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位面而来的旅人,
欢迎你来到萨鲁世界,
我为你带来一个消息,
先知邀请你前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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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汉革雷

[深坑慎入]《大陆纪事——魔族卫队》(0~7章连载完毕)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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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3-3-4 20:13:21 |显示全部楼层
汇合
& X( \3 u0 C6 r; Y) ?  s% z" ?
      冷色的霜冻正在慢慢延伸,从最初的一个小点,慢慢扩张到整个下肢。用手碰触,冰凉的感觉像极了一块完全冷冻的肉,不同的是,半个小时前,那还是完全与活物毫无差别的东西,不,正确的说,那是一个健康的人类男性。如果魔族没有出现,这人或许正在草原上悠闲放牧。' x* i& T4 r) J& x1 m
      现在,原本的牧羊人正被枷锁固定在刑床上,连挥挥手都不行。锁链咬住他的手腕和脚腕,绞盘收拢之下,将身体拉到极限。被迫绷直的双手勒得发红,手腕上早已经是血迹斑斑,再拉上几下,可能就会扯断胳膊上的某个关节,那景象一定非常凄惨。
# ~% r; M) c( z2 p2 ]. y0 E% [3 j1 ^      沃尔特很欣赏这个男性的表情,疼痛的冷汗直流,恐惧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让其干张着嘴,努力从喉咙里再搜刮出几点呻吟。哭痛、求饶、漫骂、祈祷,行刑开始的一个小时里,魔族还能从人类嘴里听到点什么,现在,除了一点含糊湖清的声音,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 B7 `4 b* Y0 p4 m; w" h2 e
      铐在另一边的囚犯表现得要“积极”得多,几个大男人像娘们一样缩头闭眼,哭得比待宰的猪猡还惨。有几个看上去倒是很坚定,还时不时冒出几段教会的儿歌来给自己壮胆。在看到冰霜如同活物渐渐吞噬肉体之后,他们也崩溃下来,安静得很。5 C0 k  B0 N9 R- M
      当然,表演的最高潮还没开始,他的妹妹,也是未婚妻会亲自主持。
; q/ B  x1 a2 A      “我看可以了。”沃尔特敲敲那只完全冻结的腿,像琳莉娅说道。同时递过去的还有一把带有细长刺尖的冰锥,就是普通的那种,冬天可以拿来凿开冰块。9 j6 I% E% ^3 U* L6 N- |
      不温不火地回以微笑,琳莉娅的动作很慢,还刻意把冰锥举高,另一只手摸出一把小锤。就和处理冰块一样,当锤子敲击在完全冻结的腿上时,被锁住的人类瞪起眼睛,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盯住直看。沃尔特猜想,除了能察觉到一些振动,男人一定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从冻结开始的瞬间,腿就不属于那个身躯了,实际上,如果不把腿锯掉,这个俘虏必死无疑。+ e1 n  \: Q. j- @: o5 L
      沃尔特倒是很乐意看到死亡的结局,相当生动有效的教训,敢于反抗魔族的下场。- d: W1 j( d5 b' @8 |8 z
      几下清脆的敲击,碎裂,断开。冻结的下肢完全分离,沃尔特拿起来在手里把玩了几下,随手丢出,砸在旁观的囚徒身上,哀号和恐惧的喊叫同时响起。$ d3 ~5 z5 V% O6 S8 a; E
      “不想冻成冰块,就照我说的做!”通用语还算说得流畅,从人类唯唯诺诺的表情来看,他们是听懂了。丢下还绑在刑床上的人,他返回自己的帐篷。被冰霜之力侵蚀而死是个充满恐怖却不算痛苦的过程,重要的是,只要完全被冻住,伪神的祭祀都没什么办法解救。更秒的爱后头,冰霜会像虫子一样会咬住任意不受防护的皮肤,某个被断肢砸中的囚犯也死定了,这可以加深印象,不是吗?2 t9 Y; n8 R$ L: L( [
      愉快在心中停留下短短片刻,坐回椅子上时,乏力的感觉又重新占据身体。“嘿,甜心,帮我解一下盔甲。”他对跟随而来琳莉娅说道。2 Q- @  V/ `3 u/ g! H
      琳莉娅相当的不高兴,她对这句要求的回答是板起面孔抗议。“你自己弄,我还累着呢!九层地狱在下,你这几天让我用多少法术!普通术士早被你整死了!”, b: W+ t! N' d6 h- A' W
      只是那叫不出名字的咒语,沃尔特没觉会有多麻烦。白龙家族里血脉稍稍强悍的成员都会这一招,他自己虽然不精通魔法,但是化身为龙后,受吐息影响的家伙即便逃走,也会在几天之后冻死——当然,及时截肢除外。% I1 K$ B7 D7 t0 _0 i/ `8 C
心思似乎被完全看透,琳莉娅叫来几个家族的侍从帮忙,嘴上的抱怨还在继续。“兄长大人,你想说,很简单是吗?那么下次龙化不要找我,你自己来吧!”
8 B/ u& ]& K' e, ~* F- q3 L2 ~4 l      正中要害,沃尔特挺恼火,又说不出什么来反驳。幻化成龙,他现在糟糕的状态就是为此付出的代价。一般来说,家族里除非是族长,否则几乎不可能完全的龙化——并非能力所限,而是精神上的问题。龙化,也叫龙魂附体,可以让身体拥有龙族的力量。但是过度导入力量会对意识产生严重的干扰,简单的说,就是分不清自己是魔族还是龙族,每个家族成员都有意识模糊的界限,完全龙化是最危险的一种。过去,有不少家族成员受到迷惑,没有及时解除龙化,导致神形俱灭,其中包括一位族长。
! r$ z1 D# l* m3 `7 p' A& N      沃尔特能完全龙化而不至于迷失,功劳的一半来自琳莉娅,通过多人分担来缓解意识的冲击,家族里经常有人这么做,前提是,要对辅助者完全信任。* ~' W  i% l0 B; b
      多天前,正是靠两人的通力合作,沃尔特成为白龙,轻松地将阻挡他们的马车堡垒摧毁。然后大军一路前进,再也没有遇到什么象样的抵抗。战果包括不少人类俘虏,还有大把的牛、羊、帐篷和来不及撤走的财产。' Y. t6 m  j/ k
绝对是大丰收,红龙家的泰德要是从南方回来看到这些,一定嫉妒的要死。) Y* U. K* Q) l
      想到这里,沃尔特开心地发笑。“不知道那大家伙现在在沼泽里过得如何,琳莉娅,真有你的,你怎么说服女王派他过去和亡灵巫师打交道,他比我还讨厌魔法。”
( o! |3 a% L+ X# W$ d      “我去更好是吗?你不知道术士和法师一向恶交吗?那还是专和死人打交道的亡灵巫师,法师里的异端!”1 N. e/ ^. T4 S- k  v' M' I$ q
      果然,又引来一堆的不满,感觉术士与法师的关系就像魔族里的“奇珐伦”和“凯特斯”,旁人看起来差不多,但其实根本是两种对立的派别。
5 X6 j! c! E! ~' P$ r  j5 x$ O      “我只想说,泰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没他这里很冷清啊。”半句玩笑的话还没消散,帐篷的门帘一下掀开,那个强壮的身体不可思议的出现,并带来嘲讽的冷哼。“想不到你们还真惦记我!”0 H* v$ u. O/ ~3 o
      没穿盔甲,很罕见,泰德身上是件夹袄,这原本是衬在铁家伙下的东西。正因为这样,他靠近帐篷时沃尔特才没察觉到,尴尬的场面撞个正着。
3 ~8 F% k( ?6 F" w) J# J- ]0 m      “你就这么来了?”沃尔特问道。2 B  ]8 {6 Y- B" n3 `6 w
      “铁家伙在后面,该死的,这里就没一匹好马么?!”  s) T. e, z& R5 k, Q
      抱怨也没用,沃尔特想,眼前这个大家伙本来就重,加上全身铠甲更是沉得要命。大陆上大概还不存在那种可以驮着他飞奔过整个草原的战马,就连十年前那场战斗中全部报销的齐齐斯坦•米纳家族的重骑兵,他们的良驹也只能在全身负载的情况下跑上一回而已。那场可惜透了,八千匹战马和重骑士,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8 s0 w; L# y# _6 Z8 a' N0 o% Q      “不用着急,我们也刚到这里不久。你找来的巫师呢?也在后面?”这句询问让泰德身的面孔发僵,肯定是没有完成,当然,红龙家的人既然有脸回来,就表示事情会有一个能够接受的解释。: D. c, G/ P8 ^7 ?
      接过泰德丢出的手镯,那东西看上去很普通,和一般拙劣的首饰没什么两样,琳莉娅却拿起它端详了很久,小心地收起来。“那个实验室的老不死给的,说是魔法阵的控制环,学徒戴上就能发动魔法。女王知道这件事,她命令我尽快和你们汇合。所以我过来了,累死一匹马,还指望能住上石头房,想不到还是帐篷。”
' T3 U) w$ Q* \$ N( P      互相挖苦和嘲笑,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魔族女王打发泰德去沼泽,同时也给他们留下一个任务——攻下人类在斯希瓦那河西侧的渡口要塞。根据俘虏的口供,这座要塞属于教会,规模并不大,平时只有不到三百人驻守在里面,除了管理渡船,基本上没什么用处。8 I5 O* S3 ~9 |
      原本,沃尔特觉得那地方不过是个破堡垒,昨天侦察回来的结果却让他很吃惊。
% }" Z$ p' I1 y* ~& r0 r# d$ L      毫不夸张的说,那完全是一座城堡,修得还异乎寻常的诡异。他在高原上呆过的那个学院,城墙是年久失修,然而也是又高又直,就和大多数的魔族要塞一样。教会的那座完全不是这样,那武器来比喻的话,城墙看起来就像是星辰锤的锤头,城墙修成三角的形状,像刺一样向外扎。整个要塞背靠河流,只能包围半边,渡口在城堡的最中央。挖开的护渠后,是三层不断抬高的城墙。上面可以看到很多人在备战,粗略的估计,至少里面的守军有千人,而且还有很多大炮。这东西虽然没什么准头,但比投石器要远,围攻讨不到什么便宜。
  y- h; C6 {- @      最要命的是,他从女王那里找来的都是骑兵,拿他们去攻城,简直就是白白浪费。
  F  J( n. J" a7 _, v. {      所以,他在才会在人类的俘虏上打点主意。当然,不到千人的数量远远不够,克劳狄乌斯联盟找来的佣兵会在几天后到达,劫掠的收获足够支付这群暴徒的买命钱。6 m0 R  {+ p6 @: ?8 M" o
      “不用担心攻城的事,再过几天,你就能住进要塞。如果你有兴趣,一起干一仗如何?杀人类可比地精有趣。”嘴上不服输的邀请,泰德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正准备拿出地图说个大概,帐篷外却传来异常的喧嚣。, h7 M( k& Z$ R5 x( e
      “天上,天上有东西!”有人这么喊。
& c5 Q5 k0 c' [. b: @# C7 }      赶紧走出去,天空中果然有三个巨大的影子在盘旋。那生物的双翼巨大,远远望去就像是镰刀上厚实的刀刃,它的脖子很长,连上尾巴,看起来像是长翅膀的巨蛇。当然,翅膀下那双结实的腿也不能忽视,沃尔特曾经看过它抓起一头成年的公牛,然后从高空抛下直接摔死。如果这东西有前爪,肯定会有无知的傻瓜把它当成龙,实际上它确实属于龙,一个糟糕的退化种群,双足飞龙。拿它与巨龙相提并论,就好像把魔族里的“旋角种”与“短角种”归在一起。' U0 p" i6 x. J; h0 P* F
      鄙视只存在于双足飞龙本身,对于它的主人,沃尔特可不会有任何轻视的意思。三头飞龙绕过几圈,在营地附近一块平整的草地上落下,除了驾驭者,每条上面各有一名乘客,其中一人,便是魔族里飞龙的唯一的拥有者,魔族女王Lvmou。
4 u: d+ f1 y- A) Z+ r4 B1 X8 L      “下午好,女王殿下,想不到您那么快就到了。”沃尔特上前问候。在女王身后的两个人一个就是那个下贱的提夫林佣兵,另一个似乎是女性,但是戴着面具,头上也没有犄角,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不会多嘴去问,该他知道事情,女王自然会告诉他。) n9 w% ~$ W3 g* A! J
      走过刚才处决人类的地方,刑床上的断腿男人全身雪白,完全成了冰雕,另一个被波及的家伙裤裆上的屎尿冻成一线,像是冬天屋檐上凝结的冰柱。周围的人像躲避瘟疫一样尽可能的逃离,不过在枷锁之下,那也只是徒劳无功的怯懦丑态。
# ^+ W6 z* B9 a  [      女王扫过一眼,进入帐篷后,第一句话居然和此相关。“白龙家的沃尔特,本后不反对你在俘虏上找乐子,但你最好记住现在你要些干什么!”' e- O( V5 u6 r" x0 M" f2 L0 d# a- x
      “当然,殿下。”女王关心的是她的计划,只要要塞到手,过程可以忽略,这就是魔族的风格。
+ v4 q9 n3 j$ Q$ ]% T      女王默许了沃尔特的敷衍,来到桌子前,手指着上面展开的地图。“你们的汇报本后已经知晓,现在有坏消息。魔族出现的消息在人类的高地城里传的到处都是,要不了多久,两个人类领主就会停战,派兵过来增援,说不定王室卫队和附近的教会也会动员起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 Y/ ?6 n7 l& F: U! b: f% ]      自从魔族骑兵的踪迹在草原上被发觉后,这坏消息就是迟早的事。不过停战和协商需要时间,休整和调拨军队需要时间,援军到达草原同样需要时间,而他们现在就在这里,在渡口要塞前,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人类的增援多久会来?”他明知故问。* ?$ d. f  r8 \3 D
      “一个月。”: ^5 n- B. Z% m3 i* t
      不算长的,或者说,对一场攻城战来说,时间相当的短。攻下一座完好的堡垒所需要的时间长得惊人,六个月以上的围攻很普遍,拖个一两年也没什么奇怪,眼下他们缺少攻城器械,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带来的几架投石器,从正面进攻,伤亡巨大而且很可能毫无战果。0 @3 b2 S" r9 x- v
      所以,那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T( W* J+ d$ y. J
      真正的袭击会来自背后,那条看似安全的斯希瓦那河上。
( I( @  s% {: f# `( |7 c  z      “没问题,女王殿下,我会办妥一切,您只需在王宫里静候佳音。”沃尔特自信的保证。
8 \( J+ M: V9 Y* |1 o      女王疑惑地一瞥,片刻的思考后,给出一个提议。“好,本后同意,但是部队必须由白龙和红龙两家共同指挥。每个魔族骑兵五十枚金币,你们得胜回来,一个骑兵就是一份钱,本后的赏赐。”& |% ]" J2 E! c' u$ H  L- @/ \" k
      非常合算的买卖,只要两千五百名骑兵中活下八成,他们平分也能一人五千,这不仅可以让被“借走”不少东西的学院闭嘴,在家族那里,也是绝对无可质疑的荣光。, o9 \/ M9 ~# ^! o* ^: U2 T+ }
      “另外,奥芬•乔斯特,你们应该见过。”女王指指站在身后的提夫林佣兵,此刻那杂种正背着一把华而不实的大镰刀,像傻子一样站着不动。“他会自己去找遗留的魔法阵,如果有需要,你们要派人协助他。在魔法阵被摧毁之前,本后不希望看到任何意外!”
" n, e5 U7 G, O0 G8 E( i      “如您所愿。”三个人共同的回答。沃尔特不喜欢和杂种有瓜葛,也没心思去弄脏自己的手。不过佣兵总是不长命,只要任务达成,那小子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功劳是他们的,外人有条命数钱就是万幸。& g! B3 u' z( u  {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进攻?本后恰巧还有件东西要从教会里回收,最好这几天让他们忙一阵。”9 e4 v( J6 X4 H9 o4 E6 }
      好办,非常好办,或许女王还能亲眼看到渡口要塞的陷落。目前话不能说得太满,没有悬念就没有惊喜,而没有惊喜,荣耀又何来呢?! o/ H4 ~  i9 h+ [; {# a5 o
      “两天后,您将看到美妙的景致。”他话中有话的回答。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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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3-3-5 09:53:21 |显示全部楼层
找寻

9 B! r% W3 X# S" N& W      不得不说,秋天的齐齐斯坦•米纳大草原还是相当舒服的,松软的草地像巨大的地毯铺在地面,一直延伸到和天相接的尽头。夕阳下沉,晚风渐起,星星像是一条美丽的毯子,轻柔的盖在苍穹之上。眼前的斯希瓦那河很亮,也很平静,漫天的星斗都印在其中,熠熠生辉。
% m3 `* D9 E1 z, U      手中的镰刀卸下刀刃,装上鱼线和鱼饵,就是把不错的钓竿。在秋夜的河岸边独自垂钓,听起来还有那么几分浪漫——这是幻想,包裹在内的是现实的残酷。
6 H* C+ m; T9 f7 _! Z      河岸两边深远而平静,东侧,远方的昏暗里一个醒目的亮点立在其中,来自高地城的火光,河对岸附近唯一的大城市。两年多前,同样是秋天,他经过这座城市,作为路途中的一个过客。城中的样子大多模糊,尽管那并不久远,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的关系。8 p) P' F* T( H1 J$ u
      那年的秋天,留给他的多是糟糕的回忆。
' S2 N" N7 L0 x" K; R1 m9 ]; R      在高地城周围,还有零星醒目的灯火,奥芬知道,其中一个是教会,魔族女王宣称要去那里“要回”点东西,迟早得找上他。佣兵,他曾经以为干这个职业就是上战场打打杀杀,要么老实地当商人的护卫或保镖,结果,在魔族女王手下,他干得更多的却是偷窃。
( u3 F0 P9 ^9 e, N& V/ G9 T      [选择魔族女王这个主顾,是对是错呢?]他不禁想。7 r, i# H' W, g' f4 E
      视线转过一圈,在他身后,草原看起来更为昏暗。远方几乎没有什么火光,天空中悬挂的月亮倒是亮得白皙。草原上还没什么大城市,或者说,现在没有。原来统治此处的魔族公爵已经身亡,他所建立的据点也随之烟消云散,上次经过草原,他还想去见识下遗迹,可惜没有成行,道路就生硬地折成另一个方向。
0 u9 o* V. W- y" J      两年之后,看起来草原依然没有建立城市,这里还是实质上的无主之地。; K: V" f. r) h' a8 Y- P
      视线再沿河流的两侧延伸,不一样的热闹,简直灯火通明。  ~, l2 y, X$ k- H4 h1 n& u) C
      河岸边,能看到巨大堡垒的轮廓勾勒在火光下,人类的渡口要塞,像是一枚扎眼的钉子,牢牢地立在草原上宣誓他们十年前的胜利。要塞上表面是属于高地城管辖,但实质上,它是教会的。也就是说,从一个人类领主的领地到另一片领地之间的唯一通道,其实掌握在没有权利的教会手中,多讽刺的现实。十年前十五个人类领主拼死拼活,最后得益的却是教会,这些讨厌的寄生虫。2 p: U) q) C' k; z+ |7 V
      现在他们的报应也到了,在城堡之前的空地上,燃烧的火把同样代表不速之客的到来。魔族的营地,突兀地像是一块正在流血的伤口。两天前路过营地时的所见所闻让他心悸,魔族里果然不缺少以杀人为乐的疯子,他很庆幸自己在被迫偷茶壶的时候只是受了皮外伤,那些营地里的人类俘虏,恐怕活不到离开的时候。: v* Q5 s; t3 H' m$ `9 Y: ^$ Q9 _; J3 P
      此刻,营地里一定异常繁忙,昨天来了一大帮子佣兵,今天又来了不少,加上魔族骑兵和草原上抓来的人,大概有七八千人的样子。他们正在为准备进攻河边的要塞而忙碌,准备武器,组装投石器这种大家伙。
* r) ], I. w' J8 I' F      人类的堡垒大而坚固,要攻下它并不容易,没人愿意只身在箭石之雨下冲锋,但魔族的酷刑会让懦夫都鼓起勇气。一场糟糕透顶的战争,奥芬最希望两败俱伤,谁都不要占上便宜。不过这也代表,夹在中间的人肯定伤亡惨重,尸骨遍地。, \: K8 E% Z2 ^6 ~: x# C
      [我又能好到哪里?]他想。. W; C6 u# A& M* p8 _* Q
      血脉是无法选择的,奥芬是提夫林,一半是魔族,另一半是人类。教会把他这样的人当成魔鬼的仆从,世界的污秽,魔族把他们作为用完就丢的垃圾,低贱的奴仆,如果不是因为魔族女王的命令,他很可能正准备武器找人类玩命,要么就挂在堡垒的城墙,等待被烧成灰渣。0 T4 {+ [# i, E& F. y- ~2 n: L
      很幸运,他现在闲坐在河边看一场战争的开始,只是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看到战争结束。% z) n( }7 y9 t0 @& f8 R
      又拿出魔族的镯子,借着夜光看了看。没什么变化,这东西外表平淡无奇,他这个半调子法师实在看不出太多的情报。齐齐斯坦•米纳家的魔法阵,在这片草原上毫无踪影,女王仅仅告诉他,法阵不会离当年的战场太远,并且应该设置在地下——那有什么用?
1 Q* B. f/ `! x% x; y      十年前,魔族公爵虽然是仓促应战,好歹也有三万人的军队。三万,他们住的用的吃的穿的地方可以占下好大一片。根据记录,因为内斗不断,又有斯希瓦那河作为天堑,公爵的营地之间的距离拉得很开,完全没有挨着。军团绵延数里,他的搜索范围跟着扩大,甚至可以包括整个斯希瓦那河西岸,光走就得好几天!那破东西居然还在地下!
, f5 o# H  }3 K5 k7 [; @' i      奥芬以前曾经听过一个笑话,所谓法师的魔法塔,不一定建在地上,一些喜欢研究破坏性法术,或者不愿意显山露水的法师,喜欢将塔向下造。有些极端的家伙为了隐蔽,甚至向下挖出上千米,结果魔法塔还没竣工,法师就先累死了。! c6 n) n& j/ i. ]
      小心翼翼几乎是每个法师的特性,他们会认真对待每个细节,惟恐哪里出现什么纰漏。一个敢在混乱的战场上公然设置大规模法阵的法师,不是疯子就是心思细得骇人。齐齐斯坦•米纳家的那个黑袍很明显不是前者,如果法阵真的存在,还经过十年没有被发觉,那他一定开挖的第一天就想出许多办法来隐藏布设的地方——曾经靠重骑兵横扫天下的魔族家族居然有这么个异端,奥芬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5 r( ?$ l* u( x( t1 [      要找这样隐蔽的地方,办法自然有不少,预言派系的法师个个都是找东西的高手,熟悉草原的精灵可以从与自然的沟通里找到任何人工构筑地,或者最简单直接的,找足够的人把草原翻一遍就行,任何看起来比较高的土丘附近都可能是大规模地下挖掘造成的结果。
1 D7 S0 N+ X, }  b$ ~- j& b: s% u      问题是,奥芬根本没这些帮助。
7 m' X1 Q) h) M5 v) ?      白天一天的寻找依然没什么线索,手中的探测水晶黯淡如常,没有任何反应。不记得是第几天探察,在魔族女王抓他上那个该死的双足飞龙之前,他就在草原上呆了至少十天。
$ F& \8 Q% k6 Z  n. O# V$ w      念出一个简单的咒语,一团幽幽燃烧的火焰出现在手指上,没有温度,没有声响,只是虚无的燃烧。探测水晶立刻对这个小法术做出回应,水晶由白变紫,魔力涌动的标致。
& l( b6 T% }: A$ b' @      收起幽火,奥芬无奈地看了看四周。如果女王给的信息没错,在他身下,一定有一个力量大得可怕的魔法阵,这个魔法可以给河对岸十万人类军队重创,威力相当恐怖。这样一个魔法阵,却偏偏找不到一点魔力的波动,简直无法想象。那法师必然花出大代价隐匿,还要付出时间、人力和大把的钱。
) b3 Q- B4 }, d+ L! s      然后,为什么魔法阵最终没使用呢?中间发生了什么?4 v5 t' [  a" d; o: z
      隐隐觉得,这才是他要找的关键。地震?塌方?设置错误?材料不足?有一些灵感在游弋,只是他还抓不住。
3 s4 B% b# q. w  n6 }      身后不远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回头,拜血统所赐,黑暗中他依然看到数十个骑士正在策马向前。人类?魔族?黑夜里,即便有昏暗视觉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敌我,奥芬自然不会去打那些骑兵的主意,但是倒过来就难说了。
2 ^6 B* {2 ]& g6 r1 P* Z7 f, N; N% D) g      念出一句古老的咒语,他纵身一跳,眼前的世界从此改变。
: i% d, p- p1 u- p2 L7 h      灰色、熟悉而又陌生,灰色的雪从来没有在镜中的倒影里停歇过,洋洋洒洒,宛如鹅毛般不断落下。没有歧视、没有敌意、纯粹而又安静的世界。不存在上与下,不存在门与墙,灰色的障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影子。
, |/ k4 Q  v( m0 N" T/ L      骑兵快速通过,有一个骑士果然向他之前呆过的河岸走来。肆无忌惮地站在原地,冷笑着对望,对方毫无察觉,甚至马匹的灰影从奥芬的身体上穿过,都没有一点迟疑。没错,确实不会有什么感觉,再灵敏的耳朵,再敏锐的洞察都无法发觉他的存在。真实只是幻影,现在他不过是在幻影前观赏。& V" @! Z2 d4 ?6 n( s/ S
      “纯粹的世界。”奥芬小声说道。  a* Q: J7 V0 A  I$ E- q/ A
      骑兵者返,这时,提夫林佣兵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在从眼前掠过。白龙家的那个什么狗屁继承人,还有他身边的女性。
, b( l6 V* v# p5 H. P" y      他们的身影在这镜中世界里一样是灰色,然而他们的坐骑不同。鲜明的黑色身躯布满结实的肌肉,眼睛血红,带有某种让人想逃亡的威慑。梦魇,奥芬听说过这种独特的坐骑,它来自现实世界以外的地方,通过契约呼唤而来,所以在镜子里,它依然可以保持原本的形态,而非灰色的倒影。
8 O8 k% I) X( V* U# ?& |0 u5 G' N      两个魔族的首领在攻城前不在营地里准备,反而跑到外面,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随后,奥芬看见一辆马车驶过,上面装的似乎都是一些木头。要在草原上收集木材不容易,这里几乎没什么粗壮的树木,要么是搭帐篷用的木头,要么就从马车上拆下现成的东西。
3 w+ l% m1 y8 n* u4 m- b      更为好奇,反正在镜中世界里,没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等马车离开后,他重新回到现实世界,沿着痕迹悄悄追踪,不久,他发现一群魔族停在斯希瓦那河上游,似乎在忙碌什么。
5 `, S* |; Z9 f! J      再次进入灰色世界,他大方地走在魔族边上。白龙家族的女性站在一个平坦亦方正坑边,里面用木头搭出一个简单框架,看起来有些像是风筝的骨架。几个人引来河水,只消片刻,里面就被水充满。6 Q! V: Q2 M. e7 U. k) c( P/ e
      女魔族翕动的嘴唇上下翻滚,双手来回挥舞,做出各种奇怪的手势。她在咏唱咒语,可惜灰色世界里听不到现实的声音,奥芬贫弱的魔法知识也无法分辨出对方在施展什么法术。0 w6 K* v( p# G. ?% g& o) j
      女人脚下的地面升腾起紫色的光芒,它勾勒出一个阵列,圆环之内的魔法符纹接连亮起,又接连暗去。这次,奥芬认得阵的含义,一个标准的法术增幅咒语,最基础的法阵之一,顾名思义,就是提高魔法的施展效果。
) w1 W- J' v! S: r- B      法术完成,女人退开,十多个魔族围在大坑边,一起用力。刚才还是木支架的东西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岩石,不,是冰,一整块的冰块。冰被抛进水里,开始有人往上站,五个、十个、十五个、二十个,冰块没沉,还是稳稳地漂浮。
) L' n# o* d' ]      [好主意。]奥芬明白了魔族的意图,正面进攻,同时用一些冰做的小筏从河流上进行攻击,前后夹攻,打个措手不及。/ x  ~% k# x8 o% V8 k4 y
      耳边忽然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很远,而且有很多人在交谈,用他听不懂的文字。四周没有人,灰色的世界里能看到景色永远是不断纷落的雪花。“谁,有谁在?”他大叫,声音明明从最里放出,耳里却只有淡然的嘈杂。
3 o! n. r! z. J. @  x+ i7 S6 H* D      这很奇怪,不是第一次,只要他在这个镜面世界里呆得时间稍长,他就能听见这些声音。从来没有见过人,更听不懂那些人在说什么。尽管只是耳语般的嘈杂,但让他依然很难受,如果再呆久一些,头疼就会来袭,整个脑子如灌进什么东西一样硬生生的撑大。这滋味不好受。
7 g+ G, q5 n5 p: D) }( d      赶紧一路向回跑,在足够远的距离,他重新回到现实,草原平静依旧,黑夜渐深,两边灯火的亮度都减弱不少。看来,双方的战争还至少还要拖延一天。$ n0 t5 H4 b/ Q/ O# K% q
      城堡前敌人在火石掩护下冲锋,河面上,无数冰船载着士兵顺流而下,从背后偷袭。想象着未来可能发生的景象,这些残暴的家伙脑筋还挺好,还很疯狂。
) i6 c( Z, @" g  B  V9 E      用有限的木头作为支架,灌入水,再凝结成冰……制作的过程早脑中再一次反复,奥芬觉得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或许也能用上这个技巧。! ~: L5 a) n& V; S. y. J
      灵感,毫无由来的一闪而过,他终于抓住了一些东西。
2 |1 a: v6 h9 D& Y/ g      水,水,水!8 A2 c) x9 V9 t2 E) ?( _; J
      再次进入镜中世界,这次不在地面,而是在水底,他一路健步,在河岸下寻找任何可能的痕迹。不是寻找魔法阵,只有习惯生活在水底的种群才会有这种想法,正常的法师那么干就是自杀。但这与他要寻找的息息相关,是的,一定,他能找到!' e# B2 r! Y' A7 R2 n* ?( z
      紫色,像一团团气泡一样聚集的紫色,在灰色的水中飘荡,然后破碎,渐渐消失。是的,真的有,那紫色代表超自然的魔法力量,它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空荡的水中。
- {6 C6 w2 i, e) z      顺着源头找寻,不久之后,他看到河岸边的深处,看到更多的紫色正在渗出。又游近一些,是的,没错,一个不起眼的裂缝,紫色源自那里。2 `% x9 |+ x, T; t
      如果能笑出声,那奥芬一定能听见自己爽朗的大笑,答案,原来答案如此简单。2 ~5 a8 m) V8 V  W7 W4 x; f3 B
      他找到了,他终于找到苦苦寻找的东西。  @9 e2 q2 o, h* i( p8 _
      地下的巨大魔法阵,真的存在。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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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3-3-6 09:13:14 |显示全部楼层
备战

# [1 X- M( [' f      手里的武器还是那把钝头剑,盾牌倒是由木头换成了铁家伙,又宽又重。一些人正在身边兴奋的交谈,或者挥舞着武器,做出各种战斗的架势。
4 n, k; v' L. L$ x6 H7 N      对战训练,在草原上难民出现的第二天,汉革雷的训练课上就多出这么一项内容,这让他很不安,各种流言也四处传扬,有些人兴奋,但更多的是焦虑。
1 L; B" e+ y! {; _3 x: t- l1 o      在人堆里很快找到标志性的大鼻子,罗杰,睡在上铺的前行商,简短的确认后,和前两次一样,他们俩单对单。
- ^  _  v" V, l+ \) Q4 Q      和其他的训练不同,对练没有什么整齐划一的要求,就是两个人拿武器对打,当然,更多的人也可以,汉革雷可一点都不想这么干。钝剑敲在铁盾上,嘭嘭得直响,除了声音和手指的麻木,其他什么都没有。他每次挥击基本都在差不多的地方,罗杰早就竖起盾等着,回击也一样,两人比小孩子的打架更无聊,一来一往,滑稽得如磨房里杵面粉的木桩。( [+ I0 @/ x+ q4 s, D. V. ?2 }4 J
      不远处传来低沉的撞击,然后是惨叫,有人呼喝,有人惊叹,还有人匆忙去找学士过来帮忙。) Q1 k. o8 j9 ?( {4 u
      [主神保佑,别又是那家伙。]汉革雷暗中祈祷,可那大家伙的身影一眼就扫到,看来又有一个倒霉鬼吃到了苦头。0 s+ o) i7 ]/ h5 t, Q
      “你,出了什么事!”史东吼叫中推开围拢的人群,受伤的人跟着就被担架抬出来。左手血迹斑斑,与上臂折成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的角度。脸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与痛混杂在一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掉在地上的铁盾凹进去一大片,整个都变了形,汉革雷看看自己的只略微有砍痕的盾面,想不出需要多少力量才能把盾打成那样。3 }) X6 @" K" R$ I( e0 }
      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和前两次一样,轻蔑和嘲笑显眼的挂在脸上,毫无负担。他身高至少有两米,强壮的身躯让人联想起一头熊。无论队伍这么排列,总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他,手臂和汉革雷大腿差不多,上面雕刻着一块块突出的肌肉,营地里掰手腕没人是他对手——那人之前是个石匠,几天前新来的一批士兵里最突出的,原名叫什么已经没人在意了——他太过强壮,下手又不知道分寸,私下里新兵就把传说中某个可怕的恶棍的名字按在上面。“魔山”,他现在就叫这个名字。
& R- y1 T  l+ ~3 b& g& f      庆幸自己在第一次对练时就找个合适的对象,换做他对上“魔山”,自己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3 ?3 `' ^& ^  c  Q% |      “教官大人,我想我必须再换个人练练才行。”“魔山”的眼神扫过周围的人,汉革雷吓得一缩脖子,想赶紧找个地方躲躲。“好像没有志愿者,我可以先去休息了吗?”“魔山”挑拨地一笑,举起手里的钝铁剑,剑身完全折断,剑锷破碎不堪。“另外,您看,这武器不适合我,我希望还是用我的锤子训练,长官。”
$ l: o9 U3 X- [0 E: c9 ^' l( |" A      史东瞪了“魔山”一眼。“好,拿你的锤子去,下一个对手是我!”他的命令无异于一种默许,如果教官都倒下,那么谁还会帮新兵训练呢?“魔山”离开得很快,回来得也很快。
: l" Q& Q: |$ _" d- a6 L$ |      “让开,小鬼们,当心你们的命根!”“魔山”肩膀上的锤子看起来就很沉重,深黑色毫无装饰的双锤头、粗大而且长的木柄,汉革雷在村里的铁匠铺里看到过类似的东西,“魔山”手里那个要明显大得多。史东的个头看起来矮小了一圈,他左手换上了一面陈旧的三角木盾,那盾牌中间厚两边薄,四周仅仅用铁加固了一圈,呈一个不大的弧度。他的右手空着,竖起的中指对着“魔山”轻轻一挥,示意开始。4 k% K  Q* n; p3 R' l8 L) ^
      汉革雷看到“魔山”的面孔因为兴奋而扭曲,锤子在挥舞,从上向下打过去。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他几乎认为史东死定了,接下来是一声闷响,人们一阵惊呼。4 t* ?: }1 z) I* ~& e1 e4 L, M
      锤子落在史东脚边,深深地陷入地面,史东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他向“魔山”吐了口口水,骂声犹如洪钟。“你就这点本事,混球?还有你们这些猪,都给我看好!”
- w) Y4 H' s0 |* N0 j7 j" w      “魔山”气得脸红,锤子举起,由右向左横扫,史东没有后退,反而向前逼近。锤子接近他的瞬间,他举起的盾牌卡在了“魔山”右手上,包着铁皮盾牌的边缘像一把快刀。夹杂着叫声的碰撞,史东倒退好几步才稳下身体,他的盾牌奇迹般得完好,而“魔山”的右手受伤,气得眼睛要冒血一般。
; M. X4 p+ r# V7 d9 g7 ^0 f- _      “再来!”不用史东命令,“魔山”迫不及待地高举锤子冲过去,对冲、弓身、翻滚、起身,史东的动作连贯得让汉革雷难以置信。锤子又一次击中地面,这次半个锤头都埋在泥里,一时拔不出来,史东夹在“魔山”和锤子之间,右手一拳打在“魔山”的肚子上。大块头弯下腰,下巴正好迎上上升的盾牌,闷响,他被砸得头又仰起,这还没结束,史东一脚踢到了他的膝盖内侧,当他完全倒下后,盾牌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脸,拍扁了鼻子。* D& Z7 e, _5 h0 N0 n2 P! x! I" M) @
      整个过程中汉革雷只记得自己眨了几下眼睛。
" L) |8 \! h$ B! c      “混球,你离毕业还远呢!”史东对着满脸是血的“魔山”说道,不过后者没反应——他昏倒了。' z0 |6 I; g1 ]8 O
      “你们这帮笨猪给我听好,打仗不是靠蛮力,也不是靠武器。你们要用脑子,用你们的直觉,在对手之前判断他想干点什么,然后决定你要干点什么。盾牌是你们手的一部分,不是什么装饰品,更不是庇护所,用它一样可以揍人!揍得他满地找牙!记住没有?”
) i% @& k. \8 g1 M      “是,教官。”整齐一致的回答。
2 ?) @6 A3 n& `* B      “那么,给我继续训练!”史东的嗓子似乎永远都不会哑。话刚说完,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牧师匆匆走来,在史东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当真?”史东看上去非常惊讶,对方严肃地点点头,转身离开。9 J- W7 i7 C6 o1 n0 f& j
      “听好,笨猪们,你们赶上好时候了。”教官大声宣布,“现在所有人立刻去马厩集合,现在,全都给我跟上!”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得到命令,汉革雷也只好照办。当他们来到营地边的马厩时,好几十辆马车正在那里一字排开,要拉他们走。
- u# c+ t( H( R5 l$ q' s$ J      “上车,上车,快!快一点!”史东高声的催促和嘈杂的碰撞混在一起,不一会儿,塞满人的马车便向西前进,沿着汉革雷前几天刚走过的路,一直到码头边才停下。[难道,真的要打仗?]心里虽然猜出个大概,身边同样有人担忧的大叫,可教官和老兵都在,想跑也没地方去。不情愿地乘上渡船,在中午开饭之前,他们就到达了河另一边的城堡。
/ t1 z  B& |" S( {      城堡里正一片忙碌,各种呼来喝去的声音回荡,许多穿盔甲的士兵或者不穿盔甲的杂役在中央的广场上来回奔波,搬运箱子、武器、木头、麻袋或者其它什么东西。教官在到达对岸就不知所踪,留下近百名新兵站在一边等待。, D9 \( {/ ~0 V+ j; t5 Z
      不能离开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汉革雷小心的捅捅身边的罗杰,小声问:“嘿,不是要打仗吧?”8 E8 }  c. ~" f8 }8 p
      罗杰强装的轻松难看得像哭,在胸前迅速划过一个十字,和在教会里的敷衍了事不一样,动作标准,虔诚得就和信徒差不多。“吾主神力!说不定已经开战了。”他沮丧地低声说,“前面很可能顶不住,所以拉我们过来充数!”0 d- o% ~  p5 R+ ~
      除去那个刚才还在教官面前耍耍威风的“魔山”,汉革雷可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如果像史东这样强悍的人都无法阻挡魔族的进攻,他又能干什么,送死吗?一瞬间,父亲残缺的腿和战死的邻居的葬礼在脑中闪过,脚不自觉地开始打颤。斯希瓦那河,这条河足足朝过百米以上,汉革雷只会一点没用处的狗刨,要游过河简直不可能,而且教会的人就在附近,怎么会让他们轻易溜走。
5 f" Q) U% q$ @# |" A3 Z      [真该死,我不该贪那些钱!]后悔之下,他觉得全身乏力,眼前的混乱越看越可怕,似乎魔族随时可能从什么地方杀出来,用火焰和利爪将他摧毁。7 D# M  p  E, V  @# w/ ?
      “安静,列队!”史东高声的叫喊再次让所有人习惯性的绷起身体,“跟上,所有人!”队伍穿过城堡内部,停在一个大平台上。上面没有人,却看到几堆灰色的布和武器,放在显眼的位置上。
5 i# I- c/ y) J      “披上,每人一件!”史东命令。
5 f0 O5 I8 y6 R0 [      那灰色其实是许多披风,上面有醒目的白色十字。扣锁刚好和旧皮甲上的接口吻合,穿起来颇有几分神气。看看边上忙碌的士兵,汉革雷忽然想起,这十字灰袍就是士兵的标志,无论是营地还是眼前要塞里的教会的兵,都披有同样的披风。
' C+ J$ C, Q* z. c      “现在,你们都是教会的卫士,我的‘同袍’,无论艰难还是辉煌,我们都将站在一起!”史东对所有的新兵宣布,说完,他伸手指向远方。“你们赶上好时候了!看看你们眼前,都有什么!”
, c9 S2 ]& {1 w1 z& K      平台前还有一个类似的平台,像阶梯一样向下,在岩石堆砌的尽头,越过充满水的小河,便是宽广的草原。只是上面除去绿色,还有一片让人心悸的黑色。那些是人,汉革雷数不清有多少,但那一定比身旁百人要多得多。距离还太远,他无法分辨这些人都是什么样,但是四具竖立的大家伙是无法忽视的。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木头笔直向上,大概是用一整棵大树的树干做的,架子中间夹着什么东西,也是木制,在其下有一个四方的箱子,不知道干什么用。这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很高,和边上的人比,感觉至少有三个人那么高,自然,应该是很沉,许多人正又推又拉,却只看到如蚂蚁般缓慢的挪动。
+ o% c3 Z8 ?' z$ |3 w, D      “投石器!是投石器!”有人慌张得叫出声,这个名字汉革雷在广场上与人闲扯时听说过。十年前,人类和魔族沿河大战的时候,普通的弓弩都够不找,投石器却可以轻松地把石头砸过河。那时有个酒鬼吹嘘过,他碰巧遇到掉下来的石雨。当时周围的人被砸得死伤一地,他却毫发无伤,连层皮都没破。, C8 r/ v* o, v' o
      史东响亮的哈哈一笑,指向不远的另一个平台上的几个铁家伙,自豪地吼开声:“好好看看,兔崽子们,我们有什么!铁炮,都是呱呱叫的大铁炮!” * f+ Y9 t# z/ N- ^1 c
      在那平台之上,坚固的围墙后,确实能看到许多人在忙碌。至少有六门和人差不多大小的铁炮,这些炮都装在一个木头的大箱子里,下面有可以移动的轮子,炮身还用绳子一道道的捆牢。一门炮周围至少有三个人在忙碌,一个人搬东西,一个人在整理奇怪的长木杆,另一个半蹲在火炮后面,眯着眼瞧个不停。+ F! k" }4 t% n
      “你们可真走运,十年前,当我还是个新兵蛋子的时候,就在草原和魔族干过一架。那时候,在河对岸,魔族的骑兵就直挺挺的冲过来。我们有什么?除了一身跟没有一样的罩衫,长矛和一把剑,就在列队站在前面,和骑兵玩命!知道吗,那一仗有多惨,前排的十个人里只有一两个能留条命,我头顶的伤疤就是那时候的留念!”: }3 b, {5 u/ F/ u3 o" }: X
      教官光脑袋上的伤疤比巴掌还长,汉革雷无法想象要是伤口在自己身上,那会有多痛,是不是还有命活。而且要面对冲来的骑兵,老天在上,他捉自己的老骡子都够戗,一匹强壮的马在眼前,他想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躲得越远越好。
# x' W: o/ S: _      “十年前,那场仗你们都知道吧!那时候为了停下魔族那些铁疙瘩的冲击,圣光庇佑,五百圣武士中半数捐躯。而现在,你们站的地方是坚固的堡垒,敌人里即没有重骑兵,也没有可怕的公爵。你们只要在这里站着,就能看到我们获得胜利!”
/ T& D0 z- T* @5 E3 m      [我们,只要看着?]不可思意地看看身旁的罗杰,对方眼里同样充满迷惑。' e) s8 `5 I7 _) A9 s7 n" u# [
      “现在,去拿好武器,给我在城墙边分开站好,没我命令,谁也不准下来!”
. W" j' h, j4 G  z. b/ Z      史东的命令没人敢说个不字,汉革雷分到一支长矛,腰上的钝铁剑也换成一把崭新的利剑,亮得可以当镜子。罗杰还没事找事的想试试剑有多快,结果手指不小心割破道口子,狼狈地放在嘴里使劲嘬。+ e1 l- y7 ^1 ^/ X9 h, x
      大炮架设完毕,其它平台上,老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没有察觉有多少紧张的气氛。有人在交谈,不时爽快的大笑,也有人跪在地上,握住十字架祷告。草原对面的敌人倒是一直在忙碌,嚼过午饭配给的面包,又吃过中午准备的点心,对方巨大的投石器似乎还没装好,不断有人运过各种木料,在上面修修补补。黄昏渐渐降临,四座巨大的投石器周围不再有簇拥的人群,不过在那大家伙前面,许多人聚集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
/ v4 O1 `8 T' o: Y+ X      “警戒!警戒!”有人大叫。闲谈的人纷纷停住嘴,站回该站的地方。两脚站得有些发麻,汉革雷很想找地方好好歇歇。但是眼前的景象告诉他,敌人要做些什么了,而他现在决不会被允许离开。
, x8 {- z6 `8 A* Q0 p* _      投石车器的木梁上染上夕阳的橙红,虽然不像血,却总有某种正在火烧似的不舒服。突然,两个木粱间的方箱滑动,上方的木头顺势甩动,像是甩动的鱼杆,接着,有什么东西正向他飞来,来不及惊讶,警告就在耳边回荡。
1 X; K2 n; Y; e8 |+ [6 d+ Q      “隐蔽,蹲下!”
" L( p4 n. o8 E! y% F      身体反射性地缩进城墙,回头,却看到教官史东毫不在乎的站在空地上。“起来,兔崽子们,怕什么,他们的石头还离得远着呢!”
8 i) X7 Z0 \# \1 U% v      迟疑了一下,看看四周,有些人站起身,有些没有。又躲过片刻,也不见有什么东西落下,起身的人开始嘲笑猫腰的胆小鬼。鼓气勇气,重新站起身,他恰好看到投石器丢出第二发弹药。石头在天空中呼啸,一路而来,却在碰触到城堡前就落下。石头没有因此停止,而是从草地上弹起,继续冲向城堡。闷声的一下撞击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点震动的感觉都没有。8 |. g0 l  Z3 r3 N8 Y3 G  r
      “傻瓜,离那么远,他们能干什么!以为我们打不着么?来啊,炮兵们,给他们点教训!”史东叫喊的同时,号角低沉的呜咽响起。像是得到某种命令,围绕大炮的人立刻开始行动,点燃的火把在钢铁上一落,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大炮后退,有什么东西射了出去。
2 A. V0 A0 V5 S      接连的炮击让汉革雷几乎都不敢把手从耳朵边挪开,整个要塞都在鸣响,淹没过人群的欢呼。再向前看,片刻前还在四座投石器完全变了样,三座倒下,第四座在燃烧,集合在一起的敌人开始向后跑,又在骑兵的威逼下返身向前。大炮还在响个不停,草原燃起火,冒出烟,不时有人倒下不动,但更多的在向堡垒冲击。5 A4 C; e# @# K6 t
      “守住城墙,一个都不许放进来!”史东大喊,手中的剑寒光闪闪,嘹亮的声音威风凛凛。汉革雷觉得,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他,一个无知的农民,就这样卷入了战争之中——这可不是看着就能结束的。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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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3-3-7 10:33:15 |显示全部楼层
堡垒

+ Y8 ]5 G" V2 ?6 ^: o      依稀的炮响从风中传来,夜空下的堡垒四处喷出火焰,如同是一条发怒的九头蛇,四处寻找宣泄的目标。城堡前想必正是地狱一般的场景,人类的俘虏和佣兵正夹在炮火与骑兵的长矛之间,进退两难。红龙家族的泰德正在指挥一切,落到他手里的人应该会赞美白龙家族的仁慈,冻伤相比扒皮,绝对称得上优雅而温柔的死亡方式,泰德喜欢听受刑者的惨叫,他在这方面是老手,曾经有个家伙没了一身的皮,还挨过一整天才死得干净。$ w& W5 {* A# E
      旁观的懦夫看到这场面,有几个不会崩溃呢?/ @" R& g8 a# p: q# g7 a5 ~
      沃尔特很好奇。
4 G3 }0 q2 R$ t/ o5 T2 `! h! }* D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攻城已经开始,草原上那些多数是拿来吸引注意力的炮灰,他们死光都没什么关系。大部分的骑兵目前也仅仅是用来维持秩序和处决逃亡者,真正的总攻取决于他的行动。4 S7 k5 c& ^1 a* t8 a+ U& N& m
      魔法的闪耀结束,士兵收起遮挡光线的黑障,将最后一艘冰船抬到河里。一共十艘,每艘上面二十人,个个都是精选出的战士,包括家族的全部护卫。琳莉娅满头大汗,摇摇晃晃地几近摔倒,稀疏的残片从指缝里落下,细碎得如同是沙子。几分钟前,这些东西还是价值不斐,充满魔力的宝石,现在它们就和沙砾一样毫无价值——从要塞宝库里“征用”来的大部分,从此消失。, o, O- q+ ~* f# U+ l, s( ]
      没时间休息,魔力的维持时间有限,吸引火力的人类也撑不住多久,抱上妹妹,他和剩余的士兵最后登船,在夜色下从上游而下,向渡口要塞逼近。4 ^% C+ ]3 [& ]/ h  H
      不是夏天的多雨的季节,秋天的斯希瓦那河河水相当平静。冰块做的船虽然看起来简陋,但应付这样的河流绰绰有余。黑暗中做出一个手势,部下点起小小烟炉,放入制造烟雾的矿石。淡色的雾气伴随咒语的结束萦绕在冰船的周围,从外面看,就是一团缓缓逼近的迷雾。7 u# i: D* q; g" {* F2 c& @7 |1 \
      河岸边的城堡模糊成一片发亮的光团,在黑夜中的轮廓无法分辨,距离也变得难以估计。十艘船合并在一起,靠边的人拿起临时凑合的木板、头盔,甚至是武器当船桨,试图加快速度,不过效果并不好,沃尔特不幸地发现,片刻后,冰船的船头偏得厉害。' ?- z/ `' h" ]$ n- N" H: f
      命令部下停下无所谓的动作,划水造成的那点声响可以在激烈的攻城中忽略,但是如果船在原地转圈,甚至越漂越远,偷袭的计划就会泡汤。; E, N6 g1 z3 ]( X
      河流给予他们动力,顺流而下,人类的堡垒越靠越近。雾外透过的火光迅速膨胀,某些地方近乎连成一片,像是冬日里升起的太阳。耳边的嘈杂从微不足道的低语变得渐渐明晰,流水潺潺与嘭嘭直跳的心连在一起。握住战矛,脚不自觉地渡出几步,踩在冰上咔嚓作响,很近,他们在渐渐靠近人类,也在悄然接近胜利。% {+ }1 y; w/ S7 J
      突然,仿佛是被无形的手阻挡,整个冰船停下,好几个战士准备不足,翻进水里。稳住身体,沃尔特下蹲向前查看。流水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沿着冰船的边缘寻找,他很快找到了停顿的源头,是一根四指粗的缆绳。因为刚才的撞击,绳子已经嵌入冰船半掌,整个绳索被船绷得咯吱作响,并且还在不断侵蚀船体。2 W! A0 z6 |; a+ F+ Q$ ?+ [
      “九层地狱!”小声咒骂,当机立断,沃尔特拔出匕首,几次尝试后才割断缆绳。当绳子滑入水中,从视野里消失不久,嘹亮的钟声在四周回荡。警报,时机过于巧合,他不相信那是碰巧。; {3 Z4 u* v. E- F) ~3 u+ P% j4 f
      “有人,河里有人!”依稀听见这样的喊声,紧接着,不知从哪里刮来的狂风卷过,让他不得不遮住眼睛。刹那下的转变,视野重新恢复时,眼前一片开阔。满天的星斗被熊熊燃烧的火把淹没,堡垒水中的护墙就在身前不远,而那之上,数不清的人类正在来回奔波。
- r$ N' ~3 u0 l5 a( x) S3 T      暴露了,距离还太远一些。
& ^0 {+ Q" F  m* C( @: P* P      “准备战斗!”高声下达命令,所有人拿起武器,射手端起十字弩开始射击。! x2 r: N  `" U& \7 p  |
      似乎有人类中矢倒下,太远,无法看到更多细节。粗略估计,墙距离他们还有上百米,算上高低落差和城墙的保护,攻击全部落空也没什么奇怪。人类看起来还没有准备好反击,尽管人来人往,却一颗石块也没丢下来。
/ w# ?2 f% P* t2 z* `" g/ m      “加速,加速!”用手也好,用脚也好,他必须想办法让冰船更快一些。城墙上的那些不是木头,攻击迟早会来,越近就损失得越小。
. r7 K. d3 i6 ^, c; k8 X      身后的斗篷接连的扯动,琳莉娅半跪在地,一个细小的魔法阵正在右眼中闪耀。“哥哥,小心,那些洞。”她气喘吁吁地发出警告,“是大炮。”3 l* X) U% q8 l1 J3 f2 E9 _" \
      回头,用力盯住河岸边的城墙,几扇木门敞开,里面伸出黑洞洞的铁色空心圆。“九层地狱!趴下!”伴随他的命令,炮声几乎同时发出轰鸣。水柱在河面上炸开,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有人落入水中。
5 @# G" h( w0 a% G0 x( ?      如果水上的绳索只是一个不幸的偶然,那么城墙上的炮口就绝对不是偶然。人类早就准备,为了对付从河流上来的敌人,在堡垒后侧也布置了火炮。早知道这些,如果他早点知道,或许会再考虑下突袭的方案。- ?* ]  w# ?  b  N
      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后悔。
6 P. g8 `- y7 N0 x( [      “快,再快一点!”命令的声音还没消失,火炮再次轰响。速度快得难以置信,沃尔特记得那些大家伙填装一次至少要好几分钟,而上一次射击仅仅在不到一分钟前。: U3 h2 O7 p6 t, W
      来不及弯腰,夜色下一个黑色的东西迎面扑来。双手跟随本能行动,战矛挑起,迎向飞来之物。精金的矛尖传来巨大的压力,他感觉像是身体正顶住一头狂奔的公牛。控制不住重心,身体向后滑倒,后面的战士及时顶住他,冰船来回摇晃。
( m1 b6 q" K# r: U" r9 F6 e      清脆的断裂,那黑色的东西从矛尖分来,一个落入水中,一个砸在船上嘶嘶地冒起白烟。仔细看去,那是一个带锁链的铁球,丢失的另半边也一定差不多。顿时全身恶寒,那玩意是海上战斗时常用的链球弹,常常用来破坏桅杆,身体要是被打中,很可能当场两截。
7 K7 k; X) D0 `- n3 b  h8 Q4 l      冰船没有帆也没有桨,在水面上就是活生生的靶子,不能再等下去,他们必须尽快登陆。哪怕就十多个也好。: [  G; r6 F: M, d9 l# F
      “切断绳索,散开,散开!”连接船与船木楔的绳子割断,船在第三声炮响中分成十份。清晰的断裂在身旁发生,沃尔特左侧的冰船被击中,然后解体。装备精良的士兵在水中扑腾几下后,再也没有任何踪影。
* p7 O1 `- i8 \- a9 b/ n: ~+ f      形势岌岌可危,没有再犹豫的机会。精神集中,轻声念出古老的咒语。空气在嗡鸣,手中的战矛散出熟悉的振颤,无法看透的黑色在枪身蔓延,如同将其与握住的手从世间抹去。
6 o: e+ M$ K& e; W* ?0 b      『延伸!』命令之下,矛身的黑色骤然延长,依照挥舞的手,扎进深不见底的斯希瓦那河。& D3 U0 W5 n4 |" |- I- q& F8 ^  g
      坚固的碰触传来,沃尔特用尽全力向下猛戳,冰船借助反向的力量前进,一下跃出十多米。很近,要塞的渡口距离不到五十米,只要再过一小会儿,他们就能上岸。这时,二十多个手拿长杆的士兵从城墙上冒出,他们手里的东西很眼熟,杆上是三个箍在一起的小孔,另一手是点燃的火绳。
6 ?& X7 j8 l; F6 V/ a8 N      “狗娘养的!”侧过身,拉起斗篷,将琳莉娅护在身下,密集的枪声下,盔甲上叮当地响成一片。幸好是家族打造的上等护甲,如果他和草原上一样只穿皮甲,此刻一定全身是伤。耳边接连好几声都是魔族倒下的呻吟,等攻击过去,沃尔特看到的十八名随从倒下六个,其中至少两个再也站不起来了。护甲再坚固也会有缝隙,更何况多数人穿的只是胸甲。
% m1 d' E+ N# |9 H1 f. T* X1 N& @' G      等不及船靠岸,他再次投出延伸的战矛,牢牢插入水中。“抓住我,琳莉娅!”妹妹的手绕住脖子,沃尔特下蹲身体,向龙魂祈祷。心脏快速搏动,双脚膨胀,力量充斥其中。寒冷让双脚的盔甲覆盖上一层白色,莫名而来的重量压得船头直往下掉。4 J/ D! P: @& t- |! s$ w0 ?* L
      还能动的护卫立刻向船的另一侧移动,无法顾及他们是否准备好,岸上的人类又抓起新的火筒,在燃烧的火绳点燃药锅的瞬间,双腿骤然发力,他飞了起来,以战矛为支撑,全力一跃。
( q. u# k3 I; x' o% [" o2 V% F. A0 c      背后的冰船翻覆,上面或许在刹那间就死伤狼籍,剩下的冰船还在河面上挣扎,不知还会有多少增援。两个人登陆,沃尔特和他的妹妹琳莉娅,眼前则是巨大的人类堡垒和无法数清的士兵。
8 J# t  C, `; K( c. Q, l- i( ~8 ?+ {      愤怒,满腔的震怒在胸中凝结,他不甘心,精心准备的突袭不应该如此收场。
2 x. m& s' m+ ?( S      身旁的琳莉娅依然乏力,她还没从魔法的过度消耗中恢复。眼下等不及这些,他必须要借助未婚妻的力量,否则只有等死。
, {6 H" m7 a+ A6 ?* D      “履行义务,与我连结!”
; j: |) ^7 l" d- @4 J- C2 p      柔软的手送来并不情愿的一吻,心脏的搏动仿佛就要从胸腔中跳出,四周的气温骤然下降,地面凝结出晶莹的霜花。冥冥中,巨大的黑影在向他凝视,世界的嘈杂被阻隔在外,冰雪落下,孤寂地将他与那影子围在中央。* x: K' E. G6 x" p& k& R
      『汝欲何求?』遥远的声音在向他发问。
* d* \( i* j( _7 [+ Z% N      平静心绪,上前一步,他说出必然的回答。“为了力量,为了冰雪!”
3 }4 T, Q! [' S( F$ x# e, T      『汝欲多寡?』
& E* v  K5 [$ k- I4 w7 J8 O% s      “半数银翼!”两个声音,两个灵魂,他与他的未婚妻同在,灵魂的纽带,牢不可破。
* ^  s7 @$ f3 V2 {4 ^& t      身体剧烈的膨胀,盔甲只是无用的装饰。白色的鳞片在躯体上疯长,带来更胜钢铁的保护。头骨前突,鼻梁延伸,牙齿化为犀利的獠牙,致命的白雾从中喷出。头发收拢成凝结的冰块,双眼挪到两侧,视野变得宽广,脖子延伸,双手着地,四肢的利爪显现,如象牙般坚韧。翅膀由背后刺出,扇动凛冽的寒风,压抑的愤怒化为咆哮,人类堡垒都为之颤抖。
+ N5 [- c, P" z( ~4 Q, W( w      他就是龙,龙就是他。7 Y% _# i6 L4 h$ B( q8 B8 B
      渺小的人类愣在当场,武器成为玩具,握在手中徒然不知所措。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绝望的悲鸣,那些虫子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地向城堡里钻。起飞,随手抓起一个猎物,他在爪中死命的扭动,但仅仅片刻,他就成为被白色覆盖的安静玩偶,从空中落下。3 K/ ~+ S7 N" J6 K$ b& g. @
      清脆决然的触地,美妙残酷的破碎。
  ]4 r' ~+ V7 O% K0 L      发出满意的吼叫,白龙再次寻找下一个目标。然而,突如其来的光芒将他笼罩,灼热的火焰从天而降,砸在身上生生地痛。低头寻找,他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正站在开阔的平台上,单手抓起一个令他不舒服的十字架,向天空大声宣告。在其周围,五个同样打扮的男人组成五芒星的顶点,双手交握胸前,低头向中央的男性下跪祈祷。4 k" |4 a; B7 S; `8 J/ w4 n
      牧师,是伪神的信徒,他们必须被消灭!2 T! u) @3 b. [5 \. Z
      连续的灼烧让龙无法忍受,龙息,不,那太慢,而且不足以宣泄他的愤恨。张开翅膀,在夜空中绕过半圈,身体急速下降,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必将把敌人撕成肉片。
) |1 c+ O6 |+ P# \" o      身穿盔甲的武士忽然跳出来,手里是一面几乎完全覆盖全身的大盾牌,他毫不迟疑地挡在牧师之前,以身体作为屏障。& G7 U7 y) p2 N' \; z- ~  u, c
      俯冲的路径不会改变,龙才不怕比试力气,更何况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类。
9 X2 i: E8 |* Z, F: ^, j3 F      三百米,卑微的人类还在,两百米,牧师开始颤抖,最靠近的转身掩住面孔,仿佛那能提供某种保护。一百米,尖叫是崩溃的前兆,没人能抵挡巨龙之怒,五十米,阻挡的人类跳开,一柄闪亮的白色利刃出现在其手中。$ B3 j& t( n  w
      [陷阱!]
& ~+ A2 R: \( P* g# k' m      警觉,然而根本来不及。/ E/ ]4 J  [9 L
      左爪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那盔甲武士却熟练地躲过死神,将切开的盾牌直接丢弃。十字,武士的披风上是鲜红的尖头十字,是圣武士,伪神最恶毒的走狗。
9 W1 p! B! [) e& C. @$ g+ s, X      从新试图拉起,两边却传来连声的爆炸。右侧的翅膀感受到猛烈的袭击,平衡无法维持,身体倾斜,他不得不迫降在城堡边缘。洞与血,右翅被贯穿出大大小小数个孔,伤得不轻。该下地狱的火筒还没停止射击,子弹不断呼啸而来。鳞片被敲得叮当作响,带来一阵阵的疼痛,即便不受伤,这也足够可恨。刚才阻挡他的圣武士赶上来,身边还聚集了好几个同样打扮的人,牧师的灼烧还在继续,让他无法分神复原翅膀和左肢,短时间里飞不起来。9 r# J) a- V% `3 L! S
      [不让我走,如你们所愿!统统给我化成冰渣!]
0 c$ T& E9 c2 f6 n( N5 O' _      向前一步,他冷酷地看着地上的爬虫,头下垂到与人类差不多的高度。几个圣骑士果然发起冲锋,领头的那个手上的银剑凝固着浓烈的伪神的臭味。
: z# u; Y- _% S1 L. ?; `      纵身一跳,他越过那些白痴,直接登上更高一层的城墙。卑鄙的射手躲在那里,被他一脚踩成肉泥。醒悟和逃亡来得太晚,十几个家伙发呆到致命的横扫到来的前一刻,才勉强发出最后的哀鸣。那些人飞出去,有的当场分尸,有的还能在下葬时保持着可笑的体面。但是枪声没有结束,城墙的另一边还有不怕死的混蛋在向他开火,他要收拾干净!0 [5 C* L* @/ \, D
      再次跳跃,又一个呆立的傻瓜成为肉酱,忽然,龙的身体一歪,地面跨下去,他来不及抽腿。[巧合?诡计?]考虑这些是浪费时间,他努力将卡住的下肢抽离。这时,光头的人类和其他几个人推出一个大木桶,一脚踢过来。疑惑,用冰将桶凝结,不过它还是滚过来,停在身前不远。另一边,光头又端起一杆长长的木杆,扣动扳机,连动夹子上的火绳,烧红的绳头点在棍子的凹陷处。/ l2 v! V2 E  F. Q  H
      瞬间,危险的预感让龙及时闭上眼睛,收缩肌肉。天旋地转,剧烈的爆炸将他吹倒,半身身体的鳞片炸落,碎石和木屑在躯体上留下数不清的伤口。重新爬起,龙发觉恼人的圣武士又围上来,牧师还在不断干扰战斗,火筒依旧响个不停。9 @% }1 X+ V/ R* K. E/ c
      恼怒,异常的恼怒,他要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 d5 P4 I. q! x8 y2 c      『哥哥,救我!』脑中忽然传来琳莉娅的呼救,他赶紧循声而去,看到许多人类正拿矛逼近他的未婚妻。少数魔族的护卫竭尽全力,能做的仅仅是拖延时间。7 U- V, C0 X( h7 v6 r5 T
      [龙王庇佑!]和他灵魂同调的琳莉娅无法保护自己,她现在连剑都不能挥,更谈不上什么魔法。如果她有什么意外,龙只有毁灭。
# w. V2 y; b. p$ X, T      猛烈的龙息喷射,将逼近的敌人喝退,再次跳跃,他赶到渡口前,为琳莉娅解围。疲惫来袭,视野变得摇摆,时间,龙化时间就要结束。
" J' [! n5 }7 P9 h! H( ?      堡垒还在人类手中,正面进攻已经溃散,偷袭渡口的精锐只剩下寥寥数人。% z3 R6 _2 i5 l- N
      失败,完全的失败,毫无荣耀。2 G% |2 _8 D1 z+ j8 k2 H
      用冰霜临时修复翅膀的缺损,左手不能动,右手只能带有一个人——除了他的未婚妻,别无二选。恨恨地看过渡口要塞最后一眼,他张开翅膀,展翅高飞。) y7 G  D' K2 u; O0 c8 b' L
      仗还没有结束,他会报复的,一定。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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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3-3-8 12:16:03 |显示全部楼层
清晨
9 b  t) q7 w+ Q1 Y" o, w" D
      太阳从地平线的远端渐渐升起,先是满天的星斗隐没于天空,再是远处的地平线泛出白亮,那滚圆的色彩像是树上熟透的橘子,缓缓的,带有如没于水下的涟漪,悄悄向上。那色泽让汉革雷怀念,好似他现在正扛起锄头,在山崖上眺望一样。
3 V6 T: e0 A% E! Z* w      太阳离开地面的瞬间,耀眼的光毫无由来的突然放射,试图再多看几眼,得到的却是无法抹去的白色。所有的风景都被那白色笼罩,近的远的,高的短的,全然看不到。眼睛痛得流泪,似乎他真的在哭——哭,当然想,只是此刻他忘记了怎么哭,权把眼睛里渗出的水当作某种证明。( I3 g) e: D6 ~8 C
      “赞美光明,无所不能的黎明之主,感谢您为大地带来日出……”0 d2 Q! d) {; Z  a- D
      耳边响起祈祷的声音,回头,汉革雷看到一个身穿白袍的人双手握住十字架,向前方的地平线下跪。牧师,教会的牧师,他们即不强壮,平时也没见参加过训练,他原本以为这些人只会在教堂里给新兵讲讲教益,或者在广场上布道,直到昨晚,他才发现自己才是最没用的家伙。
% e) l# s! o/ Z0 I, v7 I7 o* `      昨晚,汉革雷真不愿意去想。可是事实就在眼前,只要他一抬头,就能明明白白地看个清楚。
6 V' x" O  j" M- ~: [      他现在正在渡口要塞的城墙上。
6 `; {) A; m, ]+ _) W3 c: a      视线稍稍向上,穿过砖石的阻隔,他就能看到横倒在草地上的尸体。多,非常多,多得他不想去数。那些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各种地方,像是被随意丢弃的木偶。不愿多看,可是眼睛落在那里,就很难挪开。一具穿得花哨的尸体就在不远的地方被收尸人抬起,四肢还算完整,半个脑袋上全是血,身体也黑乎乎的,脏的不成样子。他想起十年前,村子里将战死的人下葬时,有具送回来的遗体更惨,脑袋只剩半个,难看得根本不像是个人。
& \) g0 [8 G) t( N. u, S& [+ I$ U0 i      他的胆量仅仅如此,下去清理战场的人里没有他,尽管教官史东承诺帮忙的人会额外得到两个金币的报酬,他还是没勇气举起手。钱不算什么,再多两个有什么用,艾莉莎已经答应婚事,正等他回去,要是死在战场,钱有什么用处!# b7 I" {# |* d  q
      肩膀上传来轻轻的拍击,回头,他看到大鼻子罗杰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个扁水壶。“来一口?”他问,汉革雷顺手接过。
$ B1 z6 W( \4 q; ]0 D9 @! i      里面装的是酒,很淡,味道还可以。灌下一口,身体稍稍有了点暖意,肚子却不争气的发出一阵咕噜。从战斗结束的夜晚到现在,他没睡也没吃什么东西,就是呆在城墙上发呆。* g- O" }+ c% I  Y& G4 G' K# l
      罗杰笑了笑,指指身后的楼梯。“饿了?送面包的在下面,很快就到。”他不得不侧过身完成这个动作,因为右手打上绷带,正吊在脖子上。+ m/ N# Y( ]9 q; V) T
      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迹,他们昨晚和很多新兵一样吓坏了,如同受惊的老鼠一样四处找地方逃。汉革雷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在想什么,他只想跑,越快越好,最好能找个洞钻进去。于是,在奔跑中,罗杰从楼梯上摔下来,扭了手,额头上还磕出一个大包,汉革雷很幸运的只是擦破点皮,但是刚发的长剑不知道丢去了哪里,现在剑鞘还是空的。
2 b% T$ e) o& L8 O% j: O      “嘿,伙计,你说那大白鸟是什么玩意?”一个不该问的问题,罗杰讪笑之下似乎根本没意识到。昨晚,从斯希瓦那河上跑出来一个白色的大怪物,差点让城堡完蛋。那怪物足足有六七米高,或者更大,叫起来比雷声更响更恐怖。汉革雷只看它一眼,就腿软得直颤,然后狼狈地跟着别人撒腿就逃。等到他从惊慌里恢复过来,感谢老天,那怪物跑了,攻击城堡的敌人也散去。1 U7 m" R' f7 g. ]
      “白色的恶魔。”汉革雷还记得几天前从逃难的牧民嘴里听来的称呼,很合适,他想不出更合适的称呼。当然,能忘记最好,他这辈子不想再见那家伙第二次。- K! o& Z" \1 c. ]& |8 D
      “不,不是,你错了。”另一边传来一个声音,是刚才还在祈祷的牧师,他走过来,加入话题。“那东西是龙,邪恶的象征。”5 E0 p- }4 C2 C. f) `' r; U
      “龙,那是龙,就是抓走公主,被骑士打败的那个?”罗杰吃惊地问。
' ~9 n" n* v: i- G2 {/ q5 h      酒馆里不用花钱就能听到的故事,很小的时候,汉革雷见过一个很小的旅行剧团,在村子里表演过龙与骑士的剧目。在记忆里,龙的形象是一只带翅膀的大狗,看起来和人差不多大,会喷出吓人的火焰。骑士最后只要拿着盾牌和宝剑冲上去,一下就会把它杀死,容易极了——和昨晚看到的怪物完全不一样。+ r' x. h0 L/ k5 _! |  G/ _
      牧师点点头,肯定罗杰的话。“根据《圣典》里的记载,龙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怪物,他们欺骗精灵,以征讨魔族为名,借精灵之手来到这个世界。当他们站稳脚跟,就又跟破坏神合谋,差点将整个大陆毁灭。幸亏吾主神力,将他们杀尽,人类才得以存活,没有沦为龙的奴隶和食物。现在,这些邪恶的家伙和魔族同流合污,昨天你们所见,就是苟活的两条恶龙里的一条。”
" G7 F/ G8 s4 X( f; d8 W; }      前面那些唠叨的玩意汉革雷听不明白,大陆的神话啦,典故啦,这些在酒馆里听听别人吹牛还成,他连名字都不会写,能记住什么。让他吃惊的是牧师最后一句话。“还有一条?”罗杰同样很吃惊。$ N) Y4 L) V2 F6 R
      “一条红龙,一条白龙,他们与魔族狼狈为奸,在百年前的圣战里,这两个邪恶的家伙就曾经阻挡过讨伐魔族的军队!赞美吾主,晨曦之力最终将龙赶走!”
% Z3 a' u* {' D8 B+ Z      百年前,和昨晚看到的大白龙是同一条?汉革雷越想越可怕。在贝松,六十多岁的老村长绝对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他的牙掉了大半,走起路来一步一抖,怎么看都让人不放心。龙居然可以活几百年依然在他眼前威风凛凛,这些不老不死的怪物究竟有多恐怖。
- e! y6 r  [$ X" x$ t) P+ f      罗杰给自己灌下一口酒,兴奋地直叫。“真的,太好了。‘龙口余生’,哦,不,是我们打退了传说中的巨龙!干一杯,为了‘龙口余生’!”
' j. n/ D6 g7 ]* x8 j; I6 m      汉革雷不太明白,如果真如牧师所说,主神可以把龙杀了,为什么百年前的圣战里却只是把龙赶走?反正魔族就两条龙,死一个就少一半。' J# [$ B6 f7 x$ O8 d4 ^
      说出想法,牧师一边摇头一边回答:“这些邪恶的野兽必然会被送入坟墓,它们是吾主留给我们考验。啊,龙的余孽远远不只这两头,在东方,帝国的另一边,曾一条龙奴役着一个山中的小国。那里路途遥远,山道陡峭,主的勇士多次挑战未能除此祸患。但就在盛夏,勇士们的努力获得回报,吾主率天使降临,一举将恶龙铲除。若我等能在此消灭巨龙,必将获得无上的荣光。”) f4 o, O2 \! D$ ]0 w8 f
      多米提乌斯帝国的另一头?汉革雷没什么概念,他只知道那要走很久,不是几天几十天,而是几个月。6 U" J; l6 Q" |3 @
      耳边听到熟悉的呵斥,扭头,标志性的光脑袋就在不远的地方游荡。屁股反射性的感觉一阵收缩,昨晚战斗结束的时候,史东给逃跑的新兵一人一脚,痛得连路都走不好。赶紧握住矛,转身站好,比起跑远的巨龙,教官的注目更让他紧张。
0 X$ Q3 b: I4 b      然而今天,好运似乎不在他这里。" Z6 ]3 Z! M4 w0 ?
      “教士大人,原来您在这里。”史东大喊,几步就跨上台阶。经过昨晚的奋战,又在城堡里忙上忙下,汉革雷不记得见过教官在休息,可他看上去依旧精神焕发,嗓音嘹亮。这次,他难得压低嗓子,不那么盛气凌人。“大人,我有个弟兄出了点麻烦,希望您过去看一下。”3 ~0 j' \, V0 ?/ }4 A
      牧师点点头,走下楼梯,史东视线扫过,一把抓住站在旁边的汉革雷。“‘快腿’,你也过来帮忙!”
, v8 F- H( H- s' G5 O! i5 }怎么可能说个“不”字,说出来也没用。汉革雷跟上,三人在要塞里转悠小会,来到中央广场边的一个房间。有个没见过的男人正缩在墙边,恐惧地盯住右手直看。那手,哦不,汉革雷赶紧把眼睛挪开,上面是霜白的冰花,从手掌到手肘都是,似乎正在向整条胳膊蔓延。' r8 B% f) }2 S9 M. q3 Y; T, |
      “怎么回事!不是所有带‘冰亡’的人都处理过了,怎么还有一个!”牧师气愤地直叫,立刻从袍子下抓出皮手套,给自己戴上。
  o7 @- q% J. P5 e& Z  f; q      史东摇摇头,解释道:“这笨蛋私自碰了尸体,直接用手。”
) G( \2 n: j4 E/ u       “那是我亲弟弟!他……”受伤的男人吼叫咽在喉咙里,无须多言。牧师将冻结的手仔细看了看,懊恼地直骂。“晚了,太晚了,白龙的吐息里带有诅咒,这脏货会传染,再不处理连命都保不住!”9 a* d. r, U" m
      汉革雷心咯噔一跳,悄悄看看自己的手。之前逃亡的牧民的话是真的,难怪堡垒上死的人教官都不让新兵碰。他会不会也染上了?就因为看过几眼?, @) q: \- Y( M) a* P
      男人抽回伤手,急促地恳求。“不,不要,不要砍我的手。它会好的,不是吗,你看,它能动,它还能动!”发白的手掌一个劲的挥舞,汉革雷没看到那些手指是不是真的会动,但是教官和牧师不为所动,一句话安慰的话都没有。
: u6 `2 a6 J* N* ~+ c6 ?6 P      “求你们了,同袍,看在主的份上!”男人半哭着喊道,听得汉革雷非常不舒服。他理解男人的感受,他的老爹没了腿,装个假的还是行动不便,如果没有右手,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干点什么。残废会拖累父母,还有等他回去完婚的艾莉莎。
# l0 t  N6 j8 s9 W      眼看恳求无效,男人突然起身,向门外冲去。牧师被撞倒,正好拌住史东,汉革雷眼看对方前来,顿时手足无措。+ P5 |7 `6 ~1 |, m6 ?9 x8 V5 H
      “拦住他!”吼声之下,身体超越意识,自觉的堵住大门。两人结实地撞了一下,汉革雷倒在地上,却也把对方逼回去。这是,教官赶上,一把扑住受伤的男人。“懦夫!你不配当你弟弟的兄长!”$ D; \) B9 `" @. m
      [诅咒,诅咒!]汉革雷全身冷得发颤,他刚才碰到男人了,他确实结实的撞到。他是下一个倒霉的,他的手,他的脚,他的命,老天在上!) S1 H( s/ w  l0 T" ~2 o2 a7 i- d
      仿佛知道汉革雷在担心什么,牧师上前看了看他,轻轻拍拍肩膀。“别担心,不用皮肤碰就没关系。如果身体发僵就找我,一开始很容易治好。”  I9 R% F3 k  J2 o. l: h+ n
      点头,汉革雷希望那最好是真的。教官一拳将男人揍晕,拍拍外袍,上前询问。“真没办法吗?教士,我们这里很缺人手,这小子被吓坏了,又没了弟弟,他平时不是这样。”
, l0 `' [7 ?0 J- R, B" x      “很难,我只能试试。”牧师在昏迷的伤员边下跪,手握十字架,开始祈祷。# n, X8 P# X. [3 Q8 U( V
      一开始,汉革雷还能听懂,越往后,声音越怪,浅色的蛋黄浮现在牧师身上,那色泽渐浓到无法忽略之时,他开始完全不明白牧师嘴里在念叨些什么东西。看起来如同是披上一层宽大的外衣,不,是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眼前的形象让汉革雷有种难以言表的神圣感。当被光芒笼罩的手碰触到伤口的时候,不明所以的光闪现,亮得让他无法继续直视。扭开视线,他发觉身边的教官正咬住嘴唇,眯着眼睛不愿放弃。3 A0 o- ~; @! n5 w
      又过片刻,闪光消失,牧师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恢复常态。男人冻结的手上白色不在,取代的是红得发紫的大片斑痕。消失了,真的能治好,汉革雷在心里欢呼。牧师脸色并不轻松,在教官感谢之后,说出一个坏消息。“我只能抑制,快送他去教堂,大主教也许有办法!”+ w, g, }" p! \" {# x
      “好,我亲自去说!”找来一副担架,两个大男人一人一边,将还在昏迷的伤员抬出去。牧师跟在后面,他们很快就穿过要塞,来到河边的渡口。5 m- }/ I3 ]8 _9 q- k
      一艘渡船正在靠岸,上面七个人穿着打扮都很奇怪。罩袍染得鲜红,活像是市集里的西红柿,上面的十字架是金色的,不知何故还套上一个带有刺的圆圈。那些人腰上统一挂有和纹章相同的大十字架,另一边是扣的是银白的瓶子,每人三瓶。. k( A& m; [6 y# |) E4 ^9 @5 g
      “破法者,吾主恩典,他们总算到了!”汉革雷听到史东小声嘀咕。
: ?1 F, V- M# D5 G      听不懂,也不想问,渡船稳稳地靠上岸,红衣人中一人先上,其他人搬起一个半人大的箱子,在指挥下小心抬上岸。那箱子很精致,看起来是用一整块木头制作的,侧边根本看不到木条拼合的痕迹,箱子的扣锁是金的,闪闪发亮,一把与拳头相当大锁挂在上面,夸张地保护里面的东西。士兵纷纷让路,有几个家伙更是看到就走开,直到这七个怪异的人消失,码头才恢复运行。+ o+ g) d* V" h
      这时,另一艘小船接近,这次,上面的乘客只有一个人。
% i& }. k) u: p2 I* l3 f      这人的打扮和牧师差不多,给人的感觉却很不一样。一时间,码头上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那乘客,就如同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那人很年轻,光从外表看,或许还比汉革雷小上几岁。身上是精致的大外衣和大麦提袍,配上金线和漂亮的花边,漂亮极了。穿这衣服的人也美得很,面孔精致到汉革雷想不出拿什么形容。如果硬要比,他觉得就如同家里小麦地里,某天钻出一串饱满又鲜亮的麦子,完美的简直让人不敢去收割。6 X4 g% V" w  k; m! f& W
      靠岸,那人很礼貌地对船夫表示感谢,直到听到声音,汉革雷才确定,眼前的小白脸是个男人。老天,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男人,如果艾莉莎看到,她会不会哭着不敢出门?
1 D  j& ]; g2 \3 G      “哦,吾主在上,威尔大人,您怎么到这里来!”认出那个人的是牧师,简单的寒暄后,汉革雷知道,这个漂亮的小白脸就是前些天来到教会的“教谕”,圣•威尔•诺兰大人。# Y; Q! M3 S  }9 t) l( R
      看看担架上昏迷的家伙,小白脸皱起眉头,对那条伤胳膊端详片刻。“这是,冻伤?”牧师和教官点头肯定这个疑问。找出一个挖空的牛角,打开盖子,漂亮的威尔大人将一种白色的油脂抹在伤员胳膊上。边上的人安静地看着,一声不响,才片刻,几乎整个码头的人都凑过来看。% c* [  f6 k' I# S
      半晌,当油脂几乎覆盖完整片斑痕,担架上的人发出一阵呻吟,半昏半醒地睁开眼睛。“好热。”含糊间,他试图去抓自己的右手,却被教官制止。6 I7 W3 W, }  w8 p" x9 b3 P) G
      不满的叫喊越来越大,受伤的手突然狠狠一甩,威尔急退半步,帽子掉在地上。不过正是这一下,担架上的男人完全清醒过来,傻愣愣地又盯着手掌直看。5 A3 x7 t* U2 m4 }. N, S
      “这是北地带来的药膏,用白熊油熬的,能治冻伤,好像还管用。”- d) I9 ?; o1 R# u
      确实很有用,不久之前还冻得几乎坏掉的胳膊在眼前活灵活现,简直就像是做梦。如果不是手臂上还残留红色的痕迹,汉革雷肯定会认为自己看错了。6 j3 q, w* O8 ?3 Z
      周围人开始欢呼,教官按住他的弟兄不停地表示感谢,牧师嘴里也是一大堆听不清楚的赞美。汉革雷跟在一旁傻笑,随后他找个机会钻出人堆,独自跑回站岗的地方。" v% F9 I: s/ N, K9 P% s- X
      嚼着还带有几许暖意的面包,秋日清晨的风吹过,不凉,也不热。草原依旧满目疮痍,清理战场的人来来回回地搬运尸体。只是心情好上许多,说不出原因——但他还活得很好不是吗,有胳膊有腿,身上也没什么伤。0 _( z7 N$ U/ K7 n9 p7 R( U" m
      “嘿,听说没有,我们要回去了,全部新兵都回营地!”罗杰带来好消息。2 q+ S& t1 C. i
      [魔族和大龙应该不会来了吧。]乐观地想,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至少,他不想死在这里,让艾莉莎当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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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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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3-3-9 12:09:33 |显示全部楼层
探察

2 g2 M, J7 n  a' W3 Q# C      土壤的松垮比想象中更容易挖掘,向下,铲子很回应一声坚固的敲击。俯身,奥芬摸到一块冰冷的金属,上面有不少魔法文字。没错,就是这里,和他在灰色世界中看到的无误。吊篮上上下下,将多余的泥土都拉走,挖出一个可以站立的空间,门四周的边框完全显露。
. m& n9 R) N$ h; P4 J      锁,还有三个同心环转盘构成的机关,上面是各种魔法符号。曾经在某本书上读到,世界是一个房间,其中有一个水桶,里面就是魔网存放的魔力。那网可以把飘散在房间里的水蒸汽汇集起来,而调用水,魔法符文就是打开锁的钥匙,咒语和材料是舀水的勺,而意志则是握勺的手。用符文做密码,确实符合一个法师的作风。
! D8 a# a1 O5 U* Q: j  ~      尝试转动转盘,低沉的摩擦下,环与环之间的滑动还相当顺畅。翻开女王提供的笔记,在匆忙翻译的部分,三个连在一起符文被画下红圈,应该就是密码。
' E% x! G; }7 a  u$ t      第一个字符是两个不对称的半箭头,类似于将字母“Z”歪斜拉长后的样子,“eihwaz”,这不是个好意义,它代表“毁灭与创造”,某种程度上,类似于“厄运”。第二是字符是“wyrd”,与主神之一的战神标志相同,看起来像是一把斜口刀头部。在法师的解释里,它是“未知的因素”,也有“命运”的意思。第三个符纹是“thurisaz”,就是一竖的中间由左上到右下,划出另一道短切线。这东西的含义同样不怎么好,“压迫、拘束”,当然,还有“失望”。
/ A* H( P, [1 H9 I$ o5 I" M, s1 H      三个符号连成一线,中央另一个隐藏的符号闪现。是一个中间一横向左歪斜的“H”,读作“hagalaz”,无论是法师还是来自教会的解读,它都代表“冰雹”。[下面是一个特大号的冰雹法阵?]奥芬想,传闻里,十年前魔族公爵正是靠冻结斯希瓦那河才成功的发动突袭。这一魔法奇迹的创造者只可能是黑袍法师捷特,地下未发动的法术,一定比那更壮观。  n. q$ L) R& \5 s/ D  y  M
      寒风扑面,大地冻结,满天都是拳头大的冰疙瘩——想到这样的场面,奥芬不禁有种冷得发颤的错觉。幸亏魔法阵没有发动,要不然对岸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砸破脑袋。如果这时候公爵再发起冲锋,或许结果完全不同。7 z0 `% U; o% A1 U/ Y! D9 |
      符纹暗去,中央的圆环下陷,取代而出的是一个把手。尝试拉动,手上感觉到的阻力沉重的如同在与整个大地较尽。几次尝试,入口的金属门似乎动过一下,然后再也没什么反应。
# x  p2 T( @$ M- ?      摇头,他让地面放下一卷拇指粗细的绳索,将把手系上,向下拉两次,上面协助的帮手开始用力,一声低沉的呜咽后,盖子打开,下面可以看到一个四方的通道,居然还有梯子。5 D% x# y* Z8 f3 X; |
      火把试探着向下,还在燃烧,看起来里面有些空气。手腕上绑起的探测水晶已经变成鲜艳的火红色,由紫变蓝,由蓝到黄,再由黄转红,奥芬没有看到这个过程,通道没打开前,它还只是保持淡紫。可怕,仅仅在入口,渗出的魔力就如此可观,下面简直就是一个大炸药桶。
! n$ ~. R: w) [7 i' E      穿过入口的时候,他发现用来隔绝地面的金属铅板足有一半掌厚。这解释了为什么他一个人打不开,也同样说明为什么在地面几乎无法探测出魔力的波动。半指厚的铅板就能完全阻挡魔力的侵蚀,许多法师在进行危险试验的时候,墙壁都是用铅做的。这让不少傻子以为,穿上一身的铅甲就能不惧魔法,结果有人被闪电炸成灰,有人被火焰烤得喷香,还有人在最原始的追逐中活活累死。! }* A* ~. Z1 G7 W
      地下洞穴的整块天花板都是铅,四周的墙壁和地面也是,他想不通那黑袍法师是如何将整块铅板弄到地下,这重量绝对可以把人砸得比纸还薄。' {  \% M: o- Z. e3 F3 T( X
      小心地向下,黑暗在光的指引下渐渐退散,丢下一块泥巴,果然,下面传来清脆的水声。0 y* k6 N( q2 [- G0 m) y5 w6 U
      为什么十年前,一个天才魔法师会将自己精心准备的地下室和魔法阵完全抛弃?原因可笑得可以让人以为是吹牛——因为水,这个地下洞穴漏水了,整个洞都被淹没,在没弄干净水之前,阵根本无法运作。
$ @) I1 u, _  k' O      世界上总有人觉得魔法不可思议、无所不能,其实那东西更类似堆硬币。叠得越高,自然越壮观,但在倒下之前,每一个细节都要控制好。一旦出错,哪怕只是偏差羽毛的重量,都可以让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 y/ w' r& _9 b      沿绳梯返回地面,上面忙忙碌碌,空荡的草原不复存在,帐篷、木料、泥山、苦工,还有挥舞马鞭的魔族,最棘手的人近在咫尺,她惬意地卧在临时搬来的躺椅上,全身上下半分泥都没有。* X& X, @" r$ P# |* o- Z( D/ K6 Z
      “看啊,我们的小地鼠爬出来了。”魔族女王扭头微笑,那样子让奥芬直起鸡皮疙瘩。他宁可女王摆出一张冷脸,生气也没关系,每次这种笑容后,他都没好事。
$ c6 t4 v) B" N& p  }; x& Q      “告诉本后,你发现了什么?别和某些呆子一样让人失望哦。”说话的声音很响,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狗屁的白龙家族族长就站在女王身边,受到羞辱后愤怒在阴沉的脸上明白无误。虽然奥芬并不介意嘲笑对方的失败,但不是当着面。2 I9 A) S) `) T  N+ u
      实际上,即便没人提,那家伙自己都羞愧万分。
; B- H2 O* d- w3 C3 B      几天前,两大龙魂家族的长子对人类渡口要塞的进攻行动彻底失败,奥芬在远处目睹了全过程。
6 ^0 X) P% y. H- C      红龙负责正面进攻,或者是佯攻,他手底下有近万人的军队,奴隶和佣兵是大头。为了能破开城墙,从一早就开始搭建投石器,等到黄昏降临,第一拨试探距离的石头刚丢出去,人类的火炮就开火了。炮火齐鸣,场面壮观,投石器没等到第二次齐射就全部报销,奥芬猜对方早就准备好这个时刻,专程等他们忙活完才致命一击。6 a( Y2 h' f1 @  z. ]3 E
      没有支援,头顶上却是炮弹直飞,精明的佣兵才不会傻到去和城墙玩命。抓来的人类不幸成了炮灰,像绵羊一样在城墙和骑兵的铁枪间赶来赶去,佣兵后来也上去一波,但毫无结果,纯粹是浪费人命。
1 o7 g0 Q3 }  S2 j. R& _      白龙家的人就在这个时候坐着他们的冰船沿河而下,偷袭很失败,完全失败,十年前魔族的跨河突袭妇孺皆知,教会的守军除非是木头,后方怎么可能没防备。即便那长子变成了白龙,在堡垒上大闹一场,却也是顶不住攻击,给伤痕累累的赶回来。突袭的战士里除了他未婚妻,赔得丁点不剩。& \5 O( X: C; S) V
      于是,红龙家的壮汉夺取军队的指挥权,白龙家族的人只好和没跑掉的俘虏来这里玩泥巴,托他们的“福”,挖掘进展顺利,很快就找到了入口。# k, V' k8 e8 C2 A6 K: x$ @
      避开敌视的目光,奥芬耸耸肩,给出并不明确的回答。“下面全是水,殿下,我不知道魔法阵是不是真在里面。”7 n- G/ k1 f/ E4 i
      “哦,这倒是好办。”魔族女王直接在躺椅上挥舞手臂,魔力在流动,一阵让他无法理解的咒语过后,奥芬感觉自己被某种稀薄的、无形的东西所包裹。还没时间理解魔法的意义,恶毒的阴影压来,白龙使挥拳击中他的肚子。胃绞得直痛,幸亏他早上只吃了很少的东西,吐不出什么。来不及还击,额头上又感觉到清晰无比的冲击。天旋地转,后背撞到了土坑的另一边,脚下不知所以的发腻,泥土滑得像是抹上厚厚的油。倒霉的时刻,接下来的事情短促而痛苦,他一路下滑,后背撞在入口的铅板上,磕得直痛。8 O$ w) \+ M/ m" O" }: A
      “本后已经为你准备了法术,下去!去看看有什么,别浪费时间!”
; l- _# k6 z5 \* _' @" k% _5 c      命令姗姗来迟,身上的伤痛萦绕不去,魔族的行事风格,分外惹人厌烦。向出口比画出中指,奥芬没什么好选,稍稍休息后,只能继续向下。
, _9 a1 P7 k$ Z) L" A7 V      水相当的凉,即便不到刺骨的程度,他觉得自己也很可能感冒。再向下,潮湿浸没到腰,身体开始飘忽,水的温度稍稍变得可以接受,只是越向下,胸口就越是闷得厉害。3 e$ Y( u8 Y, a9 b# ?/ U: Y
      深吸口气,他一口扎进水里。他会游泳,但一般闭气潜水呆不长,而且下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水底下很难睁开眼睛,视野很糟。
" I. {/ O1 g! C1 Q( q0 `) d) Q      耳边水声在旋转,然而脸上没有感到被水淹没的窒息,眼睛里也没有进水的感觉。吐气,呼吸一切照常,睁开眼睛,黑暗的水世界环绕在周围,光亮的出口在水下是晃动的不规则,如月亮的倒影。这大概就是魔族女王的法术效果,他现在可以在水下顺畅的呼吸。
9 `6 f! b6 q+ u. x4 }      呼吸的问题解决,麻烦还有的是。身体在水中相当迟钝,力气用不上,地面上全是沉积的泥沙,又腻又滑,动作稍稍大一些,就可能让全身失去平衡。这状态和他在灰色世界里的情况有点类似,但是在那里,他只要想,身体就能行动,完全不像现在那么费劲。6 z# j  v$ ?. d
      以跳行代替走路,手中矿灯的光亮让他稍稍感觉安心。这玩意不是用烧油的普通灯火,它的光源来自一种特殊的石头,价格不菲,也确实好用。光线驱散水下的阴暗,给周围带来几个活气,血统固然可以让提夫林在黑暗里找见到东西,不过水下的视野狭窄,能有光,就看得更远些。4 ^* h, `& [' N* g4 R" ?
      地下的情况一目了然,许多金属的烛台倒在地上,还有生锈的金属,朽烂的木梁。奥芬觉得自己在探索一栋古墓,实际上,他很可能是十年以来这秘密建筑的首个访客。如果在灰色视野中,这片区域完全被代表魔力的紫色遮盖,正是这样明显的标记,他才能找到这地方。可惜他无法靠自己的能力潜入这里,就是没有厚重的紫色,无光之下,镜中反射的世界只会是一片混沌。没有光就没有镜面的反射,没有反射他就无法脱离灰色世界,进入地下室内部。
2 {0 N( I, W5 F& d" R) K      所以他不得不兴师动众的挖开入口。
% z) w- a' Q; R/ m2 X7 n      脚下忽然踢到了一件东西,等他看清楚的时候,差点叫出来。尸体,更直白的说应该是骨头,向前,他看到了更多遗骨,骨头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头骨夹在中间,哪里都能看到几个。在一些胫骨和尺骨上还带着生锈的镣铐,还有些折断的骨头。在尸骨中,他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光。
% F0 ^, m: q9 }      克制着恶心,他伸手将那个发光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个坠子,一颗拇指大的红宝石镶嵌在金色与银色相交的镂空中,上面密密麻麻雕刻着许多细线一样的东西,淤泥覆盖在上面,看不清楚。再用力一扯,连带的颈链,他还拉出一段颈椎骨,骨头上面赫然接着另一个头骨,与其他不同,头骨上长着对称的两个山羊似的角。( A* K& t+ m" ^
      奴隶不会有奢侈的装饰品,头骨上的犄角也代表尸体身份的与重不同,魔族,很可能是个法师、监工和奴隶主。有数不清的奴隶陪葬,那家伙死得不亏,也可能是被逃跑的奴隶抓住,才没来得及逃跑——想到这种可能,奥芬不禁冷漠的发笑,罪有应得,不是么。
3 n" _, ?' n! }      再向前,通道徒然狭窄,泥石和大块的金属搅在一起,完全塌方后的惨状。脑袋足有他身体大小的傀儡人偶只露出上半身的一小部分,其他几乎完全被埋没,估计不出大小。这大家伙应该就是地下建筑的制造者,身为黑袍法师,有几个大家伙在身边不稀奇。+ w4 ^& E" F; Y$ e
      无法前进,塌方也应该是造成漏水的主因,很可能是瞬间的事故,下面的人根本来不及跑。+ U9 X( _3 i2 j2 c2 w
      返回,他将刚才找到的坠子放进口袋,才发觉袋子里正在发光。光源来自女王给的那只平淡无奇的镯子,手接触的到的瞬间,脚下升腾起异常的光,将整个水底都染成冰蓝。! ]. P( o+ [2 J$ v6 k
      泥沙泛起,被无形的力量驱赶向外。一个嵌入地面的巨大圆形赫然露出端倪,各种符纹与图绘交错,密得似乎要把地面的每一个空隙都塞满,紫色的魔力制造的微弱闪光清晰可见,一个循环又一个循环地持续。0 Z5 u1 \! P5 F; Z) j5 h
      魔法阵还“活着”,经历十年的埋没,它居然还能保持完好。赶紧将手镯收起,这确实是阵的控制钥匙,他可不想出什么意外,将这个未知的魔法提前发动。
2 h4 T: \' {, L8 x3 i      向上,他回到地面,然而,那个片刻前还在躺椅上的恶毒女人却不见了。
; T& h3 W! [( o) S0 H( i6 c5 F, c      “女王回去了,自己去找!”白龙使憎恶的说完,开始命令俘虏排水。一想到下面塌方的场面,奥芬倒是挺同情那个魔族。如果白龙家的长子在地下被淹死,这将是何等讽刺的结局。3 s. z# E% F3 G2 b( O
      回到自己的帐篷,换下湿透的衣服,喝下暖身的姜水,再简单的冲过一把澡,找到女王时,眼前多出一个陌生的身影。$ K2 D0 S1 ?: ^: T+ k
      那家伙身穿黑罩袍,头戴兜帽,将自己裹得相当严实,奥芬无法分辨出这人的性别,气氛也相当诡异。那人不走也不跪,只是保持站立,他出现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一眼。魔族女王倒是扭过头,对佣兵调侃道:“来得真巧……”) D: ~/ n  e0 ?" L. q+ p. B4 e
      后句话奥芬没听见,不是他捂住耳朵,眼前的变故让他无暇去听。罩袍下的人动了,在女王吐字的瞬间,一下跃起,眨眼就扑到女王身前。同时出现的是另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身影,挡在进攻的直线上。两人的交锋根本没看清,奥芬只知道偷袭者被迫后退,护卫者也不追赶,局面又重新回到剑拔弩张的对峙。
8 h1 [1 o- X5 Z+ X* m      然后,他才看清楚,冲突的双方都是女性。. r% `, a& U5 e  H
      女王的护卫自然是他见过的面具女,没看过面具下的面孔,从声音判断,应该年纪不大。她身材娇小,手里却是一把半身高的长刀,拿刀的双手非常稳,一点看不出吃力的样子。; ~0 D' ?" D+ U! n# X( f3 \6 D
      另一边的女性看起来很年轻,至少比他大不出多少。那小姐脸上表情严肃,透出不寻常的沧桑和老练,她的双手藏回袍子下,看不出是什么武器,绷起的眉头却没有半分退却的意思。感觉像是耍蛇人坛子里的眼镜蛇,保持神秘与威慑,在对手任何疏忽的刹那,会突然张开利齿,给予致命一击。7 {0 d) P- y. l! x5 y
      就像刚才那样。
0 Z; E; u0 {% x" M& K      “让开,No.41!”袭击者似乎在和面具女喊话,面具女没动,什么都没说。
" R/ U0 x( v1 C5 a! g- b% L      “好了,‘阴影’退下,本后认为她得到足够的教训了。”女王的命令下,戴面具的少女收起刀,消失在空气里,仿佛根本不存在。简直神出鬼没,奥芬觉得这护卫会像影子一样时刻保护女王的安全。  `, |9 b; K/ |* @+ c; h
      随后,女王又看向那试图偷袭她的女性,平和话语里藏有威胁。“刚才事,本后就当没发生,你应该感谢你的同僚。记住你来这里的目的,本后不希望和一个卤莽短视的人合作。好了,介绍一下,这是今晚一起行动的人,奥芬•乔斯特。很巧,他也是个提夫林。”
) W; j# u+ f6 V      听到“今晚”这个词时,奥芬猜想,他大概又得客串“小偷”这个不光彩的角色。很理解眼前这个女性混血儿的举动,魔族没个是好东西,他要有机会,或许也会给女王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h& s0 ~  {( N9 E: O6 }
      [我是不是要先回去补个觉呢?]他想。隐隐觉得,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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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3-3-10 10:32:33 |显示全部楼层
巡夜

- F+ p- s( j  Y6 `      “还需要一个志愿者!”教官史东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原本桌上香喷喷的面包和热乎乎的汤顿时遥不可及,所有人都不得不站起来,干瞪着几分钟前还在嘴边的东西,咽下嘴里的口水。2 u6 W4 b0 s( i' ]
      “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营地里的人大多去了堡垒,就撤来你们这批孬种!现在是你们派用场的时候,夜巡队缺人,还需要一个,谁,出列!”
6 R' @$ O, w" T3 K9 ^! i3 \      选的可真是好时候,汉革雷努力缩起身体,让自己看起来毫不起眼。就在刚才,两个不幸的笨蛋因为张嘴抱怨正站在教官身后,只缺一个,谁都不想在一天劳累的训练后赔上睡觉的时间,可再耗下去,眼前吃到一半的晚饭很可能就此结束。吃饭还是睡觉,这是个问题。
" w. e1 A" z5 ^, o) [      眼角撇了一下身边的罗杰,大鼻子嘴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面包屑,正假装事不关己地看别处。扭伤的手在牧师和学士的治疗下好得差不多了,连绷带都撤掉,只是还不能用力挥剑。这几天里,除了躺在病床上干哼哼的几个,新兵里就属他最轻松。反正夜巡也没什么事可做,汉革雷觉得,这位是最好的人选。- i3 {3 e0 W3 n
      察觉到汉革雷的想法,罗杰转过头,挤出几分尴尬的笑容,他向教官所在的地方看了看,仿佛是为了鼓起勇气,嘴半开半闭,就要发出声音。
+ i" K& O1 W9 f) S7 U      突然,自己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磕,汉革雷猝然撑在桌子上,连带出惊叫。
) Q: e0 Y$ \' T8 z' Y) [5 [      这一下,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在看他。
* x0 N" a8 W! B! K3 S( |      “好,‘快腿’,就是你了,晚上九点到教堂门口报到!”史东的声音还没消失,房间里就响起一片解脱的呼喊。[完了,完了!]恼火地转向身旁,刚才那一下绝对是大鼻子搞的鬼。罗杰溜了,他早就抓起面包和汤,跳出椅子,飞似的穿过人群。“你,烂屎,站住!”气愤的叫喊淹没在人群的欢快中,想去追,又放不下桌上的食物,犹豫之下,罗杰跑出房间,无影无踪。$ o3 S7 ~  E0 J) i8 ~4 u
      剩下的食物味同嚼蜡,草草吃完,满心的懊恼。很快,集合的时间到来。
7 L4 f3 a5 B% @) Y      教官史东是巡逻队的临时队长,加上新来的,巡逻队里有二十个人,分两批巡夜。路线无非是绕营地来回转悠,一队出去,另一队就在守卫的房间里休息。新兵的三人里,两个在一队,惟独汉革雷在第二队。
( c1 w( f8 k5 u/ ^( B$ g( c      大嗓门的光头离开后,休息室里的气氛一下轻松起来,有人从厨房里拿来面包、啤酒,有人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小袋花生,每人都有份。汉革雷本来想在床上躺一会补充下睡眠,不过没什么睡意,一群人也聊得开心,他就在一边当旁听,和在酒馆里差不多。
% o: W5 M/ w7 G      无聊的玩笑和闲话后,一个小胡子挑起话题。他说得很小心,压低身体,仿佛那样可以让声音只留在桌上。“嘿,听说没有,那群山羊又在搞诡计,弄不好我们还得回去。”7 H( B# A5 d* K' p* i8 q- e
      “不可能,他们刚被我们的铁家伙教训过,连白蜥蜴都没辙,还能搞什么鬼!”有人立刻笑着反问。$ K  o0 z/ o8 B/ G: ?5 o! ^$ `+ t( C
      “是真的!”小胡子拉高声音,又意识到失态,赶紧把声音压下去。“是我弟弟亲口说的,今天早上他来过,就和我说的这事,魔族没散,正在草原上挖东西呢!”4 P: n/ e1 x8 X
      “这些山羊不会想当老鼠吧?等他们挖到堡垒底下,冬天都过去啦!”
6 c5 B' O$ L+ d6 |6 z* S      “不是,当然不是!是魔法,魔法!”小胡子说出那个词时,周围人面孔顿时都绷起来,“还记得十年前吧,魔族不就是用什么魔法冻上河冲过来的么。我弟弟说了,这次很可能也是个大魔法,很危险,要提前破坏,不能等。”
" S5 q! K3 t' F      一个大圆脸摸摸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勉强笑笑。“你弟弟是什么人,他能肯定?”0 n) V* K* u& X1 d9 \; e
      “穿红衣金十字的,主教亲自给的洗礼,我弟弟一去六七年,才从圣城回来!还是连夜赶回来的。”小胡子一脸认真的说。, S9 J( h2 x) U! G; {0 ]
      这描述让汉革雷想起前些天在渡口看到的情景,确实有一些打扮完全不同的人来到堡垒,还抬着一口奇特的大箱子。那些人叫什么想不起来,不过幸好,有人知道。* t( T4 [8 ?: f) h+ d
      “哈哈,‘破法者’,原来是这样。”一个略显消瘦的人笑着说,“我就觉得奇怪,那年你把你弟弟送来受洗,却不见他过来当差,原来是给送去圣城去了啊。你一直瞒着不说,一定是嫉妒,没错,嫉妒,有个天才弟弟,你这个笨老哥……”* b" @. K/ `3 w" e8 _' V+ |
      话没说完,小胡子抓起杯子,把里面的啤酒全泼出去。两人很快扭在一块儿,在众人的起哄和推搡下到院子里“一决胜负”。很常见,酒馆里打架见多了,通常有点脑子的都会去外面打,可以活动开,同时避免掏额外的钱赔偿。
9 M# w  w5 M- a; V7 W# ^: C, M2 N      房间里顿时少掉大半的人,汉革雷不想出去,外面的嘈杂下睡觉也太闹,他凑在桌子前,无所事事的给自己拿了只硬面包。
! V$ d# N. J) d( T( w/ v# Q( _      “嘿,新来的,哪里人?”对面棕发男人问道,他看起来大概四十出头,是这半支巡逻的队长。门外的打架他只出去喊过两嗓子,没有阻止的意思。# R+ V" z' i" V1 |; _+ `0 }- V* P) Z
      汉革雷老实说出自己的村子,果然,留下的几个人都直摇头,表示没听说过这地方——贝松本来就是个刚建立不久的偏僻村子,没人知道不奇怪。随后,话题转到草原上的魔族,虽然门外的干架还在继续,但不妨碍留下的人讨论小胡子说的事。- S& p, J" [3 a0 Q  k* h
      “真有魔法?会不会把要塞给冻上?”有人疑惑不定的问。
2 e* Z$ V& a& K" ~" k' q' h      棕发男把花生嚼得脆响,脸上满是轻蔑与淡然。“真冻上倒不错,我们给墙上泼层水,那帮羊畜生就别想爬上来。”
9 t6 _$ I% G7 Q" z- G( D      “可是,或许他们还会发大水,或者地震……”5 M4 R5 e- |3 S6 |
      棕发的男人哈哈一笑,吓得质疑者赶紧把脸缩回去。“我家前几代可是高地城领主的骑士,随领主上任搬过来的。虽然后来领主老爷死了,也没了骑士的爵位,但我们家一直在这里。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里会有什么地震,洪水倒是有,我还真他妈指望来一次大的,把对岸冲个干净。我倒想看看,是那些帐篷和魔法结实,还是我们修的城堡更牢靠。”
7 o; ~* c* i- ^8 N      应和下的点头,汉革雷是搞不懂什么是魔法,但是他亲眼看到,巨大的白龙在教会的堡垒上到处折腾,最后也只是压塌了平台下的一个房间,他相信河岸边的大家伙一定很结实。$ d5 @( U. u' S8 N1 P& m8 U3 V$ a
      这时,刚才还信誓旦旦的队长眉头却又皱起来,他找出烟斗,向里面塞烟丝。“有些人说得没错,魔法这东西很可怕,十年前,就是因为没想着魔族会冻上河,许多人才死的。这次不一样,我们有船有渡口,不会让山羊在面前搞完什么魔法。迟早会打过去的,几桶火药就能给他们个干净!”
# O3 `6 x: Z7 O      随后升起的烟雾让房间里呛得难受,外面看干架的人闹哄哄地跑回来,小胡子和瘦子看起来谁都没占着好,最后只好握手言和。他们互相搀扶在一起,进来举杯喝酒,嘈杂再起。房间里是没法呆了,汉革雷找借口跑来,打算去安静地方透透气。' l& G" c3 A1 d
      灯火将营地里建筑在黑夜下勾勒出一个淡色的轮廓,一些窗里能看到灯光,另一些则完全暗淡。平日喧嚣与汗水交织的训练场上一片死寂,没什么人在,巡逻队或许在之前走过,四处黑暗而空荡。漫无目的的沿熟悉的道路行走,嘴里小心地啃着硬如石头的面包,在山村里,半夜无事的时候,他会偷偷跑出去看天空,有时候还叫上杰米和艾莉莎,在黑夜里瞎抓。, p: t0 V3 N, l$ |5 R$ X" ?9 ^5 Y" I
      有时觉得,自己那时候真是胆大得可怕,即便在村里,也常常发生牲畜丢失的事,野兽常常会来,夜晚没灯,山路难行,出什么事都有可能。9 {! d) I* T+ H2 L# Q5 L
      不过他还是很喜欢看夜晚的星海。' h3 ~: r8 A1 A0 w, r8 _- Z6 B+ l
      仰头看得专注,脚下忽然磕到什么,整个人顿时趔趄向前。没摔倒,手里的面包却掉在地上,不知道滚去哪里。“该死!”气愤地骂了句,趴在地上来回找。四周黑黑的,手里没灯,杂草和矮树凑在一块儿,面包或许掉在里面。' U0 Q1 |* U) |4 I8 h! }
      浪费可不是汉革雷喜欢的,听母亲说,自打一出生,他就胃口大。嘴贴上乳头就不肯放,简直要把里面的乳汁都吸干净才罢手。于是,他就叫“汉革雷”,也就是“饿死鬼”。举家迁徙的时候,路上常常吃不饱,面包掉在地上从来不舍得丢,哪怕上面都是泥也要吃。. H  Y/ P$ _2 I$ g7 v( U
      找过许久,硬面包像是中了什么魔法,消失得干干净净,怎么找都找不找。蹲在地上努力回想,他试图从笨忽忽的脑子里挖出点什么来,徒劳,除了满地挠下的头屑,没其它的收获。/ b+ \7 N6 f' b" ]
      耳边捕捉到一些响动,他以为是老鼠或者其它什么动物在搬面包,仔细看看四周,没发觉什么,响动又变成一下清脆的折断,好像是来自更远的地方。  k1 Z/ W& X6 l
      从草堆里小心探出脑袋,他看到另一边林子里有阴影跑出来,径直穿过训练场,向教堂跑去。借助火光,他看到那人穿着素色的大麦提袍,背后是熟悉的灰色十字斗篷。或许是某个和他一样不喜欢喧闹和烟味的家伙,夜里出来晃荡。不过,奇怪的是,那人没有带风灯,走出几步后,转身,径直向汉革雷所在的地方前来。% C8 b0 T" L8 W. e; f6 F! n
      感觉自己是被发现了,汉革雷直起身,离开树丛。对方看到他,顿时停下脚步。挥动空荡的双手,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巡夜前,教官曾再三叮嘱,这动作很重要,否则很可能被当成入侵者。靠近,他才发觉,那人是不久前刚在码头见过的美青年,威尔大人。
# l( x1 e: `% D) Q4 h      “大人,您怎么在这里?”汉革雷憨笑中发问。
' f. Z) a1 |$ }2 S: _  W0 {/ X      威尔上下打量,过了一小会儿才开口回话。“我见过你,在码头……新来的吗?”( N+ u! x  V$ H5 d& N6 _$ ]- |$ O( A1 W
      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自己,汉革雷很高兴。他这人除了胖点没什么特征,常被杰米调侃掉到人堆里就找不着。威尔大人就不一样,那漂亮的脸绝对是世上少见——至少汉革雷是没见过有哪个男人或者女人能比得上。
0 R/ r4 Z+ |5 O4 ^! Z$ L      “是的,大人,教官要我今晚巡夜。换班时间没到,我出来走走。”
  h* w% w8 w" n4 h. s      听完回答,威尔点点头。“我也一样。”恰好,远处火把蹿动,估计是巡逻队的人正在靠近,威尔拍拍他肩膀,和善地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p' J2 P. N5 m2 Y1 ^% s      “汉革雷•索雷尔,大人。”- C. F! [7 ]! N. @
      “我们有空再聊,在这里看到我的事,不要说出去。我只想出来透个气,老被人盯住很烦。”威尔说。
0 X% P7 I) K$ i& L      “是的,大人,我理解。”
4 W& P, X( W& q; c# S      美男子转身离开,在巡逻队到达之前,就消失在夜色里。几乎同时,汉革雷的肚子发出一阵怪叫,饿了,真饿了,找不到的硬面包是手头唯一能充饥的东西,他可不想跑回去,回烟雾缭绕地方再拿一个。同样不想再去找,要是给巡逻队揪出来,史东教官揍人从来都不留情面。
7 c2 h0 k; A' E& y      幸好,厨房距离训练场不远,那里应该还有吃的,他加快脚步,向那里小跑。
$ j( c- h4 Z7 M  d, E      所谓的厨房其实就在教堂正殿的后面,从外面看,就是间不起眼的仓库。说是仓库也没什么问题,里面有堆成山的土豆和装满麦子的麻袋,烤面包的炉子大得可以塞下好几头猪,生菜、芜菁堆得到处都是,还有架子上的腌鱼、腌肉、香肠或者肉干。里面最要紧的是十多口大得能把人装下的锅子,喝汤煮菜都靠这个,据说营地里最多时候有上千号人吃饭,没这些非有人饿肚子不可。当然,现在厨房里只留下三口大锅,其余都搬去要塞,有力气的男厨子也走掉大半,剩下的多半是瘦小的老妇人。
0 \& |0 f/ ?8 u: f& q! C! L. g0 K: Q      因为人手不够,白天新兵们还被叫去削过土豆,汉革雷知道,厨房边有个小窗是不关的,钻进去不难,这个时候里面也不会有人在。
8 ?& v" E; i) e1 _4 x6 K      走进,他发觉门没关,虚掩下留出一条可以分辨的缝隙。轻轻推开,墙壁上的风灯闪出悠悠的光,安静而遥远。面包的香味猛得钻进鼻子,似乎是刚烤好不久的面包,惹得肚子一阵收缩。
8 \" P  b6 u1 Z5 N) b: c      谁会在晚上烤面包?汉革雷想不出来,不过他立刻大着胆子走进去,新鲜还热腾的面包,总比冷得像石头要好吃。兴许炉子里还有剩下的,烤面包的人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回来。7 U& {/ a' b  v
      刚走出不远,身后传来轻响,门一下关上,一个女人突兀的出现在那里。
# l; ^, P) [/ {" Q      诧异,一撇之下,奇怪的感觉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营地里都是男人,从主教到他这样的新兵都是。教会的修女们住在修道院里,除了偶然路过旅人和前一阵来这里寻求帮助的难民,汉革雷不记得有哪个女性会来。而且现在是晚上,更不应该。4 u) L. }. u$ W: G3 L% H  @* U8 T
      视线里骤然跳出女人脸上金色的瞳孔,灯火昏暗,他却看得明明白白。是的,金色,如同是两枚透亮的金币,在黑夜中闪闪发光。0 R" B& G) U1 J: V
      与金色的光芒一起到来的是说不出来由的颤栗,汉革雷很怕,脚向后退出几步,小腿颤得直哆嗦。[武器。]他第一时间脑子里闪出的东西。长剑不在腰上,他嫌重丢在巡逻室里,即便有,他又能干什么?在村子里,他杀过鸡,帮忙宰过猪,可眼前的家伙是人,至少是人的样子,杀人,还是女人,能和牲畜一样?鸡还知道张开翅膀又跳又叫得逃跑,那女人会挺着脖子给他砍?
# \# C9 E# ?8 |/ l, h5 |# U      [不,上去死的一定是我。]内心闪过绝望的念头。
2 L7 k" G" k7 X& K# t      眼角撇过身旁的桌子,他看到许多没削皮的土豆正堆在上面。伸手握住那滚圆的家伙时,心里顿时来了勇气,哆嗦的嘴里凑出一句简短的提问。“你是谁?”
: }( i8 h0 ^# H- \      女人像前走上一步,什么都没说。但她举起的左手上诡异地冒出紫色的光,就如同那里藏有一盏灯。
- ?( r' L% U) i3 b  Y      不是什么好兆头,普通人怎么会让手发光?那一定是什么怪东西,是什么呢?[魔法,魔法!]想到这个词时,金色的瞳孔也一并串联,“魔族”,他真笨!金色的瞳孔是魔族的标志,他进入教会开始训练的第一天教官就说过。. D- Z3 ~! w6 p! N3 |! K
      思维乱七八糟,已经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射性的抓起土豆丢过去,一个、两个、三个,前两个从女人身边掠过,边都没擦到,第三却神奇的正中额头。撞击的声响听起来仿佛拳头结实的砸到墙上,肯定很痛,女人的金眼睛瞪得越发骸人。9 o" Q% t: h% C6 g
      他害怕起来,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a9 O* B/ P- I" f3 P
      随后,女人手里的跳出一片耀眼的闪光,遮住面孔的手心传来一阵麻痹,全身抖个不停,那感觉从来没有过。短暂的颤抖,身体徒然没了知觉,控制不住脚,举不起手,裤子上湿热一片,正慢慢向下爬。很快,汉革雷连这些感觉都完全消失,他只知道地面向前扑来,迅猛得像是倒塌。
# Y( J: M& l4 W      是他在倒塌,灵魂挣扎,身体却无能为力。
; l4 b/ _! R! A( l# \! J) h      黑暗,在与地面撞击的时刻笼罩。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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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3-3-11 09:33:37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汉革雷 于 2013-3-11 09:35 编辑 # v+ J. e: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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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U7 o7 @9 i. z. g      眼前的人类男性完全摔倒在地上,沉得像袋面粉,连一点呻吟都没有。[死了?]魔族女王小心地查看,对方一动不动,应该是昏过去了。一脚踢在男人的肋骨上,没有反应,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不像是装的,之前有那么一小会儿,她还真把眼前这草包当成一个追踪高手。
0 l3 e$ i- @# I: P      和“间谍”接头的时候,这男人就在附近晃悠,还钻到矮灌木里赖着不走。幸好“间谍”最后引开他注意,女王才顺利潜入,没想到,在教堂的后仓库又遇到这家伙。8 p& W( J4 p- `( r
      冷冷看过地上的昏迷者,她安静的找地方坐下,决定不再去管他。魔族确实有不少嗜杀的屠夫,可她不是。+ l- [5 V. C6 T( |  N: H1 c" m
      额头还有些发痛,这大概是今晚遭遇的第一次袭击,抓起土豆,指间肆意的电流在粗糙的外皮上乱蹿,几秒后,空气里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手里的家伙依然结实,看起来只有一点烧焦。用闪电来对付土豆,不,是用魔法来防御武器的侵害,女王所得到的结果并不有利。; G2 {: Z3 F; M: o
      “魔法是无所不能的。”崇拜者们对此深信不疑,吟游诗人口中,强大的法师可以挥手间抹去千军万马,抬抬手摧毁一个要塞,还可以骑在大鸟或巨龙之上,给予地面的军队毁灭行的打击。但是如果当面对峙,这些撒谎者要如何解释这样一个问题——占据大陆中央的不是天生能感受到自然之力的精灵,不是普遍带有奥术血统的魔族,也不是掌握符文奥秘的矮人,而是人类。人类中的绝大多数就像现在躺在地上的草包一样永远与魔法无缘,他们却能在十年前击败魔族公爵。
- E9 q7 ~3 U! j      这是为什么?
, |. m2 U7 m$ [3 Q+ D) x7 h2 {      答案并不唯一,女王能说出其中的一个——魔法并非万能。
3 ^9 L& I6 G2 C      如果把魔力比做流水,那么咒语就是将原本稀疏平和的水珠汇集,水滴终可以组成大河,但那必然是个漫长的过程,如果要让流水变为怒涛,就必须筑起大坝,让水势抬高,最终一蹴而就。这是个非常危险的过程,法师必须集中所有的精神去构筑水坝,如果稍有闪失,坝体破裂,法师的神智很可能被流水冲走,遭到彻底的破坏。
' Q1 ?+ A- S! U' j& C) ?      依靠飞行之法翱翔于天空的法师几乎不可能再干点别的,他们稍稍分神,身体就会坠落。骑飞行坐骑的法师在空中也干不出什么,即便忽略魔法的射程,非自然力量的聚集会让动物严重不安,飞行中的气流和颠簸使施法难度大增,就如同在飓风面前捧书朗诵,一字不差,一个音节都不能错,何等的困难!  T# K7 S' n, _& [; \! q
      人类的渡口要塞扎在斯希瓦那河边,像是少女脸上的痤疮一样碍眼。女王何尝不想摧毁它,可是依靠自身的魔法,绝对不可能。凭“单人”之力毁灭城市的家伙,迄今为止只有一个,她早已不在这个世界。9 }' J3 ^6 G) e! W0 h+ t' I; n+ N
      齐齐斯坦•米纳家族的黑袍法师在地下的法阵便与那“毁灭者”相关,启动会带来必然的破坏。然而那不是用短短一个多月就轻易完成的,布设的地下室可能很早就在那里,一个法师的秘密据点。为了完成法阵,女王估计黑袍动用了几乎所有能征用的资源,宝石、金币、材料、学徒、奴隶、监工,还有来自同行的协助。她无法推测魔法完全施展会有什么效果,不过可以肯定,那最多也只能毁灭千人规模的渡口要塞,仅此而已。- e' _3 N: Q4 e" y
      何况,经过十年的废弃,魔法阵内部可能出现损坏或变异,谁都无法保证启动会带来什么结果。当然,无知者不会了解这些。1 k) D: B4 O# _+ M1 c! ^+ v- M
      钟声响起,把整个建筑都震得嗡嗡作响,瞬间的惊讶,她跳起来,试图寻找什么地方隐蔽。立刻,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警报,不可能来自她。有人触动了某些机关,机关保护的正是她今晚的目标。, D1 M  y3 N/ t
      扫过地上失去意识的人类,没有苏醒的迹象,房间角落里装满水的水槽开始波动,人的脑袋从水中浮现,不知情的人会以为那是潜伏中的刺客,区别是,那家伙身上一点水迹都没有。0 @* K- L5 X- d
      除了那位可爱的能从镜子里随意穿梭的“偷窥狂”奥芬•乔斯特,谁还会这样出现。原本的计划中,他们会在这里短暂碰头,确定回收之物是真货。+ ]' `) p9 ^% y
      “殿下,我……”疲惫的喘息中,奥芬狼狈地爬出来,双手举起一块几乎将他身体完全遮盖的大盾牌。盾牌上的纹章清晰明了,红底金边的赤色狮子,正是齐齐斯坦•米纳家族的纹章。厚重的盾角砸在石板上清脆作响,奥芬什么都没说,但是放下盾牌后他一直在揉自己的手腕。相当的沉,这是给重骑兵配备的盾牌,它曾属于瓦伦斯公爵,在十年前的战斗中,遗失于战场。% K7 M+ g) V" O6 w
      手指轻触摸盾牌的表面,上面斑驳的痕迹仿佛在昭示过往的厮杀。接触的刹那,有某种令人憎恶的东西沿手指往上爬,开始只是些许的星点,随即不断加强,如同看不见的蜈蚣正在皮肤上爬行。& q7 i6 X. H7 W/ D8 r( k1 k
      “九层地狱!”抽回手,恶心的感觉随即消失。[果然如此。]女王确认,这东西就是瓦伦斯公爵的盾牌“瑞克曼”,前第一家族不喜欢量身打造的武器给别人使用,盾牌上附有诅咒,非血脉传人接触就会中招。
( `' m5 Z6 l2 n* u  c) B8 j      传送的咒语伴随教堂的钟声回荡,魔法的光辉闪烁,地面浮现出一个精细的魔法阵,将女王和盾牌包裹。最简单的撤离方案,尽管价格不菲。- a. ^) u/ X0 {3 p
      魔力原本平稳如水,毫无征兆下骤然沸腾,眩晕,同时,身体张开,五马分尸般的被不明所以的力量拉向各个方向。痛,眼前黑得发昏,世界沉沉的压在胸口,空气硬如砖石,难以下咽,溺水般的感觉。  @4 A1 i( ^) k# n
      不能喊,不能乱,这是魔法反噬的结果,压制不住精神,人会比死亡更痛苦。咬住嘴唇,努力保持平静,压抑感知上的痛楚。撕裂的身体只是假象,信以为真噩梦便会切实降临。危险的时刻,如果有什么人想偷袭,现在就是好时机。佣兵似乎没看出什么异常,他的心思完全在担心外面的警报。
: R5 ?: f0 g* F0 f- O/ v. R7 O; |      一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意识重新回复正常,幸好这里不是战场。毫无防卫的情况下,几十秒的暴露都是致命的危险。9 b0 g8 i7 ^8 b
      重新审视骑兵盾,传送魔法出错不是偶然,女王相信问题就出在盾牌上。做出一个小小的发光戏法,光在盾牌上一闪,破碎消失。反魔法,盾牌经过特别的处理,虽然表面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在无数钢铁组叠的盾身中一定加入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大问题,盾牌在身边,她今天准备的大多数法术都会失控或无效。/ B3 q- R7 D: P% b2 f4 [( S
      “奥芬,把盾牌带走!”命令之下,佣兵少有的显示出犹豫。" q3 V* P$ r1 u3 y6 P$ O2 {
      “我不干,这东西在空间里特别的重,我带它走不远!”
7 ~" K" C0 c- l6 u. {. J) f1 E      来不及发出强硬的斥责,仓库另一头的门轰然而来,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出现在那里,目光相触,吼声立刻传来。
; g1 B  |6 q/ Y5 d' E+ O      “入侵者,入侵者在这里!”. {; p& J8 ?8 M6 f5 q+ i5 K
      一道闪电射出,打在士兵的长剑上,痛楚之下,对方被迫丢下武器,快速后退。不能去追,门外不远肯定到处都是赶来的人。奥芬纵身跳入水桶,消失不见,需要回收的盾牌横在地上,明明白白。
8 T& A, ~7 F$ V& [7 \9 }* c4 E      没时间犹豫,内心的咒骂中,女王扯下一只空麻袋,将盾牌套在其中,试了试重量,果然沉得要死。[计划里可没一个当搬运工的女王。]无奈的苦笑,世界上总很多不如意,也总有很多无法实行的计划。[肩膀上够重了,再多一点又何妨?]她安慰自己。
5 ?' W3 |+ V0 q2 S+ f+ r. T      踢翻木桶,权作内门的路障,通往外面的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类,他们中不少还没穿戴好盔甲,神情紧张地左顾右盼,一看就是没什么本事的新兵。2 u% i9 K. |& [2 ?  u2 S
      踢开大门,聚集已久的闪电从手中射出,紫红色的光射在人类的铁甲上跳跃,第一个,第二个,第三,四,五……一大片士兵被击中,除了最后几个能勉强站立以外,其他都倒在地上。2 q, r! G- y3 s0 W
      时机已到,背上盾牌,她冲出仓库。" L; n( E6 `! i$ ~- ]
      外面出乎意料的混乱,那片被她击倒的士兵之外,几乎没有可以称得上“秩序”的东西。一些人在大喊,一些人在救助伤员,有人手拿水桶匆匆跑过,还有人抓起武器向她逼近。远处,在营地的另一边,火焰将半边的天空烧得发红。这确实分散了不少注意力,找来的帮手干得不错。( s! z& l4 D( P" f, \; E$ S2 |
      黑夜和混乱之下,女王轻松地闯过空地,一头扎进营地边的树林。火把晃动的光亮,警告的叫喊,追逐的脚步,身后有很多影子追来,像野狗似的抓住不放。% d1 J" l4 I9 b$ f) I
      奔跑的身体变得沉重,盾牌压在背后,隔过麻袋,总算没有那如爬虫似的诅咒,可也着实费力。女王不习惯身背重物奔跑,她是法师,重甲只会限制行动,让施法动作变形,还会引起各种莫名其妙的奥术错误。) ]7 d# J  M7 K/ L# w* c
      追兵越发靠近,火把的光亮赶在身前,声音变得更清晰,女王甚至能分辨出其中几句通用语的意思。绕过一片低矮的树岔,背后突然传来阻力。可能是被树枝挂住,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咬住牙,使劲,清脆的断裂后,她又向前踉跄几步,来到一片稍稍空旷的抵御,三四个手拿武器的士兵左右排开,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身穿护胸钢甲的男人。( i) d$ t/ @! \* J( i: w- F: Z) s$ x
      那男人周身在黑暗中散发出淡色的光,并不明显,然而在女王眼中,那光讨厌得让她恨不得立刻躲开或将它抹去。来自精灵伪神的光辉,属于狂热信徒特有的东西,眼前的敌人分明就是一个狂信者。
. C5 m! u6 \. O      “以黎明之主名义,魔族,报上真名,接受制裁!”男人的宣告刻板而严厉,如同老套的戏剧里那些自诩正义的人类骑士。
) V0 ?* p7 a2 o3 k, ?      盾牌落下,挥手,脑内默咏许久的咒语施展,闪电在下一刻从指间迸发。紫色的闪光在空气中炸响,顿时耳边一片嗡嗡的蜂鸣,空气臭得恶心,恰似肮脏的便所。
1 e/ R  n" _2 s' N5 \# o3 W      电击之下,盔甲武士半跪在地,全身散发出如火烧般的烟雾。边上的几个士兵更惨,他们要么已经毫无声息,要么在地上抽搐哀叫,完全失去战斗力。
3 b! B, a' p) S$ m. T      事不宜迟,抓起盾牌,女王再次前进,经过胸甲武士身旁时,濒死的武士忽然起身一扑,穿过被削弱的闪电护盾,将女王牢牢的抱住。那双手有力的骇人,明明是伤痕累累,却牢牢地锁住腰,让她动弹不得。
# _6 n, l& G, F; U      “九层地狱!”要命的疏忽,用手打,拿匕首刺,毫无效果,对方看起来就是死也不会放手。盾牌在身上,让她的魔法力量大减,然而即便没有盾牌,她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施展法术,闪电会把连在一起的两人同时烤得烂熟。不凑巧,应该是计划外,她没打算和普通士兵缠斗,除了最拿手的闪电,她没有准备其它的攻击法术。
7 k  r0 a2 ^+ A3 B: R, ^' H      四周人影蹿动,更多的人类赶来。其中两个人一个身穿红色外衫,另一个是白色,胸口都有明显的十字标记。没时间去犹豫,抬手,一发闪耀的光球抛上夜空,求援的信号,在此之后,她需要尽量拖延时间。
2 D* {. R. {! N: ~/ N, h      耳边传来刺耳的轰鸣,手下意识地拉动盾牌遮挡在身前,密集的敲打像是十多把锤子同时砸在盾牌上。幸亏重骑兵盾又大又厚,攻击之下悍然不动,但女王胳膊传来刺痛,左臂还是被打出一道伤口。再靠近,她看清楚攻击的源头,是火枪,比较原始的筒型发射火枪,还好这东西装填时间很长,又是从同一个方向发射,否则她肯定被射得千疮百孔。
' w, c  b4 b: y% I. G      再次抛下盾牌,忍住伤痛,双手精确地划出手势,熟稔的咒语催动激昂的魔力,闪电射出,砸向拿火枪的士兵,可这一次,结果并不好。
3 a; A8 \. n; a1 v# B- N      闪电射偏,一把铁制的锤子恰好落在轨迹的附近,将攻击全部吸收。灼热的火光紧跟着从天而降,炙烤女王的身躯。% V" D  Z/ t  t4 c5 N+ I' j$ i
      赶紧再次抓住盾牌,上面的反魔法保护将伪神的力量隔绝,与此同时,人类的长枪手四散排开,将她围在核心。那身穿红袍的人类不断发出命令,内容准确得让女王心寒。“围住她,她用的是闪电,只有附近有铁器才会有用,用木头,用棍子,散开!镇静,听我命令,她跑不掉的!不要让我们的同袍白白牺牲!”0 ^6 v3 A6 y6 C
      教会的“破法者”,这是帮不会使用魔法、但对奥术相当熟悉的家伙,配合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绝对会给法师造成巨大的麻烦。人类恐惧魔法的原因之一是“无知”,当威胁变得不再神秘,就是黑色火焰在临也不能阻挡敌人进攻的脚步。% L2 f0 c" B, x! b6 b% ^
      “不给女人留点时间说遗言么,人类?”魔族女王用通用语对他们说道。
9 @2 D! i) w. F  J4 l! a( G9 {      穿红袍的人不为所动,白袍的人看看她,举手暂停部下的行动。“投降,魔族,这是唯一能减轻你痛苦的选择。”
6 g' V/ U9 _9 B. x/ K      痛苦?女王笑了,成为魔族,就要学会在痛苦中大笑,她不怕痛苦,也不畏惧死亡,即便是魔族的首领,对世界来说,她也仅仅是小小的一个零件。世界没有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停转,魔族也不会因为缺少一个女王而崩溃。继续挣扎的原因,是时候未到。
) u: ]/ e; ^, \$ O. i      “不,决不。”轻蔑的拒绝,她很高兴能欣赏到人类脸上的失望与愤怒。“去地狱忏悔吧,魔族!”白袍下达命令的同时,她听到天空中传来尖利的叫声。: K8 c. c' i2 y% a4 A! g& @
      不属于鸟,也不是一般的动物,叫声如同哭泣的婴儿,又如同幽怨的鬼魂。人类游移不定的眼神很快在黑夜中发现异常,强烈的风刮过,熄灭几支火把,也带来黑色的翅膀。0 @* ?( C9 q% w! Y" W* x
      双足飞龙,大量驯化的飞行坐骑中最大的一种,古老的传说中,被魔族控制的国王就会乘坐这怪物,在战场上来回游荡,肆意杀戮。人类惊恐地看向天空,几个士兵还向后退,试图寻找隐蔽的空间。女王很满意它带来的震慑,当咒语再度在脑回荡时,另一个声音在耳边轻声呢喃。" R' L  p# b/ N1 B, P% T
      “女王殿下,得罪了。”犀利的刀锋下是清脆的切裂,环抱住女王的武士双手先后被整齐切下,当女王踢开尸体时,身上居然没有沾到多少血腥。
0 k1 Y/ A- P0 ?+ m: `4 T  Q0 ?      红袍的人类反应过来,大声命令士兵进攻,进攻的长矛毫无由来的整齐切断,一把灯火下泛出红光的长刀在径自挥舞,操纵它的是常人看不见的手,和看不见威胁。破法者立刻挥舞战锤进攻,长刀翻转迎击,在接触前的瞬间,人类突兀的改变方向,倒地翻滚,远远躲开。接着,女王看到,长刀主人的半身黏附闪亮的沙尘,勾勒出部分身体的曲线,不用想,那一定是红袍人类搞的鬼。
# r* O: L4 D  w( e      隐形失去意义,人类越来越多,拖延只会让形势更糟。“撤退,‘阴影’!”再次向天空发出信号,双足飞龙停止盘旋,立刻向下俯冲。同时,长刀少女显出身体,她的左脚燃起火焰,烧得通红透亮。侧身向空中甩出侧踢,火焰随即在地上画出半圆的火墙,女王甩出两道闪电,将另一侧的人类士兵击倒,飞龙放下的绳子在下一刻到达,抓住,绕上手臂,抬升的拉力将手绞得发痛,脚下空荡总感觉少了什么。
6 u; p9 r! B( L+ a      人类反击的火枪在黑夜中炸响,可惜,一发都没有命中。7 A* Z9 _" j# I5 A* n8 W
      上升,飞龙吃力地挥动翅膀,片刻前激战的地面正越变越小。另一根绳子上的少女咬住长刀,敏捷地沿着绳子向上,再把女王拉上去。% ]/ C9 M  n) V' L/ Y7 p- N
      [再见,人类。]她乏力地向身后道别,糟糕的晚上,不过结果还不算糟糕。: a, r1 Z5 D: e
      骑兵盾还在,今晚她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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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3-3-12 09:55:11 |显示全部楼层
询问

: C* k1 k1 Z0 t( i- K      眼前忽然是一片橙黄的光亮,扭过头,用力闭上眼睛,还是躲不过那光的照射。猛然,脑中的记忆回响起什么,死,死!这个字蹦出来的时候,全身不受控制的发出一阵哆嗦,几乎同时,否定的念头也跳出来,全力的,试图用事实来证明。. X4 T" L7 M4 P, g$ d+ C$ k
      汉革雷睁开眼睛。
7 k- g  {- \  |: l0 v; _      移动的人群,无声的交错,到处都能听到恳求和哀叹的声音,头晕乎乎地发麻,身体很重,稍稍一动,腰上就传来糟糕的感觉,很痛,就像是被牛犊狠狠的撞过。
! I7 c5 K9 b3 f) m" `9 T      视线变得更清晰,扭头,他看到许多人都像他一样躺在床上,有个身上几乎全是白色的绷带,连样子都分辨不出。不少身穿白色长袍的人在忙碌,有年老的学士,也有牧师。可相比躺下的人,数量太少,又往往好几个聚拢在一起,不知在忙碌什么。. e$ [0 `4 ^% }. ^1 n* e) w
      口很干,干得像几个月没浇灌过的地,想伸手要水,眼前的纷乱让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可以忽略。几次无力的尝试后,一杯水奇迹般的落到眼前,仔细看去,拿杯子的人居然是史东教官。2 p; P0 j& l/ ]
      “你可醒了,‘快腿’。”教官勉强向他一笑,找张凳子在他身边坐下。“感觉怎么样?”. |7 R6 G; A, D1 @" @
      忍痛侧转身体,小心的舔上一口清凉的水,喉咙感觉好多了,可惜他坐不起身,只好继续躺下,向教官点点头。
/ V9 p4 s/ E. b  F) a; o      “你真够好狗运的,昨晚上魔族那帮臭山羊来找麻烦,我们伤了不少人。要不是我被大火拖住,肯定得活捉那娘们,砍下她脑袋喂乌鸦。”教官说话的时候,恨得直咬牙。, ~) U( A' y# W4 v
      看看房间里的伤员,汉革雷不得不再次点头。他才穿上灰袍没几天,算上到教会报到的日子也不过半个月。列个队跑个步勉强行,但是说起挥剑打仗,在新兵里估计都得垫底,更比不上正式的老兵。能在袭击里活下来,确实很幸运。" u7 L$ n' o2 [1 R
      “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昏倒在厨房里,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 O: g) m! ~" j  |      尴尬的问题,汉革雷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肚子饿了,去厨房找东西吃?巡夜的命令里,可不包括去厨房。而且休息室里有吃的,他也拿出来一个,要不是面包不小心掉得没影,要不是房间里有人抽烟,他大可不必跑厨房。这些理由能说出去吗?他可不想被教官教训一顿,就像“魔山”那样倒在地上干哼哼。7 P" G6 |, q1 _$ O# d
      正在犹豫的时候,房间里的学士和牧师纷纷起身行礼,再看向门外,那个长得像女人的“教谕”威尔正走进来,一脸歉意的让那些向他行礼的人各忙各的。在象征性的和房间里的所有人打过招呼后,教谕的脚步停在汉革雷床前。“我是来道歉的,索雷尔同袍,我没想到你会遇到麻烦。”
, `' m4 U( F/ {5 x% a6 t, A$ X4 a      正式的称谓,意想不到的歉意,附近好几个人都惊讶又好奇的扭过头,视线盯住汉革雷,搞得他脸红得发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r5 ^- E' C6 c. q. |- ~. W2 n
      结果,先开口的反而是史东。“威尔大人,我没听错吧,你刚才在说道歉?”
1 z# U- U6 M0 [; G( S$ b1 ]      教谕平静地点点头,刻意压了压声音。“看来索雷尔同袍什么都没说,啊,别在意,是我要求的。昨天晚上我打算熬夜抄写几份文书,要去找点夜宵。正巧出门看到这位同袍,就拜托他帮忙跑一次。”" O. n/ x6 s. L5 K) T% X$ b
      和事实不对,汉革雷记得他是在树林附近遇到的“教谕”,对方没要求他去厨房拿什么东西,纯粹是他肚子饿。不过在教官与众人的注视下,他没法反驳,况且,开小差是个麻烦,他的破脑瓜里没有更好的理由。6 H- h" C6 L+ f( E; T9 @2 D  q  i; R
      点头确定,教谕也在同时发出一声解脱的叹息。
+ u$ J# g% }  O5 ~) I/ J  K      “那么,你在教堂里看到了什么,小子?”史东继续他的询问。
: a/ `6 s. {& o$ y1 _/ K      事实很模糊,汉革雷记得自己在昏暗的厨房里遇到一个女人,对,魔族的女人。他察觉得太晚,又没有武器,慌张之下只想逃跑,好像还丢过什么东西。倒下的感觉很奇怪,全身又麻又痛,最后完全失去知觉,直到醒来。
3 p, }( s" k; `: a4 x5 _0 D1 E* \) n      听完这些模糊的回复,史东失望地直摇头。“你真是个‘蠢货’!还是个好运的蠢货。看来你是最早遇到那个魔族婊子的人,这里的伤亡大半都是那混账的杰作,昨天夜里,我们损失了六个弟兄……”0 ~" s: B! ~; W
      不用教官提醒,汉革雷自己回想起来都很羞愧。“金色的眼睛”和“山羊的犄角”,这些特征在他早就该记住,偏偏真碰上时候好久才想起来。如果他一开始就发现,或许还有机会跑出去发出警告,营地里大概会少死点人,自己也不会受伤差点没命。9 V3 d8 Y, F3 S; O) d0 i0 c
      旁边的威尔拍拍他肩膀,为他开脱。“教官大人,虽然我是个外人,但是我觉得您说的有些过分。谁能想到在中心的厨房里会冒出魔族来,何况他才来不久。我记得,昨晚上半夜巡逻带队的是您,您在此之前有什么发现吗?我听说这次的损失不止死去的同袍,有东西丢了,是吗?”6 P1 o2 q7 f3 z4 h7 e
      一连串的问题,语速不快不慢,声音也不响亮,然而正是这些,让愤怒的教官顿时安静下来。直到提问结束好一会儿,汉革雷都没听到教官回话。气氛顿时变得莫名其妙的紧张,周围好几个人都在注视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
% J' e' j$ S4 z; x3 i) G% @      再次说话的还是威尔。
, j' ]8 ?+ r1 E      “我知道这次袭击很突然,入侵的很可能是个强大的法师。营地里的人大多去了堡垒,留守的不多,还有很多新来的。正因为这样,你们本应该更小心才是。这些天,承蒙款待,但我来这里是尽义务,在给圣殿的汇报上,我不会偏袒一个字。”
  g$ E& O1 U6 `. R1 H      “是的,大人,您说得很对。”史东点点头,这时,有个牧师走过来,在教官耳朵边轻轻耳语。教官的脸色瞬间又变得很难看。“抱歉,大人,我可能要失陪下……”他小声说。
$ c" @. j/ t& w  \5 p  B      威尔看看四周,伸手拿下头顶的无边小圆帽,露出头顶剃出的一片凹陷。“看来我们又不幸失去一位同袍,我来主持仪式吧,请不要拒绝。”. n+ y) K3 z- S$ `$ c; C: r) q
      努力在病床上侧转脖子,遵循众人的视线,果然,在房间的一角,汉革雷看到有床单整个覆盖在躺下的人身上。“死亡”,这个词再度从脑海里跳出来,不想看,又挪不开视线,他不得不和自己古怪的固执妥协,撑起身,盯住死人直看。
6 y; U2 B1 v- V$ u6 ^' C      史东掀开遮盖,对那位同袍看了又看。装满水的木桶送过来,教官挽起袖子,脱掉死者身上的衣服和绷带,搅水擦身。“魔族欠的帐,迟早要还!”汉革雷清楚地听到教官的誓言。擦拭完毕,史东又把双手浸在小罐子里,从里面捞出不少油,在尸体身上来回涂抹。
4 T, d0 E3 V# C/ U3 W      等到忙碌得差不多,换上一身牧师袍的威尔走过来。他左手握住小小的酒杯形状的东西,右手轻沾里面的液体,将湿润的手指点在死者的额头、左右双眼的上方、眉间、鼻子正下的嘴唇上,再是嘴唇下。一个银白的小十字架围绕死者旋转,并在身体上又点出十字,最后,它留在不复搏动的胸口,由双手交叠固定。
! N* m$ k7 |. u" q' @( w      汉革雷记得,村里下葬的时候,女人会把尸体擦一下,换上最好的衣服,嘴里有时候还会塞几个钱币。村长用他含糊不清的嗓子在人群前说几句,然后就抬尸体走人。村子的坟场在后山,老村长腿脚不方便,从来不去。因为年轻力壮,他常去帮忙,挖坑填土之类的。有人是合着棺材下葬,家里不富裕的,就直接裹层布,凑合着埋。
4 N/ U8 b, @6 s      擦身之后的仪式,汉革雷从没看过。前一阵堡垒受到袭击后的那几天,新兵参加的最多只是追思的弥撒而已。
5 Z' ~% q- a: f" o0 J' }* Z7 W! T      “愿你的灵魂回到黎明之主的身旁,从此安享宁静、光辉与幸福。”简短的祈词,威尔将手停在死者的额头,不寻常的白光也在那里聚集。房间里许多人在这个时刻下跪,他们要么手拿十字架,要么在身前划出十字,虔诚地低声咏颂。, b2 a3 k% @. x, p+ g) m: a4 F3 \( \
      “吾主伟大。”有个苍老却不容忽略的声音传来,汉革雷扭头看去,房间的门口站着一个蓝色衣帽的老人,正和其它人一样半跪祷告。  v6 Z8 l- }9 ?# h
      除了大主教,这里的不会有第二个头戴蓝色的圆帽,身穿蓝衣、绣金色十字纹章的老人出现。在新兵疯狂聚会的那天晚上,吃饭前,这位老人来过,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匆匆离开。汉革雷忘记老人那长长的名字,不过那身衣服,他记忆犹新。
9 v# ]7 }/ b% A5 O1 l' U2 X6 [      大主教的出现并没有打断仪式,直到整个祷告结束,死者盖上裹尸布,从房间被挪走后,威尔才上前和大主教交谈。两人说的话很轻,又远,汉革雷听不清楚,史东道歉和报告伤亡的声音倒很明晰,三人一起走出房间,随后,教官又折回来,手里如抓小鸡似的揪住一个人。
- T5 d: c- b( `      “鬼鬼祟祟的站外面干什么,你要找谁?”尽管压低了吼声,可整个房间的人都听到光头教官的叱责,仔细看去,那被抓住的人居然是罗杰。他尴尬地似笑非笑,看到汉革雷的时候,慢悠悠的挥挥手,又向教官嘀咕了几句。6 r: f7 e& o# W1 m6 {0 I
      随后罗杰轻快靠过来,从一个小纸袋子里倒出不少饼干,热呼呼的,看起来刚烤好不久。“哈,真抱歉,我没想到晚上会出事。”他说,“你没事吧?”$ u/ o/ @. e, O# [
      如果没有昨天晚饭的时候罗杰的“出卖”,或许他现在就不会受伤躺在床上——这是恼火的理由吗?汉革雷倒没有这样的感觉。他憨厚地笑笑,刚想说自己很好,门外异常的嘈杂又把注意力吸引过去。这次出现在那里的是全身包括钢甲,走起来如同移动的铁块般的“怪物”男性。他的目光在房间扫过,最后落在史东教官身上。“告诉我,同袍,主教大人呢?他们说他来了这里。”# ?; O& |0 }) C
      史东站直身体,恭敬的行礼问候。那回答和训斥新兵时候完全不同,就如同最初那晚宴上温和的好人再现。“大主教不久前刚和教谕一起离开,费格利大人,您为什么来这里?”
0 `2 l7 P9 i  ^/ p( L- R      “这里遭了难,难道我就该在河对岸看着不管?你们早该通知我!我快到中午才得到的消息。”
5 l1 \" P8 [4 S! r      “主教大人应该是担忧草原上的魔族……让我来带您去找。”身穿的钢铠的中年男人应过一声,两人跟着走开。只是那盔甲摩擦发出的声响,隔了好一会儿才消失。
+ g4 L* t; r' q* A8 [- e: t      “那是圣铠兵团团长,圣•巴纳夫•费格利爵士。”罗杰小声说。8 F! V1 M) Q- W
      名字有点熟,似乎在哪里听过,汉革雷努力回想,越想越觉得熟悉。
/ E$ W1 k1 e6 O9 A9 G3 Q      “他可是这里教会的头,比主教还大,还有个爵位。整个圣铠兵团,包括我们,其实都归他管。”大鼻子罗杰继续说,“这位大人可英勇得很,十年前那仗,就是他手刃了魔族公爵,立下大功。可战后他不要什么赏赐,不舍得走,就和兵团在这里住下,一直到现在。我们来那天广场上骚乱,还是他带的兵收拾的。”
" V$ l2 N; M0 N7 W& P      对,广场!汉革雷终于想起来了,那天盘问偷窃的光蛋骑士的就是那位大人,当时只是报上姓名,也没说自己是兵团的团长。团长亲自准许他加入,现在想来,还真是让人激动。- y; N! p# Q* z) F2 Q
      大鼻子话锋一转,神秘地凑在耳边小声问道。“嘿,伙计,听说你昨晚遇上魔族,还是妞,怎么样,那妞奶子大不大,屁股圆不圆?”6 Y6 [$ k: S9 E% e
      没想到的问题,也没法回答。那晚上厨房里没什么灯火,虽然教会里住的全是男人,但他也不会好色到是个女人就盯住不放。当时他什么都没多想,或许还以为那女人是走错了地方,胸和屁股,一点印象都没有。然而,这个问题还是让他勾起一些糟糕的回忆,有天他半夜翻墙去艾莉莎的家,现在的未婚妻可是全裸下开窗迎接他,尽管在黑暗里只看到一些轮廓,那感觉还是足够脸红心跳的。
) S* T( H' s" k5 ^, s      也许是他没回话,罗杰不高兴地晃晃他,咬下一口饼干,使劲地边嚼边咕囔。“你肯定看到什么了,对吧。我听说很多魔族妞都不喜欢穿衣服,和猫一样会发情,看到男人就上。对,昨晚你说不定……”
9 X# _1 ~) R; e* |  W; J      “没有,没有!”大声的否认让腰隐隐作痛,外加引来周围人不耐烦的目光。尴尬之下,声音压低汉革雷必须为自己辩解。“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一进厨房就昏过去了,成现在这样。我还有老婆等我回去结婚呢!你别胡说八道。”' l' t% ]+ V7 F, O4 F6 T6 }, @
      “大家都是男人嘛,这点事……”话再次被打断,这回进来的是哭号的伤员,他的胳膊上全是血。奇怪的是,伤者并不想到房间里接受救治,反而是两人一前一后半拉半拽,硬是把他拖进房间。一个年老的学士想上去看看,不料却被那人乱挥的手打中,跌倒在地。. h( c, z4 v. y( u  m) V  o8 M
      “让我走,让我走,我看到了,看到了,龙来杀我了,它就在这里,就在头顶!”声嘶力竭的喊叫,伤员挣扎个不停,奋力想从房间里逃跑。“快来帮忙,按住他,他疯了!”在求救之下,罗杰也上去,好一会儿,那人才被制服,绑在床上干哼哼。
) @% G9 a5 Q* M% \      “那人怎么了?”汉革雷问满头是汗的大鼻子。
0 ~! R) y  D) U9 T' ?1 H      喝下一口水,又用袖子抹过脸,罗杰坐在椅子上,发出哀叹。“不就是昨天和你一起守夜的人,一出事他就赶出去,正巧碰上那女魔头从厨房冲出来,几个弟兄瞬间就倒了。他赶紧追过去,结果在林子里看到龙,对,就是那天堡垒上看到的。他说那女的是龙女,惹不得。堡垒被攻击那天,也有女魔族在,本来已经被围住,眼前就要抓到手,龙却跑来捣乱,把那女的救走。这两人应该是同一个。”/ P: i; Z! T: I; n
      龙那可怕的身影汉革雷当然记得,那巨大的怪物和恐怖的寒冷诅咒最好这辈子别再遇到。“然后,他就成了……”( M! J% d8 `+ |! W5 M9 a5 L6 J
      “谁知道怎么回事,林子里发生的事,除了他谁都不肯说。他回来后就一直很低落,听说为死去的弟兄祷告的时候一直哭,像个娘们。没想到现在却疯了,真没用。”# e0 O: U6 v. g1 z6 r5 S5 M
      话说得很难听,也很难受,汉革雷觉得那疯子很可怜,自己要是遇到龙两次,或许也好不到哪里。之后罗杰又东拉西扯了一通,直到没什么可说,才放下饼干离开。
( F8 v9 M. Y  ~( ]8 v. _      整个下午和晚上,病房里一直很混乱,临近半夜,他要求转回新兵营地的“上下铺”休息,才稍稍平静些。夜里噩梦不断,龙啊、魔族、尸体和冰霜到处转悠,唯一美好的片段是他又梦到未婚妻在田间等他。+ V: g% s. v! l% P- H6 J- v8 A
      对,他要活着回去,回家结婚去。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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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3-3-13 11:24:55 |显示全部楼层
部署
; R( c* s/ c( P6 v) {  z
      沾血的绷带一圈圈从受伤的胳膊上扯落,硬生生的痛,仿佛是皮肤被粗暴的撕开。嘴边不觉发出轻微的呻吟,这被身旁另一个娇小的身影捕捉到,麻利的动作顿时停止。
0 [3 B( y' \. T  \      “没事,继续。”魔族女王说。[痛表示你还活着,还有希望。]很久之前,有人就这么教导过她,还记得清楚。眼前的少女,女王的贴身侍从“阴影”似乎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解下绷带的手还在继续,只是动作明显慢上许多。& U  i/ J* D2 Z9 h. [* f
      [或许她在怀疑我是在说胡话。]女王无力地笑笑,虚弱的身体和额头上降温的毛巾让她毫无一个作为女王的权威。幸好此时她正在齐齐斯坦•米纳大草原上,身边是直属她的骑兵,魔族王国的守护家族、两个还很愚蠢的继承人,还有她最忠实的贴身护卫,冶炼人“阴影”。
0 R: V. C; o/ F: [6 N      如果此刻她身在魔都,刺杀的匕首可能近在眼前。权利与暴力的黑森林中,虚弱者是注定无法生存的,强者也不会永远安全,要活下去,除了力量,更需要避开危险的智慧。她现在的伤势完全是巨大的失策,后悔毫无意义,毕竟她获得了想要的东西,眼下要做的就是治疗伤口,让身体尽快好起来,重新站在狩猎者的位置。
! w; G  i# W1 `6 K2 S      帐篷外人影晃动,“阴影”换药的动作随之再度停顿。“继续。”女王平和地催促,她知道贴身侍卫此刻在担心什么。“没关系,No.77不是那种毫无理性的人。”
0 v+ \9 a8 e1 o0 Y- _1 Y8 p( ?      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安慰她自己。
3 K# ^3 w9 l2 A4 q: T      “理性”,作为一名“奇珐伦”的法师,她希望世界中的每一个敌人或朋友都有足够的理智。此刻她确实相当虚弱,但这并不代表刺杀这能够轻易得手,然后全身而退。No.77,这位573福利院的幸存者恨她,不仅因为女王对真相的隐瞒,对孤儿遭遇的无动于衷,同时也因为身为一个提夫林,注定身在人类与魔族的歧视下徘徊。
/ d$ r& ^1 E/ n# w1 c, a; ~- d) H/ b      就在不久之前,这位提夫林还和她短暂的会面。会读心,是魔族里绰号“毒蛇”女杀手的徒弟。在第一次见面时,那小姐就试图用此来获得优势。虽然女王最终占据上峰,并从对方的记忆中套出不少情报,但也不敢小看这位半魔族。虚弱的身体无法骗过那双眼睛,要是决心同归于尽,闪烁的身影会随时落在她身旁,以血换血。; b/ \; o) h8 ^, b. s9 c
      不会,魔族女王相信,No.77对她的怨恨还没到达需要以死相抗的地步。和多数普通人一样,提夫林会优先考虑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但不介意在适当时候给落魄的憎恶者致命一击。
# o2 ~$ v* k. q5 W8 z      女王还远没有到失势的地步。  @5 S7 V" W; k  m
      清凉的药膏敷在伤口上,干净的绷带重新缠绕。胳膊很糟,一小块肉被撕去,疮口还没完全结痂。尽管用的是最好的药膏,回到魔都后也会继续调理,但女王自己都不确定那会留下多难看的伤疤。这是在回收盾牌时,人类火枪在她胳膊上留下的伤口。战斗时她并没有意识到会有多麻烦,返回营地,疼痛不止的伤口才让她警觉。
) v( o1 ~( N; I      留在手臂里的是一小块铅弹的碎片,小得还没葡萄核大。但是正是这该死的玩意,让她两天来高烧不断,全身无力。幸好,碎片只是打在胳膊上,要是打进身体或者脑袋,要挖出来可没那么容易,弄不好还得赔上命。* W+ D% o) ~% A3 _5 r
      [这是个大问题。]她暗想,昏沉沉的脑袋让她无法深入思考。新的绷带扎好,“阴影”安静的退下,身体开始变得透明。0 k$ T; T- d- r1 H% m4 Y; r- ^
      “等等。”女王小声挽留,“摘下面具,让本后再看看你的脸。”
1 {  U2 i$ e" Z/ x      无言的回应,少女的身体重新显现,轻盈地将面具摘下。那张面孔,是的,那张和女王神似又不同的面孔的出现在眼前。如今它不再是盒中木然的死物,而是流转于少女面孔上鲜活的灵动。没有笑容,也无需表情,呼吸之间微弱的起伏就足够女王遐想。在遥远的过去,在某个熟悉的时刻,她与这张面孔的主人对视,进而相拥。! z, N  ]: m2 k7 H- G( A
      历史似乎像是一个圈,她又走到螺旋中类似的地方。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揽住时光的定格。拉向自己,虚弱下,她能感觉到少女的犹豫。然而那只是瞬间,没有挣脱,少女顺从地靠过来,两张嘴唇自然地交叠在一起。7 p# N6 L' A# g' s* i
      深情的一吻。# q$ _/ m4 |2 M& m2 T( q, t
      片刻,依偎的嘴唇才缓缓地分开。一道细长银丝恋恋不舍的连接着遥远的缠绵,它缓缓落下,一如过往,消失无踪。“阴影”的脸颊红得可爱,似乎还在为女王粗鲁地撬开她的齿关而害羞。也许是有那么点过分,少女以前很丑,毁容的面孔下,落魄的乞丐都会失去上前亲吻的兴致,只是那张新生的面孔让女王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魔族,向来不习惯含蓄的表达——不清楚明天的死活,就不要在今天留下遗憾。
; {+ L9 L3 `' \7 n/ C  v+ S' ?      “你不后悔吗?”女王问。% c7 b/ Z/ A8 B: O) B2 k( s9 r4 @; B
      少女看着她,没有回答,或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 f0 J7 @3 f6 o7 I3 Y4 U) H      “告诉本后,你后悔为魔族卖命吗?仅仅为了一张陌生的脸。”
5 g5 a3 q4 @; t$ j# f      缓缓地摇摇头,少女的坦然表示她并无悔意。9 n- O- ^) I7 B% d" j2 F  B% S0 D
      “即便,你和No.77将从此翻脸?”
1 R: J2 a) P. J" D+ m. {( k8 m      “是的,女王殿下。”坚定的回应。, s& w5 u/ c/ Q0 @- n( k
      答案其实在女王与少女相遇的时刻就尘埃落定,那时她从空中救下坠落的少女,乘昏迷之时,潜入记忆中搜寻有用的线索。这相当的无理,等于是将一个人的隐蔽全部揭开,曝晒在陌生的目光之下。女王很多次利用过同样的手段去掌控别人的弱点,她获得过暂时的忠诚与退让,收获更多的是恐惧和仇恨,眼前的少女是个例外。. D/ q7 @4 l# T; ~5 l
      少女曾经无比向往一张美丽的面容,她是丑女,她是卑微的“穴鸟”。在阴冷的缝隙中生存,在华丽的舞会中躲藏,生存在黑夜,向往于光明,新的面容就是新生的证明,她会为此义无返顾。+ t+ \/ I/ Z1 N! Y* b, B# o+ h% }
      “去抓几个男人回来吧,本后给你假期,是该你享受的时候了。”女王许下诺言。随后,侏儒打造的钟表发出轻响,她指指桌子上放置的一盒药箱,下达下一个命令。“去,拿一瓶蓝色的过来。”& J% U6 K/ t, ^
      瓶子很沉,双手用力才勉强拿住。扭开,药水的味道苦涩而浓烈,总让她觉得鼻子被什么抓住般的呛人。糟糕的味道后是奇妙的效果,体温下降,渐渐恢复正常,头脑变得清醒,身体恢复力量——哪怕只是暂时如此。0 Q- w# _. Y  a- X1 P% }0 p" g
      自己从床上坐起,换上外套,简单的整理装束。休息的时间告一段落,有重要的事,必须过去查看。8 k( V1 E+ _" f8 J, V3 S% e; J
      来到营地的中央帐篷时,里面的会议正要开始。主持者是现在军队的最高指挥者,红龙家族的准族长泰德,白龙家族的继承人沃尔特坐在一边,无精打采地双手环抱,未婚妻琳莉娅站在他身后,脸色看起来很糟糕。
- e$ D* w+ s+ N( U1 Y/ `$ `3 Y      帐篷里其他人是女王新军的五个骑兵长,还有一个佣兵的代表人。他们围拢在一张桌子前,上面是一张草原的简要地图,还有代表敌我双方的旗帜和棋子。1 B% A8 w9 r. w4 m8 \* j
      示意会议继续,女王坐在为她准备的简易王座上,聆听战术安排。按照事先的约定,她不能插手整个作战。6 @& h- S3 s/ ?5 f& `8 W
      魔族的军队远道而来,不可能在草原上一直驻扎下去。东边传来消息,人类肥猪商人与军火贩子的战争正由皇帝的特使调停,随时可能结束,当一旦封锁解除,增援军团就会开过来,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前天的袭击重创教会的脸面,他们决不可能无动于衷地任由魔族继续挑衅。
1 `& j$ m( ~5 |/ @, j      现在草原上,军队的主力依然是骑兵,他们基本毫无损失,与出发时差不多。但是上一次盲目的攻城战,让抓来的人类炮灰伤亡很大,再加上对地下法阵的挖掘作业,能拉上战场的寥寥无几——这还不包括糟糕的士气和装备——没人会把他们当回事。前次战果寥寥,看不到前景的佣兵也大多离去,留下的不过三四百人。统计的结果,能进攻的军队总数大约是三千人左右。$ t% t; j. e0 a. s4 z
      教会那里,“间谍”传回的消息是,堡垒里驻扎的军队差不多两千人,除去百名的新兵,其他大多是训练良好但缺乏实战的普通士兵。军团的核心是十年前挨过魔族重骑兵冲击的部分生还者,至少有十名圣武士,军团领导者是手刃魔族公爵的英雄,少数拥有爵位的教会成员,圣•巴纳夫•费格利爵士。这些可怕的对手之外,还有几百名的骑兵,五十人左右的牧师团,增援而来的二十多位破法者,更有不计其数的火枪、弹药和补给物资。
. I1 R# @& l. V( {8 m- v      教会为了抵御魔族的突袭,十年多来,一直在暗中备战,他们绝对比高地城的胖子领主更难对付。# |0 |1 ?/ c, y% x" s; m) n
      “必须引精灵的走狗们出来,他们龟缩在堡垒里,骑兵就发挥不出作用。”分析情报之后,泰德开始宣布他的计划。“投石器上次攻击中被某个蠢货损失光了,远程我们够不着,需要另想办法。”刻意的停顿,泰德看看愠怒的沃尔特,再把目光挪到琳莉娅身上。“我们需要用远程魔法,在他们城墙上开个窟窿,好让骑兵冲进去……”# B* l5 d1 Z1 k. \  w6 y; l
      “这不可能!”话还没说完,琳莉娅就大声反对。“地下的法阵都荒废了十年,连能否启动都不保证,对堡垒根本没用!”- ^& O- q0 _! I% D. s
      “你不能现做一个?”泰德阴沉地发问,女王觉得,这个大块头的预计中可没有“争论”这个环节。但是事实远没有他想象得那么乐观。
* v/ o; C. b+ E# A      “你能一天盖好一座城堡吗?!”琳莉娅反唇相讥,修筑远程攻击的法阵绝对是个大工程,不仅需要时间,还要大量的法师和学徒协助,这些条件现在都没有。+ ~4 X* K: U3 }; p
      拳头砸在桌子上,乒乓作响。“臭婊子!那你说怎么办,让骑兵冒着火炮爬城墙,还是你继续骑上你的男人到城堡上去玩捉迷藏!造成这局面的人可是你们!”. Q. C5 F" N% K) F! n$ e. _8 S' M) c, G
      “闭嘴,蠢货。人类的火炮比投石器远得多,你指挥的结果也一样!”沃尔特忍不住站起来反驳,帐篷里的气氛紧张得几乎马上就要开战。
" A6 P7 Y! l4 |7 x$ Z5 f7 {      [一群笨蛋。]女王在心里暗骂,开口平息即将发生的内斗。/ A2 d: S0 y. R% U5 B- Q' C6 j- ~
      “都闭嘴,听我说一句!”愤怒之下,两个继承人互相瞪视后,自觉地退后半步。『听着,我们可以用魔法逼人类出来,但不一定需要真有魔法,懂吗?』魔法将女王的声音准确地传递到三个魔族耳朵里,其他人什么都没听见。; R* n1 u, `3 G6 G/ Q
      听完,琳莉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沃尔特没有意见,泰德同意,于是会议继续。
% K. ?/ P" o/ k$ L+ e# i, @7 u, N2 h      这是个简单有效的诡计,草原上开挖魔法阵已经好一阵,教会里的破法者肯定有所发现,只要让他们相信,地下的魔法阵威力巨大,而且即将发动,他们远程大炮够不着也不管用,那么选择只剩下逃跑或出击——前者根本不会在选项里。
* {' u$ a4 f. a& U9 a' J! m8 n      “下面是战术安排!都听好!”简短的思考后,泰德又开始宣布他的部署。桌子上倒下的标识重新整理好,摆放在合适的位置。
5 a8 ]+ v3 ~2 p: v( e      “发动魔法时,人类的部队就会出来,军团在两千米之外迎击,这样他们堡垒上的大炮就够不着,魔法阵也不会丢。佣兵在中间,吸引他们过来,尽可能拖延时间。骑兵从侧翼迂回,消灭他们的骑兵,包围,从两边发起冲锋。用回旋式战法,一定要冲垮他们。我和家族的精锐会赶在人类溃退前截到最后,在他们溃败的时候堵截。城里的人类要是开城门救援,我们就冲进去,不救,就把草原上的收拾干净!”
) T, ?* b6 I, l4 ]  D0 E: P      地图上红色的棋子将蓝色的敌人分割为两部分,一处陷入重重包围,一处远离战场有心无力。不错的部署,仅仅把出城进攻的人类吃掉,对教会也是个足够大的教训。乘他们为损失龟缩不前的时机,女王的小佣兵可以从容地处理掉魔法阵,完成核心的目标,随后军队会在人类的增援赶到前撤退,返回魔族领地。
$ y9 [4 ]7 A0 ]9 p/ Z      因此,歼灭出战的人类将是计划中的关键。3 T7 X# T5 R% ?9 B- g. D: ^
      训练有素的骑兵排列在一起向步兵发起冲锋,这是齐齐斯坦•米纳家族数次获得胜利的根本。在高速冲击下,只有最有勇气、训练有素和对死亡毫无畏惧的战士才能屹立不动,一旦阵型破碎,骑兵对步兵就是屠杀。若教会的战士真的坚强无比,数量上的劣势加上军队的分隔,也使他们缺少胜算。/ M2 U! k7 j5 A% y( B" ^1 C
      问题是,一切是否如计划中那么顺利,左臂上未愈合的伤口在女王心里留下挥之不去的疑问。: t- C3 n. s) H6 p: L
      “督军大人,我们在附近发现还有不少游牧民在集结,要先清理他们吗?”骑兵长中的一人报告。这些人一直就在草原,因为地方太大,魔族的军队数量又不够,有相当数量的牧民并没有过河避难,却是骑在马上和魔族捉迷藏,他们没有勇气正面交锋,能做的仅仅是袭击下后勤,或者夜里骚扰一下。* ^- e) ?' T# G1 T! ^4 f) c$ l* y
      “不用管他们,现在不能分散军队。”泰德决定。* g1 J) Y- U, F' [& T. f
      之后讨论的整个部署的细节,它是整个战局的关键,每个环节都要尽可能的交代清楚。一旦开战,纷乱的战场上命令是很难传递的。即便有可以用来通信的心灵魔法,在大规模的正面交战中也很少被使用。距离拉远会让魔法失效、出现干扰和间断,单人之间的通信最为可靠,多人,复数个单人通信都是可怕的负担,而且多数时候,在厮杀与缠斗之时,任何来自脑中的干扰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失误。所以,旗帜、军号、战鼓、信号弹和队列一直是战场指挥的依靠,而非魔法。
8 \; T; }; t. X# N0 A# @6 {      会议还没结束,女王就起身离开,药效的时间临近,她也许诺过不进行干涉。帐篷外,她一半的新军还在进行紧张的训练的和备战,这些人是齐齐斯坦•米纳家族训练出来的精锐,女王未来战场上的王牌,是否可靠,还需要通过战场来检验。$ k$ h2 c/ t0 f& Z4 X
      自然,她希望能活下来的越多越好,无论是否会取得胜利。
4 f+ E4 {' J; z) ^' Y7 ^3 |6 i      草原的尽头,人类的堡垒在那里伫立,无声的提醒女王十年前那次对决的结果。十年前,也许正是由于她拒绝第一家族的求援,才导致公爵致命的冒进。如果当时的决战发生在斯希瓦那河西岸,结局会如何呢?
' c# l. u- t- u5 Z0 k6 U      她想,她很快就会知道的。
0 k: p* l; Q4 R0 ]      很快。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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