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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
+ C& i! @2 O$ I, P 虚空。
" C6 b+ g* z: x; W( y D 睁开眼,空荡的房间内只有少女一人。身后是简单的床,柜子和收起的桌子,眼前一片开阔。窗外,不算晴朗,也不是阴沉天空投来平和的光,透过轻薄的窗帘,将空旷中一段扎紧的草席拉出一个淡色影子,像是荒地中孤独的树干。
% x( C: o4 y8 b# ` 收起盘住的腿,起身,长刀就架在身前的架子上。拿起,抽刀,蛇纹的光照在她的面具上,互相辉映着冰冷的光。慢慢走去,小心地踩着地,努力让脚掌完全贴合地板,视野一上一下,呼吸间隔在落下的脚步。意识保持冷却,什么都不想,仅有的注意力集中于眼前的目标。
& Y- e. B+ C- |5 n: R( ` 停下,挥舞的刀停在草靶左侧,一指半的长度,少女打算切断的位置,这只是开始,她要尽量在这靶子上切下更多的切口,不能让草靶倒下,也不能使长刀有损伤。' `7 Q1 J& Z0 S, N1 u- s& |
这并不容易。% F1 C5 N5 a9 G) i) ?! K5 N4 s9 x
草靶没有固定,只是靠捆成一卷形成的圆型底部维持竖立。长刀如果砍得不够快,或者砍得太偏上,都会让靶子倒下。靶子并不高,差不多到少女的胸口,比维尚当初给她看的那个,可能还高一些。连续砍击中,第一、第二下一般没什么问题,问题是随着靶子高度的不断削弱,长刀的回旋余地也会减少,三刀之后,力量控制将会是个难题,不能太慢打倒靶子,也不能因为用力过大导致刀尖撞到地面。; k! d) T+ H- j
深呼吸,举刀,挥下。
1 _: g8 F- W$ `' m0 t7 \) S 清脆而低沉的切断声,草靶的一头应声掉落,剩下的部分连动都没动。不用担心武器的声音会打搅其他人,或者说,根本不会有人被打搅。这间屋子的房主是个又老又聋的鳏夫,孩子不是出嫁就是死了,一个人孤独的过着日子,而少女和克雷是这里唯一的住客。整栋房子都用厚实的岩石作为材料,窗户也刻意做成两层,无论对外还是对内,声音都无法打搅另一边。; K$ \8 p3 O/ I g8 {1 }% r
一个不错的栖身之所。; K1 ]! Z- l2 e0 r- B( [
第四段草靶的碎块落在地上,剩余不多的靶子晃了晃,停稳立直。
# A \1 R7 U- J( `- ` 砍得比预计的要多,挥刀的瞬间,似乎手会习惯性地将落点向下挪一些。摩挲着手中的刀,少女在犹豫。长刀的铸造很麻烦,上次丢过一把,让维尚很不满,如果在这里折断,一般的铁匠铺根本无法修理。再回到那个地洞里?少女并不愿意。6 n6 T+ R2 q ?/ ? ?1 m8 e
此时,门外响起一声孤独的敲击。“谁?”少女警觉地低声询问。没有回答,连续三下敲击,一下拍打,再是三下敲击,一下拍打,放松,是定时送饭的人。[已经那么晚了吗?]心中有些疑惑,看看桌上的时钟,下午四点,还不到时间,随即,她又想起来,这是她要求的,今天比较特别。
; r4 r* u2 I& }: S+ T' z! e; h4 ^* G) p 开门,一篮子的食物已经放在地上,送东西的人照例消失,来这里两个多月,她还没看见过那个人的样子。[或许是老房东?]无聊的揣测,少女觉得不会,老人听不见声音,也不会走那么快。[不想让我看到就不看。]心中释然,她将篮子拿进房间。" a, x' U9 H0 B9 J" i
说是食物,其实也仅仅是几个长条面包,苹果,一小罐黄油和几个鸡蛋,不算丰盛,每天都一样。不过,比起公会里其它的成员,他们的待遇已经好得让人羡慕了。
, d$ P& Z, \3 c 对,公会。% \# O1 j% g/ `( {3 F# Y0 P7 I8 C
“乌鸦尾羽”盗贼公会,一个不能出现在阳光下的阴暗组织。两个多月前,少女和克雷来到这里,带着一封院长莫尼给的信。公会的主人佛斯,一个外表凶狠结实,比起盗贼更像野蛮人的家伙,给他们安排在此处居住,许诺报酬和必要的协助,在莫尼招回他们之前,少女将听从这个公会的安排。
' h5 d [2 R( A; w 这一阵没有什么事,她可以安心地训练,等待任务的到来。8 v$ G S& w3 p8 S3 o3 {
从墙角拿出钩子,打开天花板一角的暗门,梯子取下,落地,长度刚好。房间上面是一个狭小的阁楼,很暗,仅有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掩盖,即便外面是烈日当空,房间里依然黑得需要点蜡烛。: ?, S% E% ?7 P) M
克雷还在睡觉,没有床,只有上下的两条毯子,他一定穿着衣服,把刀放在随手就能够到的地方。清晨留下的食物依然摆在小桌上,看起来没怎么动,克雷总是吃得很少,少得少女都担心他会不会饿得昏倒。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他的行动依然快而犀利,做事从不拖沓。
3 \6 J# U p7 d 不过,克雷很不喜欢太阳,白天基本不会出门。如果一定要走,他会穿上斗篷兜帽,把身体遮个严实。自然,他所有的任务基本都在夜间完成,这很符合一个夜行者的行为方式。+ O$ d3 z0 [5 E- X) o7 r$ ?
所以现在,他在睡觉。( f% \" D, G: ^; y( {
小心地走近,昏暗中,少女能看到对方大致的轮廓。粗糙的下巴,散乱的胡渣,乱蓬蓬的头发,凹陷的颧骨——所能想到的全部外表,实际上,她现在根本看不清大概。
: r* ^) ]+ @+ {, R3 o 毯子的一角折向外,再仔细看,其实整条毯子都歪了,乱七八糟的扭成一个难以形容的形状。伸手去拉,矛盾中,少女犹豫是否改叫醒这个人。虽然他们有约在先,但是少女不想多添麻烦,练习,一个人其实也可以。. g6 v8 d+ D9 C4 H* ?2 x5 Z( p
手被抓住,身体一颤,还没等她的另一只手抓住腰间的刀,黑影就蹿起来,一把将她手扭到身后,脖子上顶着一丝寒意。
& R' |% Y1 ~' Y “是你。”不太高兴的声音,克雷在少女耳边轻声说道。
! [- I" a+ U" X2 y 觉得很痒,慢一拍的反应又让她觉得相当丢脸。“能放开我吗?”小声的要求,手被扭得很痛,相当不舒服。
& f! E/ X8 A8 l9 {# v. ]( O “这是训练的开始,你死过一次了。”克雷冷冷的说,短刀在少女的金属面具上留下清脆的撞击。“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你这样的年轻货色吗?”屁股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少女紧张地喊出声,抓住她的手随后放开。转身,面具挡住发红的脸,她弓起身保持警惕。+ j4 u0 f8 r3 K7 ?& `( C/ m
冷笑,克雷纵身一跃,消失在阁楼的出口。- Z+ m* k0 Q; `; o( c$ A9 D
追过去,那身影已经不见了。看起来克雷记得今天的训练,导师,新的头衔,维尚不太离开那个地洞,因此他把指导的事推出去,克雷接替被少女杀死的凯尔特,开始指导她训练。1 p0 K. U' L" N( |5 U B8 y. s+ P
简单的用餐和收拾,从房子出去,绕过两个街区,眼前是一片车水马龙。多米提乌斯帝国最大的贸易城市,布莱德郡,即便现在集市即将收摊,许多商人已经离开,眼前的忙碌依然如常。人挤着人,看上去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表面的繁荣下,有多少人会知道统治这个城市黑夜的势力会在这里设下入口。很讨厌这里的拥挤和喧哗,夜晚来完全没有这些问题,但是现在少女必须穿过人群,在众多人的瞩目下,该死,这样走几步就会撞到人的地方,同化根本没什么用处。
, ~& D# u; U. i' a$ y* { 她要想个办法。
& u1 I7 [- P' J5 K6 \1 @. F 快速在四周寻找,她打算看看有什么办法。一个走来的胖子吸引了注意力,头顶是一顶插着彩色羽毛、大得有些夸张的帽子,衣服有些旧,不过依然漂亮,一手是烟斗,一手在掂量钱袋,这样的人在集市里不少。重要的是,距离不远,而胖子的体型正好是个不错的掩护。* _+ O' l/ ^0 V0 G* Q5 p
同化,少女将身体掩藏,胖子不出所料的从身前走过,跟在后面,小心地前进,还没有人发觉她的存在。停下,胖子忽然转身,打量边上的一个摊子。“这东西多少钱?”指着一个银色的小茶壶,胖子问。“三十个银币。”摊主回答。“半个金币?见鬼,我看这玩意一个手的银子都不值。”“这可是真银做的,它绝对比您的五个银币分量重。如果您真想要,半买半相送,二十五个。”“要真值那么多你不可能就这么摆着,十个!”# d3 W% K6 M, Q- X. ~, W! A. Q
看起来议价的争论还要持续很久,少女不想浪费时间,更要命的是,胖子的转身让他的后背不再可靠,人流逼过来,她不得不退到侧面,可那样她会随时被扬起的手打到。8 V1 k5 l% \6 W a3 A5 T# ?
“乌鸦尾羽”公会的入口就在眼前不远处,很近,却过不去,胖子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他的声音也让少女心烦。
4 r' F3 c, g, @' d6 ` [我自己过去!]撩起一脚,踢在胖子的膝关节内侧,对方惊恐地跪下,手里的烟斗掉在地上。跳起,踩着下沉的肩膀,再次用力,整个人从摊子和它不知所措的主人上跃过,抓住另一边木房伸出建筑的铁架作为缓冲,落下,已经绕到摊主身后。这里比较狭窄,但是人几乎都是固定的,她抓住时机,就能不被发现地穿过去。7 L" D$ H7 ^& [- q- f: [
忽略身后胖子的叫喊,路途一切顺利,悄悄闪进入口所在的巷道,敲开隐藏的门,向下,穿过地道,公会就里面。' Z, D& `; T. U, C
和夜晚的繁忙不同,公会的大厅很安静,没什么人。现在是忙碌“活计”的时候,白天,公会的“羽枝”会去他们所控制的街道上收取保护的“税金”,“羽片”们则四处活动,在道路和不属于他们的地盘上制造麻烦,到了夜晚,受保护的地方,公会的“羽轴”就是比守卫更称职的巡逻队,而缺乏控制之处,就是“黑羽”的试炼场。佛斯曾经向他们夸口,布莱德郡几乎所有热闹的地方都归公会统治,这个可以容纳上百人就餐的大厅,就是他权利的象征。- J0 d5 b4 L, r
关于后一点,少女并不怀疑。
. ^" ` _5 u$ Z V4 e- R: { 走下台阶,几个无所事事成员好奇地打量着少女,他们大多是还没完成训练的新手。一声响亮的口哨和猥琐的手势,如果不是佛斯的命令,她完全可以躲开这些人。6 O/ t4 R7 `, [2 _, {
“嗨,妞,让我看看你的脸。”一个家伙拦住路。* M8 Z' z1 X* E* Y3 M3 L' N6 I
长刀弹出,没有用刀刃,距离太近也并不合适,直接用刀柄撞,那一下出其不意地打在对方肚子上,随后跟着一脚,她看到的是狼狈的翻倒。1 |# E4 j, i/ ^- x; Y
大厅里一阵起哄的嬉笑。 Y& v* z$ n8 x7 m: `- L
继续向前,几步之后,少女听到身后的咒骂。[危险。]直觉在警告,对方投掷时脚踏地面的声音很清楚,侧身闪过,拔刀在手,她不想再浪费时间。
2 h8 K7 J, P6 t7 l 然而眼前是一个中刀的倒霉鬼,刀不知为什么被丢回去,刺中偷袭者的手臂。那家伙痛得边叫边退,一眨眼就消失不见。回头,是克雷的冷眼,跟上,两人在沉默无语中来到训练室。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联想起刚才的景象,少女发觉,这里是被他的导师刻意清场的结果。
% m9 p! A5 F& U2 e 身边是一个半人高的竹筐,克雷从里面拿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皮球,在手上掂量。“拔刀,砍掉它。”冷声的命令后,球冲向少女,突兀得有点难以接受。( L5 H4 a7 f: s7 m
本能地想闪开,刚才的命令又让她犹豫。痛,球撞在左胸,她全身最软的部位。4 w/ t4 n' u& ]$ y
又一个球,克雷面无表情地忽视少女的伤痛。怒火,她握住刀,盯住导师的手。: S+ ?1 u9 C, Z4 V+ F. N: r& M; u
抛起,落下,抛起,落下,漫不经心地那么做,斜视,突然的转身,球在左边。追随,目光跟过去,然而伸出的手居然是空的。[右边!]视野看向另一侧,出乎意料,那也是空的。左手的球又变出来,随着手的甩动抛出。仓促间的接应,细长的长刀注定不适合防御,球穿过,打在面具上,铿锵作响。
; k! k* U J- S% d# t3 x “再来!”不甘心地喊,把刀举在身前。
- Z8 r" k h: `2 Z 投掷,这次的球来得特别快,挥刀,感觉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在那一瞬间看到的却是错开。球擦着刀身飞过,打在她右侧的肩膀。5 R* r5 W; `" s" r4 ~0 s
脱臼的感觉,痛得视野发黑,右手使不上力,长刀都握不住。“再来。”克雷的声音,皮球在他手中上下抛动。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如同马戏团的小丑,他抛得很快,快得都连成一片,那眼神根本没在意他手中的东西,机械的重复,将严厉的目光指向少女。# }- \2 e/ X$ a1 F( t( V/ `3 {6 N. a
重新站正,勉强举起长刀。不服气,少女觉得导师完全就在戏弄她。这可是第一次尝试砍击向她飞来的东西,虽然她可以准确起切开抛起的苹果,可那并不快,也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敌人投掷的武器或者箭矢躲开就行,为什么非要切。
% D4 i6 L' e5 _# b 仿佛知道少女在想什么,手势变换,克雷又开始丢球。一、二、三、四,速度快得毫无间隔。
' g. I" M7 t/ b" k% j: C 第一个闪开,第二个马上逼来。肩膀的疼痛让身体变得迟钝,勉强支起右手,球磕在臂上,痛又加深了几分。动作变形、迟钝,第三个球撞在左脚上,把平衡搞得一团糟,第四个球根本躲不开,无力的挥刀,少女觉得像是快要溺水,胡乱挣扎与扑腾的蠢货,撞击,面具也无法抵消脸的疼痛,她倒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遮挡与歪斜的视野,看不清楚。" R+ n: N0 P* l' k# {
黑影降临,随后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一下,胸口的衣服被割断、撕开。不大的乳房暴露在空气中,被刀尖顶着,沿着皮肤的边缘小心地划过。4 E' \- r G* U4 `0 v+ T
“你……”咬牙,又气又羞。少女不敢动,刀锋必然尖锐,稍稍沉重的呼吸都可能把皮肤划开。手用不上力,握住长刀都不那么容易。$ S, Y% V7 T. U0 h) z6 t( f" F
忽然的起身,黑影挥刀一击,两个东西落下,切开的皮球。另一个影子出现,将前者逼退。“维尚。”克雷的声音,少女才发觉,现在站在眼前的才是她的导师,而刚才的不是。
8 `' p( c% X+ g4 h6 p2 v 扶正面具,维尚,没错,是那个黑皮的“长耳朵”。他坏笑着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一遍又一遍在手中旋转。“打搅你们的好事了,不过我现在要接手,丫头,还记得你欠的帐吧?” / |, b/ G' N* H! Q7 ^: I
点头,少女当然记得。追杀凯尔特的善后,带走精疲力竭少女,维尚大师要求少女偿还。虽然之后她立刻被带走执行其它的任务,但是账并没有消除。
4 V |+ {+ b7 c% l 拔刀,克雷上前一步,将少女隔在身后。
. e/ ], Z1 j( s7 ^! R) w [保护?还是其它?]少女想知道,克雷不会给她解释,这太明显不过。6 p2 h! Q* |' Q0 q/ ^4 W9 y
“我不会动她那层膜的,只是训练,和你干的一样。”维尚解释道,“时间不多,所以,我希望尽快看到成果。”匕首换成鞭子,那笑容让少女想起该死的凯尔特。$ R$ b( ?+ _4 b, O+ Z
厌恶和不情愿又能如何,『服从。』少女唯一的选择。
3 I+ j& a# q Z1 U [还是让克雷做导师比较好。]她默默地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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