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新星4——永生森林》 作者：文舟

1.分手
很久之前，我就想找个妞，一起去森林旅行。
森林里很黑，不管怎么叫喊，都是不会有别人过来的；不管怎么逃，都是逃不掉的。
为了这次愉快的旅行，我动用了我近十年的积蓄，买下了永生森林的门票。永生森林是全世界最美的森林，十大无污染旅游胜地之首，最值得一去的地方，蜜月旅行、外遇偷情的首选场所。男人天价，美女免票。
宣传广告上说，永生森林的尽头有一棵常青树，只有寻求真爱的人才能找到它，它的果实让恋人永葆青春，给你真心的爱。这简直就是爱情魔药，幸福宣言啊！
万事俱备，只差小妞。
我给娜娜写了一封信，内容热情洋溢，诉说了我们青梅竹马、从流着鼻涕相识至今的每一个心动时刻。因为那样的时刻并不多，所以我的信很快就写完了。最后附加了一句，I still love you！
因为担心她看不懂外文，我在下面加了注释。
(老子心里还有你。)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回信。
娜娜说：滚！
我那颗纯真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作为报复，我给每一位知道名字的女性都写了一封信，每封信大约五万字，尽可能简略地提起了我跟她们每一个人的暧昧关系。最后加上富有诚意的邀请：正值锦绣时节，举国闪耀着春光。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等你。
十七八封信都寄走了之后，我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封信，总会有回音的。
第二天一早，来找我的人络绎不绝。
首先是王子的宫廷教师安娜小姐，一位风评之好有口皆碑的美人。
她来得最快，因为她离我家最近。
见面她就劈头跟我大叫，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寄这么大叠信过来，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啊？传出去性质是恶劣的，对小朋友们的影响是不好的。特别是作为年幼的王子殿下的老师，身为皇室教职人员，她必须以身作则，不能有这种影响风评的事情发生。特别是和我这么烂的人！
她的话使我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主要是最后一句。
原来，原来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这个样子的！多少次擦肩而过，有幸得见她灿烂的笑容，风中飘来她的发香……原来，原来那都和我没有关系！是我误会了！
我沉痛地告诉她，请她放心，我不会让自己这样的烂人影响到她完美无缺的风评。我会去跟大家解释清楚，虽然我注意她已经很久了，甚至注意到她为了谋得皇室教师的职务伪造了文凭，她其实只是个农家女。当我不小心得知那一切，我知道她是多么的不容易。我对她的爱慕在与日俱增，但是，真正的爱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请她放心，我会去跟每一个人解释清楚的。
她的脸一会儿发紫一会儿变成铁青色，然后小心地问，你是不是想威胁我？
没有，哪有？怎么会呢？我很诚恳地告诉她，要是她愿意请个假，陪我去森林玩几天就好了。
她一直指着我说你你你你……但是最后，我的真诚打动了她。
她说她会好好考虑一下。我跟她说我最喜欢她那条绿色的裙子，她脑子很乱，说那条裙子要回去找一找。
安娜走后，牙之塔的瑟琳娜来了。
她也很快，因为她会一种法术叫做传送术。身为一位法力高强的美貌仙女，凑巧又是娜娜的大师姐兼闺中密友，她的私生活不容玷污。
你！她咬牙切齿，没有敲门就进了我家，劈头盖脸地问。
她说，我跟你很熟吗？就算是挺熟的吧，但是有那种关系吗？你打什么主意，你这不是害我吗？你这样做对得起娜娜吗？
我很惊讶，哦，这是我的笔迹，确实是我写的。奇怪，我什么时候写的？
她说，别装傻，信不信我劈死你？
她用雷霆把我的房顶击穿，她义愤填膺，一再重申不许开这种玩笑！她们法师之间的竞争是激烈的，考核是残酷的。她还要竞选国会议员，有的是各种各样的麻烦。特别不能容忍的是，她是娜娜最好的朋友，她绝对不会背叛她，哪怕是一丁点儿误会也不行。
对于这件事，我没有任何辩解。要劈就劈死我好了。
多少次擦肩而过，有幸得见她灿烂的笑容，风中飘来她的发香……其实，其实我一直没有勇气说过！其实，其实我真正在乎的人，是你！
她瞬间陷入极度愕然，但是很显然她不会真的劈死我。
作为娜娜的好姐妹，当娜娜谈恋爱的时候，她只能假装研究卷轴，拼命做一个坚强的女人；当娜娜胡搅蛮缠的时候，她在后面收拾残局；现在娜娜已经成了全民偶像，从小师妹成了她的顶头上司，她还在考职称。这个世界是多么不公平！这一切，我都只能默默地看在眼里，但是我只能偷偷地抬起头，望一望她。我是个没用的男人，垃圾，废物，胆小鬼……
“不不！”她一直在劝我，“你不用这样自责，我过得好与不好，不是你的责任。”
我对天发誓，我一定会跟娜娜解释清楚，不会影响她们的姐妹情谊！哦，她多次背着娜娜来找我，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说的。特别是娜娜现在是她的上司，又这么敏感霸道，动不动就革人的职，发配边疆。当然，其实要是她能请个假，跟我去森林偷偷玩几天，我也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她一直指着我说你你你你……你是不是想威胁我？
哪有。我是那样的人吗？
她说，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告诉她，我很喜欢她以前当学生妹的样子，对，就是那件制服裙，梳着羊角辫。最终我的真诚打动了她。她脑子很乱，说那条裙子要回去好好找一找。
瑟琳娜走后苏菲来了，她是精灵文联的主席，和我一样通晓文字的力量。
是什么让你写了这封信？
她的问题就像她的大腿那么白。把名牌高跟鞋踏在我的床上，她拿出我的信，完全陷入了一种激动的情绪之中。
是什么促使你写下如此华丽的诗篇？怎样的情绪、怎样的灵感穿插在字里行间？把一个故事说得跟真的一样，让读到的人都身临其境？
我回答，是生活。
她服了，真的服了。
但是，她重申，她还算清楚地记得，她没有跟我生过小孩，她没有，真的没有，如果有，那些制造过程她一定统统记得。
我很惊讶，什么，没有吗？
她生气地叫喊，并且一再重申，她从来！没想过！从不曾！也不会！生什么小孩！我这样胡说八道，很容易让人误会她真的有私生子，有损她美女作家的金字招牌！她正在为女权主义树碑立传，谣传有两个私生子的美女作家等同于街头的烂货，她还不打算走色情路线。
是吗？我表示质疑，你走的真的不是色情路线？
她尖叫，信不信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咳，我告诉她，只是开个玩笑罢了。苏菲问，你你你你，到底想怎样？我说，其实我也就是想她能请个假，跟我去森林玩几天罢了。
什么啊？她一下松了口气，多大点事儿啊，还以为跟她讨稿费。哪天？几点？在哪儿碰头？穿什么衣服？
三天后早八点，穿什么都是一样的。
苏菲走后，血色十字军的大姐头玛尔兰来了，全身裹在红色的铠甲之中，身后跟着一个军团的士兵，将我家团团围住。她在产生任何对话之前踹塌了我的门板，用剑追着砍我，试图将我分解成对人类无害的肉酱。
“死吧！圣光的敌人！卑鄙下流的狗男子！阴险滑腻的毒蛇！你的任何甜言蜜语都让我恶心！为什么不敢跟我公平地决斗？你的躲闪是对你自己人格的侮辱！来啊，用你的脖子来试我的剑，或者试试你的胆量，看看是不是真的胆大包天！”
我疯了或者傻了才会等着被砍。停！我一声大喝，握住了她持剑的手。
究竟是为什么你要杀我？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你竟敢如此侮辱我，侮辱圣光的仆人！”
可是我不记得我写过决斗书、挑战信或者那一类的东西。我没有理由被人砍，尤其没理由被她砍。
是情书！
她一声大喝，拿出用粉红色的丝带系着的厚厚一沓信纸，淡淡的香气随风而逝。我无言地拿过那沓信纸，默念上面的文字：曾经有一份真正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
肉麻！
现在全军都知道有人狂热的爱上了她，约她去永生森林八日八夜，而且还是我这样的一个烂人，全军都在揣测我们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作为指挥官，她的颜面何存！威信何存！她必须妥善地、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干脆、利索地解决这件事，决不能有一丝一毫拖泥带水。而解决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当场砍死我，烧平我的屋，碾平我残留于世间的所有蛛丝马迹。说着周围一千多人都点起火把来，准备让我罪恶的家园直接得到圣火的洗涤。
慢！我一声大喝，阻止了玛尔兰的利剑。
我小声说，搞错了。
玛尔兰愕然，搞错了？
信太多了。我一次写了太多的信寄给太多的人，偶尔一两封写错了地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怎么可能给一个整天穿着铁壳子连脸都看不见的女人写信呢？全国男同胞最不想泡的十大美女之首，血色军团指挥官玛尔兰，一个万年铁处女，怎么可能有人给她写情书？你有收到过情书吗？长这么大有过吗？你就是周末正午十二点开始站在广场中间六个钟头，会有男的过来搭讪吗？要是真的有人给你情书，简直是末世之兆，用你的大胸去稍微想一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玛尔兰的脸色变了，胡、胡说，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
事情的真相是——其实我是军情局的密探，而且就是负责给十字军打报告的那个人。我每周一次给血色军团总部发报告，例行公事，这一次把信装错了而已，你不是为了装错信就要杀我吧？
骗人！玛尔兰坚决不信。
这时候有个纯情小妹妹拿着一封信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小南哥哥，你写错地址啦。啊，你们在干吗？”
那些举着火把的士兵纷纷让路，因为这个小妹妹他们惹不起。小妹妹名叫劳瑞娜，是新任教皇，神选之人，纯洁之心的拥有者。有人说她是天底下最纯真的女孩儿，也有人说她其实是有点儿傻。
玛尔兰一把拿过她的信，上面只有一个应用文格式排头和一行字：“告知血色总部——没事。”
“那么我这个的信......”
我用很小的声音指着劳瑞娜回答：“是写给她的。”
四周议论的声音正像蜂群一样嗡嗡响起：头儿不可能收到情书的，多半就是搞错了，五万多字啊，头儿一般也就可能收到个工作函，主要内容还只有两个字，有事，或者没事。
玛尔兰用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的信都砍成漫天飞舞的雪花碎片，然后一把揪住我的领子，在我耳边威胁道：“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要是不承认那封信是写给我的，我就杀了你！”
我说，啊？
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大声说：“很好，我们就去永生——森林......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们两个只有一个人可以走出那片森林！”我表示坚决反对，八日八夜，没薪水，很累的！她说，你不来我一样杀了你！然后她趾高气扬带着大队人马扬长而去，嗡嗡议论声不绝于耳。
劳瑞娜有些纳闷：“玛尔兰怎么啦？她干嘛撕我的信？你写什么啦？”
没什么，我说，我就是想约你去永生森林关心一下小动物，结果她以为是挑战书。
关心小动物，那很好呀，她说。
我说，那个小动物就是我。
小南哥哥，你需要关心么？她眨了眨大眼睛，那也很好呀，然后她问，是不是得带点儿吃的去喂小动物，问我想吃什么。我说不用，你把自己带来就行了。
劳瑞娜走后，我在门口挂了“午间休息，请勿打搅”的牌子。外面还有很多小妞在徘徊，但是我觉得备胎已经够多的了。
午夜来临，空气中充满神秘的力量，重要的时刻到了。借着月色，我来到娜娜家豪华的庭院，潜至她的窗下，拿起一块石头。
“砰！”我打碎了二楼她卧房的窗户玻璃。
“天下女人多得是！”我大声说，“你不跟我去，有好多人愿意！每一个都比你温柔，比你好看！”
窗户里腾起冷焰。
我撒腿就跑，我的速度可以超过风，追过箭，我一瞬间就已经在两百米开外，但是一支冰枪超越了光速，正中我的后心。我全身的血液都要结冰了，瞬间慢的像乌龟。紧接着火光一闪，我眼瞅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光斑变成桌面那么大的火球呼啸而至，打中我全身。
娜娜穿着一双很可爱的拖鞋打着呵欠走过来，我全身焦黑，冒着青烟趴在地上。什么叫最毒妇人心？她用拖鞋踩我，问：“你刚才说什么？谁比我温柔？”
我小声说：“是个女的都比你温柔。”
“那倒是。”她一点儿也不在乎，“那谁比我好看？”
“哦，哦，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女人比你好看呢？你是最美的，绝对不可能有人比你好看。”鉴于我还在她脚下，我不得不为自己的生命着想。
她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只是踢了我一脚。作为公认的天下第一美女，她可以接受有人比她温柔，但是绝不能接受有人比她好看。她挖起耳朵：“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哦！我来看看没有我的日子你过得好不好。”我自己也觉得我很贱。
“我过得很好。”她面无表情，“我们早就分手了，而且萨尔向我求婚了。”
“萨尔是谁？”我很惊慌。
娜娜两眼亮晶晶的，陶醉的声音如同梦幻：“他是统领部落五大阵营的大酋长，是西部大陆至高无上的王。”西部大陆物产丰饶，他拥有四百万部落勇士，他家门口那条路叫做南黄金之路。不论是名声还是财富，我都是没法和萨尔相比的。更不幸的是，听说他武力数值也远在我之上。
我大叫：“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么？”
“我跟他结婚以后就不是敌人了。你们打不过他，我有什么办法？他对天发誓，只要我嫁给他，联盟和部落永远休战。多么美好的未来！”她一副憧憬的样子，然后说，“记住，是我给你们带来了美好的未来！”
“这不可能！”我气急败坏，一条小小的联合战线怎么能给我相比？他很了不起吗？你怎么可以为了一条什么战线就抛弃我？我们青梅竹马，那么多年感情......
她哈哈大笑，然后她说：“问题不在于他有多好，而在于你有多差。”
她历数我的罪状，我在家蹲了十年，居然一直没有去找工作。这也就算了，我连书都不肯去念。我没有文凭、胸无大志、穿衣服不考虑造型、生活荒唐毫无规律、跟很多很多女人关系暧昧，还多次殴打她的老爸。这一切都跟她的择偶标准相去甚远，说着她划了一条很高的线，她的老公一辈子眼睛只能望着她一个，看一眼别的女人都不行，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以前她可以强迫我做到，但是现在我居然长本事了，到处都是跟我勾勾搭搭的小姑娘，所以我已经不完美了，她不爱我了。
我拔出刀来：“嘿！你不能离开我！”她要离开我，我就杀了她，然后自己也跟着死！
“好啊。”她挽起袖子，我有不好的感觉。
她无视我的小刀，对我拳打脚踢，三两下就把我打翻在地，还对着我放了炎爆术。她们家的狗闻到烤肉的香味儿跑过来，发现是我，估计不能吃又回去了。我爬回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还活着已算她手下留情，换了别人早已高位截瘫。我有多处骨折，是靠着顽强的意志才能返回家里的。

2.安娜，以下是一个关于邻家小妹妹的故事
安娜来了。
她看到我非常吃惊，因为我刚用了三十多卷纱布，把自己缠得像木乃伊一样。
“你怎么了？”安娜问。
“我被甩了！我失恋了！”我蹲在墙角哭得跟小姑娘一样。
“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她拔腿想跑，我大喝一声：“站住！”现在失去了娜娜，有个邻家小妹妹当作慰藉也不错。
她穿着那条绿色的裙子，春光从门外照在她身上，魅力四射，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我感到我复活了，有一股力量在熊熊燃起。我开心地说，就是这条裙子，我最喜欢看你穿这条裙子了！
为什么？她很好奇，这是一条手工简单的裙子罢了。自从她当了王子的教师，有的是上好的绸子和名家裁缝做的时装，她再也没有穿过这条裙。
我告诉她，因为邻家小妹妹是每个男人都有过的梦想。
那时候，安娜很单纯，虽然生活很苦，但是很天真，爱做梦。
她住在与我家相邻的农场，我家是南瓜田，她家种苜蓿，养了两头奶牛。她的父亲兼职做伐木工，母亲烧得一手好菜，还会做衣服，四处给人帮佣。安娜每天早上都要帮忙挤牛奶，然后带到城里去卖。她还要洗衣服、做饭、割苜蓿、打扫牛粪......不过她真正喜欢的是穿好看的衣服，在仙都城的时装店里有很多好看的衣服，都是她穿不起的。
我每天早上都可以看见她开开心心地往城里去送牛奶，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因为那是一个令她憧憬的花花世界。她愿意起个大早往城里送牛奶去，因为送完了她就可以路过那些高档服装店，借机看上一圈。不过她的父母没想过，他们忙于生计，没有精力注意这些。虽然安娜的妈妈有裁缝的好手艺，安娜还是穿着廉价布料的衣服。那些高档布料太贵了，她们可买不起。
有一天她妈说，今天不用送去城里了，去把牛奶拎给隔壁农场那个哥哥。她很不高兴，因为那样她就没法去城里看漂亮衣服了。买不起看看也好。所以她问为什么要把牛奶给我，而她妈说，让你去你就去。
收钱么？
不收。
白给啊？所以她就更不爽了，我们家够穷的了。她拉着脸把牛奶拎过来，而我正在日夜不停刻苦练习刺客的基础刀法，我讨厌这个世界，我要向这个世界复仇。她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没意思。都多大人了，还在这里玩小刀。怪不得没有出息。
她说：“牛奶给你放这里啦。”
我很意外。为什么给我放牛奶？
“我也不知道。”她一副瞧着叫花子的样子，“我妈瞧你可怜吧？”
我？可怜？我愣了愣，被她一说，呜呜呜，我真的很可怜。我是个孤儿，这也就算了，我还是个早恋早失恋的孤儿。
安娜问：“被女朋友甩了有什么了不起？”我又没说我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不知道她妈为什么要送我牛奶。因为不去城里，她很闲。所以她问：“你练小刀做什么？当大侠么？”
“不！”我义正词严，“我要杀了她！”
我要杀了娜娜，但是我打不过她，所以我要练刀。
“没出息。”她撇撇嘴，鄙视我。
“那你呢？”我问，“你将来想怎样？”
“我？”她两眼闪闪发光，“我要有好多好多钱，买好多好多漂亮衣服！”
“哦！”我继续练习，听起来还不如我。
她继续说：“有了漂亮的衣服，我就可以嫁给有钱人，我们家就厉害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可以买更多更好看的衣服！”
那以后每个月初她都会送一桶牛奶过来。我非常喜欢她要进城的时候那副两眼闪光的样子，但是每次她来我家都拉着脸。
终于有一天，她意识到她是没有办法嫁给有钱人的。因为阶级不同，她们家只不过是个超级普通的小农场罢了，她其实就是个挤牛奶的小妹。虽然她对自己的相貌很有信心，但是这对嫁到名门没有帮助。但是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要看透邻家小妹妹是很简单的事，因为你每天都在看着她。
我问，你会写字么？
写字干什么？很显然，一个整天割苜蓿的农家小妹没可能会写字。
我告诉她，一个挤牛奶的小妹要步入上流社会，就必须得学会写字、吟诗，说话时候声音要很甜美，字还必须写得很漂亮。真正的贵族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玩的那叫心跳。只穿漂亮衣服是不够的，因为你一张嘴上流社会就会把你拒之门外。你随便一个动作，人家就知道你并不属于上流社会。
那我能怎么办？她说，她没有钱去上学，也没有时间，家里还要她干活。
“哦。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告诉她，“如果你每天中午抽一个小时来我家，给我洗衣做饭，打扫房间，晚饭后我就可以抽点时间教给你那些。”
“就凭你？教我？”她不信，哈哈大笑。她说，你想打我的主意就直说，但是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
为了让她明白我年纪虽小却是个中高手，我个他吟了伟人的诗。
“你像一位高贵的少女！居住在深宫楼台。在寂寞难言的时刻，排遣为爱所苦的情怀，啊，甜美有如爱情的少女，溢出闺阁之外！”我的手拂过她的面颊手指穿越她金色长发轻轻一挥，夺取了她的发香，我的声音是如此富有磁性，不，那是诗的魔力。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真美！”
“我还不一定有时间呐。”我耸耸肩，“好啦，随便你吧。”
“等等，求你教教我吧！但是难道不应该无偿地帮助我吗？居然还要我做家务，我家送给你很多牛奶，你不应该报答我吗？”她说。
“不愿意算了。”我表示，我不是不会自己洗内裤。
“等等！”她只好下了决心，“好吧，我给你洗衣做饭打扫房间，但是你得保证教会我那些！要是你对我动手动脚，我会让我爸爸打死你！”
我请她安心，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对挤牛奶的小妹没兴趣，我泡妞都得是娜娜那个水准的。
从那以后，安娜就时不时地来我家给我洗内裤、拖地板。作为回报，更多是一种消遣，我教给她很多小女孩还不懂的事情。“为什么你有这么多书？”她一开始很惊讶，书是有钱人才有的东西。在她的感觉里，我比她家穷多了。
遗产啊。我告诉她，书是我父母留下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卖。虽然我是个孤儿，但是我出生之前，我爸就把我从四岁到四十岁应该看的书全买了，从看图说话到大百科全书。我一点儿也没浪费，看完之后没有别的想法，反正泡妞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安娜对于学习如饥似渴，我真没想到她会如此努力。或者说，她对于漂亮衣服和嫁入名门的渴望已经超越了一切。只要有机会，她就偷偷跑来我家。她干农活的时候经常犯傻，经常挨骂。在我家，她更得忍受一切，她的全部希望就是让自己的举止看起来像个贵族。她想进入上流社会已经完全想疯了。有时候我也故意引诱她，我就是喜欢她那副眼睛里闪着光的样子，那样的安娜很可爱。
在五年里她学会了大量的诗歌，学会了跳舞，学会了像个优雅的公主一样说话，使用宫廷礼仪，处处都表现的完美无缺，身材又韧又好。她只缺一样东西，就可以跟那些贵族小姐站到一起丝毫也不逊色——一件独一无二的漂亮衣服。
穷人，亚麻布。亚麻布，穷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专门裁剪的时装价格大概是她们家十年的积蓄。终于又有一天，她意识到，她无论如何也买不起一件真正像样的衣服；即使买到了，她还会发现她收不到任何舞会的邀请函，仙都城绝不可能发邀请函到一个城外的简陋农庄。所以那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我还在她伤口撒了一把盐，告诉她那一切其实都还容易实现，最有趣的是她终于成功混入上流社会，有人想要娶她，却突然发现她来自一个农场，父母都是农夫、帮佣的时候。她的梦想犹如泡影，短暂尚不如昙花一现。
“你一开始就想到了，对吧？为什么还要用希望诱惑我？你这个烂人！玩弄了我那么多年，你这个畜生！”她哭着跑了。
我耸耸肩，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的。她的悲哀，我的乐趣。
她走后我计算了一下，在这五年里她家一共送给我六十桶牛奶，没有任何一个月中断过。这对社会底层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超过了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对孤儿同情的上限。就算是邻居，这也不正常。她的父母一点儿也不大方，除了牛奶之外没有送过我一块面包，平常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关心问候过。所以，我得出结论，是有人买了她家的牛奶送给我，而不愿意让我知道。
我轻而易举地就见到了那个人，那个把钱给安娜的母亲，并且向她询问我的近况的人。他装扮得很好，像个普通人一样，但是我看得出他的武艺高强。安娜的母亲大略地向他报告我的生活，都仅限于一位农妇的眼睛能看到的表象。我是如何地不务正业，靠着家里的南瓜田懒散度日，吃一些南瓜粥，南瓜饼。
“南瓜饼？南瓜粥？”那个人每次都要叹气，“唉，又是南瓜。可怜的人。”
“他只有南瓜。”安娜的母亲告诉对方，“如果不是隔壁农场的菲尼斯大娘会帮他把南瓜卖掉，换一些米和生活必需品，我保证他连粥都喝不起。他就是这么颓废的。可以将就，绝不干活。日上三竿不起床，白日梦，梦白日。”
“好吧。”那个人很失望，给了钱，“我们也没法帮他太多。”
“已经帮了不少啦！”安娜的妈说，“谁家的闺女要是找了他，那才是倒霉了。那小子，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是个小浑球。说不定没人帮他，他饿的不行还能学点儿好。”
对方不置可否：“拿钱办事，别管为什么。”
安娜的妈走后，我一直跟踪那个人。他进了国王的城堡，跟门口的卫兵打招呼，然后就进去了，不需任何废话。我略感惊奇，照顾我的是城堡里的人？为了得到答案，我在一个黑漆漆的日子里站在路边截住了他，蒙着脸，拿着刀。
“你想干什么？”他穿着近卫军的勇气铠甲，手持利剑和盾牌，正在巡逻，讶然望着我，他是国王陛下的近卫，还没见过有哪个蠢货敢打劫全副武装的精英卫士。
我说：“我想知道我放倒一个精英卫士需要多长时间。”
“你疯了？”他一声大喝挥剑扑了上来。我瞬间闪到他的身后，用钢索绞住他的喉咙。他挣扎着用手指扯住钢索，回身一剑，我轻轻躲过，重重一拳打了他的肾。他吐着苦水倒在地上，我耸耸肩，两秒。“是你？”他在地上喘了半天，对摘掉面罩的我表现出极度惊讶。
“所以你对我的样子并不陌生。”我说，“我根本不知道该问什么，咱们也没仇。所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就行了，自然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那不可能。”他摇摇头，“我要是不懂得什么是守口如瓶，就活该去死！而且死的不名誉。我只能告诉你，这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没有阴谋，你知道这些就够啦！顶多再多些，这源于对你父母恩惠的感激。”
我很难想象我父母还做过什么好事让人感激。偶然的吧？我对他说，我不需要人照顾。他捂着肾说，我觉得也是。在这之前他以为我像安娜的妈说的一样，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现在他知道这一定是搞错了。
“既然你是城堡的人，可否帮我一个忙？”我跟他要一张上流社会的舞会邀请函。
“这让我想想办法。”他有些为难，说实话他也很难拿到邀请函，毕竟他只是个卫兵。
“没关系啊。”我说，“实在不好办，问你的主人要嘛。就说我想要。”
他好奇的问，要来干什么？
“这还用问？”我大叫，我爱慕虚荣！我要跻身上流社会！
几天后，他给我拿来了一张邀请函。“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说，“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信纸上传来淡淡的墨香，我看不出这个机会为何绝好，这只是一张宴会的邀请函，很普通的那种。
“国王会去！小王子也会！”四下无人，他悄声的说，“小王子该读书了，王后陛下死得早，陛下打算给小王子找一位合适的启蒙老师。在这次宴会上，他将察言观色，决定人选。听我说，这是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所以，只要对小王子好一点儿，就很有机会成为皇室教师。”我恍然大悟。不说的话谁会想到呢？这个舞会其实是为小王子举办的。
“嗯。”他点点头，“得到邀请的都是博学者、社会名流、大家闺秀。”他指了一下请柬的排头，那里是空的，但是已经加盖了钢印，“你写什么，只要你看起来像，大家都会相信。你说你是男爵，大家就会当你是男爵了。最好你说你是阿拉索贵族，因为那个国家亡国了，贵族都四处流亡，说是个小贵族人人都会相信的。”
“万分感谢。”我谢过他，用漂亮的文字在上面填写了名字，然后把请柬装进信封，丢进了安娜家的邮箱。
在那个夜里，我站在漆黑的枝桠间，看到安娜高兴的像是要疯了一样。
“阿拉索皇室伴读侍从，安娜女士。哈哈，他们寄错地址了！那位女士的名字跟我一样，邮政局寄错了！”
她妈妈有些迷惑：“皇室伴读是干什么的？”
“您不懂。那是陪阿拉索皇室读书的，说白了，是国王或者皇子的辅导老师，是富有学识的宫廷女官的职位，是上流社会！是贵族！”
“那也只是个小贵族吧？”
“那才好啊！没有人注意，反正是上流社会。被发现怎么办？顶多把我赶出来呗，还能怎么着，我又不偷，又不抢。”但是随即，她怔了一下，哭着跑进了屋里。“我没有像样的衣服！我去了也没用！他们不会让我进门的！”
从窗口我看见她一头扎进枕头里，拿着邀请函哭得浑身发抖。她家的人叹了口气：“唉，还是现实一点儿吧。就当这是个梦。”
我最喜欢这种狗血的情节了，一件衣服逼死一个女人。女人梦想破灭的时候会出现很多有意思的行为，说不定就会自暴自弃，从此现实至极，又或许不择手段。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她会怎么样。
半夜里，她跑来我家。卡迪南！她对我说，你能不能帮我偷一件漂亮的衣服来？
我很吃惊，我？偷衣服？
“你难道不是一个贼吗？”她说，“虽然你很失败，但是帮我弄来一件衣服总不成问题吧？”
“这对我来说是很容易。”我说，但是我不干。
“为什么？”
因为她伤害了我的自尊。我说：“我不偷东西。”
“你不是贼，这么多年你靠什么活着？你家里有很多东西，是你根本不可能买得起的！”发过狠话，她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这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我一辈子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求你，拜托！”
我哈哈大笑，然后邪恶地说，对不起，不行。
她一咬牙，突然在我脸上重重亲了一下：“你帮了我这一次，我跟你上床！”
这我倒是没有想到。现在的小妹妹都怎么了？她们以为上床可以解决一切？
她说：“你喜欢我，对吧？其实你一直都很想要得到我，对吧？你就是想为难我，逼我自己提出来，对吧？你这个卑鄙的人！你帮我这一次，我答应你。还是你想在就要？”她把裙子脱了，把脸扭过去，“你来好了。”
我转过身，打开门。真抱歉，你看错我了，你走吧。她迅速穿起衣服，重重踢了门一脚，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其实我不是不喜欢占便宜。”我在她身后补了一句，“只不过对于你，我一点儿也不想要。”
她愣了一下，华丽丽地泪奔而去。
除了扑到床上大哭，她什么也做不了。我趴在她家窗外偷窥，看得超级过瘾。到了下午，有个邮递员拿着一个很大的包裹在门外喊：“有人吗？”什么东西？他们签收了，然后发现是一匹翠绿的布料。
“怎么会这样？安娜女士收......”随布料还有一封信，安娜难以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他们送错啦！联盟邮政局又送错啦！”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整个人都已再次欣喜若狂。
她母亲很慌张：“算啦，退回去吧！会被人发现的，那就是盗窃啦！”
“是联盟邮政局送错的！又不是我偷的！”安娜指着那封信强辩，“这布料是一份大宗购物返还的礼物！那位安娜女士根本不会知道有这样一卷布料的存在！就算她知道，一卷布料对她来说又算什么呢？她能一次买十件名牌时装！她根本不会在意的，但是对于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是拿她的请柬去参加一次舞会，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所以她的妈妈只好连夜帮她赶制一件裙子，拿着那块布看来看去。虽然她的手很巧，但毕竟只是个帮佣。我听着她们抱怨：“要是白色或者红色，紫色，就好了。偏偏是绿色。绿色太轻佻，做什么款式都不庄重。”
但是我只有绿色。我只有这一匹法纹布，曾经是属于曼德拉主教的。它是用三匹极寒之地的冰蛛丝织成霜纹布，然后在魔法织布机上使用永恒之尘，将三匹布合成一匹，变成连仙女都会梦寐以求的魔染霜纹布。但是那还没完，你需要征服一头龙，骑上它带着这匹布闯入凡人根本不允许进入的翡翠龙殿，从翡翠龙可怕的尖牙利齿下取得永恒的生命精华，把它当做燃料来浸染。所以它是绿色的，因为那是生命的颜色。但是它看上去是那么平凡。是的，真正珍贵的东西，看上去都很平凡。
终于，那件裙子做好了。安娜穿上它，在镜前不停地旋转身体。她就像个快活的精灵，不停地笑。
邻家小妹真简单。
我在心底对她说，安娜，机会我已经给你了，接下来，就全得靠你自己。一个挤牛奶小妹的梦想，究竟是为何如此让我感兴趣，那或许是因为我自己是个没有梦想的人，所有需要别人替我来梦想。
那一天，灰姑娘的梦想成真了，安娜进入了上流社会的舞会。国王对她曾经担任阿拉索皇室伴读侍从的经历很感兴趣，在国王的请求下，她为他们朗诵了我最喜欢的诗，当她用优雅手势牵动着清脆的声音说：“穿过绿色的叶脉的你的力量呀，催动那青春的年华！”那条裁剪简单的朴实的绿裙子悄无声息地散发出生命的气息，让她看起来是那么了不起。月之女祭司感受到了，带头喝彩了，她成功了，她博得了热烈的掌声，她成功了。
那一天，她光彩夺目，女公爵的皇冠长裙输给了那条简单的绿裙子，所有名门闺秀缀满了珍珠、钻石的晚礼服都输给了那条绿裙子，那只是一条裁剪很简单的绿裙子，出自农夫之手，用一天的时间赶出来的绿裙子。
“我成功了！”她回到家，兴奋地晃动着两只手，对她的父母说，“你们一定想不到！国王陛下要聘我做小皇子的宫廷老师！”
“这不可能，天呐！”她的父母欣喜若狂，和她拥抱，但是当拥抱结束，她胆怯地退后了一步。
她说：“我们要保守这个秘密。我要永远做安娜女士。”
“这就是说？”她的父母不明白。
“这就是说我要住到城堡里去，我不能再说是你们的女儿了。”她说“我只能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回来看你们，但是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她的母亲惊呆了，但是，“去吧。”她的父亲说，“哪个农家女能有这样的机会呢？”
那天夜里，她叩响了我家的大门。
我没想到她还会来。
“你听好！”她趾高气扬，双手插腰，“从今天起，我没有见过你，你也从来不认识我。”
“哦。”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望着她，“哎呀，安娜，你的愿望实现啦？”
“是的。”她头也不回地说，“我很高兴，再也不用理会你这个人渣。”

3.永生森林的苜蓿园
人们都说，永生森林在遥远的北方，却拥有永远的春天。
它很遥远，孤悬海上。如果坐船去，路上需要一个多月。但是我有这张超级昂贵的门票，所以我可以使用德鲁伊们在仙都的传送点过去。这个传送点只对贵宾开放，神秘的魔法力量可以让你一瞬间就到达那里，而我就是贵宾。
或许有人会问，那张票为什么会这么值钱？还有我的十年积蓄是多少？
其实我不像看上去那么穷，我偶尔打劫肥佬，有意外之财。尽管如此，我还是花去了五万金币。这笔钱已经足够买下一百亩地，统统建成花园。但是永生森林就是永生森林，即便一百亩花园，也比不上永生森林里的一天。人们愿意花去十年的积蓄、那么多钱，是因为永生森林可能会给你真心的爱。
尽管这可能仅仅是个广告词。
月精灵自诩为自然之子，月亮的女儿。在与人类达成联盟之前，她们连什么是钱都不知道。实际上她们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买多少东西应该花多少钱，因为在德鲁伊的观念里，世界上的东西要么就是无价之宝，要么就根本没用。但是她们还是要跟人类以及其他种族打交道，而其他种族都用钱。那么，没有钱怎么办呢？月精灵根本不会去挖金矿，也不是做生意的好手，可以说，月亮的女儿们天生就是赔钱货；所以，在伟大的月之女祭司的领导下，她们征收国土周边的各种过路费。关于永生森林，她们既不愿意让外人随便踏入，又不愿意浪费这个巨大的旅游资源，所以她们想出了这个天价门票的好办法。这样一来，能去的人就不会有几个，钱也绝对不会少收。
一路上安娜被迫挽着我的手，很不情愿。她说：“你使用的是卑鄙的手段，你永远也得不到我的心。”
“我要你的心有啥用？”我的回答让她吐血，我又不是食人魔。
在我出示了门票后，三位德鲁伊一起施法，为我们打开一道传送门，跨过一道光幕，我们便已经置身仙境。
空气是那么清新，夹带着花蕾的甜香。从没见过的奇花异草织成七彩的绒毯，你可以随便打滚，光着脚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脚趾被扎伤。灌木丛上挂着小枚的红色果实，绿色的孢子飘散在空气里，散发出盈盈光亮。
安娜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惊叹道：“真美！”和她想象里一样美！我二话不说，扎帐篷！永生森林散发着春光，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
我拿出锤子和铁钉，有个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看就知道了，扎帐篷啊！”我回过头，看到一位成熟的精灵女祭祀在我身后。她穿着洁白无暇的袍子，宛如月光一样，容貌端庄而美丽。成年以后的月精灵看不出真实的年纪，她们永葆青春，二十五岁和两千五百岁一个样，我看不出她有多大。
我告诉她说，我们是文明人，是从文明社会来的，光天化日卿卿我我毕竟不好。然后我问她，要不要一起来？
“在大门口？”她向密林里一指，“永生森林还在里面，这只不过是入口。”
没关系，我表示，这里已经很美了。按照她们的门票价格，一年里有一个人能路过就不错。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就在这里吧。
她说：“虽然没有人，但是可能会有很多野兽啊。”她告诉我们，在林子周边有很多疯狂的野兽，它们对声音很敏感，特别是帐篷里那一种。那些声音会把它们引来，你不希望出了帐篷，发现周围蹲着几十头豹子或者熊什么的吧？
有猛兽？没听说啊？我很诧异，这在旅游广告里绝对没有说！
“总之你们进去就对啦。”她双手一摇，一道绿色柔和的光芒闪过，灌木丛突然让出了一条路。
永生森林里会有什么？一个宝石般清澈的湖？从没见过的长生宝树？
我带着期待走过了灌木林，在灌木后面有橡树。当茂密的橡树林突然到了尽头，眼前出现的是一片苜蓿的海洋。
嫩绿的草杆一直连到天边，间歇点缀着白色或是黄色的小花，让这片绿色的汪洋不是那么惊骇。永生森林，就是无边无际的苜蓿园？这不是搞笑吧？我张大了嘴，我要退门票！我不是奶牛！要看苜蓿在家门口就全都是！
但是安娜睫毛颤动，颤抖着把脸埋在手心里。“这是梦，是我的梦境。”她说。
“我曾经梦到这样的地方。”她冲入那片苜蓿丛，在里面快活的旋转。我似乎又重新见到了那么梦想着仙都城的邻家小妹妹。她那灿烂的金黄色的笑容，在达成了愿望之后，再次出现在一片苜蓿园。
她央求道：“我们就在这里好不好？”
既然如此，一直在家里挤牛奶就好了啊？为什么要向往上流社会？我不明白。女人，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对于得不到不甘心，即使是得到了也不明白所得的珍贵，因为她们只是在追求那种得不到的感觉。
不要再浪费时间......我向她扑过去，她拿起一片苜蓿，挡在了面前：“你看！”
我问：“看什么？”一朵小小的苜蓿，是不可能阻挡、也不可能威胁到我的。我把苜蓿抢过来，看了看：“这就是苜蓿啊。很普通的苜蓿。”这又不是常青树，有什么好惊讶？
她说：“哪里普通！你看清楚，是四个叶子的！”
“四个叶子有什么不同？”我从来没正眼看过苜蓿，随手把那片苜蓿丢了。
“别丢啊！四个叶子叫做幸运草！”她慌忙捡起来，就像得到宝贝，看上去开心极了，“我小时候在我家的牧场里拼命地找，也找不到一株四叶草！”
“找到会怎样？”我想快一点儿跳到结果。
“就可以对着它许愿。”她说，“据说愿望就可以实现。”
有这么大魔力？那岂不是比常青树还厉害了？我表示质疑。
“从前有一位国王......”安娜为我讲了一个故事。国王在前往战场的路上见到路边有一株四叶草。他猛地跳下马去捡，一面好奇地说：“不是应该都是三叶的吗？”结果暗杀他的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没有打中。他感激并向神明许愿，从那以后，四叶草就成了幸运草。
她讲得非常投入，等她讲完了，我指指眼前这片大草地，在这无边无际的苜蓿园里，所有的苜蓿都是四叶的。
天哪！她尖叫起来。这是一片幸运草地。
“好吧。”我问，“如果当初你找到了幸运草，你打算许什么愿呢？”
“当然是，我要步入上流社会！”那是她那时候唯一的梦，这我不意外。
我说：“好啦，现在你的愿望早就实现了，难得这里有一片幸运草地，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
安娜叹了口气：“唉，此时此刻，我多希望我是和一位高贵的人在一起。”
随着她的声音，她手中的四叶草发光了，安娜吃惊地望着那团绿色的光。她的裙子也发光了，整个世界都被绿色的生命之光笼罩。无数绿色的光斑从四叶草的叶瓣上升起，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光圈。我惊慌中从安娜身上爬起，拥有巨大能量的存在来了，难道真的有可以许愿这种鬼事？
翡翠龙轰然出现在光芒里，发出一声沉重的龙吟。它对安娜说：“事情已经如你所愿，小姑娘。”
“如我所愿？”安娜一扭头，身边还是我。
翡翠龙说：“你身边的人就是一位高贵的人，高贵源于高尚，而非财富和爵位。你们很多年前就已经在一起，现在你们也在一起。”一团光影在安娜面前亮起，翡翠龙将昔日的回忆以影像呈现在她面前。小安娜拎着牛奶桶，很不情愿地走进我家破烂的院落。
“他？”安娜扭过头，几乎疯了，“他高尚？”
我？我耸耸肩。嘿，我不知道我还有高尚的一面。
光影中，辛格尔德国王单膝向我下跪。
安娜惊呆了，国王陛下诚恳的声音仿佛在耳畔：“许多年前，一队无名的刺客夫妻拯救了仙都。为此他们牺牲了生命，但是挽救了整个王国，避免了一场内战的爆发。多年以来，他们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那是我第一次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了解我的父母为何而死。我自幼孤苦，却总是有人暗中照顾。正是国王陛下秘密找到了我，为我购买牛奶。那一天，小王子路德出生了，但是辛格尔德陛下抱着自己儿子的时候却突然想到，当年那对救了他的刺客夫妇抛下了自己的孩子，他一定要找到他。知恩图报，这是身为王者必须懂得的品德。
翡翠龙说：“什么样的人值得国王下跪呢？安娜小姐，你一直都很幸运，只是你没有注意到。”
这不可能！安娜面色惨白，她似乎明白了。“所以，没有记错的请柬和布料。”她喃喃自语，垂着头，轻轻拎起发光的裙角，凝望着裙角，“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的，国王陛下不会无缘无故聘请一个来历不明的农家女。我早该想到，那些请柬的字迹有些熟悉，因为那是你的字迹。”
她喃喃地说：“我居然为这样虚假的生活抛弃了我的父母。”她蹲在地上，掩面大哭，“我真是个大傻瓜！”
翡翠龙说：“你是个幸运的小姑娘，你的未来也很幸运。去追寻你的幸福吧。我保证你的愿望都将实现。”
“爸爸，妈妈！”安娜拎着裙子，像个高贵的公主那样跑向永生森林的入口。我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她已经消失了，翡翠龙送了她一程。我惊愕地从翡翠龙制造的影像中见到她回到了家里，和她眼含热泪的父母拥抱在一起。
“嘿！翡翠龙！”到手的妞儿飞了，我气急败坏，“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所有的那些事情与我无关。”翡翠龙说，“是你令她幸运，总有一天这个小姑娘会明白。”
我咬牙切齿，是的，她已经明白了，而且她不会再觉得自己幸运！她的愿望我来实现，那我的愿望找谁去呀？我从地上揪起一大把幸运草，恶狠狠地说：“我也有个愿望！”
“好吧。”翡翠龙说，“说出你的愿望吧。”
我说：“我要娜娜变温柔！”
呼啦一下我从永生森林一望无际的苜蓿园里被传送回了大门外，从一切的迹象来判断，我认为翡翠龙已经畏罪潜逃。“给我回来！”我气愤地大喊。
看门的女祭司很吃惊的样子说：“啊呀，这么快就结束了？”她掩着口呵呵地笑，我很想打她。
“跟你想的不一样！”我没好气地说。
翡翠龙没有实现任何人的愿望，幸运草都是骗人的！我一路骂着街，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王宫，来见辛格尔德陛下。
“请原谅我当初利用了陛下好意。”我道出了事情的原委，“不过，我想，事情的真相陛下也是很明白的吧？”
“当然。”他说，“我又不是傻瓜。那份请柬本来就是我命人拿给你的啊。原本以为是你要来，没想到出现的却是一个名叫安娜的女孩。我想，那一定是你很想让这个女孩得到那个职位。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
我很愕然：“明白了什么？”
“一个多么合适的启蒙老师。”他笑着说，“知识和武艺很多人都可以传授，但是诚实和关心人民疾苦的品德呢？农家女出身的安娜小姐教给路德许多真正的贤君之道，那些事任何我能找到的宫廷老师都无法教给他的。更别提她做的那些好吃的南瓜饼，你帮了我的大忙。”
我决定不告诉国王陛下，这不过是我关于邻家小妹的兴趣而已。我说：“实际上她一直在担心这个出身问题被戳穿。”
国王陛下哈哈大笑：“这么说她一直在为此烦恼啦？如果说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不是会觉得很受伤？”
“就是这么一回事。”我耸耸肩。搞不懂，女人，当你说你要帮她们的时候，她们不想付出代价还说你要挟她们；不求回报呢，她们又说你操纵她们的人生，是个烂人。所以就像大家常说的那样，邻家小妹妹总会变成烫手的山芋，安娜的事情我不管了，我要赶紧回到我的家里去，靠自己的手和一些娜娜的照片来解决问题。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娜娜趾高气扬站在我家门口。
“我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可怜女人，是不是真的比我好看。怎么，一个人？”她故意嘲笑我。
“明天！”我气愤地说，让你后悔！你一定会为离开我后悔的！

4.瑟琳娜，以下是一个关于女人之间的友谊的故事
瑟琳娜来我家的时候，穿了我说的那件校服，梳了个很幼齿的发型，打扮得像个学生妹。校服上衣有点儿短了，露出一段洁白的腰肢，能看见浑圆无瑕的肚脐。
“哇！”我太感动了，她比小时候漂亮一万倍，这才是女人，这才是女人嘛！你知道什么是制服的诱惑？什么叫角色扮演Cosplay？
她说：“我怎么都觉得你是个变态？”
“我是变态你还来？”我感到有戏。
“我想通了。我管你是不是变态。”她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拉到面前吻住我，让我瞬间晕头转向，“现在你不属于娜娜了，你属于我。”
奥法监护者瑟琳娜，就像是安娜永远无法触摸的彼端，但又相似得仿佛镜中的影子一样。一问世，她就落于豪富之家，而且注定不是凡人。她丝毫不用担心未来，注定会光彩夺目，倾国倾城，而且永葆青春，因为她是仙女。
有人出生的时候都是小孩哭，大人笑。但是她的情况不是。
“多漂亮的女孩呀！像个仙女！”她的父亲开心地抱着这个新生女婴的时候，她很不耐烦地打量她的父母，然后跟他们说：“凡人！我就是个仙女！你们到底在高兴什么？你们不过是我来到凡间的一扇门，但是现在我已经过来了，不要浪费时间，快把我送到大奥法师安东尼奥那里去！他活该注定是我的导师。这是什么表情？好啦，我受够了你们的幼稚，出门向左转！”
于是在父母哭哭啼啼的声音中，她被送到了大法师联合议会。她的父母哭着说：“我们恐怕是世界上唯一被新生儿抛弃的父母了。”
大奥法师安东尼奥宽慰他们：“我的感受比你们好不了多少。我活该......”
把一个坏脾气的仙女带大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特别是她对凡人的世界不适应，对生活品质的要求又是如此之高。安东尼奥老头那一天起就没有消停过，拿他的话说，至少得少活一百年。但是好在随着她的成长，她渐渐变得正常了，就像所有的小孩都不记得自己三岁以前的事情一样，她也忘掉了那些事，开始像个小女生。唯一不同的是，她体现出凡人根本无法超越的天赋。在她十岁的时候，大奥法师安东尼奥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她了，她欠缺的不过是一个法力罢了。
原本她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大法师，但是不幸的是，娜娜也出生来到了人世。
人世间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既生琳，何生娜。
父亲是圣骑士的领袖，母亲是上古守护者，严格地说，是半神。娜娜比瑟琳娜更加强大，同时继承了圣光和奥法之道。娜娜流着鼻涕就取得了初阶法师资格，连续跳级进入大班，光芒直逼瑟琳娜的宝座。她意识到不久的将来这个小女孩的法力就会超过她，最让她不能忍的是，她都不敢交男友，而娜娜一个还没发育出来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有一个。
交男友对法术修行的女孩们来说是很致命的一件事，尤其是对于情窦初开的年纪。奥法是既伟大又危险的能量，稍不留神就可以造成巨大的伤害。如果在引导法术能量的时候开小差，有很大几率会引起能量暴动，说不定会把自己炸得四分五裂。曾经有个傻妹研究传送法阵的时候想了一下男友，结果把自己传进男友的体内，变成双头两性人，怎么也拆不开了。而作为法师大班的佼佼者，她们研究的都是这些四分五裂的课题。
原本她觉得娜娜这种早恋的小女孩，用不了几天就会悲惨地死掉。她对娜娜嗤之以鼻，谁知道娜娜从来也不犯错。每天下课都有个男孩去接她，帮她拿书包，那个英俊的带有一点儿坏坏的表情的小男孩——就是我。
有一天，我刚刚回到家，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瑟琳娜从透明的空气中现身，一声脆响，将我打翻在地。
我说：“大姐姐，咱们无怨无仇......”
她说，挺好，你以后不准再接娜娜上下学了。
我很诧异，为什么？
她说：“很简单，我要拆散你们。”她不能再忍受天天看着娜娜欢乐的样子了。
我坚决地说：“没门！”
她扬起手，奥法能量吱吱作响，她威胁说，我一个法术可以把你打成六截。我从地上爬起来逃跑，奥法飞弹从她手里飞出来，不管我如何拐弯、隐蔽，那些飞弹都跟长了眼睛一样打在我身上，转眼就在此把我打得爬不起来。
她说，知道厉害了吧？这一次算是她手下留情，以后不要再跟娜娜在一起。
我坚决摇头。
她很诧异，你不怕死啊？
我告诉她，什么也不能阻止我接近娜娜！生不如死的感觉，你这个傻妞根本不懂。
瑟琳娜走的时候就像是被雷劈中。
第二天牙之塔期末考试，娜娜超常发挥，考满分。瑟琳娜一晚上没睡着走神了，差点儿伤到自己。
这次失败使她连续失眠一个礼拜，终于，她决定向娜娜认错，告诉她自己曾经做了一件傻事，告诉她有一个多么爱她的小男朋友。娜娜感动得一塌糊涂，从那一天起，她们就是最要好的姐妹，超级法师团的大小魔头。
娜娜与我深度陷入爱河，意乱情迷，魔法进境变得龟速；瑟琳娜依旧是最强的，保住了大师姐的宝座。
然而就在她庆幸自己的明智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我跟娜娜分手了。我不再接近她，再也不在法师塔周边出现。娜娜见不到我，每天化失恋为动力发狠学习，进境一日千里。练累了哭，哭累了练。最可怕的是她哭诉的对象总是瑟琳娜，把心灵垃圾全都丢给瑟琳娜，反倒搞得瑟琳娜痛苦不堪。她原以为娜娜失恋了功力一定会退步，说不定还会失手炸死自己，谁知道这样一来，她转眼快追上她了。
升级考试在即，她决定以真爱撼动娜娜的心，让她从打了鸡血一样的失恋状态恢复到平常，不然实在让人难以抵挡。
“你怎么可以这样？”瑟琳娜大老远跑来我家，义愤填膺地质问我，“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爱吗？”
“我什么时候说什么真爱了？”我很惊愕。
“你不是为了接近她身边，死都不怕的吗？现在你就这样放弃了？”
“但是。”我说，“我接近她身边，是为了偷袭她、报复她啊。”
瑟琳娜瞬间石化。我不知道她还会跟石像鬼一样的法术。
我跟她解释，这是有原因的，原因很复杂。我是刺客，她是法师，刺客和法师天生是冤家。有仇不报非君子，我跟娜娜有仇，很深的仇。能明白吗？夏令营，有她就没我，有我就没她！当时我是打不到她生不如死，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干什么都要讲效率。咳，都说了，你这傻妞根本不明白。
第二天升级考试，瑟琳娜有黑眼圈，走路的时候打哈欠，使用闪现术撞墙，掉下法师塔。使用羽落术发现没有带施法用的轻羽毛，法盾护体再次失误，落地时崴了脚，走路一瘸一拐。娜娜考第一，奠定了稳固的地位，在超级法师团成为第二领袖，人称仙都之虎。
此时此刻，娜娜非常想念我。
“不要再想他啦！”瑟琳娜愤怒地说，“他不会再来啦！你应该忘掉他，让失恋成为过去！没错，你失恋啦，你失恋啦！接受现实吧！他接近你是别有用心的！我已经替你教训他了！”
“瑟琳娜姐姐！”娜娜感动得一塌糊涂，扑倒她怀里，把瑟琳娜的新衫子都哭湿了。
哭完了她说，从今天我要努力学习，永远考第一。既然已经失去了爱情，她要立志做保护仙都的英雄，做最强大的大法师，以报答师姐对她的爱护。
瑟琳娜后悔得想要撞墙。
不管多难的东西，娜娜不逛一学就会，而且喜欢钻研。她将法术革新，玩出许多花样，最普通的法术在她手中也威力无比。进入豆蔻年华，娜娜就像是体内有个奥法之泉，日夜不停地滋长法力。她再也不是流着鼻涕的小女孩，她出落得亭亭玉立，灵气逼人。开始有人私下议论说，牙之塔最美的少女已经不是瑟琳娜，而是娜娜·金美儿芝兰。
妒忌！娜娜的老爸是联盟海军上将，芝兰郡大领主，有权有势，钱多得用不完，只要是她想要的，她的老爸一定给她。她每天穿的衣服都不一样，出入有车马接送。她想要龙的鳞片来完成试验，就立刻有一整支军团敢死队去挑战龙穴。因为金美儿家族给予法师公会巨大的人力、物力支持，娜娜的影响力已经大大超过了瑟琳娜，经常有人说，娜娜才是超级法师团真正的老大。
但是只有一件东西是娜娜得不到的。
那就是泼出去的水，逝去的爱。
为了打击娜娜，瑟琳娜成功地在舞会上勾走了日精灵国的小王子凯尔，把那个傻瓜骗得晕头转向。他简直要倾注日精灵的全部国力，只为了博得瑟琳娜一笑。而瑟琳娜费了这么大力气，其实并不是为了什么影响力，她只不过是要在娜娜面前故意提起我。
“要是你没有跟小南分手多好啊。”瑟琳娜故意对娜娜说，“我们就都有男伴可以参加舞会了。他已经跟别人好上了吧？你有他最近的消息吗？是啊，多可惜啊，但是即使是你，人生也是一定会有遗憾的。行了，忘了吧，他辜负了你，你要学会面对现实。你看我的凯尔，多帅！”
娜娜说：“我不要又遗憾。我要把他追回来。”
瑟琳娜大惊。
娜娜说：“谢谢你，瑟琳娜姐姐。我终于明白了，我不能没有他。”
她抓到我的时候，我正拿着一根棍子打算偷袭邻家老大娘。暑假过去，我被迫躺在平板车上回到了娜娜身边。她威胁说，如果我不爱她，她就打死我。我屈服了。娜娜今非昔比，稍有不满，就可以把我冻成人肉冰棒体验几个月的冰河世纪。
娜娜说，一个完美的女人是可以做到对男朋友呼来喝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要他爱，他就得爱。不爱就得去死。这才是女权主义的第一步，不久的将来，她将彻底改变女追男的现状，研究出一个强力的法术把全世界的爱情法则变成男追女。
说完了她对我说：“给我捶背！”
我就乖乖给她捶背。
她说：“给我捏腿！”
我就乖乖给她捏腿。
她问，你爱不爱我？
我立刻对天发誓，千秋万代都爱你，生生世世在一起！
法师小妞们都惊呆了，对娜娜崇拜有如创世神。凯尔王子在一边指着我哈哈大笑：“这家伙，这家伙根本不是男人！”
我出了门等他出来把他堵在路边，三拳两脚将他打翻在地，然后拖进厕所一顿修理。妈的，老子打不过娜娜，难道还打不过你么？
“救命！瑟琳娜，救救我！”凯尔王子大呼小叫，把头伸出厕所的门，鼻青脸肿带着两个黑眼圈。我把他拖回去继续打。
瑟琳娜隔着厕所门说：“麻烦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突然要竞选国会议员，财力大比拼。娜娜意气风发，高票获胜，同时掀起女权运动，成为仙都最权威时尚杂志《女人装》的代言人，连续十二张封面轰炸眼球。原本作为牙之塔首席法师的瑟琳娜因为甩了凯尔王子失去了日精灵国的经济援助，惨遭败北，没有通过初选。从那一天起娜娜如日中天，瑟琳娜被踩在脚下。
时光荏苒，娜娜说，你是我最好的姐妹！
瑟琳娜每次听她这样说都想撞墙。

5.远去的瑟琳娜
永生森林门口。
“我早该直接把你抢走。”瑟琳娜说，“我太蠢了，我早就应该横刀夺爱。”
“即使你对我没有一点儿感觉？”我觉得很受伤。她，她怎么可以在对我完全没有爱的情况下吻我呢？
为了证实可以，她当着看门女祭司的面给了我一个湿吻。女祭司“哇喔”了一声，瞅了我一眼，说：“也许这次可以久一点儿。”
“久什么久？一个苜蓿园！”我打击女祭司，“你们赖以自豪的永生森林原来只不过是个苜蓿园！就算都是四片叶子的，也还是苜蓿园！牧草之王！种苜蓿的！你们这些月精灵简直就跟乳牛没分别！该不会常青树也是骗人的吧？”
她也狠狠报复我：“那就祝福你别像昨天那么没用啦。”
瑟琳娜好奇地问：“昨天你来过？”
“提前探路嘛。”我赶紧把她推了进去，顺便打打预防针，“瑟琳娜，你不会凑巧很想念你的父母吧？”
“为什么？”瑟琳娜反问，“那两个烦人的老百姓还活着吗？”
“没事了，没事了。”我慌忙转移话题。与安娜不同，瑟琳娜绝不可能想念她的父母。
灌木向两边分开，瑟琳娜皱着眉头：“这里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到了里面，你会觉得更奇怪的。”我说。等她看到那片一望无际的苜蓿园......
雾气扑面而来，耳中夹杂着悦耳的笑声。
我惊诧地发现眼前是一个烟水袅袅的湖，湖里都是仙女在洗澡。她们把衣服挂在湖边的树枝上，发出欢快的声音在湖水中嬉戏。我惊呆了，苜蓿园呢？这里是人间仙境啊。
瑟琳娜将手伸进湖水里点了点，告诉我：“是温的。”
这么大一个温泉？四周都是水雾，耳畔传来仙女们的嬉戏声，我立刻躲到树后，流着口水目不转睛偷窥。
瑟琳娜说：“真烦人。”然后她对着那些仙女大喊，“喂，你们，离开我的视线！”
“为什么？”那些仙女停止了嬉戏，“你也一起来玩嘛。一个人多无聊。”
“问题就在于，”瑟琳娜一把将我从树后扯了出来，“我不是一个人。”
“呀！有男人！”她们在水里缩成一团，“那你怎么让我们出去呢？应该先让这个男人离开。”
瑟琳娜说：“他不用走。你们有三秒钟过来穿衣服。”
仙女们唧唧喳喳吵嚷了几秒，然后说：“你们竟然对仙女无礼！”
一道烈焰风暴闪过，那株挂着衣服的树在火光中熊熊燃烧。仙女们都傻了，我也傻了。瑟琳娜说：“我给过你们机会了。”然后她往湖里放了暴风雪，仙女们尖叫着缩进水里，一露头就簌簌发抖，然后她又开始放烈焰风暴，一道又一道龙卷风一样的火柱在湖水里炸开，让仙女们像挨烫的虾子尖叫着从水里往外蹦。
我目瞪口呆望着一群光着身子的仙女跳上岸掩体飞奔，一边跑一边大喊：“你们会遭报应的！”
瑟琳娜说：“快滚吧！一群白痴小贱人！失败者！”她快乐地用连环闪电劈那些雪白的肉体，一面数着，“啊哈，又一个三连击。”直到那些可怜的仙女跑出射程之外。这个游戏真好，我也想当法师。
可惜人间仙境就这么消失了。瑟琳娜哼了一声：“一群只会洗澡的白痴，她们的乐趣就是等着男人来偷看。一天洗二十四个小时，一个礼拜洗七天。”我明白她的潜台词，她是不能忍受这些低级的仙女居然是她的同类。作为来到凡间的仙女，有她一个就够多的了。
我很好奇：“瑟琳娜，你为什么要转生在凡间呢？”凡人和仙女的区别，凡人生下来就生下来了，而仙女生下来总是为了某种缘故。
“这是大仙女的旨意。”她说，“我代表大仙女艾露尼在人间的意志，作为她在凡间的使者守护这个王国。”
“所以，你是守护仙女。”我点点头。所有的仙女都有自己的职责，有的负责洗澡，有的负责守护一方国度......
“无所谓了。”瑟琳娜耸耸肩，“想不到永生森林里还有温泉。”
“昨天明明是个苜蓿园。”我说。
“反正今天是个温泉。”瑟琳娜轻轻挽起袖子，踏进湖水里，对我嫣然一笑，“你还在等什么？这里属于我们两个人，来呀！”她的小腿又白又直，浑身散发着仙女动情时特有的光晕。要知道仙女如果想勾引男人，那肯定是无人可以抵挡的。我很肯定我们的孩子将继承无与伦比的体力和法力，并且智慧超人。
我朝着她扑过去。
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将我劈在半空。我一头扎进湖里，浑身都湿透了，差点儿淹死。我挣扎着从湖里爬出来，眼前光芒闪耀，掌管万物生死的大仙女艾露尼正在岸上等着我，光芒交织成羽翼托着她悬浮在空中。瑟琳娜被封在一个光球里吊在空中，大声喊叫，但是声音却传不出来。
我表示极大的愤慨：“喂！破坏别人好事会增加七宗罪的！”
大仙女艾露尼有气无力地说：“我让你活在世上就是一个罪。”
“慢着！”我问，“你该不会是专程来拆散我们吧？”
“命运的线都缠到一起了。”艾露尼说，“身为守护仙女，她完全迷失了，忘记了自己应该干什么。她就像个凡间的女子一样争风吃醋，而置仙都的安危于不顾。”
瑟琳娜的声音终于从光球里传了出来：“但是仙都根本没有过危机！”
“好吧。”艾露尼说着放出一些幻象，让过去的二十年重演，“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总共发生了一百四十次危机，其中有四次比较大的可能导致仙都王国覆灭，包括原第一皇子政变，曼德拉主教召唤恶魔，刺客战争，邪教入侵巴罗夫家族，可是你居然看不见，你的失职，导致了大德鲁伊的昏睡不醒和教皇跳出顶楼的窗口......”
哦！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些倒霉的事情都应该算是瑟琳娜的疏忽，我是无辜的啊。
“这不可能！”瑟琳娜说，“如果这些事情发生过，仙都早就毁灭了。”
“是刺客们守护了仙都。”
幻象中出现了很多令人难忘的时刻，吉恩站在桌子上说：“参加刺客训练营，为国效力！”黑暗中，一个又一个人倒了下去。钢丝拴住了龙，我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中、在裂开的冰面上拖着龙奔跑。冰冷的湖水里，飘荡着死去的刺客们的尸体......那一切，代价是如此之大。
艾露尼说：“但他们终究是凡人。他们代价惨重。而你，你拥有可以看清世间万物的奥法之眼啊。你是仙女，是我的意志在人间的体现，居然跟守护者的后代争风吃醋，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用奥法之眼到底都在看些什么？”
“我看的很清楚，是她先放弃的！”瑟琳娜尖叫，“我就是要打击她！早晚她会后悔，这个男人现在是我的！”
“住口！”大仙女艾露尼说，“奥法之眼不是用来看这些的！”
“嘿，出过那么多乱子原来都是你不好！”我大喜，娜娜会后悔，她会后悔，哈哈，我对着瑟琳娜大喊，“瑟琳娜，你得对我负责！”
“我是想对你负责，那也得先放了我呀！”她在光球里惊慌地敲打。
“跟我回去。至于你。”大仙女用怜悯的目光瞅着我，就像是看着命运的纺锤里缠得最乱的那一团。“够你乱的了。我都不想再惩罚你。”她飞向空中，她的金腰带化作金光闪闪的锁链，锁住了瑟琳娜所在的光球，带着她一起飞向天际。瑟琳娜在光球里敲打，乱放魔法，对着我大声呼喊打各种手势，但是连声音都传不出来。
“喂！喂！”我在地上追赶，但是很快就被那个湖挡住。我想我游泳也是追不上的。大仙女艾露尼把瑟琳娜带走了，搞不好她被放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万年。
我喘着气看着她们消失了，一回头，身后是一群仙女，愤怒地围着我。很多人的身上有灼伤。
“嗨！你们好。”我说。
我又回到了永生森林的门口，看门的精灵女祭司上下扫视我，尖尖的耳朵耸动，惊讶地说：“啊，你的衣服哪去了？为什么居然会受伤呢？里面明明是仙境呀！”
我愤怒地说：“别废话！要不赶紧给我找一身衣服，要不把你的脱下来！我要索赔！”
让我很在意的是大仙女艾露尼的话，她的意思是不是说我立刻会倒霉？我穿着一堆树叶回到了家里，娜娜早已等在门口迫不及待看我的糗样。
她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当了德鲁伊？森林之旅愉快？嗯哼？”
我疑心是她向大仙女告状。有你后悔的时候！我咬牙切齿地说。

6.苏菲，以下是关于文学女青年的故事
耻辱的太阳总会升起。
苏菲跟我不需要有什么过去可言。
“向钱看。”她说。
我是少数能听到她说这句话，并且能准确地理解她的意思的人，真搞不懂那些白痴是怎么回事，居然指望用一些廉价的小诗来打动她。我劈手就是一部以她的名字为女主人公的爱情小说，并且加上一句：“稿费你替我收着吧。”
“这样不好吧？”她当天晚上来了我家。有什么不好？我们很快就打得火热，苏菲拿着我的手稿打着自己的名义到处卖，说好利益均分，但是每一次她都花光了才来找我。
在仙都王国人人都说苏菲是个一尘不染的精灵，而我是个游手好闲的烂人。那飘逸脱俗的文字，如果不是经由她这样的精灵美人纯净无暇的月光之笔，怎么会流传到俗世？如果他们知道苏菲大卖的每一本书不是我写的就是我口授的，他们一定会疯掉。原本她辛苦得要命，自从认识了我，她以最畅销书美女作家的身份稳固了自己在精灵文联的主席地位，她的梦想是竞选精灵一族的最高领导者——月之女祭司。
有一次我问她：“你要当月之女祭司？你打算用什么力量领导月精灵一族啊？”以我的了解，除了买衣服挑有名的牌子和往脚趾上涂抹红色的指甲油这两项专长之外，她什么也不会。
她很诧异：“怎么，还需要什么力量吗？”
在她看来，月之女祭司大部分的工作内容就是没事找个地方发呆，要么就是四处出席宴会，秀一下自己的衣服、气质和身段。首要的就是衣服，有衣服才有气质，衣服合适才能显露手段。但是名牌衣服都很贵，雇佣裁缝大师做衣服更贵，所以，要有钱！钱是根本！
我问，但是难道不需要有点儿起码的力量吗？
咳！苏菲说，月之女祭司已经活了一万年啦，听说她会“群星坠落”，不过至少最近的五六千年没听说她有机会用一下。那个死老太婆，差不多也是时候让让地方啦。现在什么年代，女祭司还去打打杀杀。出了什么事情让军队出动就是了呀，大德鲁伊是干什么吃的？让他变成一头熊冲上去。
那也得会点儿什么啊。会和不会，总是有本质的区别。
有什么区别？
苏菲踩在我的床头上，晃动手钏，发出丁零丁零的悦耳声音：“群星啊，掉下来吧......”然后低头望着我，“你不拦着我？你不拦着我，天上的行星就都要掉下来了。”
“掉就掉下来吧？”
“那晚上就没星星可看了。很恐怖的。”
“那还是别用了。”
“就是嘛。所以，这个法术会和不会到底有什么区别？”
我一直都想跟她说，就是会和不会的区别。如果真的会，她就不用站在我床头晃动手钏了。不过幸好她不会，所以我也没跟她说。我还指望她多来几次呢。
今天苏菲穿了一件薄薄的一侧开叉的裙子，一如既往地露大腿。侧面有一个银环做成的扣子，全身上下只有这一个扣子。戴着一顶很清爽的草帽，穿着高跟凉鞋。全身上下，都是名牌。
我问：“你不怕蚊子么？”永生森林可能有很多蚊子，是森林都有蚊子。
“我是精灵啊。”她说，“何况我是月精灵，是森林的守护神。你有听说过月精灵被蚊子咬吗？”
这我倒是忘了。问题是，苏菲小姐有多久没有去过森林了？作为森林守护神的月精灵一族，这个女人顶多去过几趟花园，并且随手拈花惹草造成破坏。大自然平衡与否跟这个女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也是她丝毫不懂法术的原因。
“所以现在跟你去嘛。到了永生森林，陪我去趟群星之地。”群星之地是月精灵的首都，跟月精灵没有交情的人进不去。不过对于苏菲这样的月精灵来说，问题在于她自己还进不进得去。
“会有什么原因进不去呢？”我很好奇。
“哦，我已经完全不记得月精灵语怎么说了，更别提群星之语。乡下话，土死了。”
原本我对永生森林已经绝望了，但是她的话提醒了我。“你带路。”我对苏菲说。我可是花了五万金币，我一定要找到那棵常青树。
我们一起来到了永生森林的入口，见到那个看门的女祭司，苏菲和对方都大吃一惊。
苏菲说：“啊，老妖婆！”
对方叹了口气：“你要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月精灵，还早了一万年。”
我有些意外：“你们认识？”
“当然！”苏菲指着对方，“我出生的时候她拒绝承认我德鲁伊的身份。天下有这样的女祭司吗？她还号称是我的亲戚呢，亲爱的妈！”
“因为你并不拥有自然之力。”女祭司毫不让步，“我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生下一个不受自然之灵拥护的女儿。啊，灾难，这是报应！”
“等等！”我快疯了，“她是你妈？”她们站在一起顶多是姐妹。
苏菲说：“是！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但是确实是这个女人生了我。但是跟谁生的就说不好啦，我没有自然之力，啊哈哈，她还敢说是我的错。”
“那太太您怎么称呼？”我转向女祭司，一个女祭司，居然生了孩子，然后还是女祭司，这就是月精灵。尽管她身材高挑又成熟，但是她实在看不出有一万岁。
“我是月之女祭司啊。泰兰德·星语。”她说，“这一切，都是月神的旨意。”
“你是月之女祭司......月精灵议会的最高领导者月之女祭司？”我闪到了腰，嘀咕了一声，“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是离开！”苏菲大吵大闹，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撒泼打滚的样子，“我才不要跟这个老太婆面对面。有她在的地方，我就走！”
“那不如我走。”月之女祭司一下子就不见了，“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离的越远越好！”苏菲大喊大叫，“别让我再看见你！啊还有，我要去群星之地，你给我躲远一点儿！”
我明白了：“所以，你之所以想取代月之女祭司，而且过着前卫的生活，其实是为了打击你妈？”
“打击她！”苏菲头也不回地说，“我要让她失去一切，让她哭得像个受伤的小女孩。”
我指着另一边的灌木：“以前都是走这边。”
苏菲看了我一眼，然后说：“白痴。眼前有路你不走。”
我被骗了？我居然被骗了？我，我感到很愤怒，那个月之女祭司一定是故意的！我没有看到有什么路的存在，苏菲却像是理所当然一样带着我走在看不见的林荫道上。
四周的景色在有次序地更替，从草丘地带渐渐进入森林深处。树木变得高大非凡，有时候踏上一根横在眼前的树干，能顺着它走上巨大高悬的枝桠。我敢肯定精灵们无法发展现代化交通工具，就冲这破路！而且我觉得，苏菲绝不是一点儿自然之力都没有。至少，我就看不出这些花花草草中间有路。
我问苏菲：“你什么时候离开群星之地的？”
“生下来以后。”她说。
“那岂不是等于被驱逐？”
她说：“啊哈，感谢神。多亏如此，我没有终老山林。”
“这里不好吗？”我可是花了五万金币才能搞到通行证。
“或许偶尔可以来这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是如果谁想在这里过一辈子，或者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我敢保证他疯了，要不就是被扣押了。”
“可是这里有永恒的生命......”
“但是这里没有超市！”苏菲说，“你要我穿着几片树叶子给你跳草裙舞吗？”
我明确表示这个我倒是很期望的。她气鼓鼓地说，到了那里我就给你跳。
渐渐地，远处亮起绚丽的光。透过茂密的枝叶，闪耀在林荫里。一株遮天蔽日的巨树把整块森林笼罩在树荫里。苏菲指着那些璀璨的光对我说：“看！那里应该就是群星之地。而那就是大地上诞生的第一柱生命之树，生命的源头。”星光汇聚之所，是大地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每天晚上星星从那里升起，也从那里落下。
望山跑死马，特别是在还能看清这么大的东西是一棵树的情况下，我想我们今天是很难到达了。“我被你骗了！”我气喘吁吁地说，“这太远了！”
“只是看起来远！”苏菲说，“你陪我走走有什么关系？横竖都是你占便宜。”
我占什么便宜？我腰酸背痛，还得背着所有的行李。等一会儿她觉得高跟鞋坚持不住了，多半还得让我背着。我问：“你不是生下来就离开了吗？你为什么会知道？”
“回家的本能啊。”她说，“不管再怎么倒霉，我依旧是月精灵啊。”
我想这大概是跟鲟鱼到了产卵季节跨越大洋回到出生地是一个道理。不过，你回家干什么呢？我问她，既然你是如此地不喜欢这里，嫌它土气。
“我得找个月亮井沐浴净身，并且去神殿喝一些月露。不然我会跟普通人一样变老的。”她说，“月精灵的特权，我还是有一些的。在打倒老太婆成为新的领袖之前，我可不能变老。”
“可是如果你成功了，你就得留在这里发呆了啊。”我为她指出那个矛盾，“月之女祭司得管理这里，你不是说这里是没有超市的破林子么。”
“那是现在！”苏菲得意地说，“我早就想过了。”
她指着前面说：“首先我要在那里盖一个飞行点，训练一些龙鹰来搞运输。走路确实太远，不过飞着就不一样了。”
我问，有了交通之后呢？
“就可以运货。首先我要购买大量的布料，把这里特有的月光布往外卖，把其他的运进来买。然后说服裁缝大师萨拉女士来这里办一场时装秀，让那些土包子知道穿时装比穿树叶要强的多！不是随便什么东西披在身上就能叫衣服！”
“然后呢？”
“然后那些姐妹就会知道什么叫土！她们会支持我，加入我！每年我会举办全世界最隆重的精灵姐妹时装秀，吸引超过一亿人前来观光。月精灵一族将建立起第一个以我的名字命名的超市！女人拥有超市，女人才拥有世界上的一切！”
“可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明明跟我说，你的愿望是复兴吟游诗人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我说，“刚才说的这些跟文学有什么关系？”
“那是在外面说的，外面什么好东西都有，缺乏思想，崇拜永恒。对于这里来说，没有衣服穿，文学有毛用？”苏菲一针见血。临了她给我白眼：“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就是了。你这个大笨蛋，难道你还非得让我跟你结婚生孩子？老土！”
我想我大致明白了。我只要老老实实帮她扛包就好。
直到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块牌子，用各种语言写着：“前往群星之地的捷径。”一个箭头。
我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一艘地精飞艇随着那个箭头出现在眼前，一个绿皮的小矮子对着我的膝盖说：“嘿！一块钱就可以带你们去群星之地。”
飞行点？已经有飞行点了？
地精是一种唯利是图的生物，绿色，矮小，但是你必须承认，他们很厉害。为了赚钱他们的科技永远走在世界的前面，从他们这里经常会见到一些稀奇玩意。
我跟苏菲上了飞艇，那上面真的应有尽有，还提供钟点房，到群星之地正好一小时。实际上地精真正的赢利点在于钟点房和各种饮料、烧烤、按摩服务。我说我们想看风景，结果和饮料花了不少钱。他们还提供照相留念，让苏菲在船头伸开双臂，而我抱着她的腰。
“真是太周到了！”苏菲开心得要命。这个地精帮了我们大忙，尽管花了不少钱，我们还是很满意。要知道如果让我们走路，就是明天早上也到不了。
据他们介绍，地精大财主路德维希先生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来到永生森林观光后，就萌生了这些生意。精灵们不会做生意没关系，有地精兄弟可以帮忙呢。
不过我们很快就笑不出了。
因为各色的霓虹灯管闪耀在飞船下，耳中传来激情的爵士乐架子鼓的敲打声，伴随着阵阵醉生梦死的声音。
我和苏菲都惊呆了，刚才我们看到的不是群星的光，而是霓虹灯的光。少说有四十家超市和数不清的酒馆、KTV、游戏厅，各色灯牌日夜闪烁。所有的月精灵都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年轻一点儿的头发染的五颜六色，手里拎着酒瓶，还有的扛着录音机，一边走一边跳着地精们的流行舞。
我说，这里好像需要的是文学，超市他们有了。
“但他们依旧很土。”苏菲耸耸肩。地精们卖的东西很明显什么破烂都有。
我对于苏菲在月亮井里洗澡很感兴趣，估计比瑟琳娜更好看。因为种族差异，苏菲皮肤很白，腿超长。昨天没能好好看仙女们洗澡的损失，今天说不定可以在月神殿补回来。那地方说不定还有大量尖耳朵小蛮腰的精灵妹正在沐浴着皎洁的月光，想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
我问：“月神殿我可以进吗？”
“可以呀。”苏菲说，“那里应该是公开场所。任何月神信仰的人都可以进。你就说你喜欢月亮，反正我妈也不在那里，你说什么他们都会信的。”
嗯，我想这顶多是个交流问题。
我拦住一个看上去还算淳朴的老德鲁伊，免得问个路还会有人跟我要钱。我问他，月神殿在哪里啊？
他说：“Oionaaeleallaalasse'Lleantaamintu?”
我和苏菲大眼瞪小眼，我们俩谁也不懂萨拉斯语。这是精灵语里最古老的，比通用的高等精灵语更古老。
他说：“Lleantaamintu?”
一个年轻的德鲁伊冲上来，给了他一个脑瓢：“早就叫你学中文啦！还在这里O个没完！”
然后他搓着手打量我们，样子有点儿像地精：“对不起，我们这里刚刚对外开放，老头的意思是，看到您真高兴，您需要帮助吗？”我想他的通用语也是跟地精学的，带有混杂的口音。
“我们想去月神殿。”我识相地掏出一块钱，我去过地精都市普尔斯马特城，问路的规矩就是一块钱。
“噢，当然！”他用异样的眼神望着我俩，外加有些龌龊的语气用手掌掩口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那里可是超高消费的，一般没人去得起。不过我有特殊渠道，可以帮你打八折！”
月神殿都收门票了？我和苏菲都晕了，不过能用钱解决的，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带着我们走进城市中央，上了一条宏伟的道路。在经过一个“月宫洗浴”的牌子之后，我来到了宏伟的圆拱形神殿建筑群前，有三层楼那么高的战争古树踏着沉重的脚步守候在路边，伸出巨大尖锐的爪子，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年轻的德鲁伊解释说：“它要你们买票。”
我拿出永生森林的门票：“按照规定，我可以在永生森林里带着小妞享有进入任何场所免费的权利！群星之地也在永生森林里对吧？”
战争古树颤抖了一下，缩回了手。我想它的意思就是可以过去。年轻的德鲁伊就像是看见神一样睁着大眼睛望着我，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啊！大财主！我真是有眼无珠！”
他冲到月神殿的门口往里面喊：“贵客两位！”然后跟门口骑着豹子的卫兵说，“记住，是我领来的，要给我提成！”
我抬头望着这宏伟的圆顶型庙宇，入口处有个新建的拱门，上面“月神大酒店”字样的巨大灯牌红光闪烁，而神殿的正门上面挂了“月宫洗浴”的牌子，路边还有个路标：“洗浴中心，直行；住宿，左转；康乐保健，右转。”
御林将军早已恭候在门口，那是一个脸上抹了紫色花纹的剽悍女子，骑着一头黑色的老虎。我曾经听说，群星之地有一群武艺超群的女战士，她们可以驯服野兽，个个都是神箭手。她看了我的门票，对我们说：“那个票只能让你们进去，但是其他服务和餐饮消费都不能免费！”为了迫使我不要废话乖乖交钱，黑虎露出牙齿对着我咆哮，那位御林将军还特地把月刃拎在手里，好让我晓得不要看她们是女人就敢不给钱。
苏菲说：“喂！难道月亮井不是大自然的恩赐吗？这没有道理收钱！这有悖于月精灵生存的基本权利！”
“什么有悖？你愿意露天野浴我们也不反对，哼，野妹。不过您得去野地里。”御林将军说，“我们这里是高级娱乐会所！一看你就是从乡下来的，我们这里了是月神殿！这里是最豪华的建筑物，里面还增加了火龙浴、石板浴还有桑拿房，难道都不收钱？我们提供的是最优质的服务！”
“你们懂不懂什么叫服务？”我愤慨了，我站在这里这么久了还没有人来给我捶腿换拖鞋！这也能算高级娱乐会所吗？笑死人了！我劈手撒出一大把金币，叫十二个小妞来服侍我！还有，什么来着？
苏菲说，月露！
对！记得把饮料端上来！
御林将军立刻点头哈腰，望着满地金币两眼发亮，所有背着弓箭和刀子的神箭手们都迅速把武器丢到墙角，在门口排成两排鞠躬：“贵客！请原谅！”
月神殿里果然豪华，到处是半裸的精灵少女雕像。宽阔的大厅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浴池，中央是月神的像。月神扛着一个大水瓶，全裸到连块小毛巾都没有，冒着热气的温泉水从水瓶里喷出，非常有创意。这就是月亮井？原来月亮井也是温泉的一种？
御林将军已经变身成为领班服务员，搓着手说：“哎呀，贵客大人，瞧您说的，现在谁还洗冷水澡。”我明白为什么消费这么高了，御林将军给你端盘子递毛巾，就为了挣小费。
我转望四周，真的，有桑拿房。月神殿原本建筑得那么宏伟，建造之初应该不是为了内部装修预留位置的吧？
苏菲裹着一条洁白的浴巾从更衣室出来，舒展长长的大腿，小心地进入月亮井里。
我问：“感觉有什么不同？”
她感受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地说：“是鸳鸯浴！”除此之外实在没有什么不同。试试月露。
御林将军打了下手势：“立刻给两位贵客上饮料！”几个婀娜多姿的精灵妹端着盘子迈着模特步走过来，造型漂亮的玻璃杯，杯子口插有一片柠檬。“精心调配的月露，请两位慢用！”
我喝了一口。
我认为这是廉价掺水的鸡尾酒。
苏菲呛到了，咳着说：“对不起，月露多掺一点儿，最好不要掺酒！柠檬也不要！”
“好的！立刻来！您真是大行家！”御林将军努力表现自己高品质的服务态度，很快就换了两杯过来，“最纯、最纯的月露！”
我认为那是苏打水。
我小声问苏菲：“你达到目的了吗？”
“怎么可能？”她说，“要是这也能算月亮井和月露，我在你家放个大一点儿的澡盆就是了呀。至少你家的酒里不会掺水。”
我表示同意。我家酒窖里的酒比这里好多了。
这个洗浴中心除了装修和低劣的服务以外毫无新鲜感，所以我们对御林将军说：“我想我们来错地方了。你刚才提到的那个野地里的月亮井在哪里？”
她立刻变了脸：“啊哈，这么说你对我们的服务不满意？”
我忍无可忍：“不满意！有钱就是爷，你到底懂不懂？”
御林将军只好耸耸肩：“好吧。恭送二位贵宾去打野战。不过你们会后悔的，那里的环境实在是配不上二位贵宾的身份......给两位拿鞋。”
原本她是非常不高兴的，但是当她注意到苏菲脚趾上涂的指甲油，还有她的高跟凉鞋，她的眼睛就像是被勾住了一样。“这，太美了！”她问，“您在什么地方买的这个涂料？还有这双鞋？”
我和苏菲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光着脚离开那里。御林将军愿意用她的刀子来换，老虎也可以借给我们，知道苏菲答应回头替她买一瓶指甲油。大概是因为地精们从来不用指甲油，所有她们还没见过指甲油。
我跟苏菲好不容易来到她们所说的偏远的树林，这里到处都是有毒的巨型蜘蛛在爬，险恶的样子就像是恶魔领地。一群鹰身女妖在这里随便筑巢，袭击经过的人，哪有丝毫群星照耀的样子。终于我们找到了一个缠满青藤的月亮井，一个盛满了水的大树坑，依稀还能分辨出已经折断的图腾柱和四周倒在地上被小动物踩来踩去的月神像。如果我是月神......我要刚才那个待遇。虽然得端着瓶子，好歹那里干净，还是温水。
苏菲吃惊地望着浮满绿藻的井水，一些昆虫在水面游动。要在里面洗澡无疑需要莫大的勇气。
我问：“月露到底是什么？”
“月亮升起的时候从新生的嫩芽上凝结的露水。”苏菲说，“那露水里饱含月光的精华，对月精灵来说至关重要。”
我一指四周：“你觉得咱们还能得到月露么？”
“唔。”苏菲抬起头，根本看不见一颗星星。四周全是城市里缭乱的霓虹灯光，逆袭照亮了天空。即使是在白天，那些灯都那么显眼！就算有月露，我保证那也是掺杂了霓虹灯光污染的月露。我明白为什么会喝到苏打水了。
“死老太婆！”
苏菲终于凭着记忆回到了她出生的地方——在荒弃的村子里吱呀作响的树屋，大力敲门。只有一些慢吞吞的树人傻乎乎地矗立在这个村子里，用纳闷的眼光瞅着我们。
知识古树对我们说：“好——奇——怪——啊——居——然——会——来——人——！”
“你闭嘴！”我们对它说。这里原本不是应该有很多长老，群英荟萃，只有地位显赫的月精灵才能应召唤前来的繁华之地吗？怎么会荒废成这样子？
门开了，苏菲的妈，月之女祭司站在门口：“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说我的！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地精签那份合同！”
“够啦！”苏菲尖叫，“你哭得像个受伤的小女孩！”
“月亮井都干了......”她拿着一个手绢哭着说，“灯光污染，晚上连星星都看不见！KTV的声音把小动物都吓跑了，他们还砍伐森林！”
“让他们砍去吧！”苏菲说，“谁能把永生森林砍光呢？”只要自然之力尚存，树木砍掉立刻就会长出来的。
“地精能。”苏菲的妈哭着，“我以为就是看几棵树盖个房子，谁知道他们居然有伐木机器人2000型！”
我真的晕了。“太太！你到底跟地精签了个什么合同？”
“允许他们在这里开店进行交易，还能是什么？”
“包括砍伐木材？”
“木材从来都是随便用的。”她哭得手绢都湿了，“但是现在森林快没了！月神生气了，不再保佑我们了，树木都长不出来了！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呢？呜呜呜......我就是随手签了个名！”
她拿出那份合同的副本给我看，几乎每一条上面都写着“永久免费”，老天，这，这就是超级霸王条款！你为什么要签呢？
她哭道：“他们说会让这里变繁华的嘛！我想这里繁华了，说不定苏菲也会回来的。”
“这么说都是我不好啦？”苏菲说，“嘿！是你把我赶出去的！多谢你啦！不管我觉得你是个多么傻的傻瓜，但是你可以毁约，终止一切！你有军队，你可以把他们赶走！没有月亮井很快精灵会绝种的！会老，会死！”
“但是他们不干。”月之女祭司换了一条手帕，从一个纸袋里拿出肉包子，一面哭一面往嘴里猛塞。
我很愕然，谁不干？
“所有的人都不干。”她哭着说，“那些孩子无法再接受没有超市没有KTV的生活！就是军队也不干！没有人肯驱逐那些地精！”说完她又吃了一个包子。我敢肯定她就是化悲愤为食欲那个类型的女人，而且很诧异她为何身材还能这么好。
“但是会变老的啊！会死的啊！”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造物主是公平的，精灵的生命漫长，所以生育能力极其低下。
“她们不相信自己会死，而且她们说人类生命短暂一样延续得很好，如果终老山林她们宁愿不要活一万岁。她们要唱歌，要购物。至于种族延续的问题，可以通过像人类一样增强繁殖能力来解决。”
不是吧？怪不得有那么多洗浴中心。我觉得要让一个种族放弃长久的生命和永葆青春，那应该动用两万个学者开办至少五千所学校持续做数代人的思想教育工作才有希望，而且按照精灵的寿命，要完成思想转变总该需要几万年。可现在，她们居然逛了逛超市，自己就想通了？要学好很难，学坏很容易。但是一个种族集体学坏，那也不容易。
当然，更厉害的是地精。
我问：“那些当爹的呢？难道他们也不管？”这只是近几年的事情，总不可能那些成年月精灵男子都死光了吧？
“成年德鲁伊都在翡翠梦境。从上次交配季过后，也就是二十年前，他们就回到了翡翠梦境，还要沉睡几千年甚至一万年呢。”苏菲的妈大哭，“我不能让他们醒过来！我不能让他们知道发生了这些！”
我很无语。是的，他们会狠狠打你的屁屁。这会儿，那些老头们可能都在做噩梦呢。
“所以你跑到森林入口看门去了？而且想方设法不让人发现那一切？”我大概明白了。对一个连神殿都被外包成洗浴中心的月之女祭司来说，这也就是唯一合情合理的补救了，家丑不可外扬嘛。所以门票是那么贵，而且进入者都被她送到莫名其妙的地方。
“你就没做点儿其他的努力？”
“我努力了，但是我只是一个女人！”她像所有的女人都会干的一样，把责任归咎于——“没有人帮我！”
我很生气：“你有责任改变这一切！”
“为什么？”她开始胡搅蛮缠，“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月精灵！这是我们族内的事！”
“因为我花了五万块！”我大叫，“你把钱退给我，就不关我的事！我花了钱，我应该看到的是旅游胜地！真正的永生森林！你这是欺诈！”
“钱不能退给你了。就算我想，我也没辙。”她说。
“为啥？”
“因为我已经用这些钱买股票，全赔进去了。”
“什么？”骗人的吧？
“我还用月神殿做抵押，结果也没了！”她说，然后又开始哭，“我以为我能收购一些路德维希集团的股份，那样我就可以控制他们......”
“那现在？”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
“全被吞了！”
知识古树在外面说：“真——是——奇——怪——明——明——应——该......”
我和苏菲一起大叫：“闭嘴！你不懂就别教人炒股！”
“现在你欠我五万块了，太太。”我恶狠狠地对她说，“嗯，你该怎么办？”
她说：“你跟苏菲的事情我都不管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说：“我们不如做个交易，我帮你解决那些地精，你带我去找那株常青树。”
“但是常青树只有真爱的人才能看见......”她抽抽噎噎，瞅了我一眼，“像你这样的人是找不到的。”
我干瞪眼，我这样的人怎么了？我这样的人怎么了？
“你有了我还要什么常青树！”苏菲用胳膊顶了我一下，“你得帮我，现在！”
“为啥？”我很期待地望着她。
她开始掰着手指说：“因为如果你不帮我，你在我身上花的钱也就要白花了。而且我还会开始变老，我变老了用不了几年就不是美女作家里的常青树，我就挣不到钱，挣不到钱你还得养我。”
“够了！”我慌忙摆手，难道现在我没有在养你吗？
“怕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她不依不饶，“接下来你得连我妈一起养。”

7、经济危机
大半夜里，我火冒三丈的回到了军情局。
狮鹰雕像矗立在庭院中央，狮子的利爪和犀利的鹰眼，象征着世界上的真理和正义，军情局二十四小时待命，没有一天休息。进入只有我才知道的密道，从办公桌上拿起面目狰狞的面具，我打开了们，吉恩已经在门外等我。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娜娜也不知道。虽然我看上去很不靠谱，但是我确实是军情局局长，刺客之王。在这个国家，我的命令就是光与暗的分割线。
永生森林里发生的一切很不寻常，自上古以来形成的自然平衡被破坏了，原因居然是月精灵们贪婪繁华。如果失去生命之源，那么很开全世界的森林都会开始枯萎，沙化，然后带来食草动物的灭绝，形成瘟疫。而且真正麻烦的是，这不是军队和武力能控制的。就算是造物主也拿地精的贪婪没脾气!世界毁灭了，他们可以住到地下去，躺在金子上以老鼠为食。如果有一天发生了大灾难导致龙族和上古神族全都灭亡了，我敢保证地精也将是活到最后的物种。
我召集了军情局紧急军事会议，跟他们说有大麻烦啦。所有的刺客大眼瞪小眼，然后一起摇头，表示他们不懂。他们只擅长插小刀，我让杀谁他们就去杀谁。我对他们吐口水：“你们以为经济危机不吃人？森林枯萎不可怕？那瘟疫可不可怕？天上的星星全都掉下来可不可怕？”
他们面面相觑，问题是，这个事情我们管不了啊。
好在时间还是有的。我找来了几位金融专家，律师，财务大臣，他们都没有办法。路德维希的合同天衣无缝，作为一个商战老手，他是不会犯低级错误的，我们不可能在正当途径上击败他。而且路德维希拒绝跟任何人会谈，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本人的踪影，只有文件通过保密途径送达。所以路德维希集团的意思也很简单，没得谈。而根据调查，他本人在永生森林某处。
“我们控制不了世界金融体系，这不在我们国内市场宏观调控的范围内。”金融专家们说，如果我们采取极端手段，比如说杀了路德维希，但是路德维希的钱还在市场上里，这不会有任何变化，因为问题其实不在于他，而在于月精灵们。只要市场存在需求，就会有人买卖，所以强迫地精不在投资也是没有用的，他们会想办法从别的渠道满足供求，就像是抽了鸦片烟一样，以前曾经发生过的日精灵的魔瘾现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那些日精灵因为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出卖灵魂，投靠恶魔，什么都干，最终成了联盟公敌，残存者也投靠了部落。因为月精灵和日精灵是同一祖先的两个分支，我们有理由相信，月精灵会更缺乏自制力。
如果发展到经济制裁那一步，我们跟地精都市普尔斯马特城的关系将彻底决裂，他们会试图资助部落，打垮我们。那种情况可能形成数不清的黑市和抢到走私团伙，搞不好月精灵还会分裂成几个不同主张的团伙，变成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抢到集团。那时候大家还得开始暗杀各种各样的月之女祭司。
这么复杂的事情我居然听懂了。我要路德维希集团近十年内的财务情况报告，连五分钟都用不了，财报就送来了。
首席执行官吉恩给我念总结：“几年前路德维希集团首先摆脱了金融危机中尾货积压的窘境，这使得路德维希成为地精中最具有领导力的人选。之后他们大力开发海外高档家具市场，在木材如此短缺的情况下承接了为大酋长萨尔扩建部落所有城市外环的巨额订单，并且顺利进行。因为交易的成功萨尔又给了他们建立飞艇运输线的大订单。这产生的财力使得路德维希可以建造一个与普尔斯马特城相提并论的地精新都市，这一切正在路德维希集团的年度计划中……”念完她发表了一个意见，“你给我句话，我就去把路德维希吊起来打。”把这么大数量的尾货甩到群星之地，这太缺德了。
是，我知道那些尾货去哪里了，都在群星之地呢，还有无穷无尽的木材来源。那些破烂只有群星之地的月精灵会瞪着大眼惊呼着抢购。不过殴打路德维希不管用，地精爱钱胜过爱自己。以路德维希集团的财力，在森林变成荒漠之前，我们就可能陷入另一个危机。
“如果路德维希集团突然破产？”
“那就像刚才说的，最好有一个能与之相比的巨大资金接手，否则股市崩盘，仙都城会有很多人倾家荡产。路德维希集团涉及14个行业，有157家分公司，一旦倒闭我国也受不了。而且结果丝毫也没有改变，用不了几天我们最大的烦恼就是月精灵抢劫团伙，然后我们开始策划暗杀很多个德鲁伊强盗团自行推选的月之女祭司……”
吵了一整夜，最终会议的结果是大家一起骂街。路德维希他们的到底想干什么？
事情的关键还是让那些月精灵不再如此可求消费，回归作为守林人崇拜月神的原始生活。可是他们甚至连死都不怕，就为了那些摆满破烂尾货的超市和掺水的劣酒，谁能说服他们回去过原始社会的生活？
天都要亮了。我解散了会议，你们还是回去睡觉吧。
辛格尔德国王陛下刚刚起床，正在刷牙。他为君勤勉，有良好的生活习惯，不过这无法改善国库的库存。
见到我顶着黑眼圈，他以为是安娜的事情困扰了我，所以首先说：“安娜的事我已经处理了。”
这么快？我问：“您辞退了她？”
“不，怎么会呢，我又伪造了一份出身证明，证明她的父亲祖上曾是阿拉索王国来到此地的没落贵族。这需要那边的皇室档案上多个无人关注的小拐弯，我已经给阿拉索那边写了一封信，相信他们不会拒绝帮忙的。”
国王就是国王。我怎么就想不到，既然真相让人自卑到受伤，我们可以继续骗她啊！
“不过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个事。”
“那是为什么？”
“我国的国库有多少钱?”
他说：“四十五亿八千万……”
不少钱啊！我说，可能咱们得动用其中的四十亿。
不！他说，这是国债的金额。你听说过那个发达国家国库里存着钱不花吗？这是我们欠别的国家的钱数总额，其中包括一部分国库券，都得在明年返还。如果一切顺利，差不多刨除预期的国民生产总值后，我们明年可以多跟他们借百分之八。形势喜人啊。
我问，那百分之八现在就跟他们先借着行不行？
不行。他们肯定不干。这是因为阿拉索欠我们百分之六，索拉丁百分之七，同时索拉丁欠达拉然百分之三，以及欠侏儒们百分之一，侏儒欠阿拉索百分之七，欠斯坦索姆百分之三，举债大户，嗯哼，斯坦索姆欠索拉丁百分之二，我们欠……他把七大公国转了一圈，我张大了嘴，这个关系比我和那些小妞的人际关系更乱。总之，不到日子谁也拿不出多余的钱来。这就是发达国家。只有月精灵国是在这个循环之外，因为她们是一个不使用货币的国家，跟我们没有什么商品流通关系。而她们地精们居然能从这样的地方摆脱经济危机。
“问题是。”我告诉国王陛下，“现在他们通过地精的金融体系跑到循环以内来了，而我们都得为此买单。”
“噢！”在听了我的详细表述后，辛格尔德陛下说，“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他开始抓自己的头发。很显然他宁可自己不知道。
“因为我没那么多钱收购路德维希集团，我以为你能有。但是看起来你也没有。”我无可奈何的说。毕竟，那可是巨大到令人恐惧的金钱帝国。
他只好在地上画图去了：“如果我们挤出百分之一先还给乙国，那么乙国就可以多借给甲国……甲国就可以还给我国……然后我国就可以还给丁国……”
金融真的很难，所以我让他一个人烦恼去了。我想直到危机爆发，他也不一定能解开这个错综复杂的关系。
回到家里天已经亮了，我几乎已经忘了，还有人在等我。
劳瑞娜拎着一只野餐篮子站在我家门口，见到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回来，好奇地问：“今天我们不是要去喂小动物么？你怎么了？”
“永生森林……很累人……”我一副想要吐血的样子。
“为什么那么累？那我们还去么？”她看上去有点儿失望。
“去！为什么不去？”我从不让劳瑞娜失望。
当我受尽诅咒折磨的时候，是她以神圣的力量创造奇迹拯救了我，我的生命是她赋予的；其次，你要知道，当一个像她这样单纯的小女生眼巴巴看着你的时候，你需要有足以毁天灭的的力量才能让她失望。劳瑞娜是纯洁之心的拥有者，尽管只有小小年纪，而且单纯到脱险，但她已经是教皇了。在老教皇意外跳楼之后，她作为宠儿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甚至得到了亡灵女王的认可。在仙都没有人不认识她，她能拎着一只篮子在礼拜天跑出来一趟，实在是很不容易。除了辛格尔德国王，她是我跪下很隆重得对天发誓要用生命保护的第二个人。
我接过她手里的篮子：“为您效劳我的主人！”
她咯咯笑起来：“我可不是你的主人。”
跟劳瑞娜在一起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你会忘记忧愁，也忘记心灵中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她就是一道清泉，可以洗去任何污垢。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迹，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不会有过多龌龊的想法。
天已经亮了，我戴了面罩，免得市井传闻教皇作为一位纯洁的少女和什么烂人有不正当关系。我拎着篮子，看上去很像她的保镖。一路上很多人向劳瑞娜行礼，顺便告解，祈求教皇给他们消除灾厄，获得心底的安宁。
“下次再赎罪好不好？”劳瑞娜很认真的对每个人说，“你们先靠近地域，这几天我想出去玩。”
永生森林的入口到了，劳瑞娜望着那些奇异瑰丽的景色开心的就像是个好奇小姑娘。“这里就是永生森林？真漂亮！”她不停跑来跑去，哪怕是一只松鼠也能使她跑出去老远，去看个究竟。
“是！”我立刻回答，“这里就是永生森林。”谁要是再试图让我进去森林里面，我就用长满青苔的牌子殴打她的屁股。
“看那边！看那边！那朵小花真好看！”劳瑞娜拉着我不停的冲向新发现的花朵，一只蝴蝶从茧子里翩翩飞起，她带着我追了半里地。她随着蝴蝶不停旋转，一望无际的绿茵随着她的笑声绽放花蕾，在一瞬间变成花的海洋。一些像蜻蜓般细小的风妖精被唤醒了，从草丛里飞出来，抖动五颜六色的翅膀追逐着劳瑞娜的身影，拉扯她的衣角，拿走了她的帽子，解开她的发辫，揪起金色的发梢，让她的发丝在风中凌乱。
真是……奇怪……我被眼前的景色迷惑了。
“你们被赦免了。”她感到痒，咯咯的笑了，轻轻的晃动手指。花草树木一瞬间被神圣的光芒笼罩，散发出净化过的和谐光晕。风妖精们将美丽的花瓣散落到风里，为她献上美丽的花束，甘甜的感觉化作声音流淌在心底，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瞬间很想在风中捧起她的脸，我拎着篮子，很久以来第一次放松的笑了。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忘了笑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我一直过着很疲劳很辛苦的生活，没有放松过一天。我应该笑么？我可以开心么？我是刺客，放松警惕就意味着死，我不应该笑。
劳瑞娜挥舞着花束，笑着说，你看！你看！我忘记了一切的烦恼，会心的笑起来，我最喜欢听她说，哥哥真帅！跟她在一起，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我们漫步在森林里，不知不觉来到很深的地方。宁静的湖呈现出宝石的颜色，我们在湖边野餐，艳阳和暖，使得光线斑驳的树影里充满神秘的吸引力。也许这里就是真正的永生森林吧？一定是的，因为不可能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还美丽。玩累了，躺在树荫里睡着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觉，没有如此安然入睡。
风在我耳边轻语，我仿佛回到了妈妈的怀抱。多少年来，我已经忘了那种安全的感觉，耳中听到熟悉的声响，为我轻轻歌唱。我不知道我会睡多久，但我希望永远不要醒来，就这样一直和劳瑞娜依偎在一起，睡得像一对真正的情人。
但是我们很清楚这不可能。
是我亲手把她送上教皇宝座，从那一刻起她便意味着放弃作为少女的一切，她注定要承担巨大的责任，她将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包括她自己。她是个奇迹，她属于世界上需要拯救的一切，她不能属于我。
我也是一样，从我成为刺客之王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与荣耀无缘。我只能在黑暗中行走，带着龌龊的心理自己想办法寻求满足。在娜娜面前我永远是个笨蛋，永远无法解释我半夜里去哪里了。
天空中繁星密布，有如撒满了碎钻，我站起来仰望星空，又回头看了看草地上，抱在一起睡成一团的我和劳瑞娜。怎么搞的？我惊奇的发现，我的灵魂脱离肉体了，有某种声音在呼唤我，把我引入了翡翠梦境。在我能够醒来之前，我的肉体大概会留在树荫里，跟劳瑞娜一起睡下去。我拿起野餐的毯子，该在自己和劳瑞娜身上。这个感觉非常的奇异，但是我并不害怕。难道在永生森林过夜都会这样么？在我思考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无限黑暗的地方传入耳中。
“卡……迪……南……”那声音就像是风灌进破裂的门板，别扭地嘶鸣，但是它知道我的名字。仅仅离开劳瑞娜几步，我就感到刺骨的寒风，穿透了我的灵魂。
我从腰际拔出左手刀，一瞬间灼热的火光闪耀，温暖了我，将寒意逼退。我疾风般追逐声音的源头，踏上湖面。从刀身撒落一连串火花，我将循着这些溅落火屑找到回来的路，所过之处已经是一片虚无。
一个没有实体的影子矗立在空中，全身包裹着布条，就像是宇宙里最可怕的木乃伊。巨大的能量化作蓝色的电光，不停从布条的缝隙里析出。他的手里拿着两道闪电，任何人碰一下就会变成齑粉。
“把你的一切给我！”那团电光对着我嘶吼，“那一切应该属于我！”
我们同时掷出手中的刀，火与电光交错，发出刺耳的碰撞音。巨大的力量让我拉扯着自己，浑身被电光缠绕。我奋力挣脱电光的束缚，冷冷的望着他。直觉告诉我，我不能碰触他，不能和他以肉体相触！这个存在不是生灵，也不是亡灵。他甚至不属于这个宇宙，强大的他为何要借助梦境作为通道，来到这个世界，夺走我的一切？我的一切就算是加在一起，又有什么值得他羡慕的？
激怒的电光在布条中裂变，两点可怖的红芒就算是他的双眼。他说：“你代替我到这个世界！我要成为你！你必须和我交换！”
“你是谁？”我感到，在那巨大的力量面前，我无力放抗。我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是我一定要保护劳瑞娜。那力量穿越另一个宇宙到达这里，但是我打算跟他较量较量。
右手寒光一闪，我抽出了右手刀，冻结天地的寒气蔓延开来，与左手刀相互呼应，在面前交织成严寒和烈焰的分界线。或许会有机会，只要他露出一丁点儿破绽，我就会让他知道刺客之王的厉害。雷霆涌动，他在空间中急速漂移，带出一连串幻影。仅仅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他的可怕，我沉着的盯着那些影子，在他向我出手的一瞬间，我会捕捉到它，给它致命的一击。
他扬起双手，轰的一声巨响，整块空间被他击穿了。次元扭曲，就像是一个被撕裂的漩涡。我陷身在里面，知道我是不可能获胜的。刺耳的声音中，那些布条从他的身上张开，将我缠绕进去。我感到能够毁灭宇宙的能量在撕裂我的灵魂的每一个细微的末梢，不禁发出痛苦的号叫。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声脆响，我感到束缚消失了，跌倒在漆黑的虚无里，浑身上下都像针扎一样疼。一道透明的银色镜面就像月光一样洒下来，将那家伙隔离在对面，任凭他如何怒吼，也无法击破这倒壁垒。
“你以为现在的你就足以应付吗？自我膨胀，可悲！”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惊讶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说话的方式也那么讽刺。
另一个我穿着一身令人羡慕的盔甲，威风八面地出现在我眼前。我觉得我在照镜子，而且我很土，镜子里的我很风光。
“好啦，别傻啦！”那个家伙说，“我是几年后的你。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觉得我那时候很傻。身为刺客之王，你为什么就没想过把自己搞的风光一点儿？难道你真的以为你已经是全世界最强的人了？看看这里，你看到啦，你还没有遇到过几个真正的强人，你可以变得更强。”他在我面前炫耀他的铠甲，那已经是神才能穿的东西了，我不得不承认我羡慕得两眼发红。他吹了声口哨：“你现在跟光着屁股没两样。”
“但是那是什么？”我指指旁边涌动的那团雷光。
“那也是我们自己。”他无可奈何，“只不过是我们抛弃的部分。记得吗，小时候曾经为了获得巨大的力量去复仇而诅咒自己，而那个诅咒的力量其实就是把自己从诞生后再度一分为二，就像用粒子束撞击你的身体来获取反物质粒子，你知道那将爆发多么巨大的力量啦？把大地炸裂都够啦。可是因为你现在还很无知，我说什么你根本就不明白。因为我是几年后的你，我知道当时你根本不明白。你需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儿？我只能简单的比喻一下。听着，你诞生在世间，造物主就同时在这个世界造了一个物质化的我们，在镜子里造了一个反物质化的我们。但是当我们决心获得诸界毁灭之力时，我们做了根创世神差不多的事情，通过能量对撞从自身再度剥离反物质，这就是那里那个家伙！为什么叫诸界毁灭之力，你想象一下，多么巨大的力量啊。”
“什么？”我试图搞懂，但是我就是明白了一小点儿，“我就说嘛，是谁这么厉害，原来还是我自己。但是既然他是镜子里的我们，为什么他这么强，而我这么弱？”
“因为他是反物质世界里几年后的你，你这个笨蛋！”一个年轻的小女孩的声音出现在一边，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她身手超级好。她红发红眼，穿着情报官的黑色皮甲，腰上的刀把上镶着代表正义的徽记。
“她是谁？嘿！”我抗议，“为什么要带别人进来？我是说，这是我们自己的梦，我们自己和自己的战争。”
“因为反物质的能量和物质是相等的，你自己永远打不过你自己，只能相互中和产生大爆炸，或者交换位面。他不就是想跟你换一下位置嘛。哈哈，师傅，以前的你果然是个菜鸟！”又来了一个女孩，黑发黑眼，跟先前的红发女孩对称的站在未来的我身边。我惊讶的发现，我出奇的羡慕我自己。
“她们说的没错，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亲爱的徒弟。名师出高徒呀，对吧？红头发的这个叫真心，而黑头发的那个叫美丽。现在她们还是小女孩，你还不认识她们。”
她们跟我热烈握手，胜利大会师。我觉得很真实，而且超级震撼。未来的我解释说：“因为物质与反物质的能量总是对等的，所以当反物质的我们决心来到这边，他就想到了穿越时光去打击几年前的物质界的自己。但是正因为是对等的，当他那么做的时候，物质世界的未来的我也有了机会。但是因为能量等价 ，我怕打不过反物质的自己，所以我要带着帮手来，哈哈。这样杠杆就向我们倾斜了不是？”
“嘿！”我表示不满，“我们已经比反物质的我们多了一个我，根本用不着找外援！”
“哎，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菜，根本不敢指望。”他抽出刀的一瞬间，我简直感觉到两股风暴要把我从地上吹飞，“现在反射镜已经快失效啦，我们一起送他回家吧！”
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做才好。还好，有另一个未来的我。
光幕消失的一瞬间，未来的我扑了上去，和镜中的我厮打在一起。我在第一时间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太可怕了，我觉得既然未来的我那么强大，现在弱小的我受伤了很不合算。真心和美丽就像两个分身脚印一样，从背后闪出来带着风如影随形，剑锤匕首斧凿齐下，三道影子把反物质的我包裹在中间，配合得天衣无缝。那是什么攻击？我看到的那些攻击是没有丝毫间断的，那不是力量乘以三倍，而是力量的三次方。这种攻击技巧的核心是什么？我惊讶的发现，我不懂。
反物质的我惨败了，被殴打的满地打滚。像雷电一样的刀子脱手飞出去，我在第一时间把它捡走了。雷电在我手心乱窜，天啊，不能碰，我后悔死了。但是立刻我的双刀吸收了反物质，或者说，反物质的双刀吸收了它们，它们中和了。
“不……”反物质的我是去了宝刀，发出可怖的声音，他已经知道必败，将手伸向劳瑞娜所在的方向，就像是不甘心想要抓住，大声嚷着，“劳瑞娜！”
一声巨响，镜面空间破碎了，从次元裂隙爆裂开来的冲击波重新分割一切，反物质的我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我的刀也失去了形体。“不！”我大吃一惊，这两把刀是我的命根子，是父母留给我的最高贵的东西，我不能没有它们！在多少痛苦的日子里，双刀就像双亲一样陪伴保护着我！
“小小子，掉金豆！这么大了还哭啊！”两个女孩在一边哈哈大笑，我愤怒地望着她们。将来我一定要打她们的屁股！一见到她们，第一件事就是打她们的屁股！她们会问我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哭什么？你赚了！”未来的我说，“虽然中和了一部分质量，可是刀所蕴含的能量比以前强了太多倍！不管怎么说，爸爸妈妈的爱是永恒的，反物质中和不了他们的爱。再说，按照质量守恒定律……唉，慢慢你就明白了。”
我觉得满天星斗，未来的我，真的好伟大啊。
“还有一点儿时间。”他说，“我可以教育你一下。你总觉得自己应该被理解，但是其实与其在那里做出一副需要同情的样子，还不如积极改变窘况。看看我！这装备！”
“别显摆啦！”我慌里慌张的问，“眼下怎么办？永生森林……”
“那个事儿一点儿也不重要。”未来的我说，“这不是显摆。我是跟你说，你需要改变。嘿，我们不是生来就要受苦的！也许在很多年以后，你才能意识到衣衫光鲜是头等大事。但是其实，为什么我们非得走那些弯路？好吧，时间到，我走啦。”
“别啊！”我急了，“你抓紧时间告诉我点儿有用的！永生森林……”
“我都说了那根本不是个事儿。很快你还会遇到时光链大崩坏，整个世界都皱巴巴挤在一起；然后龙族内战、红龙女王要净化世界、星界混战、安琪拉帝国复活……眼前这事儿算个屁。还有吗？”
“我的真爱是不是劳瑞娜？”我猛然想到了这个最关键、最关键的问题，“反物质的我喊了劳瑞娜的名字，他想要换成物质世界的我，是为了回到劳瑞娜身边！是不是这样？”
“胡说，你自己爱谁干吗要问别人。唉，好吧，问的不是别人”未来的我说，“不过依照咱对自己的了解，今年喊‘吉恩，不要离开我！’，明年是‘娜娜，我不能没有你！’，你怎么能保证反物质喊的就是最终话呢？而且最可悲的是，我们总会后悔的。我们还很年轻，还没有到垂死弥留那一刻，所以我也不能给你建议。生命中什么是唯一？我们死过不止一次，语言说在未来的一千年里我们都将守护仙都的十七任国王，所以未来有什么关系？我们没办法忽略那些中间的弯路跳到未来，每一个现在都很重要。所以你就当平地一声雷响，爱谁谁吧！潇洒点儿，没关系！记住，我们有一大片森林！”
他说着，就要消失了。
“不！再等等！”这是机会难逢，自己跟自己客气什么？我眼巴巴地说，“再多告诉我点儿有用的！借点钱也行啊！”自己跟自己借那么一点儿钱，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最近我有点儿奢侈，特别是苏菲已经快要养不起了。
未来的我似乎知道我会借钱，是啊，只要不健忘：“我已经派人给你送家里去了。”
我松了口气：“我是不是没找到常青树？还是那棵树是骗人的？”
“对了，说道常青树，它的果实千万不要吃！永恒的爱害死人。天啊，我多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管它什么永恒，什么真爱！永远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更不要随便为了她们许诺什么！不然将来你会很劈来的！”未来的我说了很明显又后悔了，“算了！还是当我没说！再见！”
他不说还好，现在我觉得更加混乱了，听起来他像是建议我滥情，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啊。
两个女孩一起扑上来，亲吻了我的面颊，一边一声脆响：“再见，亲爱的师傅，赶紧变帅哥吧！”
一头硕大无比的虚空龙从天而降闯入了这个空间，拍打着翅膀，发出一声长吟。未来的我和两个女孩瞬间跃上龙翼，消失了。我回到了树荫里，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劳瑞娜在一边揪着我的衣服轻噫，她睡得真是够香的。看上去是个好梦。我开始想，我做的这个梦也不差。但是该在我们身上的坛子滑了下来，嘿，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梦！我看到我的手里拿着两把光芒闪烁的宝刀，它们渐渐变得透明，看不到了，但是只要我一挥舞，它们又可以出现！
劳瑞娜醒了，依旧把脸扎在毯子里不肯睁眼。“再睡一会儿……”她在毯子底下蹭来蹭去。过了很久她揭开毯子，坐起来开心的说：“早啊！小南哥哥！”
“今天是个好天气。”我神奇的说。
“啊！”她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惊奇地指着我的脸，“怎么你的脸上一边有一个吻痕呢？”
“是梦。”我很得意，“我做了一个好梦。未来的我心爱的徒弟们亲了我。她们一个 叫美丽，一个叫真心！”听起来很神奇吧？不可思议吧？要解释起来，很难令人相信的。换作别的女人早已尖叫着抓破我的脸，不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但是劳瑞娜不会的。我很开心的给她将全部过程，告诉她，我在她睡着的时候守护了我们现有的幸福。是的，我们一定会很幸福，让人妒忌的幸福。
我只是没想到她一副惊骇的样子。
劳瑞娜说：“小南哥哥，这……好像会洗不掉。”

8、精灵们
我趴在湖边，清澈如镜的湖水倒映出了我的脸，果然，在我的脸上一边各有一个很清晰的唇印，红艳艳的香吻的颜色。我赶紧用水去洗，洗了半天，湖水的波纹散去，我趴在那里一看，两个唇印还在，一丁点儿也没能洗掉。
“这是什么唇膏？”她们一定是成心的，是故意的！
“好像不是唇膏。”劳瑞娜用手指轻轻的在上面摩擦，那些吻痕受到圣光的感应而亮起金光，但是过后还在上面，无法被净化。“我知道了，这是时光的印记。”劳瑞娜说，“人与人在不断流转变化的时光中相遇是多么奇妙，也许你会遇到他们，但是也可能会轮到别人。为了保证你将来一定会遇到她们，她们给你留下了时光印记。只有她们在当前时光再次吻你的时候，这些印记才会消失。”
“那可能需要很多年！”我急了，难道我要一直当蒙面人吗？鬼知道那是多少年以后？十年？二十年？说不定她们还没有出生！
“所以你就会很着急的去找她们啊。”劳瑞娜扑了过来，“真有趣，我也要。”因为我的脸已经被占领了，啧的一声轻响，她亲了我的嘴唇。
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想起反物质的我跨越整个宇宙也要回到劳瑞娜身边的样子。未来我会跟劳瑞娜陷入爱河吗？我会失去她？那么，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开始珍惜？
“小南哥哥。我已经给你释放了时光印记！”她笑嘻嘻地大声说，“如果突然一睁眼，我身边不是你了，或者说，变成另外一个你了，那怎么办啊？”
“我会回来！”我立刻对天发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回到你身边。”
“小南哥哥。”她突然伏在我的肩头，轻声耳语，“我……我不想再回去了。我不想当教皇。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就像是有什么击中了我的心。说真的，我也不想回去做什么刺客之王。这像是一下子说中了我真实的想法。
我不是因为喜欢杀人才当刺客的，可是刺客之王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我杀人如麻，娜娜还以为我是个奶油小生。我的父母当年就不喜欢当老大，所以把这份责任丢给了阿玛迪老师。他们都是聪明人，也许我也应该跟上父母的脚步？所以我才会不吝金钱买下森林的门票，我想远离世俗，在我的内心渴望着安宁。我望着劳瑞娜，她也期待的看着我。对着那双眼睛，我没法让她失望。过去不行，现在也不行。
“劳瑞娜。”我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发自真心，但是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告诉她，“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会永远陪着你！”
拐走教皇的罪有多重，我想即使是我死了，也会被教廷追杀一万年，谴责我的灵魂。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林子够大，在里面躲上几年。
劳瑞娜说：“我们去群星之地怎么样？在那里找个风景优美的荒僻村落隐姓埋名，做一对没有认识的小夫妻。”她可以施展法术，让我们看起来像精灵。反正她的心灵已经不纯洁了，滥用圣光之力也没有关系。
我慌忙说：“不！”我可不想再去那个开发的难以想象的糟糕地方，还不如干脆就在这里。我一指这个美丽的地方，到哪里去找比这里更美丽的地方？蔚蓝的胡，静谧的树林，一个一尘不染的世界，梦中才该有的地方。寂寞了，嗖的一下跑去城里大采购，然后嗖的一下再回来，谁也找不到。
我用手一指，不知道怎么搞的，随着我的指尖，高大的千年古树像秋收的麦子一样随着镰刀倒下去。我们突然听见刺耳的机械轰鸣声，茂密的树林波开浪裂，原本如诗如画的宁静世界里多了一个巨大的伐木机器人，伴随着地精们聒噪的声音：“嘿！这里有个湖！还有一对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啊，又一对潜在客户！你们打算在这里造几个孩子吗？”
劳瑞娜很认真的点点头，并且很有礼貌的说：“请不要打搅我们。”
坐在操作台上的地精工头说：“没问题。我们砍我们的树，保证不会打搅你们。效率，现在什么都讲究效率。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们，如果需要的话，需要什么我们地精都有，我还可以给你们提供安全帽。”
然后他驾驶着伐木机器人继续冲向树林，扬起跟桌面那么大的电锯齿轮，一下子就让一株巨大的树木倒了下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旁边跟来许多别的样子的机器人，有巨大的铁爪，将树冠、树枝直接切除，然后抓起树干堆放到运输的车子上。连一刻钟都不到，森林就已经少了一块，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布满地面。
“啊！我们的后花园……”劳瑞娜吓到了。
我只好老老实实跟他解释了发生的事情。劳瑞娜非常惊讶：“你是说，群星之地被地精占领了，而这个森林会枯萎？月之女祭司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
“她炒股赔了，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理智，也没有什么能力来管这个事情了。”
“我们得帮帮她！”
“管她呢。”我耸耸肩，“现在我不是刺客之王了，你也不是教皇。未来的我说，这根本不算个事儿。所以我们不用管它。”
“不能放着不管。”
“但是……”
“没有但是。”劳瑞娜说，“那也是我们的家。如果我们想在这里建立一个家，我们的孩子会希望有那片树林。小南哥，我们要保护我们的家园！把那些绿皮的家伙从这里赶出去！”
哦，我觉得这会儿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像教皇。
“立刻停下！”我对那些地精大喊。
“什么事？”开着伐木机器人的工头停了下来，“你们需要安全帽？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我要在这里盖一个精致漂亮的小木屋！”我对着湖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在那个位置，你们都是专家对吧？”
“啊，度假小屋！”他表示理解，“我们当然是建筑专家。只需要三天我们就可以给你盖个林间别墅，盖得比藏宝海湾的旅馆还要舒适豪华！不过这会占用不少我们自己的工程进度，现在我们很忙，这个木材订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干的完。你可以买一些县城的木材自己干，我们还贩卖图纸并出租工具，那个小房子需要独立的厕所么？”
“当然要，而且每一层都得有。”
“每一层？”
“当然。我想要的是一个真正的林间别墅。”我比划着，“我所说的精致的小木屋，不是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小……我是说跟城堡比有点儿小。我打算为这个工程出十万金币。有谁愿意挣这笔钱？”
“十万金币！”工头一声尖叫，所有的机器人都瞬间停止了砍伐，带着两眼发光的地精围在我的身边。工头说：“我们当然做得到！除了地精还有谁能做到？整齐浴盆，冷藏地窖，湖边有码头和附送的小木船，带升降机的阁楼，全木结构，按照藏宝海湾的风格设计，大教堂的尺寸，里面装满现代化设施！您觉得可以吗？”
“当然。”我给他们看一大袋钱，“问题是我立刻就想要，而且马虎不得。你们知道，我们急着造几个孩子呢。”
“当然！小孩也是潜在的客户！越多越好！”工头毫不犹豫接过钱袋，“定金已收！立刻开工！谁拿个合同来！啊，先别管那个什么伐木的事了，就说机器人坏了！您希望那个小木屋长什么样子？我们有很多图纸可供选择！不过我要提醒您，土地开发使用权的问题，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外，您必须自己解决。”
“这个我不担心。不过，可不可以给我吧花园留出来？对，斧下留情，美丽的后花园也是地产的一部分呀。”
“当然！立刻停止砍伐！”
作为对大客户的优惠政策，他们派了专车送我去群星之地。以前是从来不需要什么土地使用权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什么都是钱。对于如今的群星之地，劳瑞娜瞪大了眼睛。
“以前我记得不是这样的！”她说，“很好！这里终于有超市了！”
我突然见到很多人集合在广场上，月之女祭司站在一个破箱子上，奋力疾呼。
“月之子民们！你们必须回归自己的信仰，重拾自己的责任！”她声嘶力竭，“看看你们自己！你们还有一点儿月之子民的样子吗？我以最高领袖的身份，命令你们！回到大自然里去，不要再贪恋都市的繁华！”
四周一片喧哗，别扯了，当初不是你说城市繁华一些好么，我们也觉得很好。现在我们见过世面了，你居然又要我们放弃，这怎么可能呢。谁还愿意回去过老日子啊？那是倒退，社会的发展是不可逆转的！以前是农村，是乡巴佬！就算时光倒流，再来一次，我们也要选择超市！瞧，电灯……
月之女祭司大声疾呼：“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这样下去！你们这是在犯傻！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后悔时候再说吧，死老太婆。隔三差五都来这一套，听都听腻了。我们把神像都卖了，还不是一样活得很精彩。”月精灵们开始散去。年轻的德鲁伊三五成群：“听说游戏厅里有了新设备了。”
“慢着！”她一声大叫，迫使所有的人都回过头来，她说；“与其让你们变成堕落的可怜虫，不如现在就死去，在还是美丽的月精灵的时候！”她扬起手，轻轻晃动。月光从天幕垂落，她的眼中留下两行银色的泪水，在面颊上变成闪闪发光的泪痕，她大声说，“群星坠落！”
穹庐仿佛遭受了重重一击，星河凝滞了，就连流星都停滞在空中，随着她晃动的双手微微颤抖。只要她向天空振臂一呼，天空的星星就会坠落下来。
月精灵们都贝纳力量吓呆了，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有个超市的门一开，一个地精拿着大喇叭喊：“清仓大甩卖！今天全场八折！高级化妆品特价促销，为数不多，先到先得！”
有个月精灵少女发出一声尖叫，所有的女人都一起尖叫起来，她们就像是一群疯狂的野象一样冲向超市。剩下为数不多的人犹豫了几秒，决定也还是离开这里。月之女祭司一副失败者的样子无助的趴在破箱子上，我想她是岔气了。我想如果我不过去的话，这种挫败感会让她保持这个姿势很久。
见到我，她说：“你嘲笑我吧，尽情嘲笑我好了！”
我说：“我笑你有什么用？搞成这样，我只想打你屁股。”
她一咬牙：“打一下一百块！”我看她已经完全豁出去了。
“星语殿下？”劳瑞娜好奇的看了看月之女祭司，又看了看我，然后很惊讶的说，“啊！原来小南哥哥跟月之女祭司是这种关系！”
“劳瑞娜一世！”月之女祭司立刻从破箱子上跳起来，装作一副不屑的样子，“圣光的仆人，驾临我们群星之地有何贵干啊？”
“我和小南哥哥想在湖边要块地。”劳瑞娜很认真的说，“您会答应的对吧？”
“不好意思，给不了。”月之女祭司哼了一声，“我们的森林里可没有地方给异教徒。特别是你。”
“劳瑞娜，咱们不是来要地的。”我将劳瑞娜扯回来。
“但是房子已经在盖了呀？”劳瑞娜不明白，“地精先生说，如果没有土地使用权会变成临建房屋有可能遭遇强制拆除。”
“不，我只是个那些地精找点儿事情做拖延一下时间罢了！”我转向月之女祭司，“所以现在他们砍伐进度会搁置几天。我们可以趁机想想办法。”
月之女祭司眨眨眼，突然抱住我嚎啕大哭：“啊啊啊，我该怎么办……月之子民已经完全迷失了！”
“冷静！冷静！”我慌忙扶起她四下张望，不会有人看到吧？不会她老公突然出现要砍死我吧？苏菲不知到哪去了，回头我得跟她说，她妈把我的新衣服都哭湿了。然后这位月之女祭司哭累了，她说：“我饿了，你能帮我到超市里买点儿包子吗？我想吃海鲜馅儿的。”
我实在是很无语。
劳瑞娜说：“也许可以试着净化月亮井？那是月精灵们的生命源泉吧？或许可以借着净化月亮井同时净化月精灵们的灵魂。”
月之女祭司说：“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我说：“为什么？”
她说：“她是异教徒！”
我跟劳瑞娜转身离去：“让这里毁灭吧，我们去找个地方看星星。群星坠落，场面壮观，看一眼少一眼了。”
“等等！”月之女祭司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在后面喊：“你们就这样抛下我不管？”
“谁让你这么讨厌。”
月神殿外。
御林将军带着人守在门口：“又来啦？”见到我脸上有两个唇印，她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身边的两个女人，月之女祭司和劳瑞娜。曾经，她们是宣誓效忠于她的无敌卫队。现在，她们是消费者和服务生的关系。
“我的神殿！”月之女祭司望着装修成“月宫洗浴中心”的月神殿发出痛心疾首的惨叫，而御林将军鄙视的望着她。可怜的女人，终于沦落到出卖肉体了。
“贵客！欢迎！”一群昔日叱咤山林的女猎手站成波涛荡漾的两排，“今天来点儿什么？”
我振臂高呼：“把所有好吃好喝的都拿来，我要所有的小妞，所有的高级服务！今天这里包场！”她们发出一阵欢呼，把我众星拱月一般迎接进去。真的，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在梦里包月神殿的场，月之女祭司陪我搓背洗澡，这下全实现了。
殿门一关，战争古树手在大门口，昔日你英勇无敌的御林军、女猎手、神箭手、全都换了性感的衣服，端着盘子把吃的喝的往里送。我坐在蒸汽蒸腾的月亮井里，左边搂着老瑞安，右边搂着月之女祭司，回头张嘴，御林将军就赶紧把剥好皮的葡萄放进我的嘴里。太惬意了！
月之女祭司很吃惊：“我们不是来洗澡的吧？”
“闭嘴！”我凑近她耳边说，“得把所有的人都叫进来解除武装，咱们才有机会打得过你的前卫队！！她们的战斗力你很清楚吧？”
“唔，这确实很享受……”她立刻趁机大吃大喝。
所有的女猎手们都在叫：“来口酒吧？这位大哥，我们给您跳个舞怎么样？”
“小南哥哥。”劳瑞娜红着脸，“我们付得起么？身上的钱不是都给地精先生们当定金了么？”
话一出口，四周登时一片死寂，御林将军的额角青筋迸现，血管直跳，手里还举着葡萄：“她刚才说什么？没钱？”
“哦，不管她说什么，老子有的是钱。”我慌忙捂住劳瑞娜的嘴，已经晚了。
一个女猎手抱着我的衣服从更衣室过来，往地上一丢，气得尖叫：“这家伙身上一块钱都没有！”
“有！”我强辩，“我带在身上！”
所有女人的视线刷的一下集中到我身上，恶狠狠的看着我，我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短小的底裤而已。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表示抗议，“你们懂不懂规矩，怎么能偷翻客人的储衣柜呢？你们这是黑店！”
“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御林将军一伸手，掀起裙子，从里面抽出一把好大的刀，“问题是如果你有钱的话我还能放你走，现在你连钱都没有，我要把你剁成碎块！”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凭空劈出，将她的刀子击落了。她一声尖叫，抱着被灼伤的手惊恐的望着我。电光渐渐从无形的闪电凝成两把利刃，出现在我手里。我的手一挥，刀身卷起漫天水幕向四周激射，让她们尖叫着睁不开眼。月神殿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过后，所有的小妞都呻吟着趴在地上。一群穿着暴露的小姑娘，居然敢在封闭的空间里跟刺客之王肉搏？我用毛巾随手在御林将军的屁股上一抽，她发出一声带着颤音的尖叫，我认为非常有女人味。几分钟后，她们用手臂掩着身体，被赤条条赶进一间桑拿房里，月之女祭司把她们的衣服和兵器全都捡起来丢到墙角。
她们在里面隔着玻璃对着我大喊：“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你射成蜂窝！”
我拿起一大盆水走进去，哗啦一下泼进滚烫石头堆里给桑拿房加温，她们立刻齐声尖叫，捂着烫红的屁股和脚板起跳。
月之女祭司发出变态的笑声：“这是你们背叛月神、背叛我应得的惩罚！很爽吧？你们这些小贱人！把我的神殿搞成了什么样！”
御林将军哭道：“你发不出工资还不许我们搞副业么？”
“闭嘴！”报复的快感冲击着她，她拿了个水瓢不停往她们身上泼凉水，完全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劳瑞娜望着完全不成样子的月亮井，叹了口气，步入池水中。
“圣光啊，我祈求您的垂怜！”轻柔的嗓音中，她浑身被金色的光芒笼罩，伟大的力量从她的心灵溢出，化作祈福法杖来到她的手中。她将法杖轻轻一挥，满池的井水都变成了金色。金黄的水滴从水面剥离开来，失去重量而飘向空中。她在那光芒中轻舞，不停念咏真言。然后金光从每一个细小的水滴中炸裂开来，月神殿中的一切都被圣光穿透，晃得人睁不开眼。
当一切光芒消散，我问：“管用么？”
“不知道。”劳瑞娜皱起眉头，“罪孽事都消除了。但是……”
我们一抬头，桑拿房里的月精灵小妞们一副惊奇的样子：“啊，感觉真好。心情好愉快！生活真美好！”月之女祭司像个不安分的小姑娘一样在原地跳脚：“真不错！现在感觉好轻松。啊，没有人会怪罪我，呵呵……我们忘记这些麻烦事，一起去购物吧？”
我和劳瑞娜目瞪口呆，她们的原罪被消除了，如今连犯罪的罪孽感也没有了。
劳瑞娜将法杖一挥，金光灿烂的祈福法杖突然腾起黑焰，法杖的样子突然变得很狰狞，劳瑞娜厉声喝道：“咒逐！把她们的原罪带回来！”一道道黑光中浮现出幽魂带着她们的罪孽从虚空而来，追着那些尖叫的女人乱跑。
月之女祭司恢复了正常，一声大哭：“我就知道没有用！”
我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月精灵的颓废行为和购物欲不能算是一种罪孽，更不能算是邪恶或是受到诅咒。你们知道地精有多厉害了吧？我现在知道了。就连圣光都无计可施的。
离开月神殿的时候，我把神殿的大门反锁了，将拧断的钥匙在她们眼前晃了晃，嗖的一下扔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光着屁股的御林将军和女猎手们在门缝里对着我不停的挥舞着拳头：“你等着！不会饶了你的！”
“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离开这里！”我可不想被破门出来的女猎手们骑着老虎在树林里追，她们法师要把我射成刺猬。
突然间我们看见广场中间的那个破箱子周围聚集了不少人。苏菲的声音从当中传来：“你们不知道什 么才重要！听着！”她开始吟诗，她试图用文学的力量唤醒族人沦落的心。
“为什么月亮不能编制彩虹？为什么开放的花朵注定凋零？我们为什么是美的精灵，不是丑的、贪婪的地精？”
我对所有的神明其实，这已经是苏菲所能做出的最好的诗。这首诗的题目，或者说诗中所有问题的答案，就应该是需要思考的关键！文字的力量虽然微弱，但却可以引发思考，唤醒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意志！
四周的月精灵们一哄而上：“你穿的都是名牌！哪里买的？”
苏菲声嘶力竭：“我是说，理性！我们月精灵应该有理性！把你的手从我的鞋子上拿开！喂？你们要干什么？噢，我的天！”
人群散去，她光着蹲在那个破箱子里，用箱子盖遮掩身体，从名牌裙子到名牌鞋子、内衣、戒指、项链、名牌小包包全都被抢了，连耳环都没剩下。月精灵们开始体现出暴力倾向，我相信，如果她们知道这些东西来自仙都城，而且那里的商品比这里要高档得多，他们会立刻组织一支队伍去洗劫仙都大卖场。以前月精灵都是善良淳朴的好人，现在她们是像蟑螂一样的祸害。
见到我脸上有两个唇印，她瞪大了眼睛：“妈妈？你们怎么会在一起？”月之女祭司哦了一声说：“反正你爸爸也不在。”然后她又看了看劳瑞娜，用那个破箱子盖打我。“你立刻就换了女人？在我这么倒霉的时候，你对得起我吗？”
我根本没注意她的抱怨，我在努力的思考，对了，问题就在于理性！月精灵的问题是她们染上了购物癖，进行消费的时候她们产生的成就感和快乐就像毒瘾一样，让她们彻底是去了理性的判断能力，为此她们会放弃一切，卖房卖地。所以要强迫她们回去工作，就必须满足她们的需求，要有更加强大的引导手段。
有什么念头在脑中光芒一闪，我大叫起来，苏菲，你真棒，太棒了！来，抱一个！
她依旧用那个破箱子盖打我：“你被指望我会原谅你！你伤害了我！走开！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我说：“我把这个事情的传记权给你。”
她立刻抱住我：“好吧，我再相信你一次！”
劳瑞娜开心的说：“小南哥可真受欢迎！”

9、大财团
深夜里，我又来到了娜娜的窗外。
“娜娜！娜娜！娜娜！”我一边敲窗，一边喊她的名字。
“什么事？”窗子开了，还好她在。她穿着一件小吊带，看着我像蝙蝠一样倒吊在屋檐下晃来晃去。见到我脸上有两个唇膏印，她装作不以为然：“哼，这两天没见到你，过得不错嘛。怎么，专程来炫耀的？”
我辩解：“怎么会。看尺寸大小也该知道是未成年人！”
“啊哈，你连未成年人都不放过。”
“别打岔。”我急匆匆的问，“你穿过的衣服都还在吗？”
“当然。”她眨眨眼。
“那留给我吧？”我说，“既然你要嫁人了。反正你有的是新衣服。”
“要我的衣服干什么？”她眼睛弯弯，像在看变态。难道用来睹物思人么？
“当然是让我那些大妞、小妞穿起来。”我说，“我要举办一场史无前例的时装秀，赚了钱以后分给你一半，怎么样？帮个忙，反正我们分手了，那些衣服你也不会再穿给别人看。”
她一时怒急攻心，说不出话来。
我说：“还有你用不完的那些化妆品，首饰……堆在仓库里也是堆着。对了，还有那些海报……”
她一把将窗子摔上，玻璃碎了，差点把我从屋檐上砸下去。我头发里带着无数碎玻璃，不停敲打窗框：“娜娜，娜娜，再帮我最后一次！”
“滚！”窗户里传来她抓狂的声音。
在我失望的转身离去的时候，窗子开了，娜娜两眼红红的，我从没见过她这个表情。她问：“是为了吉恩？还是劳瑞娜？”
我一时没法回答。这是为了整个月精灵国的女人。
她一扬手，丢下一枚宝石钥匙，对我说：“你要什么就自己拿去。”
真的？我欣喜若狂：“谢谢！嘿，你帮了我大忙！”她仿佛没听见，头也不回，离开了窗前。
我拿着宝石钥匙兴冲冲回到了家里，高高一举，月之女祭司、苏菲和劳瑞娜都望着那枚钥匙：“这是箱子钥匙？”
“不。比那大多了。”我得意的晃晃手中的钥匙，巨大的由宝石在钥匙柄镶嵌成紫罗兰徽记的钥匙。
苏菲晒然：“衣柜？”
这似乎引发了一个终极思考，一个女人能有多少衣服和摆设？
我们抬起头，望着黑漆漆的屋檐，这个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库房有一扇需要十二个人一起从内部旋转绞盘才能开启的大门，由一支为数两百人的军团士兵把手，紫罗兰军近卫队，带着崇高的信念把守着娜娜穿过的每一件衣服，任何想要染指娜娜私人储存物的人都必须先踏过他们的尸体。除非有紫罗兰之匙。
苏菲吃惊地望着那个高大的建筑物：“这是军械库吧？里面放的是蒸汽坦克？”
“不。”我摇摇头，都是娜娜的私人物品，主要是衣服。娜娜从来不穿同样的衣服，每天有三件衣服供她备选，整个仙都王国所有的裁缝最大的梦想就是衣服被娜娜穿在身上，那是具备大师级实力最直接的证明。平均每年娜娜会收到超过三千套衣服，有时候她会在一天里穿好几套。专门有一本杂志记录娜娜穿过的衣服，每一件上了封面的服装款式都会迅速在上流社会开始流行。
“骗人！”苏菲捂着脸尖叫，“这不可能 ！你认识娜娜·金美尔芝兰？她，她不可能把那些衣服给你！”如果我说我跟娜娜差点儿结婚，她一定不信。
月之女祭司干笑了两声很不服气：“我可以把月光长袍拿出来做压轴。月亮的光华凝成的哟！”
“你穿过多久？”
“一万年。”她自豪地说。
“省省吧。”
大门在执拗的声音中开启，十二个军团士兵推动绞盘，里面是路障和两辆蒸汽坦克，二十个火枪手、四个武装到牙齿的死亡骑士。苏菲拉下脸：“我说什么来着？里面是放蒸汽坦克的。”但是坦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向两边开走，一瞬间，让她再度尖叫起来。
数以百计的时装架子陈列在仓库里，按照季节分区、分款式拜访。每一套衣服相搭配的鞋子、香水、首饰、效果海报附带设计说明陈列在里面，把仓库摆得满满当当，每一件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设计原型。每一件都是娜娜的尺寸，因为每一件都是为她专门设计的。沿着通道往里走，就好像是经历世界时装十年的时光之旅。
视线扫过标牌，丝丝缕缕的回忆也随着那些衣服接踵而来，在我脑海里拼起了过往的时光。曾经，我们一起长大。而我决心将把所有这一切一次性处理掉。
我问苏菲：“如何，你认为这些东西会对月精灵们产生更加难以自拔的吸引力么？”
她正在试一条娜娜在冬幕节穿过的裙子，一抬头，两只眼睛跟失去理智的地精一样。她大叫道：“不许卖！这些东西都是我的！谁跟我抢我就跟他拼了！”
基于她的反应，我想这些东西非常合用。
我家门外还徘徊着不少不安的小妞呢。只要她们肯为我潇洒走一圈，我所握有的她们的把柄就一笔勾销。不过我还缺乏一些专业人士，一些对于兼并和推销更加有头脑的人。我在盘算着，嗯，现在是时候去注册一家商贸公司。或许我应该去翻一下军情局的档案，挖掘一个有这方面头脑的人来帮我干活。
“公司？好哇。”劳瑞娜觉得很有趣，“我们起个名字吧？叫什么呢？”
我开玩笑说：“叫卡迪南和劳瑞娜商贸公司得了。”
她说：“用的全都是娜娜姐姐的东西，是不是把她的名字带上去比较好？”
“慢着，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月之女祭司表示抗议，“你说的，我用永生森林入股，就可以占有公司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你没有骗我吧？”我向她保证占了大便宜，她说，“为什么我总是不放心？”
我说：“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宣布破产清算嘛。”把那破林子卖了，谁愿意买就让他烦恼去。
“不行！”她尖叫，“不能破产，绝对不能破产，还有，公司名字里必须有我！得叫卡迪南星语商贸公司。”
我瞪眼：“一万年后你老公醒了会误会的。”
“我不管。我怕你骗我。”她表示，没有她的名字的公司她不放心。
我拒绝：“要是每一个跟我有点儿关系的女人都闻讯都要求加个名字，那得多长啊，卡迪南和娜吉恩、苏菲、安娜、劳瑞娜、瑟琳娜……（一连串喘气声）星语商贸公司？”
她威胁我，举起双手，坚决地说：“信不信我跟你拼了，群星坠落？”
天空中星光一闪，劳瑞娜“啊”了一声，指着天井的窗子，一颗拖着长尾的流星带着一连串发光的碎片从天空中当头坠落。
我吓了一跳：“卡迪南星语联合商贸！别乱来！”
“奇怪。”她仰着头，“跟我没关系啊？
那陨星越来越巨大，朝着这里来了！巨大的火光已经到了头顶！我们齐声尖叫，抱成一团滚在墙角。过了一会儿，四周万籁俱寂，没有东西砸塌屋顶。我睁开一只眼，只瞅见苏菲依旧在镜子面前快活地换来换去，她根本什么都没注意。我抬起头，依旧是一片星光闪烁。
发生了什么？我们爬起来，刚才怎么回事？
守卫仓库的上尉跑进来，一副很惊慌的样子：“星星掉下来了！很多人……说是来接收这些东西？”大门外面电光闪烁，人声鼎沸，瞧他的样子，真的被吓到了。
“星星真的掉下来了？”
我跑出去看个究竟，刚一出门就吓得连滚带爬缩回来，躲回门后面。布条包裹着没有肉体的魂能，一大群电光闪闪的木乃伊在门外，个个都跟反物质世界里的我差不多。天空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蛋形飞行物，有整个仙都城那么巨大，正不停有飞行机械像蝗虫一样飞出来，保护并发出牵引光线引导那巨大的母舰降落。随着那东西临近，我的头不断向着更高的角度仰起，脖子都要断了，我觉得，她们完全有能力占领这个世界。
“您好！”一个电光闪闪的人从天而降，从布条里发出独特的声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奈萨斯王子哈拉玛德。五年后的你委托我来协助经营这些货品。”
他拿出一张有我签字的委任状，以证明他不是来混吃混喝。我壮胆看了一眼，眼珠差点儿调出来，上面写着“卡迪南星联特付”的字样。我想起来了，未来的我说过会给送来一些钱，只是我没想到会是这么多钱。我问：“五年之后我是不是特有钱？”
他说：“卡迪南星联是卡迪南星语金美儿劳瑞娜安娜……（一连串喉咙嘶哑声）联合商贸的简称，是星界财团的重要成员，为维护星界金融秩序做出过巨大的贡献，持有奈萨斯百分之十三的股份。而眼下，就是卡迪南星联穿件的初始时刻，一切财富的第一个节点。唯一的肉人议员阁下！您现在清楚了吗？”
我喘气，看来我的公司名字真的很长：“那么我现在算是预支啦？”
他点点头：“虽然把未来的钱拿来过去使用将导致巨大的金融浪费，但是这对于卡迪南星联来说不算什么。虽然你是个肉人，但是个很受我们尊敬的肉人，卡迪南星联的贡献对于星界金融秩序至关重要，这将保证这个宇宙里的最大利益属于星界财团，而地精只是洞里跑出来的一些啃过金子的小老鼠。我很荣幸接下这个订单，帮助你组建卡迪南星联，维护这个世界的金融秩序。”
“太好了！但是，我花未来的钱，这不会造成混乱么？”
“实际上我们希望您花的更多一点。”哈拉玛德说，“时空中有很多存放着但是却没有发挥作用的财富，就像你所拥有的曼德拉主教的宝藏。你将宝藏运往索拉丁，直到你的矮人兄弟们将宝藏逐渐变现，突然有一天把你的一份送来。所以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一样会成功。财富恒久存在而总量不变，我们只是在已知的情况下巧妙地制造了循环，以便我们可以介入那些利益进行投资。这就是星界财团强大的秘密。同时，这将消耗未来的通货膨胀率，使金融秩序更加稳定，我们也会从中渔利。但是话说回来，一切根本当中最重要的是……”他两眼电光激射，攒紧了拳头，“我们讨厌地精！”
那我就安心了，我问他：“我们从哪里开始？”
“我们将开始强制介入这个世界的金融体系，并且开始对路德维希集团的收购。这些你就不用管了。”他说，“你要做的就是把公司注册了，然后去做那些我们无法替你完成的真正重要的事。别忘了，最后需要你在星界同盟进行登记，我会适时给你申请表的。星界财团需要确保你成为我们的伙伴！”
我就知道，我真伟大，我太了不起了！我狞笑起来，路德维希，你完了，我有帮手啦！我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虽然很白痴但是不得不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是说，我是人类，我们这里还有精灵、兽人、地精啊，矮人啊，龙族啊，你们是？”
他说：“我们是虚灵，你们的先哲曾称我们为虚空巡者。对我们来说，你们所有的种族都属于肉人。”
身后传来吵闹声：“谁都不能卖掉这些东西！它们是我的命啊！”
我一扭头，苏菲在库房里跟几个星界财团的雇员打起来了。那些虚灵觉得她很碍事，又不好打她，于是把她围在中间，用一些电光闪闪的设备将她围在中间，突然一道光闪过，苏菲就从那里消失了，下一秒钟已经被强制传送到外面，一跤跌倒在我面前，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我恨你！”她大哭大闹。
几天之后。
群星之地的月精灵们正在醉生梦死的时候，突然天空有一颗流星带着熊熊火光朝着她们头顶坠了下来。
“那是什么？”她们很纳闷。
那东西越来越大，造成了恐慌，但是临近的时候却减慢了速度，最终轻轻悬浮在群星之地上空。
“那是什么？一个超大的蝴蝶茧子？”月精灵们很困惑。那巨大的影子把半个城市都遮住了，这得是多大的一只扑棱蛾子呀。
一群地精没命的跑过来，拉起警戒线：“退后！这个发现无还没有登记，但它注定属于路德维希集团！”从飞船上有几个吱吱发光的小电球飞出来，突然射出电光打在他们身上。他们捂着屁股，哇哇大叫着逃走了，那些闪电追逐着他们，知道他们逃进屋子里。舱门开启，一道透明的光桥从舱口延伸出来，像彩虹一样连接到靠近地面的地方，形成了一道浮空长廊。一些月精灵好奇中试图跳上来，但是都撞到看不见得墙壁上，掉了下来。光路亮起，呈现出柔和的虹彩，一直延伸到群星之地的尽头。
我走了出来，俯瞰那些杂乱无章的地精式建筑，在月精灵们的万众瞩目中指指那些破超市：“那些破破烂烂的尾货、临时搭建的房屋实在是太碍眼了！”
飞船吱吱作响，突然四射巨大的分解光线。被射中的超市、KTV全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联通里面的货物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些仓皇逃窜的地精。月精灵们在惊觉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起捂着脸发出杀了她们一样的尖叫，震得飞船都嗡嗡直颤。“你们不能这样！”她们在地上打滚痛苦，没有超市，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抗议！”为首的地精主管跑过来说，“你们这是抢劫！我们是受到联盟和部落双方面公约保护的！你们会后悔的！”
“抢劫？”我一招手，一个戴着眼镜的地精从飞船上一溜烟跑出去，一脚踢在对方屁股上。
“笨蛋！”他揪着对方的耳朵，“我们被收购啦！现在我们是伟大的卡迪南星联的雇员！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什么？是这样吗？但是，没有人通知我们呀。嘿，按我们怎么办？”地精们嘟囔着，“是不是应该涨工资？等一等，要从这里撤走所有的商店的话，我们不会被解雇吧？”
“白痴，这些货物已经被分解，并很快投入再生产！立刻跪下向这伟大的力量膜拜吧，很快超市会才重新开业的！”
但是他们的声音立刻被无数发狂的月精灵们的抗议声掩盖了：“反对霸权！还我超市！”一群弓箭手对着飞船嗖嗖放小箭，已经失去理智的御林将军说：“你们信不信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月之女祭司走了出来：“安静！”四周鸦雀无声，她环顾四周，大声说，“姐们们，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比超市更重要的东西，但是最重要的是信仰……噢！我的天哪！”
如果不是哈拉玛德及时将她传送回来，她一定会被愤怒的精灵少女们撕成碎片。年轻的月精灵们挥舞着拳头尖叫着：“死老太婆！跑哪里去了？”德鲁伊变身成豹子，向飞船咆哮，张牙舞爪，还有人用法术对着船体乱打。神箭手们骑着龙鹰，寻找飞船的舱口放冷箭。她们表示如果不还回超市，就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安静！你们这些土包子！”苏菲出现在光路中央。她穿着一件由裁缝大师萨拉迪博蕾恩剪裁的晚礼服，散发着耀眼的光辉，瞬间让所有的月精灵小妹鸦雀无声。她大声疾呼：“你们你知道什么是迪博蕾恩，什么是纳兰萨尔制作？”
她一伸手，手腕上的名牌手表发出时尚的光辉，金光一闪，瞬间牵引了万千视线。月精灵们都惊呆了，丢了魂儿一样凝望着那块表，那些豹子都变回少女，怯生生拥挤在光路两边，小声说：“我们不知道……”
苏菲一翻衣领：“这就是迪博蕾恩剪裁！”她摆了个很专业的姿势，将自己的高跟鞋亮出来，“这就是纳兰萨尔制作！你们活了这么大，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时装！更别提哈罗德、迪芬尼和提摩西了！还有你们那些杂草一样的发型，现在还有人那样虐待自己的头发吗？天呐，我真为你们是我的同胞感到羞耻！”那些被说到的小妹妹都拼命揪自己的头发。
地精雇员在指挥中将一千台投影仪摆放在光路上，以便整个群星之地都能看到。投影仪亮起，娜娜穿着名牌时装的海报都被以立体幻象的方式展示出来，缓缓旋转。娜娜光彩夺目，气质非凡，一颦一笑皆可伤人，天下第一美女可不是吹出来的，是从小到大用金子堆出来的。那些月精灵少女瞬间万念俱灰，绝望犹如跌下山崖。
苏菲说：“不是什么破布披在身上都能叫时装！”
少女们羞愤欲死：“别说了。看在党国的分上，快想办法拉我们一把！”
“哼，既然如此，就由我来为你们灌输正确的着装理念。”苏菲一抬手，飞船响起音乐，从飞船里鱼贯走出穿着时装的美女，在晶莹透明的光路上巡回。每一个人出门的时候都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见。
苏菲向她们逐一介绍：“迪博蕾恩剪裁，由裁缝大师萨拉迪博蕾恩女士在七年前创建，其晚礼服以红色为主基调，创意源于一场石工兄弟会挑起的叛乱。其设计高雅中惊现狂野，在七个国家广受推崇，是卓越不凡、真是高贵的象征……”
那些月精灵女孩都看的如痴如醉，完全忘我。从远方传来一声惨叫，就像是有人眼见父母被杀那一种，一个德鲁伊少年没命地跑过来说：“他们在新开的游戏厅里安了一种《××世界》的新软件！实在是太逆天了！告别单机时代，新纪元来临了……”呼啦一下，原本对时装不太感兴趣的少年们都跟着他向游戏厅绝尘而去。
我望着一千个娜娜的影子，心里突然觉得沉甸甸的。我多希望自己有一千个分身，可以把一千个光彩夺目的娜娜抱在怀里，哪怕只是投影仪投出来的影子也好。
月之女祭司不敢相信的望着她的子民，她们崇拜没有自然之力的苏菲，远远超过她。“这样好吗？”她的样子异常困惑，“我们只是做了比地精更过分的事。月之子民永远无法回到过去……”
“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过去？”我淡淡的说，“共享文明不可以吗？时代的步伐是无法阻拦的。今后卡迪南财团在群星之地采取计划经济措施。你们可以申请成为本财团的雇员，共同开发永生森林，生产月露和……”哈拉玛德王子对我耳语，“橡胶。还有很多在外域很有价值的特产品。”他给我了一张清单。
“对！橡胶！”我怎么没想到，这里大片的橡树林，我笑了，“衣服会有的，包子也会有的！月之子民也许什么都不会，但是挣钱是必须的。只需要你们在森林里做一些你们擅长的事，还有比当回德鲁伊更轻松的事情吗？只需要把森林变回从前的样子，你们就可以得到崭新的一切。”
望向四周，她们正对着苏菲和那些模特发出崇拜的尖叫，高喊苏菲的名字，而我很满意地看着我的新女奴们。等到新的超市布置好商品，就指挥她们去净化林地，正确开发生产力。第一个将月露捧回来人将奖励一套迪博蕾恩品牌的长裙加靴子。她们要很多年后才明白什么是剥削，不过也很有可能一直不明白。
拆除那些毫无规划的建筑和霓虹灯牌是第一步，那些五颜六色的灯严重污染了星光环境。地精们很不情愿，一直嘟囔着，但是卡迪南财团在未来巨大的影响力迫使他们姑且服从。拆除月神殿的洗浴设施让她们觉得有点儿可惜，但是月亮井绝对不应该是温泉。我强迫她们改了回去，恢复月神殿应有的样子。所有的新建筑，必须和林地原有的样子完全和谐。
茫然中，我问哈拉玛德：“我们拥有这么强大的科技，难道不能直接重建永生森林吗？”
他反问我：“生命是什么？你知道为什么一瓶月露可以在星界最大的拍卖场卖到天价吗？”于是我知道，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做，谁也不能代替。
当夜幕降临，月上梢头，我在月神殿的露台上不安的等待着群星出现。已经不知道多久，群星之地没有见过星星。
“会顺利吗？”月之女祭司对于暂时吃不到超市的包子和这种全新的生产承包责任制表示不安，“他们需要的是信仰，身为自然之子而不爱森林，真正污染了森林的，不是那些灯光，而是那些失去信仰的心啊。”
“最初你是怎样失去森林的呢？”我问。
“到现在也不清楚。”她表示郁闷，“突然就失去了这，有突然就失去了那。然后整个森林都变样了。”
“是不是管用我也不知道。”我向天空一指，“不过，我们可以先看见星星再说。”
月之女祭司抬起头，月上中天，在彻底拆除了霓虹灯后，天幕上开始有繁星闪耀。一瞬间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随着星月之光垂落，一个月牙形的银色印记从她额头浮现，散发出皎洁的光。她又得到月神得承认了。她沐浴在久违的月光里，忘我的伸开手臂，就像在飞翔。
我对她说：“至于挽救年轻一代德鲁伊对森林的热爱，我想只有苏菲做得到。”
此时想来，冥冥中早有注定。一个生下来就没有自然之力的月精灵，在人类社会摸爬滚打的月精灵女孩，终将带领她的族人走向文明。她一生下来就为此在做准备，当所有的人都迷失的时候，她却不会。也许用不了很多年，苏菲会一点儿一点儿找到自己的方向。又可以听到月精灵们用远古高压的萨拉斯语咏念歌颂自然的诗篇。
我望着月之女祭司的眼睛，很认真的对她说：“我相信苏菲！”
她说：“我也相信……只不过……”四目相对，她呼吸有些急促，“你是不是抱错人了？”
我咬牙说：“太太，现在你已经没法回头了。”
她提醒我：“我是有老公的人。他可是大地上的诞生的第一位半神啊。”并且她暗示我，“我老公每一万年就会醒来一天的。那时候你就惨了。”
噢，那就是说可以过个九千年再担心这件事。反正理论上我活不到那么久。现在你需要考虑的是为你的人民付出了，太太。她很不情愿，但是那真是迫不得已啊。
“小南哥哥！”劳瑞娜的声音传来，我们赶紧分开，咳，我认为月之女祭司也同样觉得遗憾。
劳瑞娜怯生生出现在眼前，用很小的声音说：“对不起，小南哥哥。还是不行，即便拆除加热器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桑拿房，月亮井流出的也还是普通的井水。她们说，整个森林所有的月亮井不管再怎么净化都没有用，自然之力衰退，根本无法唤醒了。现在怎么办？”
这个最糟糕的结果我并不是没有想到过，按照地精们破坏的程度，那恐怕真是需要好几百年才能让森林自己缓过气来。我想了又想，把自己的头发挠得乱七八糟，也只能颓然叹了口气。
我又回到了破败的家，独自一人，孤零零的。
有生以来第一次，我让劳瑞娜失望了。我告诉她，劳瑞娜应该要守护人们心里的光，而我要守护黑夜。就像永生森林这里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小疏忽，自然地平衡就失去了。但是只是失去一片森林还好，如果人们心底失去了光，那该怎么办？劳瑞娜哭了，她回去的时候，好像长大了。
我缩在窗边的黑影里。我可以在这里想从前，有时候后悔，有时候开心甜蜜，又或许颓废懊丧。我的家似乎永远是那么破落，不管我变成什么样，我的家都还是跟父母离开我的那一天一个样，我可以在这里回到原点，想起我跟娜娜初次相识的时候。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有人敲门。
我没有管，她居然自己进来了。是安娜，她还留着以前我家的钥匙。
见到我静静地坐在黑暗里，她吓了一跳，因为两个吻痕印记在我脸上闪闪发光，黑暗中十分醒目。她红着脸小心的说：“我是想来帮你……收拾一下。”见到我不说话，她知道我心情很不好。“这不能怪我！”她试图打开僵局，“我只是想万一这个钥匙还能用，谁知道你真的这么多年都不换钥匙！”
“我怀旧。”我说。
“你一定不够敢相信的！”她红光满面的说，“前几天国王陛下打猎后突然来到我家，说是探望很久以前皇室的朋友，想要看看那个曾经跟他祖父的祖父并肩作战的勇敢地家族还在不在。原来我们家真的是没落贵族！国王陛下很意外原来我就是那个家族的人！他恢复了我父亲男爵的称号！”
“那就好啦。”我淡淡的说，“你的梦想都成真啦。”
“你不为我高兴？”她干笑了一会，有些在意，“你脸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
我对她大喊大叫：“小姐，我脸上的印子是谁的，似乎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当然，那都是你走了之后的事情。”我很擅长说违心话。
她看出我心情超差，不敢刺激我，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怀念被你愚弄的那些日子。国王陛下说，因为我看起来像个贵族，所以我就是个贵族。之所以我能具备贵族的气质，那都是你的功劳。我开始觉得，是你给了我好运。从这条裙子开始。”她轻轻拎起那条绿色的裙子，在黑暗中，翠绿的裙子烨烨发光。
她轻轻的说：“只是我昏了头，不懂得它的珍贵。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
“对了！”我茫然中抬起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越来越清晰了。我跳起来，扑向安娜，扯住她的裙子，把她吓了一跳。
月神殿里，最原始的月亮井，所有月亮井的核心。安娜轻轻拎着裙摆，踏入了冰冷清冽的井水。井水从月神雕像顶端喷涌而出，淋湿了她全身。她必须忍耐，保持心底的纯净。
“真可怜。别人都是洗暖的，只有她洗冷的。”月之女祭司在一边说风凉话。
苏菲闻讯而来，用一本商品目录不停打我：“又是一个！你到底骗过多少个！”
“喂！”我忍无可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说：“以前我不知道你还给别的女人花钱。”
月亮的光辉从天井洒落，安娜轻舒手臂，像一只高贵的天鹅。她轻轻咏念：“穿过绿色的叶脉的力量，催动青春的年华……”我惊奇地看到，那个邻家小妹妹长大了，发光了。浑身都闪亮起盈盈生命之光，照亮了整个月神殿。月之女祭司额头亮起月光，群星之光都随着这道光芒降临在月亮井里，笼罩在安娜身上。翠绿的生命之光在星光中融化了，一抹翠绿的颜色从安娜身上流了下来，流进月亮井里。那是多么浓郁的生命精华呀，整个月亮井就像是一块清澈的翡翠，散发着荧光。渐渐地，临近的月亮井也开始泛起生命之光。自然之力随着水流传递，殿外的战争古树喝了一口，头顶上突然冒出了嫩绿的枝桠。
“成了！有效！”我兴奋得一声大叫。
“唔。”月之女祭司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如果能找到常青树，它的果实一定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如果把长青果带回来，安娜小姐就不用在里面冻着了。”
“但是那东西到底在哪里？”
“在哪里不重要。它只会被真心的人找到。”她说，“不过你可以沿着月亮井的脉络试着找找看。”
“拜托了，安娜，坚持一下！”我冲出了神殿，我只需要找到每一个月亮井，就一定可以找到常青树。一位德鲁伊少年满头大汗拦住去路：“先生，我什么都干，给我一张《神龙世界》的游戏月卡，求您了！”我把他的脸扭向外面，去检查月亮井的清理进度，然后向我汇报，他就可以在休息的时候玩那个游戏。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到达过永生森林的深处。每一次，永生森林都以不同的样貌出现在我面前，永远都会有惊奇。我想，森林一定是有它自己的理由。
“您的房子规划好了，大老板！”为我盖小屋的地精工头正好来找我，不安的搓着手，“嘿！我可真是有眼无珠啊！希望您能对我们的设计风格满意。”
“有什么不满意都可以以后再说。”我跳上他的挂斗摩托车，“现在麻烦你找个飞艇，送我去检查每一个月亮井。”
“小事一桩。”他吹了一声口哨，“我们有最先进的交通工具，地精飞艇，直升机！呃，当然，在那个巨大的蛋形飞船出现以前……”
我们从群星之地出发，沿途检查每一个月亮井。月精灵们正在财团雇员的指挥下有秩序的清淤，恢复森林的平衡。自然之力渲染开来，鳞茎的月亮井四周开始变得生机勃勃，绿意盎然。新生的嫩芽从被砍伐过的地方滋生出来，月精灵们又重新感到了自然地召唤，回到自然之中。那些疯狂的表情从她们脸上消失了，变得恬静。我想这次教训她们都会吸取，让她们在面对诱惑的时候变得更加冷静成熟。
但是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路德维希先生本人。
作为着一些列麻烦的始作俑者，他好像失去了踪影。我身上有一份需要他签名确认的文件，虽然他是不是签字都已经没有关系，但是好歹他应该露个面。在星界财团收购路德维希集团的全过程中，路德维希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也是路德维希财团在遭遇收购呃售后迅速垮台的原因之一。
“啊，路德维希先生一直在忙。”地精工头说，“实际上他大部分时间都跟着先头砍伐小队在林子里，寻找着什么。他是地精的传奇，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直接指挥工作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追寻的一定是比金钱更加宝贵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我感到其中有些蹊跷。或许会变成这样并不是路德维希的本意？一个有头脑的生意人是不会如此盲目的把事情做绝的。
直升机随着砍伐带一直往前飞，大规模的砍伐带开始变得稀疏、狭窄，但是有一条长长的砍伐线一直越过各种障碍，挺进纵深。我有一种感觉，这个砍伐带将通向森林的最深处。我开始意识到，跟着这个砍伐带就能找到路德维希。最后，在森林的深处，砍伐带的尽头，一个小营地出现在面前。一些地精在帐篷里发出刺耳的呼噜声，虽然个体很小，但是动静很大，地精就是这样的生物。
“嘿！你们这些白痴！”工头把她们从睡梦中提起来，“快来见过大老板！集团被收购啦，现在我们都已经为他工作啦！”
“什么？”那些工人疲惫不堪，看是作为地精他们凭着本能很快就接受了状况，从帐篷里慌慌张张爬出来，站到面前。路德维希呢？我环顾四周，没有见到路德维希。这个砍伐小队已经深入到了森林几乎不可能达到的地方，机械损坏，处于停工等待支援的状态。
他们报告说：“大老板，我们已经停工两天了。后面的更换零件一直都送不来。这个森林太大了！路德维希？路德维希先生前天就一个人跑到森林里面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好奇地问，他到底在森林里寻找什么？所有的地精相互看看，又都一起摇头。
“一定是真正的宝物！”他们用非常崇拜的语气说，“嘿，路德维希先生是伟大的地精，他想找到的一定是全世界的珍宝堆在一起都比不上的宝物！”
按照路德维希留下的蛛丝马迹，我迈步走进了丛林。从工人们的反应来看，路德维希本人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的财团被收购了，我很期待他得知此事时候的表情，说不定会气急败坏，当场吐血。不过作为导致了这场麻烦的元凶，我迫不及待要告诉他。
爬过半人高的草地，穿过陡峭的溪谷和猫咪的原始蕨类，地精的伐木机和群星之地的骚动都不曾到达这里，一块无比原始的林地。路德维希失去了踪迹，我抬起脚，见到苔藓上的脚印在几秒钟里消失无踪。我揪下一片叶子，立刻就有新的生长出来。我开始意识到，这是生命的发源地。即使外面已经彻底枯竭，这里还是生机盎然。如果说让我选择一个前进的方向，毫无引文应该是植被最茂盛的地方。
我用刀开路，荆棘扎得我浑身是伤。各种各样的毒蛇在林子里对我挑衅，我反而越来越肯定是这个方向。当我挣扎着拨开一团倒垂带刺的叶子，一口远古便已经形成的月亮井出现在眼前，谢天谢地，一小片没有荆棘的空地。黎明的林曦洒落，一株青翠的美丽植物就在空地中央，上面顶着一颗娇艳欲滴的红色果子。
常青树？常青果？我喘着气。我找到了，这株尊贵的树呀，你要怎么给人真心之爱？
“啊，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野兽。”地精特有的嗓音传来，从翠绿的草丛里站起来一个高达的地精。说他高大，是因为他比正常的地精体型都大了不止一号。但其实他也不过踩到我的胸口而已。如果忽略他绿色的皮肤和地精式完全露出牙齿的笑容，他很像一个十来岁的大男孩。
“路德维希先生？”我想这就是他。
“你好。”他脾气很好，操着大嗓门，“有何贵干？你该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
“是的。”我拿出一份文件，薄薄的一张纸，却可以证明公司主权的转让。我盯着他的脸，期待他的表情。
“这是什么？哦，我的公司被收购了？”他嘟囔了一下，“是需要我签字是吧？”他掏出一支笔，在上面写了字。
时光凝滞了。我傻了。
老实说，我非常吃惊。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将文件丢给我，用乐呵呵的表情打量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继续。“怎么，你还没走？”他迟疑了一下，突然有点儿担心，“你该不会是来抢我的常青果吧？”
“什么果子？”我随即意识到，那棵常青树，对了，这就是那棵象征着永恒之爱的常青树。那上面，真的有一颗红色果实。
“当然。”他搓着手，快活得像只云雀，“我做到了，我找到啦。”
“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找这个果子？你不心疼你的公司？你所有的财产都没有了！”我简直难以置信。
“哦，去它的公司。”路德维希说，“如果能找到真心，谁还在乎什么公司。”
我觉得输掉的那个人是我。我气急败坏，指着路德维希，你，你，原来你搞这么多砍伐对来仅仅是为了伐出一条路？
“是啊。”他说，“最初的时候你可不知道，砍掉一棵树，立刻就长出来一棵，你永远不可能见到一条路。我花了六个月，连方向都搞不清，就更别提什么深入了。不过我现在成功了，我找到了。”
我以为地精只会在乎钱。这不可能是真的！眼见为实，我完全崩溃了。我必须承认，我羡慕他，我妒忌他。路德维希，是个了不起的地精！
他说：“要想做好，就得自己亲自来。我们地精要博得真爱可不容易。”他小心翼翼地采下了那颗果实，捧在手心里，就像是一颗充满活力的红宝石，路德维希兴奋地喊叫着，“它是活的，它是新鲜的！哈哈，真漂亮！你不会抢走的，对吧？”
“不会。”我摇摇头，我知道它很重要，但是这样的常青果，我不能拿走。相信森林也可以理解。
常青树突然光芒一闪，一瞬间，娜娜的影子在我心底浮现，我摇摇头，把那倩影驱散。但是那影子又拼合起来，浮现在月亮井里。我呆呆的望着月亮井，井水就像镜子一样，浮现出娜娜和我在一起快活的样子。说真的，其实不是没有快活的时候，只是那样的日子太少了。但是正因为很少，所以才觉得特别宝贵啊。
路德维希望着我的表情，担心地将果子捂在手心：“你不会骗我吧？你不会言而无信的，对不对？”
“当然不会，我发誓。”我闭上眼睛，不敢面对，我心悦诚服的说，“路德维希，你是我最佩服的地精。我妒忌你。”
他放下心来，捧着果子飞快地向着营地的方向跑去：“我得赶紧把它给真心小姐送过去。如果传说都是真的，她会接受的！”
“等等！”我一激灵，瞪大了眼，“你说真心小姐？”
路德维希跑起来像火箭一样，虽然地精的腿很短，但是他们有老鼠一样的逃窜本能，一溜烟就不见了。我突然想到一个令人吐血的可能性，路德维希，他爱上的不是一个女地精，而是一个目前身高跟他相若的小女孩！
“给我站住！”我一边追一边在后面恶狠狠大喊，他跑得更快了。
“你？你说过不抢的！你是个坏人——！”他误会了，没命的跑。
“别跑！真心是我的……”我一口气接不上来，就算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的。
“不！真心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她！你是个坏人！”路德维希大叫着冲出荆棘，奔向营地，在所有的人能开口说话之前，他跳上了一台机器，拉动开关，下一个瞬间他消失了！
我累得直喘气，揪住工头，指着那机器：“这，这是什么？”
“哦，是空间撕裂器！”工头说，“这可是地精科技的精华呢。什么，您也要去？这东西经常会偏上那么一点儿，你知道，这也是地精科技的特点……”
“别废话！我必须追上路德维希！”我勒令他们执行操作，下一时刻，我从屋顶上掉了下来，等等，这是多高的屋顶呀，跟教堂的钟楼那么高的屋顶！我带着几块碎瓦摔了下来，原本我是会受伤的，但是我砸到了一个一溜烟跑过来的绿色的东西上。我捂着腰挣扎着爬起来，有些抽筋，惊讶的发现我正好砸到路德维希。
“啊，啊，我要死了。”路德维希趴在地上，手里牢牢攥着常青果。
“路德维希先生！”清脆的童音中，我见到了仅有八岁的银白·真心，一个有着好奇眼睛、充满活力的红头发小女孩。
由暗金色的星星作为图案，银白家的家徽镶满了墙壁、门框，她生活在一个骁勇善战的战士世家，像个勇敢的公主。尽管小小年纪，她已经盔甲在身，剑盾在手，英姿勃勃。一道大铁门把她和破破烂烂的贫民窟隔成两个世界。很多破衣烂衫的小孩羡慕的扒着铁栅栏，远远地望着她。我认识这里，这是安置阿拉索难民的贫民窟。
她一把将路德维希扶起来：“你怎么了，路德维希先生，又有人欺负您？振作一点儿，我会保护您的。”她用见对着我，“你为什么要欺负路德维希先生？恃强凌弱，你不知道羞耻吗？”
我有点儿明白路德维希为什么会迷上一个小女孩了。
“常青果……”路德维希已经半死不活，仍念念不忘，“真心小姐，送给你……”
“给我的？”真心看了一眼，“是吃的么？”
“不能吃！”我吓了一跳，一声大叫。她好奇的望着我，我满脸堆笑，搓着手在她面前蹲下里：“你就是真心？”
“正是！”她用剑指着我，大声说，“路德维希先生就由我来保护，你有什么企图？”
我问：“那个果子可不可以送给我？”
“你就是为了抢这个果子欺负路德维希先生？”她高举盾牌转了一圈，摆了一个非常美少女的姿势，说，“代表路德维先生惩罚你！”然后她用剑扎我，我掏出一把小刀蹲在地上和她对打。我们嘿嘿嘿嘿打了一阵，她打不过我，哇地哭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战士高声呐喊着闻讯而来：“谁欺负我们家小姐？”真心向我一指，果然是一个可疑的人。战士抽出长剑向我冲过来，我蹲在地上跟他嘿嘿嘿嘿，战士输了，轰然倒地。真心吃了一惊，啊，这个坏人好厉害。
我说：“知道厉害了吧？把果子乖乖交出来。”
真心说：“银白家的战士，是不会向坏人屈服的！”
“我不是坏人。”我说，“哥哥是代表正义的。”
“那你为什么蒙着脸？”
我把蒙面巾一摘，真心大叫：“啊！果然是一个变态！”
“想跑！”我一把将她抓住，拎起来打她的屁股，打得啪啪作响。我发过誓，见到她们立刻就打她们的屁股。
“来人呀！”真心哭叫着，“救救我！”
我哈哈大笑，让你们在未来折腾我！我邪恶的说：“小妹妹，只要你在我脸上亲一下我就放过你。”理论上来说，这样我脸上的时光印记就可以消除啦。
突然天黑了，我回头一看，一大群全副武装的战士在我身后举着斧头、斩马刀、各种武器，怒目而视，脸上青筋暴起。“你要对我们银白家的小姐干什么？你这个变态，连小女都不放过！”
呃，我想解释说这是个误会，但是他们不听。一只狼牙棒在我原先站立的地方砸出一个大坑来，还好我闪得快。各种利器呼啸而至，我只好在狂风暴雨中躲来躲去。那些战士是来真的，她们是本着对社会除害的信念对付我！
真心在一边哈哈大笑，拍着小手：“打他！打他！”
那些战士把握恶狠狠围在中间：“让你跑！”斧钺勾叉齐下。我诡秘地一笑，身影突然一晃，下个瞬间便已经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真心瞪大了眼，不能相信看到的事。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她 吓了一跳，向后一回头，我的脸已经等在那里，往上一凑。吧嗒一声，一个时光印记消失了。真心哇地哭了：“变态！”
那些战士跟疯了一样冲上来，我哈哈大笑，从路德维希手里一把将常青果抢走，夺路而逃。“不要放跑这家伙！”兵营的警报响起，四处都有人对我围追堵截。我轻轻一跃就上了房顶，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搬梯子。
“喂！大叔，来这边！”突然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跟我说话，声音柔软而又清晰，正好够我听到。
我一回头，惊讶的看见对面的烟囱后面有个黑眼睛的小女孩在向我招手。她穿着破衣烂衫，但是眼睛很亮。是美丽？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我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在瓦片上行走，几个箭步来到她身边。她带着我跳上一个小阳台，进入一个阁楼。阁楼里居然还有密道，她很轻松就把我待到了围墙外面，我很惊讶一个小女孩怎么能做得到。而且她为何要帮助我？
“请问，我可不可以拜你为师？”她的眼睛很深邃，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仿佛看到我的影子被她的瞳孔吸进去了，她是美丽，错不了。
我很好奇：“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你是刺客。”她非常肯定的说，“而且你是一流的。虽然你看起来很变态，但那不过是你故意让人松懈的伪装。”
“所以说你是真的想当刺客。”我笑了，说真的，只有这一次不是故意装的……我问她，“一般的女孩子不是会选择做一些更讨人喜欢的事情么？”
“我别无选择。”她耸耸肩，“我爸爸是刺客，我妈妈也是刺客。所以我也必须是刺客。不过他们都死了，你是我见过的伸手最好的人。”
我沉默了。从她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好吧。”我蹲下来，凝望她的双瞳，“从今天起我会替你的父母照顾你，知道你可以成为令他们骄傲的刺客，守护仙都的真理与正义！”
她点点头，既不开心也不惊讶，因为我说的不过说一些关棉花。她非常自信，也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以她优秀的血缘和天分，不管拜任何刺客为师，他们都一定会收下她。只不过她选择了我，因为我看上去可以胜任她前往刺客大厅的垫脚石。她说：“我的名字是……”
我微笑：“美丽。”
“你认识我？”她瞪大了眼，“你是？”
“刺客。”我站起身，与塔楼的阴影融为一体。即使站在眼前，也很少有人能看得到我。“我卡迪纳，乃是刺客与刺客之子。这名字注定将与荣耀无缘。”
一群麻雀飞过头顶，我望向它们，黑影中突然亮起我凌厉的目光，宛如一把刀。雀群四散惊飞，甚至有几只撞到墙上。
美丽惊呆了，她开始意识到，这才是我真正的一面。这一面远比她能想象的可怕。我随手将刀轻轻一挥，刀光的清辉还在眼前闪耀，而刀锋已经从背后的黑暗中袭来，横在颈上。
“你认为能躲过这一刀的人有多少？”我问。
“一个人。”她极力掩饰恐惧和震惊，扁扁嘴，用很肯定，并且很崇拜的语气说，“刺客之王可以。”
我笑了，将刀从她颈下拿开：“刺客之王是不是躲得开，你想知道，就得自己去试。”
这个想法让美丽的眼睛亮了，刺客天生都是好奇的人。没错，真的很想知道那答案。真的很想知道，冲动的身体都蠢蠢欲动。
“想学吗？”我用手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脸，“只要你在这里亲一下，我就保证教给你。”
“想学。”她毫不犹豫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脸上一片清凉，那些印记消失了。美丽咦了一声，原来那不是唇膏。
“很好。”我将代表军情七处密探的徽章交给她，对她说，“收好。你带上这个，去旧城区的花店，找吉恩·朗斯顿小姐。她会送你到训练营，并且给你一些基础指导。我会一直盯着你，但是，你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去往刺客之王的身边。”
在回到永生森林的路途中，我一直在想真爱是什么。常青树不过是一棵树，它又怎能给人永恒真爱？常青树，它用十年，或许是一百年的时间，用生命的精华结成一颗果实，而这也不过是一颗果实罢了。它如何能感受真心？
当我将常青果交给月之女祭司的时候，她看上去非常惊讶。
“你居然真的找到了？”她认为我这样的混蛋不可能找得到真爱之树。
“不，是路德维希找到的。”我很惭愧。
安娜在冰冷的井水里跑了很久，累坏了。我给她裹上一床毯子，她就睡着了。月之女祭司捧着那颗果子，就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一样，供奉在月亮井中央，月神像的手中。这颗过时的力量将渗入月亮井，拯救森林。
我问：“这颗果子有那么神奇的魔力么？”
“当然有！谁说果子就一定只能用来吃的？常青果蕴藏着巨大的自然之力，它会在适当的时候发芽，变成第二个永生森林。”她不断挥舞双臂协助形容。
“看不出来！”我表示质疑，“说不定过两天就长毛了，在水里泡烂掉了！”
“不会的。”她坚持认为，真爱永远不会长毛。
我们说话的时候，有一个绿色的像蜘蛛一样的东西从月神殿的弯顶垂了一根绳子下来。路德维希还在坚持：“真心小姐，我一定会……把常青果给你……”他倒着从绳子上垂下来，手努力伸向月神像掌心里的常青果。
我拿出一把小刀，轻轻一扬，绳子断了，路德维希一声尖叫掉了下来，但他依旧拿到了常青果。“这是我的，是我的！”他在月亮井里扑腾，“哎，我不会游泳……救命……”他的腿太短了，够不到底。
我说：“把常青果交出来我就救你。”
他说：“死也不给！”他打算把常青果叼在嘴里，靠自己的力量游出来。但是就在常青果入口的一瞬间，一道绿光一闪，月亮井瞬间被那力量染得碧绿，常青果从他口中掉了出来，在水面漂浮。路德维希口吐白沫，浑身发紫，发出咕咕哦哦的声音，沉了下去。
我在第一时间跳进去，把他揪了出来。发生了什么？路德维希中毒了！
“天啊，常青果在释放毒素！”月之女祭司捂着脸尖叫，释放了一个法术将常青果包裹起来，免得整个森林都变成剧毒。但是那东西已经变了，从一枚娇艳红润的果实变成了一个惨绿冒着绿光的东西，被坚硬的果壳包裹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拎着紫色的路德维希，他翻着白眼浑身抽搐，渐渐变得僵硬，他要死了！我变得像是一块木雕。
“所有的力量都有两面，自然之力也是一样——生命的力量，和无与伦比的剧毒。”她说，“如果将它交给真心相爱的人，常青果会给她永远的青春。只要她还爱你，她就永远年轻美丽。但是反过来，如果不是那样，常青果会释放剧毒。”
多可怕的毒啊，路德维希只是舔了一下罢了。但是常青果为什么如此对待一个真心人？
“因为他独吞！”月之女祭司要我把他泡回月亮井里，“不过我们可以用他来代替生命之源。常青果将自然精华转化成毒素侏儒路德维希体内了，经由一个中毒的地精的身体，比常青果本身更容易释放出来。月神的力量会将毒素还原成缔造生命的自然之力，维持他的生命。或许有一天他会醒来。但是他会忘记他心里的那个人。”
“但是有些回忆，即使是放弃生命也难以割舍。”我指指路德维希，“如果他忘不了呢？”
“那他就得一直泡在这里。”
哦，可怜的路德维希。
但是路德维希不可怜。他为了爱而不顾一切，说真的，我很羡慕他。即使那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我捞起常青果，很有兴趣的看了看。“你说吃了这个东西，要么死，要么永远相爱？”
月之女祭司点点头：“死也是让爱永恒的一种方式……”
“如果突然有一天变了心呢？”
“生命会瞬间枯朽。”她做了个很恐怖的表情。
“有意思。”我说，“太太，我请你吃吧！”
“绝不！”她坚决拒绝。一旦知道这东西的真相，那是绝对不可能有人愿意把它吃下去的。那些美好的形容词，只能作为招揽游客的广告词罢了。
苏菲走过来，我对她招手：“嗨！我这里有个爱情果，如果不是真心相爱就会被毒死，它还被地精舔过，你要吃么？”
恶！苏菲落荒而逃，地精舔过，让我吃不如直接杀了我。月精灵本来就是永葆青春的，谁有病才会吃那个东西。
安娜醒了，我跟她说，我这里有一个爱情果哟，要不要尝一尝？不是真爱的话，就会变成紫色像那个地精一样……
“什，什么呀？”安娜吓得够呛。
“省省吧。”月之女祭司说，不可能有人敢吃的。你如果真的想骗人吃下去，那就别告诉对方。但是既然你知道了，又不告诉对方，那就是欺骗。欺骗，就不是出自真心。你还不如直接削个毒苹果。
我说，哼，谁说没有人敢吃，娜娜就肯定敢吃，她从前就是一个疯狂的小女孩。
月之女祭司问：“其实你不是很在乎她？”
胡扯！我会在乎娜娜？我坚决否认。
“你有没有想过她说要嫁给大酋长云云，其实只是想耍耍花枪？好逼你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她的意思是说，我好歹长得比半兽人强吧？
哈哈，怎么可能？我捧腹大笑，娜娜如果会耍花枪，那他就不是娜娜了，日月会倒转，鱼会说话，玛尔兰会穿裙子了。
月之女祭司嗯了一声，然后说，群星之地这里就是日月倒转的。而且海岸边上最近上来很多套近乎的鱼人，个个都能说会道的。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回到家，一个美丽的身影正在门口等我。
“娜娜？”我喊了一声。
门口的人一回身，不是娜娜，比她身材高挑，是一位金发大美人。而且我居然不认识？我国有这样的美人吗？我第一天上任刺客之王可就把全国排名前一百名的美女资料看的滚瓜烂熟了啊。难道她是外国人？
“你好。”听她的语气像是认识我，她非常羞涩，穿着一条露肩的裙子，玩着自己的手指。她的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真正的金发碧眼，胸大得像是随时可能跳出来。我认识这样的美人吗？她真的是非常美艳！我小心的问：“请问您是？”
她羞答答的说：“我是玛尔兰呀。那个，去森林旅游的事，我想过了……”
天上落下一个雷一下子把我劈中了。玛尔兰穿裙子！
她纳闷的看着我：“你怎么了？没事吧？”她穿上裙子，连说话都变温柔了。
我说不出话。
玛尔兰绝望的说：“很难看吗？”
我用更加绝望的表情说：“不，你以后都应该这么穿。”
“这是什么呀？”她好奇地望着我手里的常青果，那东西现在冒着绿光，一看就有毒。
“要吃吗？”我隆重介绍说，“这是很神奇的果子，只有真心相爱的人吃了才不会有事哦。它还被地精舔过……”
她说，你认为这东西可能会有人吃吗？难道爱情不应该是既不依赖什么爱情魔药，也不需要拿出什么证明的吗？以前有一位少女，为了得到爱情而下了爱情魔咒，结果她在得到爱情的当天被海盗杀死了，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又有一个女人，为了不让她的爱人变心……
我说，哼，不想吃不要找理由。
那那到底会不会吃呢？刺客都很好奇。我跑去娜娜家里，但是她已经走了，屋子空空荡荡。
“她去西部大陆见大酋长了。”她的看门人说。然后他看见我手里那个可怕的果子，呃，那个可怕的东西是什么？腐烂的奇异果？
“真爱的果实看起来都吓人，你懂不懂？”我鄙视他，他耸耸肩，表示他无所谓。要是那是真爱的果实，他宁可吃发霉的猕猴桃。
娜娜的狗摇着尾巴跑来找我，我们很熟。我把常青果丢出去，对它说，去捡回来。狗翻了个白眼，走掉了。我觉得很失落。
但是狗又回来了，叼着一卷破纸。这是啥？我打开来看，发现是一幅画。这是娜娜在美术课画的，标题是“十年后的小南哥”。上面的我牙齿很白，胸前有皇家勇士的金黄色雄狮纹章，披着一条很屌的斗篷，手里高举保健，像个大英雄。下面蜡笔写着一行描述：十年后已经成为英雄的小南哥会穿着华丽的盔甲来找我。
当时我说，我靠，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现在我说，我靠，就是为了这个。

10、十字路口
大酋长萨尔已经好几晚没能睡觉了，他不停的照镜子，然后问那些聪明的手下：“娜娜是真的喜欢我，对吧？”
手下毫不迟疑的告诉他，是！那些不够聪明的都已经死了。
“但是我知道我不是很帅。不要骗我！她为什么会看上我呢？”那些不怎么会撒谎的手下也已经死了，情报部门为了活下来研究了一个礼拜，最后他得出了结论，“对，她一定是被我的体味征服了。”
为了增强体味儿他连续一个月不刷牙、不洗澡，但他还是没有自信。终于，在他折磨得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那些探子带着大量的照片回来了。照片上有我跟各种小妞亲热的瞬间。
“传闻是真的，她跟她的混账前男友彻底分手了。那家伙是个一无是处的混蛋，是绝对不能跟大王您比的啊！”在这之前，不会说话的手下也都已经死了。
哦！萨尔看着那些照片，但是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多看上去很不错的小妞？圈套，这可能是个圈套！
为了证明一切他们奉上了娜娜把我打得将近残废的照片，并且告诉他，大领主娜娜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
大酋长很满意。他对全体人民发表了公开讲话，题目是“今天部落又重新迎来了自信”。快去迎接娜娜，他说。
今天娜娜依旧趾高气扬，人类的足迹第一次踏上南黄金之路，在丝毫没有遭遇敌军阻挠的情况下。
“欢迎！”大酋长萨尔带着浓烈的体味飞奔而至，娜娜一句话让他停留在路上：“离我远点儿。你太臭了。”
“那……”
“别说话，张嘴有口臭。”
“欢迎……”大酋长张开双臂。
“别欢迎，抬起咯吱窝更臭。”娜娜捏起鼻子，“死远一点儿。”
大酋长如同遭受雷击：“你不是说觉得我很不错吗？”
“噢，跟你开个玩笑你居然当真了。我是说作为一个对手你还不错！”娜娜把他的戒指隔着老远丢到地上，“专程来当着你的手下还给你。好歹你也是一方领袖，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岂有此理！”大酋长咆哮起来，“你玩弄我！”他的手下开始后退，酋长该不会考虑杀人灭口？在场少说有一万人，太没面子了。或许会被制造城联盟血案，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娜娜捏着鼻子：“不是跟你说过别抬起胳膊！别张嘴！”
“部落不能接受这种侮辱！”
大酋长一声令下，早就埋伏好的精英卫士从周围的房子里冲出来，数以千计的双足飞龙遮天蔽日。他说：“今天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他特意把脸伸到咯吱窝嗅了嗅，满意的说，“我的气味你最好尽快习惯。”
娜娜竖起小拇指：“你最不合格的就是这一点，根本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走了，再见！还是不要再见了……”她一挥手，面前出现一个传送门。
萨尔傻了，一声大吼：“抓住她！”
“娜娜！你给我站住！”呐喊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让萨尔回了回头，让娜娜浑身一颤。
翻过山，越过海，我身穿华丽的铠甲，左手持剑，右手抡锤，从港口一路杀来。部落勇士如同潮涌，倒下一个立刻有人补上。有人来报告：“酋长，那是个猛贼。我们很多兄弟被他打躺下了。”
“你们不是说他是个废物吗？”大酋长很惊讶。她们说，但是，以前他用小刀，现在他改剑锤了。武器上还涂了毒，冒着可怕的绿光。
“主人，我们趁机快走吧。”娜娜的仆人宾尼害怕的说，“卡迪南大人完全有能力自己脱身，我们不用管他。”
“啊，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怎么能走呢？”娜娜找了个山头，有人给她献上望远镜，她望着我跟人玩命的样子，开心得要命。“萨尔！”她大叫，“你的人怎么这么弱！快，派一些真正的高手上去！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易就来到我身边？拦住他！拦住他啊！你们到底有没有高手？萨尔，你自己也去！”
大酋长晕头转向：“你到底什么意思？”
娜娜说：“拦住他啊！今天谁是最终的胜利者，我就嫁给他！我看好你哟，你快去吧！”
“胜利者必须是我！”萨尔立刻转向我这边，一面冲刺一面咆哮起来，“部落的勇士们，上啊！把所有的人都叫来！”
我从未如此玩命的跟人打一场架，特别是对手有一百万部队增援，而且高手如云。脑中一片空白，我奋力厮杀着，只希望一切都还没有晚。
部落的大法师们来了，数不清的火球迎面飞来，我沉着地一一闪避，身后一片火海，误伤了很多人。萨尔说，把这些法师砍了。
狼骑兵来了，霜狼勇士挥舞战锤袭来，我拿出常青果，一阵风吹过，霜狼夹着尾巴逃走。森林生物不可能对抗自然之力。萨尔哇哇怪叫，把它们也砍了！
黑暗女王带着女妖们响应召唤而来，见到我，她说：“你好吗？”
我说，我很好，你呢？
她说，我也还行。去年夏天死了不少人，是个丰收季……
萨尔怒吼：“把游侠将军莉亚德林叫来！”
大地撼动，血骑士瞪着通红的眼珠杀气腾腾袭来。“Loktar！”血光化作圣印升起，首领莉亚德林下令攻击。我向女王匆忙告别，马蹄和长枪都已经到了眼前。莉亚德林亲自出手，招招夺命。我拼力抵抗，边打边躲。一场恶战杀得天昏地暗，双方都无法取胜。莉亚德林累了，魔力耗尽，动作越来越慢，在马背上喘气。我浑身是汗，太阳穴直跳。
“认输吧，小子！”萨尔终于忍不了，骑着巨大的野猪，挥舞着毁灭之锤挟雷霆万钧之势而来。毁灭之锤高高飞起，带着一道雷霆将我打翻在地。不愧是大酋长，曾经对抗黑暗泰坦的部落英雄。当年对付那个恶魔如果有今天打我这么狠，我相信他一个人就可以拯救世界。
“我有一百万部落勇士！”她说，“你毫无胜算。”
我挣扎着，趴在地上喘气，浑身上下都是血痕。数不清的部落勇士围上来，将武器对准了我，我已经无力再战。一个巨魔勇士拿着有毒的长矛对准了我，萨尔说：“结果他！”突然轰的一声，从远处飞来一个巨大的火球，将巨魔打得焦黑冒烟，部落勇士倒了一片。娜娜尖叫：“不许伤害他！”
萨尔转向娜娜：“看！胜负已定了！光荣属于部落，你也将属于我……”
娜娜无视他的存在，大声尖叫：“快起来，你能行！包围你的只不过是几根绿色的蒜苗！别这么没用！”
萨尔愕然：“蒜苗？”
“为了我！”她说，“别这么没用！”我从没见过她这么兴高采烈的样子。
萨尔糊涂了：“你到底是向着谁？”
哼！我冷哼一声，站了起来。任性的家伙，她喜欢华丽，我就得满足她的华丽。
萨尔说：“你还想做什么？就凭你一个人是无能为力的。”
“但是我可以许愿。”我说。
“许愿？”萨尔说，“如果许愿有用，我早就是帅哥了。”
我说：“我卡迪南发誓，未来的一千年，我每年都会为了今天抽出一天。”
随着我的声音，天空中从每一个方向都传来破空的雷声，不断有巨大的飞船从虚空中来，撞破云层进入这个空间。体型巨大的虚空龙吼叫着从时空裂隙中探出头来，部落驯养的飞龙在它们面前就像是细小的蛾子一样。
萨尔惊愕中倒退了一步，望着天空。四周已经乱作一团。“魔王的军团入侵了！恶魔，恶魔来了！”部落的士兵恐惧的望着天空，但这其实不是什么恶魔，一千个我电光闪闪，身着一千套华丽无限升级的衣甲，以绝对令她满意的姿态傲然屹立在龙首之上。
那那双手掩面，激动得不敢相信见到的一切。
未来的我嗡嗡一片各说各话：“我都说了不要随便发誓、许愿！你要知道这有多烦！”“好啦，快点儿解决吧，这里的时空被强行穿越了一千次，已经比纸还薄了！”“别说了，赶紧动手回家吃饭！”
我把锤子丢了，手持宝剑跃上山丘。她说：“你这个衣服做工真差，粗制滥造的。剑也很破。”
我大叫：“知足吧你！”
“嗯。”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那么，找我什么事？”
我拿出冒着绿烟的常青果，开始解说：“这是一枚神奇的果实，真爱的人吃下去就永葆青春，变心就死。它还被地精舔过，你敢吃么？”
娜娜一伸手：“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她的手碰到常青果的一瞬间，常青果的壳子啪的一声碎了，露出一颗红润娇艳的果仁，看上去像一颗心。
然后她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掰开我的嘴，把常青果塞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