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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汉革雷 于 2012-1-7 23:4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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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迷雾
- u" v3 z: C: s% Z: q, S菲诺卡•冯•阿索斯克 $ z" }5 x/ s o9 L. D, s4 g4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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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深厚,苍白,单一的色调是唯一可见的东西,毫无变化。远处的港口淹没在白色里,什么都看不见。春季,据说海边的大雾不常见,却也并不稀罕。
8 v' i( J! K6 Q5 t y3 h 轻声叹息,菲诺卡不记得是第几次做这个动作,似乎除了无聊地巡视和发呆,他只剩下叹气来打发时间。城墙很熟悉,上面砖石的接口与裂缝他都快看腻了,向前走几步,来到城门的正上方,如他所想,一个守卫都没有,他们不是在某个地方偷偷喝酒,就是躲起来睡觉。又走了一段,他在塔楼里看到了正靠着墙壁打瞌睡的卫兵。( ]; \8 q2 U0 I+ y1 r
或许是钢靴踏在石板上的声响太大,或许是别的原因,当他靠近的时候,卫兵头猛地向前一冲,顿时醒来。“啊,大人,您好。”尴尬的问候,睡意还耷拉在脸上,只不过掩盖上了一层惊慌。
- `. c# ^- U4 o& @9 i5 s3 q/ d( I 这人长得很普通,宽脸、大鼻子、拉渣胡、几乎没什么特点。想不起来名字,也难怪,他才到这里一个星期,很多人根本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 E# C, ^) a, E+ `8 ? “杰米•迪沃特,大人。”
/ n1 e3 K* S3 B “其他人呢?”菲诺卡沉着脸。
5 \# |4 {5 _8 c! \( r “他……他们……”支支吾吾了许久,也没说出多少像样的回答。正门的守卫登记在名册上的应该有近百名,除去轮岗或者外出的,每天能站在城头的至少还有十几个,不过,就如所见,眼前只剩下一个在打瞌睡的懒虫,菲诺卡很难想象,上一任城主管理恩坦斯德的时候,究竟有没有关心过卫兵的事情。3 i3 T1 j, S# j* T9 U% i
无论怎么太平无事,这里毕竟是圣教国斐伯尔王国的沿海重要港口,普通的商船就停在城门外,火炮可以够到港口而船只上的舰炮却打不到城墙——这样可以在敌人登陆的时候进行有效的打击,对方还无法还击——当初修建恩坦斯德防务的初衷,尽管菲诺卡并不赞同。, q: B" K0 e( r' Y& d5 L0 W
听够了无聊的废话,菲诺卡直接打断杰米的话。“找他们过来。”他说,“他们拿了钱就得尽责,不管什么理由。”$ `: q1 B0 g; p# h
杰米听到他的话没有动,反而笑得狡黠。“您说的对,大人,拿钱办事。可您要知道,罗兰勋爵,也就是您的前面那位,三年来没给过我们一个子。”
- D+ s$ B( N, J0 m, |3 f% }4 J$ s5 M “荒唐!”菲诺卡惊讶地第一反应。
& J/ W5 f$ C; {7 k/ v1 P 卫兵双手一摊,苦笑着摇摇头。“这是事实,大人。城里谁都知道罗兰是个吝啬鬼。”: k& f$ F3 b" G8 I B4 @! t1 {
“那你们这几年怎么过来的?”% U& A) A; ]5 I9 C. R
“用吝啬鬼的话说,‘自己找活计’。”
- ~' ]+ T* P9 L; z0 M3 d9 R “自己找?你们做了多少兼差……等等,既然没钱,为什么你们还……”没人会傻到干一份一铜板都挣不到的工作三年,杰米和他的同伙保留着守卫的职务,必然有什么原因。忽然,菲诺卡找到一些假设,虽然他并不希望这么想。“其他人,都去了港口?”他问。- g- a" j1 ]4 y
换成杰米诧异,又不太情愿地点点头。“您真聪明,大人,是的,他们都去了。”$ c7 k" E, o" I: _& i- j" s
心头一凉,想发火又觉得可怜。一座海港城市的守卫,除了看大门,还能干什么?船只会进港,商人带着货物进入城市,然后通过商会运到各地。一旦上岸,根据王国的法律,商人就受到教会的保护——自然,那是在交过税之后。反正斐伯尔的国王就是红衣主教,交给教会就是交给国家。如果守卫想从中捞点油水,那只有在货物上岸前,刚到港的时候。7 K! [( y1 m6 s% a8 K2 |+ G7 m% R
检查异端和邪教的物品,菲诺卡觉得不会再有更合适的理由,商人个个都是聪明的墙头草,通过检查的办法再简单不过。
; J D/ P8 o2 c “你们干了三年?”他失望地问。
, Y& A+ I4 n5 N+ X5 q 杰米想了想,又摇摇头。“一年多吧,最初是给别人当保镖,有时候还接点委托去办点小事……这年头什么都他娘的要钱。洗礼要钱,忏悔要钱,弥撒要钱,成人礼要钱,讨老婆要钱,埋人要钱,干一炮要钱,干自己的老婆还要钱。我们不像你,大人,一出生就吃喝不愁,还能讨几个漂亮妞,我也没啥本事,比起豁出命,去码头钱来的更容易些。”! A# Z: z- B7 i8 }, ?$ S8 K5 J
尽管知道不对,杰米说的也是事实。这个国家被教会掌握,教士就是一切,财富、土地、权利,就和几百年前的人类帝国那样,而现在,他们是残存的精灵的依附。贵族在这个国家虽然比平民过得好,又能好到那里,作为教会的摆设罢了,如果不是教会,菲诺卡也不会在这里……
1 J4 C+ G( E) v# T' t r0 F “我现在命令你们停止这种敲诈。”
e3 _# ^5 t* o; U: M7 z& O- p2 N “如您所愿,带大剑的大人。”杰米戏谑地说,“然后,你打算把我们拖到宗教法庭吗?一个对付我们全部?或者,你马上开除我们,一个人呆在这儿。”
) G- j Z# C& S& X B: o5 q0 g 巨剑在身后,很显眼,菲诺卡第一天上任的时候就背着,只要他外出,就会在身后,或许这已经成了他的身份标志。如果现在开打,他相信自己可以很容易制服眼前这个卫兵,可其他人呢?就像杰米所说,要么孤军奋战,要么当光杆司令。教会不会插手的,他肯定。* K5 p# v5 ]. b" @4 C. n
[盔甲与责任。]家族的谏言,他到了这里,当上城主,就必须负担起责任。“好吧。”菲诺卡宣布,即便眼前只有一个人在听,“交出你们不该拿的钱,不能少一个铜币,同样,我会付清你们三年的欠款。这事就到此结束。”; g A% j! z) o# r, F. e' W
“真的吗?大人?”杰米看起来还是不信。
, \: e) L1 U7 F1 x “阿索斯克家族向来说话算话。”手伸向身后,熟悉的感觉伴随着那份重量传递到手中。疾风般划出,落在地面,铿锵作响。“以战神之名起誓,决不辱没家族之名。”3 z1 N& P- u( d# e6 S4 i: m. w* _1 |
杰米惊讶地直咽口水,瞪着眼,可笑地盯着巨剑看了许久,似乎想确定那是不是真货。伸过手,把剑柄递过去,菲诺卡看着对方接过,肩膀猛然一沉,差点向前摔倒。杰米稳住身体,赌气似地鼓起腮帮,双手用力。剑被举起,晃悠悠地在眼前劈了几下,最终归还到手里。1 E {5 X+ ?- X2 V0 a" a
“您太可怕了,我的大人。”话语中那份尊敬又回来了,杰米喘着气,畏惧地上下打量菲诺卡。7 r* E# I/ f; V% k
外表确实看不出什么,菲诺卡长得很结实,但并不出众。相比那些喜欢花活和夸夸其谈的投机者,他的血脉更注重平凡下搏动的不平凡——来自战神玛尔斯的血脉之力,他更强壮、坚韧和勇敢。
4 w w- a; B i/ J' ?- W8 r$ H “可是……大人,我不太懂,您刚才说战神,可是,我只知道拉神和玛亚女神。还有其他的神吗?”
% p2 }. m' k! r$ E* C/ ~3 h, o “自然有许多主神,战神是其中一个。”菲诺卡解释道,“拉是太阳神,而玛亚是大地之神。”2 o6 ^/ t0 c) X, {
“我从来没听说过……”% S, ^4 ]: x1 k- u- A* [
菲诺卡笑容中带着无奈。战神的血脉,按照古老的协定,他们确实不应该出现在斐伯尔。如果不是家族四代之前的一次大战,他们现在应该生活在这个国家北方的寇伯伦,斐伯尔曾经的国王邀请他们家族前来定居,结果,因为没有对应的神殿和牧师,至今还有许多人弄错他们家族的血脉之源。
?/ {, y9 A. h. g/ j [如果能在北边多好。]想起现在的境遇,又想到寇伯伦的另一支同族,菲诺卡很想离开,肩膀上的责任又迫使他留下。他怎么能在这个国家动荡之时离开。' ^; b/ }% S3 M3 P4 q
收起剑,他打算去码头看看,剩下的卫兵是不是都在那里。杰米也自愿跟上来,沿着雾中的城墙,他们一路向下。
- Z/ V* B. H; d2 k3 S “大人。”背后的声音忽然开口。
0 O/ Y# G5 |9 S9 U$ G “什么事?”. W3 x8 V8 n; T8 I# q4 l
“首都,主教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1 K- j F i2 v5 ^6 z
不期而至的提问,菲诺卡知道总有人会问,没想到第一个是杰米。两个月前,斐伯尔的实际掌权人,红衣主教圣•泰伯特•奥塞尔突然去世,引发了一场权利的争夺战,两个最有声望的白衣主教吵得不可开交,把政事搅得一团糟。“没什么大事,只是红衣主教还没选出来。”
* n: u- p& G8 a/ c9 m “不是有精灵大人的委任吗?” e8 u+ O. U5 u
[要是那委任能安全送到的话。]菲诺卡在心中叹息。圣教国是精灵的附庸,斐伯尔自然也是,它的攀附的对象是瑞登精灵王国。只要精灵的教会出面指定红衣主教,国内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说个“不”字。偏偏,这个封重要的信函出了问题。! ? h" {! E8 H3 ?
看着菲诺卡没有立刻回答,杰米又接着往下说。“今天早上教会送来了通缉令,我还听到一些其它的传闻,火灾什么的,似乎和您,还有通缉犯……”
* C1 O, v: P2 \# `; J1 n: X 有句古话,传闻比一地的鸭毛散得更快。确实出了事,谋杀、火灾、诬蔑和陷害,精灵的任命没有起到该有的效果,两个白衣主教还是互相对立,随时都可能爆发内战。而他,只因为不想站在任何一边,却成了两边都不欢迎的对象。来恩坦斯德,无奈下的选择,至少,这里没有那些烦人的政治。; |( _* { X$ Z
“不要问,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断然的回绝,两人在安静中,来到了城门之外。
' S; K4 y: D: U 大雾还在,白色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雾凝结的水气滴落在盔甲的缝隙,又热又湿,很不舒服。杰米擦着额头上的水珠,向雾里看了又看,嘀咕着一句话。“那么大的雾,不会有船来的吧。”
7 c8 N' `( F8 I4 U 同意,疑问也跟着出现。既然没有船会来,那去港口的卫兵为何还不出现。“他们什么时候去的?”他问杰米。' L: O. N6 `$ G! g( h2 H |
“我想应该是天还没亮的时候,您知道,第一班运货的马车要在集市开张前到达……”2 p* q, U$ Y5 ^6 U8 r! B6 C% f
大雾笼罩下,没有太阳,日晷也无法读出时间。不过只要稍稍推算,现在也应该早过了日出时分,那些卫兵在港口磨蹭什么,还是说有什么事发生?
& M# ?* M+ {1 r2 |' p 正打算亲自过去看看,迷雾中,忽然出现一个人的轮廓。
) G( O1 u# E, E: a 走得很慢,身体一摇一晃,好像根本站不住。“是谁?”抓住背后的巨剑,菲诺卡对那个人喊道。
" Q2 U, u# U/ i- o+ t; [ 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那人继续前进,速度还快了一些。看清外表的时刻,菲诺卡发现一支黑色的羽箭正插在那人背上。“噢!拉神在上,查尔斯!”身旁的杰米赶紧上去扶住那人。
; m% e( g! w# k& s; Q 血的味道,那人在流血,箭毁了一半的肺,脸上看不出多少血色。半睁半开的眼睛,嘴里嘟囔着什么,根本听不清。[出事了。]糟糕的预感,港口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还不会是小事。“快,去找教会找牧师,然后集合你能找到的人,到这里来!”
4 |; N- T$ ]5 I4 S, a$ r 杰米领命离开。* ]$ Z" n/ c5 G
“喂,我是菲诺卡勋爵,这里的城主,码头发生了什么事?回答我!”得不到回答,那人看起来神志不清。[先救人。]他决定。
% C, U/ C4 f/ E( h* t 集中精神,祈祷,虽然不是牧师,但是菲诺卡也是战神的信仰者,他能使用一些有限的治疗,至少在牧师赶来之前,不能让这个人死掉。$ o, f3 T }7 H# y! ?% X8 r
“谢谢,不必了。”忽然在耳边响起的低沉的话语,同时,腰间盔甲的间隙处一阵剧痛。反射般地将对手推开,保留着祈祷之力的手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时,发出一阵低沉的厮鸣。
$ F) {2 G, q# Y/ I* ] “该死,你弄痛我了!”那人尖叫中站起,张开的嘴能吞下一个拳头。血肉在崩溃,烧伤的面孔扭曲变形,四分五裂。肉块与皮肤,血和破烂的衣衫,骇人的装点下,那里站着的是一剧沾满血的骨架,和毫无生气的骸骨不同,那骷髅有一双闪耀着红色磷光的眼睛。
$ r" t7 G; z$ f% O) r1 Y 并非一般的亡灵生物,菲诺卡感觉到巨大的邪恶扑面而来,如同海湾的暴风。“巫妖!”喊出这个词的同时,巨剑挥出,他使出全身的力量,奋力砍去。" B, t. Z: A9 h3 l0 [" r
一个动作,一个手势,没有咒语,听不到咏唱,刺眼的光向他飞来,还有烫人的灼热。
# s8 b4 T# L: t! d" U- i, W [不畏惧,不退缩,坚持信仰,奋战到死!]巨剑放出光芒,那光保护着他,破开前进之路。“吾主伟大!”带着青色的火焰,巨剑砍碎一堵无形的墙壁,撞击到敌人身上。一条胳膊连着一小半的肩膀落在地上,接着横起剑,向着对方的颈椎砍去。& Z! u7 t! K* ]$ _# q9 P, d$ q
一声巨响,身体突然飞起,大雾中,他似乎看到另一个身影。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8 ]0 D( v9 e' T( v- K3 X! [' m
“大人,大人……”再次睁开眼睛,杰米在,还有教会的蓝袍主教,这座城市的最高神职。看到他们的悲伤的表情,菲诺卡明白了一些事。
: ~, i* \+ K% ]) J 腰间的伤口,里面的血居然是黑的。看着指间的黑色,菲诺卡反而觉得平静。他还在城门前,城墙上一片火与烟,许多人忙碌着救火,但他知道,现在绝对不是救火的时间。! \0 H/ A2 [/ |" }. O
雾,还没散,但是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正清晰地传入耳中。
/ d8 H% {$ d4 u7 ^ “迎敌,所有人,迎敌!”他尽可能地大声喊着,努力站起身。那命令让周围的人一愣,随即,更清晰的马蹄声让他们脸色发白。被致命毒药刺伤的城主,关不上的城门,漫天的大雾,雾中如果数量众多的战马,上面的人会给予他们友善吗?
. \4 C8 x1 ?+ d+ v “杰米•迪沃特!”他叫过那个卫兵,把巨剑递过去,“以你的虔诚起誓,把剑交给我的家人,现在就走!”
, `0 A0 _7 r+ @ “大人!”他看到对方半跪,眼中尽是泪光。( b3 R# G: [7 G: S( G
“别哭得像个女人,走,立刻!”/ p, @5 p* A2 A O: l3 Y9 ]! t
第一匹战马从白色中冲出,带着长枪,带着死亡。第二、第三,更多。菲诺卡拽过守卫的长矛,站稳,在防守的最前列。盔甲与责任同在,高声呐喊,声音穿透迷雾,响彻云霄。
- H2 X/ g" r# k& Z2 p “吾主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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