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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杰卡斯只要看着眼前的造物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机械向来是他拿手的东西，法师塔里那些只知道古文字的书呆子们总会不远万里来到凯杰斯的工坊，只为了让他为自己制造几个附带精密机关的铁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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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 Z( e4 S5 K9 u+ f- S什么？你问为什么法师不能自己用魔法造一个？你一定是脑子秀逗了吧，这个时代还有真正的法师么。那些穿着星星睡袍，假惺惺地带着一顶尖帽子的老人们都只是一些招摇撞骗的家伙，随手变几个连街头艺人都不如的戏法就能把那些足不出户、孤陋寡闻的王公贵族唬住，然后开开心心地拿着一袋金币回到象牙塔里继续吃喝玩乐。当然杰卡斯收到的酬劳也是这些赃款中的一部分。) m& X& C) E3 Q4 J' d( S/ E-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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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杰卡斯可不管这些，他是靠手艺吃饭的劳动人民。到手的金币不论是干净的还是肮脏的，只要能买到面包、肉和美酒，对他来说就行了。而他制造的那些铁罐子，又能帮助那些法师赚钱，有钱了的法师们又会回到这里继续让他做铁罐子。这是源源不绝的生意链，连那些死脑筋的锡安圣骑士也不会因为他们那些虚假的荣誉和道德，而放弃这赚钱的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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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次，那个自称是米奇的怪老头带来的这张图纸却令他几乎想要放弃赚得那满满一袋金币的想法。他抓起手边喝了一半的威士忌，灌了两口，然后用幽怨的眼神看着那几张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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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7 V* q2 R# l7 V, P过去，那些法师拿来的图纸都是些浅显易懂的草图，甚至是他们随意的涂鸦。一般也就是一个隐秘的开关加上几个弹簧，拧上几个螺丝就能完成的廉价品。 I# q: d: y) v0 D( d' `' k I
5 [* y6 U+ C5 L而这一次，这张如今被他钉在墙上的设计图却比那些复杂得多。单从图的纸张来看，也不是什么便宜货，似乎是从哪个遗迹中寻到的古籍。而上面那些莫名其妙的图示也令人摸不着头脑。要不是米奇还留下了一份翻译稿，杰卡斯觉得自己真的会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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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制造的时候还算顺利，所有零件均只需要用铁打造，而且除了零件的数量惊人之外，打造的过程倒是意外地容易。但当他仅仅按照图纸，将其中的两个零件组装起来之后，杰卡斯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C. X) G7 M0 Q+ a
) h4 H9 }1 H9 V. S. [5 n9 J米奇从来没有告诉他，图纸上的零件组装起来之后会是一个人形的魔像。“巧克力”，米奇曾告诉他这个装置的名字，杰卡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用来诈骗的玩具还需要一个名字，现在他终于知道了——那是这尊魔像的名字。& g: f5 k- L2 E4 c/ r( ^% x6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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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卡斯没有见过真正的魔像，和他同时代的人都没有见过。但是没有人会没听过魔像战争的故事。那个时代，法师还拥有法力，各种只会在梦中出现的法术只要抖几下手中的魔杖就能变为现实。那时候法师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整个世界的规律都被他们所窥见。而最终，这些法师们犯下了于神所不容的错误。他们妄图成为新的神祗，他们妄图依照自己的意愿来造物。魔像是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法师的造物。钢铁，泥土，尸体，动物，所有可用的资源都被他们用来制造魔像。而神罚亦紧随而至，原本认为仅凭法术就能操控自如的魔像开始暴走，所有人都被迫和这些杀不死的东西交战。而当最终最后一个魔像被碾成碎片之后，法师，我说的是真的法师，那些拥有法力的法师，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也跟着消失的。而魔像也变成了极度禁忌的象征2 R; U' H5 J: e: @4 ~
- [6 _8 }/ R, L2 ^即便如此，即便魔像是如此的渎神之物，杰卡斯还是忍不住作为匠人的那股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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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他花了一整天时间将所有零件组装起来之后，他还是后悔了。如今预定的交货时间已经快到了，他依然在犹豫要不要将最后的核心动力装置塞进这个“巧克力”的胸腔里。那是一颗黑色的心脏，说实话，这东西和心脏相去甚远，虽然杰卡斯也不知道真正的心脏长什么样子，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和心脏一点都不像。但对于“巧克力”来说，这就是心脏。只要拥有的这东西，他就会醒来。届时，手脚上的软管会冒出白色的蒸汽，“巧克力”脑袋上那两个相当于眼睛的空洞也会放出黄色的光芒。8 U& l' a% z3 R1 r6 J!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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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坊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位穿着红色长袍的法师走了进来。和其他来访的法师不同，他的长袍上没有缀上点点繁星，红色的长袍拖拉在地上如一滩鲜血。说也奇怪，杰卡斯从来没有看清过对方的脸，但他还是知道来者就是米奇，他是来收货的。4 W+ t$ N. P$ @* w6 ~! I
0 C3 p* o [! g“你从来没有说过这是一尊魔像！”杰卡斯愤怒地站起身，看着法师。法师的脸上光影交错，一会儿能看清一只眼睛，一会儿就只能瞧见一边上翘的嘴唇。. [9 h( v% d+ h1 g) A9 Q3 q
5 S% Z2 [7 @& w8 j, Q K% c“你也没有问过我，你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一个雇主他们要做的到底是什么。”法师微微侧头，似乎有些不理解杰卡斯愤怒的原因，然后他转向那个伫立在房间中央的魔像，发出赞许的声音，“你是个了不起的工匠，凡人，我曾经拜访过好几位像你这样的人，只有你最终没有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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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杰卡斯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花了一个星期来制造这个东西，你到底想用它来做什么？取悦那些王公贵族的话，用一些更加简易的东西就可以了，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还有，我要加价，再加半袋金币。否则的话……”他狡黠地望向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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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7 N: Z- z1 a( `% I“否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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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7 x1 B7 C8 ~5 i( Y$ i+ W“否则的话，我就到国王那边去告发你。别看我住在这穷山岗上，都城里我还是认识些大人物的。”杰卡斯想趁机敲一笔，事实上他是在都城认识一些人，但都是些贩卖矿石和器械的老主顾而已。5 a# u7 m& J6 o" D" c: b
6 C. W- C" ^1 z$ W# {0 t( H“哦。”法师似乎没有听清楚杰卡斯的话，只是十分认真地观察着眼前的魔像。他的连凑得如此之近，几乎都快变成亲吻了。& P8 M' h7 n% W2 x% d4 X2 z
8 m9 h. u' B+ s/ {“它似乎还缺少个部件。”法师一边观察，一边说，“他还缺个心脏。”说完，他转过头，看向杰卡斯，然后发现了那个依然被工匠捏在手心里的核心动力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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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7 [0 j! g( r% W4 D4 X“啊，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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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能给你。装上这个，魔像就会复活了！别说你没听过魔像战争的事情，他若是暴走的话，我们的小命可就不保了！”杰卡斯知道法师正看着自己手中的核心，他收紧五指，死死抓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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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h. X+ T* h0 o8 k3 N) l; K“魔像战争？好像是有这件事，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问我我也记不太清楚。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法师摇了摇头，“‘巧克力’不能没有心脏。”他挥动了两下手指，杰卡斯的手指忽然一松，再定睛一看，核心已经落在了法师的手中。5 Y0 Q% j+ X# O$ M(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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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戏法？”工匠惊叫，“这不可能的，这是……”/ }7 }$ l6 i2 Q: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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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是的，凡人，魔法。”法师又挥了挥手指，杰卡斯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两袋金币。( S1 m% j9 _; K( n( O3 A9 Y3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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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正的法、法师？”工匠向前跌了一步，接住半空中的金币。他看着法师将那黑色的心脏塞进“巧克力”的胸腔之中，魔像的体内发出咔咔的声响，过了一会儿，黄色的光芒从它的双眼中投射出来。% {4 q" d: Y `/ B8 r2 I8 E
7 l+ K1 U9 S0 P% [4 N: x5 Q9 q但是魔像并没有进一步行动，“巧克力”只是呆呆地看着两人，仿佛只是一个巨大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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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不可能，我应该没有搞错啊！”杰卡斯上前查看，每个细节都完美无缺。他又微调了一下排线，魔像依然一动不动。“动啊！快动啊！”恼怒的杰卡斯甚至提脚踢了这笨重的大铁罐几下。* J1 z. H: ~3 }! O7 F& h/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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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做无谓的事情，凡人。”法师的语气中有几分嘲笑，“我给你的图纸并不完整。事实上，我稍稍修改了一下那上面的文字。光有核心不足以使他活过来。有心脏却没有血液的凡人只是个躯壳，你们称那东西叫什么？啊，灵魂。”( Q; A5 s' n. X( `) ^, N* H6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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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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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个不太好说明啊。用实际的例子来让你明白吧。”法师四处张望了半天，最后拿起了桌上那半瓶威士忌，“这个就可以了，恩，‘巧克力’的灵魂。”说着，他打开魔像背后的一个小盖子，将瓶中剩余的威士忌全部灌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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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杰斯卡还以为法师是在开玩笑。但不一会儿，魔像的全身就开始发出咔咔的声响。那是遍布全身的联动装置开始运作的声音。“巧克力”缓缓地提起左脚，踏下，然后是右脚。刚开始还有些僵硬，慢慢地，魔像的动作就开始连贯，并最终流畅到如活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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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巧夺天工的设计，哈哈哈！”杰卡斯看得入迷，却发现魔像正一步步向他走来。工匠刚想后退，钢铁的巨手就将其提至半空。2 p8 N" G, k$ Y' |% p
9 L: U, f8 Z! a8 y8 K“凡人有句什么话来着？窥见天堂之光者，必将被其灼瞎双眼……好像是这么说的。”法师饶有兴致地看着魔像将工匠撕扯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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