸如同一根针,来来回回地扎着耳膜,那嘴唇、那舌头、那声音更糟,它似乎带上了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每次嘴唇的翕动都要把她的心揪得发颤,一路从胸膛跳到喉咙口。
( j# j  T: v- p/ r* f' i9 D1 z       这比和精灵对峙更难受!
5 Q( P- f3 E. f: Q% N, A3 s7 d       反复的犹豫后,塞德终于开口。“你,不能去!”" Q6 |1 ]9 R: b) i
       心脏没有从嘴里蹦出来,反而变得温和。坦然的平静,如同镇定药水重新起效。向前一步,少女走向塞德,塞德跟着退后一步,她进,他退,她进,他退,直到房间的木墙,无路可退。再次向前一步,换来的是对方戒备似的举起的双手。) c( h, G  u0 _& z0 T" o) c
       “告诉我,阿斯莫少爷,在你眼里,我,这个下贱的提夫林,到底算什么?”她问。2 B. G. M; j9 H7 `. U7 m
       “不,不要那么说,你不是!”4 f! f" r$ }  Z1 T
       “那告诉我,你是不是欠我的?”她又问,脸上不觉爬上微笑。
3 i( y! y! `. A( r* {& W- f) \       “是,我欠你的。”* g$ e4 i& N) `2 N& F' O8 l9 e$ u
       “你打算怎么还?”逼近。
8 G" m8 z5 z2 \2 |1 R       “当然,我一定会……”
0 B% r' {/ J1 y! j. F* d       “哼,一定?!你死后谁记得,谁来还?”质问。8 B4 g5 c; m, G/ m/ m7 k1 S
       “我不会死,巫妖一定会被消灭!”3 A0 m  n" m7 K/ ]) v  A; H
       “那么有把握,那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去!”决战。
/ z. _) J$ K8 r' H2 p3 z       “不,那不一样!你没有理由去!”% d8 V, N& r4 }+ c' v
       “我要复仇,这算不算!和你有什么不一样,你说啊!”将死。% B9 p: g: l6 u" |" c9 r
       “我只是……”' f( }) s6 [0 H) W0 I+ E
       “只是什么,说啊!”逼到死角,无法后退。迪安娜觉得,他和她,两边其实没什么不同。和前一次一样的强词夺理,她找到每一处漏洞,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路追下去,让他无话可说。[真的吗?]她的心在哭,她的脸在笑,占尽优势,她却是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 b3 _1 d' q2 w2 ]4 B       拥抱,那双粗壮有力的手,将她紧紧抱住。并不突然,又很突兀,她看着他伸出手,她等着他的手合拢。紧,也有些痛,心跳一下又一下,在她的胸膛,也在他的胸膛。, L) P4 `  i5 m* o3 X
       “你不一样,因为那是你。”矛盾的话,迪安娜听得懂。“我,我不能让你去,去送死。不是每个人都会活到最后……”
  I0 Z; n' Y& h       “那你保护我,要么就让我死在你面前!”贴着那宽厚的胸膛,他心的声音和她的挨在一起,似乎两者本来就在一个地方。“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不懂吗!为什么非要我说出来!”谎言,不是,实话,不是,她不知道。那话只是顺着一种感觉,她之前从未感受过。
* F( [: l! t' y, j( G$ A       “让我去,我不想后悔!”她认真地看着他,那张讨厌又亲切的面孔。
/ E7 @: J+ D6 Y! |       接近,接近,闭上眼。又一次,她感受到甘甜中的平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B- {* u2 }" p/ f, r$ v3 \* t       抛开表面的一切,她只是,只是不想后悔。0 J/ H* W# B3 d% K* m1 R) l
' e2 D, n  ]  Q# w4 }6 h2 h: c0 M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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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23 10:52:16 |显示全部楼层
起航

6 Y7 h2 l6 X( B! `       简陋,迪安娜所能想到最贴切的形容。
3 A* G/ f* Y; N5 ?7 _( p3 }       船,好吧,迪安娜承认,这确实是一艘船,船的两侧挂着数个奇怪的布袋,桅杆似的东西被厚重像被子似的帆遮住,感觉呆在里面,根本看不到头顶的天空。所谓的船身根本就是一堆破木板和钉子胡乱钉起来的,它能不沉下去,本身就是一种奇迹。船也没有多少大,目测大概十多米宽,一分钟内似乎就可以绕着船舷跑一圈,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精灵坚持只要四个或者更少的成员,因为装不下!
8 n0 u3 C& m* u       坐在驳接的小船里,左边是高大威武,有这舞厅和美餐的大船,右边是这艘破破烂烂,随时可能沉没的烂货,迪安娜怀疑地看着精灵王子,其他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 C4 y9 I' S4 s$ X
       “哦,男人,女人,很多,可怕!”一个绿色的小个子从船上冒出头,紧接着,又有好几个。! G2 F7 W, S% s6 u
       地精?!迪安娜戒备地把手伸向腿上的飞刀,又悄悄放下。芙琳昨天晚上说到过,看来她早就知道有地精会来,船应该也属于他们。虽然大陆上到处都有这种比老鼠更麻烦的小怪物,但是迪安娜没想到他们会出现在海上,雇主还是堂堂的精灵王子!
1 t; p# B: J5 J; o& F  e0 b3 Y6 W       地精也很害怕他们,梯子迟迟不肯放下来,迪安娜干脆沿着粗糙的船身自己爬上去,然后她看到的是五六个正聚拢在一起的绿家伙。" M/ S% Z9 }. {, {3 o6 n. E3 m9 X+ d
       说着听不懂的话,那些地精根本没察觉到船上多了个人。仔细看,她发觉他们和野生的地精不太一样。固然和“海蓝之心”上水手们还算过得去的打扮无从比较,眼前的这些至少还穿得象样。鞋子、裤子、衣服、手套、帽子,还有帽顶上架了一对奇怪的眼镜,那些野外靠抢劫和小偷小摸的家伙们不会有那么全的装束。另外,她还看到一个类似鱼叉,又完全不同的长杆玩意的纹章。
4 Q& a. w) [/ r( Q! k/ n+ z/ K       看到这些,迪安娜不再怀疑船是属于地精的。[想不到他们还会开船。]4 D' u: [" M: D0 d% x0 {7 c& u
       地精的争论还在继续,吵吵嚷嚷、手舞足蹈的说话方式活象是一群喧闹的猴子。其中有几个手里握着不算太好的短矛与匕首,另几个一个劲地跳啊叫,似乎在阻止握武器者的冲动。
; c" T) S+ P+ n  @! u6 r1 [7 q6 o) l       吵得心烦,迪安娜没耐心等,直接吼道。“喂,谁是老大?!”
  ]- v; o% F7 s2 w$ z# j       这声提问把他们吓到了,也总算不再被晾在一边,迪安娜看到了地精们的警惕,操家伙的那几个已经放低身体,准备发起冲锋。多对一,这样的情况下,地精和狗头人的认识其实没什么差别。
7 ?& e9 Y0 B. x       一束灼热的光线在下一刻落在其中一只地精脚上,直接点着了他的鞋子。
. ~" f5 f, v! ?' f* I7 T5 X       尖叫、恐慌,那只地精慌乱地试图脱下鞋子,或者是那什么把火扑灭,或者是干脆两样一起干,结果是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嚎叫着满地打滚。% {/ ^7 y7 O5 D/ m; p  V
       “法师,你,可怕!”其他的地精也好不哪里,刚才的斗志完全没了,只剩下一堆哆嗦的可怜虫。% ~7 L6 N/ P' j$ z4 a: W# V
       随手把地上的绳梯抛下去,迪安娜双手叉腰,再次重复了她的问题。“谁是这里的头,说话!”
( O6 V: _+ ]/ I. S       一阵的恐惧的呜咽,没有回答,所有地精都试图把自己藏在同类的后面,似乎那样就能证明自己和少女的问题无关。
* i4 `: X" S, U: j: `       一团火焰在手上燃烧,一点不烫,实际上它不过是一种虚幻的影象。“你。”迪安娜用另一只手随便指向一个地精,恶狠狠地说道,“你,就是你,回答我。”/ X5 X1 [5 i$ H' [. s' {. W
       “不说,不会,不,不!”少女逼近,燃烧的手对应着徒劳挣扎的地精,当火焰眼看就要烧到那绿鼻子的时候,地精伸手一指,对着他们的同伴大叫。“杰克!杰克!船长,杰克!”与此同时,另一个地精忽然被踢出来,他还来不及多咒骂几句,迪安娜已经站在他身前。
! H& N- x  c2 _# a5 m# S       左手一提,比想象中要沉,把那家伙单独拉出来,省得他们耍花招。“你就是船长,对吗?”她问。2 m% ]( S# [, |; h6 w
       地精的眼神躲躲闪闪,绿色的小嘴里好一会儿在挖出几个词,根本听不懂。一阵阵讨厌的味道,形容起来像是腐烂的蔬菜和皮革混合的怪味道,毫无疑问,那味道来自地精,少女不得不屏住鼻息,不愉快地再问:“好了,说,通用语,你们是不是来接精灵王子的?”
0 V3 V4 Q# ~; }8 w( ~       “不,没,不知道,杰克,不知道。”% C" m) l; r* R: H
       这次话总算可以听明白,同时,身后也传来劝阻的声音。精灵和其他人都上来了,不知是他们太重还是船不够分量,迪安娜感到船明显地歪向一侧,几个没有固定的箱子和杂物跟着滚过来。, c6 ~$ Q# t: u# o6 h/ F
       “不!”地精尖叫着冲向另一边,试图把船稳住,少女也跑过去,然后是塞德。( ~( v+ }1 h6 }1 I+ }( a! h8 N' I
       摇晃、摇晃、摇晃,令人不安的摇摆持续了好一会儿。[开玩笑!这就是我们船?!]迪安娜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乘这种破船出海,一个大海浪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淹没,精灵在发什么疯!
5 f: Y+ @; `  G* a+ @4 \0 l/ q8 b       “嘿,帅哥,我是不是忘记准备套下水装?”另一侧的萨莉不满地揶揄道。精灵回答是摇头,他的目光落在地精之间。“我,找,船长,合同。”说得很慢,感觉就像是结巴,同时,他的手里亮出一枚比纽扣大不了多少的徽章,金色的。& }! Q: h& {4 f- b, \% ^
       刚才被迪安娜抓住的那个地精跑过来,在精灵身前停下,走两步,又退一步。那双警惕的眼睛不停地确认周围的情况,又使劲盯着精灵看,似乎生怕有什么阴谋。好一会儿,地精才上前一步,拿出一枚相同的徽章,仔细地比较。
4 L2 A8 _, ]. W       [应该是确认的信物吧。]迪安娜猜想,在573福利院训练的时候,接头是最基本的。导师总说她不小心,这个不对那个没注意,为了做好,她没少挨过骂,还吃过鞭子。
1 S5 o7 r4 G. l7 U7 v       “很黄!很亮!”地精的结论,听起来应该是肯定,“是的,金的,你们,都是?!”
3 h- y8 y) \* f; |       “是的,全部。”
: w+ v! t# i' }. ?       “黄的,不够,不够!”地精喊道,随后精灵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堆那黄色的徽章。
+ e) T7 u5 B( H       [该死,那才不是徽章,那是金币!]猛然发觉自己的错误,迪安娜忐忑地向四周确认了一下,没有,还好没人注意到。那地精直接抓过袋子,然后全部倒出来,摊在地上一个一个地看。[老天在上,这要多少时间!]她有一种类似被小孩骗倒的感觉。
! v3 T# H- r$ \0 X5 l8 N4 n% {       “时间,赶紧!”精灵的也意识在这件事,尽管他提醒了两次,那地精还是坚持把每一块金币都看完,才收起来。
( u' `' a# o* z* Z/ a$ D  T& r       “够吗?”精灵的话有些不耐烦。
& C* R/ Z- _7 _* f7 g       “不……”迪安娜确信听到地精说了那个词,精灵的一个手叉腰,另一个手搭在腰上,他的神剑就在边上。或许是顾虑到这些,地精说出的声音一下子小下去,又换成另一个腔调。“老大,我,成交!”地精拍着自己瘦小的胸,简短又滑稽的自己介绍,“老大,杰克,老大,我!”
5 Q3 g: ]' s0 C7 X6 y       “是的。”精灵点头确认,同时伸出手。白手套,迪安娜忽然发觉,精灵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白手套,刚才明明没有!地精被这举动吓到了,他飞似的退后好几步,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猫。好一会儿,当确定精灵并没有什么恶意后,他又走上来,再度拍着自己的胸口。“我,老大,我!”7 g: P7 _* k) p# X: \2 v( ]% Z
       精灵没回答,根本就是没听懂。5 e! L$ F! x( \0 C7 s
       联想起和地下老鼠们打交道的经历,迪安娜倒是明白了地精想说什么。“他的意思是我们都要听他的,精灵。”) ^! N# u. \; d. P  |% d
       精灵确认,事实确实是这样。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刚才还畏缩在一起的地精们开始神气起来,杰克指挥着其他绿小个,搬这个动那个。船上的其他人只能站着不动——他们太重,一动船也会跟着摇。
' ?. o! m! t7 z# M1 C: l5 b( f       迪安娜和塞德在一起,还有离他们不算太远的精灵,船舷的另一侧是萨莉和布莱特,他们看起来谁都不想理睬谁。[我呢?]侧眼迅速撇了一眼身旁的木头,他一样毫无表示,不介意也不想多说话。精灵闭着眼睛,常人无法看到的魔力围绕着黝黑身体旋转,和见面后第一晚的情况相似,那应该是某种和自然沟通的仪式。
# i% m; }. M! @       一个不能说话,一个不想说话,迪安娜无聊地看着手指,打发着能打发的每一分钟。[笨蛋,说点什么啊!]她在心里想。% X' T. k6 v4 t+ D5 x7 P5 `0 \4 u
       “喂。”期待的声音响起,全身一抖,头不自觉地转过去。“我说……”塞德看着她,话到嘴边,又欲说还休地咽回去。
  X: o; R5 m! K2 [( a. Q6 D       无明火推波助澜,她干脆先开口。“你想说什么?”
) R  w$ C3 H8 ?& M# i2 R       “我……”# x# R8 o* w% N
       “是什么!快说!”3 }( [- W+ h( D4 A5 d
       冷场,塞德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去的理由是什么?我想知道。”7 d  V; z3 k, g/ z% f
       还在说,这呆子居然还在说这个!担心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精灵,那家伙还闭着眼睛,没有从出神里回来。回头又赶紧瞪回一眼,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比这个傻罐头更像个男人。
; g% c8 Z6 s1 `3 d2 U% W       “好了,好了,我知道。”抢在迪安娜之前开口,塞德为自己的话辩护,“我不想多问,只是……你非去不可,总有什么原因。我想知道。”2 `. D7 ]+ l2 L# p! O
       “回来后,我再告诉你。”[抱歉,我不能说。]迪安娜同时在心里说,八年前,当她知道自己的姐姐被推上祭坛的时候,理由就摆在那里。她无法忘却那双温柔的手,也同样无法忘却夺去那手的背叛者。她要复仇。
4 S( F5 g! e! F& `( z       沉默,两人不再说话。8 w5 r5 u% I' E! Z" G# S
       纷乱的起航准备接近尾声,船长杰克看着他们,数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直摇头。“太多,太多。”# y" W6 e7 q+ X; ]: _
       “什么太多?”萨莉。
# a+ d+ `+ |& w       “你们,太多。”
5 P" v0 b1 P8 J) C       迪安娜不太明白,他们已经安然上了船,除了不能随意走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等等,她立刻发觉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事。在短暂的季风,尽量短的时间内到达,有去无回,地精开的船,奇怪的帆和脆弱的船身,船舷上的袋子,数量,数量,重量!* [0 S( B, m$ f
       “这是会飞的船?!”她有些惊讶地问。1 w7 w. A9 K$ k. C) A/ m6 e
       “飞,是的,飞。”杰克的回答不像是在开玩笑,如果是这样,人太多确实有问题,那么……
* ]0 k9 S' S' P) C2 J       飞霞睁开眼睛,迪安娜赶紧转移视线,掩饰自己的不安。[应该让最重的人下去!]她在心里想,却没把握其他人会同意。从一开始,她才是这个队伍里的异端。8 ^/ O- @/ r/ @+ `& K4 m3 z
       “全部,留下。”精灵的回答。
# q# ~% D3 r, s- W& ]* N4 m7 p       两人的对峙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地精大呼小叫地离开,让迪安娜差点以为他们要罢工。随后,除了船长,所有的地精都爬上了载他们来的小船。“你们,不准,那里!”飞霞指着布鲁姆小姐的船向他们警告。[她一开始就知道?!]迪安娜又一次感到吃惊,两位布鲁姆小姐的洞察能力如出一辙的可怕,只要一见面,她们就仿佛洞悉了全部事态。
) w& g( P: e# W4 t. ?0 }3 u       目送小船驶向岸边,杰克船长的声音又开始活跃。“你,妖怪!”他重复了两次,迪安娜忽然发觉那是在叫她。  ?8 l' P  E6 c! d5 g
       “我不是妖怪!”气愤之余,简短的交流后,她知道了自己要干什么——烧炉子。队伍的五个人里,就属她最“纤细”,重量也最轻。相对于其他人,她的行动还不至于把船弄翻。
. C: h, _; l0 O       桅杆上的“帆”,不,是气囊升起,眼前的火炉烧得通红,黑色的石块丢进去,烧得又热有呛人。心里边骂边干,船开始一点点前进。8 Z- [# o+ c- b+ I$ v
       “砍,砍,两边!”地精船长叫着,两侧的布袋一个接着一个被放下。感觉是什么东西在脚下用力踢了一下,船一下跳起来,左摇右摆。, B4 E" J9 a. r3 S6 t3 _2 [! i
       努力保持平衡,黑石头掉出的粉末洒得到处都是,弄得她一嘴的黑渣,眼睛也被迷得睁不开,要命的是,她还不能用手去柔,那更脏。* ^6 K7 h9 Q' ?# b; f
       “快,快,烧!”耳边是地精急促的催促,迪安娜气愤地骂回去,看不见、站不稳又呼吸不畅,她没办法快。这时,一只手拿过她的铁锹,顺带递上一条手帕。“快擦擦,我来。”萨莉的声音。
* Z; V, @: o$ g( q8 h3 Q       几下抹完,眼前忽然多出一个奇怪的东西——漂浮在半空的咖啡色圆球,布鲁姆小姐的东西。它半张着“嘴”,一阵抖动后,落出一张卷轴。
  d/ l( e& r% ?       接触卷轴的瞬间,迪安娜的指间感觉到的是其中蕴藏的魔力,毫无疑问,这是张事先准备好的魔法卷轴。展开,里面是无数钩线与符纹组成的图案,在图案的正下方,用精灵语和通用语同时标注着卷轴的用途——高等悬浮术。
1 Z3 p/ L3 s% y2 s! ~       来不及多想,少女马上将找到了左侧启动咒语,一个一个地念下去。
; O) {7 C/ n0 S  N7 v  h8 \- N0 _1 Z/ I       卷轴在发光,魔力沿着预定的轨迹释放,强大得可以在空气中依稀看到流动的轨迹。力量像水一样流淌,又仿佛绳索一般将他们缠绕。身体变得熟悉地轻快,脚下又被无形之力踢到,船头一仰,顿时跳起来。脚下的甲板变得有些不真实,坠落似的感觉让迪安娜不禁想去抓住什么东西。, c% E) f; r$ K1 o: |( q% s7 B7 W
       不,不行!拳头颤抖着捏紧,咒语还未结束,中断就意味着全盘的失败。
1 m" x9 w: a9 |7 v7 s: ~       万幸,坠落的感觉只持续了一小会儿,船的震动也跟着稳定下来,船身恢复成水平。卷轴上魔法阵列接连消失,当迪安娜念完最后一个魔法字母的时候,手中只剩下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扭头看看四周,没有海,没有岸和树,暗色的天空包围在他们周围,风带着冰冷,拍打着面孔。7 G" b! ~- E1 h  C& r
       [我,在飞?!]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回望身后,海面上的“海蓝之心”渐渐缩小,像是一艘船的模型。“谢谢。”她扭过头,看着飞艇的前方,那里是一片黑色的云所笼罩的大海,他们即将过去,迎着黑暗,与瘟疫与灾难的制造者殊死一战。
  c, |% |: @' p6 e' U       “赢,或者死。”嘴里低声重复着导师开始教导的第一句话,八年多来,少女所付出的一切,终将迎来一个结局,生,要么死。
/ B# a+ k' e0 k4 G: a  f       她义无返顾。7 \! L) b6 [' t, b) k* ?
, k9 h$ O+ I9 Z$ D. d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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