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者

第一卷 黑暗的序章 第十五章 艾丽莎（一）

　　乱七八糟的栅栏散布在庭院中，几只鸡正在啄食地上的米粒。

　　两个男孩嘻嘻哈哈地奔跑着，互相用小石头丢对方的脸。

　　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从房中走了出来，骂了两句后用手中的扫帚柄把两个男孩赶进了屋子里。

　　“布莱克夫人，早安，”轻柔的声音响起，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女极有礼貌地向布莱克夫人打招呼，她身上的粗布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但十分干净，“我是来拿今天的衣服的。”

　　“艾丽莎，这么早就来了？”矮胖中年妇女点了点头，从房间端出一个大木盆，里面高高的堆满了揉成一团的脏衣服，“都在这里了，你一个人拿得了吗？”

　　“请交给我吧。”被称作艾丽莎的少女微笑着说，她相貌清秀，笑起来特别温柔可人。

　　“那就好，我家那两个淘气包啊，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矮胖妇人无奈地说。

　　“他们都是好孩子呢，”艾丽莎说，“那我先走了。”

　　一大盆衣服还是相当有分量的，艾丽莎略显吃力地端住盆子，向镇外的小溪走去。

　　“多好的女孩啊，”看着艾丽莎的背影，矮胖妇女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可惜了，命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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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到了。”将木盆放到地上，艾丽莎吃力地喘着气。

　　这里是离小镇远不的小溪旁边，有一个浅滩是镇里人时常洗衣服的地方。

　　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艾丽莎便开始用心地浆洗衣服，她技术娴熟，速度很快，但那些衣服的量的确太多了，而且有些脏得很厉害，必须反复用力搓洗，没过多久，少女的额头已经上出现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而她并没有发现，附近的树丛后面正有两个人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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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什么时候染上偷窥的爱好了？”雪莉撅起了可爱的小鼻子，嘲讽地笑着，“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的啊，放心好了，我不介意的。”

　　“胡说什么？”雷札德皱着眉头说，“不是你自己抱怨做家务太辛苦吗？我正在物色人选呢。”

　　“说起来，她看着有点眼熟，”雪莉想了想说，“以前是不是见过？”

　　“对，”雷札德点了点头，“她有个小鬼弟弟，曾经和你搭讪。”

　　“哦，原来是她呀，”雪莉笑了起来，“想起来了，当时你就盯着她看，原来早有预谋啊，既然如此，直接动手抓人就好了，难道她还反抗得了？”

　　“这些思想是阿塔隆灌输给你的吧？”雷札德淡淡地说，“的确如果是他就会这么做，但我和他的做法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雪莉的神色认真起来。

　　“当年阿塔隆为了找合适的女孩做实验，把这个镇子搅得鸡飞狗跳，一度引起了恐慌，”雷札德不紧不慢地说，“可是上次我就曾经对你说，我是绝对不会在这个镇子里惹任何麻烦的。”

　　“你是说过这样的话，”雪莉想了想说，“当时我想问你原因，不过好像被那个男孩打断了。”

　　“现在我告诉你原因，”雷札德说，“你知道吗？野兔是一种需要大量吃草的动物，可是它一般是不碰自己巢穴附近的草的，因为这些草离它最近，当遇到食物短缺的时候，可以随时用来救急，而在平时，这些草也可以为它的巢穴提供掩护，降低被天敌发现的危险。换言之，那些草等于是野兔故意养着的。”

　　“你是想说，这个镇子就是你的窝边草吗？”雪莉笑着问道。

　　“虽然难听，但就是这么个意思，”雷札德也笑了，“死灵法师需要活人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弱肉强食本是世界的真理。不过，凡事是要讲究策略的，倚仗自身的力量简单粗暴地抓取活人随意使用，这是大多数死灵法师的选择。看上去好像很方便，但却种下了败亡的种子，只怕要不了几次，冒险小队就会顺藤摸瓜找上门。就算像阿塔隆这样的人相对谨慎的多，却也没有本质区别，他只是平时更注意行踪隐秘和杀人灭口而已，面对强者也许很小心，但面对弱者就肆无忌惮了。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又怎么可能保证永远不出纰漏？一个地方如果长期有人失踪，有心人总能猜到可能是附近有死灵法师。所以，除了小心谨慎，更要秉持绝不就近的原则，这样的话，这个安乐祥和的小镇反而成了我的庇护所，谁会想到和死灵法师毗邻而居的人类会生活的如此平静呢？”

　　“你还真是能算计耶，”雪莉扬了扬眉毛，“不过也对，就是要你这样不但有实力更会使阴谋的人，才有可能走上至强的道路吧？”

　　“这种程度的算计，哪里称的上是阴谋？充其量只是生存压力所迫的自我保护策略罢了，”雷札德苦笑着说，“像这个女孩也是一样，以我的实力随便把她掳走是很容易的事情，然后以生死胁迫也不怕她不乖乖就范，然而这种看似最简单方便的办法却有太多隐患了。既然我的目的是要把她留在身边，那么长久下来她将不可避免的知道关于我很多事情，这时，她的存在就成为了我的弱点。万一某一天她逃脱了我的掌握，甚至落到了我的敌人手里，这将成为致命的破绽。我决不轻视任何人的潜在可能，即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也要充分考虑每一种可能性。”

　　“那么，你决定怎么做？”雪莉问道。

　　“她将是一个素质优秀的奴隶，”雷札德淡淡地说，“但是若要得到她的人，唯有攻略她的心，当她的心完全被我掌握的时候，就是我可以放心使用她的时候。”

第一卷 黑暗的序章 第十五章 艾丽莎（二）

　　艾丽莎·玛索原本有着一个幸福的四口家庭，父母疼爱她，弟弟汤米聪明又调皮。

　　可惜在六年前，一场飞来横祸降临在了这个家庭，玛索夫人竟然被一辆飞驰的马车轧死了，马车的主人是来旅游的骄横贵族，面对上门理论的玛索先生不但毫无歉疚之意，还打断了他的腿。

　　身心遭受重大打击的玛索先生回家后就一病不起，很快也去世了，曾经温暖快乐的家庭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十一岁的艾丽莎和四岁的汤米两个人。

　　面对父母的墓碑，一个小女孩除了痛哭，还能做什么呢？

　　可是，四岁的小汤米并不明白什么叫死亡，什么叫悲痛，他只知道拽着姐姐的衣服，嚷嚷肚子饿。

　　艾丽莎点点头，擦干了泪水，找出家里剩下的面粉和蔬菜打起精神为汤米炖了一锅美餐。

　　“只要他能好，其他都没关系。”看着小汤米吃得开心的样子，艾丽莎心想。

　　父母留下的积蓄不多，坐吃山空就更是急剧减少，艾丽莎不让小汤米知道这些，只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垂泪。

　　“姐姐，我想吃肉。”连续吃了好几天土豆以后，小汤米抱怨道。

　　艾丽莎点点头，把自己平时舍不得穿的那条红白相间的漂亮裙子包好拿出了门，回来时买了鱼肉和新鲜的蔬菜，只是裙子不知去了哪儿。

　　“好棒！真好吃！”这一顿小汤米吃得特别开心，但他却没发现艾丽莎一口都没动，到了晚上才一个人躲到厨房里啃菜埂子。

　　第二天一大早，艾丽莎就一个人出门去找工作，可惜她年纪太小了，没有哪个店肯雇佣年仅十一岁的小女孩。

　　奔波了大半天却一无所获，艾丽莎没有灰心，她又小心翼翼地敲开了邻居布莱克家的门，表示愿意承担家务，只求让汤米晚餐在布莱克家搭伙。

　　布莱克太太是好心人，她表示可以让艾丽莎接地都去她家吃饭，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

　　但艾丽莎坚决要求承担洗衣服和做饭的家务，她知道邻居的善心可以救急，但完全依赖施舍是不能长久的，她必须自食其力。

　　艾丽莎心灵手巧，家务样样精通，在好心的布莱克太太介绍下，艾丽莎承担了附近几户人家的一些家务劳动，每天还给布莱克家做晚餐，并和弟弟一起搭伙。

　　邻居们都不是富人，这项工作等于是大家硬凑给她的，报酬自然多不起来，艾丽莎变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精打细算地维持着生活，但她就算自己不吃饭，也不会让弟弟饿肚子，小汤米的成长却是快乐而茁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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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我想和鲍勃大叔学武技。”某天晚上，八岁的汤米这样对艾丽莎说。

　　鲍勃大叔年轻时是部队里的士官，退休后在小镇养老，据说有五级战士资格，是小镇上最厉害的人。但他脾气古怪高傲，独自一人过日子，跟谁也没有来往，也没有收徒的打算。

　　艾丽莎再次点点头，她拿出这些年仅有的一点积蓄，又向布莱克太太借了些，徒步翻过山头到临近城市买了好的布料，又花了一个月功夫缝制成了一件精致漂亮的外袍后，敲开了鲍勃大叔家的大门。

　　第二天，穿着新袍子的鲍勃大叔开始教授汤米剑术了，这让他成了小镇里男孩子们羡慕的对象。

　　而艾丽莎从此又要每天多做一份家务了。

　　每天的劳动，对少女纤细的肩膀来说是过于繁重了，她一天最多吃两顿，睡不过五小时，但她丝毫不觉得苦，鲍勃大叔告诉他，小汤米天赋不错，将来也许会有成就，这让艾丽莎欣喜无比，更加有干劲了。

　　“只要他能好，其他都没关系。”每晚临睡前，艾丽莎都会这么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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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孩子，比我自己洗的干净多了，”布莱克太太接过了喜好的衣服，笑眯眯地说，“来，这是这个月给你的。”

　　“哎呀，您给多了，”艾丽莎接过布莱克太太递过来的三个银币，看了一眼连忙说道，“只要两个就好。”

　　“没关系，”布莱克太太慈爱地说，“我丈夫上次猎到的狐狸卖了个好价钱，今晚家里还有牛肉吃呢，孩子们一定会高兴的。”

　　在穷人家，牛肉是极为难得的美味，艾丽莎打起精神，把一磅牛肉煮得喷喷香。

　　布莱克太太的勺子最公平，晚餐时每个人面前都有不多不少的一小盘肉，十岁的汤米正是长身体的年龄，狼吞虎咽地把肉解决了，接着又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别人吃。

　　艾丽莎微笑着，悄悄把自己的盘子和汤米换了一下，那些牛肉她还一口都没动呢。

　　晚上回到家，姐弟俩早早地睡下了，她们一直是天黑睡，天亮起，因为点蜡烛要花钱。

　　“姐姐，我……”以往总是很快入睡的汤米似乎有心事，欲言又止地说。

　　“怎么啦？”艾丽莎温柔地问。

　　“鲍勃大叔说，我如果想要大发展，就要……”汤米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就要去城里的武技学院才行。”

　　就算是在繁荣的布里塔尼亚，武技学院也不是每个平民都可以的选择，除非天赋惊人而被特收，否则每个月学费食宿最低也要五个金币。

　　显然，汤米就算天赋不差，也到不了惊人的地步，不可能在特收的范畴。

　　“……知道了，姐姐来想办法。”良久，艾丽莎轻声说。

　　“太好了！等我以后当了大英雄，一定带姐姐你过好日子！”汤米欢呼道。

　　汤米很快睡着了，但艾丽莎却辗转反侧再也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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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原来如此。”阴暗的实验室里，雷札德一挥手消去了水晶球上的影像。

第一卷 黑暗的序章 第十五章 艾丽莎（三）

　　清晨的阳光倾洒在小镇的街道上，人们纷纷走出家门，为了新的一天而开始忙忙碌碌。

　　在不远处的官道上，缓缓地走来了一个旅行者，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得挺好看，就是有点太瘦了。

　　本来虽然这么小年纪的旅行者很少见，但也不至于引起镇民们的注意，可是再加上一个条件就不同了——少年的身上穿着一件法师袍，虽然位阶似乎不高，但毫无疑问这是正式魔法师的穿着。

　　在这个偏僻的镇子里，人们对于少见的事物有着明显的好奇，这种情绪对于历来就有着一层神秘色彩的魔法师自然更加明显。

　　然而魔法师普遍孤僻高傲，难以接近，以前就有一个旅行到此的魔法师仅仅因为几个小男孩偷看他就大发雷霆，释放魔法驱赶众人，令人们对魔法师更增添了一份恐惧。

　　可是这个年轻的法师似乎不大一样，他脸上总是保持着友善的笑容，在发现有几个小男孩一边偷看他一边指指点点时，不但没有生气，还冲他们招了招手。

　　“喂？你真的是魔法师吗？”眼看年轻法师似乎很好相处，为首的男孩站了出来说。

　　“当然，”年轻魔法师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他，“你不相信吗？”

　　“应该只是个学徒吧？”男孩怀疑地说，“我师父说，魔法师入门最难，很少会有二十岁以下的正式法师，我看你也就和我姐姐差不多大，应该没到二十的样子。”

　　“呵呵，”年轻魔法师笑了，“你师父说得也不算错，不知他是什么人？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师父叫鲍勃，是五级战士。”男孩神气地说，“至于我嘛，叫汤米•玛索，虽然现在还没有位阶，但我将来要成为一个比师父更厉害的大英雄。”

　　“好一个比五级战士更厉害的大英雄，”年轻魔法师忍住了笑，点点头说，“不管怎么说，能有理想也是一件好事，祝你成功吧。”

　　说完，年轻魔法师转身便要走。

　　“站住，”男孩喝道，“你懂不懂礼貌？我已经向你自我介绍过了，你也应该介绍一下自己吧。”

　　“说的也是，那好吧，”年轻魔法师似乎觉得男孩很有意思，“我叫华莱士•普洛斯，是五级咒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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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艾丽莎姐姐，不好啦！不好啦！”当布莱克家的小儿子一边大呼小叫一边跑过来时，艾丽莎正在帮布莱克太太洗碗。

　　“小鬼胡说八道！”布莱克太太不满地说，“艾丽莎忙着呢，别来添乱了。”

　　“没关系，你说什么事不好了？”艾丽莎知道这个小男孩平日里常和自己弟弟汤米一起玩，不由得有些在意，“是不是汤米又闯什么祸了？”

　　“汤……汤米……他……”小男孩一边喘气一边说，“……他和那个魔法师打起来了！”

　　乓！艾丽莎失手将盘子摔得粉碎。

　　“什么？！”布莱克太太也是大吃一惊，“你可不许胡说！否则我打你屁股！什么魔法师？怎么打起来了?”

　　“我没说谎！就是那个早上来到我们小镇的魔法师啊！”小男孩着急地大声申辩，“汤米上去和他说话，我们不敢靠近，只知道两人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那个魔法师好厉害，会喷火……”

　　没等这小男孩说完，艾丽莎已经拎起裙角，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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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华莱士，自然是雷札德了，其实他和汤米曾有一面之缘，不过当时只是普通打扮，和现在完全不同，而且汤米注意力都在漂亮得出奇的雪莉身上，对于只是作为陪衬，与“路人甲”无异的雷札德完全没有在意，所以并没有认出他来。

　　“五级？真的假的？”汤米脸上尽是不信之色，“我师父都快六十岁了，也只有五级，你和我师父是一个等级的？”

　　“切，拿我和那种无名小卒相提并论。”雷札德心中不悦，嘴上却笑着说：“个人情况有不同吧，你要成为超过你师父的大英雄，难道也要等到六十岁？只要有天赋，有机缘，像我这样的年龄就达到五级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汤姆想了想说，“这样吧，如果你能做到一件事，我就相信你是五级法师。”

　　“哦？什么事？”雷札德问道。

　　“就是打败我，”汤米举起一条木棍，“镇子里的小孩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但我师父可以轻易的打败我，所以只要你可以同样轻易的打败我，不就可以证明你可我师父一样厉害了吗？”

　　“小小年纪就这么好斗啊？”雷札德笑道，“你平时也这样？你家长一定很辛苦吧？”

　　“我没家长，”汤米满不在乎地说，“我平时一直在镇子里就是这样的，别人也没怎么样啊。”

　　“那是因为你每次闯祸，都会有人代替你赔偿和道歉不是么？果然是不懂事的小鬼，不过为了我的计划，就权且陪你玩会儿吧。”雷札德心想，当下点了点头说，“行，放马过来。”

　　“慢着，”汤米又说道，“有件事情得讲清楚，你可是魔法师耶，万一乱放魔法，打伤人打坏东西怎么办？算你的算我的？”

　　“小鬼看来想使诈。”雷札德看汤米眼珠乱转，已经心中有数，于是一脸傲气地说，“怎么可能？如果我的魔法打伤人打坏东西自然算我输，也是我赔，你不必放在心上。”

　　“嘿！就等你这句话！”汤米奸笑一声，已经抓住身旁一个小孩，向雷札德推了过来。

第一卷 黑暗的序章 第十六章 诱饵（一）

　　“小子倒挺狡狯的。”雷札德心想，但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雷札德和汤米的层次相差太遥远了，已经不是任何阴谋诡计可以弥补，如果不是另有目的，雷札德根本懒得接受这种毫无疑义的挑战。

　　汤米心中打得好算盘，他把男孩推向雷札德，自己紧随其后用木棍进攻，如果雷札德反击，就可以用男孩做盾牌，毕竟两人有言在先，只要雷札德的魔法伤到他人就算输了，在汤米看来，这个“高明”的战略足可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汤米并非天性凉薄不把小男孩的性命放在心上，只是纯粹出于小孩子的好胜心和不知轻重，浑不知已经把自己的玩伴卷入了危险，如果对面是个脾气暴躁的魔法师，只怕两个小鬼顷刻就要变成死鬼。

　　可是实际上，汤米如果是一个七级以上的战士，这个战略或许有可能对雷札德构成些许麻烦，但现在雷札德随便怎样都可以轻松击败他，最方便的办法就是一个昏迷咒同时弄昏两个小鬼，既不伤人又干净利落。

　　然而，瞬间解决战斗却与雷札德的意图不合，他需要把这场过家家般的战斗持续一点时间。

　　雷札德虽然对武技没有兴趣，但毕竟是武技大家族出身，从小练习骑马击剑是贵族礼仪需要的必修课，身手也称得上敏捷，他一侧身就躲开了汤米志在必得的一击，弹指射出一枚魔法飞弹，正对准汤米扯着男孩的那只手，逼得他不得不撒手。

　　男孩本来就害怕的要死，一旦挣脱立刻哇哇大哭着跑走了。

　　“大英雄的所作所为，就是拿无关的人当牺牲品吗？”雷札德淡淡地问。

　　“切，这叫斗智不斗力，”汤米失了肉盾也不气馁，无所谓地说，“师父教过我，根据实地情况制定对自己有利的战略，这有什么错？”

　　“原来如此，”雷札德微笑了一下，“那就是说，你以后如果遭遇类似的事情，也不会有怨言吧？”

　　“这……”汤米微微一怔，他拿别人当肉盾没一点心理负担，可是想到自己会被当肉盾却有点不舒服，又说不出为什么，于是也不愿多想，摇了摇头说：“别废话！咱们接着打。”

　　说着，汤米再次挥舞木棍冲向了雷札德。

　　噗，随着雷札德伸指一弹，又是一枚魔法飞弹将汤米逼退。

　　“哇！你输了！”随着汤米跳到一旁，立刻高兴地大喊起来。

　　“哦？我怎么输了？”雷札德问道。

　　“你打中这里……”汤米向身后一指，顿时呆住了。

　　其实汤米刚才已经计算好位置，他身后有一排木头栅栏，只要自己躲过雷札德的魔法飞弹，那魔法飞弹必然会打中木栅栏，而哪怕只是一个小洞，根据两人之前的口头约定，如果“魔法打伤人或打坏东西”，自然算雷札德输了。

　　这一通主意本来打得很好，但问题就是，他发现木栅栏上根本一点痕迹也没有。

　　“想再看一遍吗？”雷札德说道，他再次向木栅栏射出一枚魔法飞弹，就在即将击中时，随着雷札德手指一动，魔法飞弹竟然突然改变轨道，向着上空飞去，并很快随着能量耗尽而消失了。

　　“这……”汤米目瞪口呆了，本来他在一群小孩里打架最厉害，鬼点子又最多，极有自信。甚至有心用自己的“智慧和实力”击败魔法师，让师父承认自己的厉害，可是现在才终于发现，在真正的魔法师面前，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然而让魔法飞弹中途改变轨道，看上去只是个小把戏，其实需要非常优秀的精微操控能力，别说五级，七八级魔法师也不见得能够做到，但这个小镇子里可没有人有这么好的眼力，所以雷札德丝毫不担心暴露自己十级死灵法师的身份。

　　“现在你明白了吧？不管来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雷札德好整以暇地说，“认输吧，你是个小孩子，这是当然的结果，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真罗嗦！”汤米高举木棍，“我说了要打到你就是要打到你！”

　　“哼，用什么？”雷札德的声音变冷了，他打了个响指，汤米的木棍顿时燃烧起来。

　　归根究底，汤米不知道眼前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的心情陪自己玩游戏。

　　慌忙扔掉燃烧的木剑，汤米打了个寒噤，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年轻魔法师的眼神让他有点害怕。

　　“住手！求求您……别伤害他！我恳求您！”远处传来了少女惶急的呼声。

　　“陪这个讨厌的小鬼玩了那么久，正主终于到了吗？”雷札德心想。

　　“魔……魔法师大人！”艾丽莎气喘吁吁的冲到跟前，拦在雷札德和汤米之间，用她单薄的身躯完全把汤米护了起来，“他只是个小孩子，请不要和他计较了。”

　　“你干什么哪？姐姐。”汤米有些不耐烦的说，“这是男人之间的公平决斗，你瞎掺和什么呀？”

　　“别担心，只是一个游戏罢了，”雷札德笑了，“旅途生活有时也很无聊呢，你是他姐姐吗？这孩子天赋可以，脑子也灵光，若能到大城市的武技学院去学习，应该会有前途的。”

　　“看吧！姐姐，”汤米大为兴奋，“我就说我应该去大城市的学院，你不知道，刚才我还和这个魔法师战成平手哪……”

　　“你……你别说了！”艾丽莎轻声斥责道，随即又向雷札德行了一礼说：“尊贵的魔法师大人，我知道您不过是看在汤米小孩子不懂事的份上让着他罢了，我们姐弟衷心感谢您的仁慈和好心。”

　　“哪里，这孩子非常可爱，我非常喜欢他呢。”雷札德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说着违心的话语。

　　“您……请问，我们是不是见过？”艾丽莎端详了雷札德几眼，有些疑惑地问道。

第一卷 黑暗的序章 第十六章 诱饵（二）

　　“果然她比那小鬼细心得多，”雷札德心想，“以前只是一个照面，她居然就有了印象。”

　　想到这里，雷札德从容地说：“应该不会，我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小镇。”

　　“看来我认错了，不好意思，”艾丽莎连忙说，“真是失礼了，我们先告辞了。”

　　“等一下，”汤米不依不饶地说，“姐姐，他弄坏了我的剑，我得要他赔。”

　　所谓“剑”，自然是指地上那根早已被烧成灰烬的木棍。

　　“汤米，我求你了，别闹了！咱们快回家去。”艾丽莎对这个弟弟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又着急又担心地劝说着，生怕惹雷札德发怒。

　　“那姐姐你给我买一把真剑怎么样？”汤米趁机说，“我早就想要了，一个战士怎么可以没有剑呢？”

　　“我……”艾丽莎面露难色，一把真剑最便宜也要几个银币，她辛苦一个月也未必挣得到，然而看到汤米希冀的眼神，她终于一咬牙说：“……好吧，过几天我买给你。”

　　“太好了！”汤米大喜，“你是最好的姐姐！”

　　“呵，就算给你铁剑，你现在的体力也无法自如挥舞吧？”雷札德笑了笑，“罢了，我堂堂咒法师也不能让人说弄坏了小孩子的东西，我赔一把木剑给你。”

　　“你赔我剑？”汤米看了看雷札德说，“可以啊，但是我告诉你，可别以为随便弄根木头就能充数，我那把剑可是……”

　　“是你师父特意给你挑选削制的，对吧？”雷札德淡淡地说，“长约三尺，宽近四寸，是布里塔尼亚军队制式佩剑的款式，如果没有猜错，你师父以前应该是军人。好吧，我也按那种式样给你弄把木剑就是了。”

　　说着，雷札德走到一棵大树前，念了几句咒语，顿时从树干里生生挖出一段木头，雷札德仔细的注视着那段木头，不时的动着手指，木头也不停地掉下木屑，最后剩下的部分，赫然成为一把剑的形状，而且和汤米原本那个粗糙的木棍完全不同，这把木剑有着鲜明的剑柄、剑环、剑锋，在形状上和真剑一模一样。

　　“这……太不可思议了！”无论汤米还是艾丽莎都惊呆了，“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

　　“雕虫小技而已。”雷札德说道，其实这个魔法是炼金术中最基本的坯模制作，虽然雷札德不是炼金术师，但在炼金术上也有些心得，加工一些木头对他而言的确轻而易举，“试试看是否合手吧。”

　　“看上去真不赖！”不等雷札德说完，汤米已经把剑拿了起来，挥舞地虎虎生风，“感觉好极了！”

　　“……那个，我叫艾丽莎，请问大师怎么称呼？”看见汤米高兴的样子，艾丽莎小声问道。

　　“我叫华莱士·普洛斯，是五级咒法师。”雷札德温和地回答，艾丽莎会问他名字，已经说明她不像刚才那么害怕自己了。

　　“……华莱士大师，”艾丽莎微微思索了一会问道，“您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是个机灵的孩子，”雷札德回答，“另外，叫我华莱士就可以了，我并不是傲慢的贵族老爷。”

　　“那么，不知您……”艾丽莎小心翼翼地说，“……您是否介意收他做个学徒呢？”

　　“嗯？”雷札德望向了艾丽莎，心中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

　　在大陆上拥有位阶的人中，虽然职业和宗派五花八门，分类极广，但归根究底不外乎战士、盗贼、牧师、法师四大类，其中成为战士的需求条件最低，数量也远远多过其他职业，盗贼其次，牧师较少，而成为魔法师条件最高，过程最困难，数量也就最稀少。所谓物以稀为贵，不论在大陆上哪个地方，魔法师肯定比同等级的战士吃香得多，艾丽莎处处为汤米着想，在她看来，汤米如果跟着这位年轻有为的“华莱士”作个学徒，将来的前途自然比当战士更好，如今的机会也是可遇不可求，这才大着胆子开口。

　　“啊……对不起，我提出了非份的要求，您别见怪。”艾丽莎见雷札德看向自己，顿时又生怕惹他生气。

　　“……其实并非我不愿意，”雷札德想了想说，“但是魔法这个领域，没有特定的天赋是无法踏足其中的，他还是当个战士前途更好些。举旗不定是没有好处的，尽快让他去上战士学院吧。”

　　“原来如此，”艾丽莎低下了头，神色有些黯然，“谢谢您的指点，等……等过几年，我就送他去学院。”

　　“为什么要过几年？”雷札德故作不解，“武技要从小练，现在正是时候，过几年就耽误了。”

　　“哎？会耽误吗？”艾丽莎先是吃惊，接着又十分为难，“可是……可是我们……”

　　“艾丽莎小姐，莫非你家……”雷札德试探道，“……经济困难吗？”

　　“呃……是……是的，”艾丽莎显得很不好意思，“父母早逝，只有我们两个人，让您见笑了。”

　　“这样啊……”雷札德沉吟了一会儿，“……那么，我来资助他吧。”

　　“啊？！”艾丽莎一脸的难以置信，“您……您说什么？！”

　　“我是说资助他。”雷札德微笑着重复。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以……”艾丽莎如在梦呓，“我们……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这些钱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雷札德说，“其实我很欣赏你们呢，这个机灵的孩子也就罢了，你孤苦伶仃还能抚养弟弟长大，令我十分感慨。其实也不是随便资助你们，我还有一个提议，是关于你的。”

　　“关于我？”艾丽莎愣了一下，脸色有点发红，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那个……华莱士大师，汤米差不多该去他老师那里了，如果不嫌寒舍简陋的话，请先去喝杯水吧。”

第一卷 黑暗的序章 第十六章 诱饵（三）

　　所谓寒舍倒是名副其实，艾丽莎家里只是个极小的木屋，家具仅有一床一桌一椅，除此之外几乎空空如也，可见艾丽莎这些年操持家业有多艰辛，想必所有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

　　“实在抱歉，我家里只有清水可以招待您。”艾丽莎很不好意思地端上了一杯水。

　　“没关系的。”雷札德接过了水杯，却没有喝。看样子这是艾丽莎家里唯一的杯子，虽然应该洗过了，但他可不习惯和别人共用杯子。

　　“华莱士大师，关于您刚才说的……”艾丽莎显然对自己弟弟的事情最上心思。

　　“当然，我是认真的，”雷札德点了点头，“说起来……离这里最近的应该是索米城武技学院吧？乘马车要不了几天，赶早不赶晚，你不妨准备一下，我们尽快带着汤米去办入学手续。”

　　“哎？现在就能去吗？”艾丽莎奇怪地问，“虽然我不是太懂，但现在并非招新生的时间吧？”

　　“不过是个程序问题，”雷札德不失时机地亮出了术士塔的金属徽记，“其实我也是术士塔成员，相信这点方便他们会给的，顶多一笔手续费也就是了。小孩子现在正是打根基的好时候，没有理由浪费时间。”

　　“您……您真是太帮忙了，”艾丽莎感激地无所适从，“真不知该如何谢您。”

　　“不必客气。”雷札德微笑着说，他很清楚对于艾丽莎来说，为她弟弟着想比为她本人着想有效一百倍。

　　“……那个，华莱士大师，”沉默了一会儿后，艾丽莎轻声地说，“您刚才还说，有一项提议……是关于我的，对吧？”

　　“没错，”雷札德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猜到了。”

　　“我……我……”艾丽莎咬着下唇，放置于膝盖上的纤细双手纠结在一起，指节发白，良久才用极小的声音说：“武技学院的费用太过高昂了，更何况还劳动您专门奔走，本来这些就算把我卖了也不值。承蒙大师看得起我，但是……但是这种事情……能否再让我考虑一下呢？我……我实在……”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天上掉下的馅饼，艾丽莎虽只有十七岁，但自小操持家业，对世界的严酷体会也很深刻。起先她听到这位“华莱士”愿意慷慨解囊，欣喜之余却也感到不可思议，而接着对方提出了有一项关于她的提议，于是她理所当然的理解了——这个代价就是自己的贞操，这种事情发生在穷人和富人身上屡见不鲜。

　　“这种事情？啊……”雷札德看着艾丽莎羞耻的样子，故作恍然大悟地说“……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啊？”艾丽莎想不到雷札德会这么说，顿时又羞又急，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本来这些事情由女孩子亲口讲出来已经够难为情了，现在这样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雷札德看出艾丽莎的窘迫，于是安慰道，“大陆上的确有些贵族喜欢做这种事，你有这样的理解一点也不奇怪。何况我说了，你为弟弟付出的精神让我很感慨，这才是我资助你们的主要原因，你现在更加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我绝不会因此看不起你的。”

　　“这……谢谢您……”艾丽莎虽然还是很羞愧，但听了这番话总算好些了。

　　“其实该道歉的人是我，因为我没有把话说清楚，才造成你理解的偏差。”雷札德彬彬有礼地说，“还是让我解释一下吧，就在前不久，我已经脱离导师独立了，我有了一间自己的实验室以及一位不错的助手，正准备大展拳脚，可是现在面临一个意外的问题——我本人对于料理生活很不擅长，而这些事情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我的助手，我看艾丽莎你年纪虽小，却能养活自己照顾弟弟，更把家里安排地井井有条，不知有没有兴趣上我那里帮忙呢？”

　　“我明白了，”艾丽莎点了点头，“我愿意给大师作仆人。”

　　“哪里需要作仆人那么难听？”雷札德笑道，“我只是雇佣你到我这里工作罢了，你弟弟在学院的开销就算是你的薪水好了。”

　　“这……真是太感谢您的慷慨了，”艾丽莎感激地说，“我一定努力工作。”

　　仆人和雇佣工，在概念上是颇有不同的，雇佣工不但自由度和待遇更高，说出去也好听，何况武技学院不算入学的一大笔费用，光是每个月最低也要五金币，这笔钱足够雇佣好几个人了，雷札德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对了，有一些特殊条件我想还是事先说清楚比较好，可能有点苛刻，”雷札德又说，“首先，作为魔法师，我的试验室内容是不向外界公开的，所以你在我那里的一切所见所闻都必须负担保密义务，可以做到吗？”

　　“当然，”艾丽莎连连点头，“请您放心，我决不是多嘴的人。”

　　在艾丽莎看来，魔法师做为一个世人不了解的神秘职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显然合情合理，何况以现在的情况，就算“华莱士”提出了某些“不合理”的要求她也不会拒绝。

　　“另外，我是有仇人的，”雷札德正色说，“我需要防范一些人，所以我的研究所地点也要保密，我会将你蒙上眼睛带进去，而且你在里面也不能自由出入，没有问题吗？”

　　“好……好的，”艾丽莎略一犹豫便答应了，虽然她觉得这个条件未免有些苛刻和古怪，但也许魔法师都是这样的，然而她转念间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可是，我能否看望我的弟弟呢？”

　　“你是说，你要定期去索米城的武技学院看望他吗？”雷札德皱了皱眉。

　　“是的，我只有这一个要求，拜托您了。”艾丽莎恳求道。

　　“那么好吧，”雷札德点了点头，“每隔两个月，我带你去看他一次。”

第一卷 黑暗的序章 第十七章 模范女仆（一）

　　“认识一下，这是雪莉，我之前告诉过你的助手，”在实验室里，雷札德正式为艾丽莎和雪莉作介绍，“雪莉，艾丽莎以后也会住在这个地方。”

　　“雪莉……小姐，”艾丽莎似乎对于所谓“助手”是个漂亮的出奇的小女孩感到很惊讶，但她还是非常礼貌地打着招呼，“认识您是我的荣幸，我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教。”

　　“看艾丽莎你的样子应该是很能干的嘛，”雪莉的语气很是老三老四，但配合她稚嫩甜美的嗓音却让人觉得忍俊不禁，“不过我的要求很高哦，如果你干不好，我可不会客气。”

　　“我不敢说自己能干，”艾丽莎丝毫没有不高兴，依然非常谦恭地说，“但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让雪莉小姐满意的。”

　　“招呼就打到这里了，要沟通以后有的是时间，”雷札德说，“艾丽莎，我先给你大致介绍一下这里的环境，有些地方是不可以去的，你也要记住。”

　　“如您所愿。”艾丽莎低眉顺目，温和恭敬，显然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

　　说实话，她天生就有当女仆的才能。雷札德心中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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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莎毫无疑问是称职的，虽然在雷札德和雪莉面前多少有点拘谨，但正式开始工作以后几乎连过渡时间都没有她就立刻进入状态了，洗衣扫地、铺床叠被，一件件工作快速而又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从十一岁起就要独自生活并且照顾弟弟的艾丽莎做起这一切显得娴熟无比。尽管雪莉以一种挑剔的眼光来看待她，但也很快就不得不承认她干得无可挑剔。

　　艾丽莎对于家政的擅长已经不仅仅是生活所迫，甚至还有天赋的因素，这一点尤其体现在烹饪上，当天的晚餐共四道菜：鸡汤蘑菇、油煎小灌肠、酱汁土豆泥和蔬菜沙拉，每一样都美味无比。

　　“喂！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前做饭很难吃？”看到雷札德一句话不说只管大快朵颐，雪莉恨声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以前什么时候吃的那么香？”

　　“并非如此，”雷札德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因为自小习惯的贵族礼仪让他只有在把嘴里的食物全部咽下去以后才会说话，“我并不是那么挑剔的人，也不觉得你手艺不好，但你必须承认你以前的菜谱单调了那么一点。”

　　“哼！”雪莉撇撇嘴不吱声了，她知道雷札德说得是实话。

　　其实并不是雪莉懒散不肯多学菜式，而是阿塔隆口味独特，极度嗜吃鸡蛋，所以他也只让雪莉学了四个菜式——炒鸡蛋、煎鸡蛋、煮鸡蛋和蛋花汤，雪莉从来都吃这个倒也习惯了，但是可想而知这些日子以来雷札德已经看到鸡蛋就想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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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说吧，”晚饭后，雷札德表情虽然平淡，但语气不无得意，“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事情，我看人的眼光很准。”

　　“我承认，她做得很好，”雪莉说，“可是，你凭什么留住她呢？更用什么保证她的忠诚呢？就用你给她弟弟的援助金吗？呵呵，那还真是可靠。”

　　听得出来，雪莉的话音带着嘲讽。

　　“我说过，要得到她的人，就得攻略她的心，”雷札德淡淡地说，“目前只是第一步，不过……第二步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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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一大叠洗干净的衣服，艾丽莎哼着小曲向雷札德的卧室走去，不可否认，她现在心情很好。

　　心情好的原因无它，来这里快要两个月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去看望汤米了。

　　想象着弟弟身穿整齐漂亮的武技学院校服，在威严的教官口令下一板一眼练习剑法的样子，艾丽莎就感到一阵欣慰和自豪。

　　“爸爸，妈妈，我办到了，我把汤米抚养成人了！”艾丽莎闭上眼睛，默默念着，“而且他还上了武技学院，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你们一定很高兴吧？”

　　武技学院，那是富家子弟才能享受的待遇，本来就算父母建在也未必能够供汤米去，可是现在自己却办到了，汤米得到了最好的条件，一想到这个，艾丽莎就情不自禁的高兴。

　　“当然，这都得感谢好心的华莱士•普洛斯先生。”

　　想当初刚来到这个地方，阴暗封闭的环境多少让她有些害怕，感觉这里就像传说故事当中那些大坏蛋的巢穴一样，再加上“华莱士”神秘的态度，很让她有点担心会不会中了什么圈套。

　　然而现在她已经完全放心了，这些日子以来她甚至完全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种种苛责一个也没有发生，生活条件也很好，有独立的房间和床，事实上无论居住环境还是伙食标准，三个人是完全一样的，在此之前很难想象会有生活条件一样的主仆。

　　只不过无论那个叫雪莉的小女孩还是华莱士都让人觉得很神秘，虽然对自己态度一点也不坏，却似乎难以接近。

　　“他们两人，有什么秘密吗？”偶尔，艾丽莎也会这样想，“关系非常亲密，但又不像兄妹，难道……难道是那种关系？”

　　“哎呀！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哪！”面红耳赤的艾丽莎连连摇头，把奇怪的想法驱出脑子，“这些根本就不是我该关心的。”

　　可是，哪怕稍微一静下心来，胡思乱想的情况还是不受控制的发生着，毕竟好奇心可是人类的天性。

第一卷 黑暗的序章 第十七章 模范女仆（二）

　　“艾丽莎，你有心事？”雷札德迎面走来，看了艾丽莎一眼说，“脸很红啊。”

　　“啊……不！没有什么……”艾丽莎十分慌乱，胡思乱想时居然刚好碰到正主真是太尴尬了，偏偏她还不善于掩盖情绪，只得连连道歉说：“……实在很抱歉，我不会再分心了……”

　　“不需要道歉，”雷札德淡淡地说，“你的工作并没有出错，既然想入非非并不妨碍你完成工作，那就是你的自由。”

　　“是的。”艾丽莎背靠墙站立到一旁，尽管走廊足够容纳两个人通过，但艾丽莎依然恭敬地给雷札德让路。

　　雷札德并没有提出过什么礼节上的要求，但他对于艾丽莎的这种自觉已经习惯了，点了点头便径自走了过去。

　　直到雷札德走远，艾丽莎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尽管雷札德从来没有责骂过她，但不知为什么，在艾丽莎心中总是有点害怕这个“华莱士先生”，这是一种很难说清的感觉，甚至有时雷札德的一个眼神、一声咳嗽都能让她吓一跳。

　　顺着走廊来到拐角处，那里正是雷札德刚才过来的地方，艾丽莎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这扇门总是关闭的，艾丽莎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因为雷札德以前就告诉过她那里是“禁区”，也就是不能去的地方。

　　在世人的概念里，魔法师是离不开“强大”和“神秘”这两个词汇的，在艾丽莎心中也是一样，既然强大而且神秘，那么有些不能让人发现的地方也很正常。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来都谨守本分，不敢越雷池半步，现在这份工作难能可贵，更是她所迫切需要的，所以她当然绝不敢丝毫违逆“华莱士先生”的意思。事实上，这些“ 禁区”的门从来就关得很严，想进去也不可能。

　　可是今天，艾丽莎突然发现那扇门好像没关好。

　　“华莱士先生”刚才就是从这里过来，难道他之前就在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忘了把门关好吗？

　　“我当然不会进去的，还是顺手帮他把门关好吧。”艾丽莎心想。

　　可就在艾丽莎的手接触到门把时，突然打了个寒噤，好像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这一瞬间，她萌发了一个念头——“里面究竟是什么呢？要不要看一眼？”

　　几乎是同时，她就否决了这个念头，就算肯定不会被发现，她也不敢丝毫冒一下触怒“华莱士先生”的危险。更何况作为仆人就应当忠实，刺探主人的秘密根本不符合道德。

　　然而，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华莱士先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华莱士先生”对于她的帮助无异于雪中送炭，毫无疑问她是感激他的，此外还有尊敬和害怕。可现在她又发现，原来自己还很渴望了解他。

　　认识艾丽莎的人都知道她很有自制力，绝对不是好奇心过分旺盛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她这会儿有点着魔了。

　　也许这扇门后，就隐藏着“华莱士先生”所不为她了解的另一面？

　　“……一眼，我只看一眼，接着立刻关上，”艾丽莎在心中对自己说，“然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轻轻一推，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棺材。

　　一具又一具的棺材摆满了整个房间。

　　艾丽莎强忍着才没有惊呼出来，一个摆满棺材的房间，实在是太诡异了！

　　棺材是用来装什么的，是个人都知道，难道这些里面全是……那太可怕了！

　　“不可能……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脸色苍白的艾丽莎拼命对自己解释道，“也许……也许只是样子像棺材的盒子，又或者只是空棺材，里面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艾丽莎发现有一具棺材好像没有盖上的样子。

　　好吧，过去看一眼就真相大白了。

　　迈着打颤的步子，艾丽莎艰难地走了过去，闭着眼睛把脸凑到棺材前，然后慢慢睁开。

　　一个女人安静的躺在里面，这是个年轻的女人，神色安详仿佛在睡觉，但脸上一丝生气也没有。

　　尸体。

　　抱着的衣服散了一地，艾丽莎一跤摔倒在地上，她已经惊骇得不能动了。

　　“所以说，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的。”不知何时，雷札德已经站立在门口，目光中尽是凛冽的寒气。

　　“你……你是……你是……死……”艾丽莎牙齿打颤，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但她显然脑子并不混乱。

　　众所周知，只有一种魔法师是需要和大量尸体打交道的，那就是凶名远播的死灵法师。

　　“不错，死灵法师，”雷札德爽快地承认了，“而且不是五级，是十级，我是大陆上最年轻的死灵法师。”

　　“哇！”看到雷札德走近，艾丽莎尖叫起来，“……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是你自己不听劝阻，”雷札德冷冷地说，“本来事情不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是的，是我的错，”艾丽莎也冷静了一点，她连声哀求道，“请宽恕我吧，我发誓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

　　“我会相信你吗？”雷札德微微一笑，“相信别人的死灵法师，全部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那么……那么我永远不出去行吗？”艾丽莎急中生智说，“只要我不离开这个地方，就没有可能泄露您的秘密了。”

　　“不离开？那你待在这里干什么？”雷札德问道。

　　“当……当然是继续工作，我会好好干的，绝不偷懒，”艾丽莎说，“这些日子您也看见了，我可以干好的不是么？我只求您继续资助我弟弟……”

　　“嗯？”雷札德声音一冷。

　　“呜……求求您了，”艾丽莎畏惧地低下了头哭了出来，但却坚持着继续说道，“他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我会用工作替他偿还的……求您了……”

第一卷 黑暗的序章 第十七章 模范女仆（三）

　　“所以，你接受她的提议了？”雪莉问道。

　　“嗯，”雷札德点了点头，“这都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嘛。”

　　“你啊！太过分了！”雪莉骂道，“这么压榨一个善良的女孩，你等着下地狱吧！”

　　“下地狱？”雷札德笑了，“有那么一天，你愿意陪我吗？”

　　“当然，”小魔女娇媚一笑，“我们是共犯哟，你想甩开我？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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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艾丽莎呆坐在床沿上，目光中尽是忧虑和茫然。

　　这些日子，她实在是精神恍惚，每天除了拼命劳动就是发呆，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华莱士先生，那个她曾经崇仰、感激和敬畏的人，竟然是个死灵法师。

　　在世间传言中，死灵法师是凌驾于一切邪恶顶点的极恶存在，是最凶狠残忍的人，虽然这一个好像脾气不坏，但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运气好到碰到善良的一个死灵法师。

　　不存在的东西，不需要抱有幻想，善良的人怎么可能走上死灵法师这种不断夺取他人生命的道路呢？

　　每一天晚上，都会梦到自己和汤米被杀死的可怕景象，而且以后将一步也不能离开这里，这样的日子真不知该怎么过下去。

　　当然，她还不能死，如果她死了，对那个死灵法师就再也没有价值了，那么她的弟弟将不能再得到任何资助完成学业，甚至可能真的被杀害。

　　即使只是为了弟弟，艾丽莎也得活下去，再难也得坚持下去，无论如何，她必须让那个死灵法师感到满意。

　　门突然被推开了，艾丽莎慌忙站了起来，恭敬地行礼。

　　然而进来的并非死灵法师，而是他的少女同伴。

　　不过艾丽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在她看来这两个人没有区别，都是让她深深害怕的对象。

　　“你这几天做的饭菜水准下降了哟，”雪莉笑眯眯地说，“不担心被惩罚吗？”

　　“请……请您原谅我，”艾丽莎连忙道歉，“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做好的。”

　　“更加努力？”雪莉笑得越发狡猾，“也就是说，这几天你并没有尽到最大努力？”

　　“这……我……”艾丽莎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啊，明明一直都拼命努力，难道我看不出来吗？”雪莉叹了口气说，“之所以水准不如以前，是因为心绪不宁吧？”

　　“……”艾丽莎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不代表他，”雪莉正色说，“你不需要像害怕死灵法师那样害怕我，我不但不是死灵法师，还痛恨所有的魔法师。”

　　“什么？”艾丽莎怔住了。

　　“你是在奇怪，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和他住在一起？”雪莉说，“那是因为，雷札德例外哦。”

　　“雷札德？”艾丽莎更疑惑了。

　　“华莱士只是个化名，他的真名是雷札德，”雪莉很随意地说，“你连他死灵法师的身份都知道了，再知道一个名字也无妨。不过这个名字在外面是不能用的，因为他被通缉呢。”

　　“通缉？他做了什么？”艾丽莎吃了一惊，但随即就发现自己问得多余，世上哪个死灵法师不是恶贯满盈。

　　“什么也没有做，”雪莉的回答却出人意料，“他是被陷害的。”

　　“……”艾丽莎低头不语。

　　“你一定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没有做过坏事的死灵法师？”雪莉又说，“的确，我也不会说他是个好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做的坏事比很多所谓的好人少。”

　　“……”艾丽莎依然沉默。

　　“瞧我，”雪莉突然笑了，“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呢？看来还是太无聊了，我走了。”

　　“……请等一下，”就在雪莉要出去的时候，艾丽莎终于开口了，“如果……如果真像你说得这样，他为什么要成为死灵法师呢？”

　　“有一部分原因是被迫的，”雪莉回答，“但最主要还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太高傲了，能够让他感到满足的也只有不断地获得力量和知识而已。”

　　“他……他从来没伤害过我，”艾丽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说，“也一直……一直很温柔，我也……愿意相信他是好人……”

　　“不要相信他是好人，”雪莉认真地说，“的确他平时温和、沉着而且有风度，但那是平时，如果有人阻挡他的去路，那一定会遭到最冷酷无情的排除。”

　　“哎？”艾丽莎再次愣住了，良久才说，“如果是这样，那你难道一点也不害怕他？”

　　“怕，”雪莉点了点头，“但我更怕其他人，我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只有他能庇护我。”

　　“我不明白。”艾丽莎茫然地说。

　　“我不是人，”雪莉平静地说，“我是个人偶，或者说人造人。我是藉由把人类灵魂灌入人造躯体而诞生的人造生命。”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艾丽莎惊讶地说，“你看上去完全是个女孩儿啊，而且那么漂亮，那么可爱！”

　　“连我自己原本都不相信，”雪莉笑得有些凄凉，“但雷札德说得对，就算不愿意相信，事实就是事实。对于我来说，也许被制造得过于完美本身就是个不幸，对于发明我的魔法师来说，我是一件财产，对于其他魔法师来说，我是一件有价值的标本。什么漂亮啊，可爱啊，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从来我就不想这样，我只想做个人而已。”

　　“对不起，”艾丽莎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雪莉点了点头，“你很善良，但你没有帮助我的能力。而有能力的人只会打我的注意，只有他肯于尊重我和平等地对待我，我知道他才是把我当人看的人。”

　　“所以，你信赖他。”艾丽莎轻声地说。

　　“没错，”雪莉笑了，“其实我今天是来给他传话的，他说了——‘我不会食言，明天我就带你去看你弟弟。’”

　　说完，雪莉轻巧而快捷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不敢相信的艾丽莎留在房间里。

第一卷 黑暗的序章 第十八章 暗算（一）

　　阴暗老旧的小酒馆中，烛光忽明忽灭。

　　老板是个老得令人怀疑他是不是看不见也听不见的老头，他正在专心地擦拭着杯子。

　　整个酒馆就只有两个客人，一个是脸上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红疤痕的大汉，另一个是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连面容都看不清的神秘人，两个人正对桌而坐。

　　“久仰大名了，哈格先生，”黑袍人声音沙哑，仿佛嗓子里堵着什么一样，“听说你们‘血刺’小队什么任务都敢接。”

　　“那要看你付不付得起价钱，”被称作哈格的大汉吐出嘴里的鸡骨头，恶狠狠地说，“有屁就放，别浪费老子的时间。”

　　“节省时间嘛，我完全同意，”黑袍人低沉地笑了，“这么说吧，我要买一个人的命——莱克斯·卢瑟。”

　　“没听说过，他是个什么人？”哈格皱了皱眉头，“如果是狠脚色，价钱可不会便宜。”

　　“他只是个无名小卒，没有任何威胁，”黑袍人说，“不过你可能听说过他的父亲——莱诺·卢瑟。”

　　“莱诺？他可是这儿的城主，”哈格微微吃惊，“你和城主儿子有仇？不对，他儿子只是个小鬼，你是和莱诺有仇吧？”

　　“不错！我要让他尝尝丧子之痛，然后和我一样孤零零地活在世上，”黑袍人冷冷地说，“总之这个任务，‘血刺’有胆子接吗？”

　　“哼，‘血刺’没有不敢杀的人！”哈格双臂在胸前一抱，“可是老子讨厌装神弄鬼的家伙，连你的长相和名字都不知道，凭什么相信你？”

　　“其实你不需要认识我，哈格先生，”黑袍人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布袋，“你只需要认识它们。”

　　哈格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那是满满一袋宝石，以他的眼光，起码值三千银币。

　　“全部的报酬我都可以预付给你，”黑袍人说，“所以你不用担心吃亏。”

　　“哈，原来是个有钱的阔佬，”哈格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宝石上移开，“全额预付报酬？这种事情道上可不多见，你就不怕老子拿了钱不甩你的见鬼任务？”

　　“你会吗？”黑袍人微微一笑，拿起了桌上的一个苹果，顷刻间，只见苹果立刻干枯萎缩，最后变成了一堆灰色的渣滓。

　　“活见鬼！死灵法师！”哈格这一惊非同小可，条件反射就握住了摆在椅子旁的斧头，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连斧头都提不起来，“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就是怕你太激动，才会采取一点儿预防措施。”黑袍人好整以暇地说。

　　“你……你敢杀我的话，我们‘血刺’小队还有好几个人，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哈格威胁道，却难以掩盖他的色厉内荏。

　　“请放心，我不会杀你，”黑袍人说，“想想吧，你在我面前吃了那么多东西，喝了那么多酒，若我真的有心暗算你，你早就变成一具可爱的僵尸了不是么？”

　　一席话说得哈格冷汗直冒，是啊，早知道眼前之人是个死灵法师，说什么也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死灵法师哪一个不是杀人的专家？

　　“你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哈格问道。

　　“我有我的原因，这你就不用管了，”黑袍人站了起来，“看来咱们之间的委托已经达成了是么，那我该告辞了。”

　　“等等！”哈格慌忙喊道，“你总得解除对我身体的限制吧。”

　　“安静地坐上一分钟你就会恢复健壮，”黑袍人说着在桌上摆了两个银币，“今天我请客，合作愉快，哈格先生。”

　　不等哈格再说话，黑袍人推门而出，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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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来啦？”汤米高兴地迎了上来。

　　“来，让姐姐好好看看你。”艾丽莎疼爱地说着，汤米本来就比同龄男孩生得高大，现在穿了索米城武技学院的校服后更是显得神气。

　　“姐姐，那个叫什么华莱士的家伙没有对你不好吧？”汤米问道。

　　“很……很好，”艾丽莎连忙说，“你在这里好好学习武技，不用担心姐姐。”

　　“哼，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汤米满不在乎地说，“我在这里也有几个弟兄了，魔法师又怎么样？大家一拥而上揍他一顿，他根本不会有机会施法。”

　　“唉，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艾丽莎无奈地说，尽管她对实力的了解不多，但还是可以感觉到汤米和雷札德的差距有多么巨大，“你现在只需要一门心思把武技学好，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知道吗？”

　　“两个月不见，姐姐你怎么还是那几句话，”汤米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将来我当了大英雄，一定会带你过好日子的。”

　　“你有这份心就好，”艾丽莎说，“在学院里怎么样？有没有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别的都还好，”汤米说，“就是同宿舍那个叫莱克斯的家伙不是东西，不就是城主的儿子吗？有啥了不起的，我偏不买他的帐。”

　　“天啊，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艾丽莎苦恼地说，“以前在小镇上不懂事，街坊邻居都让着你，现在到了城市里怎么还这样呢？我们穷人家能和城主斗什么气？”

　　“我没和他斗气，是他太拽！”汤米争辩道，“我和他打过，两个人不分胜负，他说下次喊舅舅来收拾我，说他舅舅是很厉害的魔法师。姐姐，那小子要是真的这么干，你帮我喊华莱士来帮忙好不好？”

　　“绝对不行！”艾丽莎差点被他吓死，“你……你怎么能让华莱士先生干这种事？”

　　“知道了啦，说说而已，”汤米扮了个鬼脸，“待会儿还有课，我先回去了，姐姐。”

　　“好，你快去上课，姐姐明天再来看你。”艾丽莎说。

　　“这孩子……”目送汤米的背影消失在学院大门，艾丽莎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