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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入 7 _* T+ m6 d2 D- A
黑色的天花板,黑色的墙,空气中恶劣的硫磺味,僵硬的床,单薄的衣服,坚固的锁链,少女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并不友好的戒备。5 e3 S9 e: o% l4 o5 J
“你是谁?”那女人问,带有犄角的头盔盖住头发与耳朵,只有那双碧绿的眼睛,袒露出她的与众不同。陌生的眼神,陌生的警惕,像是一只被带到陌生房间的猫,在熟悉之前,只能躲在角落小心地观察周围的一切。
9 a3 G; y% w( O" y 本想伸手求助,手腕上的沉重却将她拉回。“芙蕾亚•鹰眼。”试探的确认,对方看着她,坦然的表情显示那正是要找的人。9 m( L1 }8 _6 G
“今天是2月的第几天?”: G; w, ?6 n1 e% R' s" i
“风月第十七日。”' ~ Q5 S2 }' }3 p, D6 m$ y
还好,距离上次的战斗,只间隔一日,还有时间救援。“请帮助我们。”。
9 F0 z! y* E9 W, z' j; }! E 讽刺的眼神,和护卫时候的半精灵完全不同。对,来自远方的女人已经完全忘记了那段记忆,不会记得少女是谁,在一起的时候干过什么,说过什么。
/ y& J% e# l# L6 H “迪安娜•杜兰,你知道这个名字吧。”依照珍女士的嘱托,少女说出那个名字。半精灵惊讶地回以一眼,明显知道些什么。“573福利院,我是那里的人,来找你帮忙。”
0 t' t1 }+ Z, N/ e* p% W “迪安娜的代号是多少?”4 K, n! |) A2 [) d! Y7 Y
“No.77。”
: `4 J/ D a! t/ k2 o5 l 深呼吸,半精灵站起身,开门,向外一阵张望。在确认没有什么人偷听后,她把门关上,然后锁好。“她遇到了什么麻烦?”对方问。9 {) v- {. l% i, m9 p1 s5 l
对于那位“同僚”并不了解,伽瑞说不出什么,更何况时间在流逝,每过去一分钟,573福利院存活的概率也会小几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也无从判断过去了多少时间,抓紧总是没有错的,这是珍女士交给她的最后的任务。
: L8 A% X7 g1 w. Z/ v “我想面见魔族女王。”她说。9 M* W1 L, C2 f; g
“这和她有关?”
) N! D: @( {7 }- c* J “不……我不确定,但是我要见……”
2 E* f5 _2 P/ n 一把猎刀刺在她脖子上,可能只差一点点,刀身错过的时候,她差点以为刀刺进去了。面具被挑开,半精灵不耐烦地逼近,一字一句地说着威胁的话。“回答我的问题,她现在在哪里?”, @3 H, R; B6 c+ Z' |: p
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丑脸,扭过头,却被手卡着粗暴地扳回来。肚子上压着膝盖,很痛,挤得那里似乎要涨开一样。想求救,但不会没有任何人会回应,克雷不在,他在多好!真希望有什么人突然出现,将她救走。孤单,她不想总是孤单一个人。3 E8 M, W: |) o% H2 L, T
然而,耳边听到的之后无情的质问。“说,她活着还是死了?”
. W2 A: U! }8 D/ d$ q “不知道。”努力搜寻记忆中关于No.77的内容,只有一些传闻和八年多前的一面之缘,她看着那位不幸的小姐尖叫颤抖,然后倒在那里,失去知觉。她那时候应该没死,跟着No.19返回,然后她哪里,在干什么,少女根本不知道。
4 y ]4 Z3 R/ h9 n0 U/ E 双股间被踢了一脚,锁链让少女根本无法抵御这一次突袭。痛得视线模糊,嘴又被狠狠压住,喊不出声来。“痛吧,还没开过苞不是吗?如果不想你那层膜毁在我刀上,最好说实话,丑鬼!”
0 Z% s' B, K+ t9 x7 M# i9 I 摇头,再痛也无法让少女说出些什么。No.77不在573福利院,事隔八年后的重开根本没有这位少女的影子。有传闻说不来的人都死了,或者因为背叛而遭到清洗。没错,她是“穴鸟”之一,“穴鸟”的任务固然包括是清除叛徒,但是她都是直接从“三巨头”那里获得命令,互相之间从不过问。即便有其他成员杀了No.77,她也不会知道。
& {& X: v# t1 C& \9 u 可能是觉得问不出什么,半精灵松开手,扣回面具,把刀收起,只是那眼神依然保持凶狠。“你到底知道什么,关于No.77?差不多一年前,我见过她,随后就毫无消息,你既然和她在一起组织,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7 r* z4 T5 a0 { “她不在福利院,应该在外面执行任务。”努力地说,伽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那里正在受到攻击,我们都被抛弃了,求援,必须找魔族女王。”
: {' d# a, B& b 一声冷哼,半精灵又等了片刻。“就这些?”她问。
4 Z; G, ]; ]3 h$ W+ b- x7 w+ x$ k “就这些。”( _9 i& ~. Q9 Z/ X4 ^) p4 D3 c4 e
“你连雇佣我的钱都没有,还谈什么求助?”些许无奈的嘲笑,锁链被解开,少女坐起来,捂着还在疼痛的肚子。完全打量四周,她没找到自己的刀和胸针,装干粮和水的袋子倒在,鼓鼓的看起来还有东西。她所在的是一间几乎封闭的房间,小小的窗户连脑袋都伸不出去,偏偏还装着铁栏杆。房间不大,大概十几多步就能绕一圈,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几个小柜子和一张坑凹不平的桌子,半精灵靠在墙边,双手绞在胸前。
' h2 |# @. Y; o; J “你滚吧,我没必要帮你。”对方决定赶她走。
$ y. R6 u9 B# f3 y* P 那就等于白跑一次,少女不愿意,也不接受。“为什么?”
* F8 z q3 h5 Z* x# T$ V/ w “为什么?”充满恶意的笑容,和护送时那种坦然完全不同。“你们找来我丈夫的骨灰,而我来这里败坏齐齐斯坦•米纳家族的名声,两不相欠,我没理由帮你们。而且,我现在是女王的人,我不能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 h/ g' m" E' w- f+ K0 l- p
“我只是来求救……”
' Y' a+ B6 G, ]9 {4 a “你能证明什么,就靠你一张嘴?真可怜,如果我是男的,不计较你这张脸或许还能给你点什么。算了吧,我不欠你们任何东西。滚,趁我还不想杀人的时候。”
3 W' v7 e* Q0 o: x0 I 把水和食物丢过来,半精灵的态度比刚才问话时更恶劣,伽瑞觉得再多说什么都毫无意义。只是,就这样算了?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孤身一人,又像丧家犬一样被撵出去。[丧家犬。]她暗自确认,确实是丧家犬,失去了所有同伴,能够下命令的人和教导她的人都没了——“为自己而活。”说得好听,她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独自生活何从说起?$ U2 _: L( H, \! Q6 O1 V( g
[放弃任务?]感觉如同溺水的人放弃那根漂浮的稻草,一无所有,除了下沉,她还能干什么?, e# ?8 [+ z& z: q: [' [
[不,不要。]心中的不甘让她决定再多说一句,尽管那只是她毫无证据的揣测。“如果No.77在这几天回到福利院,她的下场一定很惨。”, \% x; g2 k3 N7 w
门关上,看起来没用。7 ^1 J0 T0 U* v3 Q( ]4 [: K
门外是一条粗糙的岩石走廊,上面被红色、绿色、黑色或者其它更多的漆涂得到处都是,“滚”,“精灵婊子”,“肉奴”等等看得懂或者看不懂的咒骂就是它所绘制的东西。地上还有粪便和脏水,苍蝇飞舞,这下少女终于明白了房间里的臭味来自什么地方,这种环境让她想起在布莱德郡下水道里的情景。: M L( v' G& }( ?: ~, c; \
[下一步,去哪里呢?]少女想,同化,走出通道,外面赫然一片开阔。她正在一片山崖之上,脚下是毫无掩蔽的荒凉,仅有的像道路似的深色线条落在遍地开裂的土地上,一直延伸到山崖前,被层层的城墙和荆棘阻断。阻隔的另一边,是一个并不太大广场,一些建筑镶嵌在悬崖上,贴近地面的是一整片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篷子。在那之后,又是一道城墙,城门敞开,不时有长角的人进出。4 B' @* b! V: H5 P
[要塞。]伽瑞确认眼前的景象,她并没有在魔族首都,而是在一个不知明的荒野要塞里,她现在站的地方是镶嵌在石头中的走廊,外面是陡峭光滑的石壁,根本爬不上来。) Y0 ?6 ?" y6 t; G2 [- i! N/ g
眼前的荒凉和魔族的驻守让少女有心揣测,或许,这地方距离福利院并不会太远。环视四周,太阳挂在高空,无法确定时间,也分不清方向。放弃,她决定暂时不去做徒劳的事。
1 t; c3 E- _' s" l2 l “导师,你在哪里?”低声的呢喃,昏睡前的记忆还清晰的记得,她真希望那只是梦中的错觉。[先试试拿回武器,然后再出去。]如此决定,她沿着悬崖上的阶梯小心地向下,阶梯开始还是盘旋,之后是一条毫无掩蔽的直线,楼梯的尽头是昏暗的大厅,几个强壮的魔族正围在一张石桌子旁,边吃边喝,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 ]" R" V: b* m3 ^9 N+ u. }; o
很模糊的被吸引的感觉,奇异,以前从未有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附近,很熟悉的、亲切。说不清原因,直觉下,少女肯定是她的龙纹长刀在呼唤。
( C+ Y$ e: p1 D 那几个魔族就围坐在路口,很显然,一般人下去,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尽管同化是绝妙的隐蔽,但是少女不得不小心放慢脚步,她现在没有武器,一旦暴露,结局不是死亡那么简单的事。
/ ]1 c& q3 w7 X0 a2 Y0 } t7 f 多年前峡谷里暴虐的一幕,少女还清楚的记得。
2 J' w* A* Y4 k2 f 向下,无路可走的选择。走到接近一半的时候,一个魔族咒骂着站起,周围是一片起哄和嘲笑。向楼梯走来,看起来有些摇晃,还能闻到清晰的酒臭,魔族必然喝了不少酒。不打算回跑,那浪费时间,伽瑞靠在墙边,努力让身体伸展收缩。
" {7 ]! s0 T, i; B; f 粗鲁的喘息声,红色皮肤下是强壮的肌肉,如山羊般的双脚,还带着坚实的脚蹄,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观察一个魔族,很强,但不是无懈可击。
! W- P9 C3 y1 K; \6 a# P6 E/ q+ k 脚部缺乏保护,身体的块头比人类很大,强壮也意味着容易摔倒。盔甲看起来只是粗制滥造的皮革,在脖子后明显留着空隙。首先砍伤对方的脚,然后绕到背后,最后趁机一刀割断脖子。对,正如同当年克雷对付牛头人的那种战术。一阵轻微的摩擦让少女惊恐地停止思考,魔族带刺的肩盔擦到了她的面具。停顿,魔族疑惑的视线在少女身边闪过,又是一阵嘘声,少女看到那些还在桌子上的同类做着侮辱的手势,怒火下,那魔族再次转身向上,随即消失。% f, W7 r" S3 V: p* T) _
虚惊一场,绝非安全。少女加快脚步,走完剩下的楼梯。
0 k! M8 v% X/ Q% F6 O 刀的感觉在左边,一个向上的通道,走近,心里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一样。[要拿回长刀。]迫切的愿望赶着她的脚步。前进,那距离并不太远。
% w$ j" ]9 P. ]( c9 {! ?5 R2 B! X2 _ 身后突然传来的惊叫,虽然多数魔族语言少女听不懂,但是一些简单的词汇她知道。“有人”,“入侵”,扭头,她刚巧看到一个杯子向自己飞来。
3 T0 G% @- L) g/ ^* q 面具又一次救了她一命。金属的杯子砸在上面,弹到一边。头被砸得很痛,没流血,意识也还清醒。转身就跑,她猜到自己是怎么被发觉的,背后一定沾到了什么,就在刚才,她太粗心了。1 q4 M: g7 \! W" a* [0 k2 ~: x0 G
拽倒通道边的火盆,左脚的火焰之力让火苗暂时烧得猛烈。看起来效果并不好,一个魔族几乎不受阻碍的冲出来,手中的大斧向阶梯猛砍,脚下一阵发颤。
# y+ b8 h) ^" {, p, x4 Y 狰狞的死神就在身后,伽瑞使劲攀登。阶梯很短又很长,通向哪里她无暇关心,但如果是死路,她肯定没法逃脱。( ^2 t9 @# B' t6 Y& [
黑影,另一个长角的家伙出现在楼梯的尽头,他穿着宽大漂亮的长袍,向少女伸出戴满戒指的右手。[完了!]心一凉,随后她看到对方手中闪烁的白色电光。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能肯定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身体本能地闪向通道一侧,刺眼的劈啪作向地从身边擦过,下面一阵哀嚎。2 {# w9 ]8 z3 g2 g
“安静!”可以分辨出的长袍的话语,他愤怒地对着楼梯下的魔族叫喊,看起来并没有发觉夹在他们中间的伽瑞。
; j* y# g2 v% I2 r/ a 机会,少女尽可能的安静向上,在咆哮的谩骂中绕过愤怒的法师。或许光从前看,同化的效果还维持得很好。[长刀,衍舞!]墙一侧敞开的门里传来强烈的信号,她的刀就在那里,在架子上,还有胸针和短刀,边上放着一些奇怪的金属仪器,法师可能在检查什么。3 J _1 e/ g8 a* N: [
身体变得迫不及待,她几乎立刻冲过去,一把将东西夺下。安心的感觉,焦虑消散,她需要长刀,而刀也会伴随她,理所当然,她才是刀的主人。
! U K/ O) e+ ?# Y# D0 G1 V( K7 @ 长袍,魔族堵在房间唯一的出口,再次将手举起。下蹲,集中,挥砍,横出的一刀破开无形的阻碍,准确地切入对方手掌,喷出的血与闪烁的电火四散蔓延,炸响与喊叫在房间里连成一片。
# f- ^5 E0 G; P% [ [不能让他出去!]心中的决断,再次冲击,长刀挥舞,魔族闪过这一下,试图后退,上前一步,伽瑞抓住对方,用力向后一甩。两人位置交换,少女在门口,而对方狼狈地摔在一堆奇怪的药水和仪器里。蝴蝶飞舞,夹带着火焰,火苗一下就蹿起来,整个房间开始燃烧。
' u- ?9 E( n8 f8 g9 [3 } 切断桌子和书架,倒塌的物品将出口淹没,少女看到那个魔族慌乱地试图丢掉着火的袍子,结果把自己摔倒,被火烧得更紧。楼梯下,追兵又爬上来,刀锋划过,连着阔头刀和皮甲一起斩断,对方难以置信地瞪着可怕的锋利,翻滚倒下,绊倒后面的追兵,随后燃烧房间里喷出的烈火又将通道切断。5 x+ \1 T |7 {/ o4 f, D
另一侧有是一直向上爬升,很快,少女发觉那尽头又是一个高耸塔楼。没有人在,身后的敌人似乎没有追来,少女停下脚步,下面是几乎垂直的山崖和光秃的山峰。山穷水尽的感觉,她独自一人。远处,她看到一团黑烟正从地平线的一侧升起,巨大得将整片天空遮盖。 P! T$ k4 }1 y* Q$ G6 C/ Z
573福利院,少女失神的凝望。胸针刺痛手心,也同样刺出一个事实。原本的黄金还没用上就成了废铁,她的任务,试图保护和拯救的地方,正在眼前烧毁。爬上塔楼的顶点,俯瞰,荒芜的世界就在脚下延伸。
9 d6 l3 Y6 b9 l3 h" z- Z 对,还有升起的黑烟与嘈杂的咒骂,楼梯被踩得铿锵有力,不知道多少敌人正在涌上来。即便那些凶残的大个子不攻上来,燃烧的火也迟早会将她烤熟。世界的尽头,一切的终点——没有什么比这更合适的比喻。
: Z$ g+ M1 h4 p4 b0 k 没有退路,没有陪伴,没有希望,解除同化,摘下面具,对着世界,她绝望的一笑。) M7 v2 y" Y; H- N( f' v$ d* |, X
用力,向前,跳跃。广阔的天与地,天空就在身前,一点都不遥远。这就是自由吗?毫无着落,无所依靠,身体被紧紧地向下扯,风盖过所有的声音,连最后一点呼喊都吞没。
, y# w" I/ N3 Z6 r" X | 够了,够了。
2 e. B% X3 {9 P" W9 F) }0 V; F5 C 少女觉得,这样安静的消失,也是一件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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