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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 5 P% Z% `$ z6 v! E
风忽左忽右,吹得迪安娜根本稳不住脚。才向前挪动几步,她又不得不退回到柱子旁,寻找支撑。风的另一侧,战斗还在继续,塞德和精灵王子轮番进攻,朱蒂看起来却应付自如——精灵有腿伤,塞德的巨剑太笨拙,这些都是原因,又都不是。在狂乱的风中战斗,迪安娜从没想过真的会有人做到,即便那是她尊敬的姐姐。 G2 ]7 s9 L7 D* f7 P2 \
——“福利院里有的是混蛋和变态,他们会用各种不要命的手段来训练你,要么死,要么通过,这里的人命也就这样。”私下里,姐姐的抱怨,也听说过一些来自大陆东方稀奇古怪的训练方式,以前,她认为那可能只是传闻,现在不会。
( X3 |; z2 Z3 Z0 R8 W6 s" X [不能这样下去!]少女再次前进,风扇起一个巴掌,卷起她的斗篷狠狠地撞在地上。背撞得麻木似得痛,心中不停地咒骂,把披风扯下。地面传来低沉闷响,仔细贴着地面倾听,正是锁链和石块的摩擦。[机关?]立刻抬头向四周搜寻,巫妖,没错,它正站在房间的尽头,一张石头打造的椅子边,按什么东西。
9 I* m! [/ ]. [: E( Z, o [门!]猛然意识到,回头看向另一侧,封闭的大门正在缓缓开启。: W, @3 T: x* W# v C* W
风,肆虐的风立刻涌出门缝,就像是木桶破口涌出的酒,形势在迅速逆转,一旦巫妖又能使用魔法,他们根本就没什么胜算!
8 h0 L, ^( m* H1 l0 o 又一次试图站起,风再次将她压下。地面,贴着地面,她尚能不被风吹走,[地面,对,地面。]手脚并用,她在地上爬。讨厌这种丑陋的姿态,简直丢人现眼,但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 ^, G9 }% g% n 接近,接近,精灵与阿斯莫看起来更为狼狈,步伐不稳,进攻凌乱。精灵尽量避免用左脚——左脚也是他的惯用脚——这对步伐是致命的。塞德一味地进攻,很心急,没错,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纠缠。
Y3 a, Q# l+ l4 q/ F* T( D- m 朱蒂,迪安娜最亲爱的姐姐,不徐不急地进退,完全就是在拖时间。
. r" a* G* h( Y T! _( W$ C 身旁的门完全敞开,魔力的乱流狂奔不止,风已减弱,不久就会消失。两个原本在门外守卫的魔像冲过来,全身的刀刃像是一只巨型的刺猬,如果它撞过来,如果那目标是自己,如果没有闪开……4 e2 W6 k% w3 F* G$ k$ R
血腥的竞技场似乎又回到了少女眼前,狰狞的怪物,虚弱的队友,生存、死亡、出卖、偷袭,血与骨的碎片落得到处都是,呼吸的不再是空气,而是牺牲者的血雾。塞德和其他人不会在意有没有她,精灵根本反对她来,巫妖根本把她不放在眼里,因为最弱,最不值得对付。姐姐,哦,姐姐,她不会……
& E# q8 I, L6 T2 i& g. i8 h6 u$ j [我在这里干什么!我……]* t3 g; j. G# J) u) {; F
看着敞开的大门,看着背后的狂风与争斗,只要迈开脚,她就能出去,远离一切。
* [, `2 z+ |, X0 E [离开,离开,离开!]一个声音在催促。
/ Y* \! Y$ \' m/ H [你真的能逃吗?]另一个声音说。
+ C. M9 g. C* O' z! N& t 走与不走,真相与欺骗,获得与失去,两条路就在眼前,没有时间犹豫,不选就没有选。
6 @4 K: g0 @' \6 z8 C5 D& s 够了,她受够了!
0 P+ l7 v4 K6 a" c/ V* ` 手脚并用,她狼狈又迅速地爬到足够近的距离。风还在继续,不过小了许多,她决定堵一把。咒语萦绕,魔力集聚,她闭上眼,将全部的注意力用在控制上。一团小小的火燃烧在手间,然后膨胀、扩张,在失控之前,她用力甩出火,灼热的风烫伤手、点着头发。7 Y* j! g+ t ^, O7 j& J
跟着火焰冲刺,再次恢复视线,争斗的两人就在不远处,她一头扎进去,铁扇刺出利刃,顶开身前的锋利,同一把武器相交,身后则是犹豫的木头。8 Q6 v$ B4 F6 y- Z# Q( D1 s4 c
“杀了巫妖,快!”
% O6 c7 O+ x: }/ `% W I0 P0 _ 简短的回应,随后是奔跑,朱蒂后退,抬脚横扫。闪避,眼前的人却远离,这是虚招。7 A) [2 D1 S- T2 J3 c7 y4 F* I- O
咒语回荡,火再次在指间点燃。有第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火没有爆炸,只是像面团似的不规则,抛出,热风在朱蒂身旁爆炸,灼热不得不让她停下脚步,于是,那亲切的身影回转,表情却再也不那么让人愉快。“你要和我对立?!”4 f( n( ?" Y) ?5 n0 r7 @/ T
[不,我决不和姐姐对立。]少女的心在哭泣,话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 Z- H; k6 [3 B: j( z% O 紧接着,燃烧的铁拳迎面而来,她伏身闪躲,得到的又是膝盖坚决的冲撞。. X( c( B+ l$ O: b. G3 w& M
连滚带爬似的后退,肚子上痛楚让她额头冒汗。[你打不过的。]迪安娜的心在说,每一个基本的招式,每一个战斗的动作,都是来自朱蒂的教导,之后的八年,她不过是强化了魔法知识,并在实战中熟练了战斗的技巧。这些技巧是残缺的,因为朱蒂走了,也因为对付巫妖,拳法并不重要。! }# t' @7 e) [% m5 I
“还要继续吗?”严肃的声音,仿佛瞬间都会展开的攻击。朱蒂面无表情,拳头依旧在燃烧。
( V# D8 @: `6 M" C1 v. H [说点什么吧,不要后悔。]凝神,站稳,肚子依然在痛,头发的焦味和面孔的灼伤挑拨着她的神经。心中所有的疑惑,所有的迷茫化成一个问题,反复与困顿之后,终究发出沉重的声响。“姐姐,你为什么爱那个疯子。”
8 W% k% S2 I2 }' ~& F “因为他是我的全部。”
" B* g1 q$ m$ E2 g ——[他是我的全部。]
7 T, I: W+ h/ {1 M- z2 v8 z ——[全部。]
# b$ w& `+ g; E3 Y 拳头握紧,手指卡在掌心,深深地痛。不争气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流过烫伤的脸颊。“全部”,眼前的灵魂中,她读到这个词,这是赌博,在提问的同时,她与那人的目光相对,读出决不虚伪的答案。是的,全部,她压对了筹码,得到的是确确实实的真实,也是彻头彻尾的谎言。4 k9 c0 t& v+ `+ {
“你!不是我的姐姐朱蒂,不是!!”歇斯底里般的咆哮中,她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将锋刃对准自己。5 d( O: v; d+ [ K- a7 }8 [
刺入胸膛,眼前的那个女人只是诧异。
) g3 O5 S1 l+ F 对,她不是,不是少女日思夜想的姐姐。
W) }) I# l6 w4 I ——“姐姐,我要是能像你一样拳头打出火焰就好了。”
: D1 ~+ ^: y# p0 E S; m2 w ——“傻丫头,你比我强多了,还在乎这个。”/ e5 G/ p' X" s3 v( \1 M" B7 c- H( d
——“我怎么可能比姐姐强。”
& [9 [# X! H2 J, H0 h ——“小傻瓜,你有着不同寻常的血啊。哦,对,珍要我保密的,不过我想还是告诉你比较好,你可以突然变强哦。”; @' A) i9 q- o1 y5 x
——“真的?”
2 r' [! m: Y9 }) u" D7 C' t. ~ ——“还记得珍救你时候的事吧,就和那时候一样。”) V! R8 E# {0 c/ H/ A
——“可是珍女士说……啊?!”
0 A: J' l( n9 K1 s ——“呵呵,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不准乱用,那可是在烧自己的命。”
; N$ F( }6 \( B" z* G0 y/ r$ K ——“知道了,姐姐,下次我修理大混蛋的时候试试!”
: p* r2 e" g2 t ——“不准用!听到没有!”3 j* O- h& }) _6 _
——“哦,是,姐姐。那个,姐姐果然很喜欢他是吧。我果然是……”
0 n1 E5 Y. _2 a% ]8 J ——“他和你不一样啦。唉,好吧,姐姐是很在意他,因为他很笨,除了魔法,什么事都做不好。人际关系也是,洗衣做饭也是。有时候啊,我亲爱的妹妹,爱一个人并不是他有多好有多帅,我只是不放心他一个人,真的,他其实什么都做不好。”& x0 a3 U0 i5 D- Q% c2 z7 E
——“真的?”
$ Q' g3 w# t7 Q2 X, _0 b) n ——“嗯,真的。啊,我都说了什么!你发誓,这个绝对要保密,就是死也不能说!知道吗?!”
5 Q. B. f$ K( u) E 过去与现在,两个画不上等号的真实。犹豫、怀疑、错愕,在心穿刺的时刻,轰然倒塌。她是半魔族,承载着血脉的力量,她和普通人不一样。痛与火一起燃烧,她在火中,火围绕着她猛烈地狂舞。
& d. _8 w- ]& B8 n6 p# S4 ] 她是火,她的生命,她的灵魂。7 Z) k$ z2 J, `# ]
手臂翻腾,力量在肉与骨中翻腾,沿着血与皮四处散播。视野中看到的是变红的皮肤,对,和传闻中的长角暴君一样,赤红色的皮肤。指甲变得黑而长,手臂粗壮,充满了和她的体型不相称的肌肉线条。脚掌变硬,膝盖反转,双脚膨胀,一双羊的腿。脸上似乎有爬虫一样的东西在蠕动,又痛又痒,血管浮现在面孔,必然密得像蜘蛛网,难看得要死——最好塞德别回头。额头突起,坚固在头骨上发芽,突破皮肤,强硬地沿着头骨穿刺。嘴里明明又干又热,她却不觉得渴,火,喉咙里燃烧着火,肆虐、沸腾,要将她全部焚烧。. D2 x0 r* y z+ u9 U, i: O6 A
[破坏!破坏!破坏!]
& Y% \+ N( Z' J/ Q3 R 什么都不用顾虑,选定目标,跟随意识,第一个,她要解决眼前的敌人。
, ?: [' p7 N g& w3 z 拳头,爆发出青焰的拳头飞来,时间凝懈,如胶、似漆,拳头上青色的每一次晃动都清清楚楚。下蹲,蜷身,拳头擦过,然后是对方膝盖的撞击,对准脸部。不用抵挡,也不同承受。释放、腾越,世界颠倒,天是地,地是天,再次颠倒,双脚落地,清脆地角质与岩石的敲击。收缩是为了迸发,后退是为了前进,利刃在手,落下,又更快地弹起,在对手急切地转身之前。& g% _# q: C# m: ]) Y
刀入,撞击,迪安娜前进,她的敌人后退,坚固而冰冷的柱子是终点。抽离,红出,迪安娜后退,对手迈出几步,试图用手堵住伤口。再一次,人进刀进,扎进下巴没入头颅。
; {+ w: }$ e# B4 Z “再见,姐姐。”迪安娜说得很轻,她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听见,因为在那同时,她的左手遮住对方的双眼,右手押下铁扇的机关。5 x3 S; J/ l$ N' t8 b; q. v0 h) `% B
有力的弹射,无声的撞击。她看着血从指间溢出,沿着手,滴落、滴落。6 ]: O# ~( z. W4 G- J
后悔,或许,那一瞬间她的手在颤抖,不利的假设死命敲打着心的门,竭力想破开一道防线。不,结束了,后悔也好,忏悔也好,现在不是时候。目光转移,她怒视着房间的另一侧,那该下地狱的,单薄的身影。5 {# v8 T6 b6 q: Y! X
风几乎耗尽,魔力不再变得致命,巫妖挥舞着带有骷髅的法杖,一手虚握,仿佛抓着什么东西。5 T7 Q# l# |7 _0 d
确实,他抓着,魔力形成的巨手就在眼前,别人可以看不到,但少女可以。手中所握正是塞德,敲打、挥砍、掰拽,挣扎或许有用,但那不过是片刻的喘息。1 {& F# W& Q9 h# k: k4 G+ k5 {
[结束这一切!]她冲过去,脑中回荡着八年来一直不曾忘却的知识。
. p B8 l, ?4 u& L 巨手甩开,巫妖的法杖对准少女,魔力聚集。
7 Z! Q! u1 K" k ——“巫妖可以说是最难对付的魔法师,尤其对于刺客,他们不需要休息,不怕毒和酸,不能被打晕,也不会被失聪或者失明。实际上,大多数对人类有用的招数都不管用,你只能直接进攻。”4 |* w" y$ w9 u- x% v$ S$ ]7 E
直线,最近,双腿加速奔跑,她冲刺,迎着即将到来的致命。
0 g' s. [( x8 w3 O5 D+ s: N0 ^ 火球的高温和闪耀,比她体内之火剧烈百倍,集中精神,在火海中,她的世界变得无足轻重,虚幻若梦。火是幻影,她穿过幻影,世界拉下她的脚步,脚蹄落在滚烫的地面,低沉的嘶叫。
0 x7 T* g/ R# ]7 n* o i 巫妖再次举起法杖。: I K8 H p" X9 q6 M* ?6 D1 s
——“巫妖的魔力几乎是无限的,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把它称为魔法师的最高形态。一个法师成为巫妖后,他的灵魂就与魔力的本源相连,通过本源获取最纯粹的奥术之力。所以,单纯靠消耗法师的法术,对于巫妖并没有太好的效果,你可能需要一个军团来抵命。不过巫妖毕竟是法师,每个魔法都会有间隔,威力越大就时间越长,间歇就是你前进的机会。”; s* T% a/ O% ?0 _: l/ V' R
闪电,炸鸣的巨响回荡在耳边,震耳欲聋。折线,从左到右,毫厘之间,她变换的步伐躲开了危险。暂时的,还有下一次。她明白地看到魔力在咒语中形成。
: I. r$ z$ S6 J( `( w, ?: @/ g ——“在面对致命威胁的时候,生物总是趋向于选择最安全的地方,对于魔法师来说,一个熟练并且富有威力的法术一定是首选。就路德威格的习惯来看,他喜欢闪电和火球,对防御、预言或变化的系法术用得很少。”9 f& i% _: ~4 c, g2 l' a7 G& _
再次变线,从右到左,拉着紫色尾焰的魔法飞弹多数撞在虚影上,有少数几颗飞得慢,跟着少女的虚影,在她出现的时候撞在身体上。还好,迪安娜可以忍受,而她现在距离巫妖不过几步。
2 J5 i5 v, O( q. A1 }6 R* _) f 不会失手的距离,铁扇上所有的刀刃瞬间射出。全部命中,又全部穿透,斗篷下只剩空洞。握紧收拢的铁扇,握紧为棍,巫妖是一具骨架,刺和砍远不如砸有效。
/ Y2 D x6 _! i$ x; P6 d 巫妖还在挥舞法杖,这是第四个魔法。# o! J5 S3 o, h" Y% |$ y
——“虽然巫妖的法力接近无限,但是如果连续的消耗,还是会出现短暂的空虚,这个时候,魔力就会靠本源补充,也正是这样,你有机会找出那与本源连接的‘桥’。”
) E" k( k @0 V' I9 Q& _& a 最后的变线,从巫妖身前跳开,落在左边,它身后的一堵平淡无奇的墙前。她看到了,清晰、明朗,一条紫色的魔力之线从头顶的墙中穿出,落在巫妖的体内。丢下铁扇,幌子已经没用,法术准备就绪,世界在脚下再次失去原有的分量。
3 v: ^. V9 Q: a: m |, }$ R, J; S' q+ M. t 跃起,紫色接近。高度不够,腰间的匕首准确地插入墙壁的缝隙,借助支点,再次跳跃,接着是另一把匕首。她固定在墙面,紫色之源就在眼前。
. r) h: z2 ~0 o B2 w$ \ ——“‘桥’,实际上就是巫妖的命匣,也叫‘灵魂瓶’,这种不死怪物的唯一弱点。摧毁命匣,就能彻底消灭巫妖,同样,它也会想尽办法将命匣保护好。路德威格转化为巫妖的时间不长,命匣不能离开身体太远,像他那么骄傲的天才,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保管,那东西一定会在附近,一个他随时可以看到,并确定安全的地方。”0 {3 }2 u7 ]8 G8 B8 c9 i
巫妖在身后咆哮,这等于告诉迪安娜,她找对了。一阵强烈的不安来袭,她不得不扭头查看。巫妖的指间聚集着一小团充满恶意的黑色,那黑色正对着她,随时会扑来。
5 q5 d! F w% o# g @ 少女无法躲避。
& | U/ p: a, A$ ~6 y) j9 Z1 S 身影,那熟悉的身影,那可靠又呆板的身影。他撞过去,扑上去,将巫妖压倒在地。他是那么威武和光辉,宛如众神临世。5 ]! G; A$ D5 B$ z, n( o2 V
没有时间感谢,也不能看下去,强迫自己回头,咒语在漫长又短暂的等待中完成。
% w* G) j5 s) C5 E6 t& v" G* B( r' D 石块在眼前崩裂,碎片如砂,四散坠落。在那流砂后,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素色陶罐出现在眼前,层层叠叠的魔法保护让它在迪安娜眼中决不可能平凡。
; c% Z- J: }, L6 |1 S 深呼吸,右手捏住拳头,戒指顶在最前。只此一发的破坏的魔法,就封存在戒指上那丑陋的宝石内,命令的咒语下达,宝石瞬间烧得火红。" Q; d, I1 ]* q" t( D3 [0 ^
伴随着剧烈的风,少女跌落。
. ~0 G) @, V! L! s4 p 她笑着跌落,因为眼中,墙内,紫色的魔力四散崩溃,溃不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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