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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儒家精神在抗击蛮族的战争中闪光
(一)、腐学不知兵,恶劣影响大
陈寅恪说:“ 李唐一族之所以崛起,盖取塞外民族野蛮精悍之血,注入中原文化颓废之躯,旧染既除,新机重启,扩大恢长,遂能别创空前之世局。”
他认为唐朝是文化上吸取了众多他民(氏)族,特别是塞外民族的 “新鲜血液”,实现了民(氏)族的融合才崛起的。所以, 陈寅恪认为,“欲通解李唐一代三百年之全史,其氏族问 题实为最重要之关键。”他还着重指出,文化交融是复杂民族融合的根本途径。文化不能融合,种(民)族必不能融合;文化融合了,血统未合,种(民)族也可融合。 基于对民族关系的这般认识,陈寅恪断言: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文化(之交融)高于种族(之交融)。(《李唐氏族之推测后记》)
这种观点已经被文史界广泛认同,王岳川在《陈寅恪学术文化随笔》说:“一个民族历一定时期之发展,难免走向衰颓,尤其在文化上几乎不可避免地要形成陈规旧习而阻滞民族之进步,唯有不断地或及时地注入外来民(种)族之“新鲜血液”,才能去除旧染,重启新机,使民族文化得以新生与振兴。此种“新鲜血液”的注入,达到一定程度,便是民族的融合。实际上正是文化的交融互释 才创造形成新的文化,才使民族重启新机,进而扩大开张。李唐一世正是在中国本土众多民族变动、迁徒、接触、融合最为广泛、频繁而剧烈的时期,在血胤上特别是文化上吸取了众多他民(氏)族,特别是塞外民族的 “新鲜血液”,实现了民(氏)族的融合才崛起的。”
陈寅恪等人并不懂古代战争胜负奥妙真实所在,把战争胜负仅仅归结于民族文化和个体性格是否强悍。这类论调很普遍,以至于《狼图腾》之类垃圾泛滥一时。实际上李唐辉煌,基本限于李世民一代,仰仗于李世民的军事才能。同样是李氏集团,李渊、李元吉就不行,总打败仗。到李世民死后唐帝国再无重现当日的辉煌,重用的那些番将酿成安史之乱,演变成军阀、藩镇,直接将唐帝国送入灭亡。
陈寅恪主张吸收文化,但是他却不懂得什么样的文化,什么样的文明才是值得吸收的,他分不清文化要分文明进步和野蛮落后,哪些文化值得吸收,哪些文化根本不值得吸收,也吸收不了。所以他根本说不清唐以后,到底吸收了游牧民族哪些文化。《狼图腾》之类的邪说从来没有讲清楚游牧文明如何给农业文明输血,如何改变农业文明到新的更高的层次。在这部书里,输血只能是生物学意义上的输血。从历史来看,当时当地的华夏民族性格并没有多大变化,而供血者民族性格却迅速改变,这是《狼图腾》如何巧辩也解释不清的。从历史和现实来看,野蛮人从来没有带给中华文明任何有益的东西,增添的只有奴性和野蛮。事实是对所谓融合论的最有力的驳斥。
(二)、东汉一代足以证明根本不用输血,文明就足以战胜野蛮,改造野蛮。
1、中国人不知道扩张吗?
在光武时期,对于北方游牧民族主要采用羁縻政策。
羁縻政策依据来自《尚书·禹贡》,《禹贡 》:“中邦锡土姓,祗台德先;不距朕行。”意思是:“中土之地,赐予土地姓氏,要按照德行,不抗拒天子政教施行。”除此之外就是五服了,古人将九夷八狄七戎六蛮通称四海。荒服之人已经到流这一级,可贡可不。 东汉初兴,对西域还未能提供保护,故而光武拒绝派西域诸国都护,而对匈奴采用羁縻政策。
农耕社会没有向北方牧区扩张的动力,得蛮夷之地并无所用,得了也会丢失。与游牧民族的战争本质上是防御性的。只有到了资本主义工商业兴起之后。土地资源的价值才体现出来,所以有人批判中国人失去进取心,其根本罪过不在于儒家而是中国被满清耽误三百年。
相反,对于适合根植的地区,五千年来华夏民族进行了最大限度的扩张,这个过程不同于游牧民族和西方殖民者的掠夺和征服,而是开发和文明化,南方各地的民族部落生产方式严重落后,土地资源远远没有得到开发利用,华夏民族到来并不是与当地人争利,而是带来先进的生产技术和文化 ,将当地开发成先进的农业文明。从黄河流域扩展到长江流域再到珠江流域,随着农业技术的提高和农产品种类的丰富,到明末出现向东南亚扩张的趋势,开发的同时也在将当地文明化,华夏化。这个趋势随着满清入关中断,随着西方殖民者的入侵而受挫。
对于小农经济,塞外游牧地区的不毛之地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出于民本主义思想,历代儒家都反对轻易开关出战。特别是反对出于帝王野心和虚荣心开战,汉武帝对匈奴作战和拓边决不是现在学者说的是为了“统一国家”。他自己说“汉家庶事草创,加四夷侵凌中国,眹不变更制度,后世无法;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定。为此不得不劳民。”安民保境才是战争的根本目的。
实际上这是一种积极防御的思想,就这点来看,东汉时期对于保不保西域的争论说得也很清楚了。腐儒们不懂好的防御是积极防御,主张消极自守,宋代是充斥腐儒的朝代,以为用仁义就能自保,就能感化游牧民族,结果总是屈辱求和,饱受屈辱而亡。文明世界的人们如果腐败了堕落了,奄奄一息自然战胜不了野兽。
2、开塞抗蛮
到明帝、章帝时期,东汉势力恢复很快,而匈奴却一直在边境烧杀抢掠,对于一个勃勃生气的国家,反击是必然的。
农耕民族和野蛮人对话,只能用他们理解的语言,恩威并施,以威为本,也不用担心暴力会留下仇恨,野蛮人大部分处于部落状态,是没有历史的。给以恩德记不住,施以仇恨也记不住。他们能记住的是震慑,威权。对他们来说首领意味着恐怖和威信而非恩德。在他们心目中,胜者有权拿走一切,包括生命、女人、财富。恐怖威慑是无上法宝,天经地义,蒙元、满清所实行的大屠杀政策对他们来说是很平常的,决不能用文明世界的心理揣摩他们。
只有用他们所信奉的“弱肉强食”的道理去征服他们、统治他们,然后才谈得上改造,在严酷的野蛮手段下,让野蛮人认识到野蛮没有出路,之后再施以文明教化和规则,用文明驱逐野蛮,接受文明世界的价值观,把他们同化为文明的中国人。所以如果没有通盘考虑,彻底征服改造他们的计划,不适宜用恩德去感动他们的。也感动不了,反而让他们小看你,一旦被他们认为你无能,那么就将面临着灾祸。
俄国彼得大帝的改革成功是以严酷而著称,但这正适合当时的野蛮的俄罗斯民族的特点。“德以柔中国,刑以威四夷”,东汉政权施行这一政策最彻底,效果也最好。文明得以弘扬,野蛮得以进步,东汉朝是华夏政权少有的从头到尾都扬眉吐气的朝代。
3、民族意识:
在抗蛮战争中,华夏民族民族国家意识意识空前高涨,士人都以抗蛮为荣,曹操的志向是当征西大将军,曹植写《白马篇》歌颂游侠少年爱国主义精神。三国时期,军阀混战,最常见的魏国和蜀、吴的战争, 但曹植却一字不提,而是去歌颂一位抵抗外族入侵、掳掠的少年英雄形象。西方人常以内战英雄为耻,俾斯麦尝语李鸿章说:“我欧人以能敌异种者为功。自残同种以保一姓,欧人所不贵也。”。这种耻辱感岂是西方人才有的吗?
民族国家意识是一种强烈的民族和国家认同。是全体国民强大的精神武器。富勒说:二战以来的战争。民族主义和民主政治把战争升华成为一种追求理想的“十字军”。每个民族都相信他们自己才是上帝的选民或真理的信徒,于是不仅谈判妥协不再考虑之列,甚至于理性良知也都丧失殆尽。在疯狂的歇斯底里心理支配下,人类恢复了原始兽性。
所以一定要善用、用好这种精神武器。鲁登道夫在《总体战》中认为对于战报发布要坦白,否则无疑给造谣者以机会。同时提醒百姓了解战败对于祖国的意义是什么。这样才能养成同仇敌忾的心理。现在的问题是为了所谓“民族团结”,编造历史谎言,颠倒是非,这是自欺欺人。一旦战争爆发,以欺骗历史掩盖起来的民族问题真相很有可能被敌对势力利用。
4、战术原则
前面总结了农耕民族对于牧骑的防御战术,但是要真正给以严厉的打击,只有主动出击才行。游牧民族的特点是有深远的后方可以退却,战争中不需要强有力的后勤补给,以骑兵为主高速机动,以运动战、游击战为主,这些特点在古代具有极大的优势,很难被彻底消灭。
《孙子兵法》作为农耕地区的战争总结,对于和游牧民族作战,很多作战原则并不适用。比如归师勿遏,穷寇莫追。行百里而争利必撅上将军。所以必须跳出兵法,霍去病、窦宪、段颍等名将正是因为自有章法才取得胜利。他们有极高的战争指导能力,极强的组织能力,屡屡创造世界战争史上的奇迹。
总结历代对付游牧民族战争,消灭牧骑的最佳战术原则是:以骑制骑,以袭制袭,大胆深入,穷追猛打。训练一支精锐骑兵,以骑制骑是变被动为主动的根本。重视情报工作,出其不意,以袭制袭是取胜的关键。大胆深入是必经的冒险。一般来说越深入,敌人的抵抗越小,胜利的希望越大。穷追猛打是斩草除根、除恶务尽的手段,以段颎消灭羌兵,解放战争时期消灭乌斯满匪帮最为典型。
(三)、儒家精神在抗击蛮族的战争中闪光。
汉军抵御北方蛮族,除了正确的战术外,最重要的是意识品质,精神力量。两千年前的北方大漠,漫天黄沙,没有衣食,没有水源,没有人烟,有的只是饥渴、严寒和漫天的黄沙。“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风头如刀面如割”,“都护宝刀冻欲断”,“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在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面前,在随时面临强敌伺机偷袭面前,汉军将士义无返顾,凭着精神,毅力顽强地同自然同敌人作坚决的抗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这就是儒家精神的写照。
胜利来自于汉军将士艰苦卓绝的战斗,耿恭带领24人,无粮无援,艰苦卓绝,死守孤城,这是超人的坚强。班超带领36吏士苦斗西域四十年,统一了西域,保卫了当地人民的安全,是多么了不起的军事奇迹。段颖领汉军苦斗羌兵,割肉食雪,日夜相攻,且斗且行,转战连年。这需要多么顽强的意志。在儒家大丈夫精神的熏陶下,东汉整整一个朝代无投降之将也无被俘之将,这是多么崇高的气节。以班超、耿恭、段颖为代表的东汉的儒生士大夫们忠君爱国,以民本、爱民为道德诉求,以天下为己任,拯救天下黎民为理想。他们意志坚强,坚忍不拔、越艰苦越顽强,以坚定的信心,超人的顽强创造了一次次战争史的奇迹,惊天地,泣鬼神。东汉战争史是一部战争传奇史,一部英雄主义史。“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艰苦卓绝的长征精神并非红军才有,是自古以来中华民族就有的优秀民族传统,信仰的力量是伟大的,信仰的力量是无限的。共同的理想下有铁的纪律,崇高使命感让每个人都自觉自愿流血牺牲,他们是民族精神的化身。
也正因为如此,历朝历代,华夏将领得到蛮夷由衷的敬佩,以东汉为最。据《后汉书·耿秉传》记载:耿秉“视事七年,匈奴怀其恩信”,以至于“匈奴闻秉卒,举国号哭,或至梨面流血。”这是文明征服野蛮的光荣。同样,马援在广西越南一带留下壮丽传奇,游桂林时,当地人告诉我们象鼻山是马将军一箭射穿。汉军威名一直延续到三国时期,历朝历代,王朝灭亡都伴随着胡虏南侵,肆虐中原,惟独东汉例外,中原虽乱,胡人不敢南窥,袁绍、公孙渊、马超普通的割据势力就足以抵御蛮族入侵。诸葛亮七擒孟获,古今绝唱,孟获心服口服,对诸葛亮说:“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唐人胡曾赞美道:“五月驱兵入不毛,月明泸水瘴烟高,誓将雄略酬三顾,岂惮征蛮七纵劳。”
东汉一代,华夏的强大以文明的形式表现出来,不仅仅是国力的强大,而且是人文精神的强大,整整一个朝代,华夏民族不论在力量上还是在精神上都压倒了蛮族。这说明文明世界能够打败野蛮世界,迫使野蛮向文明进化,这是全人类的幸福和光荣。
窦宪在彻底打败北匈奴,基本了结持续三百年汉匈大战之后,命班固勒石作“封燕然山铭”,气壮山河,其辞曰:
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汉元舅曰车骑将军窦宪,寅亮圣明,登翼王室,纳于大麓,维清缉熙。乃与执金吾耿秉,述职巡御。理兵于朔方。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六师,暨南单于、东胡乌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长之群,骁骑三万。元戎轻武,长毂四分,云辎蔽路,万有三千余乘。勒以八阵,莅以威神,玄甲耀目,朱旗绛天。遂陵高阙,下鸡鹿,经碛卤,绝大漠,斩温禺以衅鼓,血尸逐以染锷。然后四校横徂,星流彗扫,萧条万里,野无遗寇。于是域灭区殚,反旆而旋,考传验图,穷览其山川。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蹑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上以摅高、文之宿愤,光祖宗之玄灵;下以安固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兹所谓一劳而久逸,暂费而永宁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铭盛德。其辞曰:
铄王师兮征荒裔,
剿凶虐兮截海外。
夐其邈兮亘地界,
封神丘兮建隆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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