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汉革雷 于 2012-9-26 12:2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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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0 A$ _. d8 r4 `/ c(延伸)刃尖之舞3 L- x; S+ O6 Z. ?+ g' z9 X
克雷•达因斯
h0 C: _7 b9 d+ \9 i r, k 微弱的风带来一股不太舒服的味道,混合油腻、腐败、下作和腥味,一溜烟从鼻子底下滑过。不是海风,那至少还干净些,况且小风是送不来百里外海港的味道的。眉头皱起,虽然克雷觉得自己的鼻子无论如何赶不上一条狗那么灵,但是不愉快的感觉不会因此削弱。眼睛迅速扫视四周,道路还算干净,烂果皮、碎木屑到处都有,马粪倒是收拾得挺干净,或许那不快的味道来自附近某个下水道的窨井口,里面总不缺脏水和粪便。
4 I' x0 r4 d+ D3 Q 附近的几个人看起来没有受到异味的影响,懒洋洋地靠在木椅子背上,两只脚直接摆上桌子,另一边的地上是两瓶开封的酒瓶,里面的酒剩得不多。眯起的眼睛、拉碴的胡子,穷极无聊的面孔在他走近后才有那么些反应。其中一个傻子尖叫下从椅子上摔下来,匆忙起身的几个人里,有被空瓶绊倒的傻瓜,也有连匕首都掉地上的笨蛋。, Q2 R, }! G \ X( ]# i
面孔上似笑非笑的蔑视让几个人犹豫不定,明明是一对多,人数多的一方看起来举棋不定,虽然有几句骂人的询问,还龇牙咧嘴地虚张声势。克雷,没打算开口。他正在打量和思考。这几张面孔没见过,可能是新来的,或者压根没在意。从刚才的表现看,他确实不用在意这几个窝囊废。! O/ D' g: V+ ]# {
无关痛痒的又几声咒骂后,其中一个混混想起什么,小声对几个人交头接耳。随后,连那咒骂都没了,很自觉地闭嘴,并有人后退一步。有第一就有第二,第二个做的还会更过分——掉头就跑,接着一轰而散。只是可惜,他们应该更早一些做出这个明智的举动。
* t6 Z5 F/ I' K! y; X8 _/ ]) p 曾经在南风城酒馆里听到这样的传闻,克雷,这个半人半鬼的怪物,在操刀子宰人的时候,脸上总是会露出愉悦的神情,还会神经质地大笑。他不知道这个谣言是怎么出来的,动手就是动手,即便看不见自己的容貌,他确信自己专注时绝对不会有时间去发笑。不过眼下,他觉得自己或许带有那么几分冷笑,逃跑的混混连追都浪费力气,只可能当飞刀靶子耍耍。于是,他就这么干。6 g+ f* X. z, C* N. ~/ Y' T
很准,不枉费几个月来的训练,刀刺入逃跑者中间,扎入大腿。突然趔趄跌倒的变故顺带稍上另一个倒霉蛋,很机灵,后倒下的很快爬起来,一脚踢开试图求救的手,头也不回地加速逃亡,几乎是手脚并用。受伤的那位骂出几个下作的短语,惊惧地直往后瞧。克雷此时就在距离几步之遥的地方,闲庭信步似的悠然接近。. [$ o1 |3 r& g( |: V7 l7 B# p Y8 n
脚受伤的人可以爬多快,眼前的景象算是一个活例,两条胳膊加一条腿,速度丝毫不逊色于前面的同伙。飞起一脚,空酒瓶落在逃亡者身前的地上,砸出一地的碎玻璃。那人犹豫了一秒钟,没有转身表现出男人气概的殊死一搏,也没有求饶,而是狠心向前爬。克雷真的很同情,玻璃扎手不仅痛,太过细碎还不容易取出,地面虽然没那么粪便满地,却也干净不到哪里,感染的伤口很容易要命,要是没有及时处理的话。未来痛苦不堪,甚至面临截肢的时候,眼前的懦夫会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呢?或许连未来都没有。
" u( Q# B$ l" r/ G/ f 爬出不远,克雷算了下,大概是十二次交替,那人摇摇晃晃地停下,一头爬在地上,哼的声音都小得可怜。用脚踩了一下,没动静,用力揣在裆间,也只换来本能般的颤动。[很好。]收回掷出的小刀,小心地收好,刀上的毒效果不错,发作比药贩子说的慢一点,倒也无妨。继续向前,绕回大街,在他常走的街道上,有个熟悉的身影正跑过来,十多岁的瘦小男孩。
. |/ f$ C% j1 I1 F7 P “大人,您的信。”男孩鞠躬问候。那信很干净,外面包裹有光华的牛皮纸,前后摇晃间,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声音,上下揣摩,也感觉不到异物。看起来,仅仅是一封信而已。丢下几个铜板,送信的男孩转身离去。背影让克雷想到小时候,如果当年他能拿到这么份跑腿的伙计,或许也不会成现在这样。 Z# [% S) I" J2 {- ]" x. b) D+ f
他随后又想起自己的与众不同,哈,谁知道假设之下会发生什么。短刀挑开开封口,里面露出的却是一张全黑的纸片。
0 [ @7 K- ]6 x% `: }. c “黑函”,很好,这意味着他又有活可干了。
% [6 ~( a/ X' L+ G 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麻烦和纷争,大多数都是小意思,两个小市民会为一次磕碰吵架,邻居会为几块砖几根木柴不和,兄弟可以为瓜分遗产里的几个铜子反目。哪里都能找互相结仇的人物,恨不得把仇家剥皮抽筋挂城墙上给乌鸦啄的从来不缺。这些人里,没钱有胆的自己找个卑鄙的时机动手,没钱没胆的只能忍到死,有钱有胆的会直接去决斗,而有钱没胆的,就是他的客户。
) J' W# q/ L* R& k' f 拆开,信上的红字看起来犹如溅洒的鲜血,连贯的文字留下不多的信息,“今晚十点,巨石大街第五巷,务必前来。”没有落款,没有署名,可能连执笔都是找人代写。发出这类信函的人自然不希望落下什么把柄,多数连身份都不愿意透露,同样,没有真金白银,傻子才会为来路不明的活计陪上性命,邀请只是第一步,他去,才会知道后续。* ?4 f% E3 t9 K: y& e& F/ u* w
看看远处屋顶上渐渐下沉的橙色圆球,现在离日落都还有不少时间,等到大半夜,还要很久,在到点之前,他得找事情打发时间。去酒馆喝几杯?还是回他的小楼睡一小觉?否定,总觉得有些不安,他决定先去接头的地方跑一趟。
( h4 W! g5 Z3 h/ x3 v8 } 巨石大街并不远,慢悠悠地走过,也仅仅花费十多分钟的时间。街上没什么人,克雷记得,在最热闹的时候,这条仅能勉强通过两辆马车的街上,行走的人也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勉强挤到一处。路上的强盗总多过小偷,几个人靠在街边的闲汉在他一出现的时候就盯上眼,不过他们比刚才巷子里那些有见识,低声交谈后,这些人扭过头,全然当是没有看到。- _5 e2 p+ |* ]; s2 {
第五巷是这条冷清的街道上一根平凡的分岔,它唯一的特色或许就是和其它六条巷子一样,平淡无奇。当然,这条街也有它的传说——七条巷道里的第八个,可以通往一个神秘的地方,但从没有人找到过。眼前的第五巷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寂静。
4 n& [( j/ l0 R0 v9 X 粗略查看,出口附近没有什么陷阱和机关,更里面的则不好说。一桩杀人的买卖,也不可能在暴露的地方交谈,巨石大街人少归少,事情总有个万一。[进去看看?]他也要为自己防范个万一,来南风城半年多,虽然血族没找过他什么麻烦,但当杀手,结仇是早晚的事。! B3 S _0 Q$ G1 J! b# E
『离开,快走!』4 O- b5 k. T2 L$ r5 w
突然听到警告,不是耳边的声音,而是直接映射在脑海。[魔法?]他警觉地扫视四周,不远处,一个带有兜帽身影匆匆消失,钻进另一个巷子。追过去,没有结果,灰色的视野里毫无生机,一点红的都找不到。[是个好手。]心中肯定,能在不到一分钟里从他视野里完全消失的家伙,不会是只弱鸡。回身,疑惑更重,手头也不是很缺钱,直接拐回去,他决定慎重为上。
4 i) ^3 T8 t0 O! P 但是第二天,麻烦依然找上门。! ^- q3 c# R$ w5 q h8 a( s
“你,麻烦跟我们走!”& q: v0 }- Y3 ^/ G* E8 C
“大酒桶”酒馆里,四个身穿罩衫,身披灰袍的家伙站在桌子的另一边,为首的一个腰间挂有铁锤、胸前八角形的徽章擦得蹭亮,脸上假笑根本掩藏不住真实的残忍,手看似无害地叉在摇间,离铁锤只有几寸的距离。克雷相信,只要自己表现出一丁点反抗的意图,这个人就立刻会抡起家伙开站战,一对多,不是个好局面。
; V0 Z ~) r s# t% o0 g* ?% S7 }2 z 何况他们不是一般的小贼。城里的守卫,每个都是。平时多半装摸作样地巡逻,找商人要点小钱,也偶然抓几个不识相的小贼拷在木枷上示众。领头的那个看上去应该是个队长,出动四个人,看起来还挺重视,其中靠的远的一个甚至都直接抓起锤子,忐忑不安的在手里掂量。
' L0 u1 H7 g, v( `6 G: `4 w 克雷在南风城算不上有名,但守卫多少应该知道他的事。“微笑面具”在城里有不少日子,据说这个秘密公会的首领还是领主的坐上宾。靠一封魔族女王的介绍信,克雷在这座距海不远的克劳狄乌斯联盟南部城市获得一个不错的活计,他出面解决“微笑面具”揽下的湿活,而公会给他报酬和摆平守卫。换句话说,这些人不应该出现在眼前。
. b, z m; Q0 f$ E3 ~4 { “什么事?”试探,手还放在桌子上,握住半空的酒杯。/ X e$ h- O2 s/ w
队长笑容中多出几分幸灾乐祸的嘲笑,响亮的声音从那发黄的牙齿里喷出来,引得好几个酒客回头张望。“昨天晚上,科勒男爵大人的管家在巨石大街的第五巷里被杀,而有人看到你去那里!”
* n; L8 X/ Y, x$ \ 周围一片低沉的叹息,南风城领主的管家被杀,聪明点的人都可以从里面听出一些特别的味道。“日落后,我一直在这里!”克雷向站得不远的酒馆老板看去,后者怯懦地摇摇头,保持沉默,看来没有人愿意为他说话。“好了,快走!”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辩白,守卫踢开附近的桌椅,将他包围。酒是喝不成了,克雷只好举起手,任他们带上锁链,收走短刀。, a# r# S4 A9 ~: ]3 f, T( {
昨晚他不在那里,凶手自然另有其人。凶案之下,事情复杂得让他头疼。如果昨天他真的去见管家,他会不会一起被杀?管家要他干什么,传达领主的要求?那要对付的家伙一定地位高得多,至少明着无法得罪。一个敢对男爵的亲信下手的家伙,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就是更有来头的家伙,守卫公然出现说明另一件糟透的事,他被抛弃了。7 n$ R& A, P0 K* H8 M. {- W7 I
路走到半程,天空黑得连月亮都看不见。街上虽然点起灯,但是没什么行人,也没见到更多的卫兵。路边黑暗的岔道送来提示,穿过去,再绕过几个弯,记忆中某个角落的尽头,是通往城外的下水道的出口。跑路,最好的办法,总比到守卫塔里当替死鬼强。) z6 {, `3 n2 D& k3 D: Q
精神集中,双手化为烟雾,镣铐清脆地落下,毫无阻碍。最近的一个傻瓜什么的没明白就完了,血液在指甲上凝结成延伸的锐匕,瞬间完成割喉的攻击。第二个反应也不够快,当他的手刃几乎凑到对方眼睛前,才听到一声含糊的呼救。简单利索,他的手指从眼窝穿过,将后面的脑子捅出个大窟窿。
: }# z3 T1 _& O$ { 守卫队长毫不迟疑地挥舞锤子,在克雷试图找点什么武器之前,就直奔而来。最后一个倒是很识相地拔腿就跑,他必须速战速决,在更多的支援到来之前。
# y) j" X& j% D9 ]7 Y) ~4 k 犀利的风从身旁擦过,要是不巧命中,克雷觉得会当场脑袋开花,第二、第三下也来得出奇地快,如同没什么重量,逼的他只能防御。退出第四步,右手的手刃已经凝结得长而锋利,铁锤横扫而来,他敏捷地起跳,在身后的路灯杆被砸中的同时,他奋力拽住守卫队长的头发,在空中翻转,一刀割断气管。4 W. G& S* H! M# W, Q( E
突然,对方的另一只手抓住他,硬生生地从空中扯落。脖子上致命的伤口守卫队长毫不在意,在克雷身体飞出的时刻,他清晰地看到喷出血莫名其妙地止住。
' @8 m d6 w2 `' ~. y 决无可能,除非这个人不是人类。
7 Z* L6 t2 V, O* T9 `% y 撞击仿佛将整个身体都打碎,摇晃下站起,敌人已经高举武器,狰狞地咧开嘴。四颗尖利的犬齿,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该死,克雷早该察觉,整个事件没那么简单。* D4 L5 E: U3 ~+ Q) @5 i$ i3 z
闪不开,只能硬扛,他听到左手骨头断裂的声响,像是巨石下落般的重量冲击身体,眼看就要将他压垮。招架不住,他即将溃败,此时,对手却趔趄摔倒,重心一歪。压力顿减,来不及想什么,右手的血刃再次刺出,穿透甲胄和肋骨的阻隔,将里面的心脏穿透。4 ?3 A2 [; W7 W& \; m
随后又是两下,一下在左边,一下彻底让脑袋搬家,确认对方死透,他才停下。左手像破布条似地下垂,痛得双眼发黑。
6 R( v# N2 n! e. I& U) Z “真难看,‘穴鸟’的头子就这水准?”陌生的声音,带来并不陌生的嘲笑。“穴鸟”,遥远的代号,在曾经的573福利院里,是他肃清叛徒时的称谓。“你是谁?”一条胳膊不能用,身体的状况也糟糕透顶,他努力保持视野,至少要看清对方的样子。
3 J6 q; p; w9 E/ R6 }: n 兜帽之下,是一个普通的女性,如果不是她手上那把还在滴血的铁扇,克雷或许会把她当成无辜的路人。扇子,对他认得,在573福利院活得够长的人,都认识这把特别的扇子。昨天的困惑解开,发出警告的人就是眼前的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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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残影,‘月之刃’祭祀!”一瓶治疗药水丢过,接下,克雷毫不犹豫地拿它往嘴里灌。片刻后,伤口不那么痛了,城里警告的钟声却响起来。在大街上杀人,本来就不能指望拖延多久。
5 R" d0 O b4 h0 _8 L “‘微笑面具’完了,科勒男爵也是。一伙叛逃的血族控制这里,要么你留下等待机会,要么就跟我走。我需要帮手,在切瑟姆。”
# P) @/ Z1 W# ^% ?! H 简短的局势介绍其实没多大帮助,克雷不是傻子。关于白墙城的事他私下打听过不少,那个臭亲王还在为摆平内部矛盾焦头烂额,他却没想到这让麻烦烧到了边远的南部海港。不过也没什么不好,他已经有些厌倦了这里的难闻的气味,换个东家,攀上“月之刃”继续他的活计——虽然对这个组织几乎一无所知。* Y2 D, B( B6 ^
“要我干什么?”这是他此刻唯一的问题。
! D$ `1 R# B3 d/ T, Y: Y3 z( w 艾莉的眼睛闪过凶光,恍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杀人,和复仇。” I7 L7 q; v2 K9 X2 Z
“成交!”起身,找回自己的武器,克雷向黑暗的巷道狂奔。不用再多废话什么,要继续玩命,就得先有条命。艾莉会懂的,也不会懂。于阴影中杀戮,在刀尖上舞蹈,是呼吸,是延续。平静下老死,他才不要!4 c) T2 b# S% Y4 o% m
『你永远得不到平静。』一个长有犄角的金眼女人曾经对他这么说过,不,这是他的要求,他的期望。
5 Q1 f) D0 t/ G7 L 永远游走在最危险的地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