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位面而来的旅人,
欢迎你来到萨鲁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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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                好的
楼主: 天剑

真理之剑之魔法师第一定律——泰瑞古德坎(Terry Goodkind)cp  关闭 [复制链接]

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20:30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凯伦,”理查德问道,“你记得我们在泥人村庄里,那人说拉哈骑着一只红色魔鬼吗?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他们花了三天走出草原,同塞尔文和他的猎人们互道珍重,并对着塞尔文悲伤的眼睛许下誓言将尽全力找到辛迪、然后又花了一个星期爬上高地,进入了流域,凯伦说横跨中土大陆东北面一条山脉就是来源于这个遥远的地区。一个她说被锯齿般的高峰所围绕的地方,像是皇冠一样,意思是要阻止所有人进入。



  “你不知道?”她看起来有一点惊讶。



  他摇摇头,她跌坐到一块突起、驼峰般的巨石上略作休息。理查德发出一声疲惫的呻吟,塌肩滑下背包,砰然坐倒在地上,后背倚在一块矮石上,并把手臂搭在上面,伸展成了不同的角度。现在她脸上黑色和白色的泥浆图案已经洗去,看起来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他已经看习惯她那涂满泥浆的脸。



  “它是什么?”他又问道。



  “一条龙。”



  “一条龙!中土有龙。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这种东西!”



  “嗯,有的。”她对他皱起眉头。“我以为你知道。”他摇了下头。“既然西方大陆没有魔法,你应该不知道。龙有魔力。我相信这是它们飞翔的原因,在魔力的帮助下。”



  “我以为龙只是传说中的东西,”他用拇指和食指弹起一小块卵石,看着它弹下一块大石。



  “也许传说故事中的东西才会被人记住。不管怎么说,它们是确切存在的。”她用双手拇指托起肩后的长发,凉快一下,闭上了眼睛。“龙有好几种。灰龙,绿龙和红龙,还有极少数其它种类的。灰龙是最小的,十分害羞。绿龙则要大很多。最大最聪明的是红龙。中土有些人把灰龙作为宠物养着,用来打猎。没有人喂养绿龙,它们很笨,脾气也很差,有时会变得十分危险。”她睁开眼睛,从弯成弧状的眉毛下望着他。“红龙却是完全不同的,它们可以在一眨眼之间就把你烤熟吃掉。而且,它们很聪明。”



  “它们吃人!”理查德用掌跟捂住眼睛,发出一声呻吟。



  “只有在它们饿坏了,或是被惹火的时候。我们还不够它一顿吃的。”当他放开手掌睁开眼睛后,她绿色的眼睛正凝望着他。“我搞不懂的是拉哈怎么会和一条红龙搞在一起。”



  理查德记起在万域森林天空中飞过的红色东西,就在遇到凯伦之前。他又向大石上扔一块卵石。“他一定就是靠它进行远距离旅行的。”



  她慢慢地摇头。“不,我是说我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一条红龙为他服务。它们完全是完全独立的,事实上,从来不站在人类的任何一边,也不在乎。它们宁愿死也不会屈服,而且它们会进行一场惨烈的战斗,相信我。我刚才说过,它们有魔力,甚至可以与来自达哈拉的人对抗,至少可以对抗一段时间。即是他以利害的魔法用死亡威胁,它们也不会在乎,它们宁愿死也不愿为人所控制。”



  “它们会一直战斗到杀掉的敌人,或是被杀。”她向他依近一点,意味深长地低下声音。“拉哈骑着一条红龙四处飞舞这件事本身就非常奇怪。简直难以相信竟然有人可以控制一条红龙。”



  她望了他一会儿,然后直起身并捡起一块石头上的苔藓。



  “这些龙对我们有威胁吗?”他觉得问一条龙是否危险显得很愚蠢。



  “不太可能。我只近距离见过红龙几次而已。有一次,我走在路上,一条红龙猛然下扑,在我右边近处的田野上抓起两头牛。带着它们飞走了,一只爪子抓住一头。如果我们不巧碰上一条龙,一条红龙,而它恰好在发脾气的时候,我想那会是一个大麻烦,但这种可能性很小。”



  “我们已经遇上一条红龙,”他语气平静地提醒她,“这是一个大麻烦。”



  她没有答话。从脸上的表情来看,记忆显然同样使她心痛。



  “嗯,你们在这儿!”一个陌生的嗓音叫道。



  他们一起跳了起来。理查德弹立起身,一手搭在剑柄上,凯伦半蹲着身体准备好做任何行动的姿势。



  “坐下,坐下,”一个老人沿着道路走来,伸出双手示意他们坐下。“我没想到会吓到你们!”他笑的时候白色的胡子也随之一起颤动。“只是老约翰来找你们两个。坐下。坐下。”



  他笑的时候,深棕色袍子下面圆滚滚的肚子也在微微震动。白色长发一直垂到腰间,长而卷的眉毛和下垂的眼帘遮暗了他棕色眼眸。他欢快圆脸上的皱纹在等待时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凯伦放松自己坐回去。理查德半降下身子,坐在刚才所依靠的矮石上,没有坐实。他的手还在剑柄上。



  “你在找我们,什么意思?”理查德用一种不完全友好的语气说。



  “我的老朋友,魔法师,让我来找你们……”



  理查德跳起身。“佐德!佐德让你来的?”



  老约翰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你认识几个老魔法师,我的孩子!当然是老佐德。”他抓住他的胡子,拉出一点并用一只眼睛瞥着他们。“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但他需要你们,需要你们到他那里去,现在。所以他问我是否可以来找你们。既然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所以我告诉他可以。他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你们。看起来他说得对,就像往常一样。”



  理查德对他笑了。“嗯,他好吗?他在哪里,他想要我们干什么?”



  老约翰又拉了拉胡子,点点头笑了。“他告诉过我。告诉我你会问许许多多问题。他很好。问题是,我不知道他需要你们的理由。在老佐德焦虑时,你不会提问题,你只能照他说的做。所以我这样做了,我就这样到了这里。”



  “他在哪里?有多远?”理查德很兴奋可以再次见到佐德。



  老约翰抓抓他的下巴并向前依近一点。“不一定。你准备在站在哪里晃动你的舌头多久?”



  理查德笑了,然后一把抓起他的背包,忘记了他的烦恼。当他们跟着老约翰走上一条小路时,凯伦给了他一个特别的抿紧嘴唇的笑容。理查德让凯伦走在他身前,他留心观察着周围的森林。她告诉过他,他们离魔女已经不远了。



  他对即将见到佐德很兴奋。他没有意识到内心深处他竟然有这么紧张,这么担心他的老朋友。他知道爱迪会好好照顾他的,但她没有明确说他会好起来。他希望这表明查尔斯也同样恢复了。再次要见到佐德的欢快感充盈着全身。他有这么多想要告诉他,要问他。他头脑中念头好象在赛跑。



  “那么,他现在好了?”理查德大声对前面的老约翰说。



  “他恢复了吗?他的体重没有下降吧?佐德可不能再体重下降了。”



  “没有,”老约翰笑了,向前走没有回头,“他看起来和以前一样。”



  “嗯,我希望他没有吃空你的食物储藏室。”



  “不用担心,我的孩子。一个皮包骨头的老魔法师能吃掉多少?”



  理查德对自己笑了。佐德可能好了,但他不可能完全恢复过来,否则老约翰连食物残渣都不会剩下来。



  过了几个小时,森林变得更浓密、更深暗,树枝粗大,间距更小,一路上他们都得要加快脚步才能跟得上老约翰。路上都是石块,在上面走很难,特别是照这种速度前进。奇怪鸟叫回响在黑暗中。三个人来到一个岔路口。老约翰走向右边的道路,没有一点犹豫。凯伦跟着他。理查德停下来,好象有什么不妥,但无法从心中清晰地浮现出来。每次他开始深入思考时,他就会发现他又在想佐德了。凯伦听见他停下来,转过身,然后走了回来。



  “那条路通往魔女?”他问她。



  “左边。”她回答道,脸上浮现出一丝轻松,因为老约翰走的是右边。她的拇指勾住背包上的肩带,用下颌示意一下几座他只能从树木顶端的枝叶丛中才看得见的荒凉山峰。“那些就是围绕着阿甘达流域的部分高峰。”雪峰在高处稀薄的空气中看起来更明亮。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么不友好的山脉。的确是皇冠似得山峰。



  理查德沿着左边的道路向前看去,看起来要走上一阵子,很快地消失在浓密的森林里。老约翰停下来转过身,两手垂在身旁。



  “你们两个还想走吗?”



  理查德向下望着左边的道路。他们必须在拉哈之前拿到最后一个盒子。即使佐德需要他们,他们也得找到盒子在哪里。这是他最大的责任。



  “你认为佐德可以等吗?”



  老约翰耸耸肩,然后拉了拉他的胡子。“不知道。但如果事情不重要的话,他不会要我来的。这取决于你们,我的孩子。但佐德在这条路上。”



  理查德期望他不用作出这个决定,他期望知道是否佐德可以等待。他期望知道佐德要的是什么。停止期望,开始思索,他告诉自己。



  他对着老人皱起眉头。“有多远?”



  老约翰抬起头看看穿过树梢近黄昏的阳光,扯扯胡子。“如果我们不要太早歇息,也不要起得太晚,我们可以在明天中午到达。”他回头望着理查德,等待着。



  凯伦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宁愿先到佐德那里也不愿到索塔那里去,而且距离并不是很远,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还可以再回来。也许佐德知道盒子在哪里,甚至可能他已经拿到了最后一只盒子,他们就无需到阿甘达流域了。与佐德会和是一个好主意。那时她会说的话。



  “你说得对,”他对她说。



  她迷惑了。“我什么都没有说。”



  理查德向她展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听得到你在想什么。你说得对。我们跟老约翰走。”



  “我不知道我的想法会有这么响。”她低声自语道。



  “我们一直不休息,走下去的话,”他大声对老约翰说,“我们可以在天亮前赶到。”



  “我是一个老人了,”他抱怨道,然后大声叹口气。“但我知道你有多么渴望见到他。我知道他是多么需要你们。”他对理查德摇摇手指。“我应该听取佐德给我的警告。”



  理查德笑了起来,继续让凯伦走在身前。她大步迈进跟上老人的速度,他已经上路了。他不时地看她前进,看到她从脸上拉掉沾到的蜘蛛网,还从嘴里吐出来一点。内心深处有什么在咬噬着他,好像不太对劲。他希望自己能找出来。他试了一分钟,但他脑海中已经全部被佐德沾满了,他多想见到他,他多想与他谈话。他忽略了暗中有眼睛窥探的感觉。



  ****“我最想念的是我的弟弟,”她对烦恼娃娃说。她避开头去。“他们说他死了,”她轻轻倾诉道。



  瑞切尔对烦恼娃娃几乎说了一整天的话,告诉它所能想到的所有烦恼。她流泪的时候,娃娃会说它爱她,这使她感觉好多了。有时使她笑出声来。



  瑞切尔把另外一根小树枝放在火塘里。温暖的感觉真好,还有光亮。篝火使她在森林里子不再感到害怕,特别是在晚上。天快黑了。有时树丛中声音会使她害怕地哭起来。但独自一人呆在森林还是要比锁在箱子里好得多。



  “在女王挑我之前,在我住到城堡里前,我是和其他孩子们住在一起的。我非常喜欢那时的生活而不是现在。在那里,人们都对我很好。”她看了烦恼娃娃一眼,确定它仍在听。“那时有个人,叫波罗夫,有时会到我们住的地方去。人们说了他很多坏话,但他对我们孩子很好。他为人很好,就像朱力安。他也给过我一个玩具娃娃,但女王不允许我把它带到城堡里。但是我却不怎么在意,因为我弟弟的死亡使我太悲伤了。我听到一些人说他是被谋杀的。我知道杀了他是件非常残忍的事。为什么会有人杀死孩童呢?”



  烦恼娃娃只是对她笑。她也对他笑了。



  她记起女王关起来的小男孩。他长得很滑稽,说的话听起来也很滑稽,但他的出现使她回想起她弟弟。那是因为他看起来非常害怕。他的弟弟也经常会害怕。瑞切尔一眼就能看出他弟弟在害怕,因为他在害怕时会坐立不安。她真的为那个新来的男孩感到难过,她期望自己是大人物,这样就可以帮助到他了。



  瑞切尔在火焰上烘烤了一会双手,然后塞进她的口袋。她饿了。她只找到了一些草莓果腹。她给了烦恼娃娃一棵大草莓。烦恼娃娃看起来并不饿,所以她自己吃了,然后再吃了一把多就全部没有了。她还是很饿,但她并不想采集更多的草莓。它们生长的地方并不近,而且天也越来越黑了。她不想天黑以后还在森林里的走动。她想和她的烦恼娃娃一起待在道路松下。靠在火塘旁边,光亮边。



  “也许女王在结盟后会变得好一些。这是她一直在谈论的话题。也许到那时她会高兴起来,不再说砍下人们的脑袋。你知道吗,公主非要我一起去看,我不希望观看,我闭上眼睛。我期望我可以逃走。”她看看她的烦恼娃娃。“我期望我可以逃走,永远也不回来的。而且我还要带着你一齐走。”



  烦恼娃娃笑了。“我爱你,瑞切尔。”



  她抬起烦恼娃娃,拥抱了它很长一阵子,然后吻一下它的前额。



  “但如果我们逃走的话,麦雷特公主会派卫兵抓住我,她会把你扔进火里。我不想让她把你扔进火里。我爱你。”



  “我爱你,瑞切尔。”



  瑞切尔紧紧抱住烦恼娃娃,她爬进干草堆,明天她必须要回去,公主仍旧会待她不好。她知道她得在回去的时候把烦恼娃娃留在这里,否则它就会被扔进火里。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还有朱力安。”



  “我爱你,瑞切尔。”



  她开始担心,担心起她烦恼娃娃的遭遇,独自留下在着道路松下。烦恼娃娃会感到孤独。万一公主再也不让她在外面过夜怎么办,万一她发现她想要在外面过夜怎么办?



  “你知道我该怎么做吗?”她向烦恼娃娃询问,抬头看着枝叶丛中闪烁的火光。



  “帮助朱力安,”烦恼娃娃说。



  她转过身撑起一只胳膊肘,看着烦恼娃娃。“帮助朱力安?”



  烦恼娃娃点点头。“帮助朱力安。”



  ****落日的阳光反射在前面的树叶层上,使得幽暗森林之间的道路更加明亮。理查德可以听到凯伦的靴子与有色地毯下岩石摩擦的声音。空气中有一缕淡淡的腐烂味道,落叶在潮湿的低洼地和岩石的周围分解腐烂,在山风聚集它们的地方。



  尽管气温正在下降,理查德和凯伦都没有穿斗蓬,努力跟上老约翰的脚步使他们一点都没有感到寒冷。理查德试图继续想佐德,但他的思索完全被不得不大步慢跑的动作打断了。意识到他已经气喘吁吁使他把佐德从脑海里推开。但是一个念头仍在他脑海里盘旋:有点不对劲。



  最后,他让这丝怀疑在心中生长开花。一个老人怎么可能会走得比他这样的成年人还要快,而且看起来还是神情放松、清新?理查德摸摸自己的前额,想确定一下自己是否生病或是发烧。皮肤温度正常。也许是他身体不太好,也许是他自身不对劲。他们已经连续走了好多天,但并没有太劳累。不,他觉得自己很健康,只是气喘吁吁而已。



  他看了走在身前的凯伦一会。她也同样觉得难以跟上老约翰的步伐。她扯下沾到脸上的另一张蜘蛛网,然后继续大步跟进。他看得出,她也和他一样气喘吁吁。不知什么原因,理查德心中的怀疑转变成了不祥的预感。



  他一眼瞥见什么东西在左边林中一闪而过,跟着他们。他想这是一只小动物。但它看起来有很长的胳膊,绕过林中的高大树木,消失了。他觉得嘴里很干。那一定是他的想象,他告诉自己。



  他重新把注意投到老约翰身上。道路有的地方较宽,有的地方较窄,有些树枝都生长伸进了道路中间。凯伦和理查德走过这些地方时,要么让树枝擦过他们的身体,要么将其推开。但老人不是。他站在道路中央,绕开任何伸出来的树枝,臂膀紧紧地把袍子裹在身上。



  理查德的目光被蜘蛛网所吸引,蛛丝在夕阳照射下变成了金色,张开在凯伦身前的道路上。她走过时,迈动的大腿把蜘蛛网撕开了。



  脸上的热汗立刻变得冰凉。



  老约翰怎么可能没有撕开着蜘蛛网?



  他向前看到一根伸至路中央的树枝。老人绕过去。在没有完全避开枝尖。枝尖划过他的胳膊好像那是由烟雾组成的。



  他的呼吸加快了,低头看到凯伦在一块柔软地面上留下的脚印,但上面却没有任何老约翰的脚印。



  理查德猛地伸出左手,抓住一把凯伦的衬衫,把她拉到他身后,这使她惊讶地叫了出来。他右手拔出剑。



  老约翰听到长剑出鞘的声音后,停下身子半转回身。



  “怎么回事,我的孩子?看见什么了吗?”他的声音变得像一条蛇嘶嘶吐舌的声音。



  “的确是。”理查德双手握剑,两腿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胸膛起伏。他觉得愤怒淹没了他的恐惧。“你是怎么做到不撕破蜘蛛网,或是不留下脚印的。”



  老约翰慢慢地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用一只眼睛打量着他。“难道你不认为作为一个魔法师的老朋友会有一点特殊的本领吗?”



  “也许,”理查德说,眼珠飞快地左右移动,检查着。“但是请告诉我,老约翰,你老朋友的名字?”



  “为什么,佐德啊。”他挑挑眉头。“如果他不是我老朋友的话,我怎么会知道呢?”他的袍子裹得很紧。他的头沉进了双肩之中。



  “是我愚蠢地告诉你他的名字。现在,告诉我你老朋友的姓。”



  老约翰皱起眉头看着他,他眼珠慢慢地转动着,评估检测着他。野兽的眼睛。



  老人转过身,斗篷飘然而开,发出了一声令理查德不禁抽搐一下的咆哮。在他完全转过身后,身体像蘑菇那样涨成了原来的二倍。



  现实中的噩梦:尖牙、利爪和刚毛,完全看不出瞬间之前老人的样子了。



  一头咆哮和齿间口水不断滴落的魔兽。



  理查德看着魔兽张开大嘴,吸了口冷气。它咆哮一声并向前跨了一大步。理查德向后退了三步。他紧紧握住剑柄,握得手都痛了。足以撕裂耳膜的咆哮声回荡在密林之中,深沉、野蛮、邪恶。它向他依近,眼睛红得发亮,猛地一口咬下。理查德急忙后退,躲在剑后。他百忙中向后撇了一眼,没有看到凯伦的身影。



  这一切在一眨眼之间就发生了。理查德都没机会挥剑。他被一根树根所绊倒,向后跌下去,四肢摊开躺在地面上。他喘不过气来,本能地竖起长剑,以防它向下扑来。



  尖锐、湿漉漉的巨齿避开长剑,向他的脸上猛然咬下。他举剑猛刺,但它躲开了。愤怒的红眼睛瞪得长剑。它退后几步,望向右边的树林,竖起耳朵,朝着什么东西咆哮。



  它捡起一块有两个理查德头颅那么那么大的石块,朝天抬高猪鼻似的嘴部,咆哮一声捏紧了爪子。棱角分明的肌肉紧紧绷起。一声响亮的劈啪声,石块裂成了两块,破碎声在林中震动。石粉和碎石片布满了空中。魔兽四处打量,转身,迅速地钻进了树林。



  理查德背朝下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眼睛瞪大看着树林,等待魔兽的再次出现。他大声喊叫凯伦的名字。她没有回答。



  在理查德挣扎站稳身体之前,什么东西灰灰的、长长的胳膊,猛地扑在他身后,再次把他击倒在地。他愤怒的尖叫着。强有力、长有节瘤的双手抓住他的手,试图掰开他的手指夺下剑来。一支胳膊从后面锁住他的脖子,几乎把他勒得失去知觉。没有血色的白色的嘴唇扭曲着,嚎叫粗声,露出了尖锐的牙齿。突出的黄色眼睛向他撇看。它竭尽全力踢打他的脸。理查德使出浑身力气握紧长剑,试图挣开它抓得发痛地长手指。



  “我的剑,”它吼叫着。“给我。还给我的剑。”



  两个身体紧紧缠绕在一起在地面上的打着滚,树枝和叶片一阵飞舞。它伸出一支强有力的手,一把抓住理查德的头发,对准地上的一块岩石猛敲。它在喉结发出一声低吼,突然向剑柄伸手,把理查德汗水湿润的右手手掌从上面拉开,并把自己的手掌砰的拍到剑柄上,与理查德的左手手掌合在一起。它吓人的尖叫声撕裂开森林的寂静。强壮有力的手指掰开了他的左手手指,尖锐的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



  理查德知道他要输了。这个细长瘦小的东西比他要强壮。他必须得做些什么,否则很快就会失去他的剑。



  “给我,”它嘶声道,一瞬间就把它的脑袋贴在他头上,牙齿喀嚓喀嚓作响,试图要咬他的脸。它牙齿缝里塞满了灰色、滑腻的杂物。齿间的呼吸有一股腐烂的臭味。它光秃、石蜡般的头壳上布满了黑褐色斑点。



  他们再次在地上翻滚,理查德竭尽全力伸向腰带,拔出他的刀。下一秒,他已经用刀尖顶在它脖子上。



  “求求你!”它嚎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放开剑柄!现在!”



  它慢慢地、不情愿地松开剑柄。理查德背朝下躺在地上,这个散发着腐烂臭味的东西坐在他胸口上,身体在刀尖下僵硬住了。



  “请不要杀我,”它呜咽地重复说。



  理查德从这个恶心的生物下面挣扎起身,强迫它背朝下躺在地上。他的剑尖戳在它胸口。它黄色眼睛瞪大了。



  真理之剑涌出的愤怒,不知何故一开始有点迷惑和不知所措,但最后冲进了他的身体。



  “如果我一旦怀疑你会作出我不喜欢的事”—理查德戳了戳—“我会把你钉在地上。明白吗?”它急切地点点头。理查德依近一点。“你的朋友去哪里了?”



  “朋友?”



  “在你之前,刚刚差点杀了我的大家伙。”



  “凯斯洛普。不是朋友,”它抱怨说。“幸运者。凯斯洛普只在晚上杀戮。它准备等到晚上在杀死你们。它在晚上的力量更加强大。幸运者。”



  “我不相信你!你和它是一伙的。”



  “不,”它呜咽说道。“我只是跟从而已。等到它杀死你。”



  “为什么?”



  突出的眼睛转向了真理之剑。“我的剑。给我。求求你?”



  “不!”



  理查德四处寻找凯伦。她的背包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但他没看见她。理查德突然担心起来,身子一下子冰凉下来。他眼睛迅速四处搜索。他知道凯斯洛普并没有抓住她,单独进入了森林。剑尖仍然留在它胸前,一边绝望的大叫凯伦的名字,希望她听到叫声后会回来。没有人回答。



  “女主人带走了漂亮女士。”



  理查德的脸砰的转向黄色眼睛。“你在说什么?”



  “女主人。她带走了漂亮女士。”理查德在剑上用了点力,示意他想知道详情,而且马上就要。“我们跟踪着你们。看到凯斯洛普戏弄你们。想要看看会发生什么。”突出黄眼睛再次转向真理之剑。



  “为了偷剑,”理查德怒目而视道。



  “不是偷!我的剑!给我!”它的手再次向剑柄伸去直到理查德向下戳戳剑,使得它的身体僵住了。



  “谁是你的女主人!”



  “女主人!”它颤抖身体,乞求饶命。“女主人是索塔。”



  理查德头向后抽动一下。“你的女主人是魔女,索塔?”



  它急切地点点头。



  他的手握紧剑柄。“为什么她要带走漂亮女士?”



  “不知道。也许,要同她一起玩耍。也许,要杀了她。”它向上瞥了他一眼。“也许,要得到你。”



  “转过身,”理查德说。它畏缩了。“转过身,否则我现在就把你钉在地上。”



  它转过身,颤动着身体。理查德曲起膝压在它的背后,在它他突起、尖锐的脊骨上。他伸手进背包,拿出一根绳索,系了一个活扣后套在它脖子上。



  “你有名字吗?”



  “同伴。我是女主人的同伴。塞缪尔。”



  理查德把它拉到自己脚下,树叶堆在它胸口灰色的皮肤上。“嗯,塞缪尔,我们去找你的女主人。你要带路。如果你有什么不轨行为的话,我会用这个绳索拉断你的脖子。明白吗?”



  艾缪尔立刻点头,然后,瞥了一眼脖子上的绳索,慢慢地点点头。“阿甘达流域。我带你到那里去。不要杀我?”



  “如果你到我带到那里,到你的女主人那里,而且如果漂亮女士没有受到伤害的话,我就不会杀你。”



  理查德拉紧绳索让艾缪尔知道谁掌握的局势,然后将剑插回鞘内。



  “给,你背好漂亮女士的背包。”



  塞缪尔一把从理查德手中夺过背包。“我的!给我!”大手想要伸进去翻寻。



  理查德猛地一拉绳索。“那不是你的。别把你的手伸进去!”



  突起的黄眼睛里充满了憎恨,向上看着他。“女主人杀掉你后,塞缪尔会吃掉你。”



  “如果我没有先把你吃掉的话,”理查德冷笑道。“我已经很饿了。也许我可以在路上来一点塞缪尔肉羹。”



  “求求你!不要杀我!塞缪尔会带你到女主人,到漂亮女士那里去。我发誓。”它把背包背在肩上向前走了几步直到松驰的绳子被拉直。“跟上塞缪尔。赶快,”它说,想要证明它存活的价值。“不要煮我,求求你,”它顺着道路往回走,嘴里不停地嘀咕着。



  憎恨的表情变成了一副黄眼睛瞪大的恐惧面容。他身上有点熟悉、不确定的东西。它并不是很高,但却十分强壮。理查德下颌、脖子和头因为与地面的撞击和赛缪尔的击打仍然在作痛。



  理查德禁不住想知道塞缪尔会是哪种生物。



  赛缪尔姿势古怪的蹒跚而行,长长的胳膊几乎垂到了地面,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嘀咕着它不想被煮成肉羹。它身上唯一穿的就是一条吊带的黑短裤。它的脚掌与手掌一样大的同身体不相称。它的肚子又大又圆,不知道里面塞的是什么东西。它浑身上下没有毛发,皮肤看起来好像在阳光下晒了好几年。塞缪尔不时会抓起路边的一根树枝和是一块石头,这里不停地念到:“我的!给我!”,然后很快失去了兴趣,扔掉了最新的发现物。



  理查德警惕的观察着树林和赛缪尔,跟着它前去,并不时地刺激它加快速度。他很担心凯伦,而且对自己很恼火。老约翰,或是凯斯洛普,不管是什么,完全把他给骗了。他简直不能相信他刚才有多蠢。他被慌言所欺骗只是因为他想要相信,因为他非常想要见到佐德。这是他一直告诉别人不要去做的事情。而他却自己做了,给了那个魔兽的信息被它反馈回来作为证据。他对自己的愚蠢非常恼火,同时又很惭愧。



  人们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事情,他告诉过凯伦,也告诫过自己,现在魔女得到了她。她碰上了她一直害怕担心的事情,只是因为他的愚蠢,因为他放松了戒心。好像每次他松懈下戒心,她就成了牺牲品。如果魔女伤害了凯伦,他对自己发誓,她就会见识到什么是探索者的愤怒。



  他再次批评了自己。他又在胡思乱想。如果索塔想要取她性命的话,刚才就会杀掉凯伦的。她不会把凯伦带回阿甘达流域。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去?除非,按照赛缪尔说的,她想要同凯伦玩耍。理查德试图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赶走。她想要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凯伦。也许是为什么凯斯洛普走的那么快,是魔女把它吓跑了。



  他们到了刚才经过的岔路时,赛缪尔立刻跳下了左边的道路。天快黑了,但它并没有慢下脚步。道路陡峭的盘旋而上,很快他们就走出了森林,进入了山区,平稳地爬向锯齿般的雪峰。



  月光下,理查德看到了雪地上留下的两行足迹,其中一行是凯伦的。一个好现象,他想,她还活着。看起来索塔并不想杀她。至少不是立刻。



  没有爬到雪峰上,道路就在雪峰底部的边缘。道路上面很湿,难以举步。没有赛缪尔带路的话,理查德认识到他得要化上好几天才能绕过这些高峰。寒风从山峰间吹来,使得他们的呼吸拉成了一条白色的烟雾。赛缪尔在发抖。理查德穿上了斗蓬,然后从凯伦的背包里拿出她的。



  “这属于那位漂亮女士的。你可以穿上它,但只能现在穿,保持你身体的温暖。”



  赛缪尔一把抓过斗蓬。“我的!给我!”



  “如果您要像现在这样,我就不会让你穿。”理查德拉紧绳索,一把抢回斗蓬。



  “求求你!赛缪尔很冷,”它呜咽道。“求求你?让我穿上漂亮女士的斗蓬?”



  理查德递了回去。这次它慢慢接了过去,披在它肩膀上。这个小生物使理查德的皮肤发痒。他拿出一块塔瓦面包,一边走一边吃。赛缪尔不时回头张望,看着理查德咀嚼,等到他被看得实在受不了时,理查德给了它一块。



  它伸出大手。“我的!给我!”理查德收回面包,不让它够着。月光下它黄色眼睛里充满了乞求。“求求你?”理查德小心地把面包放进了它急切的手中。



  赛缪尔在他们在雪地上跋涉时不停地自言自语,它一口就吃掉了面包。理查德知道一旦赛缪尔有机会,它想都不会像就会割开他的喉咙。它看起来好像是一个没有任何道德情操的生物。



  “赛缪尔,为什么索塔会和你在一起?”



  从肩上向后望了理查德一眼,眼神迷惑。“赛缪尔的同伴。”



  “难道你的女主人对你带我回去不会生气吗?”



  赛缪尔发出咯咯地声音,理查德把这理解成笑声。“女主人不害怕探索者。”



  ****黎明前,走到一片下坡地上黑暗树林的边缘,赛缪尔用长长的胳膊向下指了一下。“阿甘达流域,”它咯咯笑道。它从肩上回头望向理查德,脸上一副嘲弄的笑容。“女主人。”



  树林热得简直不能忍受。理查德脱下斗蓬塞进了背包,然后把凯伦斗蓬塞进了他的背包。赛缪尔在一旁看着,没有抗议。回到流域,它看起来很愉快、自信。理查德假装看的见他们前进的道路,不想让它知道在这么浓密的树林里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理查德用套在赛缪尔脖子上的绳索来引导他,像是一个瞎子。赛缪尔快步前进,好像这里明亮的像是在日中。任何时候它转过秃头对着理查德时,黄色的眼睛亮得像一双灯笼。



  随着黎明的光芒慢慢照亮了树林,理查德开始能看到好四周遍布的大树,飘落下来的苔藓碎片,沼泽水潭上升起的一团团黑色蒸汽以及树林中几双不时隐现的眼睛。他小心翼翼地迈过错综复杂、盘旋在一起的树根。空洞的嚎叫声回荡在薄雾中。这个地方是他回想起了斯勾沼泽。味道也同样的恶臭。



  “还有多远?”



  “近了。”赛缪尔笑了。



  理查德紧拉一下绳索。“你记住,如果有任何不对劲,你第一个死。”



  笑容从没有血色的嘴唇上消失了。



  理查德可以不时在泥地上看到雪地上同样的足迹。凯伦仍然活着。黑影在树影、浓密的灌木从中跟踪着,有时会发出喘息声和嚎叫声。理查德不知道那是不是赛缪尔的同类。更糟糕的是,还有一些在树顶上跟踪,只是他看不见。一股寒流伸上他的脊柱。



  赛缪尔走下道路,绕开路中一棵蹲伏、粗壮树干交错繁复的根茎。



  “你在做什么?”理查德问道,拉住绳索,使它停下来。



  赛缪尔转身对着他笑了。“看着。”它捡起一根结实、和他手腕一样粗的树枝,扔进的树根丛中。树根皮鞭般的挥出,八爪鱼似的绕住了树枝,扭曲。理查德听到啪的几声,树枝被拧成了几段,赛缪尔咯咯地笑着。



  随着太阳的身高,阿甘达流域的森林好像变得更暗了。头上交错缠绕着枯死的树枝,薄雾不时地在他们道路上升起,有一段时间,理查德甚至看不见绳子另一端赛缪尔的身影。但他一直都能听到声音:刮擦声、爪刨声、口哨声,甚至还感觉有东西在踢他。有时候,薄雾因为突然穿过的身影旋转盘旋而上,就在边上,但就是看不见。



  理查德记起凯伦说过他们正在走向死亡。他试图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里。她告诉过他她从未见过魔女,只是听说过别人的叙述。但她所听到的事情使她恐惧、害怕。所有进入流域的人都没有回来过。她说过,甚至没有一个魔法师胆敢进入。但是这些仍然只是二手的信息,她从未见过索塔。也许故事被夸大了。他的眼睛扫视着充满恶意、不详的森林。也许不是。



  前面,透过混乱繁杂的树木,出现了亮光,是阳光,还有汩汩的流水声。他们越接近,光线就越明亮。很快他们就走到黑了森林的边缘。道路就此中断。赛缪尔高兴地咯咯笑起来。



  下面展现出一条长长的山谷,绿色、明亮、阳光照耀着。巨岩山峰在四周直直地包围住这片山谷。被照成金色的草地上耸立着橡树、榉树和枫树,深秋染过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摆。在他们所在的森林里,感觉好像是在黑夜中看着白天。溪水翻着跟斗从他们身旁的岩石上滚落下去,落下垂直的山崖,无声地消失在空中直到最后落进底下清澈的水潭,在那里发出遥远的喧嚣声。水花四溅而起,湿润了他们的脸庞。



  赛缪尔向下指着峡谷。“女主人。”



  理查德点点头,让它带路。赛缪尔带领理查德走进一个由灌木、浓密树木、盖满蕨类植物的巨石所组成的迷宫,沿着一条隐藏在石头和藤蔓之间的道路,顺着悬崖边走进了山谷。没有他的小向导,理查德永远也找不到这条通道。在他们向下走时,可以看到下面美丽的原野全景:树木看起来很小,一块块簇拥在起伏柔和的山脉上,溪水蜿蜒盘旋在原野上,头上是一片明艳的蓝色天空。



  山谷中央,宏大树木组成的地毯中间矗立着一座壮观、优雅的会让人忘记呼吸的宫殿。精致的尖顶直指天空,迁细的石桥在高塔之间相连,台阶绕着塔楼盘旋而上。各色旗帜和彩带在风中飘扬在每一个高点上。这座宏伟的宫殿看起来愉悦得直奔天空而去。



  理查德安静的站了一会儿,目瞪口呆,神情呆滞,简直不能相信所看到的景象。他热爱自己的家乡心之陆,但那里没有地方可以比得上这里。简单地说,这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地方。他从未想像过世界上会有这样幽雅美丽的景象存在。



  两个人再次开始前进了,向下走到了山谷的边缘。那里有成千上万个台阶,伸出石墙外,盘旋,转入地下,有时在绕转回来,从台阶下通过。赛缪尔蹦蹦跳跳地跳上台阶,好像已经做过上千次了。显然它很激动回到家里,接近它女主人的保护。



  在谷底、阳光下,一条道路通过树木点缀的山丘和温暖的草地。赛缪尔用它奇特的步伐蹦跳前进,咯咯笑着,理查德不时拉紧绳索来提醒它谁掌握着绳子的另一端。



  他们在山谷里穿行,沿着一条清澈的小溪走了一会儿,接近了宫殿,树木变得浓密起来,相互间距离不大,每一棵都是一株宏伟的标本,遮蔽住照向道路的明亮阳光。道路柔和地爬上山丘。在丘顶,树木看起来好像聚集起来,遮蔽保护宫殿。理查德可以透过头顶上的枝叶看到宫殿的尖顶。



  他们进入了一片安静的、教堂般的、树木成荫的林子。



  理查德可以听到溪水冲刷岩石上苔藓的柔和声音。阳光下,水雾弥漫的溪流穿过这片安静无语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美的青草和枝叶香味。



  赛缪尔伸出手臂,理查德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在中央的一块开阔地上有一块巨石。石头中间是一个冒着气泡的泉眼,流出的泉水沿石而下形成一条小溪,两岸点缀着一些长满绿色苔鲜的石块。一个女子穿的一条白色长裙,一头柔软的棕色头发,背对着他坐在大石边上,在斑驳的阳光下拨动清澈的泉水。不知何故,她的背影看起来很熟悉。



  “女主人,”赛缪尔说,目光流动。它又指了指,道路的另一边,离他们较远的地方。“漂亮女士。”



  理查德看到凯伦身体僵硬的站着。样子看起来很奇怪。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赛缪尔转过它布满斑点的秃头,用一根长长的灰色手指指着绳子。它抬起头用一只黄色眼睛看着理查德。



  “探索者的诺言,”它低吟道。



  理查德解开绳子,从它肩上拿下凯伦的背包并放在了地上。赛缪尔朝理查德扭曲了下它那没有血色的嘴唇,嘶嘶出声,然后突然的绕进树荫,蹲坐在那里观察着。



  理查德走向凯伦,困难的吞咽着,腹中好像凝结成一团。最后他看清了在她身上蠕动的东西,浑身抽搐一下。



  蛇。



  凯伦身上盖满了翻腾的蛇群。凡是他认识的都有剧毒。肥壮的蛇缠绕住她的双腿,一条紧紧缠在她腰上,还有一些卷住她的胳膊,在身旁悬挂下来。小蛇胡乱地游走在她浓密的头发里,不时地吐着舌头,一些绕在她脖子上,向下游走进胸前的衬衫里,在扣子中间探出头来。在他接近时,不得不提醒自己控制住呼吸。他的心脏怦怦直跳。眼泪流淌下凯伦的脸颊,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



  “别动,”他语气平静地说。“我来把它们搞掉。”



  “不!”她低吟道,眼睛恐慌地瞪大了,看着他。“如果你动它们,或是我移动的话,它们就会咬我。”



  “别担心,”他试图使她镇定下来,“我会帮你脱出困境的。”



  “理查德,”她低声乞求道,“我已经死了。离开我。离开这里。快跑。”



  他觉得好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在他眼中,他看见她正在极力控制住她的恐慌。他试图摆出他最平静的样子,来激励她。“我不会离开你,”他吸了口气。



  “求求你,理查德,”她的粗声低语道,“为了我,在来的及之前。快跑。”



  一条细长、花纹斑斓的毒蛇,用尾巴缠住她的头发,在她面前垂落下脑袋。红信在她面前吞吐。凯伦闭上眼睛,另一滴的泪珠流淌下她的脸颊。毒蛇游走在她脸上,向下游到她的锁骨,最后斑斓的身体消失在她衬衫里。她低低地发出一声呜咽。



  “我要死了。你现在救不了我。求求你。快跑。你还有机会。”



  理查德害怕她会故意移动,让蛇咬,用自杀来救他,认为这样他就没有理由停留。他必须得说服她这样做没有用。他镇定地看了她一眼。



  “不。我是来这里找最后一个盒子的所在。我不会离开直到我知道为止。现在保持镇定,不要移动。”



  蛇群在衬衫里的移动使她瞪大了眼睛。她咬住她的下唇,眉头挤在一起。理查德吞咽下嘴里干燥的感觉。



  “凯伦,坚持住。想想别的东西。”



  暴怒中,他大步走向坐在石头边上仍然背对着他的女子。内心深处什么东西警告他不要拔剑,但他忍不住,也不愿忍住。他咬紧牙关,急促呼吸着。



  他走到她身边时,她站起身,轻轻地转过身,用他熟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当他看到同声音相匹配的脸庞后,他的心跳到了喉咙口。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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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21:19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是他的母亲。



  理查德觉得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他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他的怒火退缩了,愤怒放开了抓住他的臂膀,他的母亲和杀戮企图在他脑海里同时缠绕在一起。



  “理查德。”她对他露出了悲伤的笑容,笑容里显示出了她有多么爱他,有多么想他。



  他脑中的念头风车般地旋转着,试图把握住正在发生的情况,没有能力把他所知道的与他所看到的联系起来。不会是她。这不可能。



  “母亲?”他低吟一声。



  他熟悉的、记忆中的胳膊滑入抱住他,安慰他,使他流出了眼泪,喉咙哽咽了。



  “哦,理查德,” 她温柔地说,“我真想你。” 她摩挲着他的头发,安慰他。“我真的很想你。”



  他头晕目眩,极力控制住快要失控的感情。他尽全力将注意力集中到凯伦身上。不能再让她失望,让自己再次被愚弄。她的困境是因为他允许自己被欺骗。这不是他的母亲,而是索塔,一个魔女。但也许他错了呢?



  “理查德,为什么到这里来?”



  理查德将手掌搭在她消瘦的肩膀上,温柔地把她推后一点。她的手掌滑下他的腰间,捏了他一下。多么熟悉的感觉,他强迫自己告诉自己,她不是他的母亲,是一个魔女,知道最后一个盒子在哪里的魔女,而且他必须从她那里得到答案。但为什么她要这么做?也许他错了?这可能会是真的吗?



  他的手指摸到她左眉上熟悉的小伤疤。是他造成的。他同米切尔用他们的木剑玩耍着,他跳到床上对他的哥哥挥出愚蠢又野蛮的一剑,正好他母亲走进门。他的木剑擦过她的前额,她的哭叫声吓坏了他。



  甚至他父亲事后的鞭打都没有他伤害了母亲的念头造成的痛苦深。他父亲罚他没晚饭吃。天黑后,她走进房间坐在他床沿,抚摸着哭泣中的他。他坐起来问是不是她很痛。她对他笑了并说……



  “没有你受到的伤害痛,”面前的女子低声说。



  理查德眼睛瞪大,鸡皮疙瘩爬上了胳膊。“你怎么会……”



  “理查德,”身后传来一个平静的警告声,又像是被雷电击中般的使他抽搐一下。“离开她身边。”是佐德的声音。



  他母亲用双手捧起他的脸庞。他没有理睬转过头,向后望向道路,在一个上坡的顶端。是佐德,或者说至少他认为那是佐德。他看起来就是佐德,但是,她看起来就是他母亲。佐德站在那里,流露出他认识的眼神,冰冷、危险的眼神。



  “理查德,”又传来了佐德的声音。“照我说的做。离开她身边。现在。”



  “不要,理查德,”他母亲呼吸急促,“别离开我。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理查德转过头对着她温柔的脸庞。“我认识。你是索塔。”



  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拉开他的腰,走到旁边去。她看着他离去,几乎流出了眼泪。



  她突然转向魔法师,抬起手指,打了个响指。一下震耳欲聋的撕裂声,指尖发出一道蓝色的闪电,直奔佐德而去。魔法师的手掌立刻放出一块盾牌,象是玻璃,在光泽的表面折射出去。撞击时发出了雷鸣的轰隆声,擦过魔法师,击中了一颗巨大的橡树,击倒了树干,破碎的树枝雨点般地落下来。大树砰然倒下,地面也为之震动。



  佐德的手掌已经升起。魔法师之火从他弯曲手指射了出来。火球尖啸冲来,在空中翻滚并发出暴怒的嚎叫。



  “不!”理查德尖叫。



  流动的火焰球所散发出来的强烈蓝光和红光照亮了崎岖不平的地面。



  他不能让索塔死!她是找到找到盒子唯一的方法!阻止拉哈唯一的方法!



  火球呼啸而来,并随之涨大,朝索塔直直地扑去。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不!”理查德一把拔出剑,跳到她身前。一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持住剑尖,把真理之剑水平举在胸前,当作一个盾牌。



  魔力在他体内涌动。暴怒带走了他。火球向他扑来,耳中全是咆哮声。他转过脸,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咬紧牙关,全然准备去死。但他没有选择。魔女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不能让她被杀。



  冲击力使他摇摇摆摆地退后一步。他感到了热量。即使他紧紧闭上眼睛,他仍然可以看见光亮。魔法师之火愤怒的呼啸撞到剑上,在他身体周围爆炸。



  然后是一片寂静。他张开眼睛。魔法师之火消失了。佐德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他已经扔出一把魔力粉末,闪耀发光的落下。理查德看到他身后出现了什么东西,魔女的魔力粉末,散发出水晶般的微光,吸收掉佐德粉末的光华后猛得冲进融入他的体内。



  佐德冻结在原地,无法移动,一只手仍在空中。



  “佐德!”



  没有回答。理查德转身对着魔女。她已经不再是他的母亲了。索塔穿着一条贴身的长裙,各种不同的灰斑花纹覆盖在长裙的薄纱表面,裙摆和腰带在微风中摇摆。她有一头赤褐色、波浪般的浓密长发,光滑的皮肤完美无缺。杏仁般的眼睛中目光流动。她同身后耸立的宫殿、周围的山谷一样美丽。她是这样迷人,几乎使他忘记了呼吸,要不是他心中怒火燃烧的话,他会的。



  “我的英雄,” 她的声音不再是他母亲的,但清晰、平静、丝般柔滑。唇间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完全没必要,但重要的是你的心意。我被深深地打动了。”



  “谁又站在我面前?我心中的另一个幻想。或者是真正的索塔?”理查德暴怒了。他太熟悉剑上流出的怒火,决定把武器留在外面。



  她的笑容展开了。“难道这些衣服真的是你吗?” 她逗弄说。“还是为了某种目的你暂时穿戴的?”



  “你现在形象的目的是什么?”



  她挑起眉头。“为什么,使你高兴,理查德。仅此而已。”



  “使用某种幻象!”



  “不。”她的声音柔和下来。“这不是幻想,这是我展现自己的方式,至少是大部分时间。这是真实的。”



  理查德没理她的回答,用剑指向道路。“你对佐德做了什么?”



  她耸耸肩,转过脸,露出端庄的笑容。“仅仅是为了防止他伤害我。他没事。至少现在是。”杏仁般的眼睛中目光流动。“在你我谈话结束后,我会杀了他。”



  他的剑握得更紧了。“凯伦呢?”



  索塔将目光重新投向凯伦。她僵直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索塔的动作而移动。理查德知道凯伦远比蛇更害怕这个女人。索塔皱起眉头,然后融化在她腼腆的笑容里,目光回到他身上。



  “她是个非常危险的女人。” 她眼神中流露出远超她外貌的成熟。“甚至比她自知的还要危险,我必须要保护自己。” 她再次耸耸肩,灵巧地抓住她长裙吹起的一块裙摆。她抓住后,整个长裙都垂落下来,好像微风消失了。“所以我用这种方式困住她,如果她动了,它们就会咬了他。如果她不动,它们就不会,” 她想了一会。“我也会随后杀了她。”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太温柔、太令人愉快,与她说说出来的话不匹配。



  理查德想用剑砍下魔女的头颅。他的愤怒要求这样做。他在心中强烈的幻化出这种景象,希望索塔可以看到。然后他把怒火降下一点,但仍然准备着。



  “那我呢?你不害怕我吗?”



  索塔微微一笑。“一个探索者?” 她把一根手指放到嘴唇上,好像想要遮住她自己的笑容。“不,我不这么认为。”



  理查德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也许你应该。”



  “也许。也许在平常的年代里。但现在不是平常的年代。否则为什么你会来这里?来杀我?你刚刚才救过我。”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告诉他应该为说出这种愚蠢的话而感到惭愧,然后走到他身边,绕着他转了个圈子。他跟着她旋转,举剑隔在两人中间,尽避她看起来好像一点都没在意。“现今时代需要前所未有的联盟,理查德。只有最睿智的人才能看清这一点。”她停下身抱起胳膊,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评估着他。“我的英雄。为什么,我已经记不起来上次是谁想救我。”她朝他依近一点。“非常英勇。的确是的。” 她的一支胳膊滑向他的腰。理查德想要阻止她,但不知何故他并没有。



  “不要自我吹捧。我有自己的理由。”他发现她平静的神情没有变化,而且十分引人。他知道她没有理由觉得她这么迷人。她刚才说过要杀掉他俩个最好的朋友,而且从凯伦的神情来看,这并不是自负的吹牛。更糟的是,他的剑在鞘外,剑上的愤怒涌动,但他意识到甚至连剑上的魔力也被迷惑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正在水中下沉,惊讶的是,发现这种感觉很愉悦。她的笑容扩展开来,使得她杏仁般的眼中目光闪亮。“正如我说的,联盟需要最睿智人。魔法师不够睿智,他试图要杀死我。她不够睿智,她也想这么做。她甚至不愿意到这里来。只有你才有足够智慧认识到在这种年代里需要你我这种同盟。”



  理查德竭力保持住愤怒的状态。“我不会和要杀死我朋友的人结盟。”



  “即使是他们先动手杀我?难道我没有权利保护自己?只是因为是你的朋友要杀我,我就应该躺倒去死?理查德,” 她说,带着笑容皱起眉头摇摇头,“想想你说的话。从我的角度来看一下。”



  他想了一会儿,但什么都没说。她在他腰上慈爱地捏了一把。



  “但你刚才非常勇敢。你,我的英雄,做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你为我冒了生命危险,为了一个魔女。这种事情不会没有奖励的。你获得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任何你想要的是,只要说出来,就会实现。” 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在空中滑行出一个手势。“任何事,以我的荣誉。”



  理查德开始要张口,索塔温柔地将一根手指放到他嘴唇上。“不要这么轻易就说,以免毁了我对你的好印象。你可以拥有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不要浪费愿望。在你提出前仔细想一想。这是一个重要的愿望,因为某个理由才向你提供的,也许是你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一个愿望。过于匆忙等于死亡。”



  不管她对他有多么诱惑,理查德怒火中烧。“我不需要思考。我的愿望就是你不去杀死我的朋友。让他们不受伤害的离开。”



  索塔叹口气。“恐怕这会使事情变得复杂。”



  “哦?这么说你的话不算数?”



  她责备看了他一眼。她的语气中有一丝苛刻。“我说话算数。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会使事情变得更复杂。你到这来寻求一个重要问题的答案。有一个愿望要达成。你只需要提出想要知道这个重要问题达成的愿望,我就会满足你。”



  “难道那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吗?问问你自己哪一个更重要,如果你失败的话多少人会死?” 她又捏了一把他的腰,她美丽的笑容又出现了。“理查德,真理之剑迷惑了你。魔力影响了你的判断。把剑收起来,再想想。如果你聪明的话,你会听取我的警告,那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理查德愤怒的把剑插回鞘内,向她显示这不会改变想法。他回头看了一眼佐德,他冻在了原地。他看了一眼凯伦,蛇群紧紧的缠绕着她。他们目光相遇时,他的心为她感到悸痛。他知道凯伦想要他做什么,他可以从她眼中看得出来,她想要他利用这个愿望找到盒子。理查德转过身,不能忍受看着她承受折磨的样子,他坚定地看着索塔。



  “我把剑收了起来,索塔。这没有改变任何事。你不管怎样都会回答我的问题。你的生命也同样依赖于我知道这个答案。你已经承认了这一点。我并没有浪费我的愿望。利用这个愿望来得到你原本就打算告诉我的答案是在浪费我朋友的生命。现在,实现我的愿望!”



  她用一副洞悉人心的目光看着他。“亲爱的理查德,” 她柔和地说,“一个探索者需要他的愤怒,但不要让它完全填满你的头脑而赶走理智。不要在完全明白所有事情前太快下决定。不是所有的行动都如表面看起来那样。一些是要挽救你。”



  她的手慢慢地升到他的脸颊,再次使他回忆起他的母亲。她的温柔使他觉得平静,不知何故还有点悲伤。



  “求求你,索塔,”他低声说,“我提出了我的愿望。实现它。”



  “你的愿望,亲爱的理查德,实现了,” 她悲伤的低声道。



  他转身看凯伦。蛇群仍在她身上。“索塔,你答应了的。”



  “我答应我不会杀她,她也可以平安的离开。你走的时候,她可以和你一齐走,我不会杀她。但她仍然对我是一个威胁。如果她保持不动,蛇群不会伤害她。”



  “你说凯伦想要杀死你。这不是真的,她带我到这里来寻求你的帮助,同我一样。尽避她没有企图杀你,你却打算杀他。而现在你又这样待她!”



  “理查德,” 她一根手指搭在她下颌上,思考着,“你来这里的时候认为我是邪恶的,不是吗?尽避你一点也不了解我,基于你脑中的幻想,你却准备要伤害我。你已经相信别人告诉你的话。” 她语气中没有恶意。“人们因为嫉妒或害怕而说这些事情。人们也说生火是错的,生火的人是邪恶的。这样说会成为事实吗?人们说老魔法师是邪恶的,因为他人们被杀。这样说会成为事实吗?一些泥人说你带给了村民死亡。因为愚蠢的人们这样说,会成为事实吗”



  “什么样的人会使我认为她是我死去的母亲呢?”他苦涩地问道。



  索塔看起来真的被伤害了。“难道你不爱你的母亲吗?”



  “当然。”



  “有什么会比重新展现逝去爱人更好的礼物吗?难道刚才见到你的母亲没有给你带来愉悦吗?我有向你要求任何回报吗?在那段时间,我给于你一点美丽、纯洁,你所爱母亲活生生的回忆,还有她对你的爱。你绝对想象不出我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而你却把这也认为是邪恶的,作为报酬,你准备用你的剑砍下我的头颅?”



  理查德困难的吞咽,但没有回答。他避开了他的目光,感觉到突如其来、预想之外的惭愧。



  “你的心灵是不是也被别人的话语所毒害?他们的恐惧?我所寻求的只是你按照我的行为来判断我的为人。理查德,别成为这个沉默蠢货军队的士兵。”



  理查德无言地站着听到他自己的信念被别人叙述出来。



  “看看周围,”索塔说,在空中划了一圈。“这个地方丑陋吗?邪恶吗?”



  “这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地方,”理查德承认道,语气柔和。“但这并不能证明任何事情,那又是怎么回事?”他用下颌对着山顶上的黑暗森林示意了一下。



  她瞥了一眼。“我把这看作是我的护城河。”索塔自豪的笑了。“想伤害我的蠢货们就无法轻易地靠近。”



  理查德把最尖锐的问题留到了最后。“那么它呢?”他朝树影下、赛缪尔坐的地方瞥了一眼,它瞪着发亮的黄眼睛注视着这里。



  她锁住理查德的目光,语气中带着沉重的遗憾。“赛缪尔,到这里来。”



  这个恶心的生物绕过草地,走到它女主人身边,并顶顶她,喉咙发出奇特的咯咯声。赛缪尔的目光紧盯在剑上。她伸手同情在它灰头上摸了摸。索塔给了理查德一个温暖、勇敢地笑容。



  “我想有必要做一个正式的介绍。理查德,请允许我介绍赛缪尔,你的前任。前任探索者。”



  理查德朝下呆呆得瞪着赛缪尔,神情呆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剑!傍我!”赛缪尔开始伸手。索塔低声警告他,目光仍然注视着理查德没有放松。他立刻缩回了手,在她腿上挤了挤。“我的剑,”他低声抱怨说。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理查德小心地问道,害怕知道答案。



  “你真的不知道,是吗?”索塔挑起一条眉毛,研究着他的脸。她又展露出了悲伤的笑容。“魔力。难道魔法师没有警告过你?”



  理查德慢慢地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他的舌头在上腭粘住了。



  “哦,那我建议同她好好谈一谈。”



  他强迫自己说话,但差点说不出来。“你意思是,魔力会对我造成同样的影响。”



  “对不起,理查德,我回答不了这个的问题。”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的一个天赋是可以看到时间流动的景象,将要发生的事情。但这是一种魔法,魔法师的魔法,我无法看到。我看不到将来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赛缪尔是上一个探索者。他很多年前来到这里,无助的寻求帮助。但我什么都帮不了,除了同情。然后老魔法师出现了,突然的,带走了真理之剑”她意味深长地挑起一条眉毛。“对我们两人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不愉快的经历。恐怕我必须承认老魔法师不和蔼。”她的脸又柔和下来。“直到今天,赛缪尔仍然认为剑是他的。但我知道得更清楚。魔法师,一直以来,都是真理之剑的守护者,包括剑上的魔法,只有在一段时间内委派给探索者。”



  理查德记起佐德告诉过他当前一个探索者受到一个魔女的诱惑后,他走了一趟把剑拿了回来。赛缪尔就是那个探索者,索塔就是那个魔女。凯伦错了。至少有一个魔法师有勇气进入阿甘达流域。



  “也许,这是因为它不是一个真正的探索者,”理查德好不容易说出话,舌头仍然觉得很沉。



  她皱起眉头,一副关心的样子。“也许。我只是不知道。”



  “那一定是的,”他低声道。“应该是的。否则佐德会警告我的。他是我的朋友。”



  她脸上的表情坟墓般严肃。“理查德,眼前的形式远比友谊重要得多。佐德知道这一点,你也知道,毕竟,当你不得不选择的时候,你没有选择他的生命。”



  理查德抬头望望佐德。他多想和他谈谈。他现在多么需要他。这可能是真的吗,他会轻易地、毫不犹豫地放弃佐德的生命而选择盒子吗?“索塔,你答应让他走的。”



  索塔凝视着他。“对不起,理查德。”伸手朝佐德的方向挥挥手。佐德也挥挥手,然后消失了。“那只是一个小小的诡计。一个演示。那不是真正的老魔法师。”



  理查德以为他应该觉得愤怒,但他没有。他只觉得有点悲伤,佐德不在这里。然后他浑身冒出一阵冷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那凯伦是真的吗?还是你已经杀了她,用她的形象来欺骗我,另一个诡计?另一个演示?”



  索塔深深呼吸了一下,胸膛也随之而起伏。“恐怕,” 她说,“她是真的。而且她会引起问题。”



  索塔勾住他的手臂,带他一起走到凯伦面前。赛缪尔跟随着,站在他们身边。他黄色的眼睛小心地在他们身上移来移去,手臂长的站在他们身边时可以轻易地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和线条。



  索塔打量评估着凯伦,看起来好像迷失在自己的想法里,好像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理查德只希望这些蛇能从凯伦身上消失。尽避魔女的话很有帮助,很友好,凯伦仍然害怕极了,而不是因为蛇。她的视线一直随着索塔而移动,像是陷阱中的动物望着设陷捕兽者而不是陷阱本身那样。



  “理查德,”索塔问道,眼睛凝视着凯伦,“如果有必要,你会杀掉她吗?如果她对你的成功有危险的话,你会有勇气杀掉她吗?如果能挽救所有其他人的生命的话?真心话,现在。”



  尽避索塔的声音没有一点威胁感,但她的话还是像一把冰匕首刺穿了他。理查德遇上了凯伦瞪大的眼睛,然后望向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她是我的向导。我需要她,”他简单地说。



  大大的杏仁般的眼睛瞪着他。“探索者,那不是我提的问题。”



  理查德没有说话,试图保持面无表情。



  索塔移看了看,笑了。“和我想的一样。这就是为什么你提出了错误的愿望。”



  “你疯了!首先你告诉我你不是坏人,我应该用你的行为来判断你的为人,而现在你又告诉我应该让你杀了凯伦来证明真实的你!为什么!一些感知到的危险?她没做任何威胁你的事,她也不会。她只希望阻止达肯。拉哈,与我一样。与你一样!”



  她耐心地听他说完,永恒的眼神再次掠过她的眼睛。“难道你没听我刚才说过,不要在完全明白所有事情前太快下决定。不是所有的行动都如表面看起来那样。一些是要挽救你。在没有知道所有事情前,你又太快下定论了。”



  “凯伦是我的朋友。这是唯一相关的事实。”



  索塔吸了口气,像是想要试图保持耐心,像是想要试图教给孩子一点东西。她的表情使理查德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理查德。听我说。达肯。哈正在试图获得命令之盒的魔力。如果他成功,世上就没有人有力量对抗他。永远也不会。许许多多的人会死去。你。我。我会帮助你,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有机会阻止他的人。怎样,或是为什么,我不知道。我能看到时间的流动。你是唯一一个有机会的人。”



  “这并不代表你会胜利,只是你拥有机会。不管有多小,你有。同样你应该知道在你获得胜利机会前,有许多力量可以击败你。老魔法师没有力量阻止拉哈。那就是为什么他给了你真理之剑。我没有力量阻止拉哈。但我的确有力量帮助你。那是我能做的全部。这样做就等于帮助自己。我不想死。如果拉哈胜利了,我会的。”



  “我知道这一切。那就是为什么我说即使我不使用愿望,你也会告诉我的原因。”



  “我还知道别的事情,理查德,而你并不知道。”



  她美丽的脸庞对着他,有一种令人伤痛的悲哀。她眼中拥有凯伦同样拥有的火焰,智慧的火焰。理查德感觉到她内心的需要,帮助他的需要。他突然害怕起来她知道的事情。理查德看到赛缪尔正看着剑,意识到他自己的左手正搭在剑柄上,意识到他握的有多紧,凸起的单词真理深深地压进他的掌心,很痛。



  “索塔,你知道些什么事情?”



  “先说最容易的,”她叹口气。“你知道用剑抵抗魔法师之火的方法。练习这个动作。我给你这个测试是有原因的。佐德会用魔法师之火攻击你。只是在下一次,会是真的。时间的流动并没有告诉我谁会胜利,只是你有机会击败他。”



  理查德眼睛瞪大了。“那不可能是真的……”



  “真的,”她说,打断了他的话,“就像一个父亲给予的一颗牙齿来向书的守护者显示,显示它被带走的原因。”



  这句话使他紊乱到了骨子里。



  “还有不,我不知道是谁是书的守护者。”她的眼睛燃烧进他的心里。“你得自己找出来。”



  理查德几乎不能呼吸,几乎无法提出下一个问题。“如果这是最容易的部分,那么困难的是什么?”



  索塔避开了他的目光,赤褐色头发拂过肩膀,转向凯伦,她仍然石头般僵立站在原地。“我知道她是什么,为什么说她是我的威胁……”她话语中断了。她转回来看着他。“显而易见你不知道她是什么,否则你也许不会愿意和她在一起。凯伦有一种力量。魔法力量。”



  “这点我知道,”理查德小心地说。



  “理查德,”索塔说,试图找到合适的话语来进一步叙述,“我是一个魔女。我说过,我的一种力量是我能看到将来发生的事情。这是蠢货害怕我的一个理由。”她的脸凑近他,不舒服的接近。她的呼吸闻起来有一股玫瑰香味。“求求你,理查德,别成为其中的一员,因为我无法控制的事情而害怕我。我有能力看到将来要发生的真实事件,我并不能掌握和控制它们。只因为我看到它们并不等于我对看到的事情都很高兴。只有现在行动我们才能改变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运用理智来帮助你自己,不要随意地抗拒它。”



  “那你看到了什么事情,索塔?”他低声说。



  她的目光明亮得使他屏住了呼吸,她的语气刀锋般的锐意。



  “凯伦有一种力量,如果她不死,她会对你使用那种力量。” 她仔细看着他的眼睛说。“这是毫无疑问事实。你的剑能够保护你不受魔法师之火的伤害,但无法保护你不受她触碰的伤害。”



  理查德觉得她的话好像一个字一个字地戳在他心上。



  “不!”凯伦低声叫道。他们一起看向她,她的脸因为索塔的话痛苦地皱了起来。“我不会的!索塔,我发誓,我不会对他那样做的。”



  眼泪流淌下她的脸颊。索塔走近她,伸手穿过蛇群,抚摸她的脸、安慰他。



  “如果你不死,孩子,你会的。”一滴眼泪流了下来,她用拇指将其拂去。“你已经差点将做了,一次,”索塔语气里带着令人惊讶的同情。“就在呼吸之间。” 她慢慢地点点头。“这是真的,不是吗?告诉他。告诉他我是否说出了事实。”



  凯伦的眼睛砰的转向理查德。他深深的看进她绿色的眼睛,记得有三次在他执剑的时候她触碰了他,使得剑上的魔力跳起来警告他。最后一次,在泥人村庄里影子战斗后,魔力反映强烈的几乎在他意识到是凯伦前刺穿了她。凯伦的眉头挤在一起,她的眼神在他的注视下畏缩后退。她咬住下唇,发出一声低吟。



  “这是真的吗?”理查德低声问,他的心跳到了喉咙口。“你是否差点在呼吸间对我使用你的力量,就像索塔说的那样?”



  凯伦的脸失去了血色。她发出一声响亮、痛苦的呻吟。她闭上眼睛,极其痛苦地哭出声来,“求求你,索塔。杀了我。你必须要这么做。我发誓要保护理查德。求求你,” 她声音哽咽地抽泣道。“这是唯一的方法。你必须杀死我。”



  “我不能,”索塔低声说。“我答应了一个愿望。一个非常愚蠢的愿望。”



  理查德几乎忍受不了看到凯伦这样痛苦,寻求死亡。他的喉咙哽住了,像是窒息了。



  凯伦突然大声哭出来,举起手臂,要让蛇咬她。理查德向它们猛扑过去,但它们消失了。凯伦伸出了手臂,四处寻找不存在的蛇群。



  “抱歉,凯伦。如果我让它们咬你,会毁掉我的允诺。”



  凯伦塌下身体,脸贴着地哭泣,手指插进了泥土。“对不起,理查德,”她哭道。她的拳头握住了地上的草,然后抱住了他的腿。“求求你,理查德。”她泣不成声道。“求求你。我发誓要保护你。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举起剑,杀掉我。别犹豫。求求你,理查德,杀掉我。”



  “凯伦……我绝对不可能……”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理查德,”索塔说,她自己几乎也流出了眼泪,“如果她不死,那么在拉哈打开盒子前,她就会对你使用她的力量。这是毫无疑问事实。毫无疑问。只要她活着就无法改变。我实现了你的愿望,我不能杀她。所以必须由你来做。”



  “不!”他尖声喊叫道。



  凯伦再次痛苦的大哭出声,拔出她的刀。当她向下插向她胸膛时,理查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求求你,理查德,” 她哭道,倒在他身旁,“你不明白。我不得不这么做。如果我不死,我就会为了拉哈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为所有将要发生的事情承担责任。”



  理查德抓住她的手腕拉她起身,一只臂膀扶住她的身体。他愤怒的瞪着索塔,她双手松驰的下垂在身边,看着。这可能吗?会是真的吗?他真的希望听凯伦的劝告,永远不到这里来。



  从她的哭声意识到他出手太重后,他放松了凯伦手臂上的压力。他麻木了,不知道是否应该让她杀了她自己。他的手在颤抖。



  “求求你,理查德,”索塔说,眼眶含泪,“如果你愿意就憎恨我的能力,但不要憎恨我告诉你事实。”



  “你所看到的事实,索塔!但也许不是将来要发生事实。我不会因为你的话就杀掉凯伦。”



  索塔悲伤地点点头,湿润的眼睛盯着他看。



  “美琳娜女王拥有最后一个命令之盒。”她低声说,不比耳语高多少。“但留心这个警告:她不会拥有多久了。如果,那是,你选择取相信的事实,是我看到的事实。”她转过身,“赛缪尔,” 她温和地说,“带他们出流域。别拿走任何属于他们的东西。如果你那样做的话,我会非常不高兴的。这包括了真理之剑。”



  她转身没有再看他一眼,开始向上坡走去。理查德看到一颗眼泪留下她的脸颊。她停在半路,站了一会儿,她美丽的赤褐色长发披在肩上。她抬起头,但没回头。



  “这一切结束后,” 她说,语气中泄露出她悲伤的感情,“如果你不小心胜利的话……再也不要到这里来了。如果你这样做的话……我会杀掉你。”



  她继续朝她的宫殿走去。



  “索塔,”他粗声答道,“对不起。”



  她没有停下或是转身,而是继续前进。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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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22:15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她绕过墙角,几乎撞到他腿上。他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抬头从他的银袍一直朝上望到他的脸。



  “朱力安!你吓坏了我!”



  他两手插在袖袍里。“对不起,瑞切尔,我没想到会吓着你。”他朝大厅两端看了看,然后蹲下身。“你在干什么呢?”



  “有差事,”她告诉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麦雷特公主要我去骂厨师,然后我要到洗衣间告诉洗衣工她在一条长裙上发现一个肉羹斑点。既然她从来不在长裙上弄上肉汁,那么就一定是她们做的。如果她再次发现她们有这种行为的话,她会叫人砍掉她们脑袋。我不想对她们说这些,她们都是好人。”她碰碰朱力安袖上精美的编织物。“但她说如果我不对她们这么说的话,我会有很大的麻烦。”



  朱力安点点头。“嗯,照她说的做,我相信她们知道你只是在替她传话而已。”



  瑞切尔看进他黑色的大眼睛里。“每个人都知道她自己在长裙上弄上的肉汁。”



  朱力安没出声地大笑起来。“你说得对。我自己就见到她弄过。但去拉一只睡着獾的尾巴会惹上大麻犯了。” 她听不懂,脸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意思是说如果你直接向她指出这一点会给你惹上大麻烦,所以最好就什么都不要说。”



  瑞切尔点点头,她知道这是真的。朱利安再次上下看了看大厅,一个人都没有。



  他依近身耳语道“抱歉我没能与你谈话。你找到烦恼娃娃了吗?”



  她笑着点点头。“非常感谢你,朱力安。它真是太好了。自从你给我之后,我被赶出去了两次。它告诉我不能和你说话,除非你说安全。所以我就只是等待,像它说的那样。我们谈了又谈,它使我感觉好极了。”



  “我很高兴,孩子。”他笑了。



  “我叫他莎拉。每个玩具娃娃都有一个名字,你知道。”



  “是吗?”他挑起一条眉毛。“我从来不知道。嗯,莎拉是一个好名字。”



  瑞切尔笑了,很高兴朱力安喜欢她娃娃的名字。她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嘴巴凑在他耳边。“莎拉也告诉我它的烦恼,” 她低声说。“我答应它我会帮助你。我从来不知道你也想逃走。我们什么时候能走,朱力安?我越来越害怕麦雷特公主了?”



  他用大手拍拍她的后背。“很快,孩子。我们首先要做些准备,以免我们被发现。我们不希望任何人追踪我们,找到我们并把我们带回来,不是吗?”



  瑞切尔摇了摇靠在他肩上的头,然后她听到了脚步声。朱利安站起身,朝大厅一端望去。



  “瑞切尔,如果有人看到我们在谈话的话会很糟的。可能会……发现烦恼娃娃的事。莎拉的事。”



  “我最好离开,” 她快速说道。



  “没时间了。靠墙站好,让我看看你有多勇敢,有多安静。”



  她照他说的做了,他站在她身前,用袍子挡住了她。瑞切尔听到甲胄铿锵碰撞的声音。只是一些卫兵,她想。然后她听到了小狗的吠声。女王的狗!那一定是女王和她的卫兵!如果被发现她藏在魔法师袍子后面一定会引起一场骚乱。她可能会发现娃娃的事!她在黑影里蜷缩起身体。朱力安鞠躬,袍子动一下。



  “陛下,”朱利安站起身后说。



  “朱力安!” 她说,语气充满了狐疑,“你潜伏在这里干什么?”



  “潜伏,陛下,我的理解是我为你服务,发现是否有任何人潜伏在城堡里。我只是想检查一下珠宝室里的魔法封印有没有削弱。”瑞切尔听到小狗在朱利安袍子下摆周围不停嗅吸着。“如果你愿意,陛下,我会把这留给命运,不再调查我感到有不妥的地方。”小狗走到袍子的另一边,靠近她,她可以听到吸鼻声。瑞切尔期望它可以离开。“我们只需要晚上睡前做一个简单的祈祷,希望在圣子拉哈到来后,所有一切都很好。而如果有任何事出了差错,我们只需要简单地告诉他我们不希望有任何的潜伏,所以我们没有检查。也许他会理解的。”



  小狗开始低声咆哮。瑞切尔眼泪都流了出来。



  “别把你的羽毛竖起来,朱力安,我只是问问而已。”瑞切尔可以看到小黑鼻子伸到袍子底下。



  “小宝贝,你发现了什么?是什么东西,我的小宝贝?”



  小狗吠叫了几声。朱利安后退了一点,把她推贴到墙上。瑞切尔试着想像到莎拉,希望它现在在她身边。



  “是什么东西,我的小宝贝?你闻到什么?”



  “恐怕,陛下,我刚从马厩潜伏回来,我敢肯定那是你小狗所闻到的。”朱力安手伸进他的袍子里,正好在她头边。



  “马厩?” 她怀疑的语气没有完全消失。“那里怎么可能会有你想要调查的东西?”瑞切尔听到她的声音变响了,女王正低下身,想要抱起她的狗。“你在那里干什么,小宝贝?”



  瑞切尔浑身颤抖,在嘴里塞了一块她自己的裙摆以免发出声来。朱力安的手伸出袍子。她看到他拇指与食指尖捻了一撮什么东西。小狗把脑袋探出袍子,开始吠叫。朱利安松开手指,闪耀的粉末落到了小狗的头上。小狗开始打喷嚏。然后瑞切尔看到女王的手把它抱走了。



  “在这里,噢,我的小宝贝。现在没事了。可怜的小东西。”瑞切尔可以听到她在亲吻小狗的鼻子,正如她一直喜欢做的那样。然后,她也开始打喷嚏了。“你刚才在说什么。朱力安?一个魔法师在马厩能干什么?”



  “我刚才说,陛下”—朱力安语气也可以变的有威胁,但瑞切尔想到威胁的对象是女王时觉得有点滑稽—“如果你是一个暗杀者,你想进入女王的城堡并用一支锐利的长箭刺穿他,你觉得你会愿意从大门走进来?还是你会选择与你的长弓一起藏在马车里,也许躲在干草堆或是在一些大麻袋后面?然后在天黑后溜出马厩。”



  “嗯……我……但是,有没有,你觉得……你找到什么……”



  “但是,既然你不想我潜伏进马厩,嗯,我会把它从我的清单上抹去!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从现在开始,只要我们到公共场合去,我不会再站在你身边。我可不想挡住别人在远处对他们女王显示爱的道路。”



  “魔法师朱利安,”—她的语气变得非常和蔼,就像同她小狗说话那样—“请原谅我。圣子拉哈快来了,我有点神经质。我只是希望所有一切事情都安好,然后我们会得到所有我们想要的。我知道在你心中一直把我的利益放在首位。我请求你,继续你的使命,并忘却一个女士暂时性的愚蠢。”



  “如你所愿,陛下。”他再次鞠躬。



  女王开始起步,走出大厅,打喷嚏,然后瑞切尔听了她脚步声和铿锵甲胄声停了下来。



  “顺便说一句,魔法师朱力安。” 她转身叫了一声,“我有告诉过你吗?来一个使者。他说圣子拉哈到访的计划提前了。提得很前。明天,事实上。他希望,当然,用盒子来敲定盟约。请处理好这件事。”



  朱力安的腿抽搐了一下,猛烈地几乎把瑞切尔击倒。“当然,陛下,”他再次鞠躬。



  朱利安一直等到女王走后才把瑞切尔拉出来,一只大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托住她的臀部把她抱了起来。他的脸颊不再是红润,不再是平常的颜色,而是变成了苍白色。他的手指搭在她嘴唇上,她知道他要她保持安静。他伸长脖子,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大厅。



  “明天!”他喃喃自语道。“诅咒神灵,我还没有准备好。”



  “出了什么问题,朱力安?”



  “瑞切尔,”他低声道,巨大的鹰勾鼻逼近了她,“公主在她房间里吗?”



  “不在,”瑞切尔低声答道。“她去挑选新裙子的布料,准备在圣子拉哈到访时穿。”



  “你知道公主在哪里放她珠宝室的钥匙吗?”



  “是的。如果她不在带在身上的话,就会放在抽屉里。窗户旁边的抽屉。”



  他开始走出大厅,向麦雷特的房间走去。他抱着她走在地毯上,脚步轻得她都无法听见。“计划改变了,孩子。你能为我勇敢起来吗?为莎拉?”



  她点头表示同意,并搂住他的脖子。他向上穿过所有黑色木门,直到最大的一扇为止,两叶门扇闭住了一间小厅,门框上面全是石雕。那是公主的房间。他把她抱得更紧了。



  “好吧,”他低声说,你进去拿钥匙。我留在这里警戒。“



  他把她放到地上。“赶快。”他在她身后关上了门。



  窗帘拉开,阳光照射进来,因此她一眼就能看出房间里没有人。没有任何仆人在清理或做其他工作。壁炉里的柴火已经烧完了,仆人们还没有为晚上生上火。公主那张巨大有帷幕的床已经整理好了。瑞切尔喜欢上面那张布满美丽花朵的床罩。她一直奇怪为什么公主需要这么大一张床。这张床足够让十个人睡。在她原来住的地方,六个女孩挤在一起睡在一张只有这一半大的床上。床罩是白色的。她想知道睡在公主的床上会有什么感觉。她从未在上面坐过。



  她知道朱利安要她赶快,所以她穿过房间,走过兽皮小地毯,走到磨得发亮带有漂亮花纹的木桌子。她的手指穿过金手柄并把抽屉拉开了。这样做使她神经紧张,尽管她以前在公主派她来取钥匙时候也这样做过,但她从未在没有公主的指令下就来取钥匙过。装有珠宝室钥匙的红色天鹅绒口袋就放在她睡觉所在箱子的小钥匙边上。她把钥匙放进她的口袋并关上抽屉,确保所有一切都同原来一样。



  当她向门口走去时,她朝睡觉箱子所在的墙角看了一眼。她知道朱利安要她赶快,但她还是朝箱子跑了过去—她必须要检查一下。她爬了进去,爬进了黑暗,爬到了毯子堆成一团所在的角落。她小心地拉开了毯子。莎拉望着她。烦恼娃娃还在她原来所放的地方。



  “我要走了,” 她低声道。“我过后会回来。”



  瑞切尔吻了一下娃娃的前额再用毯子把她盖好,藏在了角落以致没有人可以找到。她知道把莎拉带回城堡会引起麻烦,但她不能忍受把它独自留在道路松下。她知道在道路松下有多么孤独和害怕。



  做完后,她跑到门口,拉开了一条缝,抬头望见了朱力安的脸。他点头并用手势向她表示现在出来没事。



  “钥匙?”



  她拉开放着魔法火柴的口袋,向他显示了钥匙。他笑了并称她是一个好女孩。以前从来没有人称呼她是一个好女孩过,至少很久没有了。他抱起她快速走出大厅,然后走向黑暗、狭窄的仆人楼梯。她几乎听不到他走在石阶上的脚步声。他的胡子戳的她很痒。到底层后,他放下了她。



  “瑞切尔,”他说,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仔细听好,这件事非常重要,这不是游戏。我们必须要逃出城堡,否则我们的脑袋都会被砍掉,就像莎拉说的那样。我们必须要聪明,否则我们就会被抓住。如果我们逃走的太快,没有先做好准备,我们就会被发现的。而如果我们太慢的话,嗯,我们最好别太慢。”



  她开始流出了眼泪。“朱利安,我害怕被砍头,人们说那痛得不得了。”



  朱力安紧紧抱住她。“我知道,孩子。我也害怕。”他两手捧住她的肩膀,支起她的身体,深深的看进了她的眼睛里。“但如果你相信我,完全照我说的去做,并有足够勇气,我们就可以逃离这里,到一个子从不砍人脑袋或是把人锁进盒子里的地方,你可以和你的玩具娃娃呆在一起,没人会从你手中夺走莎拉或是把它扔进火里。好吗?”



  她停止了流泪。“那真是太好了,朱力安。”



  “但你必须勇敢并完全照我说的去做。有些事情会很困难。”



  “我会的,我发誓。”



  “我也发誓,瑞切尔,我会做任何我必须去做的事来保护你。我们一起来做这件事,你和我,但许许多多别的生命也都依赖于我们。如果我们做好这件事,许许多多的其他人,无辜的人,就再也不会被砍头了。”



  她的眼睛瞪大了。“嗯,我喜欢,朱力安。我讨厌人们被砍掉脑袋。太令人恐惧了。”



  “那好吧,我需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训斥厨师,就像你应该去做的那样。等你到了厨房,拿上一条面包,拿一条最大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即使是你要去偷。一定拿到它,然后把它带到珠宝室,在里面等我。我必须先去处理一些别的事情。我会到时再告诉你其他要做的事。你能做到吗?”



  “当然,”她点点头,“简单。”



  “那你去吧。”



  她穿过门走进了底层的大厅,朱利安消失在台阶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通往厨房的楼梯在城堡的另一头,在女王使用的华美楼梯旁边。瑞切尔喜欢同公主一起走上那座华美的楼梯,因为上面有地毯,不会像她在做事时应该使用的仆人楼梯的石阶那么冷。华美楼梯所在了大厅地面上铺得是黑色和白色大理石,她感到脚下冰冷。



  她正在试图想出一个无需偷窃就能拿到面包的方法,她看到了公主穿过房间走向那座华美的楼梯。皇家裁缝和她的两个助手跟在后面,捧着几束漂亮的粉色布料。瑞切尔急忙寻找躲藏的地方,但公主已经看到了她。



  “噢,太好了,瑞切尔,”公主说。“过来。”



  瑞切尔走去行了一个屈膝礼。“是的,麦雷特公主?”



  “你在干嘛?”



  “我正在做我的差事,我现在是要去厨房。”



  “嗯……不必麻烦了。”



  “但是麦雷特公主,我必须要去!”



  公主皱起眉头。“为什么?我刚刚告诉过你不必了。”



  瑞切尔咬住嘴唇,公主的不高兴使她害怕。她试图想象朱力安会怎么回答。“嗯,如果你不想我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她说。“但你的午饭一定会很糟糕,我想你一定不愿再吃一顿糟糕的午饭。你一定想吃点好东西。但如果你不想我去告诉他们的话,那我就不去了。”



  公主想了一会儿。“我改变了主意,去吧,上次的饭菜的确很糟糕。一定要告诉他们我有多愤怒!”



  “是的,麦雷特公主。”她屈膝行礼,转过身准备走了。



  “我去试一下布料。”瑞切尔转身对着她。“然后我要去珠宝室,试戴与我新长裙匹配的珠宝。你结束厨房事情后,去拿钥匙并在珠宝室里等我。”



  瑞切尔觉得嘴巴粘住了。“但是公主,难道你不想等到明天,等到新裙子好了之后,再去看新长裙配上珠宝有多好看?”



  麦雷特公主看起来很惊讶。“嗯,是的,把珠宝和新裙子配起来看是个好主意。”她又想一会儿,然后开始上楼梯。“我很高兴我想到了这一点。”



  瑞切尔呼出一口气,然后奔向仆人用的楼梯。公主叫住了她。



  “我改变了主意,瑞切尔,我需要为晚餐挑几样佩带的珠宝,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会去珠宝室。过一会儿在那儿等我。”



  “但是,公主……”



  “没有但是。你把我的口信带给厨师后,就去拿钥匙到珠宝室等我。”



  公主走上华美的楼梯,消失了。



  她现在该怎么办?朱利安要和她在珠宝室会面。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好像快要哭了。她该怎么办?



  要照朱力安说的去做,那是她现在该去做的。她要勇敢。因此那些人就不会被砍头了。她不允许自己哭泣,走向了通往厨房的楼梯。她很奇怪朱力安为什么要一条面包。



  “嗯,你怎么想?”他低声说。“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凯伦趴在他身边,皱着眉观察下面的景象。



  “我从没想到过,”她低声答道。“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短尾嘎卡聚集在同一个地方。”



  “它们在烧什么?”



  “它们不在烧什么。烟是来自地底。这个地方叫做火璜。那些是蒸气冒出地面的出气孔,其他孔洞冒出了地下的沸水,更多的孔洞冒出沸腾的、带有恶臭的黄色液体和粘稠的泥浆。浓烈难闻的烟雾使得人们远离这个地方。我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嘎卡会聚集在这里。”



  “嗯,看那里,在山丘隆起的地方。最大出气孔所在之处。顶端有什么东西,一个蛋形的东西,周围都是蒸气冒出来。它们一直在留意看着那东西。”



  她摇摇头。“你的眼神比我好多了。我说不出那是什么东西,甚至看不出那是圆的。”



  理查德可以听到和感到地下传来的轰隆声,不时从气孔中猛烈喷射出来的蒸汽。难闻的、被遏制住的地底硫磺味散发出来一直飘到他们藏身所在的山脊上发育不良的矮树下。



  “也许我们应该走进点看看,”他低声说,一半是对他自己,一边看着下面游走着的嘎卡。



  “这可不仅仅是有勇无谋,” 她嘘声低语到。“而是非同寻常的愚蠢,一只嘎卡就已经足够麻烦,难道你这么快就已经忘了吗?下面可有成打的啊!”



  “我猜一下,”他说,“它们后面是什么?就在山坡上面,一个山洞?”



  她的目光投向了黑暗的、怪兽咽喉般地山洞。“是的。它叫做沙丁洞穴。一些人说这个洞穴错综复杂,贯穿了整个山脉,一直通往另一面的山谷。但我不知道有谁能肯定这一点或是愿意亲自验证一下。”



  他看着嘎卡撕碎一只猎物,相互搏斗争夺着。“沙丁是什么?”



  “沙丁是生活在洞穴中的一种凶兽。有人说那只是一种传说,但有人却发誓说那是真的,但没有人愿意亲自找出这个答案。”



  她望着嘎卡,他向她看了一眼。“你怎么认为?”



  凯伦耸耸肩。“我不知道。中土很多地方都有凶兽的传说。我到过许多地方,但没有发现任何有凶兽的迹象。大多数传说都是这样。但不是全部。”



  理查德很高兴她开口说话了。这是她这两天来说话最多的一次。嘎卡奇怪的行为似乎激起了她的好奇心,暂时性地把她拖出了心灵的深渊。但他们不能伏在这里谈论,不能浪费时间。此外,如果他们呆的时间过久,嘎卡的血蝇会发现他们。他们一齐爬了回去,离开山脊,然后蹲身走远,低着头,走得很安静。凯伦再次陷入了沉默。



  远离嘎卡后,他们再次开始沿着路往前走,走向塔玛拉,蛮荒之地的边界,美琳娜的女王统治的领土。没有走远,他们来到一个岔路口。理查德以为他们会向右转,因为凯伦说过塔玛拉在东面。嘎卡和火璜在他们的左边。凯伦走上了左边的道路。



  “你在干嘛?”自从离开阿甘达流域后,他不得不像只鹰那样紧盯着她。他再也不能新任她了。她一心想要死亡,而他知道如果不留心她每个举动的话,她会做到的。



  她回头望他一眼,面无表情,几天以来她一直都是这个表情。“这个岔路叫做颠倒路口。往前走的话,因为山脉和浓密森林的缘故,道路相互缠绕扭曲,方向变化莫测。浓密的森林使你看不到太阳的所在,也无法判断你前进的方向。如果我们选择右边那条路的话,会走到嘎卡那里。这条路,左边的,通往塔玛拉。”



  他皱起眉头。“有谁会费这么大劲修建这样一条道路呢?”



  “这只是塔玛拉以前统治者用来迷惑蛮荒之地入侵者的小把戏。有时候,这会减缓入侵者的速度,给予抵抗者撤退和重组的时间,然后可以再次投入战斗。”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想要判断出她是否说的是实话。他必须要判断是否凯伦说的是实话使他感到很愤怒。



  “你是向导,”他最后说。“带路吧。”



  听完他的话,她无语地转身继续前进。理查德不知道他到底可以承受多久。她只有在要求时才说话,不愿意聆听他的谈话。她的反应好像他的接触有剧毒,但他知道她真正担心的是她的触摸。他曾经期望他们关于嘎卡谈话是转变的一个信号,但他错了。她很快地就转回了她忧郁的心态。



  她已经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强迫行进中的囚徒,而把他看成是一个不情愿地看守。他把她的刀收在他的腰带上。他知道还给她会发生什么。每往前行进一步,他都离她越来越远。他知道他正在失去她,但却对这种情形毫无办法。



  晚上,轮到她守夜、他睡觉的时候,他不得不捆绑起她的手和脚,以免她自杀。在他捆绑时,她毫无生气地承受着。他带着巨大的痛苦承受的。即使是这样,他睡觉时仍然得时刻警惕着。他睡在她脚边以便她看见和听到什么后能及时叫醒他。他神经紧张的快要累死了。



  他真的希望他们从未到索塔那里去。佐德会背判他的想法是不可想象的,凯伦会背判他的想法却是无法承受的。



  理查德拿出一些食物。他使他的语气欢快,希望能使她恢复起来。“给,吃点干鱼?”他笑了。“味道真得糟透了。”



  她没有就他的笑话笑起来。“不用,谢谢你。我不饿。”



  理查德试图保持微笑,试图在语气中不流露出他的愤怒。他的头嗡嗡作响。“凯伦,这几天来你几乎没有吃东西。你必须要吃一点。”



  “我说过不想要。”



  “来吧,为了我?”他耐心劝道。



  “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把我放倒把食物硬塞进我嘴里?”



  她平静的语气使他愤怒,但他尽可能不在语气中表露出来,而不是他的语句。“如果有必要的话。”



  她转身对着他,胸膛起伏。“理查德,求求你!让我走?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就让我走吧!”自从离开阿甘达流域后,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感情。



  轮到他隐藏起他的感情了。“不。”



  她盯着他,绿色的眼眸中怒火燃烧。“你不可能每分钟都看住我。迟早……”



  “每分钟……如果我必须的话。”



  他们站在那里愤怒的相互对视着,然后她脸上的怒火消失了,她转过身继续走。



  他们只停留了几分钟,但已经足够使跟踪他们的东西犯了一个错,一个难得的错误。它短暂的放松了它的戒心,并走得太近了—近的足以使理查德再次看到它凶猛的黄色眼睛,尽管只有一瞬间。



  离开流域的第二天,他就发现他们被跟踪了。独自在森林中的生活使他能感到被跟踪。这是在心之路森林中他和其他向导经常玩游戏,看看相互间跟踪而不被发现时间能有多久。无论现在是什么在跟踪,它的技术很好,但没有理查德好。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三次看到了黄眼睛了。如果是其它人的话,一次都不会注意到。



  他知道那不是赛缪尔,是不同的黄色,更暗,眼睛间距离更近,也更聪明。它不可能是心之兽犬,否则很久以前就会攻击了。不管那是什么,它只是在观察。



  理查德确信凯伦没有注意到,她早已迷失在自己灰暗的心灵中了。迟早,它会现身的,理查德已经为此作好了准备。但凯伦现在的情况使他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事情,他不需要更多的麻烦。



  因此他并没有转身察看,让它知道他察觉到了,没有向后走或是做个陷阱然后绕个圈,没有像他和其他向导玩游戏时那样做。而是用眼睛捕捉到它的一瞥。他有理由相信跟踪他们的东西不知道他已经察觉了。暂时,这是他想维持的方式,这使他占有优势。



  他看着凯伦塌着肩膀行进着,不知道往后几天该怎么做,不知道到了塔玛拉该怎么做。不管是否他乐意,她正在赢得这场进程缓慢战斗的胜利。尽管她到现在一直失败,但她只需要赢一次。他却每次都要赢。只要放松一次,她的生命就结束了。他知道到最后他会失败,可是想不出改变这个结局的办法。



  瑞切尔坐在红色天鹅绒布绣金高背椅前的搁脚凳上,等待,膝头相互敲打着。赶快,朱力安,她心里念叨着,赶快,赶在公主到来前。她抬起头望向女王的盒子。她希望麦雷特公主试珠宝时不要碰它。瑞切尔憎恨她那样做,那样做使她非常害怕。



  门推开了一点。朱利安探进了他的脑袋。



  “赶快,朱利安,” 她大声低语道。



  他身体的其他部分挤了进来。他又向外探出脑袋,上下打量了一下外面的大厅,然后关上了大门。他向下望着她。



  “你拿到面包了吗?”



  她点点头。“我放在了这里。” 她从椅子下面拖出面包并把它放在搁脚凳上。“我拿了一条毛巾包住了面包,这样就没人看见了。”



  “好女孩。”他笑了,一边转过身,离开她一点。



  她脸朝上对他笑了,然后皱起眉头。“我不得不偷它出来。我以前可从未偷过任何东西。”



  “我向你保证,瑞切尔,这是为了所有无辜的人。”他望着盒子说。



  “朱利安,麦雷特公主要到这里来。”



  他转回身,眼睛瞪大。“什么时候?”



  “她说试完新料子后。她有点挑剔,因此可能会化上一段时间,但也可能不会。她喜欢佩戴珠宝后对着镜子照来照去。”



  “诅咒神灵,”朱力安低语道,“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他再次转过身从大理石基架上一把拿下了女王的盒子。



  “朱力安!你不能碰它!那是女王的!”



  他看起来有点疯狂。“不!不是的!别着急,我会解释给你听的。”



  他把盒子放在面包旁边,然后伸进袍子拿出一只盒子。“看起来怎么样?”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对她捧着新盒子。



  “看起来一模一样!”



  “好极了。”他把它放在真盒子刚才所在的基架上,然后低身坐在她身边。“现在仔细听我说,瑞切尔。我们时间不太多,你的理解是非常重要的。”



  她从他的面容看得出他是认真的。她点点头。“我会的,朱力安。”



  他的手搁在盒子上。“这只盒子有魔力,而它并不属于女王。”



  她皱起眉头。“不属于女王?那属于谁?”



  “我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也许等我们离开城堡后我再说给你听。重要的是女王不是一个好人。”瑞切尔点点头,她知道这是事实。“她砍下人们的脑袋只是因为她想要那么做。除了自己她谁也不关心。她有权力。权力意味着她可以为所欲为。这只盒子有魔力并可以帮助给与她权力。所以她拿走了它。”



  “我懂了。就像公主有权力那样,因此她就可以扇我耳光,把我的头发剪得参差不齐,并嘲笑我。”



  他点点头。“是的。非常好,瑞切尔。现在,有一个人,他的女王还要坏。他的名字叫达肯。拉哈。”



  “圣子拉哈?”她迷惑了。“每个人都说他是好人。公主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公主也说过她从来不会在她裙子上弄上肉汁。”他挑起一条眉毛。



  “那不是真的。”



  朱力安双手搭在他肩膀上,非常柔和。“你仔细听好。达肯。拉哈,圣子拉哈是有史以来最邪恶的人。他伤害的人数和方法对女王来说简直是难以想像。他坏到甚至会杀死孩子。你知道杀死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吗?”



  她感到悲伤和恐惧。“意思是说你砍掉他的脑袋或使用别的方法使他死去。”



  “是的。正如公主在扇你耳光时大笑那样,达肯。拉哈在杀人时大笑。你知道公主在她与贵族们共进晚餐时的态度,她的确非常有礼貌、非常优雅,不是吗?但她与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却打你,不是吗?”



  瑞切尔点点头,觉得喉咙哽咽住了。“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事实上很残酷。”



  朱力安举起手。“对极了!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圣子拉哈也是这样。他并不想人们认为他其实是个坏人,因此他可以做到举止优雅,看起来像是全世界上最好的人。无论你做什么,瑞切尔,尽可能不要接近他。”



  “我当然会这样做的。”



  “但如果他与你说话,你一定要礼貌待他,不要让他知道你已经知道他的真面目。一定不能告诉人们你所知道的事情。这会保证你的安全。”



  她笑了。“就像莎拉。我不告诉别人它的事情,这样别人就不会拿走它。那样就能保证它的安全。”



  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并快速地拥抱了她一下。“赞美神灵,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这样说使她感觉好极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很聪明。“现在,仔细听好。这是重要的部分。”



  她再次点点头。“我会的,朱力安。”



  他把他的手重新放到盒子上。“这只盒子有魔力。女王把它给了圣子拉哈后,他就可以利用这魔力来伤害更多的人。他会砍掉更多人的脑袋。女王是一个坏人,想要帮助他这么做,因此她会给他这个盒子。”



  她眼睛瞪大了。“朱力安!我们一定不能让她把盒子交给他!否则所有人脑袋都会被砍掉的。”



  他的鹰勾鼻下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瑞切尔,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孩。真的。”



  “我们得把盒子藏起来,就像我藏起莎拉那样!”



  “那正是我们要去做的事。”他指着放在基架上的盒子说。“那个盒子是假的。意思是说那个盒子不是真的盒子,只是假装的,因此人们会被蒙骗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逃跑了。”



  她抬头望着假盒子。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朱利安,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聪明的一个。”



  他的笑容消失了。“恐怕,孩子,我把聪明都考虑到自己的利益上去了。”他的笑容又出现了。“我来告诉你我们下一步的具体计划。”



  朱力安拿起她从厨房里偷来的面包,掰成两段。用他的大手把中间掏空。他把掏出来的一部分面包塞进自己的嘴里,腮帮鼓了起来,但还是剩下很多。他往她嘴里也塞了一些。她用最快的速度咀嚼下咽。味道太好了,还是热的。他们吃完后,他把真的盒子塞进中空的面包并把两段拼在一起。他举起面包给她看。



  “怎么样?”



  她撇撇嘴。“上面全是裂纹。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一条完整的面包。”



  他摇摇头。“聪明。你真的很聪明。嗯,既然我是一个魔法师,也许我能做点补救工作。你怎么想?”



  她点点头。“也许。”



  他把面包放在怀里,两手在面包上方不停地移动。然后他放开手掌,再次举到她面前给她看。裂缝全部消失了!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刚出炉的面包!



  “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了。”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希望你是对的,孩子。我在上面施展一个魔法,保证没有人能看到其中的魔力盒子。”



  他在搁脚凳上摊开一块布并把面包放在中间,然后用布块的四个结打起一个结。他抓起包裹放在另一只摊开的手掌上,举到她面前。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眸,没有笑容,脸色看起来可以称得上是悲伤。



  “现在,这是最难的部分,瑞切尔。我们必须把盒子带出城堡。我们不能把它藏在这里,否则可能会被别人找到。你还记得我在哪里藏起你的娃娃吗?”



  她自豪的笑了,她记得。“右手第三个花坛。”



  他点点头。“我会把面包也藏在那里,就像我藏匿的娃娃那样。你必须去取出来,就像你取出你的娃娃那样,然后把它带出城堡。”他移近了一点。“你今晚就必须得做到这一点。”



  她在裙摆下面缠绕起手指。她的眼眶中泪光荡漾。“朱利安,我害怕触摸女王的盒子。”



  “我知道你害怕,孩子。但记得吗?这不是女王的盒子。你的确想要阻止所有无辜的人们被砍下脑袋,不是吗?”



  “是的,” 她抱怨道。“但是,难道你不能从城堡里拿走吗?”



  “如果我做得到的话,我向你发誓,瑞切尔,我会去做的。但我做不到。有人盯着我,不会让我随意走出城堡。如果他们发现我拿着盒子,那么圣子拉哈就会得到它,而我们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不是吗?”



  “不……”她真的感到害怕了。“朱利安,你说过你要和我一齐离开的,你发过誓的。”



  “我准备要遵守我的诺言,相信我。但这也许需要花上我一两天的时间溜出塔玛拉。盒子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我自己没有能力拿出去。你必须要带它出去。把它带到你的秘密地点,你的道路松。你在那里等我,直到我可以遮掩我们逃脱的行迹,我就会去找你。”



  “我想我做的到。如果你说那很重要,我会尽力去做的。”



  朱力安移动身体坐到搁脚凳上。他用双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抱起并让她坐在他的膝盖上。



  “瑞切尔,你听我说。如果你能活到一百岁,你再也不会做比这更重要的事。你一定要勇敢,拿出你所有的勇气。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你不能让任何人拿到盒子。我会在一两天后就与你会合,但万一出现了任何差错,我来不了,你必须要把盒子藏起来直到冬天。然后一切都会好了。如果我知道任何人能够帮助你,我会让他们帮助你。可我不知道。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做到这些事的人。”



  她的大眼睛凝视着他。“我还只是一个孩子。” 她说。



  “那就是为什么你会安全。每个人都认为你无足轻重。但那不是真的。你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但你可以瞒过他们,因为他们不知道,你必须要做到,瑞切尔。我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帮助,其他所有人也都一样。我知道你的勇气和智慧都足以完成这件事。”



  她看到他眼睛已经湿润了。“我会努力,朱力安。我会有勇气去做。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如果你说要去做,我就会去做。”



  他摇摇头。“我曾是那么愚蠢,瑞切尔,离开了世界上最好的人。如果我以前有理智,记得我学到的东西,我真正的职责,我当初成为魔法师的理由,也许我就不需要请求你去做这些事。但正如这是你做的最重要的事一样,这也是我做的最重要的事。我们不能失败,瑞切尔。你一定不能失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让任何人阻止你。任何人。”



  他用手指按在她的前额上,她感到十分安全。她知道她会有能力做好这件事并再也不用听公主的吩咐办事。她会得到解放。朱利安突然收起他的手指。



  “有人来了,”他低语道。他快速地吻了下她的额头,“善灵保佑,瑞切尔。”



  他站起身走到门后墙壁站好。他动作麻利地把面包塞进袍子,并在嘴唇上竖起手指。门开了,瑞切尔跳起身。是麦雷特公主。瑞切尔屈膝行礼。她站起身后,公主扇了她一个耳光,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瑞切尔目光朝下看着地面,搓揉着脸颊抑制住快要流出的泪水,她看到麦雷特公主两腿之间有一块面包碎屑。她飞快地瞥了朱力安一眼,他仍然贴着门后的墙壁站着。他的视线投向面包。他用比猫还安静的动作弯身一把抓起面包,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在麦雷特公主背后毫无察觉地滑出了大门。



  凯伦向他伸出手臂,双手握拳,手腕合在一起,等他用绳子绑扎。她眼睛一眨不眨,目光没有焦点。她说过她不累,但理查德的确累了—他头痛得感到恶心—她要去站第一班岗守夜。她守夜有什么作用,看着她目光呆滞的样子,他心里没底。



  他颤动的双手拉紧了绳子,看到最后一缕希望也最终弃他而去。没有一点改变,也没有一点改善,不像他曾经想像过的。这是与她一场时间漫长、永无止境的战斗——她想要死,他试图永远防止这件事发生。



  “我不能继续下去了,”他低语道,火光中向下望着她的手腕。“凯伦,也许你是想要去死的人,但你正在杀死的人是我。”



  她绿色的眼睛望向了他,火光在她眼眸中闪烁。“那么就让我走,理查德。求求你,如果你关心我的话。就让我走吧。”



  他松开绳子,让它落下来。他用颤抖的双手拔出插在他皮带上她的刀,望了一分钟。刀刃反射的寒光一瞬间照盲了他的眼睛。他紧紧握住刀柄然后猛地插回她腰带上的鞘中。



  “你赢了,离开这里。离开我的视线。”



  “理查德……”



  “我说离开这里!”他朝他们的来路指了指。“回去让嘎卡完成这项工作。你可以用那把刀自杀!我憎恨想像到你因为手滑而没有立刻完成。我憎恨想像到你这样做后,你还没有立刻死去。”



  他转身背对着她他坐在火塘前的一棵落叶杉树桩上。她安静地站着看他,然后离开走出了几步。



  “理查德……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一切。我不想让这一切像这样结束。”



  “我不在乎你所想的。你已经剥夺了这个权力。”他几乎都说不成声来。“离开我的视线。”



  凯伦点点头,向下望着地面。理查德向前依近身体,胳膊肘撑在膝上,用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脸。他想他可能要呕吐了。



  “理查德,” 她语气柔和地说,“当一切结束后,我希望我在你心目中有一个好的形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够了。他突然站起身,一脚踩在树桩上。转眼之间,他就两手当胸扯住了她的衬衫。



  “我只会记得你究竟是谁!一个背叛者!一个背叛所有已经死去和将要死去人们的人!” 她眼睛瞪大了,试图挣脱出他的手掌向后退去,但他没有放松。“一个背叛所有献出生命的魔法师们、背叛沙拉、背叛辛迪和所有被残杀泥人的人!一个背叛你姐妹的人!”



  “不是这样……”



  “还不仅仅是背叛者!如果我失败并让拉哈获得胜利,这都要感谢你。是你帮助了他!”



  “我这样做是为了帮助你!你听见索塔的话!” 她也变得愤怒了。



  “这不是借口。是的,我听到了索塔的话。她说不知何故佐德和你都会攻击我。她并没有说你们俩全都错了!”



  “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一个为我设置的任务!这是一个阻止拉哈的任务!你怎么知道一旦拿到盒子后不会是我把盒子送给他?万一是我背叛了大家,而为了防止拉哈得到盒子唯一的方法就是由你和佐德阻止我?”



  “这完全说不通。”



  “难道你和佐德两人试图杀死我会更说得通?这会要求你们两人都错了,我的假设只需要我一个人出错。这只是一个魔女愚蠢的谜题!为了这个愚蠢的谜题你就要自杀!我们不知道到底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她说的意思,在什么情况下会发生!或者是否会发生。直到发生后,我们才能知道真实的含义,才可以进行处理。”



  “我只知道我不能允许自己活下去满足预言实现的条件。你是编织这场战斗的线头。”



  “没有针的话,线头是到不了那里的!你是我的针。没有你,我不能到达现在这里。每个转向,我都需要你。今天,在颠倒路口,没有你的话我会选择错误的道路。你了解女王,我不了解。即使我设法得到了盒子,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该往哪里走?我不熟悉中土。我该去哪里,凯伦,告诉我怎样才能知道哪里安全?我可能会一头奔向拉哈,直接把盒子带给他。”



  “她说他是说你是唯一可有机会的人。没有你,这场战斗就输了。不是我。是你。她说如果我活下去……理查德,我不能允许那种事情发生。我不会。”



  “你是我们大家的背叛者,”他恶毒的低语道。



  她慢慢地摇摇头。“不管你怎么想到,理查德,我这样做是为了你。”



  理查德尖叫起来,用全力把她向后推了出去。她背朝下摔倒在地上。他走近站在她身旁,目光朝下,靴子上尘土飞扬。



  “你怎么敢这么说!”他大叫道,两手紧握拳头。“你是为你自己而做,因为你没有胆量承受胜利需要付出的代价!你怎么敢说成是为了我!”



  她站起身,目光一直留在他身上。“我几乎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理查德,只要我不是以这种方式记忆在你心中。但我这样做是因为我必须要这样做。为了你。为了你得到一个机会。我发过誓用生命来保护探索者。现在是到了我实现诺言的时候了。”眼泪流淌下她的脸颊。



  他看着她转身并消失在黑夜中。理查德觉得好像身体里的一个塞子被拔掉了,整个身心都被抽走了。



  他走向火塘,背靠一棵树干滑了下来直到最后坐在地上。他用胳膊抱起竖起的膝头,脸贴在膝盖上,从来没有过的大哭起来。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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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22:46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瑞切尔坐在公主身后自己的小凳上,相互敲打着膝盖,想要想出让公主把她赶出去过夜的办法,这样她就可以带着盒子离开并永远也不回来了。她一直在想着藏有盒子的那条面包,正在花园里等着她。她很害怕,但同时又很兴奋。很兴奋她要帮助所有人,以免他们被砍掉脑袋。这是第一次她感到自己是一个重要人物。她扭转她的裙摆,几乎都要等不及了。



  所有的贵族都在品尝他们特殊的饮料。他们看起来都很高兴这样做。朱利安和女王其他皇家顾问一起站在女王身后。他安静地与宫廷艺术家交谈着。她不喜欢那个艺术家,他使她感到害怕,他一直对她露出很滑稽的笑容。他还只有一条胳膊。她曾经听到仆佣们谈起过他,他们都很害怕艺术家会画出他们的肖像。



  人们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他们正看着女王。他们开始站起身。瑞切尔朝女王望去,发现人们不是在看她,他们是在看别的东西,在看她的身后。当她看见两个身材巨大的人时她的眼睛瞪大了。



  瑞切尔坐在公主身后自己的小凳上,相互敲打着膝盖,想要想出让公主把她赶出去过夜的办法,这样她就可以带着盒子离开并永远也不回来了。她一直在想着藏有盒子的那条面包,正在花园里等着她。她很害怕,但同时又很兴奋。很兴奋她要帮助所有人,以免他们被砍掉脑袋。这是第一次她感到自己是一个重要人物。她扭转着她的裙摆,几乎都要等不及了。



  所有的贵族都在品尝他们特殊的饮料。他们看起来都很高兴这样做。朱利安和女王其他的顾问一起站在女王身后。他安静地与宫廷艺术家交谈着。她不喜欢那个艺术家,他使她感到害怕,他一直对她露出很滑稽的笑容。他还只有一条胳膊。她曾经听到仆佣们谈起过他,他们都很害怕艺术家会画出他们的肖像。



  人们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他们正看着女王。他们开始站起身。瑞切尔朝女王望去,发现人们不是在看她,他们是在看别的东西,在看她的身后。当她看见两个身材巨大的人时她的眼睛瞪大了。



  他们是她见过身材最高的人。他们的衬衫没有袖子,但胳膊上配有金属圈,上面镶有尖锐的突出物,身上全都是精壮的肌肉,黄头发。他们看起来是她见过最邪恶的人,比任何一个地牢守卫都要邪恶。他们四处打量了一下厅里的人群,然后站到女王身后的大拱门两边报胸而立。女王恼怒地转过头看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长着蓝色眼睛、长长的黄色头发的男人走进了拱门,身上穿着一件白袍,腰带上插了一把金柄弯刀。他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子。他朝女王露出微笑。她跳起身。



  “多么令人惊讶的喜悦啊!”她用她最友好的语气说。“我们感到十分荣幸。但我们以为您明天才会到。”



  那人再次向她展露出一个英俊的笑容。“我等不及了再次看到您的可爱的脸。请原谅我早到了,陛下。”



  女王咯咯的笑出声来并伸出手来让他亲吻。她一直让人向她行吻手礼。瑞切尔对这个美男子说的话感到很惊讶。她从来不知道有人会用可爱来来形容女王。女王拉着他的手把他带上前来。



  “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圣子拉哈。”



  圣子拉哈!她四处查看是否有人注意到她惊讶地跳起身,但没有人注意,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圣子拉哈身上。她望向朱利安,但他没有回视她。他的脸白了。圣子拉哈在她把盒子带走之前就到了!她该怎么做?



  她要照朱力安告诉她的去做,那就是她该去做的。她要勇敢起来,拯救所有的人。她要想出一个办法来逃走。



  圣子拉哈四处看了看站着的人群。小狗吠叫起来。他转身朝向小狗,叫声停止了并转成了撒娇似的低鸣。他转身对人群,现场一片寂静。



  “晚餐结束了。现在请各位离开吧,”他语气柔和地说。



  每个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蓝色眼睛盯着人群。低语声结束了,人们开始离开,开始比较慢,然后速度加快了。圣子拉哈和看了一些皇家顾问,他们离开了,看起来很高兴样子。几个他没有看的顾问,包括朱利安,留了下来。麦雷特公主也留了下来,瑞切尔试图藏在她身后以免被注意到。女王笑着领着他走向桌旁。



  “难道您不想坐下,圣子拉哈,我相信您一定经历了漫长的旅程。请允许我们准备一些吃的。我们今晚的烤肉非常好吃。”



  他蓝色的眼睛盯着她,一眨不眨。“我不同意屠杀无助的动物然后再吃它们的肉。”



  瑞切尔感到女王要窒息了。“嗯,那么……我们也同样有好吃的萝卜汤,还有其它东西,我确信……一定会有什么东西……如果没有,厨师们,会做任何……”



  “也许下次吧。我不是到这里来吃的,我是来这里接受您对联盟的贡献。”



  “但……时间太仓促了,我们还没有达成正式协议,有许多文件要签,当然你会在签之前想要先看一遍。”



  “我会非常高兴在您准备好的任何协议上签字,并向您保证我愿意在今后您才能准备好的任何附加协议上签字。我真诚的相信您会公平待我。”他笑了笑。“你没有任何用这些协议来欺骗我的意图,不是吗?”



  “嗯,没有,圣子拉哈,当然没有。当然没有。”



  “这就对了。为什么我需要复查那些文件的,如果你是公平待我的话?你会公平处理的,你刚才说?”



  “嗯,当然我是。我猜应该是不需要……但这是最与众不同的。”



  “我们联盟也是。那么就让这与众不同吧。”



  “是的。是的,当然。”她转身对她的一个皇家顾问说。“去把任何你们已经准备好的联盟文件带来。把笔和墨水带来。还有我的印章。”他鞠躬后离去了。女王转身对着朱力安说的:“不管你怎样隐藏好那只盒子,去把它拿来。”



  他鞠了一躬。“当然,陛下。”瑞切尔看着他穿过大门,银袍在身后飞舞,觉得孤单和恐惧。



  他们等待时,女王把公主介绍给圣子拉哈。麦雷特公主向他伸手让他亲吻,瑞切尔躲在公主的椅子背后。圣子拉哈向她鞠躬,吻了她的手并告诉她她和她母亲一样漂亮。公主笑了又笑,把被他亲过的手放在胸前。



  顾问带着他的助手回来了,每个人都报了一大捆文件。他们把桌上的餐具移开,文件堆满了整整一张主桌,并指出女王和圣子拉哈应该签字的地方。一个助手把红腊滴在纸上,女王在上面敲上了印章。圣子拉哈说他没有印章,他的签名可以代替印章,并保证在将来会承认他自己的签名。朱利安回来后,他站在一边等他们结束。顾问和助手开始收起所有文件并相互争论文件应该摆放次序。女王示意朱力安走上前来。



  “圣子拉哈,”朱利安带着他最好的笑容,“请允许我向您展示美琳娜女王的命令之盒。”他双手捧出假盒子,小心翼翼的,就像那是真的一样。上面所有的珠宝全都闪烁出美丽的光芒。



  圣子拉哈微笑地从他手中小心地接过盒子。他翻转的盒子研究一分钟,望着上面的珠宝。然后他转身示意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护卫走上前来。他走上来后,圣子拉哈凝视着他的眼睛并把盒子递给他。



  那个护卫用一只手用力捏盒子,盒子粉碎了。女王的眼睛瞪大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圣子拉哈的脸上露出了令人畏惧的表情。“那会是我的问题,陛下。那只盒子是赝品。”



  “什么,那根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保证……”女王转头对着朱力安。“朱力安!你到底在搞什么?”



  他两手插在袖袍里。“陛下……我不明白……没有人动过魔法封印,我亲自查验过。我向你保证,这是你给我并让我保管至今的同一只盒子。它一定一开始就是个赝品。我们被骗了。那是唯一一个可能的解释。”



  圣子拉哈蓝色眼睛在朱力安说话时一直停留在他脸上。然后,他的目光转到他的一个护卫身上。那个护卫走上前来一把抓住朱力安颈后的袍子。他用一只手就把朱力安提离了地面。



  “你在干什么!放开我,你这只大笨牛!尊重一下魔法师,否则你会后悔的。我向你保证!”他的双脚在空中踢打着。



  瑞切尔喉咙梗咽了,眼泪含在眼眶里。她要勇敢,不哭出声。她知道如果她哭了,他们也许会注意到她。



  圣子拉哈舔着他的指尖。“不是唯一的解释,魔法师。真正的盒子有魔力,一种特殊魔力。这只盒子的魔力不对。女王没有能力看出来,无法判断是否是真盒子。但一个魔法师看得出来。”



  圣子拉哈对女王微微一笑。“魔法师和我现在要单独谈一下。”他转身走出大厅,白袍在他身后飞舞摆动。一个护卫提着朱力安跟在他身后。另一个护卫抱起胸挡在门口。朱利安脚不离地的被带出了大厅。



  瑞切尔想要朝朱力安奔去,她为他感到非常担心。她看见他转过头来打量人们。他黑色眼睛瞪得很大,在那一瞬间,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深深的看进了她眼眸中。在他们两人目光相遇时,她脑海中听见了他的声音,清晰地好像他正朝她大叫一样。她脑海里的声音只叫喊了一个词。



  快跑。



  然后他的身影消失了。瑞切尔想要放声大哭,但她却紧紧地咬住她裙子的下摆。所有围绕在女王周围的人们立刻开始谈论起来。詹姆斯,宫廷艺术家,开始低身捡起一些假盒子碎片,在手中搓揉研究着。麦雷特公主从他手中拿起一块大的碎片,用手指翻转的,研究着上面的珠宝。



  瑞切尔中回响着脑海中的声音,大叫要她快跑。她四处看了一下,没有人注意她。她绕过长桌,低着头,比桌面还要低,这样就没人能看到她了。当她走到屋子的另一边,她向上抬出头观察是否有人注意到她的动静。没有人。



  她伸手在长桌上的盘子里拿了一些食物,一块肉,三根面包卷,还有一大块奶酪。她把这些东西全部塞进了她的口袋,然后再次观察了一下人群。



  然后她跑出了餐厅。她极力控制住自己不哭出来,要为朱力安而勇敢起来。她跑过地毯,跑过墙上钉有美丽图案的挂毯。在她跑到门口卫兵之前,换下了脚步,这样他们就不知道她在奔跑。他们看到她后,拔出了巨大的门闩,在她穿门而过时没有说一句话。门外的卫兵只是在她出门是瞥了一眼,就转过头警惕地察看门外的动静。



  瑞切尔在她走向冰冷的石阶时,擦掉那些眼泪。她得努力才能控制泪水不流出来,但还是有一些这她控制住之前留了下来。巡逻的卫兵一点都没有在意快步走在鹅卵石道上的她。她朝花园走去。



  离开挂在城堡外墙上的火把照耀很黑,但她知道路的方向。她光脚下的草坪是湿漉漉的。在第三个花坛,她跪下来先看了一下周围是否有人,然后伸手摸进花下。她摸到了包袱,并把它拉了出来。她打开了结,四面摊平,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肉,三根面包卷和奶酪并放在了面包上,再拿起四个角打好了结。



  就在她准备跑出外城前,她记了起来,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她的身形冻住了,眼睛瞪大。



  她忘记了莎拉!她的玩具娃娃仍然还在她睡觉的箱子里!麦雷特公主会发现她的玩具并把莎拉扔进火里!瑞切尔不能把玩具娃娃留在那里,她是要逃跑并且不再回来了。莎拉没有她会害怕的。莎拉会被烧掉的。



  她把包裹重新塞进花下,四面看了一圈,然后朝城堡跑去。她不得不在靠近火把光芒照耀下缓下脚步。门口的一个卫兵低头看着她。



  “我刚刚把你放出去,”他说。



  她困难的吞咽了一下。“我知道。但现在我必须要回去几分钟。”



  “忘了什么东西?”



  她点点头并控制住自己说:“是的。”



  他摇摇头提起小窗户。“开门,”他对门里的卫兵说。他听到沉重门闩打开的声音。



  进入城堡后,她朝大厅里望进去。有着华美楼梯和黑白大理石地板大厅就在前面,朝里走进几个弯是一些长厅和几个大房间。餐厅就是大房间的其中一个。那是最短的路。但女王,或是公主可能会在那里,甚至可能是圣子拉哈。她们也许会看到她。她不能让她们看到。麦雷特公主可能会把她带进房间并把她锁进睡觉的箱子里,天已经晚了。



  她转身走进右边的小门。那是仆人使用的通道。这条路要长得多,但没有什么重要人士会在仆人的工作间或楼梯上。没有仆人会拦住她,都知道她是公主的玩伴,她们并不希望公主因此而发火。她的穿过仆人们的工作间,在那些大房间和厨房下面穿过。



  楼梯都是石头踏步,踏步边缘都磨得很光滑。顶上的一扇窗没有关好,雨水可以打进来,石墙上渗出的水把石阶一直都搞得湿漉漉的。一些地方很小,一些地方大一些,一些石阶上还有绿色的粘液。她一直得留意不踩在这些粘液上。铁架上的火炬把石阶照成了红色和黄色。



  底层工作间里有一些人正在工作,仆人们提亚麻布和毯子,清洗妇带着水桶和拖把,还有些人扛着楼上壁炉使用的柴火。一些人停下手中工作相互窃窃私语着,她们看起来很兴奋。她听到了朱力安的名字,这使她的喉咙哽咽住了。



  当她穿过仆人们的睡房时,所有的油灯都点亮了,吊在了低矮天花上粗大的梁上,人群们挤在一起相互交流各自所看到的情景。瑞切尔看到人群中大声说话的一个人,那是赛德先生,一个穿这华美制服在门口向来宾致意并大声宣布来宾姓名的人。



  “我亲耳从那两个餐厅仆人里听到。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年轻人弗兰克和另一个,有点拐脚的,杰根斯。他们说达哈拉士兵亲口告诉他们城堡里从上到下要有一次大搜索。”



  “他们要找是什么?”一个女仆问道。



  “不知道。至少他们没有告诉弗兰克和杰根斯。我可不想成为那个拥有他们要找的东西的人。那些达哈拉的士兵能在你完全清醒时给你带来了噩梦。”



  “希望他们在麦雷特公主床下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有人说。“让她尝尝得到而不是给予噩梦的滋味,对不对。”每个人都大笑起来。



  瑞切尔继续走下去,穿过有许多柱子的大储藏室。木桶堆在一边,都一个一个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盒子、箱子和布袋都堆在另一边。整个屋子闻起来潮湿、有股霉味,而且她还能一直听到老鼠爪子摩擦的声音。她从屋子中间穿过,走过挂在柱壁上的油灯,直向顶端的沉重大门走去。当她用力拉住铁环打开门时,门上的铁铰链发出了吱吱的声音。她手上都是门上铁环上的铁锈,她在石壁上擦了擦。右边的另一扇大门直通地牢。她沿着楼梯走了上去。周围很黑,只有顶端有一个火炬,她可以听到滴水的滴答声和回声。她害怕的都哭不出来了。她想要莎拉安全,和她在一起,逃离这个地方。



  终于走到了顶层,她把头探出门外,上下打量着经过麦雷特公主房间的大厅。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踮着脚走在编有帆船图案的地毯上,一直走到了大厅底部的门洞。她躲在门洞里,再次看了一下大厅。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条缝。屋里很暗。她滑身进屋并在身后把门紧紧关好。



  屋里壁炉火噼啪燃烧着,但没有点灯。她悄声无息地走在地板上,感觉到光脚下面兽皮地毯的温暖。她蹲下身子手脚并用的爬进她睡觉的箱子,一手拉开了毯子。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莎拉不见了。她觉得好像一阵寒风掠过了她的皮肤。



  “在找什么东西吗?”耳边传来了麦雷特公主的声音。



  有那么一分钟,她浑身动弹不得。她开始急促呼吸,但努力克制住自己不流泪。她不能让麦雷特公主看到她哭泣。她爬出箱子,看到壁炉前站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那是公主。她向前走了一步,离开壁炉,走向瑞切尔。她的手放在背后。瑞切尔看不到她手中拿的是什么。



  “我只是回到我的箱子里。想要睡觉。”



  “是吗。”瑞切尔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可以看见麦雷特公主脸上的笑容。“你不会恰好在找这样东西,会吗?”



  她慢慢地从身后拿出手中的物品。是莎拉。瑞切尔眼睛瞪大了,突然觉得需要使用她的便壶。



  “麦雷特公主,求求你……”她哀鸣道,伸出手来做乞求状。



  “来,我们来谈谈。”



  瑞切尔慢慢地走向公主,停在她身前,手指搓揉着她的裙摆。公主突然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比以前任何时候打得都要重。沉重打击使得瑞切尔倒退了一步并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呻吟。她把左手捂在脸上刺痛处,泪水荡漾在她眼眶里。她的手在口袋里捏成拳头,下定决心这次不再哭泣。



  公主走过身反手再次扇了她的另一边的脸庞。她指节造成的伤害要比第一次掌掴更痛。瑞切尔咬紧牙关抓紧口袋里的东西以便不流出泪水来。



  麦雷特公主走回壁炉前。“我是怎样告诉你的,如果你有一个玩具娃娃的话?”



  “麦雷特公主,请不要……”她身体不停地在颤抖,因为她的脸痛得很厉害,又因为她感到非常恐惧。“求求你,让我保留它?它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公主大声发出她可怕的笑声。“不。我要把它扔进火里,正如我告诉过你的那样。给你上上课。它叫什么名字?”



  “它没有名字。”



  “嗯,没关系,它还是得烧掉。”



  她转身走回壁炉。瑞切尔的拳头仍然握住口袋里有东西,那是朱力安给她的魔法火柴。她拿了出来盯着看。



  “你休想把它扔进火里,否则你会后悔的!”



  公主旋身而回。“你刚才在说什么?你竟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你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我是一个公主。”



  瑞切尔由魔法火柴碰碰身边圆桌上桌布。“为我燃烧,”她低声道。



  桌布砰的燃烧起来。公主看起来很吃惊。瑞切尔用魔法火柴碰了碰大理石石桌上一本书,快速地瞥了公主一眼确定她正在看,然后再次低声说一句,随着一声碰响,火焰猛然高涨起来。麦雷特公主的眼睛瞪大了。瑞切尔尚未烧着书的一角并把它扔进了的壁炉里。公主一旁无语地看着。瑞切尔旋身并走前一步,把火柴搭在公主身上。



  “还给我的玩具娃娃,否则我就把你点着。”



  “你胆敢……”



  “马上!如果你不给的话,我就会把你点着,你的皮肤就会被烧融。”



  公主把玩具娃娃对还给她。“给。求求你,瑞切尔,不要烧我。我害怕火。”



  瑞切尔左手接过玩具娃娃,抱在胸前,火柴仍然搭在公主身上。瑞切尔开始为她感到难过,然后她想到她脸上的刺痛。



  “让我们忘掉所有这一切,瑞切尔。你可以保留玩具娃娃,好嘛?”她的声音变得十分动听,不再像以前那样恶毒。



  瑞切尔知道这是一个诡计。只要卫兵一出现,她知道公主就会说砍掉她的脑袋。然后麦雷特公主会大声嘲笑她,并把莎拉也烧掉。



  “到箱子里去,”瑞切尔说。“然后你会知道你会有多么喜欢它。”



  “什么!”



  瑞切尔用力戳戳火柴。“马上,否则我就会点着你。”



  麦雷特公主慢慢走在地板上,身背后是火柴。“瑞切尔,想想你在做什么,你真的……”



  “安静,进去。除非你想要尝尝火烧的滋味。”



  公主低下身手脚并用的爬进箱子。瑞切尔朝里看着她。



  “到里面去。”



  她照命令做了。瑞切尔哐嘡一声关上门,然后跑到抽屉里拿出钥匙。她锁上箱子的铁门并把钥匙放进口袋。然后她趴下身从小窗朝里看,几乎看不到黑暗中公主回视的眼睛。



  “晚安,麦雷特。睡觉吧。我今晚要睡在你的床上。我讨厌你的声音。如果你发出任何声响,我会过来用你的皮肤烤火。明白吗?”



  “明白,”门上的小窗里传来公主微弱的回答声。



  瑞切尔放下莎拉,然后拿起地板上的兽皮小地毯并盖在箱子上,把整个箱子都盖了起来。她走上床跳了几下,床发出吱吱的声音,以便让麦雷特公主相信她在床上睡觉。



  瑞切尔笑着抱着莎拉踮着脚走出了大门。



  当她走完所有刚才进来的道路,穿过仆人们使用的通道最后到达大门前时,她仔细看了看大厅,然后走向有卫兵站岗大门。瑞切尔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站在那里等他们开门。



  “哦,那就是你忘记的东西,一个玩具娃娃。”卫兵说。



  她只是点点头。



  她走进黑暗听到他们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关上了。卫兵要比往常见到要多得多。除了平常所见的卫兵,还有陌生的卫兵,衣服穿得完全不同。陌生的卫兵要比往常的卫兵更加留意她,她听到了往常的卫兵告诉新卫兵她是谁。她试图不让他们发现她正在打量他们,她紧紧地抱住玩具娃娃前进,竭力控制住奔跑的冲动。



  面包所在的包裹仍然还在原来的地方。瑞切尔拖出来,一手提着包裹,一手把莎拉紧紧抱着胸前。当她穿越花园时,她在想是否麦雷特公主仍然认为她的床上睡觉或是已经知道这是一个骗局并在大声呼救。如果她大声呼救,卫兵进去后发现箱子情况后,他们也许已经在寻找她了。她不得不走那条长路,对她来说要穿过整个城堡得花很长的时间。瑞切尔仔细聆听是否有叫喊声,是否有追捕她的叫喊声。



  她几乎不能呼吸,希望她能在他们追捕她之前逃出城堡。她记起赛得先生说要搜查整个城堡。她知道他们要找什么。他们在找盒子。她答应过朱利安她会把它带走,这样他们就不能利用它来伤害其他人了。



  很多人在高墙上巡逻。在她快到通往外墙的大门时,她缓下脚步。以前,那里只有两个女王的卫兵。现在,那里有三个人。两个她认识—他们穿的是有狼头绣纹的红色束腰外衣,女王的卫兵—但另一个打扮的不同,穿着黑皮夹,身材要高大很多。他是一个陌生卫兵。瑞切尔不知道是否她该继续前进还是逃走。但逃到哪里去呢?她必须要穿过那道门才能开始她的逃亡旅程。



  在她作出决定前,他们看见了她,因此她继续前进。一个女王的卫兵转身提起门闩。新卫兵抬起胳膊阻止了他。



  “她只是公主玩伴。公主有时会把她赶出去。”



  “今晚没人可以出去,”新卫兵对她说。



  女王的卫兵停下来。“抱歉,孩子,但你听见他的话,没人可以出去。”



  瑞切尔站在那里,嘴巴紧闭。新卫兵低头看她,她凝视着他。她吞咽了一下。朱力安倚靠她把盒子带走城堡。没有其他出路可走。她试图猜想朱力安会怎么做。



  “嗯,好吧,”她最后说,“今晚很冷,我可宁愿呆在里面。”



  “哦,那好极了。你今晚就呆在城堡里。”女王的卫兵说。



  “你叫什么名字?”瑞切尔问道。



  他把看起来有点惊讶。“女王陛下的枪骑兵,里德。”



  她用拿着玩具娃娃的手指向另一个女王卫兵。“你的名字呢?”



  “女王陛下的枪骑兵,沃克特。”她自己重复了一遍。“好吧,我想我记住了。”她指向新卫兵,玩具娃娃随着她的动作而前后摆动。“还有你的呢?”



  他把拇指插进皮带。“为什么你想知道我?”



  她把莎拉抱回胸前。“嗯,公主朝我大叫,今晚把我赶出去过夜-。如果我不出去,她一定会暴怒并会为此而砍掉我的脑袋。所以我想告诉她是谁不让我出去。我想要知道你们的名字,这样她就不会认为我是在编造故事,这样她就可以亲自来问你们。她把我吓坏了。她开始说要砍下人们的脑袋。”



  三人都往后退一点,面面相觑。“那绝对是真的,”枪骑兵里德对新卫兵说。“公主正在变成她母亲的女儿。女王让她自主决定砍掉了大约五个人的脑袋。”



  “没有人可以出去,那是命令,”新卫兵重复说。



  “嗯,我们俩个将遵照公主的命令。”枪骑兵里德略微转身吐了口唾沫。“现在,如果你想把她留在城堡里,没关系,只要清楚谁的脑袋将为此负责。如果追查下来,我们会说告诉过你让她出去。我们可不愿意和你一齐被砍头。”另一个卫兵,沃克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小女孩不会带来什么危险,才这么高的小女孩不会。”他伸出手掌,摆到与她头顶一样高的位置。“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们三个强壮高大的卫兵都认为她很危险。这是你的决定,但也会由你的脑袋来为此负责,不是我们的。如果你违抗公主的命令,你得去面对女王的刽子手,不是我们。”



  新卫兵向下看着她,看起来有点愤怒。他回头望了两人一分钟,然后重新又望向她。“嗯,很显然她没有什么危险,命令是为了防止危险,所以我想……”



  枪骑兵沃克特开始提起大门上沉重门闩。



  “但我想知道她带了什么东西,”新卫兵说。



  “只是我的晚餐和玩具,”瑞切尔说,试图想让他觉得不重要。



  “让我们看一下。”



  瑞切尔把包裹放在地上,打开结并摊开布。她把莎拉朝上递给他。



  他的大手接过莎拉,翻转打量着。然后他把瑞切尔头朝下提了起来,用手指翻开了她的裙子。瑞切尔用劲全力踢在他腿上。



  “你怎么敢这么做!难道你不懂得什么是尊重?”她大叫道。



  另两个卫兵大笑起来。“你在下面找到什么危险的东西吗?”枪骑兵里德问。



  新卫兵瞥了另两个卫兵一眼,把莎拉递还给她。“你还干什么?”



  “我告诉过你。我的晚餐。”



  他开始低身下来。“嗯,像你这样一个小家伙不需要这么一整条面包。”



  “那是我的!”她大叫道。“别动它!”



  “别动它了,”枪骑兵沃克特对新卫兵说。“她太瘦了。你觉得它看起来像是吃饱过吗?”



  新卫兵直起身。“我想不是。”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走吧。离开这里。”



  瑞切尔用最快的速度包起面包和其他食物。她一手紧紧抱住莎拉,另一只手也同样紧紧地提着包裹,从卫兵们中间穿过,出了大门。



  当她听到门闩放下的哐当声后开始奔跑起来。她用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跑,没有朝后看,害怕知道是否有人在追捕她。过了一阵,她终于停了下来观察,没有人。她气喘吁吁地坐在路边的一根树根上休息一下。



  她在星空下可以看到城堡的轮廓,高墙上的箭垛,透出光亮的塔楼。她再也不会回到那里去了,永远也不。她和朱利安要去个善良人们所在的地方,他们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在她喘气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瑞切尔?”是莎拉,她意识到。



  她把莎拉放在膝头包裹上面。“我们现在安全了,莎拉。我们逃走了。”



  莎拉笑了笑。“我真是太高兴了,瑞切尔。”



  “我们永远也不回那个可怕的地方了。”



  “瑞切尔,朱利安想要你知道一些事。”



  她必须得依近身体,她几乎听不清莎拉的声音。“什么?”



  “那就是他不能来了。你必须要独自逃亡。”



  瑞切尔开始流泪。“但我想要他和我一齐走。”



  “他也想要,比任何事都想要,孩子,但他必须要留下来阻止他们找到你,以便你可以逃走。这是唯一能使你安全的方法。”



  “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你不会只是一个人的,瑞切尔,你有我来陪伴你。永远。”



  “我该做什么?我该往哪里去?”



  “你必须要逃走。朱利安说不要去你平常去的道路松,他们会在那里找到你。”瑞切尔听到后眼睛瞪大了。“到另一棵道路松去,然后第二天再到另一棵去,只要一直逃跑并躲藏下去直到冬天来临为止。到那时再去找那些会照顾你的善良人。”



  “好吧,如果朱利安这么说,那么我就会去这么做。”



  “瑞切尔,朱力安要你知道他爱你。”



  “我也爱朱利安,”瑞切尔说,“比任何东西都要爱。”



  玩具娃娃笑了。



  就在那一刹那,整个树林被蓝色和黄色的光芒照亮了。她抬起头。随后砰的一声巨响使她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她的嘴张开,眼睛瞪大到不能再大为止。



  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城堡里升起。火焰纷纷从中掉落,黑烟翻卷而上。火球越升越高直到最后消失为止,只留下一股黑烟。



  “你看见了吗?”她问莎拉。



  莎拉没有说话。



  “我希望朱力安一切安好。”



  她向下望着玩具,但它没有说话或是微笑回应。



  瑞切尔抱住莎拉并提起包裹。



  “我们最好现在就启程,就像朱力安说的那样。”



  当她路过湖泊时,她把她睡觉箱子的钥匙远远地抛了进去,听到发出的溅水声后露出了笑容。



  莎拉在她们行进时没有说话。瑞切尔记起朱力安说的话,她不能去以前那棵道路松。她转身沿着鹿的足迹,穿过荆棘,走向一个新的方向。



  西方。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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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23:31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有声音。细小、柔弱。



  在那半梦半醒之间,无论他试过多大劲都无法判别出声音的来源。开始慢慢地,然后随着加速的危机感,他醒了,闻到了煮肉的香味。发生的事情和他对凯伦的渴望使他立刻就后悔清醒过来。他仍然维持着抱膝、脑袋搁在膝头的姿势。身后倚靠的粗糙树皮使他觉得疼痛不已,他的肌肉也因为整夜保持这个姿势而麻痹得不能动弹了。头搁着膝头,他几乎看不见周围任何情景,除了知道天刚刚开始发亮。



  附近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



  他继续假装睡觉,判断手与武器间的位置。剑就在手边,但拔剑的动作太大。刀不是。他的指尖触碰到山胡桃木刀柄,手指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绕了上去,握紧。不管是什么在他左边,弹身一挥刀就够了,他想到。



  他瞥了一眼,震惊地发现是凯伦坐在那里。她坐在一根圆木上望着他。火上烤着一只野兔。他坐直起身。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疑问道。



  “我们可以谈谈吗?”



  理查德把刀插回鞘内,伸直双腿,用手搓揉着酸痛的地方。“我以为我们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他立刻为这句话感到后悔。她用他看不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对不起,”他说,语气柔和下来。“我们当然可以谈谈。你想谈什么?”



  她在黯淡的光线下耸耸肩。“我想了很久。”她手里拿着一根他昨晚为篝火准备的桦树树枝,无意识地撕扯着上面白色的树皮。“昨晚,我离开后,嗯,我知道你在头痛……”



  “你怎么会知道的?”



  她又耸耸肩。“我一直都能看出来,从你头痛时的眼神里。”她的语气轻柔、温和。“我知道你后来没有睡好,而那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决定在我……我离开前,我要为你守最后一夜。所以我来到了这里,”她用桦树树枝指指,“在那些树林里,我可以看到你。”她低下目光看着自己撕树皮。“我想要确认你睡得很好。”



  “你在那里呆了整整一个晚上?”理查德害怕去希望这里的含义。



  她点点头,但没有抬头看。“在守夜时,我决定做一个陷阱,像你教过的那样,想看看能否为你搞到一顿早餐。坐在那里时,我想了很久。大多数时候,我是在哭。我不能承受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你对我的想法使我很伤心,也使我很愤怒。”



  理查德认为在她竭力想要找到确切语言来表述时最好不要打断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害怕他一开口就会使她再次离开。凯伦把一块剥落下来的桦树树皮扔进火里,树皮嗤的一声燃烧起来。



  “然后我想到了你说的话,发现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在女王面前该如何举止。然后我又记起了我需要告诉你那条路你不能走,那条路你可以走。我一直在想我需要告诉你的事情,你需要知道的事情。在我思考时,我意识到你是对的。所有的事情。”



  理查德觉得她看起来会流泪,但她没有哭。相反,用指尖挑起树枝,避开了他的眼神。他仍保持沉默。然后她问了一个他没有想到的问题。



  “你觉得索塔漂亮吗?”



  他笑了。“是的。但没有你漂亮。”



  凯伦笑了,把一些头发捋到肩后。“没有许多人敢这样说一个……”她再次掐掉了自己的话语。她的秘密好像是第三个人隔在两人之间。她又开始说话。“有一句谚语,也许你听说过。‘在一个女人视线里有一个男人时,千万不要让她为你选择道路。”



  理查德笑了起来,站起身伸展一下身躯。“没有,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他向前半直起身,半坐在原木上抱起胸。他不认为凯伦需要担心索塔会偷走他的心,索塔说过只要她再看到他就会杀了他。即使没有索塔的誓言,凯伦也没必要担心。



  凯伦把树枝扔在一边,站在他身边,臀部倚靠在圆木上。最后她看进了他的眼眸里,眉头挤在一起。“理查德”—她的声音很低,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耳语—“昨晚我发现自己前几天非常愚蠢。我曾经害怕魔女会杀掉我,突然之间,我意识到她快要做到了。我的所作所为全然是为了她,让她为我选择了道路。”



  “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我就该知道不把探索者说的话放在心上有多么不理智。”她绿色的眼睛朝下看着地面,然后又抬起来看向他。“如果……如果还不算太迟的话,我想要回我的工作,做你的向导。”



  理查德简直不能相信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他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这样轻松过。他没有回答,相反的,伸出了手臂把她紧紧抱着怀里。她的手臂滑入抱在他的腰上,把头搁在他胸膛上,过了一会儿,推开了他。



  “理查德,还有一件事。你说你要我回来之前,你必须要先听到这部分。我再也不能向你隐瞒我的身份了。因为我应该是你的朋友,向你隐瞒我的秘密使我的心都碎了。我一开始就应该告诉你的。我以前从未有过像你这样的朋友。我不想这么快就结束。”她的目光离开了他。“但现在必须要了,”她虚弱的加了一句。



  “凯伦,我告诉过你,你是我的朋友,没有什么可以改变这一点。”



  “这秘密可以。”她的肩膀塌了下来。“这和魔法有关。”



  理查德不再确定他是否想要知道她的秘密。他刚刚使她回来,不想再失去她。他蹲在篝火面前,拿起烤着野兔的树枝。火星旋转盘绕进空中。他为她感到骄傲,为她按照他教的方法捕到野兔而感到骄傲。



  “凯伦,我不关心你的秘密。我关心的是你,那才是最重要的。你不必告诉我。来,兔子烤好了,吃吃看。”



  他用刀切下一块兔肉,递给了将要坐到他身边的她。兔肉很烫,所以她用指尖轻轻地托住并用嘴吹气。理查德的自己切了一块并坐了下去。



  “理查德,当你第一次看到索塔,她是否真得像你的母亲?”



  他看着凯伦被火光照亮的脸庞,点点头,然后咬了一口兔肉。



  “你母亲很漂亮。你有她的眼睛和嘴巴。”



  理查德脑海中回想起母亲的脸容,微笑了起来。“但不是真正的她。”



  “所以你因为索塔假扮成她不应该是的人而感到愤怒?因为她欺骗你?”她咬了一口兔肉,因为肉仍然很烫,所以她一边咀嚼一边吸气。她仔细地看着他。



  理查德耸耸肩,感到了悲伤的刺痛。“我想,那不公平。”



  凯伦咀嚼一会儿,然后把兔肉咽了下去。“那就是为什么我必须要告诉你我是谁,即使是你会因此而恨我,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尽管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朋友。那是我回来的另外一个原因,我希望不是别人来告诉你,我希望是我来告诉你。我说完后,如果你想要我离开的话,我会离开的。”



  理查德抬头望向天空,看着颜色慢慢地由黑变蓝。他突然希望凯伦不要告诉他她是什么,他希望一切能维持原状。“不要担心,我不会把你赶走。我们有工作要做。记得索塔说的话吗?女王不会再占有盒子多长时间了,那只能说明有人会从她手里拿走它。最好是我们而不是达肯。拉哈。”



  凯伦把手搁在他手臂上。“我想你在听完我的话之后再做决定。之后,如果你想要我离开的话,我是会理解的。”她直直地看进了他的眼睛里。“理查德,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像关心你这样关心过任何其他人,以后也不会了。但不可能再超越这一点。没有什么能帮助超越这一点。至少不会有好的结果。”



  他拒绝相信这一点。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理查德深深地吸一口气,慢慢地吐了出来。“那好,你就说吧。”



  她点点头。“记得我告诉过你生活在中土的有一些是魔法生物吗?而且他们不能放弃魔力。因为那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他对她的点点头。“嗯,我是其中的一个生物。我不仅仅是一个女人。”



  “那么,你是什么?”



  “我是一个忏悔者。”



  忏悔者。



  理查德知道这个词。



  他身体的每一分肌肉都僵硬了。他的呼吸卡在了喉咙里。数阴影之书上的话语洪水般的涌进他的脑海。‘判断数阴影之书的真实性,如果是由其他人诵读而不是掌握盒子的人,就必须使用一个忏悔者……’ 他的心剧烈跳动的,好像在心中迅速翻着书页,察看着语句,试图要记起整本书,试图要记起是否忏悔者在其他地方提起过。不,没有了。他知道了书里的每个字,而忏悔者只是在开始处提到过。他记起曾经为此迷惑过。他以前从未确定那会是一个人。他感到挂在脖子上牙齿沉甸甸的分量。



  凯伦皱着眉望着他的脸。“你知道忏悔者是什么吗?”



  “不,”他好不容易才挤出声来。“我以前听说过这个称呼,仅此而已……从我父亲那里,我不知道其中的意思。”他试图重新控制住自己。“那么,那是什么意思?”



  凯伦曲起膝头,用胳膊抱住,身体收缩了一点。“那是一种力量,魔法力量,由母亲传给女儿,年代久远到大陆形成之时,到暗黑时代。”



  理查德不知道什么是‘暗黑时代’,但并没有打断。“那是我们的天赋,魔力是我们的一部分,就像你无法脱离你的心脏存活那样我们也无法摆脱这种魔力。任何一个忏悔者都会生出忏悔者。一直都是。但力量在我们中间并不一样,一些人魔力较弱,一些人很强。”



  “那么你无法摆脱它,即使是你想。那是什么样的魔力?”



  她移开目光,望向篝火。“那是一种依靠触摸而引发的力量。它一直就在我们身体里。我们并不是将它引发出来,相反的,我们必须要一直遏制住它,放松我们的遏制就能使用它,放松我们的遏制就可以引发它出来。”



  “就像你遏制住你的胃口那样。”



  她对他的类比笑了。“就像那样。”



  “那么这种力量可以做什么?”



  她手指缠绕着斗篷一角。“用语言很难来解释。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解释会这么麻烦,但对一个非中土人来说,嗯,的确很难理解。我以前从来不需要这么做,现在甚至不能确信能否准确地用语言表达出来。这有点像向一个盲人来解释什么是雾。”



  “试试看。”



  她点点头,偷偷地向他瞥了一眼。



  “那是爱的力量。”



  理查德几乎笑了出来。“难道我应该害怕爱的力量?”



  凯伦的后背僵直了,眼中充满了愤慨,愤慨和爱迪与索塔都曾经注视过他的那种永恒的眼神,显示出他说的话一点都没有礼貌,甚至连他露出微笑都是一种侮辱。他不习惯她现在对他露出的表情。他突然意识到凯伦从来没有碰到有人会为她的力量、她的身份感到好笑。她的表情比任何语言都能说明她的力量。不管那力量是什么,绝对不会是什么令人好笑的东西。他的微笑畏缩了。当她看起来确信他不会再说任何不礼貌的话后,继续说下去。



  “你不明白。不要轻易下结论。”她的眼神锐利起来。“一旦被触碰到,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你永远都改变了。不仅如此,你还会全身心都献给了触碰过你的人。你的自身所需,你是谁对你来说都已不重要了。你会愿意为触碰你的人做任何事。你的生命不再是你自己的,而是她的。你已经不再有自己的意志,而是她的了。原有的人已不再存在了。”



  理查德感到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这,这种魔力效应,不管是什么会持续多久?”



  “只要触碰过的人存活着,”她平淡地说。



  理查德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那么,这就有点像你对人们施展一个魔法。”



  她叹了口气。“不完全是,但如果这能帮助你理解,我想你可以这样想。但一个忏悔者触碰不只是一个魔法。要更强大,更有决定性。一个魔法可以被解除。我的触碰不能。索塔对你施展了一个魔法,尽管你没有意识到。魔女们无法不这么做,这是她们生活的方法。但你的愤怒,还有来自剑上的愤怒,保护了你。”



  “我力量的触碰是一刹那就完成了的,无法更改。没有什么可以保护得了你。我触碰过的人无法恢复原样,因为一旦我触碰到他,他就不再存在了,他就永远消失了。他的自由意志就永远消失了。我害怕去见索塔的一个理由是因为魔女憎恨忏悔者。她们非常嫉妒我们的力量,嫉妒一旦触碰,那个人就完全丧失了自我。一个被忏悔者触碰的人会执行她的任何命令。”她严肃的看了他一眼。“任何命令。”



  理查德觉得他嘴里很干,心中的念头杂乱无章,绝望地想要抓住他的希望,他的梦想。他唯一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方法就是提问题。“是不是对任何人都有效?”



  “每一个人类。除了达肯。拉哈。魔法师警告过我命令之盒的魔力保护他不受我们触碰的影响。他一点都不惧怕我。那些非人类,几乎没有用,因为它们没有感情,而感情是我们力量产生作用的必要条件。还会影响到其他的生物,但并不与作用在人身上完全一样。”



  他从眉下望着她。“莎拉?你触碰了它,是不是?”



  凯伦点点头向后靠了靠,肩膀塌了下来。“是的。它那时快死了,孤独的。它承受着远离它们种类的痛苦,独自死去的痛苦。它要求我触碰它。我的触碰带走了它的恐惧,同时带来了它对我的爱,没有留下它自己的痛苦、孤独的空间。除了对我的爱它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在我第一次遇见你、四方小组在悬崖追杀我们时,你也触碰了其中的一个,是不是?”



  凯伦点点头,整个后背全都倚靠在圆木上,拉起斗蓬裹紧她,直直地望着篝火。“尽管他们发誓要杀死我,一旦我触碰了他,他就是我的人了,”她总结说。“他为保护我而战斗至死。这就是拉哈派四个人追杀一个忏悔者理由,预料她会触碰到一个,然后其余的三个就可以杀掉他,还有她。被触碰的那一个人一定会拼死战斗,一般他可以杀死一个,常常可以杀掉二个,但仍然至少能剩下一个来杀掉她和他。少数情况下,他可以杀掉所有三个。在魔法师们送我穿过结界前,追上我的那队四方小组就发生了这种情况。一队四方小组是最经济的,他们几乎每次都能得手,而如果他们失败,那只需要再派出一队,”“我们没有在悬崖上被杀是因为你分开了他们。我触碰的人在你分开其他两人的时候杀了他的同伴,然后他直扑其余二个,其中一个被你推出了悬崖,所以他用自己的生命把首领拖下悬崖。他那样做是因为就不会有斗剑失败的机会了,这意味着要献出他自己的生命,但那在我触碰他后已经不算什么了。对他来说,那是唯一能够确定保护我的方法。”



  “难道你就不能触碰他们所有四个人吗?”



  “不行。力量每次使用后都需要以一段时间重新恢复。”



  他看到剑柄顶在他的胳膊肘上,脑中突然闪出一念头。“当我们来到结界,四方小组最后一个成员追上你时,我杀了他……我其实并没有真正挽救了你的生命,是不是?”



  她在回答前沉默一会儿。“一个人,不管他有多么高大、强壮都不是一个忏悔者的对手,即使她的力量不够强大,更不用说我了。如果那时你没有到来……我会处理掉他的。我很抱歉,理查德。”她低声道,“但你并不需要杀掉他。我可以处理的。”



  “那么,”他干涩地说,“至少我使你不用那样做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悲伤地看着他,似乎找不到可以安慰他的话语。



  “多久?”他问道。“忏悔者使用力量时候多久才能恢复?”



  “每个忏悔的力量都不一样。一些力量弱小的,可能要花上几天几夜才能恢复。大多数忏悔者需要大约一整天的时间。”



  理查德望着她。“那你呢?”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好像期望他没有提出这个问题。“大约两个小时。”



  他转身对着篝火,不喜欢她回答时的语气。“是个特例吗?”



  她呼出一口气。“别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恢复力量的时间越短说明力量越强大,对被触摸人的影响更强大。那就是为什么我触碰的一个四方小组成员可以杀死其余的三个。一个力量不够强大的忏悔者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忏悔者之间的地位由她们的力量强弱而定,因为力量强大的人生出的强大力量女儿的机会最大。忏悔者不会嫉妒她们中力量强大的人,只有更深的理解和奉献。自从拉哈穿过结界以来,低阶级忏悔者会保护高阶级的,必要的话可以献出她们的生命。”



  他知道除非他提问否则她是不会说的,因此他提问。“那你的阶级有多高?”



  她的目光无焦点地注视着篝火。“所有忏悔者都跟随我。许多为保护我而付出了生命……”她暂停了一阵。“……以便我可以存活下来,以便我可以用某种方式用我的力量来阻止了啊。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人再跟随我了。我是唯一一个存活着的忏悔者着。达肯。拉哈杀掉了其他所有的忏悔者。”



  “我很抱歉,凯伦,”他柔声道。他才刚刚开始理解她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女子。“那么,你有什么称号呢?人们是怎样称呼你的?”



  “我被称为是忏悔圣者。”



  理查德紧张起来。忏悔圣者听起来有着令人颤抖的权威。理查德觉得有点晕乎乎。他一直都知道凯伦是个重要的人物,但他曾经与重要人物相处过并学会不被他们所吓倒。但他从未想到过她是这样一个显赫的人物。忏悔圣者。即使他只是一个向导,而她有如此之显赫,他并不在乎,他可以坦然处之。她当然也可以。他不会失去她,或者因此而要她离开。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点像公主,或是女王?”



  凯伦对他挑起一条眉毛。“女王向忏悔圣者鞠躬。”



  现在他觉得有点胆怯了。



  “你第一个女王还要显赫?”他畏缩了。



  “记得第一次你看到我使我穿的长裙吗?那是一条忏悔者长裙。我们都穿它,这样就没有人会搞错我们的身份,尽管大多数中土人不管我们穿什么都认得出我们。所有忏悔者,不管她们年龄有多大,都穿黑色的忏悔者长裙。忏悔圣者是个例外,她的长裙是白色的。”凯伦看起来好像有点苦恼解释她的崇高显赫地位。“我感到解释非常古怪,理查德。中土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切,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将用语言来表达出来。听着好像……我不知道,好像用语言表达出来的非常傲慢自大。”



  “嗯,我不是中土人。试试看,我需要理解。”



  她点点头,抬起头望着他。“国王和女王是他们领土的统治者,他们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领域。中土他们的数量有不少。其他土地有另外的统治方式,比如说议会。还有一些地方是有魔力生物的。光精,比如说莎拉,没有人类生活在它们的领土上。”



  “忏悔者生活的地方,我的家乡,叫做爱丁觉尔。那也是魔法师的家乡和中土中央议会的所在地。爱丁觉尔是个美丽的地方。我已经离家很久了,” 她向往的说道。“忏悔者和魔法师们紧密联系的,就像老魔法师,佐德,与探索者那样紧密联系着。”



  “没有人拥有爱丁觉尔。没有一个统治者胆敢打它的主意,他们都害怕它,害怕忏悔者和魔法师。所有中土的领地都向爱丁觉尔提供物品。忏悔者不受任何土地法律的约束,砍下探索者除了治理不受任何法律约束的那样。但同时,我们通过中央议会服务于中土的所有人民。”



  “在过去,狂妄的统治者曾经想让忏悔者为他服务。在那个时代,有远见的忏悔者,现在已经成了传说,她们知道必须为我们的独立性打好基础,否则就会永远屈服于当权者。因此忏悔圣者就对那些统治者使用了她的力量。统治者被赶下他们的宝座,替换上能理解忏悔者是不可征服的继任者。原来的统治者留在爱丁觉尔成为奴隶。忏悔者带着原来的统治者旅行穿过不同的土地,让他们背负供给品和奢侈品。在那时,忏悔者的礼仪要比现在隆重得多。不管怎么说,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我不明白,”理查德说。“国王和女王一定是力量强大的统治者。难道他们没有保护?难道他们没有卫兵或者其他什么人来保证他们的安全?一个忏悔者怎么可能接近并触摸到他们呢?”



  “是的,他们有护卫,事实上有很多,但那并没有听起来那样难。一个忏悔者触碰一个人,也许是一个警卫,她就得到一个盟友,他会把她带到另一个人面前,他又被触碰到,很快她就能进入其中。每个她触碰的人都能使她接触阶级更高的人并使她获得更多的盟友。用这种方式接触信臣和顾问,她接近国王或女王的速度要比你想象得快得多,很多时候人们连眉头都不会皱起,更不用说会引发警报。任何忏悔者都能做到这一点。忏悔圣者甚至会更容易。”



  “忏悔圣者带领一群姐妹可以霍乱一样横扫一个城堡。并不是说这样做没有危险,许多忏悔者死去,但成果是值得。这就是忏悔者可以在任何土地上畅通无阻的原因。”



  “阻止忏悔者就等于承认犯罪,这已足够把统治者从宝座下赶走。这就是为什么泥人,举个例子来说,会让我进入,尽管他们并不经常让其他外来者进入。不允许忏悔者进入将导致怀疑和调查。”



  “在那个时代,有些忏悔者非常愿意使用她们的力量,认为这可以发现做坏事的人。魔法师们竭尽全力把这种行为控制好,但忏悔者的热情向人们展示出了忏悔者的能力。”



  把统治者从宝座上赶走。理查德发现这简直难以想像,不合情理。“忏悔者哪里来的权力?”



  她缓缓的摇摇头。“我们现在做什么,你和我,是不是与过去有很大的不同?把统治者从宝座上赶走?我们都做了我们认为是必须要做的事和认为正确的事。”



  他不安的转换了一下身体的重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承认道。“以前有这样做过吗?”



  她摇摇头。“统治者都很急切避免引起我的注意。这与对待探索者的态度差不多。至少,过去经常发生,在你我出生以前。那个时候,探索者远比忏悔者更令人生畏和尊敬。”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们,同样也罢黜国王。但是现在,因为老魔法师不受人重视,真理之剑已变成了一个政治礼物。他们就被看成是傀儡。”



  “我不太肯定这是否有所改变,”理查德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傀儡,被别人所摆布。甚至被佐德,还有……”



  他闭上嘴没有说下去,她替他接了下去。



  “还有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时,我期望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真理之剑。但同时,我不能让拉哈胜利,所以我没有放弃我的责任。我想我没有选择,那才是我所憎恨的。”



  凯伦抱起膝头悲伤地笑了。“理查德,在你理解我是什么的时候,我希望你记得这一点。我同样也没有选择。但就我来说,更糟糕,因为我的力量是天生的。至少等到这一次结束后,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把剑还掉。但只要我活着,我就是忏悔者。” 她听了一下,然后说,“自从我认识以后,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成为普通的女人。”



  理查德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就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线。“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称你们为忏悔者?到底什么意思?”他觉得抬头看她有困难。



  凯伦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是她为他感到悲伤。“那是我们的工作。我们是真理的最终裁决者。这是在时间久远的已经遗忘的时代魔法师给予我们力量的理由。那是我们服务于人民的方式。”



  “真理的最终裁决者,”他皱起眉头重复道。“有点像探索者。”



  她点点头。“探索者和忏悔者因目的而紧密联系着。可以说,我们是同样魔力的两个方面。很久以前,魔法师几乎就像是统治者,他们因为自身的腐败而感到沮丧。他们憎恨谎言和欺骗。他们想让找到一种方法来防止腐败的统治者用力量来欺骗和奴役人民。你看,那些独裁者可以简单的诬陷他的政敌犯了罪,并为此而判处他们死刑,既打击他们的声誉又消灭了自己的敌人。”



  “魔法师们想要找到一种方法来停止这一切。他们需要一种不会有任何怀疑空间的方法。所以他们创造出一种魔法,并赋予其生命。他们从挑选出的女子中创造出忏悔者。他们仔细地挑选女子,因为一旦对这些女子施展魔法,魔力就会有自己的生命便会遗传到这些女子们的后代——永远。” 她向下望着树枝,看着他划线。“我们用我们的力量来寻找真理,在真理有足够重要的时候。现在,大多数时候是用来判断一个被判处死刑人是否真的有罪。当一个人被判死罪后,我们触碰他,然后,他成为我们的人,我们再叫他坦白忏悔。”



  理查德意识到自己身体依近,树枝冻结在地面上。他强迫自己在她继续说的时候移动它。



  “一旦被触摸,就是最卑鄙的谋杀犯也会听命于我们,并会为他的罪恶而忏悔。有时候,法庭不能确定是否找到了正确的罪犯,所以会请一个忏悔者来找出真相。在大多数土地上,法律规定在没有被忏悔者触碰前,任何人不能被处以死刑。这样所有人都能肯定被判死刑的人是罪有应得,不会让罪犯逃脱法网,并能确保这不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一些中土的居民不会请忏悔者,比如说泥人。他们不愿意让外来者干涉他们的生活。但他们仍然害怕我们,因为他们知道我们的能力。我们尊重这些人的信念,没有法律要求他们要使用我们的服务。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强行对他们使用我们的力量,如果我们怀疑的话。大多数土地,使用我们,认为这很方便。”



  “忏悔者首先发现了达肯。拉哈的阴谋。发现重要事情的真相,像这种事,是魔法师们创造忏悔者和探索者的初衷。达肯。拉哈对我们发现他的计划并不高兴。”



  “在极少数情况下,一些没有使用忏悔者就被判处死刑的人会请求使用忏悔者,做一个真实的忏悔,以便证实他的清白。在整个中土,这是一个被诅咒的权利。”



  她的声音变得柔和、低沉。“我最恨那样了。没有一个罪犯会请求使用忏悔者,那只会证明他们有罪。尽管在我触碰他们之前,我已经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但我还是要去做。如果你曾经见到过我触碰他们的眼神……你就会理解。所以当我们被招请,并即使是这些人是无辜的,他们也还是会被……”



  理查德吞咽了一下。“你为他们做了多少次忏悔?”



  她慢慢地摇了摇头。“多得数不清了。我生命的一半都是在监狱和地牢中度过的,与那些人你想象得到最卑鄙、最无耻的野兽在一起,但是他们看起来却与一个善良的杂货店主、或是一个兄长、一个父亲、一个邻居没什么两样。我触碰他们后,我要他们说出所有做过坏事。在最初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夜间的噩梦使我害怕睡觉。他们做那些事情,你简直就像无法想象……”



  理查德把树枝扔到一边,两手握住她的双手,轻轻的捏了下。她开始哭泣起来。“凯伦,你无需……”



  “我记得我杀的第一个人。” 她嘴唇颤抖着。“我还会梦见他。他向我坦白对他邻居的三个女儿做的事……最大的一个才只有五岁……在他告诉你所能想象得出最可怕的事后抬起他的大眼睛望着我……他说,你想要什么,我的女主人……我想都没想就说,我想要你去死。”她用颤抖的手指拂去脸颊上的一些泪水。“他当场倒地死去。”



  “那里的人怎么说?”



  “他们还怎么敢对一个忏悔者说什么,特别是在她刚刚在他们面前的命令一个人死去后?他们都在我们离开时都后退让出道路。不是每个忏悔者都能做到这一点。甚至把我的魔法师都吓得无话可说。”



  理查德皱起眉头。“你的魔法师?”



  她拂去眼泪后点点头。“魔法师认为保护我们是他们的责任,因为我们被所有人恐惧并憎恨。忏悔者一支都在一个魔法师保护之下进行旅行。在我们被召请做一个忏悔时,每个忏悔者都会被分配到一个魔法师。在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拉哈想办法把我们与魔法师分开,现在他们都已经死去。除了佐德,还有朱力安。”



  理查德拿起兔子。已经快冷了。他切下一块并递给了她,然后给他自己切了一块。“为什么忏悔者会被人们恐惧并憎恨?”



  “被处死人的亲戚和朋友憎恨我们是因为他们常常不相信他们所爱的人会作出他们忏悔出来的事情。他们宁愿相信是我们用某种方法使他们那样做了。” 她拿起兔肉,撕下一条慢慢咀嚼着。“我已经发现人们并不经常相信事实。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意义。一些人曾经想要杀死我们。这就是为什么魔法师总和我们在一起的理由,—直保护我们直到力量恢复为止。”



  理查德咽下口中的兔肉。“听起来好像理由不够充分。”



  “这一切对一个不在中土成长的人来说一定很奇怪。中土的行为方式,魔法,你一定觉得非常奇怪吧。”



  奇怪不是一个正确的形容词,恐惧更贴切些。



  “忏悔者是独立的,人们对此不满。男人不满他们没有一个人可以征服我们,可以命令我们该做什么。女人们不满我们与她们的生活方式不同,不满我们没有做好一个女人传统的角色—我们不照顾一个男人,不遵守一个男人的命令。我们被看作是有特权的女人。我们的头发很长,是我们权威的一种象征,她们的头发是短的,是尊重她们男人和比她们更高阶级人的象征。你看起来这也许是小事,但对中土人来说,没有权力的人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女人如果把她的头发留长到超出她身份的地方就会被剥夺或降低她的阶级作为惩罚。在中土,一个女人头上的长发是权威的象征,几近于不受任何约束。表明我们有权力作我们想做的事情,表明没有人可以命令我们、表明对所有人都有威胁。很像你的剑表示出来的意思。没有忏悔者会剪短她的头发,没有人胆敢命令我们去那样做。讽刺是我们比他们更不自由,但他们却看不到这一点。我们为他们做了令人厌恶的工作,但我们却不能选择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们是我们力量的囚徒。”



  凯伦咀嚼的他递给她的兔肉,他一边想着同样讽刺是忏悔者把爱带给最令人憎恶的罪犯,但是她们却不能把爱带给她们所愿意接近的人。他知道她还有事情需要解释。



  “我觉得你的长发很漂亮,”他说。“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凯伦笑了。“谢谢你。” 她把骨头扔进火里,过了一会儿,然后向下望着她的双手,手指敲打着她的指甲。“还有就是挑选伴侣的事。”



  理查德吃完他的兔肉并报骨头扔进火里。他向后倚靠在原木上,不喜欢听到这一句。“选择一个伴侣,这是什么意思?”



  她研究着双手好像试图要在其中找到庇护所。“在一个忏悔着达到做母亲的年纪后,她必须要选择一个伴侣。一个忏悔者可以选择任何她想要的人,甚至可以是一个已经结婚的人。她可以在中土四处游荡,为她的女儿寻找一个合适的父亲,一个强壮的、在她眼里看起来是英俊的男人。任何人。”



  “男人害怕正在寻找伴侣中的忏悔者,因为他们不想被挑选到,不想被她触碰。女人害怕是因为她们不想她们男人、或她们的兄弟、她们的儿子被挑选到。他们都知道他们对此无法拒绝,任何想要阻止忏悔着选择伴侣的人都会被她剔除。人们害怕我,第一是因为我是忏悔圣者,第二是因为我早就到了该选择一个伴侣年纪了。”



  理查德仍然顽固地抱有一线希望。“如果你喜欢某个人,而他也喜欢你呢?”



  凯伦悲伤的摇摇头。“忏悔者除了其他忏悔者再也没有其他朋友。这不是一个问题,没有人会对一个忏悔者付出感情。每个男人都害怕我们。”她没有说现在是个问题了。她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我们必须选择一个强壮的男人作为伴侣,这样我们的女儿才会有强大的力量。但他一定不能是我们喜欢的人,我们会摧毁他。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无法恋爱。”



  “但是……为什么?”他觉得他自己正在于她的话语、她的力量搏斗。



  “因为……”她避开了他的视线,脸上再也不能掩盖住她的痛苦,她绿色眼眸中含满泪水。“因为在激情的高潮,忏悔者的力量的遏制会放松,她会不由自主地触碰他,然后他再也不会是她所喜欢的人了。没有任何方法能防止她这样做。任何方法。他会成为她的人,不再是以同样的方式。他所喜欢的人会她在一起,但这只是因为魔法,而不因为是他的选择,也不是因为他真心所想。他只会成为一具空壳,里面装着任何她放入的东西。没有一个忏悔者会愿意把她喜欢的男人变成那样。”



  “这就是为什么忏悔者,从很久以前,把她们关闭在男人之外,害怕她们会逐渐爱上某人。尽管我们被看作是冷酷无情的人,但这不是真的,我们都害怕我们的触碰会对所喜欢的人造成伤害。一些忏悔者选择她们讨厌的人,或者甚至她们憎恨的人,以免摧毁一颗善良的心。尽管这样做的人不多,但这是她们的选择,是她们的权利。没有其他忏悔者会批评这种做法,我们都能理解。” 她饱含泪水的眼睛望着他,乞求他的理解。



  “但……我可以……”他找不到可以避免他的心受伤的话。



  “但我不可以。对我来说,就像是你希望是你真正的母亲而不是索塔以你母亲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她不是的。这是爱的幻想。你懂吗?” 她哭泣道。“这给你带来了任何真正的愉悦吗?”



  理查德觉得他希望的世界在理解的火焰中崩塌了。他的心跌入了深渊。



  “先祖之屋,”他干涩的问道,“是不是就是索塔所说的,就是你差点在呼吸之间就对我使用了力量的地方?”他的语气比他预期的要冷。



  “是的,”她的声音中爆发出她的感情,试图控制住她自己不哭出声来。“我很抱歉,理查德。” 她手指缠绕在一起。“我以前从未喜欢你这样喜欢过任何人。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了。我几乎忘记了我是谁。我几乎没有去想后果。”眼泪开始流淌下她的脸颊。“你看到了我的力量有多危险的吧?你知道我有多么容易就可以摧毁你吧?如果你当时没有阻止我的话……你现在已经失去自我了。”



  他为她、为她的使命、为她对她的魔力无能为力而感到极大的同情和痛苦。他感到了失去她的痛苦,即使他现在意识到他没有什么可失去,她从来就不属于他,或者更精确的说他从来就不曾拥有她,这一切都是他脑海中幻想。



  佐得曾试图警告过他,试图使他避免遭受这种痛苦。为什么他没有听?为什么他会这么愚蠢并认为他聪明的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他知道为什么。他站起身朝篝火走进一步以免她看到他的泪水。他一直在吞咽以便可以说出话来。



  “为什么你只说 ‘她’ ,‘她的’ ,‘女儿’?为什么总是女人?为什么没有男人,难道忏悔者都只会生出男孩吗?”他意识到他的嗓音粗糙得不像自己原有的声音。



  她没有回答,他静静地听着柴火在火焰中爆裂的声音。过了一阵时间,他听到她的哭声后转过身。她朝上望着他并向他伸出手示意他帮助她站起身。站起身后,她斜靠在圆木上,把她的头长发从面前拂到耳后,然后抱起胸。



  “是的,忏悔者也会生出男孩。尽管并不多,但还是有。”她轻轻喉咙。“但他们的力量更强,他们不需要时间来恢复力量。有时候,力量成为了他们的一切,使他们堕落了。那是魔法师们犯下的错误。”



  “他们考虑到这问题才选择了女人,但没有想到魔力自己有生命后的变化。他们没有意识到遗传到后代后会对男人产生这么大的不同。”



  “很久以前,几个男性忏悔者聚集起来,建立了一个极其残酷的国家。那个时候被称为是暗黑时代。他们是那个时代产生的原因。就有点像现在的拉哈。最后,魔法师们把他们全部捕杀了。许多魔法师也死在了战争中。从那个时候起,魔法师们就退出了对土地的统治。毕竟他们许多人都被杀了。相反的,现在他们只是试图为人们人民服务,在力所能及的地方伸出援助之手。但他们已经不再干涉统治者了。他们已经学到了苦涩的教训。”



  凯伦向下望去,避开了他的视线。“不知道什么原因,女人拥有处理这种力量独特的情感,可以不受到力量的诱惑而堕落。魔法师们找不到其中的原因。这有点类似于探索者。他必须是正确的人,一个魔法师所发现的人,否则他就会把力量使用到错误的地方上去。那就是为什么佐德会对中土中央议会剥夺他命名权后会有这么愤怒。男性忏悔者,不是所有,但大多数都不能克制住他们追求权力的欲望。他们无法在不该使用力量的时候遏制住自己。” 她朝他瞥了一眼。



  “他们想要一个女人时,就简单的触碰并占有她。许许多多的女人。他们不受约束,对他们做的事情没有责任感。从我所知道的来看,暗黑时代是一个恐怖漫漫长夜。他们的统治持续了很多年。魔法师们不得不杀了许多人。他们最终杀死所有这种欲望产生的后代,以免这种力量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说魔法师们对此不满意是远远不足以形容的。”



  “那现在怎么样呢?”他疑惑地问道。“当一个忏悔者生出一个男孩后会怎么办?”



  她再次清了清喉咙。“生出一个男性忏悔者后,他会被带到爱丁觉尔一个特殊的地方,他的母亲把他放在一个石台上。”她换一下支撑身体的脚,明显很难清楚地向他解释这件事。他双手握住她柔软的手掌并用大拇指抚摸她的手背,尽管他现在第一次感到他没有权利这样亲近她。“我告诉过你,所触碰的人会遵照他的任何命令。”他可以感到她的手在颤抖。“母亲命她的丈夫去……他……他就把一根棍子顶在男婴的喉头……然后……然后他用力把男婴的脖子刺穿。”



  理查德放开她的手。他用双手手指捋过头发,转过身对着篝火。“每个男孩?”



  “是的,”她承认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能给任何男性忏悔者存活的机会,因为他可能是个不能正确使用力量的人,是个为开拓他自己欲望的疆域而使用力量的人,是个重新带来暗黑时代的人。魔法师和忏悔者们小心地照亮每一个怀孕的忏悔者,如果生出男孩就会做任何能安慰她的事,以便于……”她说不下去了。



  理查德突然意识到他憎恨中土——仅次于憎恨拉哈。第一次他理解了为什么西方大陆人会想要一个没有魔法的的地方。他希望他能够回到家乡,远离任何魔法。他想到熟悉的心之陆森林,眼眶湿润了。他在心中暗下誓言,如果他阻止了拉哈,会想办法重新建立起结界。佐德毫无疑问会帮助他。理查德现在理解了为什么佐德,同样也,想要离开中土。如果结界重新建成,理查德会在结界的另一边。活下去。



  但首先,他得要先处理好真理之剑,他不会归还它。他会摧毁、破坏它。



  “谢谢你,凯伦,”他强迫自己说,“告诉我这一切。我不会愿意让别人来告诉我。”他感到他的心破碎了。他一直以为阻止拉哈是他生活的开始,一个他前进并且任何梦想都可能实现的起始点。现在,阻止拉哈是一个终点。不仅是他的,对她也是。除此之外不会再有什么。他阻止拉哈、保证凯伦的安全后,他就会独自回到心之陆森林,他的生命也将就此结束。



  他可以听到她在他身后哭泣。“理查德,如果你想要我离开,请不要害怕告诉我。我会理解的。忏悔者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他向下看着快要熄灭的篝火,然后紧紧闭上他眼睛,强迫自己咽下哽住喉头,还有眼泪。他的胸口撕裂般的疼痛,随着吃力的呼吸上下起伏。



  “求你了,凯伦,有没有什么方法,”他问道,“任何方法……可以使我们……让我们……”



  “没有,”她泣声答道。



  他搓着颤抖的双手,感到失去了一切。



  “凯伦,”他最后控制住自己说,“有没有任何法律、法规和是任何东西,说我们不可以成为朋友?”



  她抽泣着回答道。“没有。”



  他麻木的转身对着她,伸出手臂搂住她。“我现在的确需要一个朋友。”他低声道。



  “我也是,”她靠着他的胸膛哭泣着,伸出手臂搂住他。“但只能到此为止。”



  “我知道,”他说,眼泪流淌下他的脸颊。“但凯伦,我爱……”



  她竖起食指贴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安静。“不要说,”她哭道。“求求你,理查德,千万不要说。”



  她可以阻止他不说出声来,但不能阻止他在心里说。



  她搂住他,抽泣着。记起他们第一次相遇后,在道路松下地狱差点捕获她后,她也是这样搂住他。那时他就感觉出她不习惯别人的拥抱。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了。他的脸颊贴在她头顶上。



  一点愤怒火焰在他梦想的灰烬上燃起。“你挑选了伴侣吗?”



  她摇摇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担心。但如果我们胜利了,而且我活了下来……那么我必须……”



  “答应我一件事。”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他的喉咙觉得好像着了火,必须吞咽二次才能说出话来。“答应我,等到我回到西方大陆后才挑选你的伴侣。我不想知道他是谁。”



  她抽泣了一会儿,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衬衫,然后回答道。“我答应。”



  他站在那里抱住他,过了一会儿,控制住自己,强迫自己里露出一个笑容。“你说错了一件事。”



  “是哪件事?”



  “你说没有男人可以命令一个忏悔者。你错了。我命令忏悔圣者。你发誓要保护我,作为我的向导我拥有你对我的责任。”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发出一点痛苦的笑声。“看起来你是对的。恭喜——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做到这一点的男人。我的主人想要命令他的向导做什么?”



  “就是她不要想结束她的生命来给我带来麻烦,我需要她。她要把我们带到女王和盒子面前,在拉哈之前,然后使我们安全的离开。”



  她点点头。“照您的吩咐,我的主人。”她站直声,双手搭在他前臂上,轻轻捏一下,泪光中露出一个笑容。“为什么你一直可以使我感觉变好,即使是在我生命中最糟糕的时候。”



  他耸耸肩,强迫自己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即使他的内心快要死去。“我是探索者。我可以做到任何事情。”他想要继续说下去,但他的声音背叛了他。



  她的笑容扩展开来,摇摇头。“你是一个非常不同寻常的人,理查德。塞弗。”她低语道。



  他只希望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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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23:58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理查德用靴子把燃烧殆尽的篝火灰烬踢了开来,湮灭了寒冷清晨中唯一的一点热力。天空明艳成冰蓝色,西面吹来了一股强劲的寒风。嗯,他想。至少风是吹在他们背后的。他的另一只靴子边上放着凯伦用来烤野兔的焦黑树枝—用他教的陷阱方法她自己找到了兔子。



  他为脑中的一个想法而感到脸红,他,一个森林向导竟然教她做这种事。忏悔圣者,比女王更显赫的人。她说过,女王在她面前向她鞠躬。他感到生命中从来没有这么愚蠢过。忏悔圣者。他以为他是谁?佐德曾试图想警告他,如果他当时能听进去话。



  心中的空虚快要把他吞食掉了。他想到了他的兄弟、他的朋友佐德和查尔斯。尽管并没有填满这个空洞,但至少他拥有他们。理查德看着凯伦提起背包。她什么人都没有了,他想,她唯一的朋友们,其她忏悔者都死了。她在世上独自一人,孤军奋斗在中土,被想杀她的敌人和她想要拯救但却害怕和憎恨她的人所包围。更糟糕的是,她甚至失去了保护她魔法师。



  他理解了为什么她曾害怕告诉他。他是她唯一的朋友。他觉得只考虑到自己的感觉很愚蠢。如果成为她的朋友是他唯一能做到的,那么那就是他应该做的。即使是这样做会使他心碎。



  “你一定感到非常困难把这一切告诉我,” 他一边说一边调整腰上长剑的位置。



  她裹紧斗蓬,挡住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她的面容重新恢复成不露一丝声色的平静表情。但是现在,熟悉她的他能从她脸上看出痛苦的痕迹。“自杀会更容易些。”



  他看着她转身前进,然后跟在她后面。如果她一开始就告诉他,他不知道他自己是否还会跟着她?如果她在他了解她之前告诉的话,他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因为害怕而不敢接近她?也许她害怕过早告诉他是对?但是,如果她说了,他现在就无需承受这种痛苦了。



  接近中午,他们来到一个分岔路口,有一块他半人高的石头路标。理查德停下来,研究着磨光表面上的符号。



  “上面是什么意思?”



  “上面写出了去不同城镇和乡村的方向,还有距离,”她说,在她袖筒中温暖着她的双手。她用下颌示意的一条小道。“如果我们想要避开人群,这条路最好。”



  “有多远?”



  她再次看了看石头。“一般来说,我在城镇间的大道上旅行,而不是这种人迹稀少的小路。石头上并没有标明小路有多远,只有大道的,但我猜会比大道多走几天。”



  理查德的手指在剑柄上敲打着。“附近有任何城镇吗?”



  她点点头。“我们离角木镇还有一两个小时的路程。你想要做什么?”



  “如果我们有马匹的话可以节约时间。”



  她抬头沿着道路朝城镇的方向望去,好像她能看到一样。“角木镇是一个出产木材的小镇,一个锯木场。那里有很多马匹,但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我听说他们是站在达哈拉一边的。”



  “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看,至少能剩下我们一天的时间。我有一些银币,还有几个金币。也许我们可以买上两匹马。”



  “我想如果我们小心的话,可以前去看一下。但你千万不要拿出你的金币或银币。上面有西方大陆的标记,那些人把任何越过西面结界的人视为敌人。谣言和迷信。”



  “嗯,那我们怎样才能拿到马匹呢?偷吗?”



  她挑起一条眉毛。“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你和忏悔圣者在一起。我只需要提出要求就行了。”



  理查德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尽可能地掩盖住他的不满。“那我们走吧。”



  角木镇坐落在凯利斯郡河岸边,泥泞的棕色河水是原木和木材运输的道路。泄洪道在工作区域内蜿蜒盘旋,摇摇欲坠的锯木建筑压在了其他房屋上。粘着泥浆的木材一排排整齐地堆放在木棚下,还有更多的木材堆放在油布下,等待着驳船从水路运输或是马车从陆路运输。锯木场上方的山坡上坐落的房屋看起来好像原本只是用作是临时使用的但最终却不幸成为了永久性的建筑。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理查德和凯伦都知道不对劲。锯木场了无声迹,街上空无一人。整个小镇应该有各种各样生命活动的迹象。商店、码头、锯木场、街道上都应该有人,但现在却没有一点人类和动物活动的迹象。除了一些油布在风中摆动和锯木建筑上几个锡制挂牌吱吱作响外,整个小镇死寂般地沉静。



  他们接近后,风中不仅传来了油布摆动和锡制挂牌晃动的身影,还带来了死亡的腐烂味道。理查德检查了一下长剑,确保可以随时拔出。



  尸体肿胀的都快要爆裂开来,汩汩流出的液体吸引了成团成团的苍蝇。四散平躺在地面和半依在墙面上的尸体好像是秋天的落叶被吹成堆的样子。大多数尸体拥有恐怖的伤口,一些被断裂的长矛所刺穿。寂静的景象好像是活了过来。破门而入后剩下的门扇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挂在一个铰链上,或是同其他各类物品和破碎家具一起洒落在大街上。每间屋子的玻璃都粉碎了。有的屋子被破坏的只剩一些冰冷的石子和烧焦的房梁。理查德和凯伦两人都用斗篷捂住嘴巴和鼻子,试图想要格阻掉死亡所散发出来的恶臭。



  “拉哈?” 他问她。



  她远距离研究了一阵散乱不堪的尸体。“不是。这不是拉哈杀人的方式。这里曾进行过一场战斗。”



  “在我看来,更像是一场屠杀。”



  她点头表示同意。“你记得泥人村庄的尸体吗?那才是拉哈杀人的方式。总是同样的方式。但这里却是不同的。”



  他们走在小镇里,远离街中心,走在靠近建筑的一边,偶然得必须要跨过地面上的血污。每间商店都被抢劫过了,没有被带走的东西都被破坏掉了。凯伦拉住他的袖子,指了指。一座建筑的墙上写了一条警告—鲜血写成的。任何抵抗西方大陆的人都要死。



  “你猜这是什么意思?” 他低语道,好像害怕会被死者听到他的话。



  他瞪着血迹沿街墙面滴落下来的字体。“我简直无法想象。” 他又开始前进,皱着眉两次回头看了墙面上的字。



  理查德的目光被停在谷物店门口的一辆推车所吸引。推车里装了一半,里面是一些小家具和衣服,衣服的袖子被风吹得飘舞摆动不已。他与凯伦互视了一眼。还有人活着,看起来他们正准备离开。



  他小心翼翼地步入谷物店空洞的门框内。凯伦紧跟在他背后。屋中的灰尘在从门洞和窗口中射入的缕缕阳光中清晰可见,照亮了散落在地的谷物和破碎的木桶。理查德站在门廊的一边,凯伦站在另一边,知道她的眼睛适应了屋里的议案。地上有刚留下的脚印,很清晰,大多数是小孩子的。他的目光顺着脚印一直伸到一个柜台后面。他握住剑柄,但没有拔出来,走向了柜台。蜷曲在柜台后面的人们浑身发抖。



  “我不会伤害你们,” 他柔和地说,“出来吧。”



  “你是来这里帮助我们的人民和平军的一个战士吗?”柜台后的一个女子说。



  理查德和凯伦皱着眉互视了一眼。“嗯,”她说。“我们是……只是路过这里的旅行者而已。”



  一个一头黑色蜷曲头发,脸上脏兮兮带着一张满脸泪痕的的女子探出头来。她棕褐色的破旧长裙被撕坏了。理查德的手移开了剑柄以免吓坏她。她的嘴唇颤抖着,空洞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照耀下对他们眨了眨,并示意其他人走出来。有六个孩子—五个女孩和一个男孩—还有一个成年女子和一个老人。他们出来后,孩子们呆滞的紧贴在两个女子身边,三个成年人瞥了一眼理查德,然后直直地瞪着凯伦。他们的眼睛瞪大了,像是同一个人般的一起畏缩后退贴到墙上。理查德迷惑的皱起眉头,然后他意识到她们瞪的是什么。她的头发。



  三个成年人身体塌陷下来,跪倒在地,脸朝下头沉到,孩子安静的同样跪倒在地并把脸埋在了女子的裙子里。凯伦眼角瞥了理查德一眼,用手快速的示意他们站起来。但他们已经把目光锁定在了地板上,无法看到她那神经质的手势。



  “起来,”她说,“无需如此。起来。”



  他们抬起头,困惑不已。他们看了看她的手,发现正在催促他们起身。最后他们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遵您的吩咐,忏悔圣者,”一个女子颤抖着声音说。“原谅我们,忏悔圣者。我们……没有一开始就认出您来……因为衣服的缘故。原谅我们,我们只是普通人。请原谅我们……”



  凯伦温和地打断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低头鞠躬一直到腰间,保持着这个姿势说:“我叫瑞吉娜。克拉克,忏悔圣者。”



  凯伦抓住她的肩膀让她直起身。“瑞吉娜,发生什么事?”



  瑞吉娜的眼中含满了泪水,嘴唇颤抖着朝里理查德畏缩的瞥了一眼。凯伦回头看了看他。



  “理查德,”她柔和地说,“为什么你不把老人和孩子们带出去呢?”



  他理解了,这个女子不敢在他面前说话。他伸手帮助搀扶老人,并带着四个孩子走出去。两个最小的女孩拒绝离开女子的长裙,但凯伦对他她点头示意这没关系。



  四个孩子拥在一起坐在外面台阶上,眼神空洞无焦点。没有人在他询问他们名字时回答他,或者甚至看他,除了害怕的瞥视确保他没有接近。老人在理查德问他名字时只是呆呆的注视前方。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理查德问他。



  他朝街道望去,眼睛瞪大了。“西方大陆的人……”



  眼中泪光荡漾,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为了避免给老人再增加压力,理查德决定不再去打扰他。理查德从包里掏出一块干肉给他,但他根本对此无反应。他伸手将干肉递向孩子们,他们退缩不前。他把干肉放回了包里。年纪最大的女孩,接近成熟女性,打量他的眼神好像他会当场把他们屠杀或是吃掉。他从未见过惊吓到了这种程度的人。为了不使他们更害怕,他保持距离,笑容满面,并向他们确保不会伤害他们,或甚至接近他们。他们看起来并不相信她。理查德不断朝门洞里望去,感到尴尬并希望凯伦能马上出来。



  最后她出来了,脸上一副严肃地平静表情,好像是一个已经绷紧到了极点的弹簧。理查德站在原地,孩子们跑回屋里。老人留在原地没有动。她挽起理查德胳膊,带他向前走。



  “这里没有马匹,”她说,沿着来路往回走,眼光直直地向前。“我想我们最好远离大路,走小径比较安全。”



  “凯伦,发生了什么事?” 他扭头回望一眼。“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在他们经过血淋淋的墙上警告时望了一眼。任何抵抗西方大陆的人都要死。



  “使者来过,告诉他们达肯。拉哈的荣耀。他们经常来,告诉小镇议会等到拉哈统治所有土地后小镇人们会得到的回报。告诉每个人拉哈关心整个人类的爱心。”



  “那真是疯了!”查德粗声低语道。



  “尽管如此,角木镇的人们相信了。他们都同意宣称小镇是达哈拉的领土。人民和平军开进小镇,尊敬的对待每一个人,向商人买东西,向流离失所人施舍钱财。”她朝后指了指油布下一排排堆放整齐的木材。“他们的行为同使者说的话一样。后来有命令传来,要木材,大量的木材,用来建造一座新的城镇,人们可以在那里生活在圣子拉哈繁荣的光辉照耀下。”



  理查德惊奇地摇头。“然后呢?”



  “消息传开了,这里工作的机会要比这里的人多。圣子拉哈的工作。更多的人来这里寻找木材工作。在这一切都进行得很好时,使者告诉人们来自西方大陆的威胁。西方大陆对圣子拉哈的威胁。”



  “西方大陆!”理查德很怀疑。



  她点点头。“然后人民和平军开拔走了,说他们要与西方大陆的军队战斗,保护其他与达哈拉结盟的城镇。人们祈求军队留下来部分保护他们。为了回报小镇人们的忠诚和贡献,一小只队伍留了下来。”



  理查德用搭在她后背上的手引导她走向一条小径,最后迷惑的望了镇上一眼。“那么这不是拉哈军队做的?”



  小径变宽了,所以她等待他走到她身边。“不是。他们说刚开始没什么不对劲。然后,大约一周前,清晨时分,一队西方大陆的军队杀进小镇,把达哈拉留下的队伍全部杀光。然后,他们兽性大发起来,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洗劫了小镇。西方大陆士兵屠杀时,他们高叫这就是任何跟随拉哈,任何抵抗西方大陆人的下场。太阳下山前,他们离开了。”



  理查德一把抓住她肩头的衬衫,猛地把她拉了回来。



  “那不是真的!西方大陆人不会这么做、不是他们干的!不可能是真的!”



  她朝他眨眨眼。“理查德,我并没有说那是真的。我只是告诉你他们告诉我的事情,那是存活下来的人所相信的事情。”



  他放开了抓住她衬衫上的手,他的脸因为第二个理由而脸红了。但他还是禁不住加了一句,“不是西方大陆的军队干的。” 他开始转身朝小径走去,但她拉住他的胳膊,制止了他。



  “还没有全部讲完。”



  从她的眼神里,他知道他并不想听完。但他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幸存者立刻开始离开,带走他们可以带走的东西。一些人第二天离开了,在埋葬他们的家人之后。那天晚上,一小支西方大陆的部队又杀了回来,大概有五十个人。那时候只有五六个镇民还没有离开。他们被告知反对西方大陆的抵抗者是不允许下葬的,只配留在野外,由野兽来蚕食干净,作为一个警示来表明任何抵抗下西方大陆人的下场。为了表明他们的观点,他们把所有尚未离开的男子赶到一起,甚至包括男孩,然后处决了他们。”从凯伦说的处决这个词的语气,而且没有提到用什么方式,他知道他并不知道。“你看到的小孩和老人是因为隐藏得好才没有被处死。妇女被强迫站在边上旁观。”她暂停了一下。



  “还剩多少个妇女?”



  她摇头。“我不知道,很多。”她朝小镇瞄了一眼,回头盯着小镇看了一会儿,然后她愤怒的目光转向了她。“士兵们强奸了所有女人。还有女孩。”她的眼神灼烧进他的眼眸中。“每个你刚才看到的女孩都至少被强奸了……”



  “不是西方大陆的人做的!”



  她研究着他的脸。“我知道。但是谁?为什么?”她的表情冷静平和下来。



  他沮丧地回望她。“难道我们就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我们的工作不是去保护少数人或是死者,而是用阻止拉哈的方式保护活人。我们没有时间花在这上面,我们必须到塔玛拉去。无论他们是谁,我们最好远离大路。”



  “你说得对,” 他不情愿地承认道。“但我不喜欢这样做。”



  “我也不喜欢。”她的表情柔和起来。“理查德,我想他们不会再受到伤害了。不管是谁的军队做的,他们都不太可能为几个女子和孩子而回来,他们会去寻找更好玩的游戏。”



  多好的安慰,那些谋杀犯会用他家乡的名义寻找更多无辜的人来取乐。理查德想着他多么憎恨这样,并记起在他生活在心之陆时,他最讨厌的事就是他哥哥一直教导他应该去做什么。



  “数目那样多的一队士兵不会穿越这么浓密的森林走小径的,他们会在大路上行进,但我想我们最好晚上找一棵道路松过夜。谁知道会碰上什么人呢?”



  她点头表示同意。“理查德,我故乡的许多人都加入了拉哈,并做下了无法饶恕的罪行。你会因此而看轻我吗?”



  他皱起眉头。“当然不会。”



  “那如果这是西方大陆士兵做的话,我也不会因此而看轻你。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处在战争中。我们正在试图做一件我们过去先辈—探索者和忏悔者们,做过的事,把一个统治者赶下他的宝座。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只能依靠两个人。你和我。”她表情严肃,永久无痕的眼神。他意识到他自己正紧紧地握住剑柄。“也许到时候会只剩下你。我们都要做我们必须做的事。”说话的人已经不是凯伦,而是忏悔圣者。



  在她收回凝视他眼眸地目光前,是一个难受、不舒服的时刻,然后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沿小径走去。他裹紧了斗蓬,整个身心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不是西方大陆的人干的,” 他嘴里喃喃自语着,跟在她后面。



  * * * * “燃烧吧,”瑞切尔说。石块围成的一小堆木柴猛烈地燃烧起来,把道路松树枝裙内照成了明亮的红色。她把魔法火柴赛进口袋,打了个寒颤后开始在火焰上空温暖她的手掌,一边向下望着躺在她怀里的莎拉。



  “今晚在这里我们会很安全。”她告诉她的玩具娃娃。莎拉没有回答——自从她们那天晚上逃离城堡后就一直没有说过话——因此瑞切尔只是假装玩具娃娃还在说话,告诉她它爱她。她对莎拉安静的答复给了一个拥抱。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些草莓,一口就把它们全部吃完了。莎拉并不想吃草莓。瑞切尔一点一点的咬着一块你酪,所有其他她从城堡里带出来的食物都吃完了,当然除了那条面包。但她不能吃,盒子就藏在里面。



  瑞切尔非常想念朱力安,但她不得不照他的话去做,她必须得一直逃跑下去,每天晚上找一颗新的道路松。她不知道已经离城堡多远,她只是白天一直在走,太阳清晨时照在她的后背、黄昏时照在她的脸上。她是从波罗夫那里学来的。他称这为阳光之旅。她猜这就是她在做的事情。旅行。



  一根松树枝无风自动,使她跳了起来。她看见一只大手拉开了树枝,然后是一把长剑闪耀的剑刃。她呆望着,眼睛瞪大。她的身体僵硬了。



  一个男子探进头来。“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他笑了。



  瑞切尔听到一声呜咽,然后意识到那是发自她自己的喉咙,但仍无法移动身体。一个女子在男子旁边探出头来。她把男子拉到身后。瑞切尔把莎拉抱在胸口。



  “把剑收起来,”女子责备道,“你把她吓坏了。”



  瑞切尔把未包好的那条面包拉近身边。她想要逃跑,但她的腿一动都不能动。女子挤进了道路松枝裙下,走进跪坐下来,男子紧跟在她身后。瑞切尔抬起双眼打量她,然后在火光照耀下看见了她的长发。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不禁发出了另一声呜咽。最后她的腿能动了,至少可以动一点,快速的后退溜到了树后,手里还拖着面包。长发女子一直都是麻烦。她咬住莎拉的脚,颤抖着,每次呼吸都传出一声呜咽。她用尽全力捏住莎拉。她的目光从女子的长发上移开,快速地四下打量,想要找到一条逃跑的道路。



  “我不会伤害你,”女子说。她的声音很好听,但麦雷特公主有时在她扇耳光前也同样这么说。



  女子伸出手来碰到了瑞切尔的胳膊。她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向后退去。



  “求求你,”她说,眼中含满泪水,“不要烧掉莎拉。”



  “莎拉是谁?”男子问。



  女子转身嘘声要他安静。她转身回来,长发沿着她的肩膀披散下来,瑞切尔的目光也随之而移动。“我不会烧掉莎拉,”她的语气十分温和。瑞切尔知道当一个长发女子有温和的语气说话时就意味着她可能在撒谎。但她的语气仍然听起来十分温和。



  “求求你,”她抽泣道,“难道你就不能不打扰我们吗?”



  “我们?”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目光一下集中到莎拉身上。“哦。我明白了。这就是沙?”瑞切尔点点头,更加用力地咬住莎拉的脚。她知道如果她没有回答一个长发女子的问题会挨上一记重重的耳光。“她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玩具娃娃。”她笑了。瑞切尔希望她没有笑。当一个长发女子露出笑容时,通常情况下就意味着麻烦来了。



  男子把脑袋挤在女子头边。“我叫理查德,你叫什么名字?”



  她喜欢他的眼睛。“瑞切尔。”



  “瑞切尔。这是个好听的名字。但我必须要告诉你,瑞切尔,你拥有我见到过的最难看的发型。”



  “理查德!”女子高叫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嗯,但这是事实。谁把你的头发剪成这样,瑞切尔,一个老巫婆?”



  瑞切尔咯咯地笑了起来。



  “理查德!”女子又高叫起来。“你要把她吓坏了。”



  “噢,怎么可能。瑞切尔,我包里有一把小剪刀,而我也很善于剪头发。你愿意让我来帮你修剪一下吗?至少我可以把它剪齐。如果你就这样留着不管,很可能会吓倒一条龙或是什么东西。”



  瑞切尔再次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吧,谢谢你。我愿意把我的头发剪齐。”



  “那好吧,过来坐在我怀里,马上就会好。”



  瑞切尔站起来,绕过女子,盯着她的手,保持距离,在道路松枝裙下尽可能地保持距离。理查德双手握住她的腰把她举起放在怀里。他扯出几缕头发。“让我们看看该怎样下手。”



  瑞切尔一只眼睛一直留意着女子,害怕挨耳光。他也朝她望去。他用剪刀指指说。



  “她叫凯伦。一开始她也吓了我一跳。她长得可真难看,不是吗?”



  “理查德!你从哪里学来这样对孩子说话!”



  他笑了。“从一个我认识的结界守护者那里。”



  瑞切尔盯着他咯咯地笑着,她控制不住自己。“我可不认为她长得难看,我觉得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士。”这是事实。但凯伦的长发是她深怀恐惧。



  “嗯,谢谢你,瑞切尔,你也很漂亮。你饿了吗?”



  瑞切尔不应该对任何长发的先生和女子说她饿了。麦雷特公主说这是不礼貌的,并为此惩罚过她一次。她朝上看了看理查德的脸。他笑了,但她仍然不敢告诉凯伦她饿了。



  凯伦拍拍她的胳膊。“我敢打赌你饿了。我们抓到了一些鱼,如果你让我们分享你的篝火,我们可以和你一齐分享这些烤鱼。你看好吗?”她的笑容真的很温暖。



  瑞切尔朝上再次看了看理查德。他朝她挤挤眼,然后叹了口气。“恐怕我捉到的鱼我们吃不完。如果你不帮助我们的话,我们就不得不把它们扔掉。”



  “那好吧。如果你们非把它们扔掉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们一起吃。”



  凯伦开始放下背包。“你的父母呢?”



  瑞切尔说了实话,因为她不知道其他该说什么。“死了。”



  理查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然后又开始了。凯伦脸上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但瑞切尔不知道这是真还是假。她轻柔地在她胳膊上捏了一把。“我很抱歉,瑞切尔。”瑞切尔并没有感到很悲伤,她对父母没有一点印象,只记得与其他孩子一起生活的地方。



  理查德修剪着瑞切尔的头发,凯伦在一边拿出一只锅子开始炸起鱼来。理查德说的对,是有很多鱼。凯伦煎烤时在上面撒一些调料,就像瑞切尔见过的那样。闻起来可真香,她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一缕缕的散发飘落在她身边。她想到如果麦雷特公主看到她头发被剪齐后生气的样子心中就不由自主地窃笑起来。理查德剪下一缕长头发,在端部打个结。他把它放进了她的手里。她皱起眉头不解地望着他。



  “你保留好。有一天如果你喜欢上一个男孩,你可以把它给他,让他可以把它收藏在口袋里,就在心口的位置上。” 他朝她给挤眼。“用来记住你。”



  瑞切尔咯咯地笑了起来。“你是我见过最蠢的人。” 他大笑起来。凯伦看着他,也笑了起来。瑞切尔把这缕头发塞进口袋。“你是一位先生吗?”



  “抱歉,瑞切尔,我只是一个森林向导。”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悲伤。她很高兴他不是一位先生。她转过身从背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递给他。“看一下,告诉我你觉得怎么样。”



  她把镜子举了起来,试图在镜中找到自己。这是她见过的最小的一面镜子,花了一分钟才在火光中调整好位置看清了自己。当她看到后,眼睛瞪大,泪水汩汩而下。



  她猛地抱住理查德。“噢,谢谢你,理查德,谢谢你。这是迄今为止我最漂亮的发型。” 他回拥了她,她感到他的拥抱同任何朱力安的拥抱一样美好。他的一只温暖的大手磨搓着她的后背。这也是一个长时间的拥抱,是她迄今为止最长的一个拥抱,她期望这拥抱永远都不要结束。但还是结束了。



  凯伦对自己摇摇头。“你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理查德。塞弗。”她低声地对他说。



  凯伦把一根穿了条大鱼的树枝给她,告诉她要吹一会儿以免烫伤嘴唇。瑞切尔吹了一小会,但她饿得太厉害而忍不住吃了起来。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鱼。就跟一次厨师给她的一块肉那样好吃。



  “想要再来一条吗?”凯伦问。瑞切尔点点头。然后她从皮带上拔出一把刀。“也许我们可以再吃鱼的同时来一点你的面包?”她开始伸手去拿面包。



  瑞切尔猛地冲向面包,恰好在凯伦够着之前一把抢了过去。瑞切尔双手把它抱在胸前。“不!”她用脚后跟慢慢的往后溜,离开凯伦。



  理查德停下进食,凯伦皱起眉头。瑞切尔一只手伸进口袋,手指抓住了朱力安给她的魔法火柴。



  “瑞切尔?出了什么事?”凯伦问道。



  “这是留给我祖母的!”她感到一颗眼泪流下了她的脸颊。



  “那好吧,”理查德说,“既然这是留给你祖母的,我们就不会去碰它。我发誓。是不是,凯伦?”



  “当然。对不起,瑞切尔,我刚才不知道。我发誓。原谅我?”



  瑞切尔从口袋里伸出手来,点点头,喉头哽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瑞切尔,”理查德问道,“你祖母在哪里?”



  瑞切尔身体僵硬了,她并没有祖母。她试图想出一个以前听说过的地名。她想到了从女王皇家顾问口中听到过的地名。她说了第一个跳进她脑海中的名字。



  “角木镇。”



  在她没有全部说完前,她就知道说错了。理查德和凯伦两人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并相互对视了一眼。整个道路松下完完全全的安静了下来,瑞切尔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看了看道路松四周,树干之间的空隙。



  “瑞切尔,我们不会去碰你祖母的面包,”理查德柔声说道,“我们发誓。”



  瑞切尔仍然没有动。她想要逃跑,以最快的速度逃走,但她知道他们可以跑得更快,并可以抓住她。她必须要照朱力安说的做,带着盒子一只藏到冬天,否则所有人的脑袋都会被砍掉。



  理查德捡起莎拉,放进自己的怀里。他假装喂它一条鱼。“莎拉要吃完所有的鱼。如果你想要吃的话,你最好到这里来一起分享。来吧,你可以坐在我怀里吃。好吗?”



  瑞切尔打量着他们的脸,试图判断是否他们说的是实话。长发女子会轻而易举地撒谎。她看了看理查德,他看起来并不像撒谎的样子。她起身朝他跑去。他把她抱进怀里,然后把莎拉放进她的怀里。



  瑞切尔依偎在他身上和他们一起吃鱼。她没有看凯伦。有时候你直接注视长发女子是不礼貌的,麦雷特公主是这样说的。她并不想做任何让自己吃耳光的事。或是任何使她离开理查德怀里的事情。他的怀里很温暖,而且还使她感到安全。



  “瑞切尔,”理查德说,“我很抱歉,我们不能让你去角木镇。那里已经没有人了。那里不安全。”



  “那好吧,我就去其她地方。”



  “恐怕没有什么地方安全了,瑞切尔,”凯伦说,我们会带你一齐走,这样你就会安全。“



  “去哪里?”



  凯伦笑了。“我们要去塔玛拉,去拜访女王。”瑞切尔停止咀嚼。她无法呼吸。“我们会带你一齐去。我相信如果我提出要求,女王一定会替你找到一个能照顾你的人。”



  “凯伦,你能肯定吗?”理查德低声道。“魔法师怎么办”



  凯伦点点头并柔和地对他说。“在我活剥了朱力安之后我们就去办这件事。”



  瑞切尔强迫自己吞咽以便她可以呼吸。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不能相信一个长发女子。她几乎哭了起来,她只要开始喜欢凯伦。理查德这么好。为什么他会对凯伦这么好?为什么他会和一个恶毒到要伤害朱力安的女子在一起。那一定是像她对麦雷特公主好一样。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了,她为理查德感到难过。她希望他可以逃离就像她在逃离麦雷特公主那样。也许她应该告诉理查德盒子事情,而他可以带她一起逃离凯伦。



  不。朱力安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他也许会因为太害怕凯伦而告诉她。她必须要为朱力安勇敢起来。为了所有其她人。她必须要逃走。



  “我们明早再说,”凯伦说。“我们现在最好就睡以便明天一早就可以起来赶路。”



  理查德一边抱着她一边点点头。“我来守第一班夜。你先睡。”



  他举起她递给凯伦。瑞切尔咬住舌头以免惊叫出声。凯伦紧紧抱着她。瑞切尔朝下望着她的刀,甚至连公主都没有配刀。她朝理查德伸出手来呜咽一声。理查德笑了笑把莎拉放进她手中。那不是她想要的,但她抱紧莎拉,咬住它的脚以免哭出声来。



  理查德磨搓一下她的头发。“明早再见,小家伙。”



  然后他走了,现在就是她与凯伦单独在一起的。她闭紧眼睛。她必须要勇敢,她不能哭。但她还是哭了出来。



  凯伦抱起了她。瑞切尔身体颤动。凯伦手指抚摸着她的头发,胸膛做着好笑地微小移动。瑞切尔惊讶地意识到她正在哭。凯伦把脸颊贴在她的头上。



  她几乎要相信了……但是然后她记起麦雷特公主说过,有时候惩罚别人比受惩罚还要痛苦。她眼睛瞪大不知道凯伦作什么惩罚计划会使她哭泣。甚至麦雷特公主在惩罚别人使都没有苦过。瑞切尔哭得更响,身体颤抖。



  “你冷吗?”凯伦低语道。她的嗓音听起来好像在流泪。



  瑞切尔害怕无论她说什么都会挨耳光。她点下头,准备好挨揍。相反的,凯伦从包里掏出一条毯子把两人都抱在一起,她猜这样就能使她更难以逃脱。



  “来,躺近一点,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我们可以相互取暖。好不好?”



  瑞切尔躺在她身边,背对着凯伦。凯伦蜷起身体把她包在里面,手臂搂住她。感觉好极了,但她知道这是个骗局。凯伦的脸贴在她耳边,告诉她一个渔夫变成鱼的故事。语言在她脑海里组成了活灵活现的图像,有一阵她忘记了自己的烦恼。一次,她甚至和凯伦一起笑了起来。凯伦说故事后,吻了一下她的前额,然后抚摸着她的脸。



  她假装凯伦并不真正恶毒。假装并不会伤害自己。没有比这些手指在脸上的感觉更好了,还有凯伦在她耳边唱的儿歌。瑞切尔想这一定就是有一个母亲的感觉。



  她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沉入梦乡,并做起了美梦。



  在理查德半夜摇醒凯伦时,她也醒了,但她假装仍在睡眠中。



  “你想和她一起睡下去吗?” 他柔声低语道。



  瑞切尔屏住呼吸。



  “不,”凯伦低声答道,“我来守第二班夜。”



  瑞切尔听到她穿上斗蓬走出去。她听着凯伦脚步的方向。理查德把一些木柴放进篝火中后,低身躺了下来。她可以看出道路松枝裙内部明亮起来。她知道理查德正看着她,她可以感到背上他注视的目光。她非常想告诉他凯伦有多么恶毒,并求他和她一起逃走。他是这样一个好人,他的拥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他把毯子拉起裹紧她,并塞在她的下颌下。泪水流淌下她的脸颊。



  她可以听到他平躺下来,拉起毯子。瑞切尔一直等待她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后,知道他睡着了。她在毯子下滑身而出。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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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24:39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当他推开一根树枝挤进道路松时,凯伦扭过头期望的看着他。他砰然坐倒在篝火前面,从地上拖过背包并开始朝里面猛塞东西。



  “怎么样?”



  理查德愤怒地瞪了她一眼。“我找到了她的足迹,朝西面走,沿着我们来的方向。足迹在几百步后融入了小径。她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了。” 他朝身后的地面指了指。“她是从那里走的。她在树林里绕过你,远离我们。我曾经追踪过一些不希望被跟踪人,他们的足迹却比这要容易寻找的多。她尽量避免走在泥地上,一般都走在树根、石头上,而且她还太小在别人能够留下足迹的地方都没有留下。你看见她的手臂了吗?”



  “我看到长长的血痕。是被鞭打的。”



  “不,我是指擦伤。”



  “我并没有看见擦伤的痕迹。”



  “太对了。她的长裙磨破了,她曾从荆棘丛中穿过,但她没有一点擦伤。她很柔弱,因此她尽可能避免碰到任何东西。一个成年人会简单的推搡而过,留下一条破碎树枝或是不自然痕迹。她几乎从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你应该看一看我刚才离开、从灌木从中走过试图要追踪她的足迹,一个瞎子都能跟踪我。她像是空气一般从灌木从中走过。即使当她走上小径,我也花了一阵时间才能辨别出来她的足迹。她光着脚,因此不喜欢踩进水塘或是泥泞地—这会使她的脚觉得更冷—因此她踩在干的地方,而在那上面你看不见她的足迹。”



  “我应该看见她离开。”



  他意识到凯伦以为他在责备她。他沮丧地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错,凯伦。即使是我守夜,我也不会看见她走的。她并不想被我们看见。她是一个聪明的小姑娘。”



  这并没有使她感觉好一点。“但你可以追踪她,是不是?”



  他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我做到。” 他伸手到胸口。“我在衬衫口袋里找到了这个,” 他挑起一条眉毛。“在我心口的地方。” 他拉出一缕瑞切尔的头发,端部打着结。他的手指翻转的头发。“用来记得她。”



  凯伦站起身,脸上一片灰白。“这是我的错。”她推开树枝走出了道路松。他试图抓住她的胳膊,但她挣扎推开了她。



  理查德把包放在一边跟上去。凯伦抱着胸站在一边,背对着他。她朝树林里望去。



  “凯伦,这不是你的错。”



  她点点头。“是我头发的原因。难道你没有看见当她看见我头发时她眼中的恐惧?我曾经见到过成千上百次这种表情。你知道一直吓坏人们甚至孩子们的感觉吗?”他没有回答。“理查德?为我剪掉头发吧?”



  “什么?”



  她转身对着他,眼中充满了乞求。“为我把它剪掉吧?”



  他看着她眼中的伤痛。“为什么你不简单的自己剪掉呢?”



  她转过头去。“我做不到。魔力的会阻止一个忏悔者自己剪掉她的头发。如果我们尝试的话,就会带来巨大的痛苦,会阻止我们那样做。”



  “怎么会那样呢?”



  “当你第一次杀掉一个人时,记得你承受从剑上魔力传来的痛苦吗?那是同样的痛苦。它会使你在完成剪发之前使一个忏悔者痛昏过去。我只试过一次。每个忏悔者都试过一次。但只有一次。在头发需要剪齐的时候,我们的头发都必须由另一个人来剪。但没有一人胆敢将它全部剪掉。”她再次转身对着他。“你会为我做这件事吗?你会剪掉我的头发吗?”



  他避开她的目光,望向逐渐变亮的蓝色天空,试图理解她的感受。他仍然还是不十分了解她。她的生活,她的世界,对他来说是一个谜团。曾经有过时候他想要了解她的一切。现在他知道他完全没有可能了,他们之间的鸿沟是用魔力构成的。看起来似乎这种魔法是专门设计好了来分开他们的。



  他的目光回视她。“不。”



  “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尊重原来的你。我所知道的凯伦不会试图愚弄人们而使他们相信不是原来的她。即使你骗了一些人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你就是你:忏悔圣者。我们都只能是自己,不会多也不会少。” 他笑了。“一个睿智的女子,我的一个朋友,曾经这样告诉我。”



  “任何男子都会削尖脑袋找出机会来剪掉一个忏悔者的头发。”



  “我不会。我是你的朋友。”



  她点了下头,仍然抱胸站着。“她一定会感到冷。她甚至没有带条毯子。”



  “她也没有带任何食物,除了因为某种原因保留下来的那条面包之外,她正在挨饿。”



  凯伦最后笑了。“她吃的比你和我两个人加起来都要多。至少她的肚子是填饱了。理查德,等她到了角木镇……”



  “她不会去角木镇。”



  凯伦走近前来。“但那里是她祖母的所在地。”



  理查德摇摇头。“她并没有祖母。在她说她祖母住在角木镇而我告诉她不要去那里时,她甚至没有一点犹豫。她只是说她会去其她地方。她一点都没有思考,也没有迅问她祖母的情况,或者提出反对。她正在逃跑。”



  “逃跑?也许从她任何在她胳膊上留下血痕的人那里。”



  “还有她的后背上。每当我的手触碰到她后背时,她都抽搐了,但她没有说任何话。她非常需要别人的拥抱。”凯伦的眉毛悲伤的挤在一起。“我会说她在逃离任何把她头发剪成那样的人。”



  “她的头发?”



  他再次点点头。“那是用来标记她的,也许是作为某人的财产。没有人会把一个人的头发剪成那样,除了作为一个信息。特别是在中土,在这里每个人都非常注重头发。这是有意的。这就是为什么我替她剪平,用来消除这个标记。”



  凯伦目光呆呆地直视前方。“这就是为什么她这么高兴头发被剪齐了。”她低语道。



  “还有,除了逃离之外。她比一个赌徒更善于撒谎。”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他的身上。“比如说?”



  “我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但那一定和那条面包有关。”



  “面包?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她没有鞋子,没有斗蓬,除了她的玩具娃娃之外一无所有。那是她最珍贵的财产,但是她让我们碰了它。但她却不让我们接近那条面包。我不太了解中土的魔法,但从我的家乡,任何一个小女孩都不会认为一条面包比她的玩具娃娃还要有价值,而我也不认为这里会有任何不同。你看到在你伸手去取面包时她的眼神吗?我敢打赌如果她手中有刀,而且你没有后退的话,她会向你挥刀的。”



  “理查德,”她十分惊讶,“你不会真的相信一个小女孩身上会有这么多事。一条面包不可能对她有这么重要。”



  “不会?你自己说过她吃地比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要多。我正在想她会不会是佐德的亲戚。你能解释为什么她饿成这样,而那条面包却完整无缺吗?”她摇摇头。“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那条面包是问题的中心。”



  凯伦朝他走进一步。“那么,我们要去追她?”



  理查德感到胸口上那颗牙齿的重量。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慢慢地呼了出来。“不。正如佐德喜欢说,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我们怎么可能去追逐那一个小女孩儿,去解决她那条面包的迷题,而不管拉哈正在追逐盒子呢?”



  她双手捧起他的手,向下看着。“我痛恨达肯。拉哈对我们所做的事,给我们造成的难题。”她轻轻的捏了下他的手掌。“我们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



  理查德单手抱住她。“是的。她是一个特殊的小女孩儿。我希望她能找到她所追求的东西,而且平安。” 他放开凯伦然后开始朝道路松下走去,去收集他们的东西。“我们出发吧。”



  两人都不想思考他们的感受,他们抛弃了瑞切尔,把她推向她一无所知而且毫无抵抗能力的危险拥抱之中,因此两人都把他们的心思尽可能快地投入到其她地方。她们在无止境的森林中走了很久,因为运动而没有在意寒冷。



  理查德任何时候看到小径上的蜘蛛网时都很高兴,他开始把蜘蛛看成是他的守护者。在他作为一个向导时,他对蜘蛛网粘到脸上一直很恼怒。谢谢你,蜘蛛姐妹,现在他每次穿越一个蜘蛛网都轻声对自己这么说。



  中午,他们在一条冰冷小溪边、被阳光所照耀的石头上歇息一会儿。理查德在脸上泼一些凉水,试图提起一些精神。他已经累了。午餐也是冷的,而且就这样囫囵吞下。他们两人都从把最后一口食物塞进嘴里,在长裤上拍掉手上的食物碎屑,然后跳下扁平、粉色的石头。



  尽管他试图不要去想瑞切尔,但在他意识到他又这样做了之前,他发现自己又因为担心而皱起了眉头。他有时在凯伦转头查看四周动静时看见她的眉头皱在一起。一次他问道是否她认为他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她并不需要询问他说的是什么决定。她问他认为要花多久才能追上她。他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要花两天焦黑,至少一天追上她再花一天时间赶回来。两天,她对他说,他们没有这么多时间。听到她这么说他的心定了一点。



  接近黄昏时,太阳滑入山达山区一座峰尖后面,树林里颜色暗淡柔和下来,风也缓和下来,在原野之间形成一幅静止图像。当理查德集中精神思考等到他们到达塔玛拉后该做什么时,他发现他能够把瑞切尔从他的脑海中放下。



  “凯伦,佐德说过我们都必须要远离达肯。拉哈,因为我们没有对抗他的力量,在他面前毫无抵抗能力。”



  她扭头迅速的瞥了他一眼。“他是怎么说的。”



  理查德皱起眉头。“嗯,索塔说女王不会拥有盒子很久了。”



  “也许她这样说是指我们很快就能得到它。”



  “不,这是一个警告,女王不会拥有盒子很久是指我们必须要赶快。那么万一达肯。拉哈已经在那里的呢?”



  她扭头朝后看,然后缓下脚步与他一起并肩走。“那么如果他在那里?我没有其他路可走。我要赶往塔玛拉。你想要在这里等我吗?”



  “当然不!我只是说我们在心里要有准备达肯。拉哈也许会在那里。”



  “我心里有这个念头已经很久了。”



  他在她身边走了一分钟没有说一句话。最后他问道,“那么你得出什么结论?如果他在哪里我们要怎么做?”



  她一边说一边直视前方。“如果达肯。拉哈在塔玛拉,而我们赶奔那里,那么最大可能性就是——我们都会死。”



  理查德走错一步,她并没有等他,而是继续前进。



  树林里越来越黑,几片薄云慢慢变红了,白昼将近。小径开始与凯利斯郡河流平行,有时候离河流很近时他们甚至可以看到棕色河水,而即使在他们看不到的时候也可以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理查德整个下午都没有看到一棵道路松。在扫视远方时,他也没有看到任何有道路松的迹象。天慢慢变黑了,他放弃了在天黑前找到一棵道路松的想法,开始寻找其他庇护所。在离开小径一段安全距离的地方,他在一个山坡的底部找到一个狭小的山洞。山洞周围都是树木,即使是山洞裸露对着天空,他仍然觉得那是一个隐藏很好的营帐。



  凯伦在篝火上煮饭时,月亮升了起来。理查德幸运地在设好的陷阱里捉到了两只兔子,并把它们添加进了晚餐。



  “我想我们准备的食物都可以喂饱佐德了。”她说。



  好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语,白发散乱的老人,大步走进火光中,在篝火的另一边停下来,双手垂在臀部,他的长袍看起来有点破烂。



  “我饿了!” 他宣布说。“我们开始吃吧。”



  理查德和凯伦两人的眼睛瞪大,眼皮眨巴眨巴,然后站起身。当理查德拔出剑后老人也扎巴眨巴眼睛。一眨眼功夫,理查德就跳过篝火,剑尖指向他的肋骨。



  “这是怎么回事?”老人问道。



  “后退,”理查德命令道。他们一起移动了,长剑隔在两人中间一起朝树木从中走去。理查德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树木。



  “介意我询问一下是否我们要怎么做,我的孩子?”



  “我曾经被你叫过一次,也见过你一次,但两次都不是真正的你。第三次受欺骗,就是傻瓜了。”理查德诵读道。他看到了他想要看的东西。“我不会第三 次受同样的欺骗,我不是傻瓜。到这里来。” 他用下颌指了指方向。“从这两棵树之间走过去。”



  “我不走!”老人抗议道。“把你的剑收起来,我的孩子!”



  “如果你不从这两个树之间走过去,”理查德咬紧牙关说,“我会的把我的剑柄收进你的肋骨中。”



  老人惊讶地挑起眉毛,然后拉起长袍走过低矮的灌木,嘴里喃喃自语着。理查德在走过树之后快速的瞥了一眼。他看见蜘蛛网分开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佐德!真的是你?”



  佐德的双手垂在身旁,用一只眼睛瞥着他。“真实就像烤蛤蟆一样,我的孩子。”



  理查德把剑收了起来,然后猛地甩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老朋友,几乎把他的生命挤出来。“噢,佐德!看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佐得双手敲打着他,试图吸到一口新鲜空气。理查德松开了双手,凝视着他,十分兴奋,然后再次抱紧了他。



  “我很害怕如果你看到我后比现在更高兴会怎么办。”



  理查德用一只臂膀搂住他的肩头一齐走回了篝火。“我很抱歉,但我必须得确定没有搞错。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真的出现了!看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我真高兴你一切都好。我们要好好谈一谈。”



  “好的,好的。我们现在可以吃了吗?”



  凯伦走上前也拥抱了他一下。“我们非常担心你。”



  佐德在回拥她的时候从她肩膀上渴望的凝视着烹煮的锅子。“是的,是的。但如果我们能够吃饱了的话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



  “但还没有煮熟,”她笑了。



  佐德脸上露出不满意的表情。“还没有煮熟?你确定吗?也许我们可以看一看。”



  “非常确定。我们才刚刚开始。”



  “还没有好,” 他对自己说,手掌托着一只胳膊肘,另一支手掌抚摸着下巴。“嗯,让我们来看一下。你们两个人,后退。”



  魔法师把他的袖子朝上推了推,望着篝火的眼神好像那是一个调皮的小孩子。他伸出消瘦的胳膊,手指伸长。瘦脊的手指上哧啦哧啦冒出蓝色的闪电,好像在积累动力。哧的一声,射出了一道锯齿状的蓝色闪电,打在了火焰中的锅上,锅子跳了起来。蓝色火焰托起锅子,扭曲地围绕着它,抚摸着它,照料着它。肉羹冒出带有蓝光的气泡,扰动、溅起。魔法师收起双手,蓝色火焰慢慢的熄灭了。



  佐德满意地露出笑容。“好啦,现在煮好了。让我们吃吧!”



  凯伦跪下身,用一只木勺尝尝肉羹。“她说的对。煮熟了。”



  “嘿,不要站在那里发呆,我的孩子。拿些盘子来!”



  理查德摇摇头,照他说的做了。凯伦满满的装了一盘肉羹,放了一些干饼干在上面,让理查德递给佐德。老人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他们身边、篝火边上,大口大口得有叉子吃肉羹。凯伦在其他两个盘子也装上肉羹,装完后,佐德把他的空盘递给了她。



  吃完满满一盆后,佐德终于有时间坐下身来。理查德坐在一小块岩石上,凯伦做的他身边。佐德坐在她们对面。



  理查德等到佐德舔食完半盘肉羹后才开始提问,“嗯,你和爱迪相处得如何?她有没有把你照顾好?”



  佐德抬头看着他,眨眨眼睛。即使是在昏暗的火光中,理查德都可以发誓看到佐德的脸红了。“爱迪?嗯,我们……”他朝凯伦迷惑的脸上看了看。“嗯,我们……我们相处的……非常好。” 他皱起眉头瞪着理查德。“你提的是什么问题?”



  理查德和凯伦互视一眼。“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他说。“我只是注意到爱迪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而且很有魅力。我只是希望你也同样发现她有魅力。”理查德对自己微微笑了一下。



  佐德把他的脸重新投向他的盘子。“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他用叉子在盆子上卷起一些食物。“这是什么?我吃到过三次,而我仍然不知道这是什么。”



  “塔瓦根茎,”凯伦说。“难道你不喜欢吗?”



  佐德嘟囔了一声。“并不是说我不喜欢。只是想知道这是什么,仅此而已。” 他抬起头。“爱迪告诉我她给了你一块暗夜之石。我就是依靠暗夜之石找到你的。”他对理查德摇摇叉子。“我希望你有很小心的对待那块石头。只有在必需情况下才拿出来。再没有其他办法解决的情况下。暗夜之石是非常危险的。爱迪应该警告警告你。我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他用叉子戳起一块塔瓦根茎。“最好就是把它重新还给爱迪。”



  理查德推了推盘子里的一块肉。“我们知道。”



  理查德想问的问题从心中流水般的穿越而过,却不知道从何开始。佐德先提问了。



  “你们两个人有没有照我说的做?有没有避开麻烦?你们做了些什么?”



  “嗯,”理查德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与泥人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泥人?”佐德深思一阵。“非常好,”他最后宣布说,在半空中举起另外一块肉。“和泥人在一起不可能惹上太多的麻烦。” 他用牙齿咬下叉子上的肉并把叉子重新放回盘子里搞一些更多的肉羹和一点干饼干。他一边咀嚼一边说。“嗯,你们两个人与泥人一起过得很好吧。”他注意到他们都没有说话,然后他的目光从这个人的脸上转到另一个人脸上。“和泥人在一起不可能惹上太多的麻烦。”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命令。



  理查德朝凯伦瞥了一眼。她在肉羹中蘸蘸饼干。“我杀了一个长老,”她说,把饼干放进嘴里,没有抬头看。



  佐德的叉子失手掉了下来,但立刻在半空中接住了。“什么!”



  “那是自卫,”理查德为她辩护道。“他当时试图想杀死你。”



  “什么?”佐德举着盘子站起身,然后又坐下。“狗屎!一个长老怎么会胆敢试图杀害一个……” 他突然闭起着嘴,朝理查德瞥了一眼。



  “忏悔者,”理查德街上他的话。他的情绪的低落下来。



  佐德从一个低垂的脑袋看向了另一个。“这样啊。你终于告诉他了。”



  凯伦点点头。“几天以前。”



  “只是几天以前。”佐德嘴里咕噜一声,然后安静地安静得吃了一些肉羹,不时地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的他们。“为什么一个长老会胆敢试图杀死一个忏悔者?”



  “嗯,”理查德说,“那是在我们发现暗夜之石真正的用处时。就在他们把我们命名为泥人之前。”



  “他们命名你们为泥人?为什么?”佐德眼睛瞪大了。“你娶了一个妻子!”



  “……不。”理查德把他的脖子上的皮带拉出来向佐德展示鸟人的哨子。“他们最终妥协了并给了我这个。”



  佐德匆匆的扫了一眼哨子。“为什么他们会同意不……为什么他们会命令你们为泥人?”



  “因为我们向他们请求。我们必须这么做。那是唯一个能够使他们为我们召开一个集会的方法。”



  “什么!他们为你们召开一个集会?”



  “是的。那正好是在达肯。拉哈到来之前。”



  “什么!”佐德再次大叫起来,跳起身。“达肯。拉哈在那里!我告诉过你,不要接近他!”



  理查德抬起头。“我们并没有邀请他。”



  “他杀了很多人,”凯伦平静地说,仍然低着头看着她的盘子,慢慢地咀嚼着。



  佐德瞪着她的头顶心,然后慢慢地坐回去。“我很抱歉,” 他柔声说道。“那么,祖先灵魂们告诉你们什么?”



  理查德耸耸肩。“告诉我们必须得去见一个魔女。”



  “魔女!”做的眯起眼睛。“那个魔女?到哪里?”



  “索塔。在阿甘达流域。”



  佐德畏缩了一下,几乎失手掉下他的盘子,他张开嘴咬紧牙齿深吸一口气的声音非常响。“索塔!” 他四处打量好像害怕有人会听到。他低下声音,朝凯伦移近依身低语道。“狗屎!你怎么敢把他带到阿甘达流域去!你发过誓要保护他的!”



  “相信我,” 她说,凝视着他眼睛,“我当时并不想那么做。”



  “我们必须得去做,”理查德说,为他辩护道。



  佐德朝他瞪了一眼。“为什么?”



  “找到盒子在哪里。而我们也做到了,索塔告诉了我们。”



  “索塔告诉了你们,”佐得重复了一遍,皱起眉瞪着他。“那她还有告诉过你什么?索塔不会在告诉你一件你想知道的事情之后没有告诉你一件你不想知道的事情。”



  凯伦用眼角瞥了理查德一眼。他没有回视。“没有。她没有告诉我们任何其他事情。” 他直直地凝视着佐德的眼睛。“她告诉我们塔玛拉的美琳娜女王拥有最后一个命令之盒。她告诉我们原因是因为她的生命也同样取决于此。”



  理查德没有回避佐德的目光。他怀疑是否他的老朋友相信他,但他并不想告诉他索塔说的话。他怎么能够告诉佐德他们中的一个或者二人到最终将成为叛徒?佐德会对他使用魔法师之火,而凯伦会用她的力量触碰他?他恐怕最终究其原因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数阴影之书的人。



  “佐德,” 他柔声说道,“你告诉我们你希望我能够把我们带到中土,而我们一旦到了这里你就有一个计划。你当时被地狱中的魔兽所击倒,昏迷不醒,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者你是否会醒过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冬季快来了。我们必须得阻止达肯。拉哈。”



  他说话的语气慢慢变得尖锐起来。“没有你在身边我一直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做。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我们几乎被杀。我所知道的就是尽力去找到最后一只命令之盒。凯伦帮助了我,我们也找到了盒子在哪里。这件事让我们付出了许多许多。如果你不喜欢我所做的,那就把你那该受诅咒的真理之剑拿回去,我快要被它搞疯了!”



  他把他的盘子扔在地上,走进黑暗中,站在那里背对他们,他的喉咙哽咽住了。他眼前的树木好像蒙上一层雾水。他这么容易就愤怒起来、这么容易就他自己情绪失控使他觉得很惊讶。他曾经是这么想要看见佐德,而现在他就在他面前,他却对他很愤怒。他让自己的愤怒慢慢的平息下去。



  佐德和凯伦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是的,”他对她柔声说道,“我看得出你已经全部都告诉他了。”他把他的盘子放在地上,站起身,然后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很抱歉,亲爱的。”



  理查德感到佐德的手掌放在了他的肩上,但他没有移动。



  “我很抱歉,我的孩子。我猜你已经经历了许多不愉快的时光。”



  理查德望进黑暗中,点点头。“我用剑杀死一个人。用魔法。”



  佐德等一会儿才说话。“嗯,我了解你,我相信你一定是别无选择。”



  “不,”理查德痛苦地低语道。“我错了。我以为我是在保护凯伦,保护她的生命。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是一个忏悔者,并不知道她不需要保护。但我真切地想要去这么做。而且我也真切的享受那种感觉。”



  “一定是剑上的魔力使你有了那种感觉。那是魔法的影响。”



  “我没有那么肯定。我不确定我会变成什么。”



  “理查德,如果听起来好像是我对你不满意的话请原谅我。事实上我是对自己不满意。你做得非常好,失败人是我。”



  “你什么意思?”



  理查德拍拍他的肩膀。“过来坐下。我会告诉你们两人发生什么事。”



  他们走回篝火,凯伦望着他们一起走过来,看起来很孤独。理查德坐在她身边对她微笑了一下,她也回了一个微笑。



  佐德拣起盘子,严肃的看了它一眼,然后放了下去。“恐怕我们有了很大很大的麻烦,” 他柔声说道。



  理查德立刻留心起来。“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你的计划呢?”



  “我的计划。”佐德苦笑了一下,竖起双膝,把身上的袍子盖在腿上,搭起了一个小帐篷。“我的计划并不需要直接对抗拉哈,而且不需要你们两个人碰上危险。我计划是在我处理的时候要你们两个人远离危险。但看起来现在你自己的计划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并没有告诉你们所有有关命令之盒的事情,因为那不是你们应该知道的。这与你们无关,了解这个秘密的人只能是我。”他依次看了两人一眼,怒火在他眼眸中一闪而过。“但现在没有关系了。”



  “什么是不应该我们知道的?”凯伦皱起眉头问道,怒火燃烧起来。显然意见,她并不满意他们在阻止达肯。拉哈这个任务中还没有全然了解所有事情。



  “嗯,你看,”佐德说,“正如我说过的三个盒子必须在一起才能起作用,每一个盒子都有它各自独特的功能,但你必须要知道打开那一个盒子。这是我知道的事情。这些事情都写在一本书里,叫做数阴影之书。数阴影之书是命令之盒的指导书。我是它的保管人。”



  理查德身体僵硬了。那颗牙齿感觉起来好像要跳出他的胸口。他丝毫不能动弹,几乎不能呼吸。



  “你能分清每个盒子吗?”凯伦问道。“你知道他必须打开哪个盒子吗?”



  “不。我是指导书的保管人。所有的信息都在那本书里。但我从来没有阅读过。我不知道该打开哪个盒子,不清楚怎样区分它们。如果我阅读指导书的话,就会有秘密流传出去的风险。它不能被阅读,可能会十分危险。因此我从来没有阅读过。我是很多书的保管人,这只是其中一本,但这一本是非常重要的。”



  理查德感觉到他的眼睛瞪得太大了,于是眨了几下试图使它们恢复成原状。几乎他整个一生都在期待着碰到保管人的那一天,而他竟然是佐德。震惊使他脑中一片空白。



  “书在哪里?”凯伦问道。“发生什么事?”



  “在我的秘窟中。魔法师洞窟中。在爱丁觉尔。”



  “你去了爱丁觉尔?”凯伦问道,语气变得十分热切。“那里现在变得怎么样了?还安全吗?”



  佐德避开她的目光。“爱丁觉尔沦丧了。”



  凯伦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眼眶中含满泪水。“不。”



  佐德点点头。“恐怕是的。”他整理一下他的长袍。“对他们来说却不是很稳定。至少我让占领者有一些事做。” 他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



  “瑞夫金上尉?狄乐斯和米勒中尉?宫殿护卫们?”



  佐德的目光没有离开地面,在她依次命名时都逐一摇头。凯伦用双手捂住胸口深深地吸的几口气,咬住她的嘴唇。不管那些人是谁,看起来她 听到这些消息感到非常悲伤。



  理查德想他应该说些话来掩盖他的震惊。“什么是魔法师洞窟?”



  “是一个庇护所,一个魔法师们保证重要魔法物品的地方,比如说预言书,甚至更重要的书——魔法书和指导书,比如说数阴影之书。有些书是用来教导魔法师的,有些书是作为参考书的,还有一些是作为武器的。其他魔力物品也保存在那里,比如说真理之剑,在上下两任探索者之间。洞窟是用魔法封印的,除了魔法师谁都不能进去。至少除了一个魔法师没有人应该有能力进去。但有人做到了。他是怎样做到的我不知道。我猜那一定是达肯。拉哈。他一定拥有了指导书。”



  “也许不是达肯。拉哈,”理查德好不容易说出来,他的后背挺直的像一块板。



  佐德眯起眼睛。“如果那不是达肯。拉哈,那么那一定是一个贼。一个非常聪明的盗贼,但不管怎么样是一个贼。”



  理查德吞咽了一下。“佐德……我……你认为这本书,数阴影之书,可能会告诉我们该怎么样阻止达肯达肯。拉哈吗?怎么样使他不能使用命令之盒吗?”



  佐德耸了耸他瘦脊的肩膀。“正如我说过的,我从来没有打开过书的封面。但从我读过的其他指导书来看,它只会帮助拥有盒子的人。它是设计用来帮助使用魔法的,而不是帮助另外一个人来阻止魔法的使用。最大的可能就是它对我们没有帮助。我的计划就是拿到书,并摧毁它,避免拉哈得到书中的信息和知识。书的遗失使我们没有任何选择,我们必须找到最后一只盒子。”



  “但没有书,拉哈仍然能够打开盒子吗?”凯伦问道。



  “从他了解的知识来看,我确信他做到。但他仍然不知道该打开那一个盒子。”



  “那么,无论是否得到这本书,他都会打开一个盒子。”理查德说。“他不得不。如果他不打开的话,他就会死。他别无选择。即使是你得到书,他仍然会打开一个盒子——毕竟,他有机会挑到正确的盒子。”



  “嗯,如果他拥有了这本书,那么他就会知道该打开那一个盒子。我是希望如果我们找不到最后一个盒子,至少我可以摧毁指导书,使拉哈得不到它,至少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他正确挑选的机会——对我们来说。”佐德的脸酸苦起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摧毁那本书。”



  凯伦把手搭在理查德胳膊上,他几乎跳起身。“那么理查德做了探索者应该做的事情,他找到盒子的所在。美琳娜女王拥有它。”她给理查德一个赞赏的笑容。“探索者做得非常好。”他心中的念头旋转得太快而不能恰当的回给她一个笑容。



  佐德用拇指和食指搓揉着他的下巴。“那么你打算怎样使我们从她手中拿到它?知道是一回事,得到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



  凯伦给了佐德一个胜利的笑容。“美琳娜女王是那个穿着银袍的毒蛇出卖他服务的人。他会发现他将与忏悔圣者有一个不令人愉快会面。”



  “朱力安?美琳娜女王是朱力安投靠的人?”佐德脸上的皱纹随着他的皱眉而更加深刻了。“我想他看到我的眼睛时会更加惊讶的。”



  她皱起眉头。“你只需要把这件任务交给我。他是我的魔法师。我会处理他的。”



  理查德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转来转去。他突然觉得被排除在外了。伟大的魔法师和忏悔圣者正在讨论他们准备这样处理一个道德沦丧魔法师,好像他们正在谈论怎样消除杂草一样。他想到了他的父亲,想到他的父亲告诉过他拿走书是为了防止流落到恶人之手。达肯。拉哈的手中。他想都没想就说出口。



  “也许他对他的所作所为有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两人都转过头看着他,好像他们刚刚才发现他。



  “一个合理的解释?”凯伦毫不客气地打断说。“贪婪是他的合理解释。他抛弃了我,把我留给了四方小组。”



  “有时候人们做事的原因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理查德给了她一个同样的眼神。“也许他认为盒子更重要。”



  凯伦看起来好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佐德皱起眉,白色头发在火光中看起来乱糟糟的。“也许你是对的。可能朱力安知道女王拥有盒子,并想要保护它。他当然知道命令之盒是什么东西。”他嘲弄地看着理查德。“也许探索者给我们一个新的可能。也许我们在塔玛拉拥有一个盟友。”



  “也许不是,”凯伦说。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魔法师叹了口气。



  “佐德,”理查德说,“昨天,我们去了一个叫做角木镇的地方。”



  佐德点点头。“我也看到了。而且我还看见过许多类似的情景。”



  理查德向前依近身体。“那不是西方大陆的人干的,对吧?那不可能是西方大陆的人干的。我告诉过米切尔把军队集结起来保护西方大陆。我并没有要他攻击任何人。更不可能是攻击无助的人们。那不可能是西方大陆人干的,他们不会那样做。”



  “不是,不是任何来自西方大陆的人。”



  “那么是谁?”



  “是拉哈自己的人做的,在他的命令之下。”



  “这简直完全没有道理,”凯伦说。“那个城镇忠于达哈拉。那里有人民和平军的部队,他们被杀的一个不剩。”



  “那恰好是他这样做的原因。”



  他们一起露出了迷惑的表情。“这简直毫无道理,”凯伦说。



  “魔法师第一定律:人们是愚蠢的。”理查德和凯伦眉头皱得更紧了。“人们是愚蠢的,只要给予合适的动机,几乎每个人都几乎会相信任何事情。因为人们是愚蠢的,他们相信一个慌言原因是因为他们想要相信那是真的,或是因为他们害怕那可能是真的。人们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知识,事实,和信仰,而大多数都是不正确的,但他们认为那都是正确的。人们是愚蠢的,他们几乎很少能够辨别出事实和谎言之间的区别,但他们却充分相信他们能够做到,因此就更容易被欺骗。”



  “因为魔法师第一定律,古代魔法师创造出忏悔者还有探索者,作为帮助找到真理和事实的方法。拉哈熟悉魔法师定律。他正在使用第一条。人们需要一个敌人来形成一个目标。当人们拥有一个目标后会更容易被领导。目标要比事实重要的多。事实上,事情的真相在这之中毫无意义。达肯。拉哈对他们提供一个敌人,一个目标。人们是愚蠢的,他们想要相信,因此他们就相信了。”



  “但是他把自己的人,”凯伦不同意道。“他正在残杀他自己的支持者。”



  “你会注意到不是所有的人都被杀死了,一些被强奸了,一些受到酷刑,但被活着留下来,用来传播消息。你同样会注意到没有一个士兵们存活下来反驳这个故事。幸存者会像野火一样传播这些事情。即使是摧毁的几个忠于他的城镇,还有少数一些他的士兵,但他赢得更多的城镇,成百倍的人们投向他的一边。甚至会有更多的人集结在他周围并支持他,因为他曾经告诉他们他想要保护他们不受这个敌人的伤害。事实很难被人相信,他没有给与一个目标。事实就是事实。”。



  理查德坐回身体,有一点震惊。“但那不是真的。拉哈怎么会保持它不被戳穿?怎么会每个人都相信他?”



  佐德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你知道那不是西方大陆的人干的,但是甚至是你都怀疑自己。你害怕那是真的。害怕一件事是真的就等于接受了这种可能性。接受可能性是相信的第一步。至少你有足够的智慧去询问。想想那些不去询问甚至那些不知道怎样去询问的人们,对他们来说有多么容易去相信。对大多数人来说,事实并不是重要的,原因才是。拉哈非常聪明,他给于人们一个原因。”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是魔法师第一定律因为这是最重要的。牢牢记住它。”



  “但那些参与屠杀的人们,他们知道。这是谋杀。他们怎么会去做?”



  佐德耸耸肩。“目标。他们有原因这么做。”



  “但这违反天性。谋杀违反天性。”



  魔法师笑了。“谋杀是所有生命天性中的一部分。”



  理查德知道佐德正在把他拖入——这是他的方法把你拖入—一拖入一个令人无法容忍的结论—但他热血沸腾而且禁不住提出抗议。“只是一部分生命。像是食肉动物。而那只是为了生存下去。看看这些树,它们甚至不会去想什么是谋杀。”



  “谋杀是所有生命天性中的一部分,”佐德重复道。“每一个生命都是一个谋杀犯。”



  理查德扭头朝凯伦望去,希望得到她的知识。“不要看我,” 她说。“我很久以前就已经学会不要和魔法师争论。”



  理查德抬起头,看着美丽巨大的松树在他们头上伸展开来,在火光中闪耀着。他心中一动,闪耀出理解的火花。他看到了树枝,带着谋杀的意图伸展开来,经年的奋斗中获得阳光并用它来处死邻居们。胜利者会他的后代给予生存的空间,但其中许多也会在他们父母的影响枯萎死亡。巨大松树的周围,接近的树木都显得瘦型萎缩,都是受害者。这是真的:生命的设计就是用谋杀来获得胜利。



  佐德望着理查德的眼睛。这是一堂课,老人一直就是用这种方法教导理查德的。“你学到了什么吗,我的孩子?”



  理查德点点头。“生命是属于强者的。没有对被屠杀者同情,只有对胜利者力量的崇拜。”



  “但人们并不是那样想的,”凯伦说,经不住插话。



  佐德露出狡猾的笑容。“不是?”他指向一棵靠近他们、萎缩的树木。“看看这棵树,亲爱的。”他又指指巨大的松树。“还有这颗。告诉我你喜欢那一棵。”



  “这一棵,” 她说,指着巨大的松树。“这是一颗美丽的树。”



  “这一棵,你明白吗?人们的确是这么想的。这棵很漂亮,你说。你选择那颗谋杀的树,而不是那棵被谋杀的。”佐德露出胜利的笑容。“生命的天性。”



  凯伦抱起胸。“我就知道不应该开口。”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不开口,但不要闭上你的心灵。为了击败达肯。拉哈,我们必须理解他以便可以知道怎样摧毁他。”



  “这就是他怎样赢得这么多土地的,”理查德说,手指敲打着剑柄。“他让其他人为他服务,给予他们一个目标,这样他的精力就可以集中到命令之盒上。不会有其他阻碍。”



  佐德点点头。“他利用魔法师第一定律为他做了很多工作。这使得我们的任务更加艰巨。他赢得了人们的支持,因为人们并不在乎事实,因为他们相信他们所想要的,并为这些信念战斗至死,而不管他们事实上有多么错误。”



  理查德慢慢地站起身,望进黑暗之中。“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们是在同邪恶作斗争。但其实却全然不是。我们所对抗的更像是一场黑死病。一场愚人的黑死病。”



  “你说对了,我的孩子。一场愚人的黑死病。”



  “是由达肯。拉哈引起的,”凯伦附加说。



  佐德瞄了他一阵。“如果有人挖了一个洞,里面灌满了雨水,那是谁的错?是雨的错吗?还是挖洞人的错?这是达肯。拉哈的错,还是那些挖好洞并让他下进雨水人的错?”



  “也许两者都有,”凯伦说。“那会导致我们有很多敌人。”



  佐德竖起一根手指。“而且是非常危险的。看不见事实真相的愚人是致命的。作为一个忏悔者,也许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不是吗?” 她点点头。“他们并不总是按照你想像的去做,你会丧失警惕。你认为不会带来麻烦人们会在一瞬间致你于死地。”



  “这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情,”凯伦说。“如果拉获得了所有盒子,并打开正确的一个,他会杀了我们全部。他仍然是最大的一条毒蛇。”



  佐德耸耸肩。“你说得对。但我们必须活着得到一个机会去杀死这条蛇,外面却还有许许多多的小蛇可以先杀死我们。”



  “这个教训我们已经知道了,”理查德说。“但正如凯伦说的,这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我们仍然必须要得到盒子来杀死拉哈。”他再次坐了下去,坐在她身边。



  佐德的面容变成死寂般严肃。“但要记住:达肯。拉哈可以杀死你,”他瘦脊的手指指向理查德,然后是凯伦,“还有你,”然后再指向他自己,“还有我——非常轻松的。”



  理查德向后靠了靠。“那么,为什么他还没有动手呢?”



  佐德挑起一条眉毛。“你会不会走遍整个屋子,并杀死所有其中的蚊子呢?不会。你没有把它们放在心上。它们没有引起你的注意。直到它们咬你。然后你拍死它们。”他朝两人移近身躯。“我们快要咬他了。”



  理查德和凯伦相互望了一眼。



  “魔法师第一定律。”理查德感到一滴汗水流下他的后背。“我会记住的。”



  “不要把他告诉任何一个人,”魔法师警告说。“魔法师定律只应该被魔法师知晓。在你看来,魔法师定律也许是微不足道的,或是非常讽刺的,但如果你知道怎样使用它们,它们会成为强有力的武器,因为它们是事实。事实就是力量。我告诉你们两个是因为我是首席魔法师,而且我认为你们的理解是非常重要的。你们必须知道拉哈正在做的事情,既然是我们三个必须阻止他。”



  理查德和凯伦都点头表示同意这个约定。



  “时间很晚了。”佐德伸个懒腰。“我走了很久才找到你们。我们明天再详谈。”



  理查德跳起身。“我来守第一班岗。”他有事要做,并希望能在任何事发生以前做完。“你可以用我的毯子,佐德。”



  “好的。我来守第二班岗。”第二班岗是最难受的:它把你的睡眠切成两半。凯伦想要抗议。“我先说的,亲爱的。”



  理查德指指在他巡视完营区后会在的岩石后,出发了。他心里搅动着成百上千个念头,但最重要的只有一个。夜里很安静,而且寒冷,但没有使人感觉不舒服。他在树木丛中穿梭着,斗蓬打开。夜间活动的动物发出各种声音,但他没有注意。到了一个地方,他爬上一块大石的顶部透过树丛的间隙向后望去,望着篝火,直到等到他看到他们在毯子下躺下,然后跳下岩石继续朝流水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到了河边,他四处寻找直到发现一块他想要的木片。理查德记起佐德告诉他他必须要有勇气去做任何他们目标需要做的事,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必须要做好准备杀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理查德了解佐德,知道佐德并不是在说笑话——他是说真的。他知道佐德有能力杀死他,或者,更重要的,凯伦。



  他从衬衫里拉出牙齿,连同上面的皮带从他头上取了下来。他在手中举着三角形的是牙齿,感觉到其中的重量,在月光下看着它,想到他的父亲。对理查德来说牙齿是唯一可以向佐德证明他父亲不是盗贼的证据,证明他把书拿走是防止达肯。拉哈得到。理查德非常想要告诉佐德,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英雄,用他的生命来阻止拉哈,为了保护他们英雄般的死去。他想要他的父亲为他所做的而被人纪念。他想要告诉佐德。



  但他不可以。



  魔法师想要摧毁数阴影之书。而理查德现在就是数阴影之书。索塔警告过他佐德会对他使用魔法师之火,但他有机会打败他。也许这就是原因。为了摧毁这本书,佐德不得不杀死他。理查德并不在乎自己,他已经失去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他并不在意死亡。



  但他的确在意凯伦的生死。如果佐德知道理查德拥有这本书的知识,他会使他说出书中的内容,然后他会知道为了确保真实,拉哈必须得使用一个忏悔者。世上只剩下一个忏悔者。凯伦。如果佐德知道,他会杀了她以免拉哈得到书中的知识。



  理查德绝对不允许佐德有知道这件事和杀死凯伦的机会。



  他把带子绕在这块木片上,并把牙齿压进一条裂缝中,使劲塞进木头中。理查德想要牙齿里他越远越好。



  “原谅我,父亲。”他低语道。



  他全力把这块木片扔了出去。他看着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跌落进黑暗的流水中,远处传来一下溅水声。月光中,他可以看到木片弹出水面。他站在那里,喉咙哽住,看着木片被带向了下游。没有牙齿理查德觉得身体好像裸露一般。



  当木片消失在视线里后,他绕着路走回宿营地,心中一片茫然。他感到十分空虚。理查德坐在刚才告诉他们会坐的石头上,望着下面他们的营地。



  他憎恨怎么做。憎恨不得不对佐得说谎,憎恨感到不能相信他。他变成了什么,再也不能够相信他最老的朋友?拉哈的手已经向他伸了出来,即使是隔得这么远,也能使他做出不愿意做的事情。



  当这一切结束,而且还能安全后,如果他仍然存活的话,他可以回家。



  在他第一班岗守到一半时,他突然再次感觉到那只跟踪他们的东西。他看不见它的眼睛,但可以感觉到它们。它在营地对面的山丘上,观察着。他因为感到被偷窥而打了一个冷战。



  远处传来的声音使他突然起身体。一声咆哮,一阵战斗的声音,最终是一声大叫。然后再次安静下来。什么东西死了。理查德的眼睛瞪大,试图想要看清,但他只能看见黑暗。跟踪他们的东西刚才杀了什么东西。或者自己被杀了。他奇怪的为它担心起来。只要是它追踪,它从来没有试图想让伤害他们。当然,这不是真正说明什么。它可能只是在等待最好的时机。但是不知何故,理查德并不认为它想伤害他们。



  他再次感到了它的目光。理查德笑了,它仍然活着。他有追踪它的冲动,想要找出它是什么,但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不是时候。它是黑夜中的生物。最好由他来选择时机。



  过了一阵子,他又听到了那种声音。地点接近了。



  理查德还没有去叫醒佐德,他已经出现在他面前,看起来轻松、休息得很好,嘴里咀嚼着一片干肉。佐德走进坐在他边上,递给他一块肉。理查德拒绝了。



  “佐德,查尔斯怎么样,他还好吧?”



  “他已经好了。就我所知,他按照你的指示去做了。”



  “好极了。我很高兴他恢复了。”理查德跳下石块,准备去睡觉了。



  “理查德,索塔对你说了什么?”



  理查德在昏暗的月光下凝视着他朋友的脸庞。“索塔的话只是说给我听。它是不能公开的。”他自己说话的语气使他惊讶了。“而且这是不能改变的。”



  佐德在打量理查德的时候了一口肉。“真理之剑有许多愤怒。我看得出你在控制上面有问题。”



  “好吧。好吧,我会告诉你索塔说的一件事。她对我说她认为我应该和你谈一谈赛缪尔的事!”



  “赛缪尔?”



  理查德咬紧牙关并依近身体。“我的前任!”



  “噢。那个赛缪尔。”



  “是的,那个赛缪尔。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你愿意告诉我是否我最终也会像他那样?或是你准备继续不告诉我一直等到我做完的工作并让你把真理之剑给予其它的蠢货?”理查德变得越来越沮丧,佐德平静地握着他。他一把抓住佐德的袍子并把他拉近到面前。“魔法师第一定律!是不是就是那样魔法师找到某人来拿起这把剑?只是找到某个蠢货,这件事就做完了!一个新的探索者!你还没有没有其他了忘记告诉我的小事情?其他一些令人不愉快的小事情我应该知道!”



  理查德猛地一推放开了他的袍子。他需要强烈的克制住自己拔剑的冲动。他的胸膛愤怒的猛烈起伏的。佐德平静的望着他。



  “我真的很抱歉,我的孩子,”他低语道,“她是这样伤害了你。”



  理查德回视着他,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事在他脑海流过熄灭了怒火。每件事看起来都是无望的。他控制不出流出了眼泪然后倒在佐德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他哽咽着哭泣,不能控制住自己。



  “佐德,我只是想回家。”



  佐德搂住他,温柔地拍打着他的后背,柔声说道。“我知道,理查德。我知道。”



  “我真的希望我有听你的话。我控制不住自己。不管我使了多大劲,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有那种感觉。我觉得好像我快要淹死而且还呼吸不到任何空气。我只想这场噩梦结束。我憎恨中土。我憎恨魔法。我只是想要回家。佐德,我想要摆脱这把长剑和它的魔法。我再也不想听到什么魔法的事情。”



  佐德搂住他让他哭泣。“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



  “如果凯伦憎恨我也许就不会有这么难过了,但我知道她也关心着我。那是魔法。魔法把我们分开了。”



  “相信我,理查德,我知道你的感觉。”



  理查德坐倒着地上,倚靠在石块上,哭泣着。佐德坐在他身边。



  “我会变成什么?”



  “你会继续下去。你没有什么是可以做。”



  “我不想继续下去。我是不是会变得像赛缪尔那样?”



  佐德摇摇头。“我很抱歉,理查德。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给你真理之剑,但为了其他所有人我不得不这么做。剑上的魔力会最终对一个探索者造成那样的后果。预言里说谁能真正控制住剑上的魔力,并使剑刃变成白色,会摆脱这种命运。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我甚至不知道它真正意思。我没有勇气告诉你这件事。我很抱歉。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因为我对做的事情而把我打死。但是,你必须首先得答应我要继续你的任务并阻止达肯。拉哈。”



  理查德流眼泪苦涩地大笑起来。“把你打死。这是个笑话。你是我的全部,我所有的爱。我怎么可以杀了你?我应该杀了我自己。”



  “不要这么说,”佐德低语道。“理查德,我知道你对魔法的感觉。我也这样远离开它。有时候发生的事情使你不得不面对它。你是我的所有全部。追寻数阴影之书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处于危险之中。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使你免受伤害。但我不能使你免受这个。我们必须要阻止达肯。拉哈,不仅仅只是为我们自己,而且是为了所有其他没有抵抗机会的人们。”



  理查德擦干眼泪。“我知道。我会等到这一切结束后才退出的。我发誓。然后我也许可以把真理之剑还给你,也许那时对我还不是太晚。”



  “去睡会儿。明天你会感觉好一些。如果这听起来是个安慰: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探索者最终会变成像赛缪尔那样,我真的不相信这件事会发生在你身上。但如果发生了,你也不会立刻变成那样,因此,那只能意思是说你已经击败了达肯。拉哈,而且所有土地上的人们都安全了。你知道如果这件事发生了,我会一直照顾你。如果我们可以阻止了哈,也许我可以帮助你找到把剑刃变白的秘密。”



  理查德点点头并站起身,裹紧了他的斗蓬。“谢谢你,我的朋友。抱歉我今晚对你态度不好。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也许善灵已经抛弃了我。我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索塔对我说的话。”



  “还有佐德,今晚要小心。有什么东西这几天来一直在跟踪着我们。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还没有时间来找出它是什么。我并不认为它想让伤害我们,至少现在它还没有这么做,但在中土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会小心的。”



  理查德开始离开了。佐德叫了他的名字。他停下来转过身。



  “只是很高兴知道她非常关心你。如果她,她可能已经触碰了你。”



  理查德凝视着他的眼睛,很久才说话。“恐怕,在某种方式上,她已经触碰了我。”



  * * * *黑暗中,凯伦在石头和树木中小心地选择着她的落脚点,然后发现佐德坐在一块石头上,看她走近。



  “到时候我会去叫醒你的。”他说。



  她走近并坐在他身边,裹紧他的斗蓬。“我知道,但我睡不着,所以我想也许可以和你一起坐一会儿。”



  “有没有带吃的东西?”



  她伸进斗蓬,拿出一个小包。“给你。” 她笑了。“一些兔肉和饼干。”



  在佐德搓揉他的手掌并开始进食的时候,她望进黑暗中,思考着怎样把她想问的问题用语言组织起来。他并没有花了多少时间就吃完了他的夜宵。



  “太好吃了,亲爱的,真是好吃。你还有没有别的?”



  凯伦大笑起来。“我还有一些草莓。” 她拿出一个小布包。“我想你也许会喜欢一些甜食。我可以和你一起分享它们吗?”



  佐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猜你的胃口不大,吃不了很多的。”



  她再次大声笑了起来,从他手掌上打开的小布包里拿了一小把草莓。“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理查德非常善于寻找食物。在你身边长大,他必须得学会,否则他就会挨饿的。”



  “我从来不让他挨饿的,”他抗议道。“我非常关心他。”



  “我知道。我也一样。”



  他吃了一些草莓。“我想谢谢你保持了你的诺言。”



  “我的诺言?”



  他一边把布包里的剩下草莓一下子倒进嘴里一边朝上看着她。“你答应不触碰他,不对他使用你的力量。”



  “噢。”他转过视线望向明艳中,聚积起她的勇气。“佐德,你是唯一一个存活的魔法师,除了朱力安之外。我是最后一个忏悔者。你曾经在中土生活过,曾经生活在爱丁觉尔,你是唯一一个知道忏悔者是怎样的人。我曾经试图向理查德解释,但需要花上一生的时间来真正理解,而且,我认为只有其他忏悔者或是魔法师才能够真正理解。”



  佐德拍拍她的胳膊。“你也许是对的。”



  “我从来没有过恋人。我不能有恋人。你简直想不出那种滋味。求求你,佐德。” 她的眉毛挤在一起。“求求你,你能够使用你的魔法把我的力量解除掉吗?你能够把忏悔者的魔力从我身上解除,并让我成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吗?”



  他的头沉着,并没有朝上看。“只有一种方法能够解除你的魔力,忏悔圣者。”



  她的心跳到嗓子眼。“要怎么做?” 她低语道。



  他的目光注视在她脸上。眼中充满了痛苦。“我会杀了你的。”



  她感到希望破灭了。她用尽全力使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一张忏悔者面容,她觉得自己湮没在无尽的黑暗中。“谢谢你,魔法师佐伦德。我并不真正认为存在这种方法,我只是想我可以问一问。我非常感谢你的诚实。你现在最好去睡一会儿。”



  他点点头。“首先,你必须对告诉索塔说什么。”



  她保持着她面无表情的表情。“去问探索者。她是对他说的,那时我的身上盖满了蛇。”



  “蛇。”佐德挑起一条眉毛。“索塔一定很喜欢你。我见过她更恐怖的手段。”



  凯伦凝视着他的眼睛。“她也对我使用更恐怖的手段。”



  “我问过理查德。他没有告诉我。你必须。”



  “你想让我背判他的信任?不,谢谢你。”



  “理查德很聪明,也许是我曾经见过的最聪明的探索者,但他对中土一无所知。他只看到了冰山上的一角。在某种方式上,这是他最好的防御和最宝贵的财产。他依靠索塔找到了最后一个盒子所在。没有一个中土的探索者会这样做。你在这里生活到现在,你知道许多的危险。这里有许多生物能够利用真理之剑的魔力对抗他,这里有许多生物可以从他身上吸吮魔力并因此而杀了他。这有许许多多种危险。我们并没有时间来教导他所有这一切,因此我们必须保护他,以便他可以完成他的任务。我必须要知道索塔说的话,这样我就可以判断是否是重要的,如果我们需要保护他。”



  “佐德,求求你,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不要要求我背判她的信任。”



  “亲爱的,他不是你唯一的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帮助我保护他。我不会告诉他你告诉过我。”



  她对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可以发现你希望他不知道的事情。”



  佐德露出同意的笑容,然后他的脸容严肃起来。“忏悔圣者,这不是一个请求,这是一个命令。我要求你这样看待。”



  凯伦抱起胸,怒气冲冲地半转过身。她简直不能相信他会这样对她。在这件事上她不再有保持沉默的权利。“索塔说理查德是唯一一个拥有机会阻止达肯。拉哈的人。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或者为什么,但他是唯一一个拥有机会的人。”



  佐德安静地等待着。“继续。”



  凯伦咬紧牙关。“他说你会试图杀死他,你会对他使用魔法师之火,而他拥有击败你的机会。你可能会失败。”



  他们再次沉浸在沉默中。“忏悔圣者……”



  “他说我也会对他使用我的力量。但他没有机会对抗。如果我活下去,我不会失败。”



  佐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为什么他并不想告诉我。”他安静的思索了一会儿。“为什么索塔没有杀死你?”



  凯伦希望他不会再提问题。她转身对着他。“她计划要这么做。你当时在那里。嗯,那不是真正的你,只是一个你的形象,但我们认为你当时在那里。你,我是说,你的形象,试图想杀死索塔。理查德知道只有通过她才能找到盒子,因此他,嗯,他保护了她。他……,他挡住了你的魔法师之火,并给予索塔一个机会……对你使用她的力量。”



  佐德挑起一条眉毛。“真的……”



  凯伦点点头。“为了报答这个‘救命之恩’,她同意他实现一个愿望。他使用这个愿望拯救我们。他让她答应不伤害我们的生命。理查德不肯让步。索塔很不高兴。她说如果他以后再回到阿甘达流域,她会杀死他。”



  “那个孩子从来不会使我停止吃惊。他真的不顾我的生命而选择了需要得到的信息?”



  她看到他的笑容有点奇怪。她点点头。“他一下子就跳在魔法师之火前面。他用他的剑挡住了。”



  佐德抚摸着下颌。“真是太令人惊讶了。那的的确确是他应该做的事。我一直害怕他没有能力当机立断做必须要做的事。我想我不需要再担心了。然后发生了什么?”



  凯伦朝下望着她的手掌。“我想要索塔杀了我,但她没有做,因为她已经答应实现他的愿望。佐德,我……我不能忍受会对他那样做的想法。我求他杀死我。我并不想活下去实现预言,伤害他。”



  她暂停了,两人沉默好一阵子。“他不愿意杀死我。所以我自己尝试。我试了好几天。他拿走我的刀,晚上绑住我,每分每秒都看护着我。我觉得我已经疯了。也许有一阵子,我是疯了。最后,他说服我我们并不知道预言的真正含义,或是否那是他会背判我们,而且为了击败达肯。哈不得不杀死他。他使我相信我不能根据一个我们并不真正理解的预言而行动。”



  “我很抱歉,亲爱的,我不得不使你告诉我这一切,还有你们俩所经历的一切。但理查德说的对。过分认真看待预言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但一个魔女的预言总是真的,不是吗?”



  “是的。”他耸耸肩,柔声说道。“但不总是按照你所想象的方式。有时候,预言甚至能够自己实现。”



  她迷惑地望着他。“真的?”



  “当然。只要想象一下,为了保护理查德、防治这个预言成为现实我想要杀死你。他看到了,我们搏斗,我们其中的一个获胜了,假如说是他。预言的一个部分实现了,因此他害怕另一部分也会同样实现,因此他认为需要杀死你。你并不想要被杀,因此为了保护自己你触碰了他。现在你明白了吧,预言就这样实现了。”



  “问题是,这是一个自行实现的预言。没有这个预言,以上所说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除了预言,没有其他外来影响。预言一直都是真的,但我们很少知道怎样实现。”他看了她一眼,好像是在问是否她理解了。



  “我一直以为预言必须被认真看待。”



  “不错,但只有被那些理解这些事情的人,预言十分危险。魔法师看护着预言书,这你是知道的。当我在我的秘窟里,我读了一些相关的书籍。但我大多数都不能理解。过去有专门研究预言书的魔法师。我在书中读到的预言会把你吓死。有时候甚至会使我在半夜里满身冷汗的醒过来。其中有些事情我想是和理查德有关的,有些事情我知道是和理查德有关,但我不知道最终它们会怎么样实现,而且并不敢按照我所读到的去行动。我们并不总是知道预言的真正意思,因此它们必须被隐藏起来。一些预言会引起极大地麻烦,如果人们知道的话。”



  凯伦眼睛瞪大了。“理查德被写在了预言书里?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预言书中的人物。”



  他平淡地望她。“你也在书中。”



  “我!我的名字也写在预言书里!”



  “嗯,是也不是。那不是你这样认为的。你很少能够肯定。但这次,我肯定。上面是这样写的,‘最后一个忏悔圣者’怎么样怎么样,毫无疑问谁是最后一个忏悔者。那是你,凯伦。同样毫无疑问‘主宰风的探索者对抗达哈拉继承人’是谁。那是理查德。达哈拉的继承人是拉哈。”



  “主宰风!那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一丝头绪。”



  凯伦皱着眉向下看着地面。“佐德,预言书里是怎样讲我的?”



  当她抬起头时,他正看着她。“我很抱歉,亲爱的,我不能告诉你。你会因为太害怕而再也不能睡觉的。”



  她点点头。“我现在感到非常愚蠢,因为索塔的预言就想杀了我自己。我是说,为了防止它成为现实。你一定认为我很愚蠢。”



  “凯伦,直到预言实现时候,我们才能知道。但你不应该认为自己很愚蠢。它可能就像字面所说的,理查德是唯一一个拥有机会的人,而你背叛我们,并击败了他,因此让拉哈获得了胜利。”



  “你并没有使我感觉好起来。”



  “那也可能是理查德会因为某种原因而成为背叛者,而你拯救我们所有人。”



  她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两者,我都不喜欢。”



  “预言不应该给人们看。它们引起的麻烦会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曾经为它们发生过战争。即是我不能理解大多数预言。如果我们有古魔法师,预言方面的专家,也许他们可以帮助我们,但没有他们指导我们,最好就是把索塔的预言放在一边。一本预言书上第一页这样写着:把这些预言放在脑海里,但不要放在心上。整个一张纸上就这样一句话,在一本有半张桌子那么大的书上。每一个字都加黑了。这句话有那么重要。”



  “索塔的预言与书上的预言是不同的,不是吗?”



  “不错。一个直接给予的预言,是想要帮助那个人。索塔是想要帮助理查德。但是可能索塔都不知道会怎样帮助,她。直到有一天,它可能对理查德有意思,它可能会帮助他。但是,这也说不准。我希望我有能力理解它,并帮助他。他并不喜欢迷题。不幸的是,这是一种被称为分叉的预言,而我一点都帮不上忙。”



  “分叉的,那是说它可能有不同的取向?”



  “是的。它可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意思。分叉预言几乎都是无用的。并不比猜测好一些。理查德选择不受它引导是对的。我很愿意认为这是因为我把他教导很好的缘故,但这是他的本能。拥有一个探索者的本能。”



  “佐德,为什么你不告诉他这些事情,就像你这样告诉我?难道他没有权利知道这些事情吗?”



  佐德望进黑暗中,很久才说话。“这很难解释。你看,理查德对事务有一种感觉。”他皱起眉头。“你有射过箭吗?”



  凯伦笑了。她卷起膝头,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然后把头枕在手指上。“女孩子不应该做这种事情。所以在我年轻的时候,在我开始接受忏悔前,我把它作为一种娱乐。”



  佐德微微笑了起来。“你有没有能够感觉到目标?你有没有能够在脑海中忽略所有噪音,并知道箭会射向哪里?”



  她头枕在手掌上点点头。“只有一两次。但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理查德意志就可以感觉到目标。有时候我想他甚至可以闭上眼睛击中目标。我问他是怎样做到的,他耸耸肩并不能解释。他只是说他可以感觉到箭会飞向哪里。他可以整天做这件事。但如果我开始告诉他,比如说风速有多快,目标距离有多远,或是弓在外面发了一夜而晚上的水分很大,会影响弓弦,嗯,然后他甚至射不中地面。思考会干涉感觉。”



  “他对待人也一样。他无休止地寻找答案。他就像箭一样直奔盒子而去。他以前从未到过中土,但是他找到一一条通过结界的道路,而且找到他需要继续前进的答案,找出目标。那是一个真正的探索者办事的方法。问题是,如果我告诉他太多的信息,他开始作他认为我想他做的事情,而不是他的感觉。我必须给他指引正确方向,对准目标,然后让他自己走。让他自己找到它。”



  “他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支箭。他这样做是因为他非常关心你,他会愿意做任何事情来使你高兴。你是他的偶像。他非常爱你。”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忧郁。“如果他不能阻止达肯。拉哈,我就是一个死偶像。有时候,魔法师必须使用人们来完成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想我知道你的感觉,不告诉他你希望能告诉他的事情。”



  佐德站起身。“我很抱歉你们两个人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也许有我在这里,会变得容易些。晚安,亲爱的。”他开始走进黑暗中。



  “佐德?”他停下身扭回头望着她,在月光照耀下射出一个黑色的影子。“你有一个妻子。”



  “是的。”



  她轻轻喉咙并吞咽了一下。“那会像什么样子?比生命自己更加爱某人,而且能够和她在一起,她也同样爱你?”



  佐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在黑暗中凝视她。她等待着,希望能够看到他的脸。她认为他不会回答了。



  凯伦抬起头挺起下巴。“魔法师佐伦德,我并没有提出一个请求。这是一个命令。你要回答这问题。”



  她等待着。他柔和的语声传了过来。“那就像发现你自己的另一半,合并在一起,在我生命中第一次完整了。”



  “谢谢你,佐德。” 她很高兴他看不见她的泪水流了出来,她极力想要保持她的语气平稳。“我只是很好奇。”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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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25:13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理查德醒了,听见了凯伦走过来把一些柴火扔到篝火的里声音。清晨的阳光刚刚爬上远处山脉的峰尖,把它们照有成柔和的粉色,山脉背后的乌云使这些白雪皑皑的峰尖显得更加突出。佐德朝天躺着,眼睛睁开,打着呼噜。理查德揉揉惺忪的眼睛,伸个懒腰。



  “做一些塔瓦根茎的稀粥怎么样?”他低语道,以免吵醒佐德。



  “听起来不错,”她也低声答道。



  理查德从他的背包里取出一些根茎,用他的刀开始削皮。凯伦拿出了一口锡罐,然后把皮袋里的水倒了一些进去。



  理查德切完后,把这些根茎扔进锡罐的水中。“这已经是最后的了。我们今天晚上的要再挖一些,但我怀疑我们可能找不到塔瓦。这里附近都是一些山岩地面。”



  “我采了一些草莓。”



  他们一起伸手在篝火上取暖。比一个女王还有尊贵,他想到。他试图想象一个头带皇冠身穿皇袍的女王摘采草莓的情形。



  “你守夜的时候有看到什么东西吗?”



  她摇摇头。然后她看起来好象记起什么似的抬起了头。“但有一次,我的确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就在下面,离营地不远。听起来像是一声咆哮,然后是一声惨叫。我当时几乎就想来叫醒你,但是声音消失的就像出现的那样突然,然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见什么。”



  “是吗。”他朝身后看了一眼。“在下面。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我想昨天晚上我是太累了所以声音没有惊醒我。”



  理查德把锡罐里的根茎捣碎了,然后加了一点糖。凯伦把稀粥装在盘子里,并在每个盘子上撒上一大把草莓。



  “为什么不叫醒他,” 她说。



  理查德笑了。“留神看好。”



  他用他的杓子在锡盘上敲打了几下。佐德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噜,然后闪电般地坐直了身体。



  老人眨了两下眼。“早餐?”



  他们背朝着他,两人一起咯咯地笑了。



  “今天早晨你的心情很好,”她说,打量着他。



  他笑了。“佐德回来了。”



  理查德走过去递给佐得一盘稀粥,然后坐在矮树桩上。凯伦调整姿势,用一条毯子裹住自己的双腿,做自己坐在地上更舒服,一手拖着他的锡盘。佐德吃的时候并没有麻烦从他的毯子里脱出身来,闪电般的喝稀粥。理查德等待着,计算着他的时间,慢慢咀嚼着。



  “好极了!”佐德宣称道,站起身想为自己再装一盘。



  理查德等待着直到他的老朋友从锡罐里用杓子开始舀粥,然后说,“凯伦告诉了我发生的事情。我是指,她告诉我你是怎样使她告诉你索塔的事情。”



  凯伦僵住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刚刚被闪电击中一般。



  佐德萎缩了一下,猛然直起身旋风般的转身对着她。“为什么你告诉他!我以为你并不想他知道你……”



  “佐德……我从来没有……”



  佐德的脸扭曲起来。他慢慢地转身对着理查德,后者正举着他的锡盘,慢条斯理一勺一勺地喝着稀粥。



  他连头都没有抬。“她并没有告诉我。但你刚刚却这么做了。”



  理查德把最后一勺粥送进嘴里,吞咽下去之后他把杓子舔干净然后砰的一声把它扔到了锡盘中。



  他的脸,平静而且胜利,抬起头对魔法师眯起的双眼。“魔法师第一定律,”理查德带着一丝微笑宣称道。“相信的第一步就是想要相信它是真的……或是害怕它是真的。”



  “我告诉过你,”凯伦生气的对着佐德。“我告诉过你他会发现的。”



  佐德没有理睬她,他的眼神锁定在理查德身上。



  “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理查德把他的锡盘放好,解释道。“我认为你是对的,你应该知道索塔说的话。毕竟,你是一个魔法师,也许其中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帮助我们阻止达肯·拉哈。我知道你不会放弃直到你知道发生的事情。我决定今天就告诉你,但是然后我又推理出你会无论如何从凯伦那里先得到消息。”



  凯伦背朝天倒在毯子上,大笑起来。



  佐德直起后背,双手握拳垂在身子两侧。“狗屎!理查德,你知道刚才你做什么?”



  “魔法,”理查德笑了。“一个精巧设计的诡计就是一个魔法。”他耸耸肩。“有人大约是这样告诉我。”



  佐德慢慢地点点头。“的确是。”他一根瘦脊的手指指向天,淡褐色眼睛里闪烁着激情的火焰。“你用魔法师自己的定律欺骗了他。我的学生从来没有一个能够做到过这一点。”他走近身,脸上布满了笑容。“狗屎,理查德!你拥有它!你拥有天赋,我的孩子!你可以成为一个一级魔法师,就像我一样。”



  理查德皱起眉头。“我并不想成为一个魔法师。”



  佐德没有理睬他。“你通过了第一个测试。”



  “你刚刚说过没有一个你的学生有能力做到这一点,那么如果他们没有通过测试,他们是怎么成为魔法师的?”



  佐德笑了笑。“他们只是三级魔法师。一个人,朱利安,是二级魔法师。他们没有能力通过成为一级魔法师的测试。他们并没有天赋,只有愿望。”



  理查德局促地笑了一下。“这只是一个诡计。不要把它想象太玄奥。”



  “一个非常特殊的诡计。”佐德的眼睛再次眯缝起来。“令我印象深刻。我非常为你感到自豪。”



  “那么如果这是第一个测试的话,还有多少个剩余测试呢?”



  佐德耸耸肩。“我不知道。但是你拥有天赋,理查德。”一丝忧虑掠过他的眼神,好像他没有预期到的。“你必须学会控制它,否则……”他眼睛再次睁开了。“我会教导你的。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一级魔法师。”



  理查德意识到听得太认真了,摇头摆脱这个念头。“我告诉过你,我不想成为一个魔法师。”他轻轻地加了一句,“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加了一再也不想和魔法有任何关系。”他意识到凯伦正盯着他。他从一张眼睛瞪大了脸望到另一张。“这只是一个愚蠢的、小小的诡计。仅此而已。”



  “对其他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愚蠢的、小小的诡计。但对一个魔法师来说,这可不是。”



  理查德转动眼珠。“你们两个都……”



  佐德急切地依近身体,打断他说。“你能够命令风吗?”



  佐德向后靠了靠。“当然我可以,”他假装说道。他朝天伸出双手。“来吧,风兄弟!聚集起来!为我形成一阵狂风!”他戏剧般地张开臂膀。



  凯伦裹紧她的斗篷,一脸期待。佐德四处打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两个人看起来有一点失望。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理查德皱起眉头。“难道你们吃了一些不新鲜的草莓吗?”



  佐德的转身对她说。“他一定以后才学会的。”



  凯伦想了想佐德说的话,然后抬头望着理查德。“理查德……成为一个魔法师,这不是一个平常人能够得到的机会。”



  佐德搓搓双手。“狗屎!我真的希望我现在就有那些书。我敢打赌里面还提到一颗龙牙的事。”他的脸黯淡下来。“但是还有痛苦……还有……”



  理查德不安的动不动身体。“那么你是到底是哪一种魔法师,你甚至没有胡子。”



  佐德从沉思中惊醒出来,皱起眉头。“什么?”



  “胡子。你得胡子到哪里去了?自从我知道你是一个魔法师以来,我一直很奇怪这一点。魔法师应该有胡子,你知道。”



  “谁说得?”



  “……我不知道。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魔法师应该有胡子。这是一个常识。我很奇怪你竟然不知道这一点。”



  佐德的脸上露出了好像他刚刚咬过一口柠檬的表情。“但我不喜欢胡子。很痒的。”



  理查德耸耸肩。“看起来你并没有你想像的那样了解怎样成为一个魔法师,如果你竟然不知道魔法师应该有胡子的话。”



  佐德抱起胸。“胡子,是吗?”他放开手臂,开始用拇指和食指搓揉起他下巴的两侧。在他重复抚摸下巴时,胡子渣开始出现了。随着他重复动作,胡子渣长长了。理查德呆呆的看着,瞪大眼睛,直到一把雪白的胡子长到佐德的胸口。



  佐德点点头,急切地看着理查德一眼。“这样可以了吗,我的孩子?”



  理查德意识到他的嘴仍然张开着,他闭起嘴巴,但却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佐德搔了搔他的下巴和脖子。“好的。现在把你的刀给我,以便我可以把它刮掉。痒得就像蚂蚁在上面爬一样。”



  “我的刀?为什么你需要用我的刀?为什么你不能使它消失就像你使它长出来那样?”



  凯伦不由得扑哧笑了一下,然后在他瞥向她的时候严肃起表情。



  “这可办不到。每个人都知道这样是办不到的,”佐德模仿道。他转身对着凯伦。“难道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吗?你告诉他。”



  “魔法只能使用已经存在的东西。它并不能解除或者恢复发生过的事情。”



  “我不明白。”



  佐德瞥了他一眼,目光锐利。“你的第一课,如果你决定成为一个魔法师的话。我们三人都拥有魔力。都使生命系的。生命系的魔法使用存在的东西,增强它的作用,或者用别的方法改变它。凯伦的魔力是使用一个人心中的爱,不管有多么弱小,增强它直到变成其他的东西。真理之剑的魔力使用你的愤怒,增强它,从中取得力量,直到变成其它东西。”



  “我也做同样的东西事情。我可以使用自然中任何我所需要的东西来改变事物。我可以把一个虫子变成一朵鲜花,把恐惧变成怪兽,把破碎的骨头愈合起来,从空气中收集起热热量并增强它,成倍的放大它,直到成为魔法师之火。我可以使我的胡子长长。但是,我并不能使它消失。”一块他拳头大的石块漂浮到空中。“我可以举起东西。我可以改变它。”石化分碎成了石粉。



  “那么,你可以做任何事情,”理查德低语道。



  “不。我可以在举起或者粉碎或者移动石块,我并不能使它消失。它会去哪里呢?那称作为冥系魔法:解除事物。我的魔力,凯伦的魔力,剑上的魔力,都是从这个世界来的。所有从这个世界来的魔力都称作为生命系魔力。达肯·拉哈能够作任何我能做的事情。”佐德的表情黯淡下来。“冥系魔力是从地狱中来的。达肯·拉哈也知道怎样使用它。但我不会。”



  “它和生命系魔力一样强大吗?”



  “冥系魔力是生命系魔力的对立面。就像黑夜是白天的对立面。但这都是同样事物的两个方面。命令之盒的魔力。拥有这两种性质;生命系和冥系。它可以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也可以将这个世界变成一无所有。要打开盒子,你必须要掌握这两种性质的魔力。人们从来没有担心果这件事会发生,因为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掌握冥系魔法。但是达肯·拉哈就像我使用生命系魔法那样能够轻易地使用它。”



  “你认为他是怎样做到的呢?”理查德皱着眉头问道。



  “我毫无头绪。但这使我非常非常担忧。”



  理查德深深吸了口气。“嗯,我还是认为你们把我想得太复杂了。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诡计。”



  佐德严肃地瞪了他一眼。“如果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也许就像是你所说的那样。我是一个魔法师。我知道魔法师定律是怎样运行的。你不可能有能力对我做出这种事情,除非运用你自身的魔力。我教导过许多魔法师。我曾经教导过他们去做你刚才做的事情。他们没有事先学习的话是做不到的。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出生一个拥有天赋的人。我就是其中的一个。理查德,你也同样拥有天赋。迟早你会不得不学习怎样控制它。”他伸出手。“现在,把刀给我以便我可以把这个滑稽的胡子剃掉。”



  理查德把刀柄放到佐德的手中。“刀刃已经钝了。我用它来挖根筋的。用它刮胡子是不够锋利的。”



  “真的?”佐德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刀刃,沿着刀身抚摩着。他转过刀身用拇指和二个手指精巧的握住它。理查德望着他干刮胡子,面部扭曲起来。轻轻一下,一缕胡须就飘落了下来。



  “你刚刚使用了冥系魔法!你使一些刀刃边缘消失来使它锐利起来。”



  佐德挑起眉毛。“不,我只是使用已经存在的东西,并重新改变了刀刃边缘,使它再次锐利起来。”



  理查德摇了摇头,整理起他们的物品来。佐德在一边刮胡子,凯伦在旁边帮忙理东西。



  “你知道,佐德,”理查德一边捡起锡盘一边说,“我想你生活过得太枯燥了。我想等到这件事结束后,你需要一人。一个可以照顾你,帮助你生活的人。我想你需要一个妻子。”



  “一个妻子?”



  “当然。我想那是你所需要的。也许你应该回去再看看爱迪。”



  “爱迪?”



  “是的,爱迪,”理查德责备道。“你应该记得爱迪。那个跛了一条腿的女人。”



  “噢,我当然记得爱迪。”他露出了最具无辜的表情。“但是爱迪的两条腿都是好的,并没有跛了一条腿。”



  理查德和凯伦两人一起急切地站直起身体。“什么?”



  “是的,”佐德笑了,转过身。“看起来好像又长了回来。”他弯下身,从理查德的背包里拿出一个苹果。“没有想到吧。”



  理查德拉住佐德的袖子使他转过身。“佐德,你……”



  魔法师笑了。“你真的完全确定你不想成为一个魔法师?” 他咬了一口苹果,很愉快地看到理查德脸上惊讶的表情。佐德把刀递还给他,刀刃比任何时候都要锋利。



  理查德要投继续他的工作。“我只想回家做一个向导。仅此而已。”他想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佐德,我和你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从来就不知道你是一个魔法师。你并没有使用过魔法。你怎么能忍得住?为什么你不使用呢?”



  “啊,嗯,使用魔法师有危险的。还有痛苦。”



  “危险?什么样的危险?”



  佐德望了他一会儿。“你曾经使用过魔法,剑上的魔法。你告诉我。”



  “但那是剑,不一样的。对一个魔法师来说使用魔法会有什么危险呢?还有你说的痛苦?”



  佐德露出一根小小的、狡猾的笑容。“刚刚学完第一课,他就有这么急切地想要学第二课。”



  理查德直起身体。“没关系。”他把背包背在背上。“我只想做一个森林向导。”



  佐德拿着苹果开始朝小路走去。“你已经这样告诉过我了。”他咬了一大口,“现在,你们两个告诉我从我晕倒以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不要遗漏任何一件事,不管有多么微小。”



  理查德和凯伦互视一眼,两人脸上都微微一红。“如果你不说话我不会告诉他的,”他低语道。



  她一手搭在他的前臂上。“我发誓,先祖小屋里发生的事情我不会说一个字。”



  从她的眼神里,他知道她不会违背这个誓言。



  整个一天他们远离大道行进在小路上时,他们两个人告诉佐德自从他们在结界边上被攻击的那天以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佐德使他们详细描述了故事中他觉得奇怪的地方。理查德和凯伦仔细注意各自的话语,在论及泥人村庄里发生的故事时避开了先祖小屋中发生的事。



  当他们接近塔玛拉时,他们穿过大路,开始看到推着小车或是打着背包的难民。理查德尽量使他们不出现在难民的视线里,并在任何可能的时候都走在凯伦和难民之间。他并不希望有人认出忏悔圣者。每次他们回到树林,他都觉得浑身一阵轻松。森林是他感觉得最舒服的地方,尽管曾经证明里面是非常危险的。



  接近黄昏时,他们不得不回到道路上来以便可以穿越凯利斯郡河。除了那座木桥外,从任何地方穿越这条河都太远或太危险了。他们走在人群中时,佐德和理查德将凯伦保护在他们之间。凯伦一直戴着斗蓬上的帽子,这样人们就不会看到她的长发。大多属大多数人都直奔塔玛拉,寻找安全的庇护所,避开西方大陆来的残酷军队。凯伦说他们会在第二天的中午到达塔玛拉。从现在开始,他们不得不在大多数时间走在大路上。理查德知道他们必须在晚上离开道路远离人群。他开始注意太阳以便能有足够时间在天黑之前深入森林里。



  * * * *“感觉好吗?”



  瑞切尔假装莎拉回答说好,然后在她玩具娃娃身边再塞点草以便可以更加确保它不受寒冷。她把装有面包的包裹放在莎拉一边。“你现在暖和了。我现在得在天黑之前捡一些木柴回来,然后我们可以生火,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暖和起来。”



  她把莎拉和面包留在道路松下走了出来。太阳快下山了,但仍然有足够的光亮。天空中的云照耀成美丽的粉红色。她在捡树枝的时候不时抬头望向天空。她摸了摸口袋确定魔法火柴扔在那里。她昨天晚上几乎忘了它,直到现在她还在后怕。



  她抬头再次看了看粉红色的云层。在她这样做时,一个大大的黑影盘旋飞过树梢朝山顶飞去。那一定是一只大鸟,她想到。乌鸦很大而且是黑的。那一定是其中的一只。她继续捡了一些树枝。然后她看到一从蓝草莓,生长在树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叶子开始转变成火焰般的红色。她把树枝扔到了地上。



  她太饥饿了,她坐到在蓝草莓边上急切地摘采起来,一摘下来就就塞到嘴里。快到冬天了,草莓开始干瘪并枯萎下来,但仍然很好吃。事实上,味道简直美味极了。她开始是吃一个然后在口袋里放一个。她移动着她的膝盖和双手,摘采草莓,吃着并把它们放到口袋中去。天变黑了。她不时抬头看看红色的云层。颜色变深了。紫红色。



  在她的肚子感觉好一点而且她的口袋装满后,她捡起树枝朝道路松走去。等到进入了道路松,她解开装有面包的包裹然后把口袋里的草莓倒在布上。她坐在地上一边与莎拉谈论着一边吃着草莓,并不时地想要和莎拉分享她的草莓。莎拉并没有吃。莎拉真的希望能有一面镜子。她希望她可以在镜子里再看看她的头发。今天早上,她在一个水塘里看到了自己。她的头发看起来真是太好了,全部都剪齐了。理查德剪齐了她的头发,他真是一个好人。



  她想念理查德。她希望他现在就能在这里,和她一起逃跑,拥抱她。他给了她整个世界上最好的拥抱。如果凯伦不是那么邪恶的话,他也可以给她拥抱。凯伦然后就会发现他拥抱有多美好。不知何故,瑞切尔也想念她。她的故事,她的歌声,还有抚摸她前额的手指。为什么她会这么邪恶并说要伤害朱力安呢?朱力安是世上最好的人之一。朱力安给了她莎拉。



  瑞切尔尽可能地把树枝折小,这样就可以适合她所做的火塘。她仔细把它们堆好之后,拿出魔法火柴。



  “为我燃烧。”



  她把魔法火柴放在草莓边上然后在篝火上暖和双手。她一边吃着草莓一边告诉莎拉她的一些麻烦,告诉她希望理查德能拥抱她,希望凯伦是个善良的人,希望凯伦不要伤害朱利安,希望她能吃到一些不是草莓的东西。



  什么虫子咬她脖子一口。她小声叫了一下然后一巴掌拍了下去。她把手伸到眼前,上面有一点鲜血。是一个苍蝇。



  “看,莎拉。有一只愚蠢的苍蝇要了我一口。出血了。”



  莎拉看起来对她的刺痛感到难过。瑞切尔再吃了一些草莓。



  又有一只苍蝇咬了她的脖子。瑞切尔拍下去,这次没有叫。她的手上又出现了一点鲜血。



  “那很疼痛!”她告诉莎拉。她在皱着眉头把打死的苍蝇扔到了火里。



  一只苍蝇咬了她的手臂,使她跳了起来。她把它打成肉饼。另一只咬了她的脖子。瑞切尔猛力挥动双手赶走她面前的苍蝇。又有一只咬了她的脖子。刺痛使她泪水荡漾。



  “走开!”她一边舞动双手一边大叫道。



  一些苍蝇钻进她的衣服里,嗜咬着她的胸膛和后背。更多的苍蝇在咬她的脖子。



  瑞切尔开始尖叫起来,她拍打苍蝇试图想要把它们从身上赶开。泪水流淌下她的脸颊。一只苍蝇在她耳朵里咬了一口,使她叫得更大声了。耳朵里嗡嗡的声音使她痛苦得尖叫起来,她用手指抠着耳朵试图想让把它弄出来。她一边尖叫一边翻腾着她的身体。



  瑞切尔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道路松,大声尖叫着,把苍蝇从她眼睛上赶走。她奔跑着,舞动的手臂,试图想要摆脱身上的苍蝇。苍蝇在她身后跟随着。



  身前的什么东西使她在奔行的路途中猛地停下来。



  她睁大了眼睛慢慢地从下到上打量着这个巨大的,长毛的身体。它的腹部是粉红色,上面还有苍蝇。



  在落日的余辉中,它慢慢地张开巨大的翅膀,把它们伸展开来。翅膀上覆盖着不是羽毛而是皮肤。瑞切尔可以看到翅膀上粗大的血管,跳动着。



  鼓足所有勇气,她把颤抖的手伸进了口袋里。魔法火柴不在那里。她的腿移动不了。她甚至感觉不到正在嗜咬的苍蝇。她听到一声咆哮。她的眼睛继续朝方看。



  绿色发亮的眼睛朝下凝视着她,咆哮声低沉下来。



  它的嘴巴张开了,嘴唇向后伸展,露出了长长的、弯曲牙齿。



  瑞切尔不会逃跑。她不会移动。她甚至不会尖叫。她瞪大了眼睛朝上凝视着它凶狠,发亮的绿色眼睛,浑身颤抖。她忘了怎样移动脚。



  一个巨大的爪子向她探来。



  她感觉到了一股暖流流淌下她的腿。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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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25:57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理查德抱着手臂靠着岩石上。“够了!”。



  佐德和凯伦都回过头望着他,好像已经忘记他的存在。他们俩坐在火堆前争吵开始时他就在听了,现在至少有半个小时了,他已经厌倦了。晚餐早就吃完了,本来他们应该睡一会,但现在他们在讨论明天到达了塔玛拉后的安排。现在,他们不再互相争吵,而是开始向他陈述理由。



  “我们到达那里时我来对付朱力安。他是我的学生,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仍然是一级魔法师,他会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会给我那个盒子的。”



  凯伦从她的包裹里找出了她的忏悔者裙并且递给了理查德。“这是对付朱力安的方法,他是我的魔法师,他知道不照我说的去做的结果,所以他会照我的意思去做。”



  理查德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并用指尖揉了揉眼睛,“你们都还没有拔鸡毛就想吃鸡,甚至都不确定鸡是谁的。”



  凯伦问道:“什么意思?”



  理查德向前倾了一点身体,现在他引起他们俩的注意。最后他说:“最好的情况,塔玛拉是偏向于达哈拉的。最坏的情况,就是达肯。拉哈在那儿。而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介于两者之间。如果我们到达那里并告诉他们我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有可能不喜欢。塔玛拉 有一支军队,这足以可以用来表示他们对我们的厌恶。接下来会怎样呢?是不是我们三个人将和一支军队打一场战争呢?我们怎样才能拿到我们的盒子呢?就算对付了朱力安,接下来又怎样?如果我们不得不进行战争,我宁可选择出来的时候,而不是打进去。”



  理查德希望他们俩中有人能提出一些反对的意见,但他们俩像是坐着受责备的孩子,一言不发,因此他继续说下去。



  “也许朱力安正在期待着有人能来,那样他可以帮助他们带走那个盒子。也可能他不愿意放弃盒子。但现在我们不知道他是否愿意,不是吗?”他对佐德说:“你说那个盒子有魔力,魔法师和拉哈能够感觉到魔力,但魔法师同样能施展魔法掩藏它的魔力,因此而掩藏那个盒子。这就是为什么女皇美琳娜想要一个魔法师——避免拉哈感知到那个盒子,并以次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如果我们制造了一个更大的骚乱,威吓朱力安,不管他对我们有什么想法,他可许会害怕,并且利用这个机会逃跑。也有可能正在苦心等待的拉哈会借这个机会突然下手。”



  佐德对凯伦说:“我想探索者有一些好的观点,也许我们应该听听他的。”



  凯伦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我觉得你是对的,魔法师。”她对理查德说:“你的方法呢?”



  “你以前接触过女王美琳娜,对吗?她是什么样的人?”



  凯伦不需要时间加以考虑。“塔玛拉地方小并且相对而言是个不太重要的地方。但同样女王美琳娜像所有女王那样华而不实和傲慢。”



  “蛇虽小但能咬死我们。”理查德说。



  凯伦点了点头,说:“一头有着大头的蛇。”



  “当小蛇不知道面临什么的时候是小心谨慎的。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要使她担心,使她不确定是否要咬我们。”



  “什么意思” 凯伦问。



  “你们说过你以前接触过她。忏悔者s四处游历接受忏悔,并检察监狱。她不会想对忏悔者关闭塔玛拉,不是吗?”



  “即使她只有半个脑子都不敢这么做,” 佐德忍俊不禁道。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这么做。穿好衣服,做好你的本职。简单地按忏悔者s应该做得去做。她也许不喜欢,但她会好好招待你,会让你高兴。她会让你满足你的愿望,然后再让你继续你的旅途。她最不会做得就是引起你的注意。因此你检查地牢,微笑、皱眉或任何你正常的反应,在我们上路之前,你说你有话要对你的前任魔法师说。”



  佐德抗议道:“你认为她应该孤单一个人?”



  “不。如果凯伦身边没有一个魔法师的话;女皇可能会产生什么恶毒的念头。我们可不想她流口水。”



  佐德抱着胸说:“我来做她的魔法师。”



  “不,你不能做她的魔法师!当我们谈话时达肯。拉哈为了寻找你,正在杀人。如果你去除掩盖你身份的魔法,他们就会知道你在哪里,在我们拿到那个盒子以前我们就会到处惹上麻烦。谁知道你那到处都是皱纹的脑袋有多少赏金。你将成为她的保护人,匿名的保护人。你将成为……”理查德手指敲打着剑柄,考虑着。他抬起沉思的眼眸。“你是一个识云者。在魔法师不在的时候,一个忏悔圣者的忠实顾问。”理查德对于佐德的喃喃自语微微的皱了一下眉。“我确信你知道怎样扮演这个角色。”



  “然后你会藏起你的剑,你的身份,是吗?” 凯伦问。



  “不,探索者的出现会使她犹豫,会使她产生另外的担忧。她会一直藏起毒牙直到我们离开。总之,首先给她一些她熟悉的东西,忏悔者,以免她使用军队对付我们。同时,还要让她担忧,一个识云者和探索者,这样她宁愿摆脱我们而不回去详细调查我们。你们俩的方法是让我们陷入战争,一场我们全部受伤的战争。我的方法是让我们尽可能避免战争,如果发生,至少我们已经拿到盒子并是在出来的路上。”他对着每个人严厉地看了一眼。“你们的确还记着那个盒子,对吗?万一你们已经忘记,我现在提醒你们那才是我们追寻的东西,而不是放在篮子里朱力安的头颅。他站在哪一边不是个问题。我们要得只是盒子,没有别的。”



  凯伦皱着眉抱着胸;佐德盯着火摸着下巴。理查德让他们思考了一会。他确信他们的方法只会招来麻烦,不用多久,他们就会自己意识到这一点。



  佐德回过头对他说:“当然你是正确的,我同意。”他消瘦的脸对着凯伦说:“忏悔圣者?”



  她看理查德之前端详了佐德的脸一会,说:“我同意。但理查德,你们俩得扮演忏悔圣者随从的角色。佐德知道该怎么做,你还不知道”



  “我希望我们呆的时间不会太久。只要告诉我度过的那段时间我需要知道的事情。”



  凯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想最重要的是你要看起来像是我的随从,对我……充满敬意。”她清清了嗓子,转移了目光。“只要装作我是你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人,以那种方式对待我就不成问题了。每个忏悔者允许她的随从有不同的自由,只要你是恭顺的。没有人认为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是不合适的。即使你认为我的行为……古怪,只要照着做。行吗?” 当她盯着地面时,理查德端详了她一会。他站起身。“那将是我的荣誉,忏悔圣者。”他鞠了一个躬。



  佐德清了清嗓子,说:“再低一点,我的孩子。你不仅仅在和一个普通的忏悔者旅行,你是忏悔圣者的随从。”



  “可以,”理查德叹了口气,“我将尽力而为。现在,睡会吧。我先来守夜。”他往树林那边走去。



  “理查德” 佐德在后面喊他,他停了下来,回过身。“中土有很多会魔法的人。很多不同的,危险的,各种种类的魔法。谁知道女王美琳娜身边的人会使用什么魔法。你要注意我和凯伦告诉你的,尽力不要冒犯任何人。谁知道她的随从是些什么人。”



  理查德裹紧他的斗蓬。“进出都不要引起注意。那也是我想要做的。如果一切正常,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能拿到盒子,然后我们担心的就是去那里挖个洞把它藏到冬天。”



  “好极了。你是对的,我的孩子。晚安。”



  在一小丛灌木中,理查德找到了一个有苔藓的树桩,同时警惕的注视的帐篷和周围的树林。他检查那苔藓是否干燥。他不想坐在湿的上,那样会弄湿他的裤子,会很冷。这块是干的,他重新调整了剑的位置,坐了下来,把斗蓬围得更紧。月亮被云遮住了。如果不是篝火到森林中泛起一点点光,周围的这种漆黑会让人认为自己瞎了。



  理查德坐着沉思。他不喜欢凯伦穿上衣服并让她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的主意。他更不喜欢那是他自己提出的主意。他好奇、担忧着,不知道她说的“奇怪”的行为到底指什么。他更想知道和担忧她所说让他假装她是他最重要的人的用意。他根本不喜欢。至少在他的头脑中他一直认为凯伦是他的朋友,而不愿意想象为忏悔圣者。因为忏悔者的魔力使他们不能超越朋友。作为忏悔圣者,和其他人一样,他害怕见到她。任何对于她身份的提醒和她的魔力,只会更加伤害他的心。



  一点细微的声响让他坐直了。



  有双眼睛盯着他。靠近了,虽然他看不到,但能感觉到。他感觉到有东西在向他靠近,注视他,使他不由打了个冷战。他感到好像浑身赤裸,无力抵抗。



  他瞪大眼睛,心跳加速,直直地盯着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之外的一片寂静使人难以忍受。理查德屏住呼吸,想听出一点声响。



  又传来一阵轻微、稳健的脚步声,踩着森林绿色的地毯靠近了。有什么东西向他逼近。理查德睁开眼睛疯狂地盯着那片黑暗,想设法看到一点动静。



  十步不到,一双黄色的眼睛映入他的眼眸,伏地身子。那双眼睛对着他闪耀着微光。那东西停下来了。他屏住了呼吸。



  一声嚎叫,它跳了起来。理查德也跳了起来,伸手向剑。当它跳到空中,理查德看清楚它是一头狼。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狼。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剑柄,狼的前爪已经扑到了他的胸口。巨大的冲击力使他从坐着的树桩上向后跌了下去。



  他跌倒后,看到背后有比狼更可怕的东西,忘记了呼吸。



  一头心之猎犬。



  巨大的爪子猛地弹离他的胸上并扑向猎犬的喉咙。



  理查德的头撞到了什么硬的东西。他听到了一身临死前的惨叫和骨肉撕裂的声音。他沉入了一片漆黑中。



  他睁开了眼睛。佐德朝下看着他,中指放在了理查德的前额的两边。凯伦拿着火把。他感到头晕,在凯伦的帮助下他坐在了圆木上。



  她脸上带着忧虑,手指在他的脸上抚摸了一下。“你还好吧?”



  “没事,”他勉强答道。“我的头……受伤了。”他觉得他想呕吐。



  佐德从凯伦手里拿过火把,在圆木后举着。火光在心之猎犬身上投射出阴影,它的喉咙被裂开了。佐德看到理查德剑还在鞘中。



  “心之猎犬怎么会失败的?”



  理查德感到他的后脑里面痛得就像有匕首在绞。“我……不知道。一切来的太快。”接着他想起,好像从梦中醒来。他站起身:“一头狼!是那头一直跟着我们的狼。”



  凯伦靠近他并且伸出一支手臂搂着他的腰使他平静下来。“一头狼?”奇怪的口气带着怀疑的声音使他看了看她眯缝起的眼睛。“你确定吗?”



  理查德点了点头。“我坐在这儿,突然间我感觉有东西在注视我。越来越近。我看到了一双黄色的眼睛。然后它跳了起来。我以为它要攻击我。从圆木上把我撞翻了。太快了,我来不及拔出我的剑。但是它不是攻击我,而是在保护我。直到我摔倒后我才看到心之猎犬。肯定是它杀了那心之猎犬。那头狼救了我的命。”



  凯伦坐直身体,双手握拳放在臀边。“波罗夫!”她对着无尽的黑暗呼唤着。“波罗夫!我知道你在那,立刻出来!”



  那头狼低着头,夹着尾巴朝着烛光的地方小跑过来。炭黑色浓密的毛发从鼻尖一直长到尾部,黑色的头部有着一对凶猛的黄色眼睛,腹部贴着地爬到凯伦的脚跟,爪子在空中划了几下,发出讨好似的呜咽声。



  “波罗夫!” 她惊奇道。“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



  “只是为了保护你,主人。”



  理查德下巴几乎掉了下来。他奇怪他的头部到底伤得有多重。“它能说话!我听到了!狼能说话!”



  佐德和凯伦看着他睁大的眼睛。佐德盯着她。“我以为你告诉过他。”



  凯伦后退了一点。“我没有告诉他所有事。”她对着佐德皱着眉。“记住所有他不知道事很困难。我们出生后就一直生活在这里,但他不是。”



  “过来,” 佐德喃喃地说。“我们都回帐篷里吧。”



  魔法师举着火把领路,凯伦跟着,那狼小心翼翼跟着她,耷拉着耳朵。拖着尾巴。



  当他们围坐在火堆时,理查德对着坐在凯伦旁边的狼说。“狼,我想……”



  “波罗夫。我叫波罗夫。”



  理查德往后坐了坐。“波罗夫。对不起。我叫理查德,这是佐德。波罗夫,谢谢你救了我。”



  “没什么,”他说。



  “波罗夫,” 凯伦不赞同的语调说,“你在这干吗?”



  狼的耳朵动了动。“你有危险,我要保护你。”



  “你已经自由了,”她责怪道。



  “昨天晚上是你吗?”理查德问。



  波罗夫用黄色眼睛盯着他。“是的,不管你们在哪扎寨。我都会清理周围的心之猎犬和其他一些东西。昨天晚上,接近黎明时,有只心之猎犬靠近了你们的帐篷,我注意着它。就是今晚弄伤你的。它能听到你的心跳声。如果你被吃掉,我知道主人会不高兴,所以我设法阻止了它。



  理查德咽了口水。“谢谢你,”他用微弱的声音说。



  “理查德,” 佐德问,手指抚摸着他的下巴,“那些心之猎犬是地狱魔兽。它们直到现在才来找你麻烦,发生了什么事?”



  理查德差点窒息了。“爱迪给了凯伦一块骨头,让我们通过边界,免受地狱魔兽的攻击。我也有一块,那是我父亲给我的,爱迪说可以发挥同样的作用。但在一两天前丢失了。”



  佐德的脸上露出思考的神情。理查德看着狼,想设法改变话题。“你怎么会说话的?”



  波罗夫用他的长长的舌头添了添嘴唇。“和你会说话一样。我能说话是因为……。”他看着凯伦。“他还不知道我是谁?”



  她看了他一眼,他往下坐在了坐,把头放在爪子上,休息着。



  凯伦双手抱膝,拇指相互抚摸着指甲。“理查德,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们在接受忏悔后发现他是无辜的?有一次,一个被处以死刑的人要求忏悔,用来证明自己的无辜?”理查德点了点头。她看着那狼说:“波罗夫以杀害一个小男孩的罪名被判为死刑……”



  “我没有杀孩子,” 波罗夫咆哮道并站了起来。



  “你希望自己讲那个故事吗?”



  那狼又坐了下来。“不,主人。”



  “波罗夫宁愿被忏悔者触摸也不愿被认做杀害了孩子。更别说凌虐那个小孩。他请求忏悔。这种做法是很少见的——大多数人选择刽子手。我告诉过你一个魔法师会伴随我们旅行。一个原因是保护,但还有其他的原因。比如像他这种情况,当一个人受到不公正的指控并最终发现是无辜的后,他仍然被我们的力量所触碰,他无法变为原来的样子。所以,魔法师把他变成了其他东西。这种改变会使一些忏悔者的魔力消失,会使他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理查德有点怀疑。“你是无辜的?但你还得这样?一生就这么度过?”



  “完全无辜,” 波罗夫确认道。



  “波罗夫。” 凯伦用那种理查德熟悉地声调高叫着波罗夫的名字。



  那狼又往下坐了坐。“杀了那个男孩。”当凯伦看着它时它退缩地抬起头看着她。“我的意思是指我没有杀那个男孩。”



  理查德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凯伦看着他。“意思是说当他忏悔时,他坦白了其他未受指控的事情。你知道吗,波罗夫曾经从事过一个不太高尚的职业。”



  “我曾经是一个诚实的商人。” 波罗夫抗议道。



  凯伦在和理查德说话时看着波罗夫。“波罗夫是个商人。”



  “我父亲也是商人。”理查德有点生气了。



  “我不知道西方的商人怎样,但在中土,一些商人是在交易一些魔法事物。”



  理查德想到了数阴影之书。“那又怎样?”



  凯伦对他抬了抬眉。“有些魔法事物是活的。”



  波罗夫伸了一下它的前爪。“我怎么知道?你不可能一眼就看出来。有时候,那些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件艺术品,比如一本书,收藏家会出高价的。有使会是其他的东西,一块石头,一尊雕像,或者一根权杖,也或者是一个……,那么,我怎么知道他们是否是活的?”



  凯伦始终留意着那狼。“除了书和雕像,你还交易其他魔法事物,”她责备道。“在这种无辜的职业中,他会与别人产生争议。比如说魔法事物的所有权。当波罗夫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就像狼那么高大。他有时候用他的体魄”说服“大家来同意自己的观点。这不对吗,波罗夫?”



  狼的耳朵耷了下来。“是的,主人。我脾气不好,就像我肌肉一样大。但那只是在我上当的时候。很多人认为可以欺骗商人;他们觉得我们比小偷还不如并且不会为自己的权利抗争。当我用我的脾气来抗争时,他们就同意了。”



  凯伦对狼微笑了一下。“波罗夫有名声,尽管表面的现象不符。”她看着理查德。“他的生意风险很大,但利润也很丰厚。波罗夫赚了很多钱来维持他的‘爱好’,没人知道什么,直到我和他接触了。他向我做了忏悔。”



  狼把爪子捂在头上。“哦,主人,求求你!难道我们必须要说吗?”



  理查德皱着眉。“什么‘爱好’?”



  凯伦笑开了。“波罗夫有个缺点。孩子。当他四处进行交易时,他会去孤儿院看看是否有照顾孤儿需要的东西。他所有赚取的金子都捐给了不同的孤儿院,那样,那些孩子就可以收到很好的照顾,而且不会挨饿。他扭那些孤儿院管理者的手臂,要求他们发誓保密。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当然,他没有扭得太厉害。”



  波罗夫的抓子还在头上,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求求你主人,”他哭诉着,“我也有名誉。”他睁开眼睛并用前爪撑起前身。“我也曾经做过一些卑鄙的事”



  凯伦抬了抬眉毛看着他。“是的,足够把你扔到监狱了。但还不够砍掉你的脑袋。”她看了看理查德。“你明白了,由于波罗夫到处拜访孤儿院,也由于他的名声,当他被指控谋杀一个小男孩时没有人觉得奇怪。”



  “戴明。纳塞尔,” 波罗夫喃喃地说。“戴明。纳塞尔的指控。”他裂开嘴唇,咆哮着露出了他长长的牙齿。



  “为什么在孤儿院那些人不为你辩护?”



  “戴明。纳塞尔,” 波罗夫又喃喃地说。“他会切开他们的喉咙。”



  “谁是戴明。纳塞尔?”



  凯伦与狼交换了一下眼神。“记得达肯。拉哈泥人村庄那里带走辛迪吗?记得他说辛迪是为他朋友准备的礼物?戴明。纳塞尔就是那个朋友。”她满含深意的看着理查德。“戴明。纳塞尔在小男孩身上有令人恶心的兴趣。”



  理查德为辛迪感到了恐惧和痛苦,还有塞尔文和温斯林。他记得他承诺过要找到他们的孩子。他从来没感到如此无助。



  “如果我找到他,” 波罗夫低声愤怒地说。“我会好好招待他。他还不值得立刻处死。他得在死前付出代价。”



  “你最好离他远点,” 凯伦警告道。“他是个危险的人。我不想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狼黄色的眼睛生气的盯着凯伦看了一会才平静下来。“是的。主人。”他往后躺下了。“我可以高高地昂着头等着刽子手,神灵知道我该受什么样的处罚。但我不会让他们认为是我对孩子做的事而处决我。所以我请求忏悔者。”



  “我不想接受他的忏悔。” 凯伦拣起了一个棍子,在地上画着圈。“除非他是无辜的,否则我知道他不会要求做忏悔。我跟法官说了,他说站在法律的角度上,他不会改变判决。要么死刑要么忏悔。波罗夫坚持忏悔。”理查德看到在火光闪烁着她绿色的眼睛湿润了。“最后,如果可以选择。我问他愿意选择的哪种生物。他选择了狼。为什么是狼,我不知道。”她淡淡的笑了。“我想那适合他的本性。”



  “因为狼是令人尊敬的生物。”理查德笑着说。“你没有在森林中生活过,你一直生活在人群中。狼是非常有社会性的生物,有很强的联系和家庭观念,他们执著保护着自己的幼崽,会联合整个种族来保护。并且所有的成员都会照顾幼崽。”



  “你明白,” 波罗夫低声说。



  “真的,波罗夫?”她问。



  “是的,主人。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他的尾巴前后挥动着。“我有了一个配偶!她是一头很好的狼。她非常可爱,她的乳头使我感到浑身发抖,她还有最……嗯,那没关系。”他看着凯伦:“她是我们这一群的领袖。当然,有我伴在她身边。她很高兴和我在一起。她说我是她见过的最强壮的狼。上个春天我们有了六个小宝宝,都非常的好,现在都快长大了。是幸福的生活,艰难,但幸福,主人,谢谢你放了我。”



  “我也很高兴,波罗夫。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和你的家人在一起?”



  “嗯,当你们从阿甘达流域上下来,你们恰巧路过我的巢穴附近。我感觉到你了。我可以闻到你。强烈要保护你的愿望战胜了一切。我知道你正处于危险中,我不能相安无事的和我的家人生活在一起。我必须保护你。”



  “波罗夫,”她抗议道,“我们是为阻止达肯。拉哈而战斗。你跟着我们太危险了。我不想让你丢掉性命。因为戴明。纳塞尔, 你已经为了达肯。拉哈牺牲了太多。”



  “主人,我变成了狼,但我还记得你是我最需要的人,我要帮助你。我仍将为你而死。对我来说,很难违背你的意愿。但这次,我必须这么做。我不会让你处于危险中。我必须保护你,否则我永远不会安宁。如果你命令我离开你,我也不会走。我是你的影子,直到你平安从达肯。拉哈中出来。



  “波罗夫,”理查德说。狼看着他。“我也希望凯伦受到保护,因此她可以完成她的任务并且帮助阻止拉哈。我将很荣幸你能和我们在一起。你已经证明了你的价值和诚心。如果你能够帮助保护她,你可以忽略她所说的,保护她。”



  波罗夫抬头向她望去。凯伦对着他微笑。“他是探索者。我发誓我这一生要保护他,佐得也一样。如果是他说的话,那我也必须听从。”



  波罗夫惊奇的张开了嘴。“他命令你?他命令忏悔圣者?”



  “他是的。”



  狼摇了摇头。“奇迹中的奇迹。”他添了添自己的嘴唇。“顺便说一句,我要谢谢你为我留的食物了。”



  凯伦皱眉道:“你在说什么?”



  “不管什么时候他猎到了食物,他总是会留一些给我。”



  “是这样吗?”她问。



  理查德耸耸肩。“我知道他在,但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觉得他不会伤害我们。所以我留了食物给他,让他知道我们也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他对着狼微笑。“但当你在我背后时,我想我犯了一个错误。再次要谢谢你。”



  波罗夫看上去有点不太习惯被称赞,站了起来。“我在这儿好久了。我要到树林中巡视了。那说不定又有什么了。你们三个不需要站着看着波罗夫工作。”



  理查德往篝火里扔了一个木柴,看着冒起火星在空中飞旋。“波罗夫,当凯伦触摸你时是什么感觉?当她向你释放她的力量。”



  没人说话。理查德看着狼的黄色的眼睛。波罗夫的头转向凯伦。



  “告诉他,”她低声说。



  “波罗夫躺下来,一只爪子盖在另一只上,头高举着。开口之前沉默了好久。”很难清得那时侯的每件事了,但我会尽我所能解释的。“他的头朝边上稍微偏了一点。”痛。非常强烈,超越了你任何的想象。疼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恐惧。无法抑制的恐惧,甚至还怕我的呼吸会有错误,并使她不高兴。我几乎在会使她不高兴的恐惧中死掉。然后当她告诉我她想知道些什么,我曾经熟悉的巨大的快乐点燃了。快乐,因为我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让她高兴。她对我提出一个要求时,我是无比的高兴,我能做一些事满足她。这些就是我最记得的,不顾一切,疯狂的满足她,使她快乐。没有别的东西存在我的脑子里,只是想让她快乐。她的存在超越了极乐,她的存在让我高兴的哭。“



  “她让我说真相,我很高兴,因为我知道我可以做得到。我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完成她的任务高兴得浑身发抖。我尽可能快的说话,尽我所能告诉她真相。她让我慢下来,因为她跟不上我的语速。如果我有一把刀,我会因为我使她不高兴而砍自己。然后她说行了,我哭了,因为她不再因为我不高兴了。我告诉她所发生的。”他的耳朵动了一下。“我告诉她我没有杀那个那男孩后,我记得她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臂上—一她的抚摸几乎使我狂喜的要晕倒了—她说对不起。我误解了。我以为是因为我没有杀那男孩而使她觉得内疚。我请求她让我去杀掉另外一个男孩。”眼泪从狼的眼角流出来。“然后她解释她向我说对不起的原因,因为我被误判了。我记得我不能控制的哭了,因为她对我展示了仁慈,她为我感到内疚,她关心我。我记得靠近她,在她身边的感觉。我想那就是爱,但用话语是无法表达的。”



  理查德站起来。他只能快速的瞥了一眼凯伦,和她的眼泪。“谢谢你,波罗夫。”他得停顿一下,保持他的声音。“太晚了。我们最好睡会;明天是重要的一天。我去守夜了,晚安。”



  波罗夫站起来,“你们三个睡吧。今晚我来守夜。”



  理查德咽了一下口水。“我非常感谢,但我仍然要守夜。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在后面保护。”



  他转过身离开了。



  “理查德,”佐德叫住他。理查德停了下来但没回头。“你父亲给你的骨头是什么样的?”



  理查德的心跳恐慌的急剧加速了。求求你,佐德,他对自己说,如果你曾经相信过我说的谎话,那就再相信这一次吧。“你一定还记得。那是一快小小的,圆圆的。你以前见过的,我知道你见过的。”



  “哦,是的,我想我一定见过。晚安。”



  魔法师第一定律。谢谢你,我的老朋友,他想道,教我怎样保护凯伦的生命。



  他走进夜幕中,他的头从里到外,阵阵发痛。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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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27:02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塔玛拉城容不下所有想要进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为了寻求保护和安全,不得不涌向郊外设立的营地。城墙外的平地和山上到处都是帐篷和简陋的小屋。早上,人们从山上下来涌向城外面的临时市场。来自不同城市、城镇和乡村的人们杂乱无章地在街上在摆着摊。商人出售着一切东西,从精美的珠宝到破旧的衣服。水果和蔬菜堆在其他的摊位上。



  有理发师、治疗医师和算命师,有人拥有画纸想要为你画像,也有人拥有蚂蟥想要抽你的血。到处都有卖酒和饮料的人。尽管他们现在是在逃难,但看起来却像是在过节。可能是人们获得了安全感和充足的酒精,理查德猜到。四处都在谈论着神奇的圣子拉哈。演讲者站在一小群人的中间,叙述着最新的新闻,最近地暴行。衣裳褴褛的人们在呻吟和哭诉西方大陆人的暴行,哭喊着要报仇。



  理查德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女子的头发长过下巴。



  城堡正好坐落在高山的顶部,有它自己高墙,包围在城墙之中。黑色狼头的红色旗帜均衡飘扬在城墙间。城外,木制的巨型大门紧密闭合着。像是不欢迎贫民的样子。



  骑着马的士兵小心地在巡逻,正午的太阳使他们的头盔闪闪发光,在一片嘈杂的人海中闪烁着亮光。理查德看到一支小分队走过新形成的大街,黑色狼头的红色旗帜在上方飘扬。一些人向他们欢呼,一些人向他们鞠躬致敬。士兵兵不理睬他们,好象他们不存在一样。躲闪不及的人会被在头上踢一脚。



  但人们给凯伦让路的方式与他们给士兵让路的方式完全不同。像是一群猎狗看到一头箭猪走近而飞快的闪开了身形。



  她白色的长裙在阳光下闪耀着。挺起胸,昂着头,她的神态就像整个城市都是她的一样。她目光向前,不看任何一个人。她拒绝穿她的外套,说那样不恰当,她想要让大家无疑问的知道她是谁。没人有疑问。



  人们纷纷往后退给她让路。当她走过时,每个人都鞠躬形成了一片肢体运动的波浪。人们轻声传颂着凯伦的称号。凯伦没有回应人们的敬礼。



  佐德背着凯伦的背包,走在理查德的旁边,跟在凯伦身后约两步远。他和理查德目光扫视着人群。一直以来,理查德都没有看到他背过背包。看上去很奇怪还不足以形容理查德的感觉。理查德的真理之剑,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产生的反应远不足忏悔圣者那样强烈。



  “她去每个地方都像这样吗?”理查德轻声对佐德说。



  “恐怕是的,我的孩子。”



  没有迟疑,凯伦平稳的走上通向城市大门的石桥。桥末端的士兵让出了道路。她没有理睬他们。理查德注意着一切,以便在需要的时候快速退出。



  城门前的两打卫士明显接到了不让任何人进入的指令。卫士立正着,紧张的站在两旁;他们没有想到忏悔圣者的来访。有些人往后退了,有些人没有,互相挤撞,不知道该做什么,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凯伦停了下来,她盯着门看好象在期待大门会在眼前蒸发消失一样。她身前的卫兵把后背贴在城门上,眼睛撇向他们的队长。



  佐德绕走上前,对着她,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好象是为了站在她身前而道歉,然后转身对着卫兵队长。



  “你是怎么回事?你这个家伙,是瞎了眼吗?快开门!”



  队长黑色的眼睛来回打量着凯伦和佐德。“我很抱歉,没人可以进去,请问你的名字……”



  佐德的脸刷的红了,理查德得保持自己得脸容肃然。魔法师嘶声低语道。“你是说,队长,你被命令‘如果忏悔圣者来的话,不允许她进来吗?’”



  队长的眼神更加不确定了。“嗯……我得到的命令……我没有……”



  “马上把门打开!”佐德命令到,举起了拳头。“立刻准备一忧〉钡幕の馈!?



  队长几乎要跳出他的盔甲。他大喊发布命令,许多人都照他的指示奔跑起来。门打开了。骑兵飞快的从后面聚集起来,然后绕走到他们前面,举着旗子引路。后面有更多的骑兵组队。步兵在后面跑,但没有人过于接近。



  理查德第一次看到她的世界,孤单的世界。带着冷冷的心疼,他理解了她想要一个朋友的需求。



  “这就是你所谓的护卫?”佐德咆哮。他对着凯伦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我很抱歉,忏悔圣者,为这个人的傲慢和他在护卫队上不足的努力。”



  她的目光转向佐德,对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知道没有权利,但穿着长裙的她让理查德出汗。



  他们做好准备,人们警惕的注视着凯伦,当她往前走的时候他们跟随着她。通过城门的时候,马扬起了大片尘土。



  当大家开始往前走时,佐德走在理查德的身旁,当他经过队长时倾身说:“保佑忏悔圣者不知道你的名字,队长!”



  理查德看到队长在他们走过时解脱般的轻松下来。理查德对自己笑了笑。他想要给他们一个担忧,但他没想到会这么有效。



  城墙里的景象不像城外那样杂乱。路边的商店的玻璃窗里展示着商品。街道也不像城外那样肮脏和气味难闻。理查德从没有看到过如此精致的酒店。很多门卫穿着红色的制服戴着白手套。精心雕刻的标牌钉在门上:银花酒店、白牡马酒店、航运酒店。



  男士穿着精致、颜色艳丽的外套,女士穿着精美的衣服跟在后面,优雅的走在街道上。城墙内外相同的事就是,城里的人看到忏悔圣者也都深深的鞠躬。马蹄声、金属甲胄碰撞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然后他们看到了凯伦,他们后退并鞠躬,尽管速度不快。凯伦没有理睬他们。里面的也比外面的人更注意到真理之剑。理查德看到男子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形,女子的脸容变色。



  女子的头发还是很短,但偶尔会有人长到肩上。没有再长的了。这也使凯伦更加突出于众人,她的长发瀑布般的披下肩头直到后背。甚至没有任何女子的头发接近这个长度。理查德很高兴没有为她剪掉。



  有个骑马的士兵接到命令,奔出队伍死命向城堡跑去报告忏悔圣者的到来。当她走近城堡时,平静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一张他时常看到的表情。他现在知道那是什么表情。那时忏悔者的表情。



  在他们走到城堡门前,吹响的喇叭宣布忏悔圣者的到来。城墙上出现了很多士兵:长矛手、弓箭手、剑士。所有人都按照阶级站成排,凯伦走近时一起鞠躬,整齐的像是一个人,并一直保持直到她走进了为她敞开的铁门。门里面,路两边笔直站立着士兵,在她经过时也协调一致的鞠躬行礼。



  一些露台两边摆放着石盆,里面是装饰用的绿树和鲜花,一定是每天从暖房中取出的。宽广的平地上的树篱组成了错综复杂的图案,甚至是迷宫。接近城堡高墙的树篱被修剪成动物的形象,向两边一直延伸出去。



  城堡的高墙直逼天空。复杂的工艺使理查德肃然起敬。他从未接近过任何这么巨大的人造东西。索塔的宫殿很庞大,但没有这个大,他也没有这样接近过。塔楼、高墙、斜坡、阳台、壁龛都高高的指向天空。他惊奇于凯伦所说的,这是个相对不太重要的王国,他感到好奇,如果是重要王国的城堡,那会是怎样啊!



  骑兵们留在了城堡墙外。城堡大门十分宽大,他们走进时,六个步兵并肩在前引路,两边还有足够空间各自再容纳六个步兵,然后士兵们在青铜包裹的大门后停下身形,只留下他们继续前进。凯伦走在最前面。



  房间巨大。闪着微光的黑色和白色大理石地砖在他们脚下延伸出去。抛光的石柱,大得要十个人手拉着手才能抱住,上面凿刻有旋转的凹槽,在屋子的两边排成一排,支撑起巨大穹顶的天棚。理查德觉得自己小的好像是一只虫子。



  描述伟大战争中英雄事迹的巨大挂毯悬挂在侧壁上。他以前看见过挂毯,他的哥哥有两块。理查德相当喜欢它们,并一直认为它们是非常贵重的奢侈品。但米切尔的挂毯相对而言,就像是小孩子在地上的涂鸦和一幅精美油画差距。理查德从没想过会有如此精美的东西存在。



  佐德向他靠了靠,低声说:“把你的眼珠放回你的眼眶,闭上嘴。”



  理查德气恼的合上嘴,把目光转向前方。他靠近佐德,低声说:“她以前就一直生活在这种地方吗?”



  “不,忏悔圣者生活的宫殿比这个要好得多。”



  理查德头昏昏的站直了身体。



  他们眼前有一座华美的楼梯。理查德估计足以容纳他整个房屋,而且两边还有地方空余。两边是雕刻有精美花纹的大理石扶手。在他们和楼梯之间,有一小群人等待着。



  美琳娜女王站在人群前面,一个穿着丝绸衣裳、打扮俗气的肥胖女人。她穿着一条用罕见狐皮制作的披风。她的头发和凯伦的一样长。一开始,理查德不知道她的手里拿了什么,但等他听到狂吠声后,他立刻知道那是只小狗。



  当他们走近时,除了女王,每个人都单膝跪下深深的鞠躬。当他们停下来后,理查德死死的盯着女王看,以前他从没有见过一个女王。佐德在边上踢了他一脚。他学着佐德的样,单膝跪地,低下头。除了凯伦和女王,所有人都跪着和鞠躬。不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抬起头。理查德猜想这两个女子身份不需要彼此鞠躬。



  女王盯着凯伦,后者的头高高的昂着,脸上保持着平静,并没有看女王一眼。没有人说话。



  凯伦把手臂抬高了一点,大约离身体有一尺距离,肘关节没有弯曲,无力的伸在那里。女王的表情黯淡下来。凯伦没有改变姿势。理查德觉得如果有人眨眼的话,他都能听到声音。女王微微转身,把小狗递给一个身穿亮绿色的紧身上衣,红黄条纹长裤的人。女王身后有一群这种打扮的人。小狗凶狠的低声咆哮,一口咬在那人手上;他竭尽全力保持平静。



  女王在凯伦面前双膝跪倒。



  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男子立刻来到女王的身边,他身前举着一个托盘。他鞠躬,头低的不可能,把托盘举在女王身前。她从托盘中拿出一块小毛巾,在银碗中蘸了蘸水,然后擦干净她的嘴唇。最后她把毛巾放回到托盘里。



  女王轻轻的握住忏悔圣者的手,然后用刚刚清洗干净的嘴唇吻了一下。



  “永远忠诚于忏悔者,以我的皇位、我的土地、我的生命。”



  理查德很少听到有人谎言说得这么容易。



  凯伦终于移动了目光,她低头看着女王低下的头颅。“我的孩子,起来吧。”



  比国王还要尊贵,的确是,理查德想到。他记起自己教过凯伦制作陷阱、察看足迹、挖掘根茎,脸不由自主的红了。



  美琳娜女王费力的站起身。她的脸上露出笑容,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我们没有请求忏悔者。”



  “没关系,我已经来了。”凯伦的声音寒冷得可以使水结冰。



  “是的,嗯,这非常荣幸。真的…十分荣幸。”她的脸容明亮起来。“我们要举行一个宴会。是的,一个盛大宴会。我立刻就派人发出邀请。每个都会来。我确信他们都会非常高兴与忏悔圣者共同进餐。这是很难得的荣幸。”她转过身,对着穿着红黄条纹长裤的人群介绍说:“他们是我的顾问。”人群都深深鞠躬致意。“我并不记得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她举手伸向两个穿有金色长袍男子说:“这是希拉斯。泰尼克,这是布拉丁。盖丁,皇室的首席顾问。”两人点了点头。“我的财务大臣,容得尔爵士;我的星见,凯莉女士。”理查德在女王的随从里没有看到身穿银袍的魔法师。女王朝身后一个衣衫破旧的人挥了挥手。“还有詹姆斯,我的宫廷画家。”



  理查德从眼角里看到佐德的身体僵硬了。詹姆斯浅浅的鞠了个躬,好色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凯伦的身上。他失去了右手。他对她露出的油腻笑容使得理查德本能般的去拔剑,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佐德没有看他,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开了剑柄。理查德四处打量周围的人,观察是否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举动。没有人注意。他们都盯着忏悔圣者。



  凯伦转身对着他们。“缪斯。祖。佐伦德,识云者,忏悔圣者信任的顾问。”佐德戏剧化的鞠了个躬。“还有,探索者,理查德。塞弗,忏悔圣者的保护者。”理查德模仿佐德的样子鞠了个躬。



  女王看了看他,皱着满挑起一条眉毛。“忏悔圣者的保护者可不怎么样。”



  理查德的表情没有变化。凯伦平静的说道:“重要的是这把剑,这个人并不重要。他的大脑也许不够大,但他的手臂足够强壮。”



  女王看起来并不相信她。在皇室顾问后面,一个小女孩走下了楼梯。她穿者一条缎子长裙,镶嵌的珠宝对她来说显得太大了。她大步走到女王身旁,把她的长发撸到肩后。她没有鞠躬。



  “我的女儿,麦雷特公主。嗯,亲爱的,这是忏悔圣者。”



  公主皱着眉向上打量着凯伦。“你的头发太长了。也许我们应该给你修剪一下。”



  理查德发现女王脸上露出了细微的满意的笑容。他觉得是时候给她提高一下担忧的程度了。



  真理之剑出鞘了,独特的声音回响在巨大的房间里,石头加剧了它的音量。剑尖离麦雷特公主的鼻子只有一寸远,他让愤怒贯穿全身,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更戏剧化。



  “向忏悔圣者鞠躬,”他嘶声道,“否则就死。”



  佐德看起来很无聊。凯伦平静地等待着。没有人的眼睛比公主瞪得更大了,她盯着剑尖看。她跪下鞠躬。然后站起身后退,她的目光转向他,好像在问是否做的恰当。



  “仔细你舌头的使用,”理查德冷笑说道。“下次我会把它割掉的。”



  她点点头回她母亲身边。理查德回剑入鞘,转身,向凯伦深深地鞠个躬,后者并没有看他,然后回到她身后的位置。



  这个演示在女王身上起到了预期的作用,她的声音变成了美妙的歌声。“是的,就像我说过的,很荣幸你的到来。我们所有人都非常高兴。让我们带您到我们最好的房间里去。您的旅程一定使您感到疲惫了。也许您想在晚餐前休息一下,然后在晚餐后我们可以进行一个美妙的……”



  “我不是来这里进餐的。”凯伦打断她说。“我是来这里检查你的地牢的。”



  “地牢?”女王做了一个表情。“下面可不十分干净。你确信你想要……”



  凯伦开始起步。“我知道方向。”理查德和佐德跟在她身后。她停下身子,然后转身对着女王说。“你会等在这里”— 她的声音就像冰一样——“直到我结束。”在女王开始鞠躬表示同意的时候,凯伦以脚跟为轴转身大步走开,长裙瑟瑟作响。



  如果理查德从来没有接触过她,整个会面的压力会使他呼吸停止。事实上,他不确定自己没有受到惊吓。



  凯伦带领他们走向楼梯,他们越往城堡下面走房间就变得越来越简陋。理查德对城堡的庞大感到吃惊。



  “我原本以为朱利安会在那里,”凯伦说。“这样我们就不会需要做现在的事情。”



  “我也是,”佐德咕囔了一句。“你只需要很快的检查一下,询问是否有人想要做忏悔,当他们说不后,我们就回去并要求与朱利安会面。”他对她笑了一下。“你到现在为止处理得都很好,亲爱的。”她对他们两人笑了一下。“还有,理查德,”他提醒道,“你离那个宫廷画家远一点,那个詹姆斯。”



  “为什么?他会为我画一张糟糕的画像?”



  “把你的傻笑从脸上擦了。让你远离他是因为他有能力对你施展魔法。”



  “施展魔法?为什么一个画家可以对一个人施展魔法?”



  “因为中土有很多种不同的语言,尽管最主要的一种还是和西方大陆上的一样。想要施展魔法,你必须要明白那种语言。如果你不能说他们的语言,你就不能对他们施展魔法。但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一副画。他几乎可以对每个人施展魔法,不能对我或者是凯伦,但是他可以对你。离他远一点。”



  三个人快速沿着石头阶梯向下走,脚步声回荡在走道中。远离地面的墙上,散布着渗水和粘液。



  凯伦向边上一扇沉重的大门示意。“从这边走。”



  理查德拉住门上的铁环把它拉开了,边上的铰链吱吱作响。火炬的光亮照亮了脚下一条狭窄的石头通道,屋顶很矮,他不得不低下头来以免撞上。潮湿的地板上铺着稻草,闻起来一股腐烂的味道。靠近走道的尽头,她慢下脚步接近一扇有铁格子窗的铁门。她停下后,里面有双眼睛瞥看着他们。



  佐德依身向前。“是忏悔圣者,来这里查看囚犯,”他咆哮道。“开门。”



  理查德听到钥匙在锁具里转动的回声。一个穿着破旧制服壮实的男人把门朝里拉开了。他的皮带上,钥匙边上挂着一把斧子。他朝凯伦鞠躬,但看起来对做这个动作很生气的样子。没有说一个字,他带领他们穿过门后的一个小房间,他刚刚坐在那里的桌子旁边,正在进餐,通过一条黝黑的走廊走到另一扇铁门前。他用拳头重重敲打着门扇。里面的两个卫兵惊讶地鞠躬。三个卫兵从支柱的铁架上拿下火把,然后带领他们通过一个小厅和第三扇铁门,在那里他们所有人都不得不低头通过。



  闪烁的火光照亮了黑暗。在两边粗大铁栏杆后面,人们缩进的角落里,用手掌捂住眼睛一面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伤眼睛。凯伦轻轻地叫了一下佐德的名字,示意她想要什么东西。他看起来明白了,从一个卫兵的手里拿下火把,然后再举到凯伦面前,这样所有在牢房里的人都可以看清她。



  当他们认出她是谁时,人群中发出吸气的声音。凯伦对其中的一个卫兵说。“他们当中有多少人被判处死刑?”



  他摸了摸自己圆圆的,没有刮胡子下巴。“嗯,所有人。”



  “所有人,” 她重复道。



  他点点头。“他们犯下了冒犯皇室的罪行。”



  过了一会儿,她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了,转到了囚犯身上。“你们所有人都承认犯下这种罪行吗?”



  一阵安静之后,一个表情空洞的男子走上前来,抓住了铁栏栅。他朝她吐了一口唾沫。凯伦在理查德有所举动之前挡住了他。



  “来为女王肮脏的工作服务吗,忏悔者?我诅咒你和你肮脏的的女王。”



  “我并不是代表女王前来的。我是为了真相而来的。”



  “真相!真相就是我们没有一个人犯下这种罪行!除了也许反对新的法律。而从什么时候起你反对家庭挨饿,或是受冻致死变成了冒犯皇室的罪行。女王的税收官拿走了我几乎所有的谷物,留下的份量仅仅能维持我的家庭。当我用竭尽全力省下的一些谷物出卖换取其他生活用品时,他们说我剥削人民。所有东西的价格都疯狂地上涨。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生存下去。但是我得为价格上涨负责,被判处了砍头。所有和我在一起的人都是一些无辜的农民,或是商人。我们所有人都要为我们的工作糊口而被砍头。”



  凯伦看了看角落里的人们。“你们中间有人愿意用忏悔来证明你们的青白吗?”



  人们窃窃私语起来。黑暗中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站了出来。恐惧的目光忧伤地看着他们。“我愿意。我什么都没有做,但我还是被判砍头,我的妻子还有孩子们不得不自己生存下去。我愿意做忏悔。”他从铁栅中伸出手臂,想要抓住她。“求求你,忏悔圣者,接受我的忏悔。”



  更多的人站立起来,走上前来,都请求做忏悔。很快,所有人都站在铁栏栅前面,乞求凯伦接受他们的忏悔。凯伦和佐德严肃的相互看了一眼。



  “从我出生以来,只有三个人向我请求做忏悔。”她低声对魔法师说。



  “凯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另外一边黑暗的牢房中传来。



  凯伦张开手指抓住铁栏栅。“辛迪?辛迪!” 她转身对着卫兵。“这些人都已经向忏悔圣者做了忏悔。我发现他们都是无辜的。把牢门打开!”



  “现在,等一下。我可不能让所有这些人都出来。”



  理查德拔出剑,一边转身一边画着弧线劈下来。铁栏栅被劈了开来,灼热的铁片和火星飞扬在空中。他转过身一脚把铁门踢上了,留下了三个一脸震惊的卫兵。他的剑指在他们面前,甚至没有一人来得及把斧子从皮带上拔出。



  “打开牢门否则我就把你们劈成两半,然后从你们的尸体上拿走钥匙!”



  那个带着钥匙的卫兵跳了出来,浑身颤抖的打开牢房。门一下打开,凯伦就开门冲了进去,冲进了黑暗中。回来的时候手上抱着浑身颤抖的辛迪,他双手搂住她的脖子,头依靠在她肩膀上。她在他耳边低语,安慰他。辛迪用泥人语言和应。凯伦告诉他的话使他也笑了。当她出来后,卫兵正在打开其它的牢房。她一手抱住辛迪,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卫兵衬衫的领子。



  “忏悔圣者发现所有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她的声音强硬的就像她身边的铁栏栅。“他们在我的名下被释放了。你们三个跟随他们直到他们安全到达城外。”他比她矮一个头,她把他的脸拉近了。“如果你失败了,你会接受我的惩罚。”



  他精力旺盛的点点头。“是的,忏悔圣者。我明白。我们会照你说的说做。以我的名誉。”



  “以你的生命,” 她纠正说。



  她放开了他。囚犯们涌出牢房,在她身边跪下了,哭泣着,抓住她的长裙的裙摆,亲吻着。她嘘声叫他们离开。



  “好了。回去吧,你们所有人。只要记住,忏悔者不为任何人服务。她们只为真理服务。”



  他们所有人都发誓他们会记住,然后跟着卫兵出去了。理查德看到他们很多人的衬衫都成了碎片,或是上面有干涸血迹组成的条纹,他们的后背布满了鞭痕。



  在他们进入女王等待的房间前面,凯伦停下来,然后把辛迪交给了佐德。她用双手抚平了他的头发,然后她的长裙,还有她的脸容,深深吸了口气。



  “不要忘了我们到这里来的原因,忏悔圣者,”魔法师说。



  她对他点了点头,抬起下颌,大步走了进去。美琳娜女王等在他们原先离开的地方,她的顾问仍然和她在一起。女王的目光一下注意到了辛迪。



  “我相信你一定发现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很好,忏悔圣者?”



  凯伦的面目表情仍然很平静,但她的声音却却带有冰冷的锋锐。“为什么这个男孩在你的地牢里?”



  女王张开了手臂。“嗯,我不太确定。我相信我记得他是因为偷窃,然后被投进了地牢直到他的父母出现为止,整个事情就是这样。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别的其他原因。”



  凯伦冷冷的看着她。“我刚刚发现所有的囚犯都是无辜的,然后命令释放他们。我相信你很高兴我把你从处决无辜人民这个错误中挽救出来,而且你会安排他们的家庭为此而得到补偿。如果再出现同样的错误,下次我来的时候,不仅我会腾空牢房,而且我还会腾空皇室。”



  理查德知道他看到的不是凯伦为了得到盒子而做的表演,他看的是她在做她的工作。这就是为什么魔法师创造出忏悔者。这就是她本来的面目,忏悔圣者。



  女王的眼睛瞪大了。“为什么……是的。当然。我有一些野心蓬勃的将军,一定是他们做的。我一点也不知道。谢谢你……把我们从一个巨大的错误中挽救出来。我会亲自去办这件事,按照你的吩咐。当然我会亲自去做,而且……”



  凯伦打断了他。“我现在要走了。”



  女王的脸容明亮起来。“要离开吗?嗯,那太遗憾了。我们所有人都期待与你共同进餐。我很抱歉你必须要走了。”



  “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在我走之前,我希望和我的魔法师交谈一下。”



  “你的魔法师?”



  “朱利安,” 她嘶声道。



  在那一瞬间,女王的目光瞥向了房顶。“……那可能……不现实。”



  凯伦向她依近身体。“把它变成现实。立刻。”



  女王的脸上失去了血色。“请相信我,忏悔圣者,你不会愿意看到朱利安目前的状况。”



  “立刻,”凯伦重复道。



  理查德拔剑出鞘,恰如其分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么好吧。他在……楼上。”



  “你会等在这里直到我和他的谈话结束为止。”



  女王看着地面。“当然,忏悔圣者。”她转身对着她的一个顾问。“你来带路。”



  那个人带领他们沿着华美的楼梯一直走到了的顶层,然后再走下几个大厅,沿着一个旋转石制楼梯走上一座塔楼的最高一个房间,最后停在有着一扇粗重大门的平台前,脸上一副畏缩的样子。凯伦让他离开。他鞠了个躬,非常愉快走了开来。理查德打开门,他们走了进去,然后她在他们身后关上了大门。



  凯伦吸了口气,然后把她的脸埋在理查德的肩膀上。佐德把辛迪的脸藏着他的长袍中。



  整个房间都被摧毁了。完全摧毁了。屋顶消失了,好像是被炸开的,阳光从天空中射进来。只有几根房梁还存在。一根房梁上挂的一条绳索。



  朱利安被一个铁钩穿过他的脚踝骨倒吊在绳索的尽头,赤裸的身躯微微摇摆着。如果不是没有屋顶,散发恶臭会把他们熏出房间。



  佐德把辛迪递给凯伦,并没有看尸体,开始慢慢地绕着房间走过去,脸上一副思索的样子。他停了下来,摸了摸嵌入墙壁家具的碎片,好像石头是黄油一般。



  理查德站在那里,浑身僵硬,呆呆地盯着朱利安的尸体。



  “理查德,过来看一下这个。”佐德叫道。



  魔法师伸出手来,用一根手指在墙上一块粗糙黑色的区域摸了几下。墙上有两块黑色的区域,它们靠在一起。两块黑色的区域看起来是两个人的身形,好像是他们离开了但却把他们的影子留在了墙上。在他们是手肘上面,却不是黑色,而是一块融入进石墙金色金属。



  佐德转过身,对他挑起一条眉毛。“魔法师之火。”



  理查德怀疑道。“你是说这两个是人?”



  佐德点点头。“把他们直接烧进了墙壁之中。”他舔了舔指尖上黑色的痕迹。他笑了。“但这不只是魔法师之火。”理查德皱起眉头。佐德指了指墙上的黑色区域。“尝尝看。”



  “为什么?”



  佐德用他的指节敲了敲理查德的头。“学点东西。”



  理查德一脸苦相的用手指抚摸着黑色的区域,就像佐德做的那样。“尝起来是甜的!”



  佐德满意地笑了。“这不仅仅是魔法师之火。朱力安把他的生命力投入了进去。他把他的生命投入进火中。这是魔法师生命之火。”



  “他用生命施展出这个魔法吗?”



  “是的。而且尝起来是甜的。那意味着他为了挽救其他人而奉献出他的生命。如果他只是为了自己而这么做的话,比如说为了免受折磨,尝起来会是苦的。朱利安是为了别人而这么做的。”



  佐德走到朱利安的尸体前面,把飞舞的苍蝇赶走,把他自己的头朝下扭转,试图想要看得更清楚。他用一个手指,拨开了一团垂下的内脏,以便他可以看清朱利安的面容。他站直起身。



  “他留下一个信息。”



  “一个信息?”凯伦问道。“什么信息?”



  “他脸上留下一个笑容。因为死亡而冻结在脸上的笑容,意思是告诉任何人他并没有告诉敌人所想要的。”佐德指着朱力安腹部的开口说,理查德走近看了看。“看看这里,这条割痕的走向?这是一个施展人体测量术后所留下的痕迹,一种通过观察内脏活动来获得答案的魔法。达肯。拉哈的手法同他的父亲非常相像。”



  理查德记起他自己的父亲,拉哈是怎样用同样的方法对待他的。



  “你确信这是达肯。拉哈做的吗?”凯伦问道。



  佐德耸耸肩。“还会有谁?达肯。拉哈是唯一一个不会受到魔法师生命之火伤害的人。再说,这种割痕是他的签名。看看这里。看那开口的末端?看这条开口转弯的样子?”



  凯伦把头转开了。“怎么样?”



  “那是一个弯钩。至少它应该是一个。它应该拐弯形成一个弯钩的割痕。念完咒语后,弯钩被割了出来,把问题和询问者联系起来。这个弯钩强迫他对询问者说出答案。但看看这里?这个弯钩只有开始,但没有结束。”佐德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就在那个时候朱力安把他的生命投入进了魔法师之火里。他一直等到拉哈几乎快结束的时候,然后,在最后一个时刻,拒绝了他所要寻求的答案。也许是拥有盒子人的名字。失去了生命力,他的内脏不会告诉拉哈任何事情。”



  “我从来没有想到朱利安会作出这样一个无私的行动,”凯伦低声说道。



  “佐德,”理查德恐惧地问道,“朱力安是怎么能做到的,承受这种痛苦,还能在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佐德严肃的看了他一眼,理查德的脊背泛起一股冷流。“魔法师必须要了解痛苦。他们必须要非常了解它,的的确确的。如果不能使你免除这堂课的话,我会很高兴地接受你作出不成为魔法师的选择。这是一个很少人能存活下来的课程。”



  理查德想像着那些神秘的、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些佐德知道但并没有与他分享的事情。



  轻柔的,佐德一手合在朱利安的脸上。“你做得非常好,我的学生。我以你为荣。”



  “我敢打赌达肯。拉哈一定很恼火,”理查德说。“佐德,我想我们最好离开这里。这看起来就象是钩子上的诱饵。”



  佐德点点头。“无论盒子在哪里,它并不在这里。至少拉哈也没有得到它——还没有。”他抽出手来。“孩子给我。我们该走了。我们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真正原因。”



  佐德在辛迪的耳边窃窃私语,男孩咯咯地笑了,抱住了魔法师的脖子。



  美琳娜女王面色发白,不安地抚摩着她披风的边缘,凯伦坚定但是平静地大步向她走来。



  “谢谢你,感谢你的热诚招待。”凯伦说。“我们现在要走了。”



  女王低下她的头。“看到忏悔圣者是一种荣幸。”她的好奇心战胜她的恐惧。“朱力安……?”



  凯伦冷冷的看着她。“我很遗憾你在这件事上战胜我。我只希望我有幸能自己做这件事,或者至少能在旁边看着。但是,结果是最重要的。有意见吗?”



  女王的脸上重新恢复了血色。“他偷了我的东西。”



  “我懂了。嗯,我希望你拿了回来。再见。” 她开始离开,然后停下来。“还有,美琳娜女王,我会回来检查,确保你已经把你的那一些野心蓬勃的将军处理掉,而不再错误的处决无辜的人民。”



  理查德和佐德,还有怀中的辛迪,跟在凯伦后面一起转身离开了。



  理查德脑中的念头绝望的四处盘旋,他麻目地走在佐德身边,跟在凯伦后面通过所有鞠躬的人群,走出了城市。他们现在该怎么做?索塔警告过他女王很快就会失去盒子。她是对的。那么现在它在哪里?他当然不可能再回到索塔那里去问她。朱利安会把盒子给谁?他们该怎样才能找到它?他感到令人绝望的沮丧。他从凯伦塌下的肩膀可以看出她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唯一一个说话人是辛迪,但理查德听不懂。



  “他在说什么?”他问佐德。



  “他说他当时非常勇敢,就像凯伦曾经告诉过他的,但他很高兴愤怒的理查德来这里把他带回家。”



  “我猜我知道他的感觉。佐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佐德迷惑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会知道?你才是探索者。”



  太好了。他尽了他的全力,但是他们仍然没有得到盒子,然而他却被期望,用某种方法,找到它。他觉得他好像一头撞到一堵他并没有注意到的墙上。他们继续前进,但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



  落日是一片金色。理查德在远方看到了什么东西。他朝前走上去,走在凯伦边上。她也在观察。夜晚到来后,所有人都离开了道路。



  不久他就知道那是什么。四匹马疾驰着向他们奔来。但只有一个骑士。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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