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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k7543

亚利克斯战记 [复制链接]

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4-27 16:53:11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第十七话 雷欧之死。   “不把迪亚波罗从空中击落,我们根本无从打起。”

          一针见血道出问题癥结的人是雷欧,他的语气也隐含了对无力感的痛恶。

          体型达数百公尺大的生物能飞行一事,这让雷欧是倍感匪夷所思,魔龙的体重起码有数十吨重,破百也有可能,牠的翅膀是如何撑住这样巨大的质量就是一个疑点。可惜,纵使有再多的疑问,魔龙会飞仍然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再加上魔龙的“爆雷息”是拥有超长射程与破坏力的强力武器,面对这样的敌人,就算聚集百万人也只会沦為雷炎之下的牺牲品。

          新的牺牲者仍在增加,在魔龙眼裡,雷欧与哈曼两人只是两隻钻出土洞的地鼠。只是这两隻“地鼠”并不被牠压倒性的力量给吓倒,还想反咬牠一口。

          “只要让牠坠落就行了,是吧?”

          哈曼似乎想到了什麼法子,并且立即付诸行动。

          “等等,哈曼!别单独行动!”

          雷欧要阻止他,却被他给拒绝。看到哈曼的眼神,雷欧也不再多说什麼,或许哈曼确实有能打开现在窘境的办法。

          对冒险者而言,信赖伙伴是很重要的。

          魔龙仍然盘旋在空中,牠的攻势已经停止,大概是因為存活者已经不多了,对一两隻猎物不感兴趣的缘故吧。魔龙并没有注意到哈曼的行动,这让他顺利移动到某个地方,那裡是放置大砲的断崖。哈曼并非刻意选择此地,他只是想离雷欧远一点。这样一来,就算自己失败也不会连累友人。

          “嚣张的畜生,我马上让你从天上摔下来。”

          甩掉派不上用场的十字弓,现在需要的不是他战士的力量,而是术士的力量。

          “凭藉著风之印记──精灵──聚集在我的麾下吧──”

          哈曼已经估算过,要对付魔龙的话,威力弱的攻击咒文是无用的,那只是平白浪费魔力而已,最好的方法是使用集团魔法,可惜现场只有他这麼一名术士,否则就算违反修业术士“不得使用集团魔法”的戒律也要把魔龙烧成焦炭。

          现在哈曼所能使用的最强攻击魔法是“雷击”,魔龙以雷炎為武器,用天雷击之也有嘲弄的意味存在。

          随著精灵的集结,在黑暗天空闪烁的七刃雷剑即将完成。但是,法印的光辉却也吸引了魔龙的注意力,魔龙甚至往地面的光点俯冲而下。哈曼已经注意到了,他仍然没有停下咒文的咏唱。结果,魔龙数十万吨级的巨体临空而下,整个大地振动彷彿天崩地裂。魔龙降到地表了,却不是被哈曼的魔法击落。

          但是哈曼并没有死,他倒在碎岩上,虽然受伤,他的手掌仍然指向天空,消失的法印亦再度勾勒出轮廓。此时,哈曼的嘴角也吐出了笑声。

          “……去死。”

          雷击的法印激射出皓光,天上的闪电交织於一点,随落下巨雷,不偏不倚地命中魔龙,虽无法让牠毙命,雷击的伤害也让牠痛吼。

          或许是运气,雷击的餘波也击碎了魔龙所在的地面,断崖本来就因為魔龙的体重而下陷,又因雷击而整个崩塌,结果让魔龙整个摔到海裡。

          雷欧把握了这个机会。

          居高临下的形势让雷欧第一次有攻击魔龙的机会,他从断崖上跳下,目标是魔龙的头。魔龙恐怕也是第一次遭遇从上空而来的攻击,牠明显无法反应,雷欧的克拉姆贯穿了牠四隻眼睛的其中之一。

          “──可恶──人类──”

          魔龙竟然使用人类的语言,最讶异的人莫过於雷欧。这意味著魔龙并非无智慧的生物,牠甚至可能拥有超越人类的知惠。

          魔龙没有甩下雷欧,牠的身体逐渐发出闪电,就站在其头顶的雷欧当场遭到雷殛,这是足以让任何生物瞬间化成焦炭的电击。

          雷欧没死,因為克拉姆发挥真力抗衡电击,但是雷欧也失去了右手。失去意识的他本来快倒下,在脑海浮现的小儿子的笑容让他甦醒过来。

          “我不能死,亚利还在等我!”

          仅存的左腕又按上了剑柄。

          “──人类──该死──”

          “克拉姆,这是最后了!再助我一臂之力!奥义──”

          雷欧拔出了剑,又重重刺下,这是雷欧以残存的生命力发出的奥义“九龙波光击”。炙热的光流灌入龙头,魔龙的头在扩散的光波中炸散在半空中。

          “能说话吗?不要勉强站起来。”

          医务人员正在确认一个刚醒来的病人是否意识清醒,病人只是按著头,似乎头晕的样子,他还很清楚自己的名字叫做“哈曼”。

          “你的腿骨断了,断了好几根,再休养一下吧,医生说你起码要躺一个月。”

          “一个月?别开玩笑了。”

          病人似乎对医生的诊断不表认同,如果是寻常人大概只会被当成是在逞强,哈曼却有逞强的本钱。在眾目睽睽下,他使用治疗魔法将医生判断要一个月才能痊癒的伤势在极短的时间内给治癒了。

          “你…你是术士!”

          “是呀,我的裤子裡还有一条黑尾巴哩!”

          对於对方大惊小怪的举动,哈曼一向很厌烦,几乎也可以说所有的术士都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伤癒,但是体力并没有完全回復,哈曼还是逞强离开这裡,毕竟没有人会对自己被当成观赏动物一事感到高兴的。离开临时搭建的帐棚,哈曼才注意到自己还在那个海湾,战斗已经结束了两天,自己原来昏迷了这麼久。

          战死者的统计还没完成,但预估可能超过九成,其中失踪者也被列入死者名单,雷欧也是失踪者,评议会一直积极要找出他的下落,是因為根据倖存者的口述,给魔龙迪亚波罗致命一击的人就是那位挥舞光剑的金髮大汉。对亚特兰提斯的人们而言,雷欧耐特。赛巴斯达无疑是英雄。

          终究会来的,对哈曼而言,这是最坏的结果。

          “雷欧他死了吗?”

          “恐怕是…”

          搜索队一直没有找到雷欧的下落,很有可能是与魔龙一同落海时,被潮水冲走了。虽然没有确定屠龙英雄的生死,但是在魔龙遗骸上寻回了克拉姆。

          后来,将克拉姆送返赛巴斯达家就是哈曼。

          评议会也有调查雷欧的身份,才知道他原来是帝国的英雄。击杀亚特兰提斯魔龙的功绩又為雷欧耐特的传奇写下了荣耀的一页,也是最后的末章。

          雷欧耐特的生死一直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但是人智以外的力量却记下了这个事实,只有少数人知道,米莉亚也将成為其中之一。

          根据重现的纪录,在魔龙被击杀后,雷欧落海,后来被海水冲到一处断崖下,他*在礁石上,身受重伤的他动弹不得。

          “只剩下左手能动了吗?”

          检查伤势,雷欧冷静地接受了事实。腹部以下完全失去了知觉,连伤口都没有痛觉,他流失了太多的血,如果天色不是那麼暗,他就能注意到底下的礁岩和附近的海水都是他的血。

          屠龙军早就毁灭了,失去秩序的军队是不会组织救援队来救助倖存者的。雷欧对救援不抱希望,对未来也失去了乐观的预期。

          “回想起来,好像是不长也不短的人生。”

          一张张的面孔浮现在朦朧的眼前,每一个人都是刻在他心中的不灭记忆。修奈达、莱因哈鲁特、皇帝陛下、黄海明、汉斯、亚利等,直到某个女孩子出现……

          那是个红髮的女孩,也是曾作為他妻子的人。

          “阿芙莉娜…没想到在这麼多年后,我才肯承认我爱上了妳。可是,似乎太迟了,如果能在妳活著的时候讲出来就好了……”

          因為亚利的关係,他们才能成為夫妻,虽然只是家家酒般的角色扮演游戏,雷欧到今天才肯承认自己真正的心意。

          如果死后还有另一个世界,雷欧发誓一定会向她表白的。

          鲜血一点一滴的流失,雷欧也一步一步踏上死途。死亡是那样的漫长,雷欧不禁这样想,在他正品嚐著将死的滋味的时候,一个想见他的人来了。

          那是七岁的亚利。

          看到他出现,另一个不属於这个世界的人叫出了声,她走过去要见那个亚利,却被另外一个人阻止。尾随米莉亚而来的汉斯唤住了她。

          “汉斯先生,為什麼要阻止我?”

          “妳误会了,那只是十年前的幻象。十年前的那一天,少爷觉醒了,理由就如妳所见,是因為雷欧大人的死。”

          “觉醒?”

          “是呀,初次的『觉醒』,却有最差的结果。”

          亚利在七岁时初次觉醒,他以初次萌芽的御子之力将自己的精神瞬间转移到数千里外的大地,就為了见证父亲的“死”。后来亚利无意识下封住了这段记忆,即是汉斯所言的“最差的结果”。

          汉斯要米莉亚继续看下去,米莉亚快哭了,因為那个亚利是那麼地悲伤,他身上淡蓝的光波是充满伤痛与懊悔的心灵波动。

          这个时候,雷欧想伸手摸摸小儿子的脸,但却办不到,唯一的左手也失去了知觉,在死前,雷欧以最后一口气留下了遗言。

          “……对不起,爸爸无法守住诺言。不过,既然你已经觉醒,那就表示说你已经成為大人了,以后你要*自己的脚来继续走完你自己的人生。亚利,我最引以為傲的孩子,不要输给命运……”

          接下来的话已经听不清楚了,雷欧只是在动嘴唇而已,反观孩子貌的亚利是一边要触摸父亲却摸不到,连声音也传不出去,他只是幻影般的存在体。在雷欧断气的那一瞬间,亚利留下了虚幻的泪,天空则下了真实的骤雨。

          随著雷欧的死与泪雨的遽下,幻想的世界回归原有的黑暗。

          黑暗中,只留下两位见证者与一个哭泣的孩子。那孩子是真正的亚利,是他十年前封印的七岁心灵,是亚利失落的半身。这段记忆的解放,让两个分离的心灵再次合而為一了。

          米莉亚将那孩子拥入怀裡,不知不觉中,那孩子逐渐便呈现在亚利的面貌。

          “米莉亚…”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明白了。不管亚利克斯大人拥有怎样的过去与面貌,你还是我所认识,所喜欢的亚利克斯大人。”

          米莉亚接受了亚利的一切,这是她爱亚利的方式。

          在一旁的汉斯是识相地别开了视线,他的少爷跟小姐似乎不怎麼在意的样子。不过,汉斯想起刚才的事,虽然他早就明瞭这个结果,但是他还是第一次目睹这个事实。

          ……想哭的话就哭吧,这才是属於“人”的生活方式……

          这句话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女孩跟他说过的。

          “这时候应该要哭,是吗?亚法。”

          在汉斯试著回想流泪的感觉时,黑暗的空间开始瓦解了,他们的意识回归到现实世界了,一切结束了。

          但是,在这个世界即将消失之际,一道不知名的外力将混沌回归稳定的黑暗,又一个人出现了,他是第三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或者这麼说,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才恰当的说。亚利、汉斯、米莉亚三人才是外来者。

          “我还是不瞭解,為什麼你要坚持著『人』的存在,青龙……”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接触”了,“识”与“心”的力量共鸣引发了这次的事件。身為御子之一的黑髮少年“玄武”还是无法瞭解同為御子的“青龙”的想法,他还是会继续探索,直到得到他所要的答案……

          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米莉亚是最后一个清醒的人,她就趴在亚利的床边。趁这段时间,汉斯将房间稍微打点了一番,大致上已经回復到原来的样子。

          “亚利少爷就拜託妳照顾了,赛莉儿的事就交给我。”

          汉斯抱著赛莉儿回房去,将米莉亚留在那裡。

          亚利的身体还没有回復,几次的觉醒,每次好像使用过御子之力就会有这样的后遗症,他的身体总会有一段时间出现极度疲劳的状态。

          亚利还有点发烧,米莉亚想拿毛巾冷敷,却被亚利叫住。

          “陪在我身边,好吗?”

          不知何时,米莉亚的存在已经几乎佔据了亚利的全部。在发现自己的身世后,亚利常常感到孤独,只有米莉亚能化解这种感觉。

          握著手就可以了,感受到米莉亚掌心的热度,亚利有这样的感觉,今天似乎能做一个好梦。

          “……亚利克斯大人,以后,我会用我的力量来保护你。”

          他们一直在交谈著,在米莉亚说出这句话时,亚利似乎睡著了。也不明白他有没有听进去,这是米莉亚出自本心的想法。

          以后,御子的秘密或许还会带给亚利痛苦,米莉亚希望能帮助他,保护他。她有一个想法,她希望亚利不要老是独自承担痛苦。

          夜晚过去了,到了早晨,汉斯带换洗的衣物前来。

          “哎呀,少爷你醒啦?”

          “嘘…小声点,她才刚睡。”

          亚利与米莉亚两人立场对调了,现在是米莉亚睡在亚利的床上,她一直看顾在亚利身旁。对十六岁的女孩而言,熬夜是一件很累的事。亚利清醒时,她就趴在床边睡著了,亚利就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

          “对了,赛莉儿还好吧?”

          亚利向汉斯询问赛莉儿的事。

          “只是热度上升而已,静养一晚就没事了。倒是少爷,你的气色变的很好嘛,比起最近实在好太多了。”

          “是…是吗?我倒是没特别的感觉。”

          本人没有感觉,不过在外人眼裡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亚利的确有很大的转变,若要形容,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汉斯…”

          “什麼事?少爷。”

          “能遇到米莉亚真是太好了,我是这样想的。”

          “那少爷可不能辜负米莉亚小姐,人家可是把一切都给了少爷唷!”

          “是啊。”

          亚利很乾脆地回答,这倒是让汉斯有点讶异,他本来以為少爷会有比较有趣的反应的。看起来,他的少爷不只得到了伴侣,还获得更让人意外的事物也说不定。

          汉斯又离开了,亚利来到米莉亚身旁,握著她的手亲吻著。结果,米莉亚似乎被弄醒了。

          “亚利克斯大人,你一直看著我睡吗?”

          “妳的睡容好甜。”

          亚利无心的一句话让米莉亚脸是红透透,她觉得很害臊,不过亚利不这麼想,米莉亚也看了自己的睡脸一晚上,反过来才公平呀!

          “妳可以再睡一会的。”

          “可是…”

          “可是?”

          “人家会不好意思,因為…因為,这裡是亚利克斯大人的房间,要是被人看到我睡在这裡,那多难為情。”

          “啊!对啊…”

          要是被雷碧亚或洁给撞见这一幕,他们肯定会“热心”帮两人独处的消息传遍帝都每一个角落。想到这个可能性,从甜蜜的两人世界中脱身的亚利也感到全身冒冷汗。

          亚利又有不好的预感,汉斯该不会把这件事给传出去吧。怀疑忠心的管家,这对主僕的感情还真薄弱。

          大陆历一五九年的年终时刻,离今年结束的日子还有十二个日子,离亚利十八岁的生日则是五天。有米莉亚在,今年的生日似乎会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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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4-27 16:53:52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第十八话 归国的皇姬。  虽然发生了许多预料外的事,米莉亚的继承式总算是顺利完成。那晚发生的事并没有引发进一步的事端,因為被捲入事故的人多半失去了那一晚的记忆,就连昏迷之事也不知不觉淡忘掉了。热闹的“祭典”结束后,随之而来的是平静。

      米莉亚已经是公认的马克威尔家当主,马克威尔的相关事业大部分都还在迈哈达家的控制下,日后,经营权会逐一回归到新当主的手中。这不是一两年就能完成的步骤,毕竟米莉亚还没有累积足够的经营才干,这部分米莉亚接受洁。迈哈达的安排,在北方最大商族当主的身边,必定能学习到最好的实务经验。不过,目前的她似乎仍在享受眼前的平静生活,与另外一个人……

      “汉斯,你有看到亚利哥哥吗?”

      “少爷吗?他一早就带米莉亚小姐出门去了。”

      “又腻在一起是吗?真不嫌烦呀!”

      赛莉儿是无可奈何,汉斯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麼。那两人常腻在一起,这是很自然的事,不是吗?在某方面汉斯也能理解他的少爷的想法。

      “对了,听说咱们那两位女杰又开始有秘密的动作,妳有听说吗?”

      赛莉儿点头答是。这在佣人间流传了很久,米莉亚的继承式结束后,洁并没有命人将会场的布置拆除,反而再做修建,似乎是打算再举办一场宴会的感觉。迈哈达当主对外宣称是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而準备,不过,事情似乎没那麼单纯。

      “加上雷碧亚姊姊,谁会相信这一切只是為了庆祝新年呀!”

      赛莉儿虽然不是雷碧亚肚裡的虫,但是这位直率大姊的心事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她推想,洁与雷碧亚的目的一定是亚利两天后的生日,而且当然不是為了给他庆生。至於她们两人究竟有什麼算计?赛巴斯达家的两人已经可以猜到个七分。

      “少爷真是多灾多难。”

      “被牵连的米莉亚更可怜。”

      管家嘆气,赛莉儿為米莉亚抱不平。

      迈哈达家的天空正暗中凝聚“阴谋”的黑云,帝都阿斯卡里亚则是打破连日的平淡,宫廷更是忙翻天,因為今天正是皇帝一行回归宫廷的日子。对外公开的情报,在月前皇帝陛下带著皇女前往北方的离宫赏雪,宫廷特地為皇帝陛下与皇女殿下的归来安排了盛大的游行。

      就连宫廷的人也只有极少数知道皇帝真正的行程,皇帝是藉赏雪一事到邻国去寻访前任皇帝尤里安。緋特烈三世,目的不明。不过,还有两个非宫廷人的民间人士知道内情,他们也在游行的人潮裡,是亚利与米莉亚。王国的事件,米莉亚是由亚利处辗转得知的。两人為什麼会出现在这裡,这只是巧合,原本只是散步散心的两人碰到街上到处是热闹与喧哗,从路人口中才得知这是迎接皇帝的游行行伍。

      只是,在欢乐的庆祝声下,帝国骑士与商族当主都陷入复杂的思绪当中。

      (皇女殿下曾经是亚利克斯大人的初恋…)

      米莉亚回想起亚利对她坦白的这件事。五年前,玛利安曾在优格里尔领待过一个夏天,两人的关係连生涩的初恋都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上个月,亚利在凡提洛斯王国和玛利安重逢了。亚利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米莉亚。

      虽然亚利曾明白地表示他喜欢的人只有米莉亚,米莉亚还是会这样想,亚利是不是还喜欢著玛利安呢?从那一晚的言谈来看,那绝不是容易割捨掉的感情。

      米莉亚偷偷看著亚利,亚利只是以极淡然的眼神注视远方,车队虽还没到来,但是此时亚利的眼前是否正浮现出一位她未曾蒙面的女孩子呢?

      “嗯?怎麼了?”

      亚利突然转过头来,因為他发现米莉亚一直看著他的脸。“没…没事。”米莉亚别开视线,只是一直在摇著头,她想要甩掉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喔,是皇帝陛下!”

      人海的某个角落出现这样的声音,以亚利他们的位置仍然看不到,应该是前面的人喊出来的。没多久,欢呼与耳语渐地转强,马路的另一端出现人影,那是前导的骑兵队。这任务是由禁卫骑士团担任,前导与后卫共有百骑,加上步卒、乐队、侍官,整个行伍是声势浩大。

      在神圣艾斯卡帝国,每年固定会举办的庆典有两个,一是新年,二是建国日,两者都是全国规模的庆典。新年则比较特别,按惯例,皇室会举行绕帝都一周的游行,规模比现在的情形还要盛大。此外,帝都西北的校阅场还会举办大规模的阅兵活动,有骑士团规模的军旅较劲、马术比赛、战技对抗等。帝都的市民也有同乐的机会,宫廷会提供免费的食物和酒,各广场也有才艺表演,晚上还会施放烟火,烟火可是只有艾斯卡大陆与亚特兰提斯大陆才有的娱乐。今天的游行,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视為不久即将到来的新年的暖身活动,起码对一般市民是这样的……

      “……眼前虽然是欢乐的景象,但我们仍不能忘却,要维持和平与繁荣是要花费莫大的心力,这不仅是贵族的义务,也应该是平民的义务。要让所有人有这样的意识,就不可以只是在演讲台上鼓吹阶级平等而已,要让平民阶级也负担起贵族阶级的责任。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不可以再扩张贵族的特权,甚至要削弱之。所谓的平等,并非公平赋予特权而是负担相同的责任与义务。”

      坐在马车上接受民眾欢呼的皇帝仍不忘思考统治者的责任和对未来政治的期望,他把刚才的想法写在小本子裡,亲近皇帝的人私下将那本书称為“陛下的小册子”。

      “玛利安,在父皇面前也不笑一个吗?”

      皇帝的注意力转到独生女身上,对他而言,国事与家事是佔有同等份量的存在。皇帝明白玛利安為何不快乐,就因為明白,所以才更希望她打起精神来。

      玛利安没有回答,皇帝没有勉强她,毕竟,要忘掉王国的事不是那麼容易的。要治疗心伤,最好的药就是时间。

      游行继续进行,而且顺利。

      对随行侍卫来说,这不是一件轻鬆的差事,才一年的时间就发生了两次行刺事件。第一次在帝都,此事件意外地让“赛巴斯达家的小龙”名声大噪。第二次是在邻国,这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事实。两次都让皇帝平安渡过,但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会发生第三次行刺事件。

      不幸的是,状况还是出现了。

      “火种”是赛巴斯达家的小龙。点火,引发事件的却是眾侍卫誓死保护的皇女玛利安贝尔殿下。

      “停车!”

      连续好几天沉默的皇女殿下突然说出这个奇怪的命令,虽然马车上拥有最大权限的人是皇帝陛下,一介马车伕也哪裡敢忤逆皇女殿下的旨意,立即停车。

      连侍卫都来不及阻止,皇女就跑下马车。

      “殿下,请您回去,您不能随意在庶民面前露面。”

      玛利安无视禁卫骑士的劝言,执意而行。碰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怕惹上麻烦的想法居多吧。

      人群空出了一条扇形的空间,角行的末端有两个人,那是一男一女的组合,那位年轻的男性才是皇女的目标。民眾并不知道,年轻人是帝国的下位贵族,而且还是皇女殿下的初恋。

      在殿下御前,年轻的帝国骑士跪下一膝。

      “欢迎您归国,能看见妳健康如昔,下臣的我是由衷地為您高兴。”

      “──又是你!”

      随行要保护皇女的禁卫骑士们忍不住发出低吼,或许顾及皇女的存在才没有进一步斥责吧。这次那个狂妄的小子不仅又出现在皇女殿下面前,他身边居然还带了一个女人,如果殿下允许,那十位年轻的禁卫骑士铁定把亚利剁成肉酱。

      群眾间迴盪著模糊的耳语,皇女、侍卫、跪下的骑士之间则是沉默。亚利行过礼后就没再说什麼话了,玛利安一直一语不发,禁卫骑士则是用杀气线灼烧地上那犯下大不敬之罪的小子。

      “请回去吧,这裡不是您该待的场所。”

      打破僵持局面全因為亚利的一句话,玛利安低著头默默回去,但任谁看了都觉得皇女殿下快哭出来了。整个过程,亚利没有抬起过一次头。

      乐队的鼓号又打破了沉静的气氛,这偶然发生的小事件没有继续破坏游行的进行,皇帝的行伍继续朝无忧宫前进。那事件之后,在马车上,玛利安一直紧紧抱著父亲。

      车队很快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亚利的视线仍然向著那裡。玛利安走了,留下的两人仍然难以忘怀那无言的悲伤。

      (那就是玛利安。)

      这是米莉亚第一次见到玛利安,虽然早已经有心理準备,却还是无法抑制心中澎湃的冲击,她是亚利的初恋,而且同样是女孩子的眼光,皇女真的好美,有一张彷彿天人的容顏,无论是气质或容貌,自己完全比不上。

      (难怪亚利克斯大人会喜欢她,我…根本比不上她,亚利克斯大人如果还喜欢她的话,我退出也是应该的。)

      米莉亚不自觉地按住了胸口,刚才的想法转化成深埋其中的痛楚。米莉亚是认真的,只是,亚利并不是她所想的那种人,他也察觉到米莉亚的想法。

      亚利牵过她的手,紧握著。

      “别胡思乱想,对我来说,妳是我最重要的人。从妳我相遇开始,现在,到无尽的未来,我的心意不会改变。”

      这是亚利的真心话。就算是谎言,米莉亚也愿意相信。

      (……殿下一定很痛苦吧。)

      换做是自己,米莉亚也无法轻易放弃这段感情,此时的米莉亚似乎可以瞭解玛利安的心情。不过,亚利也是不好受,米莉亚知道。因為亚利曾告诉过自己,他发誓不再让玛利安哭的。米莉亚在想自己要如何做亚利精神上的支柱,即使是安慰也好……

      “哦,少爷的两个女人终於王见王了吗?”

      汉斯在知道今天有发生这样的一个事件之后,做了这样的感想。

      不过,他并不是在亚利面前说的,他也不会拿这件事当话题。平时不知分寸的管家至少还明白什麼事是可以讲的而什麼事是不可以讲的。

      在帝都游行发生的小插曲结束后,一直到傍晚时分為止,这期间一直是很平顺的。但是经过发酵与催化,后续事件终究发生了。

      “请问亚利克斯大人的房间怎麼走?”

      一个年约十三岁的小女孩如此询问,同样年轻只是年长个五岁的女僕一五一十地将亚利房间的位置解说一遍。帮助同事并没什麼不好,只是,她总觉得奇怪,这个陌生的小女孩是谁呀?

      “妳是那个部门的人?我怎麼没看过妳。”

      “我是新来的,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回答后,小侍女还以甜美的笑容,让这位名叫莉莉的女僕是疑冰全溶。有生面孔并没什麼奇怪,因為迈哈达家最近连番举办宴会,又雇了不少新佣人,其中也不乏像这位小侍女一样年纪的小男孩和小女孩。

      女佣莉莉以前辈的语气说教个几句话后,就离开去做事了。她万万没想到,被她盘问的这位十三岁小侍女真的是“可疑人物”。

      “嘿嘿嘿,民间的下人哪裡视得破我天衣无缝的演技。”

      天使的面孔下是恶毒的言语与小恶魔的奸笑。

      这位太年轻的小女佣有一头金红的头髮,无论头髮或是肤色都散发出年轻特有的活力光辉,加上那天使般的笑顏,任谁都不会将可疑一词与她联想在一起。事实上她不仅可疑,还是来作“刺客”的。

      扮成女佣的小刺客顺利混进亚利的房间。可惜目标“亚利”不在房间,小刺客只得更换作战计画,守株待兔等亚利自投罗网。

      “这就是大奸大恶又大不敬的叛国大奸贼亚利克斯。赛巴斯达的房间吗?看起来很普通嘛!不过,表面功夫越是完美就越是证明他是一个绝世大骗徒。”

      不知道什麼原因,小刺客完全把亚利当成恶徒,亚利的房间儼然是奸贼的巢窟,迈哈达家是恶党的根据地,连房间摆饰都是邪恶的妖器。

      这时候,伸张正义的刺客注意到“奸贼”的武器。

      “…………这是什麼剑呀!”

      那是一把比她还高一个头的巨大宝剑,玲瓏的眼睛也装不下整把剑。剑放置在桌上,小刺客张开双手也搆不到两端。由於太年轻,社会歷练不够,所以她并不知道这把巨剑名叫克拉姆,是传说中的神器。

      好奇心升起的小刺客用手指轻轻戳一下,忽然间,克拉姆冒出嗡嗡的音波,警告这失礼之举,吓的她赶紧抽手。

      “果然是奸贼的『魔剑』!”

      这只是神器接触到生命力的正常反应,只是对亚利成见已深的小刺客对亚利的一切都是用偏激的有色眼镜来评断,克拉姆也不幸沦落魔剑之流。

      被“魔剑”这麼一吓,寻常的卧房儼然也像是陷阱重重的敌人根据地。

      正当正义的小刺客要寻找藏身地点的时候,很不幸的,她被发现了。对方居然能瞒过她经过严厉锻鍊的知觉而无声无息来到她背后。

      “小姑娘……”

      “你就是那个亚利克斯。赛巴斯达吗?”

      宛如发飆山猫的她口气很兇地迅速转身,可是很快她就变成失望的小猫。

      对方不是亚利,亚利哪裡会那麼老,对方怎麼看都像是中年叔叔,她的主人哪裡会被这种傢伙给骗了。这个人是“奸贼”的管家,这是她所不知道的事实。

      奸贼的管家很感冒地抱怨说‥

      “现在迈哈达家的佣人对重要的客人都是直呼其名讳吗?”

      “对不起,我是新来的,很多事都不懂……”

      身份快败露,小刺客再度发挥演技,使用哀兵攻势。平常那些大人看到她掉眼泪,一定是手足无措然后就这样给混过去的。可惜,奸贼的管家也是奸贼,他最擅长的就是欺世盗名的伎俩,不知道多少人给骗了,没人知道他管家的面貌下还有另一张面孔。

      两名演员继续演出无剧本的戏码。

      “新来的?可是所有的年轻女孩的容貌我都认得呀……”

      “我两天前才被雇用的。”

      “哦?什麼时候迈哈达家的佣人都开始被分发这『玩意』啦?”

      汉斯把他说的那“玩意”拿到嘴硬的小刺客面前晃呀晃,那是一把短剑,的确是危险的“玩意”。奸贼的管家直接拉下戏幕了。

      “什…什麼时候?”

      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居然能无声无息地偷走她藏在裙裡、绑在大腿内侧、藏得非常隐密的短剑,小刺客脸都青了。

      下一瞬间,她觉得眼前一阵模糊,酥软的身体往前倾,被汉斯扶个正著。在失去意识的瞬间,小刺客似乎看到那男人的眼睛由黑转為黄金色。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被奸贼的管家给俘虏了,如果给奸贼本人俘虏还能全身而退的说。

      “逮到有趣的小玩具了,嘿嘿…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奸贼的管家常偷偷抱怨他的少爷“有异性没人性”,有了情人就忘了家人,这一阵子他都很无聊咧。这下子可以排解无聊了。

      迈哈达家果然是恶魔的巢窟,其实只要汉斯想,头上要长出两隻角、屁股多条尾巴、背膀多张黑翅膀都是简单事,只是太丑了他本人不愿意。结果,小恶魔真的落到真恶魔的魔掌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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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4-27 16:54:43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第十九话 草,血盟的侍卫。   场景与时间回溯到皇帝刚归回宫廷的无忧宫东苑。

      “那个混蛋太可恶了!”

      戍守东苑的禁卫骑士忿忿不平地怒吼,这是这次争端的开始。“东苑”是皇女的寝宫,是眾所周知的男人禁地,能出入其中的只有服侍皇女玛利安贝尔的女官眾。禁卫骑士团的工作是守卫无忧宫的安全,虽然他们不能进入东苑,不过东苑外围却是无忧宫警卫最為森严的所在,这是皇帝的旨意。

      今早发生的事件,在禁卫骑士间引起极大的波澜。

      “那个大不敬的傢伙,竟敢玩弄殿下的感情!”

      “他寧可选择另一个女人咧,真是不知天恩的下人!”

      “赛巴斯达家的小龙算什麼?我要跟他决斗!”

      “為了玛利安贝尔殿下的名誉!”

      “对!把他碎尸万段!”

      听说皇女殿下在回宫后就病倒了,这是从御医频频出入东苑而传出的谣言。不管事实為何?谣言已像一锅油,将零星的小火扩散成燎原大火。

      但是没有人採取行动,这不完全是惧於赛巴斯达家的小龙的威名,而是皇帝对亚利颇有好感,这层顾忌绑住了每一头发狂欲奔的猛牛。

      “……可恶的亚利克斯。赛巴斯达,我要替殿下出一口气!”

      五岁就入宫服侍皇女的小侍女可不管皇帝的威严,她只看到皇女殿下非常伤心的事实,再加上光说不练的那群禁卫骑士的情报,十三岁的思考能力当场下了判断,亚利克斯。赛巴斯达是必须遭天谴的存在。

      “上天不惩罚他,我就代替老天把那奸贼天诛!”

      玛利安回到宫廷才不到八小时,她的贴身小侍女就下了悲壮的决心,并且已付诸行动。很遗憾地,行动后的第二个鐘头,讨伐“奸贼”的正义之举就失败了………………

      “醒了吗?”

      “……?”

      小侍女也是小刺客的她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在晃动著。等到她的意识更清晰时,她才发现到自己已经不在奸贼的卧房,这裡是奸贼的管家的房间。小刺客还被五花大绑悬在半空中。

      “这是什麼失礼的绑法?放开我!放开我!”

      她被绑的像火腿一样,两手两脚同时被绑在背后,然后伸出一条绳索连繫到天花板,就像被猎捕的山猪,只是她肚子朝下而已。总而言之,不是什麼好看的姿态就是了。

      汉斯还没说什麼,倒是小刺客的音量特别大,话也多。

      “你是奸贼的同党吗?”

      “小姑娘,妳好像还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场,被俘虏的人可以拼命向俘虏者问问题吗?应该是相反吧。”

      “哼!我什麼都不会说的!奸贼的爪牙!”

      “左一句奸贼右一句奸贼的,到底谁是奸贼啊?”

      “当然是大奸大恶又大不敬的叛国大奸贼亚利克斯。赛巴斯达呀!他欺骗了我的主人,罪该万死!”

      当少爷的大名一冒出来时,管家发出喷饭般的笑声。整个事态他也已经掌握了八分,而且,汉斯也明白小刺客的身份了。

      奸贼的管家压抑笑意,摆出正经的姿态。

      “妳的主人就是玛利安贝尔殿下吗?”

      “你為什麼会知道?”

      “因為我是『奸贼』的管家嘛!”

      结果小刺客又开始破口大骂,她这样吵闹难道房外的人听不到吗?的确听不到,汉斯早就以“力量”封锁了整个房间,就算房间裡是百兽狂奔或万鸟齐鸣,一点声音也传不出去,就算汉斯把她给怎麼样也不会有人查觉到丝毫异状。

      “妳是『草』,是吧?”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没想到连这层身份都被视穿了。

      “这麼年轻的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可惜,妳好像连草的传统都搞不清楚的样子。想转行当刺客就再去练个几年吧,这点本事只会被人给吃掉。”

      “吵死了!恋童狂!大色狼!”

      “我有做了什麼会被当成恋童狂的举动吗?”

      “你…有偷摸我的大腿,对吧?”

      汉斯偷走过她的短剑,小刺客似乎认為这是在吃她豆腐,汉斯懒的解释了,就算解释她也不会懂吧。只是小刺客很记恨的样子。

      “喂,小不点。”

      “我叫克琳!”

      小刺客立刻后悔了,从刚才开始她都一直自动吐露情报。这实在太可耻了,如果是被严刑拷问还说的过去,克琳对自己的大嘴巴感到羞耻。

      “………”

      “怎麼变这麼安静了?”

      “哼!”

      克琳把脸甩到一旁。不只是逞强而已,还有严重的败北感。此时,汉斯準备以战胜者的高姿态用恐吓的语调宣读战败者即将面临的“下场”。

      “你…你想干什麼?”

      “做奸贼要做的事呀!大概是拷问吧,可惜这裡没有鞭子。还是说做大色狼该做的事?可是妳没胸没屁股,有点无趣。对了!做恋童狂能做的事,这下子就排除差劲身材的巨大阻碍了。嘿嘿嘿,先前面还是后面咧?还是上面或者下面?”

      汉斯的手指动得彷彿是五爪章鱼,再加上阴险又阴沉的表情,他一步一步接近,克琳的心就跳得越快,恐怖感像爬满全身的小虫。结果,克琳第一个生理反应却最早出现在泪腺上,她咆号大哭了。

      把她从强势的高台上拉下来,小刺客也只是普通的十三岁女孩。

      最后汉斯还是放了她,本来他就只打算逗她玩而已。

      “别以為我会感激你。”

      汉斯只是瞇著眼微笑盯著这位无时无刻都在逞强的小姑娘。克琳也很明白,她完全输给这个奸贼的管家。

      “我送妳出去吧。假如还想找我玩的话,随时欢迎。”

      完全败北的克琳没有异议。

      其实汉斯可以放她自己回去的,只是,谁知道这个哭肿眼睛的小不点还会不会惹出什麼麻烦,也只好确实去确认她是否安分离开。克琳是没有再惹麻烦,可是,另一个麻烦製造机却冒了出来,就在他们经过走廊时……

      “汉斯,这麼晚还在游荡。咦?这个佣人小妹妹又是谁?”

      就这麼巧,两人撞见刚洗完澡的亚利。要不是汉斯不小心答了一句“亚利少爷”的话,克琳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她苦心机虑要找出来的“奸贼”。

      “怎麼眼睛红肿成这样?”

      克琳更近距离地看清楚亚利的容貌,跟她预想的奸贼有很大的出入,不是容貌而是气质,亚利怎麼看也不像是个会欺骗女人的坏人呀,反而是个亲切的大哥哥。

      “汉斯,是不是你欺负她?”

      “少爷误会了,她是在厨房帮忙时,不小心打破盘子而被主厨骂了一顿才哭成这样的。我这种年记的人哪裡会欺负未成年的小女孩。”

      才一瞬间,汉斯就编出了零破绽的理由来搪塞他的少爷,真不亏是“奸贼”的管家,拥有欺世的高超演技,是说谎不打草稿也脸不红气不喘的典范。照理说可以这样混过去的,不幸的是,身旁的小不点趁虚而入。

      “他骗人!他是个大坏人兼大色狼!他把人家『这样』,又给人家『那样』,人家才十三岁而已,以后…我再也嫁不出去了!呜呜呜呜……”

      “汉汉汉汉汉───斯!”

      “误会哪!少爷,请您相信我的清白!”

      汉斯可以装的更像的,可是在先前就没料到这小不点居然来这招,过度惊讶之下,他的辩词和表情失调,如雨般的汗珠更显示他的心虚。只听见亚利的拳头扳出响亮的声音,阴霾与不祥的黑云降临到说谎的管家头上。

      ……一阵混乱与骚动,最后以汉斯脸上多个淤青收场,刻意搧风放火的小恶魔早已经消失无踪。

      “你是说那小妹妹是玛利安的侍女?”

      先前的情况过於混乱,是导因於过多的谎言,要解开盘丝错结的误会,著实花了不少时间。好不容易,汉斯才说服他的少爷相信他的辩白。亚利虽然半信半疑,最后还是採信汉斯的说词。

      “我想,这只是那个小不点个人的行為,而非皇女殿下的意思。”

      “怎麼说?”

      “假如是殿下的意思,何必派一个半调子的小女孩过来报復。玛利安贝尔殿下真要报復,整个禁卫骑士团早就杀到这裡了。”

      亚利点了头。

      玛利安不是会使用这种方式报復的人,亚利很清楚。只是,假如她真的打算报復的话,亚利心裡反而会好受些,自己实在伤她太深。只是,玛利安一定是选择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所以,她身旁的人才会想要替主人出口气。

      那小刺客克琳就是最先站出来的人。

      “皇女殿下不会有事的,少爷。在她身边,还有许多拼命為殿下著想的忠臣,不是吗?虽然那小不点的手段不值得讚许……”

      这样想,亚利的心情多少也能释怀些。有那样的开心果在,或许,玛利安就能更早振作起来。她并不孤独,玛利安的身旁仍然有许多关心她的人。

      “那傢伙太可恶了!我好不甘心哦!”

      对克琳的抱怨,老人只是笑了笑,继续拿园艺剪修裁无忧宫的一处庭园。“那傢伙”已经不再是奸贼亚利克斯,而是奸贼的管家,克琳的怨念似乎已经由亚利身上转移到汉斯的头上,不再是為主人出气,而纯属个人恩怨了。

      关於昨天晚上的事,老人已经从克琳口中瞭解了大概,虽然克琳必定是加油添醋去夸大汉斯的邪恶,不过园艺老人对汉斯倒是起了兴趣,虽然还未能独当一面,克琳毕竟还是“草”,能整她的汉斯必定不是普通人。

      “……这麼说来,那个管家说不定也是『草』哦。”

      “爷爷骗人,我们『草』哪裡会出那种大色狼坏蛋!”

      成见已深,老人也无可奈何。老人很明白,对方早就手下留情了,否则这小娃儿哪能全身而退。先撇开这件事不谈,当老人知道克琳昨晚居然擅离无忧宫跑去迈哈达家当刺客的事实时,老人感到一阵头晕,对孙女的行径是嘆了又嘆。

      “克琳我问妳,妳还记得我们『草』的传统吗?”

      “干嘛现在问这个……”

      “快说!”

      虽然表情和蔼,爷爷的口气可是很兇,克琳吓得小口张合不停。

      “保护主人為『草』的全部。平时要隐藏实力,装成普通人,在主人遇到切身危机时,才能挺身守护主人。在此之前,我们只是如杂草般不起眼的存在,终此一生。”

      这就是“草”的传统,主人就是花,他们就是带在主人身边不起眼的“草”,他们一族是艾斯卡大陆特有的存在。在这个大陆尚未统一在帝国手中前,不少诸国的王族都有饲养这种订立血盟的特殊护卫。

      老人也是“草”,虽然称為“族”,草并没有血缘关係,要培育继任人选时,他们会独自寻找无父无母的孤儿,而后自己训练。所以,老人与克琳其实并非真正的祖孙,而是他所收养、专為皇女存在的“草”。

      “所以说,妳只要待在殿下身边,尽心去保护殿下就好了。我们不是刺客或杀手,别混淆自己的职责。”

      “难道说『草』就不能替殿下分忧解劳吗?保护生命才算保护吗?殿下被人欺骗就不算是被人伤害吗?”

      克琳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就是“草”的传统,或许,它真的是跟不上时代的存在了。

      “妳说的对,『草』的确落伍了……”

      在环抱的丛丛绿荫间,老人嘆起六十多年来的遗憾。

      “现在已经不是几百年前诸国对立的时代,在神圣艾斯卡帝国成立后,就注定了『草』的衰微,因為接续的是和平的时代了。老人只能守著传统,年轻人则不同,现在越来越多年轻一辈的人都加入『风魔』為国家效忠,或许当密探比较有前途吧。克琳,妳想当忍者吗?”

      “我才不要!”

      “妳不是才在吵说不想当『草』吗?”

      “那是爷爷听错了,我抱怨的是『草』僵化的传统。当忍者确实很好,只是加入风魔后就得替国家做事,听别人指挥,我才不要,我一辈子都要服侍玛利安贝尔殿下。”

      老人在想,或许这样就可以了。传统的肩担由老人来承担就可以,年轻人就以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可以了。克琳这孩子并没有必要走跟他相同的路。

      “好了,妳还不回东苑吗?殿下现在正给『悲伤』袭击,能救她脱离险境的人只有妳这个小开心唷!”

      “啊!爷爷不提都忘了,我正要拿点心给殿下呢!”

      “什麼点心?”

      “都是玛利安贝尔殿下最喜欢吃的点心,空著肚子当然会越来越难过,人吃饱了自然会开心的!”

      (那是妳吧!)

      老人差点讲出事实。

      抱怨完了,克琳又回復到以往的阳光女孩,她挥手向爷爷道别,才在石阶上跳了几格,就立刻停下脚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躲到树墙后。这不是普通小女孩能做的到的动作,才刚唸几句,她又把“隐藏实力”的草的戒律给忘了。

      “妳在干什麼呀?”

      “嘘───!”

      健忘小侍女把手指竖在嘴巴前,要老人安静点。顺著她的视线,老人的目光落在庭园的一处走廊上,上面有几名军人,其中未著甲冑而一席华服的男子是一位大贵族,虽然老人对他印象不佳,但还是记得他是帝国大将军“尤榭夫。潘格巴姆侯爵”。

      “我最讨厌那个秃头伯爵了。”

      克琳对他的印象更差,还给人家降一级爵位。

      “是侯爵,那位大人今年才刚升上侯爵,要叫他潘格巴姆侯爵大人。”

      “还不是踩在别人头上得来的升迁。”

      这显然是对帝国军最高阶军人的大不敬之词,诚实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的确道出了事实。任何人都知道,他是凭运气当上大将军的,否则,当年这个连仗都没打过的伯爵哪裡将圣将军雷欧耐特挤下。有个谣传,他能当上大将军其实是基於某个“交易”,交易的内容似乎牵扯到“辛格里德大屠杀”的黑幕。

      “我很讨厌他,因為他每次都用噁心的眼光打量人家全身,对殿下也是,真是个大不敬的老秃头。”

      克琳对潘格巴姆侯爵的嫌恶明显是出自於生理性的反感,与内战的黑幕完全无关。眾所周知,这位大将军的私德极差。

      老人又注意到另一个人,同样是帝国军的重要人物。

      “那位不是『索得。克拉斯勒』将军吗?”

      比起大将军,小他两级的这位克拉斯勒将军就宛若军神,当然是因為比较级的结果。克拉斯勒将军有一副壮硕的体格和明晰的双眼,是智勇双全的武将,為黄龙圣骑士团所属龙骑兵团的指挥官。他颇得人望,在黄龙圣骑士团长从缺的今天,他是下任团长的热门人选,但这样就会与副团长法斯特将军產生竞争。為了团长继任一事,以两位将军為首,黄龙圣骑士团的将官们已经分裂為两派,明争暗斗了将近一年。

      除非有利益可得的事务,大将军潘格巴姆侯爵很少进宫。以帝国目前无外敌的现况,大将军其实也没什麼重要的工作,五龙骑士团的指挥权都在五位龙将军的手上,除非是对外宣战或是外国侵略,大将军并不会得到实质的指挥权。虽然如此,潘格巴姆侯爵也不以為意,他对军队指挥向来只有三分关心,但是军械军购等牵扯到金钱的事务就投注二十分的注意力。

      “这方向并非往陛下所在的无忧宫中苑,大将军是要去找谁呢?”

      皇帝陛下昨日才归国,老人本以為大将军是去参见陛下,不过似乎又不是那麼一回事。以他们所在的地点,老人也猜不出他们想去哪裡。

      事实上,大将军潘格巴姆侯爵与黄龙圣骑士团的克拉斯勒将军的目的地是宰相的办公室。这是个令人讶异的答案,宫廷内外都知道,宰相与这位大将军并不和,宰相的儿子法斯特将军因為黄龙团长继任一事与克拉斯勒将军有所摩擦。他们两人入宫拜访宰相,自然也不是来找宰相父子修復关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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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k7543 发表于 2009-4-27 16:55:33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第二十话 宰相府的冲突。  这一天,法斯特与宰相海因巴鲁特公爵同时在无忧宫中处理事务,此事是為最高机密,两年前传出有叛乱份子意图作乱的谣言开始,皇帝就命法斯特全权处理。其间也与叛党有过几次接触与交锋,但是都只触及其组织的末端而已。不过,法斯特的对手与障碍并不都是来自叛党势力……

      “让开!凭妳这下人也敢妨碍本侯爵亦是帝国大将军的脚步!”

      来客不仅是不请自来,而且言行尽是无理与傲慢,法斯特只听到门外一声哀鸣,他记得门外除了侍卫外还有几名侍女,刚才是女人的声音。不速之客连办公室内的人都不放在眼裡了,更何况是小小的侍卫与侍女。无礼的客人用暴力蹴散障碍后,门被冲开,一团人涌进了宰相办公室。

      来客缺乏礼仪常识又极度傲慢,法斯特还是得向他致礼。

      “属下拜见大将军阁下。”

      法斯特以二十倍於对方的礼仪回应。礼节其实也有好处,只要演技好,谁又看得出敬礼者是出自真心还是表面功夫,法斯特自然是后者。

      “侯爵阁下诸事繁忙,没想到您居然还特地拨空来到这间壅塞的小办公室,难道有什麼国政大事要商议吗?还望阁下不吝指教。”

      和儿子一样,宰相也是后者,对大将军虽没好感,现在还不是跟他翻脸的时机。

      “宰相大人过奖了,本侯爵每日埋首於军机大事,就是為了报答陛下天恩。本侯爵不才,能成為大将军乃是陛下过大的恩宠呀!”

      (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

      法斯特没明讲出心中话,又何必故意戳破对方自我陶醉的演技,就算潘格巴姆侯爵想当演员恐怕也没剧团肯收吧,演技差外型也逊,与绝代演员是无缘存在的他现在却是帝国大将军,所谓的宫廷还真是奇观异闻的博物馆。

      “只要能报答吾皇陛下天恩之万一,本侯爵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这一点本侯爵就十分佩服海因巴鲁特公爵大人,您位列公卿顶点,自陛下即位后就积极推动政治改革,吾神圣艾斯卡帝国能有今日宏大规模,成為世界最大最富强的霸权国家,宰相大人居功甚伟,是足堪名列帝国歷史的伟功名臣。本侯爵不才,虽然本侯爵已经位於帝国军的顶点,但仍然无时无刻盼望著能向宰相海因巴鲁特公爵大人您请教為官為政之道。”

      口气虽然客气,潘格巴姆侯爵的姿态可是一点都不谦下,可惜他的矮胖身材无法搭配高张的气焰,比宰相要矮的侯爵只能抬头说话。

      大将军的一句话让气氛有了转变。

      “可惜,宰相大人十数年来建立的勋业就因為一个污点而毁了。这也是常有的事,不管先人建立了再大的功业,只要后代出了一个不知守成的不肖子孙,整个家族衰败而亡的情形在歷史上是比比皆是。”

      “阁下到底想说什麼?”

      法斯特不再沉默了,这很明显是在隐射他。法斯特虽瞭解宫廷斗争的污秽面与表面功夫的愚昧,这句沉不住气的话也代表他还是太年轻了些。

      大将军得意洋洋,发动最后一击的时机到了。

      “法斯特。海因巴鲁特!你已经犯下了大罪!”

      “我何罪之有?”

      “我已经掌握了明确的证据,你身為吾皇陛下的臣子,蒙受皇恩担任黄龙圣骑士团的副团长一职,但你不知尽忠报恩,污辱我帝国军光荣的歷史。认罪吧!将赤龙骑士团二万骑兵调往帝都的命令就是你这叛贼的所為吧!”

      “的确是我的命令。”

      法斯特毫不犹豫地承认此事。赤龙骑士团所属的两万骑兵确实驻进帝都范围,这的确是法斯特的意思。事情一讲开,宰相父子都明白大将军的来意了。

      “──但是,我犯了什麼罪?”

      “还在做下流的狡辩!”

      “狡辩?比起用莫须有的罪名诬陷他人的手段,狡辩还高尚多了。请注意,大将军阁下,倘若您提不出确实的证据,纵使诬告的罪名对大将军的特权毫无效用,我也不会忘却您今天加诸於海因巴鲁特家的耻辱!”

      法斯特的警告深深刺伤了大将军的自尊。当一个人自以為站在绝对优势的立场时,是绝不容许任何人反抗的,弱势者应该要向他求饶的。假如情况相反,优势者会產生严重的挫折感,进而做出歇斯底里的情形。

      潘格巴姆侯爵快爆发了,他脸上的丰肉在抽动,嘴裡讲著低声又含混不清的语言。但很快他就抑制住脾气,他认為自己仍然是处於绝对优势的立场。

      “要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对一个叛徒还用多说什麼。好,本侯爵就让你心服口服。你刚才已经承认赤龙骑兵的事了,本侯爵想,身為帝国军将官的你必定知道,身為黄龙圣骑士团副团长的你有资格动用赤龙骑士团的军队吗?这是严重的失职行為!能动用五龙骑士团的人只有该团的龙将军以及身為帝国军最高指挥官的大将军──本侯爵尤榭夫。潘格巴姆侯爵!光此事就足以治你罪了,可怕的是,你犯的罪不只如此,要不是本侯爵事先洞烛一切看穿你这叛贼的狼子野心,陛下恐怕将被你谋害!”

      “哦?请阁下指教。”

      “别以為本侯爵不知道你跟赤龙将军的关係,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你煽动自己的未婚妻参与卑劣的阴谋,赤龙骑士团的军队本来就不能踏足帝都范围,如今赤龙骑兵却打破禁令挥军前来。事态已经很明瞭了,你勾结那女人是想阴谋造反吧!”

      “好一个饶舌的老猴儿!”

      有一个人抢先一步发出反击,同时间,挤在门口的武装兵被推开,一个女人势如破竹闯进来,没人敢挡她的去路,她就是五位龙将军中实力最强的赤龙将军雷碧亚。一身戎装披上如鲜血般鲜红的披风,腰间配上炎剑佛雷姆,纤细的身体隐藏著惊人的剑技,以及宛若火山的火爆性格,这是帝国军人都明瞭的第一印象。

      法斯特不打算作声,他一副等著看好戏的姿态看著现况的剧变。

      雷碧亚用万倍於未婚夫的毒舌发出攻击,每一句话都缺乏对长官该有的敬意。

      “你这老猴為什麼不躲回猴园数著你那宝贝的黄金香蕉就好?放你出来製造混淆视听的毒烟的猴园管理人真该下狱治罪!”

      “妳妳妳妳妳妳───妳!”

      不只是肥颊抽筋,大将军连舌头都打结了。这不只是因為雷碧亚的缘故,而是他带来的手下们居然也隐然传出噗吱的笑声,这更让他气结口吃。

      “我对你刚才的话有意见。”

      “什麼意见?”

      “可能是猴子的规矩和人类不同,听好,老猴,在人类的国家裡,尤其是本帝国,兵权是掌握在皇帝陛下一人的手中,陛下才是帝国军最高指挥官,什麼大将军、龙将军、或是顶著将军头衔的将官们都只是陛下的代言人而已,强调个人指挥权的行為就是军阀化的开始,听懂了吗?别把猿猴的习惯套用在人类身上,『猴子大将』!”

      “本侯爵是帝国大将军!是妳的长官!”

      “我们『敬爱』有加的大将军阁下哪裡是你这种肥猴脸,你是『猴国大将军』吧,切掉尾巴就以為能当人吗?回国去指挥你那群猴子猴孙吧!”

      一开始后头那些人也忍不住笑意,当他们发现雷碧亚其实连他们都给骂进去时,每一个人都变脸了,活像红脸的倭国猴。仔细想想,乐与怒都是一种兴奋性的生理反应,情绪转换时会有叠加效果也说不定。

      “本侯爵是帝国大将军!”

      “猴国大将军。”

      “妳这一出世就把礼仪道德留在母亲肚子裡的女人给我住口,连对长官该有的礼节都不懂,难怪波朗侯爵家会出一个弒父的罪犯!”

      潘格巴姆侯爵的一句气话让低级的小孩子对骂结束了,那是一句连他都后悔的失言,攻击雷碧亚本身还无所谓,一旦触及亡弟与亡父时,雷碧亚那把自己当作笑料的度量会立即消失掉,取而代之的是燃烧在胸口的擎天怒火。

      漆黑的长髮飘动起来,这是因為炎剑製造出上升的热气流的缘故。雷碧亚把剑鞘重重触地,底下的原木崩裂冒烟,乾燥的热风迎面袭来,抚弄每个人紧张汗湿的脸。

      “拿下她,那女人跟法斯特都是逆贼!是叛徒!”

      面对实战,伟大的帝国大将军唯一的指挥能力就是“煽动”,然后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可惜,他的部下都惧於赤龙将军的威势,双腿像是生根似的动弹不得,刚好把门口堵住,大将军肥胖的身材连个缝也挤不出去。

      “你们的忠诚到哪裡去了?我是帝国军最伟大的指挥官,你们要誓死保护我呀!还不让出一条路,指挥官坐镇本阵中军是千古不变的传统。”

      大概是太紧张了,猴国大将军连“本侯爵”这句口头禪都忽略掉了。眾部下更显无力,肥猴脸的大将军实在缺乏刺激忠诚心的特质。

      雷碧亚连剑都还没拔,对方就吓得自乱阵脚,果然不负其最强龙将军的名声。法斯特还在看好戏,虽然情势紧张,他知道雷碧亚不会真的动手的。某方面来说,雷碧亚还算是个知分寸明轻重的人。比较让法斯特在意的,是与大将军潘格巴姆侯爵同行的克拉斯勒将军,从方才开始他就未曾出过一言,完全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在僵持中,雷碧亚突然有了动作,并不是拔剑砍下一颗颗猴脑,她居然跪下一膝,致敬的方向是猴国大将军。连法斯特、宰相也屈膝了。

      “好…好,这才对,这才是对大将军该有的礼仪。”

      大将军还以為这是对他的行礼,其实他是在作梦,对大将军的敬意早就拋到九霄云外的雷碧亚哪裡会对他敬礼,而是另外一个人。在大将军与其部下的背后来了一个人。

      “皇…皇帝陛下!”

      猴子大将与猴群一见到人类帝国的皇帝,全都跪下来了。

      緋特烈四世会前来宰相的办公室只是临时起意,一国皇帝应该是派遣侍从官召见臣子去拜见他才对,不过在皇帝还是尤拉公爵时就养成这样的习惯,他认為派人传唤是件浪费时间人力的行為。

      很快地,对立的两方就将情况向皇帝陛下做简短的报告。轮到大将军时,或许是因為他花太多的篇幅在说对方的坏话,皇帝似嫌厌烦地要他住口。大将军潘格巴姆侯爵把握最后的机会向皇帝进言。

      “陛下,臣绝非有意诬告,而是在掌握确切证据后万不得以的义举,请陛下体察臣的一片赤诚与忠心。”

      “有关此事,这是卿的误会,说起来也是朕的责任。”

      “臣愚昧,请陛下教诲。”

      “朕一直没告知眾臣,近年来,有一股不明势力意图作乱。”

      “是何方的大胆逆贼?竟然企图颠覆吾神圣不可侵犯的大帝国!请陛下降旨,让微臣率领大军讨贼,杀尽叛逆一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行為只是向天吐沫的愚蠢之举,在忠义的断头臺下懺悔。”

      (真是猴戏。)

      看在雷碧亚眼裡,大将军是在猴子耍猴戏,做猴国的忠臣或许还有可能,人类的忠臣似乎是困难了些。总之,她所“敬爱”的大将军的演技还要再磨练。

      “朕瞭解卿的忠诚,不过,此事在两年前,朕就以密旨命令法斯特卿调查并全权处理,这命令的范围包括了动用帝国全军的权力,潘格巴姆侯爵卿瞭解了吗?”

      “这…这…臣斗胆请陛下降旨,将讨逆的任务移交到臣手中,臣不是对法斯特将军有偏见,实在是这样的任务岂能交付到一个年轻小辈的手中……”

      “卿不用过虑,宰相之子是个有才能的人,為军為政都足堪為帝国下一世代的栋梁。年轻人只是需要磨练而已,卿今年也六十了,是否也该考虑将担子移交到年轻一辈的肩膀上?在这之前,卿就静静看著年轻人的表现吧。”

      皇帝陛下的话隐含了要大将军考虑退休的暗示,结果,先前盛气凌人的潘格巴姆侯爵顿时成了无力的老猴,大将军的头衔前面冠上“前任”字样的日子似乎不远了。

      “……臣遵旨。”

      前来兴风作浪,最后自己的船反而被凿沉,大将军一行人儼然成了落水猴集团,用败犬集团也是很恰当的形容。脸孔瞬间老了十岁的大将军黯然离去。

      宰相办公室发生的事件结束后,告别了父亲,法斯特与雷碧亚相伴準备出宫,法斯特还有集结黄龙圣骑士团的工作要做,雷碧亚则是要接收前来帝都的赤龙骑士团的两万骑兵,不过她还有一件“重要任务”要先办,指挥工作暂时顺延一天。

      拐过四个弯道,两人正在出宫的道上。

      “要是皇帝陛下不来的话,我就能為陛下诛掉一名奸臣,顺便替陛下省下一笔退休金。”

      事情结束了,雷碧亚还不忘在大将军背后多捅几刀。虽然是玩笑话,雷碧亚话裡还是有几分认真的成分。略过此事,今天确实是大快人心的日子,猴子大将的不幸一直是赤龙将军的快乐来源。

      “……这麼说来,陛下可能打算整顿军纪了。”

      法斯特这样推测,雷碧亚点头同意。长年下来,帝国军累积了许多腐败的弊端,这与緋特烈四世不重视军队一事也有关连。神圣艾斯卡帝国主张不对外侵攻主义,在战略上以防卫為主,在地理上,帝国可视為单一的大陆国家,外国势力要侵攻帝国只能循海路,因此,帝国又与西方佛尔盖亚大陆最强大的海权国家“ 马尔可联邦王国”缔结友好同盟条约,以外交手段减低邻国侵略的可能性。与帝国国土接邻的外国只有凡提洛斯王国,此国也只是贫弱的小国家,哪有与帝国為敌的本钱。在这样的背景因素下,帝国并没有特地发展武力,只维持最低限度的军势。

      这样的时势下,像大将军潘格巴姆侯爵这样的佞臣能出头,或多或少也是皇帝姑息的结果。法斯特也曾為此感到不满,不过后来他就这麼想‥“……那位无能的大将军或许能得意一时,但是,一旦要整肃军纪时,他也将是最佳的祭品,他越是腐败,越是绝佳的牺牲。”如此去想,法斯特多少也释怀些。

      “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扣留我的辞呈。”

      这件事是有关雷碧亚辞去赤龙将军一直的事件。雷碧亚曾提出辞呈,不过却被法斯特给扣留,法斯特的理由,是龙将军的辞退必须交由皇帝来决定,当时皇帝不在无忧宫,所以此辞职申请无效。

      “如果妳还是想辞退的话,这次我不会阻止妳了。”

      “唉,这件事就算了,别再提了。”

      叛乱将起,此时的法斯特极需要雷碧亚的力量,毕竟在不清楚谁是叛党的情形下,雷碧亚是法斯特能完全相信的人。雷碧亚能理解法斯特的想法,也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大概走到路途的一半,这对未婚夫妻的话题已经不在军国大事上。

      “对了,亚利还好吧。听说他来到帝都了,自从亚利结训并退役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简直好过头了!”

      雷碧亚的语气很不简单,法斯特是疑惑万分,静静听她说。

      “你还不知道吧,亚利那小子一来到帝都,就把上马克威尔家的新当主当情人,你见过嘛!就是米莉亚那孩子。”

      “不会吧!那个亚利!”

      “我能瞭解的,这世界就是存在著许多让人难以相信的奇事。”

      明天就是亚利的生日,雷碧亚连那个“计画”都告诉了法斯特,法斯特听完,就已经不知道该讲什麼了,留下的只是对亚利无限的同情。

      “别太整他,这样亚利不是太可怜了吗?”

      “怎麼会可怜?这可是让他会很幸福美满的好事咧!”

      赛巴斯达家的小龙也是雷碧亚的快乐来源,不过比起对猴子大将是以他的不幸為食粮,对亚利则是以他的幸福為根源,至於当事人相不相信这是“幸福”就不得而知了。

      在快出无忧宫的时候,法斯特才发现自己忘了东西,他把水镜之盾给遗忘在父亲那裡。向雷碧亚道别后,法斯特转身返回无忧宫。

      “……副团长请留步。”

      一个人叫住了他,那是克拉斯勒将军。

      “我来只想跟副团长表明一件事,这次入宫,由於偶然遇上大将军阁下,才不得不与他随行,副团长与宰相大人是不胜其扰吧,虽说是大将军,其实那老贵族也不过是个爱做夸张表演的小人物罢了,不起眼的人总是想强调自己的存在。”

      “他的确是个笑话,现在也只是个不入流的笑话了。”

      克拉斯勒将军以微笑同意。接下来,他将来意作开门见山的表示。

      “此次我入宫,是為了向陛下推荐法斯特副团长继任自团长华伦伯爵退休后一直悬空的黄龙圣骑士团长之位。虽然有很多同僚欲举推我為团长,这也曾引发许多纷争,不过,我一直认為,副团长才是最好的继任人选。只要新团长的人事落定后,团裡的纷争也会告一段落吧。”

      简短的表白结束后,克拉斯勒将军就离去了。

      (这男人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

      法斯特无法完全相信他。身為贵族之子的他,不只是拥有对皇帝的忠诚心而已,还有保全海因巴鲁特家族权势的野心与义务。有一方得势,就有另一方失势,敌对关係就此展开,海因巴鲁特家族在帝国政坛上保有了十多年的龙头地位,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世上没有洁白的政治,海因巴鲁特一族能爬到今日的地位,竖立了许多敌人,也留下了许多血。任何决断都有可能左右家族的未来,法斯特必须多疑,并更小心谨慎地做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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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4-27 16:56:23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第二十一话 亚利的生日。  房裡只有一盏灯,晃动的火光让原本就昏暗的房间更显阴森。

      “……『目标』的两人已经动身出发,这是大陆历一五九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艾斯卡大陆标準时间二二零三时刻的最新情报。”

      戴著眼镜的男子细读情报,木桌对面的两个女人点头回应。随后,三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同时落在木桌上,桌面上有一张手绘製的某帝国的首都地图。

      这个眼镜男子在世间的表面身份為某贵族的管家,此时就先以“管家”称呼他。同伙的两个女人中,也戴著眼镜而年过三十的女人的表面身份為某商族的当主,因此就暂时以“商人”称呼之。最后的那个女人一身冑装,其人间的偽装身份為某帝国的军方要人,虽然可能会给她降一级,还是比照前两人的方式以“将军”代表她。

      “管家”指著地图上的一个红圈。

      “目标以马代步,推算脚程,目标会在二二二零时刻抵达餐馆。餐馆的人已经答应我方的要求,為这个计画出力。这样一来,第一步骤将顺利完成。”

      地图上有许多红色的标记,其中一个标记是一家知名的餐馆,以平价的牛肉火锅驰名当地。在“管家”的利诱与威胁下,餐馆的老板、老板娘、小老板也被半强迫地加入邪恶的阴谋。

      “问题是旅馆,倘若让目标租到两间房,计画就失去意义了。”

      目标离开餐馆后,他们将因為不可抗力而被迫外宿。让目标两人同房一晚是计画的第二步,但是这有实行上的困难,此帝国的首都乃是世界最大的都市,拥有十人份的指头也数不完的大小旅社,“管家”再怎样神通广大也无法预测目标会选择哪间旅馆。

      ……呵呵呵呵呵呵……

      昏暗的房间响起窃笑,“管家”的目光落在“将军”的身上。

      “这有什麼好担心的,只要威胁全部的旅馆,命他们不得租两个房间给任何投宿的年轻男女就行了。有那个生意人敢忤逆我们这位帝国商界第一把交椅的风云儿?”

      “管家”与“将军”的视线交错在第三位同志身上,“商人”露出了弦月状的邪恶笑容。第二步骤的阻碍排除了。

      继续第三、第四步骤的沙盘演练,这计画务求完美,非让目标陷入无处可逃的地步不可。“将军”与“商人”是计画的草创者,“管家”中途才加入,却比两人都还要热心於此事,即使目标之一是他所侍奉的主人“少爷”……

      ……沙盘演练到了最后步骤,发言的是“将军”。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时间,目标在什麼时候回来是计画的关键,所有的準备工作要在目标回来之前完成才有意义,我预估目标会在二十五日一零零零时刻回来,我们所持有的準备时间似乎稍嫌紧迫了些。”

      “放心,少爷……啊!不是,目标之一有赖床的习惯,再加上不是那麼早睡,我猜目标起码到中午时才会醒来,其甦醒时间还会随著晚上劳累程度的不同而等值延后。”

      “管家”宝贵的情报為计画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沙盘预演即将告一段落,窗外传来“沙沙”的声音,那是树枝被大风吹动而摩擦的声音。夜已晚,晚风勾结白色精灵肆虐这座世界最繁荣的首都。

      “雪越下越大了,希望不会转变成暴风雪。”

      “商人”的话也是“管家”与“将军”的期望。但是天候因素毕竟是人力所不能及的自然变数,三人也无能為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风雪也并非唯一不可预知的变因。

      二十四日二二三零时刻,“目标”抵达餐馆。

      比“管家”预估的时间要晚了十分鐘。不过,被算计的一方又有什麼义务要配合算计的那一方呢?何况,两个目标都不知此事,而是满腹疑惑来赴约。

      “……汉斯那傢伙的鬼主意真多,真希望他能把脑筋用在有意义的事务上。”

      生日前一天,亚利应邀前来火锅亭,汉斯还特别强调要他的少爷带米莉亚同行。再一个半鐘头就是二十五日,也是亚利的生日,那一伙不良大人们大概是想搞倒数计时的生日把戏吧,亚利这样猜想。

      “欢迎光临,今晚是為两位而存在的时间。”

      迎接的服务生是小老板马可,语气虽然客气,不过以前饱受他虐待的亚利还是有点不习惯。他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除了店内的工作人员,亚利与米莉亚是唯一的客人。

      “怎麼回事?大家…怎麼还没来?”

      米莉亚的疑问也是亚利的疑问,小老板送来的信解释了一切。拆开后拿出信纸,是雷碧亚的笔跡,简短的内容让亚利瞬间脸色苦青。

      ──到早上前不准回家,敢回来大姊就把你们赶出去!

      三魔头之一的“将军”只写下这段威胁话。意思很明白了,就是要亚利与米莉亚两人独处一晚就是了,这是视人权如无物的三魔头送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亚利无奈地将视线转到被当成礼物还要他好好“享受”的米莉亚身上。看完信后,红著脸的米莉亚看著无可奈何的亚利。

      烦恼的时候,厨房已经开始送上一盘盘的料理。马可也半强迫似的要两人坐下,点满蜡烛的白桌是店裡最明亮的地方,两组餐具是唯一的席位。

      “这是我爸爸為你尽心尽力做的料理,好吃是当然的,所以,你一定得吃完。”

      强迫客人用完料理似乎不是服务生该有的言词,不过这样还比较像马可的作风,亚利也比较习惯。小老板离开后,米莉亚向亚利说‥

      “小老板好像很开心。”

      “我也这麼想。”

      亚利想,这一定是因為老板回来的关係,明天也是小老板马可的生日,难怪他会露出少见的笑容。

      餐点中少了蛋糕,似乎少了点生日的气氛,亚利想,现在还不是他的生日,所以才没有蛋糕,真正的生日宴会应该是在迈哈达家举办。亚利猜对了,不过,那绝对不是他所想的生日宴会,内容一定会让他永生难忘。

      二十四日二三一零时刻,亚利与米莉亚用完餐点。

      “虽然残酷,本店还是要满怀诚意地将两位赶出去,毕竟本店不是情侣出入的幽会茶店或是爱情宾馆,那些阴谋家在我的口袋裡塞了大笔金钱,意志不坚的我只好勉强收下,埋没良心去履行残酷的契约了。很抱歉,两位。”

      两人被赶出去,收下大笔贿金的小老板闔上店门。此时是二十四日二三一五时刻,两人相依在冷风席捲的街道上。

      三魔头的傀儡丝遍及整个帝都,操控著两人的未来。

      事态依照著三魔头的剧本继续进行。回不了迈哈达家,亚利只能到旅馆投宿,可是无论到哪间旅馆去,经理都是面有难色地表示只能出租一间客房,现实的残酷逼迫两人面对现实的冷风,流落在风雪的街道上。

      想偷溜回去也办不到,迈哈达家附近的道路不知何故被封锁起来,而且还是官方的人马,帝国兵解释说这是例行性的警备任务。事实的真相完全不是这样一回事,是某位龙将军威胁低她一级的某将军,身為某骑士团副团长的某将军承受不了对方的淫威,在万般无奈的情势下才下了这样无理的命令。

      (难道,真的得住同一个房间?)

      重礼俗甚过生命的帝国骑士立刻挥掉这个想法,不管如何,他一定要保护米莉亚的名誉,未婚男女岂能够同房而眠。以前虽然曾经“失足”过一次,但就那麼一次,就算再想也要极力避免再次“失足”。

      亚利陷入无可自拔的烦恼泥沼,此时米莉亚却提出奇怪的要求。

      “请停一下,亚利克斯大人。”

      米莉亚想下马,虽然不知什麼原因,亚利还是把马停下来,让她下去。只见她轻快地跑过去,停在街道的一个角落,那裡有个奇怪的突起物,仔细一看,其实那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我的围巾给你,也许这不算什麼,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力活下去。春天终会到的,严厉的冬天绝对不是永远。”

      那是一个游民,似乎还活著的样子。他全身覆盖著骯脏的破布,一开始他没有反应,米莉亚没有收回伸出的手。在一旁的亚利默默看著这一幕。

      “………”

      终於,对方还是默默地收下了米莉亚的心意,然后继续在破布下休息。从他的手来看,那个游民似乎很年轻,还拥有极强韧的生命力。

      游民没有再理会米莉亚,但米莉亚还是向他的卧影挥手道别后才离开。

      “做好事是没关係,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亚利这样叮嚀,米莉亚回应略带淘气的笑容。

      刚才那一幕又让亚利再度喜欢上她,那宛如阳光的善良也曾经救赎了亚利,现在的米莉亚对亚利而言,更不仅只是救赎般的存在而已。

      抬头望著黑色的天空,白色的雪花无止尽落下,夜风更冷了,街道更冷清。米莉亚吐著白息,双手将雪绒大衣抓的更紧,出身於南国的她毕竟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天气。亚利也注意到了,他甚至伸左手用风衣把米莉亚拥入怀裡。

      亚利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羞红,虽然街道上没什麼人,她还是很不好意思,不过,亚利似乎没有鬆手的打算。

      “好暖和…亚利克斯大人的怀裡……”

      虽然很害臊,米莉亚也不讨厌这样的动作和感觉,反倒是刚才那句话让亚利感到不好意思,亚利转到另一般的脸有不输米莉亚的红润程度。

      就这样感受彼此的体温,两人就已经是无比的幸福。

      在帝国,在跨入新年的除夕末,设置在各地方的鐘楼都会齐鸣,告知人们新年的到来,那时刻就是子夜时分。奇怪的是,现在还未过除夕,帝都的鐘楼却开始敲起早了几天的鐘声,“咚咚”的声音宏亮地传播到每个角落。

      二十五日零零零零时刻,帝都迴盪著不合时宜的鐘鸣声。

      对帝国习俗不甚了解的米莉亚觉得很有趣,亚利则是无力地垂下两肩,露出完全被打败的表情。他万万没想到,邪恶的三魔头连除夕鐘声的习俗都染指,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告知他生日到了吗?

      “亚利克斯大人,生日快乐!”

      米莉亚的笑容是亚利被人玩弄在鼓掌中的命运唯一的救赎。十八岁的生日能有她陪伴在身旁,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对不起,我不知道要準备什麼生日礼物。不过,能跟亚利克斯大人一起过生日,我好高兴,如果,以后能像这样一直陪在亚利克斯大人身旁就好了……”

      这句话让亚利当场愣住,米莉亚也失措不已,两个人都注意到这句话还有的另一个隐含意义,那是……

      “谢谢。”

      不只是谢谢,亚利甚至紧拥著米莉亚。

      “亚…亚利克斯大人,这是!”

      “我当然要感谢妳,因為,妳把妳送给了我,而且还是一辈子的份。”

      这句话确实也可以解释成这样,不管如何,亚利就认定是这个意思了。其实米莉亚的原意不是这样的,不过她也不后悔刚才的“失言”。

      “米莉亚,我可以亲妳吗?”

      意外的发言,让米莉亚的心臟发生剧烈的振动。她没有听错,亚利也再次传述一遍,他的表情有如同在做骑士宣誓般的认真。

      “可是…这裡是大街…有人会看到……”

      “没关係啦!这麼晚了哪有人,妳看,有人吗?”

      “可是…”

      “别可是了,今年我只要这个礼物就好,答应我好吗?否则,我就要採取强硬手段,妳不答应我的话,我就要抱著妳跳到屋顶大声地作非常丢脸的告白哦!”

      假如法斯特在这裡,他一定会感嘆他所认识的亚利真的变了一个人。在无人的大街上拥吻和在屋顶上作告白演讲,到底哪一边比较丢脸?米莉亚还在做判断,看来,好像是后者比较丢脸。看来,米莉亚是屈服在亚利的强硬态度上了。

      “只能一下子哦。”

      “……我尽量。”

      骑士是捨命也要维护誓约的存在,可惜,今天是骑士道沦丧的日子,亚利说谎了,他不是“一下下”就停止,还得寸进尺拖延许久,几乎快喘不过气才肯罢休。整个过程,连骑来的马儿都似乎看不过去而把头撇开,甩动无趣的鬃尾。

      三魔头的剧本很完美,可是演员之一的亚利似乎“暴走”了,他扯下身上的无形操线,用十八岁的脑袋开始构想自己的“剧本”。

      “米莉亚,我们一起走吧!”

      亚利又讲出一句不合他风格所会有的言词,惊讶不已的米莉亚第一个想到的名词是“私奔”,这也不合理,所谓的私奔是要双方家族反对才得以成立,但是两人身边的人不仅不反对,还非常热心地要将两人凑在一起。

      亚利说明自己的意思‥

      “从帝都出发,骑马的话,只要三到四天的行程就可以回到优格里尔领,我身上的钱足够充作旅费。老是被那群不良大人当成玩物,就算是玩具,对无理的主人也有反抗的权力。”

      就这样回去的话,迈哈达家一定还有更可怕的“陷阱”在等待他们。亚利在苦恼之餘才想到一件事,所谓的“家”又不是迈哈达家,他的家是赛巴斯达家呀!除了恶作剧性质的报復外,亚利还有另一个想法。

      “我也想正式向我的双亲介绍妳,妳愿意吗?”

      这句话隐含了某种暗示,也是亚利的决心,米莉亚很快就理解了。还有一点,亚利也想回故乡将父亲的墓碑立在母亲的墓旁,现在的他已能接受了父亲的死。

      一切就只剩下米莉亚的回答。米莉亚脸颊樱红,轻轻点了头。

      大陆历一五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零零二七时刻,三魔头的计画彻底失败,罢工的两个演员自动离开舞台,逃离帝都了。

      已经不知道是入冬以来第几次的暴风雪,今年又不知死了多少无家可归的游民,收拾尸体的工作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是上级命令要保持帝都市容,巡逻的士兵不敢怠懈,这是会影响年终奖金的。

      “那裡又一个,真是的,今天已经搬四个了。”

      克服生理性的不快,抬尸体的工作只剩下抱怨与厌烦。他们把货车驾来,正要搬第五具冻尸的时候,“尸体”突然动了,他的手高高举起。正常来说,冻死的尸体是很僵硬的,这不是撞见鬼,就是对方还是个活人。

      但是,在雪中埋了这麼久也没冻死,这反而比撞见鬼还要灵异。那个游民缓缓撑起身体,是个年轻人,大概十七、八岁左右吧。

      “别睡在这裡,真是找麻烦。”

      士兵们撂下话就赶紧离去了,因為不知怎麼搞的,这个年轻人有让人恐惧的特质,那头银白头髮彷彿不是人间的存在物。

      年轻人无视那些人的存在,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围巾上,那是非常高级的料子织成的围巾,像他这样的游民根本不可能拥有。

      “……没想到会在这裡碰到妳。”

      白髮的少年认识那个善良的红髮女孩,他的语气不是怀念,而是遗憾。没想到,那女孩竟然被捲入御子的命运当中。很快地,这种情绪就消失了,他的银髮散放著无机质的波动。他慢慢朝女孩与她的恋人离去的方向走去,只凭著本能的感应,甦醒的野兽要狩猎他的猎物了。

      “等著吧…我要用这双手撕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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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4-27 16:57:31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第二十二话 白虎的韩。    夜风与白雪让不夜之都得到少有的平静,在人们选择以睡眠度过寧静之夜的时候,一对男女策马南行,奔驰在无人的大道上。若有人撞见这一幕,在好奇心与文学腹虫的作祟下,必定会认為这对男女是私奔的豪门恋人。在任何时代,人们对私奔的行為一直投注了无可救药的浪漫与憧憬。

      一道劲风倏地扫过大道扰得雪花纷飞,换成秋天,则是枫红枯叶乱舞的景象吧,在亚利还在搜索记忆中的秋色时,坐在鞍后的女孩将他抱的更紧,裹的密不透风的大衣与披风也挡不住冬风,对南国出身的米莉亚而言,这是一趟条件严苛的旅行。

      “看来,这场雪会下好几天吧。”

      有在北国住上一年的亚利并不怕冷,他担心的是米莉亚的身体,仓促出发实在太鲁莽了些。可惜冬神无慈悲,黑夜与雪风构成的灰色阴霾更深深地俘虏大地。

      时间到了二十五日的凌晨五时左右,走过房舍林立的大陆公路,两人一骑来到了无人居住的大陆公路。从都心到南端,有人的社区散佈在大陆公路两侧的广大平原,不提帝都的繁荣,光是其广幅与纵深之大就已经是世界之冠。

      枯老的树群陈列两侧,处在帝都的最南端,市容隐没在北方的地平线,大陆公路往南延伸,到百里外的故乡,再扩及到千里外的南方大地。

      到太阳破晓的时刻,他们会抵达一个小城。只是亚利却突然离开大陆公路,转往东边,那裡是无人烟的高地与山林。

      “我想带妳看一个东西。”

      亚利并不打算深入荒山,只想找一处高一点的地方。萤星的灯火绕过蜿蜒的杂林小径,选了一个缓坡,到坡上较為平缓的地方,把马繫好,那裡可以瞭望北方与西方,不过晚上哪裡有风景可看?亚利要米莉亚将视线往北延伸。

      地上的星海向两旁张开,那是绵延在广阔地平线的点点星炎。

      “这是我一年前发现的,当时并没有特别的感想,不过,自从我遇到了妳,我就想带妳来看,只不过现在好像不是适当的时间。”

      “好漂亮。”

      再多的言语都无法形容眼前的綺景,这是亚利送给米莉亚的礼物,帝都阿斯卡里亚的夜景,让他们重逢的都市。

      “……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这是亚利克斯大人送给我的『帝都』。”

      亚利也忘不了眼前的这一幕,抹上淡红的血色,那双澄澈的眼闪耀著光,亚利注视米莉亚看的入迷了,他情不自禁地握上她的手。两人的视线交叠,剧升的体温让人忘却外界的寒冷,男女独处,处身无人的山野似乎容易让人忘记世俗礼教的束缚,亚利与米莉亚都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麼事……

      ……打搅了……

      第三者的声音把两人硬生生地拉回现实。亚利立即升高警戒意识,庇护身后的米莉亚,腰间短剑保持随时出鞘的状态。这种天气、这种时间的山间不应该有人,对方是被油灯火光吸引来的强盗吗?就算没有克拉姆,亚利的短剑实力也不错。

      “你是什麼人?”

      亚利的询问带著严重的警告,要是对方有任何企图,他会毫不犹豫将短剑刺进敌人的心臟。灯光的视野狭小,不明对方虚实让亚利更是心浮气躁。

      “……我是来要你命的人。”

      撂下极具威胁性的话,已经没必要推测对方是友是敌了。来人主动现身,亚利手中的灯火驱走黑暗,“敌人”是一位年龄跟他相仿的银髮少年,黑瞳裡找不到一丝友善。让亚利讶异的是,米莉亚居然认识他。

      “韩…你是韩吧。”

      “妳认识他?”

      “嗯,韩曾经好几次救了我还有优格里尔领的大家,他不是坏人。”

      米莉亚这样说还是无法让亚利消去敌意,韩带给他的压迫感非比寻常,他的手无法离开剑柄。而且,韩的眼神根本没有米莉亚的存在,只有亚利一人而已。

      “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那…这样子又如何呢?”

      在韩的眼睛由黑转红的瞬间,一股快压垮亚利的窒息感发生,亚利感觉身上的血液几乎在逆流,某种力量快从每一个毛细孔喷发而出。从米莉亚的角度,亚利的身上正发生某种异变,那是淡蓝色的光流,而且还逐渐形成某种巨大生物的形象。

      “原来是『青龙』,希望你的实力不会让我失望。让同样是怪物的我俩廝杀个痛快吧,直到一方的心跳被终止為止!”

      “你是『白虎』!”

      那一瞬间,亚利拾回了失落的记忆,也明白对方是谁了。

      青眼青鳞的神兽与赤眼白毛的神兽对峙,远古神话的幻影下,青龙的亚利跟白虎的韩即将爆发第一次冲突。略去朱雀的伊萨,身為玄武的第四位御子在冷眼旁观,他不用在现场,这个世界遍佈他的眼睛。

      ……此刻的迈哈达家。

      这是自米莉亚继承式结束后,在迈哈达家举办的最大盛事,原先的主角不变,只是又多了一名主角。不管在任何国家,婚礼这档事毕竟要两个人才办的起来呀!在三魔头的剧本裡,待两人回来后,眾人就要罔顾人权,强迫两人结婚。

      “这样一来,米莉亚那孩子就不会当上十六岁的未婚妈妈而遭人白眼了,她一定能理解作姊姊的我的一番苦心。”

      讲出这番充满自以為是的陶醉台词的人是“将军”。有一个大家都知道的情报,热中於他人恋爱的“将军”其实也有一个未婚夫。

      “接下来就轮到阁下了。”

      又一个好生事的言论,“商人”用颇具玩味的眼神盯著“将军”。卸去一身戎装,专注杯中冷饮的“将军”似嫌麻烦地回瞪回去。

      “我?不用啦,一张床有我一人就嫌太挤了。”

      “两个人比较暖和呀!”

      “吵起架来也是两人更火热。”

      “阁下对婚姻的传统似乎存著偏见与误解。”

      “将军”没立刻反击,因為她的喉咙正给酒精佔据的缘故。藉著这段时间,她也思考怎样作有效的反击,好战的性格不允许“将军”一直处於防战姿态。波朗家的男人向来温和处世,女人似乎特别好战,可惜已无从证实之。

      三魔头自生嫌隙,两个女人的舌战正在酝酿下一波的温度,理当充当和事佬的“管家”却不在现场。他独自一人在馆外,难得手中没有酒。“管家”可不是因為把他家少爷给卖了罪恶感油然而生而起了避世离群之心,以他惯有的调调还会说‥“天地可鑑,这是我对少爷的忠诚,如此一来,少爷就不用背上把未婚少女的肚子搞大还不负责任的丑名了……”当然这只是玩笑,会当真的只有他那位极度缺乏幽默感的少爷。

      寒带针叶松并立在走廊与迴廊的纵横间,地上植栽的是耐寒性的草种,埋於雪而长青的生命力提供人们冬季的绿意。

      现在仍然是黑暗的凌晨,在“管家”眼裡仍然明如晨昼。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哎呀呀!没想到我居然这麼依赖酒。”

      “管家”拥有喝不醉的体质,最初喝酒的理由只是想在人群面前更自然些,不知何时,他的少爷已经把他与酒鬼划上等号,连自己有时也会不由自主地搜寻酒的存在。这该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呢?他想。

      “嗯?”

      让他分心的是一颗滚过来的球。或许是小孩在附近玩吧,為了参加迈哈达家的婚礼,已经有不少客人来到,有带小孩子过来也不奇怪。

      就这样,汉斯鬆懈了平日常有的警戒心……

      汉斯要拿球还给对方,他搜索黑暗,很快就找到对方的存在。然后,球从他颤抖的手中落了下来,映在他视野裡的是一个白髮的小女孩。

      “……卡…莲……”

      汉斯立即意识到陷阱的存在,这是理智的判断。

      但是,汉斯心裡有更為激烈的情绪波澜。

      “呵呵……嘻嘻嘻………”

      每一声笑声皆重重冲击著汉斯的心防,鬆懈他的警戒。唯有她,汉斯无法拿出丑恶的敌意,卡莲的笑容融化了汉斯长久以来的憎恨。

      ……愚昧的梦也该醒了,我的半身……

      这不是卡莲的声音,而是不知从哪裡发出夹杂多种声调的声音。汉斯自梦境解脱的同时,现实也瓦解了,以卡莲為中心发生碎裂的漩涡,现实被黑暗捲碎,包括卡莲在内,一切消失於黑暗,又开始於黑暗。卡莲与现实消失的那一点在“鼓动”。

      那是匍匐的“黑暗”。

      “出来,露出你丑陋又衰老的模样!”

      应允汉斯的要求,藏身黑暗者现身,那团蠕动的黑暗开始有意识地凝聚成形,就像是能自动塑形的黑色黏土,最后出现的是人形,一位黑袍者,面部浮游著诡异的三道光。他拥有多重的身份,在无数歷史上以各种名字与形象出现。在这个时代,他是以姆亚教团的最高指导者的身份出现,被其教眾尊為“尊师”。

      六张白翼逐渐翩然成形,每一张都聚满了足以撕裂黑暗的星辰之光。汉斯的双眼闪动黄金之炎,那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假如你能沉住气的话,或许还能多活个几年也说不定,既然你这老头特地来送死,我就成全你吧,尊师『大人』。”

      “就凭你?”

      这是不屑的嘲弄。

      在汉斯耳裡听起来更是玩命的挑衅。不用再多说什麼了,这是很久以前就决定好的事,汉斯要亲手杀掉这个玩弄他命运的老人,老人的魔力虽强,但是对衰老的他而言,他的超魔力却似乎与微弱的生命力相连结,汉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赢定的。

      汉斯静静伸出了手,魔力引发的白色闪电以万倍於先前的声势从掌心击发,汉斯的眼睛裡显现著被光雷的枪尖不偏不倚地贯穿的尊师残躯。

      “太简单了…”

      所有的憎恨都随著那一击消逝了,但是,对理智回流的汉斯而言却不是容易接受的事。对这个束缚他许久的命运而言,这样的结果也未免太简单了。

      “……愚蠢……以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

      虽然不是愉快的预期,但是现况就如汉斯的预期一样,尊师没有死於刚才的那道光雷。这只是第一道惊吓,更让汉斯惊讶的是另一件事。

      “你…你的声音怎麼会?”

      尊师的声音不再是老人的声音,而是青年……不、甚至比汉斯还年轻,那是少年的声音。随后异变发生了,在尊师的背后,“黑暗”倏地扩张开来。一道、两道、三道、四道……那是十二道黑暗之光,宛如舞动漆黑羽翼的黑色太阳。

      眼前的尊师不再是汉斯所认识的老人,他压抑恐惧,也因此他才注意到,精灵已经不在受制於他的支配下,尊师射出魔光的三隻眼睛透露出露骨的蔑视,对汉斯的态度就如同大国霸王鄙视眾叛亲离的小国君主。

      十二张黑翼的太阳的三颗光核又一次闪动,汉斯就失去了自由,这过程简直比制伏婴儿还要简单。无形的魔手紧紧禁錮住汉斯。

      “你…到…底…是…谁?”

      “你再清楚不过的不是吗?相信你的直觉,我的半身。”

      汉斯再不愿相信,血的骚动仍然证明他就是尊师,是与他血肉相连的人。

      “你对自己的力量太过自信了,现在的姆亚教团裡,多的是比你要强的人。就举你背上的六张光翼,那不过是卡希里翁初期的作品『光武。羽型』,能与体内魔力相连结,又能自行吸收外在大气的魔力,确实是难得的杰作。”

      言下之意,就是尊师的十二张黑翼比汉斯要厉害的多。

      “就让你见识一下吧,我的『闇武。弓式』……”

      黑袍的袖口爬出黑色的藤蔓,迅速缠住尊师的手掌,而后,藤蔓向虎口两端伸展开来,形成蜿蜒的黑弓。魔弓弯动,在弦与弓之间黑暗匯流,逐凝成箭矢之型。

      那是极具破坏力的“玄子箭”。

      “卡希里翁创造的『光武』加上我的『力量』,就进化成你今所见的『闇武』,十二枚黑翅膀与魔军将倾覆天地,你一人之身又如何阻挡?死亡吧,到所有生命与存在都将回归的『灭』之宿命,為了下一个『生』!”

      汉斯无法反驳他,连语言能力都受制於对方。

      只消一箭,汉斯就将连灰都不剩。但是尊师迟迟没动手,汉斯的一切在尊师的“魔眼”前无所遁形,就因為这样,尊师发现了汉斯的秘密。

      “真是不可思议。”

      尊师低吟自言自语的呢喃。

      撤去弓与箭,尊师立即动手确认刚才的新发现。无视汉斯的意志,他强行驱动隐藏在汉斯体内的不明力量,汉斯在极度痛苦中,光翼的根部,即背部滴下了“黑血”,在瞬间,汉斯的白翼被污染化成了污秽的黑色翅膀。

      “没想到,你竟然拥有与我相同的『闇武』。看来,卡希里翁的假设成真了,与我拥有相同肉体的你,或多或少也分享到我的『力量』了。”

      “住口…我不是你……”

      汉斯极力否认,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他能说话,代表尊师施加於汉斯身上的禁錮出现鬆动跡象,但这完全是尊师本人的意志,汉斯仍然无法反抗他。

      “…………你捡回一条命了。”

      “杀我,為何不杀我?”

      “何不珍惜捡回来的生命?”

      “住口!你以為我会感激你吗?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杀了你!让你那不切实际的野心跟泥泞般的生命一同投下死亡的泥沼!”

      汉斯已经失去了惯有的冷静。只要活著就有復仇的机会,汉斯不可能不明白,但是,只有他,在尊师面前他不愿示弱。

      “告诉你一件事吧,『青龙』……就是你所服侍的少爷与另一个御子『白虎』接触了,比起『朱雀』,『白虎』是更危险的凶星。”

      “亚利少爷不会输的,现在的他已经拥有克服命运的力量与意志。”

      “是吗?”

      尊师一句话就完全否定了汉斯。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以為你瞭解御子是怎样的存在吗?支配『力』的『白虎』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就战斗的领域而言,『心』是无法胜过『力』的,好好品嚐你的无力和愚蠢吧……”

      汉斯绝不愿意向他示弱,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棋输一著,甚至数著。而且他的少爷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尊师也无意阻止汉斯的行动。

      (时间不多了……在我被感情完全支配以前……)

      汉斯所有的想法瞒不过尊师,这是彼此实力差距过大的结果。如果汉斯也能窥知尊师的心,他就会知道,尊师并非他所想的那样强,他也有弱点。

      黑暗的世界逐渐变化,淡化為灰白色,随之是杂色的混沌,随后是现实。

      “这一切是梦?”

      一切都没有变,与其说汉斯作了梦,不如说他一开始就在现实中。

      “不、不是梦。”

      就像是在警告汉斯似的,那颗球还在。

      汉斯又拿起了球,一方面是对卡莲的遥想,另一方面是无可脱身的挫败感。他完全败了,尊师让他饱嚐败北的苦水。

      就如尊师所言,汉斯逐渐取回失去的力量,同时,他也感受到南方的那道巨大力量,应该就是“白虎”,相较之下,另一股力量微弱,彷彿风中之烛。

      汉斯瞭解自己的责任,他选择的路本来就不是坦途。他再度张开了羽翼,那是黑翼,此时汉斯已经没有特别的感想。这次不告而别以后,恐怕再也没有与眾人相见的时候了,鼓动黑羽,黑鸟离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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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4-27 16:58:29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第二十三话 亚利惨败。   亚利与韩初次交手,对双方而言,都是初次与同是御子的对手交战。才几回合,亚利就败了,而且是惨败。亚利擅长使用兵器,对短兵战有绝对的信心,但是,当他捅进韩腹部的短剑折断,发出怪响画出几个弧度弹飞到天空的瞬间,亚利所学的战技常识完全被推翻,那个韩对战斗一事是完全的外行人。

      战斗一事,不外乎就是攻击、防御与迴避的结合。防御可用坚固的装甲或盾牌,不然,就是以武器架开对手攻击,高段的战士还能在挡开对手攻击的同时取得最佳的攻击时机。但韩不是,他无视防御,任何攻击都无法伤害他肉体分毫,结果,攻击反而成了最大的破绽,导致亚利惨败。

      油灯摔破在地上,流出的燃油形成一条条的火蛇。

      (……我输了?)

      头部遭到痛击后,亚利失神了一段很短的时间,对亚利来说简直是永恆。他的脑海不断重复剑断的那一幕,通常,遭逢重大冲击的人很难立即接受事实。

      “你已经赢了,请你不要再伤害亚利克斯大人了!”

      (米莉亚?)

      躺在地上的亚利这才发现米莉亚一直护著他,本来应该是自己要保护她才对,可是,亚利的身体却不争气,手脚身体都不听使唤,刚才的攻击似乎伤到了脑。

      “没想到你居然这麼差劲!”

      韩的表情没有任何胜利者该有的喜悦,他的口气更充斥著愤怒与失望,这与他所预想的情况差太多了,本来应该是一场彼此竭尽全力的死战,没想到亚利这麼弱,他才仅消一拳就生出胜负,不应该是这样的。

      “青龙的力量就仅是如此吗?”

      亚利让他彻底失望,既然这样,韩也不想浪费时间了。

      这意思就是要他死。

      韩要取亚利性命,米莉亚不会坐视不管,她没有任何力量,只有用身体挡在韩的面前。但是,韩的眼裡根本没有她的存在,她一出现,对韩来说只是个阻碍罢了。

      “让开!”

      他伤害了米莉亚,在米莉亚倒下的瞬间,亚利心中的某个角落发出了崩溃的声响,一种危险欲伤害他人的意志再也压制不住。

      “你竟敢伤害她!”

      亚利伸出了右手,他的手掌燃起了黄金之炎,火焰聚於掌心,倏地击发而出,由虚形的光炎转化成实体的刚刃。

      寄放在迈哈达家的克拉姆在亚利的意志下被召唤过来,这是亚利才刚发掘的新力量,对韩的愤怒盖过了惊讶,突破伤体束缚的亚利立即出剑,这是连击术“龙牙连刃斩”。每一剑都突破风的束缚发出啸风毫不留情砍在韩身上,但是足以将大树横断的斩力对韩还是无效,亚利便中途变招,将“壹之型。龙尾(斩)” 换成“参之型。穿鳞(刺)”,亚利全力发出的闪光刺击命中韩的咽喉,那是人体最為脆弱的所在。

      韩像断线风箏顺著剑势被击飞,跌落大地。

      “米莉亚!米莉亚!”

      亚利无心於战,飞奔到米莉亚身边,扶起她。

      “那傢伙太残忍了,居然连手无寸铁的妳都伤害!”

      “………”

      口中的血让米莉亚说不出话来,但她的意思是要亚利不要再与韩相斗了,这其中一定有什麼误会才是。除了亚利,米莉亚也不希望韩受到伤害。

      “别再说了,静静休养吧。”

      亚利轻抚米莉亚受伤的脸庞,在这样的意志下,新的力量又在他的体内萌芽,亚利的手掌散发微光,米莉亚的伤竟不可思议地痊癒了。

      “够了吧,我们之间还没有了结哪!”

      韩还是站了起来,亚利并不意外,刚才那一击“穿鳞”刺中咽喉时,亚利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刺中不是人体,韩根本称不上是“人”了。

      “妳在这等一下,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亚利克斯大人……”

      随后,米莉亚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虽然迟了点,我还是问一下,我们之间到底有什麼怨恨?我们同样是御子,不过,今天应该是我们两人初次会面吧。”

      “的确没有恩怨。”

      “那…為什麼?”

      “………”

      “回答我!”

      “……我俩在这裡相遇并不是偶然。”

      韩没有针对亚利的问题给予他满意的答案,反而在微风的水面上投下另一颗大石。他的话意听起来像是宿命论,亚利不喜欢这种论调,把人的未来交付於命运、宿命之类的存在来决定,亚利认為这是放弃思考与努力的行為。

      “别浪费时间了,让我见识你的剑有没有比嘴要厉害的多。”

      “我会如你所愿,以流派圣光龙剑最强最大的奥义回应!”

      主人的斗志高涨,克拉姆也激起了前所未见的强烈反应,以亚利為中心的空间发生了闪光的旋风,黄金的圣兵们排成龙捲阵势聚集在亚利左右,流光的风暴撕裂黑暗、撕裂大气,逐随匯流於克拉姆。

      亚利的剑技中被称為“奥义”的绝技有二,為“九龙波光击”与“光龙霸天式”。九龙波光击是為将剑尖插入地面,让反动的光气如间歇泉般自地表喷射而出的秘技。光气实為高热态的破坏性能源,但是,只凭光气大概还是无法伤到韩一根汗毛,亚利以為,必须结合光气与克拉姆以超金属冶炼而成的剑体才能突破韩的不坏身躯。

      (这是绝不能失败的一剑,也只有光龙霸天式能办到了。)

      韩的自大也让亚利得到绝佳机会,他大概还是会先任由对手攻击,再以压倒性的力量击败失去斗智的对手。真是个坏习惯,亚利想。

      (不过,这就是白虎的『力』吗?)

      亚利惊讶於韩的不死不坏之身的同时,他也在想,属於自己的御子之力究竟又是什麼样的形式呢?青龙之力又将以怎样的面貌显现出来?亚利突然有个想法,御子不一定是為了战斗而存在的吧,会将所有的知识与发明竭尽全力利用在战争一事上的生物也只有人类这样的存在而已。

      这一剑就将胜负了,亚利全神贯注。

      ……姊姊……

      突如其来的声音阻止了他。

      下一个瞬间,雪夜的景色消失,红色的景象向两旁展开。那是彷彿真实的幻觉,亚利甚至感受的到透骨焦肤的灼热感,那是置身火海的幻象。

      火海裡,佇立了一个孩子,银髮闪烁著火光。

      ……破坏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

      ……死亡痛苦吗……

      ……死是什麼感觉……

      “哈………哈………”

      那是难以置信的修罗火海,亚利不停喘气,心裡更承受著快将人压溃的痛苦。火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製造那火焰的黑色溶浆,那是接近疯狂的愤怒。

      “你在看哪裡啊?”

      突然的冲击让亚利由幻觉中甦醒,不知什麼时候,克拉姆失去了原有的辉耀,奥义的发动终止,连亚利也被韩给压倒在地。韩的双眼闪动著愤怒的血光。

      韩的内心防御并不如他的身体般一样强固,亚利窥知了他的潜在意识,他还不知道,那裡不仅是痛苦而已,也是韩力量的源头。

      “咳…咳!”

      “告诉你一个不怎麼愉快的情报吧!『玄武』那小子似乎有什麼算计的样子,我会找到你也是因為他的缘故。”

      这是极為贵重的情报,可惜亚利现在的生命掌握在韩手中,没有机会去想未曾蒙面的另一位御子的事。不过真的未曾见过面吗?亚利不敢确定,在朦朧的印象中,有时在梦中确实曾遇过奇怪的人,对方不像是梦想出来的角色,反而像是不请自来的客人。那个黑髮少年就是“玄武”吗?

      “………”

      “我迟早会把他揪出来的,那个只会在别人梦裡聒噪的胆小鬼!”

      “请你住手!”

      生死攸关,米莉亚不能再沉默了,她死命拉住韩那彷彿铁臂般的右腕。

      “假如你有什麼怨恨的话,就请发洩在我身上,请不要再伤害亚利克斯大人了,我怎麼样都没关係!”

      “闪开!”

      韩轻挥手臂就把米莉亚甩开,不过,并没有重物落地的声响。

      随后又有人从背后勒住韩的脖子,而且,对方的力量远在米莉亚的臂力千百倍之上,就连亚利也没有这等腕力。

      韩就彷彿小孩子一样整个人被甩出去,比起刚才的米莉亚,他要更狼狈十倍以上,雪地扬起滚轮状的雪花。他好不容易撑住身体,才想抬头看偷袭他的人是谁,迎面却是一隻穿著廉价短靴的脚,他的脸被狠狠踢中,脚踢的劲势非比寻常,寻常人的脑袋恐怕早就像西瓜般爆碎,韩虽然没受伤,却也免不了要再客串一次“雪轮”的角色。

      亚利知道汉斯的实力是他所无法想像的强,不过得知这个事实还是几个月前的事,厨艺好嘴巴坏身体虚又贪杯的不良中年形象一时之间还无法顺利修正,再加上刚才宛如流氓似的残暴连续攻击,亚利无法将他认识的汉斯与眼前的汉斯两人划上等号。不过等汉斯一开口,流氓管家又变成亚利熟悉的不良中年管家了。

      “假如你只欺负我家少爷,那本管家还能睁隻眼闭隻眼,不过,要是你伤害赛巴斯达家未来的少***话,我就不能不管了。毕竟少奶奶背负著替赛巴斯达家孕育下一世代的重责大任,少爷嘛……播种跟育种两者间孰轻孰重,这还用选择吗?”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耍嘴皮子……”

      “亚利克斯大人!”

      未来的赛巴斯达家少奶奶强制终止了她未来的夫婿与未来的管家惯例性的斗嘴,算是未来将得到的特权的预演。米莉亚扶起亚利,她并没有受伤,亚利也是,只是被压的有点喘不过气来而已,讲些贴心话或是部分亲密行為还是可以的。

      “嗯…咳!少爷与小姐,我知道这很难克制,不过我还是要扮演扫兴的角色,请你们回去后再卿卿我我好吗?”

      才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汉斯不是不瞭解他们的心情。汉斯并非只是要两人注意世间还有所谓“礼教”的东西的存在,而是另一个比汉斯更不解风情的人还在现场,只要有他在,他们就永无寧日。

      “本以為只抓到小虾,没想到诱来的却是大鲸鱼。”

      “河虾用抹盐火烤风味绝佳,鲸鱼就没料理过了。”

      “我对料理没兴趣。”

      “故乡在内陆,海產都只有乾货可用,生鲜的海洋食材又贵的要死,这是运输业与渔业工会的大黑幕,一己小市民的管家又有什麼力量对抗大财阀。”

      “…………你的嘴比不中用的少爷还强嘛!”

      “我绝不可能比亚利少爷能干。”

      “哦、怎麼说?”

      “亚利少爷年纪轻轻就娶到貌美有钱的新娘,让赛巴斯达家从连老鼠都不屑一顾的小贵族变成大贵族也不及的名门富族,同年龄的贵族子弟也望尘莫及,那些衔著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们没败光家產就该偷笑了。呵呵呵呵呵呵!”

      “别乱放谣言,我跟米莉亚还没结婚耶!”

      亚利抗议道。他还不知道,假如他没临时起意要回赛巴斯达家的话,回去迈哈达家等待他的命运就是这样。按照三魔头的剧本,婚礼是今天,至於日出以前的时间,应该正进入浪漫的初夜才是,至於是不是初夜也只有两位当事人才知晓。

      ……似乎有人不想再听相声了。

      “别再耍嘴皮子了!”

      才踏出一步,一道无形的风墙就猛然撞击在韩身上,韩使出全力才稳住。韩很高兴,因為他终於确定管家嘴巴以外的隐藏实力。

      “这才是我要的战斗!”

      白虎的韩并非专门针对御子,只要是强者,他都很乐意与对方决一死战。青龙让他失望了,除了尚未遭遇的朱雀,玄武已是他认可的敌手。

      汉斯是韩认定的第一个非御子的对手。

      “真是自找麻烦。”

      管家没有明确讲出主词,是哪一方在自找麻烦就不得而知。对手对战斗有著异常的执著,汉斯则缺乏相同的热情,他只想速战速决。

      “亚利少爷,请您仔细看好,要对付这种皮太硬的货色方法多的是,不才的汉斯就先示范其中一种吧。”

      “少说大话………………!”

      这是韩最后的一句话,短短的一瞬间他就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嘴一直开合,但是声音却传不出来。他被囚禁在一个直径五公尺的真空球中,还被无形枷锁给牢牢扣住。

      “汉斯,这是?”

      “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小的只是让他收敛一下放肆的毒舌而已。”

      空气是声音的传播媒介,失去空气,人的耳朵就无法接收外界的声音了。韩无法听到汉斯与亚利到底在交谈什麼,汉斯让他接收精神感应传递的讯息,笑脸的管家传送的内容极為恶毒。

      (……看来,不死身的你在真空中也撑不过五分鐘,白虎的『力』似乎无法让你突破生物的极限。把握短暂的时间吧,看你有没有办法进化成无须空气就能存活的生命,假如你突破不了生物的范畴的话,请你死吧……)

      以正常的情形来看,韩在窒息之前,血液就会从眼睛、鼻子等脆弱处喷出,血液说不定还会沸腾,甚至内臟翻出而死,但是他连眼球的微血管都没爆开,韩的身体确实让人匪夷所思。现在的韩正因為窒息的痛苦像虫似地在地上捲曲,翻起白眼,真空确实发挥了效果,接著就等他何时会死。汉斯是认真地要杀了韩。

      (等著吧,你的梦就要结束了。)

      此时的“你”不是指韩,而是不久前带给汉斯极度屈辱的那个人。

      事情很顺利,但是,汉斯的笑容却出现一瞬间的阴霾,他有一种被人给耍了的感觉。尊师难道无法预料这个结果吗?而且,指引他前来的人就是尊师,难道这一切也在他的算计之中?汉斯不想再让尊师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脑海裡,不过,另一个意想之外的人却浮现了,他是可视為汉斯之父的卡希里翁导师。

      地点是七塔之一,卡希里翁的研究室,当时汉斯还很小,以人类的年龄来看约八岁左右,他的智能已高度开发,小孩子的他能通世界所有语言,并且通晓古代失传的知识。在当上保母前,他则是邪导师的得力助手。汉斯曾多次与卡希里翁导师讨论御子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觉醒?”

      “这是御子的特徵之一。”

      “卡希里翁导师,御子难道不是一开始就拥有各自所属的『力、命、识、心』四种力量吗?”

      “倘若御子没有被束缚在『人壳』中的话……”

      “人壳?”

      “你要知道,御子本来不是生命形式的存在体,如今御子以『人』的型态出现是前所未见的事。这是神的期待亦或是恶魔的诡计?不管答案是什麼都已非人类所能预想的领域。就我所知,人与御子是不可能并存的存在。”

      “会发生什麼事?”

      “觉醒。”

      “又是觉醒?”

      “我预测御子们终将打破偽装的人壳,回归原本该有的存在。我以前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是基於某种法则才得以成立,御子成為人则是法则以外的误差,就算放任不管,世界的秩序也会逐渐回復。”

      “御子会怎样觉醒呢?”

      “很难说,可以确定的是,当他们遭遇到生死关头…………”

      …………回忆只到这裡為止,邪导师的话仍然是言犹在耳,韩的身体已发生异变,极巧合地证明了卡希里翁导师的假设。

      拥有不死不灭之身的韩恐怕从来没遭遇过生死攸关的局面,汉斯的攻击让他逐渐步入死亡,所有的条件都齐备了。

      “这就是白虎的觉醒……”

      撑开束缚,韩奋力站了起来,极度的痛苦使他全身血脉浮现,突然,他的右手燃烧起来,在真空中理当无法燃烧,那是一种能量状的白色炎气。

      燃烧的拳头高举,然后重重轰下。遭直击的地面并没有发生夸张的破坏,汉斯却顿时冷汗直流,从脚底与耳朵都察觉到某种特殊的波动。汉斯发现脚下的地层开始滑动,这是大地震的预兆。

      瞬间,能看到的世界都开始上下激盪。

      “快跟我走!亚利少爷、米莉亚小姐!”

      已顾不得管家该有的礼仪,汉斯左手抱住亚利,右手搂住米莉亚,黑翼向六个方位张开,在被地缝吞埋的瞬间,他即时带两个不会飞的地上人逃到天空。亚利骑来的马不幸被土石吞了,凡事毕竟是无法面面兼顾。

      这是极為激烈的局部地壳变动,奇怪的是,离此地最近的帝都也只感觉到非常轻微的摇晃而已,帝都没有灾情,反倒是这裡彷彿经歷了一场天地异变的灾难,整个山形都改变了,像是黏土山被大榔头猛敲一下。下一个天灾继续发生,那是大雪崩。就和所有山难的倖存者们描述的一样,白色的海啸掩天而下,从天空的角度鸟瞰下来,则像是一条气势澎湃的白河。

      “韩…”

      在现场的三人中,会悼念韩的人也只有米莉亚一人。在汉斯抱她冲到天空的瞬间,她眼裡映照的是韩被大雪覆盖的身影。

      “不,他还没有死。”

      青龙明确地感应到白虎还活著,管家也察觉到,会為这个坏消息高兴的人也只有米莉亚。虽然如此,要从数十公尺甚至数百公尺的土石与冰雪下脱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两位御子的决斗得延期到无限的未来了。

      世界仍陷入雪色的阴霾当中,其实,第一道曙光已经悄悄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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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4-27 16:59:39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第二十四话 再次远行。  早晨是夜的延续,凛冬的雪无言地埋没大地,一切都被葬在白雪底下。昂立的杉树与常绿松见证了一切,那是倖存者忘却不掉的恶梦。

      在山野的无名森林间,仔细寻找,超过千年的树木非常的多。其中有一颗古树,它的树干要六、七个大人环绕才围得住,铁灰色的纹理跟半折的树身叙述著古远岁月的刻痕,它已经默默地在这裡歷经了千个冬季。树干裡是中空的空间,壁内还找得到部分的绿青跟新芽,老树已死,而继以另一种形式持续存在。

      汉斯选了这棵老树作為临时落脚处,用披风挡住洞口多少能阻隔风雪,然后在裡头生火,所有的工作都在汉斯最高的效率下完成。缺乏炊烟似乎就少了点家的感觉,起码还有避风避雪的机能。管家、少爷、小姐三人围在火堆旁,耀动的橙光照亮了三张无言的面孔,暖和的空气中有很久一段时间没有人的声音。

      枯枝“劈哩啪啦”唱了快上百次时,管家首先拿下沉默的面具。

      “米莉亚小姐,妳有什麼打算?”

      “我……”

      短短的晚上发生了这麼多事,好不容易才得以喘息,若说今后有什麼打算,米莉亚在短时间内还理不出个头绪,何况,这些事都不是她所能应付的。米莉亚无助地看著汉斯,汉斯的表情似乎已经作了某种决断。

      “恕我直言,现在的情势,并不容许我们再带一个『包袱』。”

      “汉斯!”

      出声闯入对话的是亚利,他的口气带著制止的意味,不过,少爷的反应也都在汉斯的预料之中。除了米莉亚,管家对少爷也有话要说。

      “请听我说,少爷。姆亚教团一党对我们的企图与攻势已经有逐渐增强的趋势,如果不想连累旁人,我们就必须离开,直到事件有个了断為止。”

      “我知道……我知道……”

      “知道还不够,少爷,你一定不希望米莉亚小姐受到伤害吧。可是,现在的你除了自保外还有顾及他人的餘裕吗?”

      汉斯一针见血地戳破了亚利的自信,只要回想凌晨的事件,亚利的自信就比早晨的霜还薄弱。自己受伤不要紧,就只有米莉亚,亚利绝不愿意看到她受到伤害。只是,他也不想和米莉亚分开,这两种心情相悖逆行。

      “……我、我想和亚利克斯大人在一起。”

      米莉亚首度表明了自己的意愿,声音低调是因為还缺乏一点信心的缘故,她把视线移到亚利处,两对蓝眼睛同样是徬徨与不确定。

      反倒是想拆散两人的恶管家笑了。

      “呵呵。”

      “有什麼好笑的?”

      起先亚利是一脸疑惑,很快他就像表演变脸戏剧一样换成一张恍然大悟的表情,米莉亚不知何然地看著亚利又气又笑地对著汉斯说‥

      “你又在开玩笑了。”

      “差不多一百秒,少爷,有进步唷!”

      “亚利克斯大人,这是?”

      “……唉。”

      “以后您就会习惯的,『少奶奶』。”

      情形有点混乱,将整个情况釐清也得花上一刻鐘的时间。总之,这是汉斯的恶趣味就是了,在十秒内就该看穿汉斯兴致昂然地在等待什麼,就是亚利的反应,这次还多了赛巴斯达家未来的少奶奶一人。

      “别担心那些无聊人士,就算他们整天来找麻烦,架打完后,晚饭还是要记得回来吃,别為那种人破坏自己的生活步调,这可是赛巴斯达的家训。”

      “家训有这一条?”

      “没有就补上吧。”

      “真是随便的人生观。”

      “随便也是一种生活态度,总比穷紧张要好多了吧。”

      汉斯又回復到以往的管家,亚利也回復到以往的少爷,米莉亚感觉的到,他们彼此互相信赖著,连繫著无形的羈绊。

      言归正传。

      “好,假如亚利少爷与米莉亚小姐对未来都没有计画的话,那就採用不才的管家我的腹案────少爷与少奶奶就暂时结伴同行吧。”

      汉斯没有指定说要去哪裡,回赛巴斯达家也好,到不认识的城镇或乡里也行,总之就是要亚利与米莉亚同行就可以。虽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但亚利也不能表现的太明白,於是,半是转移话题半是好奇地,亚利询问起汉斯的意向。

      “汉斯,那你怎麼办?”

      “迈哈达家与赛莉儿的事就交给我了。”

      “我瞭解了。”

      “不过……”

      “不过?”

      “少爷也要有所觉悟。”

      “那是当然的,我誓死也会保护米莉亚的。”

      “不是这件事……”

      汉斯摇头,然后严肃地说‥

      “你们两人离开后,一定会有『私奔』的传闻出现,对赛巴斯达家的名誉或许会有所损伤也说不定,对马克威尔家也是,两位都有觉悟吧。”

      以亚利与米莉亚的情况来说,倒还不至於构成“私奔”的条件。不过,未婚的男女相伴旅行的确有些不妥,而且还会有很多麻烦,这跟亚利与汉斯两人旅行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加上两人是相爱的恋人,独处机会一增加,难保不会克制不住而做出不可收拾的错事,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也说不定。这应该也是好事,汉斯已经做好心理準备,倘若两人回来时还抱著一个小贝比也不要大惊小怪。或许是曖昧的眼神太露骨了,少爷狠狠一瞪,管家也只得赶紧收敛一下。

      “我就不打搅两位了。”

      整理行装,汉斯就动身,雪风倏地从扩大的缺口钻进来,亚利追了出去,却见不著汉斯的行踪。

      “………汉斯。”

      这次的情形不同以往,亚利也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汉斯是在安慰他,要他安心。亚利凝视著远方的灰色尽处,很久、很久……

      管家走了,再会面则是年后的事了。

      回树洞去,才注意到火被风吹熄了。

      “不赶快生火不行。”

      失去了火焰的温暖,树洞的温度立刻下降到与室外无异的程度,受不了这种落差的米莉亚紧紧拉著自己的衣服。亚利多少也懂一些野营知识,只是他生火的技巧与汉斯相比实在差太多,他花了十倍於汉斯的时间才重新升起了火。

      “我的大衣给妳。”

      “谢谢…”

      亚利又将自己的风衣盖在米莉亚的雪袍上,那时,他才发现米莉亚已经冷到肩头,一时不忍,亚利抱了她,脸部血液循环不良的米莉亚顿时红通了脸。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责任。”

      “没关係,我们已经说好了不是吗?我们一生都要在一起。”

      “米莉亚…”

      亚利的眼神透露著要求与渴望。

      “嗯。”

      这是应允的表示。

      两颗结合的心忘却了现实的寒冷。前面是一连串的苦难与波折,现在也可以算是肥皂剧的圆满大结局。不过就如远去的管家所说,旁人一不在,这小两口就出乱子了。

      朱唇、细颈、肩锁,亚利逐步抚吻而下,动作也始缓又缓。米莉亚则显得紧张,不过僵硬的身子也在温柔下融化。亚利抱著她,不急不徐地享受隔著衣物的肌肤相亲,这样的表现优格里尔之狼也会给满点吧。

      “如果妳不要我可以停止的。”

      扣分,现在还囉唆什麼。

      米莉亚没有表示,亚利当成可以继续的意思,倘若现在就停下来的话,对他也是蛮难受的事情。下一个步骤是宽衣解带。

      “……比想像中还麻烦。”

      再扣分,技术太差。

      比起男人的衣物,女孩的衣服形式加配件都比另一方要丰富十倍以上。一组组排釦、极端复杂的繫绳结带、功能不明的套件,亚利的手每摸到一个地方都是一个新发现。毕竟亚利又不是花花公子,上次只有一件单薄的睡衣,这次他甚至会这样想,帮米莉亚选穿衣服的人(其实是三魔头的『将军』)是不是跟他过不去。

      又一次扣分,濒临及格边缘。

      要一边亲热一边帮对方脱衣服还真是一件需要高度技术的事情,亚利又累积了一次人生经验。继续宽衣解带,有时触碰到一些敏感地方,亚利还会脸红起来,忙著应付排釦的亚利似乎快忘了现在在亲热,也因為脑子由情感转到理智的区域,亚利才注意到米莉亚已经睡著的事实。

      太迟钝了,零分。

      “对呀,今天真是难為她了,一夜没睡了,还碰到这麼多可怕的事。”

      从昨晚到现在,经歷这麼多事后,米莉亚才得以休息,紧张的精神一鬆懈下来,米莉亚就这样熟睡在亚利的怀中。

      “今天就到此為止好了。”

      半是怜惜半是遗憾,亚利放弃手头的工作,其实他也才刚解开一组排釦而已。

      “……今晚是睡不著了。”

      其实现在才中午而已,熬夜再加上天气差的关係才有这样的错觉。对亚利来说,现在实在是很尷尬的情形,米莉亚就睡在他怀裡,不能摸也不能碰,压抑不了高涨的血气,亚利的理智在天人交战。

      “唉,肚子好饿。”

      汉斯离开时忘了準备食物给他们,管家也要扣分。

      虽然天气不佳,云集在迈哈达家的眾人的热情足以融化任何冰雪。亚利与米莉亚的婚礼準备业已完备,现在就等待两个猎物自投罗网。

      过了中午,依据“管家”的情报,两人应该早已回来才是。

      “不会吧,操劳到这麼累?”

      “将军”的戏言引来哄堂大笑。应邀而来,阶级低“将军”一级的黄龙圣骑士团副团长法斯特将军看到这景象也不禁摇首嘆息。

      今天是亚利的生日,也是亚利的大婚之日,这理当是一件双喜临门的好事,只是大伙人设下陷阱要逼亚利与米莉亚结婚一事实在太胡闹了。想到未婚妻“将军”就是阴谋黑幕三魔头之一,不待酒精发作,未来的黄龙将军头就先昏了。

      “将军”的醉眼扫到某个与欢乐气氛格格不入的人。

      “里奥,怎麼一副闷脸?”

      “没什麼……”

      “这样不行呀!就算喜欢的女孩步上红毯,新郎却不是自己,你也要祝福新人才是。一个男人呀,就是要心胸开阔!”

      里奥不想跟她辩,就自觉无趣地走开。米莉亚的事当然让他有点难过,但这不是全部,问题是,前几天他发现了亚利与汉斯的秘密,两人都不是普通人,里奥生气的是亚利為什麼不跟他说,难道他们不是朋友吗?不过,里奥所认识的亚利并不是个会隐瞒的人。里奥心裡很乱,要整顿心情是需要一些时间。

      雷德家的三少并非扰乱此时气氛的主因,他也很努力打起精神,拿出笑脸来迎接未来的新人。导致整个气氛有大转变的原因是一封署名汉斯的信的出现。

      “汉斯留下的信?”

      女佣是去打扫汉斯的房间时,才意外发现这封信。收信人并没有特定对象,於是女佣便把信交给迈哈达家的主人洁。迈哈达。

      “商人”将信仔细阅读。

      “看来,我们的新郎与新娘私奔了。”

      “私奔”这词彷彿夏季气团席捲整个会场,群情哗然。

      想到私奔,人们就会连想到贵族社会的悲恋题材。男女主角由於出身不同家门,或是出身悬殊等理由,双方家族反对他们相爱,迫不得以,两人只好採取激烈手段,捨弃家人而选择爱,随相伴天涯。

      问题来了‥亚利与米莉亚的情形算是私奔吗?

      “该不会是计画被识破了,两人才躲起来了。”

      “不是不是,一定是迷路了,听说赛巴斯达家的小龙是路痴。”

      “米莉亚爱上的其实是管家,两人相携私奔,被背叛的亚利克斯在悲愤之餘,誓将两人追缉到手不可。”

      最后的那句话明显是胡扯,可是谣言就是这样,耳语一直传下去,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夸张,而且人就是喜欢听这种故事。

      还是有人会有良心,像雷德侯爵就担心亚利与米莉亚的安危。

      “别担心,侯爵大人,有哥哥在身边米莉亚是不会有事的。最严重的情况,就是再见到他们的时候,两人会抱著小婴儿回来吧。”

      “这还不用担心吗?”

      前者雷德侯爵也同感,义姪一定会保护米莉亚的。只是后者就有点问题了,雷德侯爵很想相信亚利,只是年轻人容易冲动,雷德侯爵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这婚礼怎麼办?”

      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上百对视线集中在主事者“商人”身上。

      大费周章筹办的婚礼就这样收场吗?先不提金钱人力的消耗,先看看来客的部分,已经到场的客人约有两成,大部分都是与当事人有深厚渊源的人。剩下的八成,在傍晚以前会陆续抵达。三魔头“管家”的叛变让事态有急遽的变化,“商人”不想赔罪,也不想白忙一场,究竟有什麼折衷的办法呢?

      再推出一对新人就好了。

      在现场,有婚约在身而且两人都在此地的对象确实存在。他们已经订婚好几年,可是却迟迟不结婚,实在是严重的反社会行為。

      “干嘛一直看我?”

      “将军”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但是,“商人”那充满曖昧的目光却盯著她不放,不祥的魔云逐渐扩散,“将军”也感觉大事不妙。

      “不、不会吧。”

      “这是為了大局著想。”

      “什麼大局,為了保障既得利益者而牺牲无辜者的戏码在宫廷裡上演就够了,给人间留一块清新之地吧。”

      “别再挣扎了,嘿嘿。”

      “法斯特,快逃!”

      “……啊?”

      法斯特拥有透视宫廷权谋斗争的眼睛,但却没办法察觉到明显的不幸正要临头降来。他在喝酒,雷碧亚却忽然拉他跑掉,酒洒了一地,随后是一阵乱步与喧闹。

      候补新人為逃离魔掌而上演一齣骚动剧,有人乐在其中,有人醉眼旁观,有人拼命逃亡,也有人在骚动的风暴中,以完全不干己事的态度享用大餐。

      “大虾平常很难吃的到耶!”

      赛莉儿大病初癒,所以什麼都好吃。

      她把冷盘、沙拉、燻火腿、龙虾、各种山產河產海產等整整三人的份量装进肚子以后,又一杯接一杯喝乾了一整瓶葡萄酒,结果才八分饱而已,娇小的身材一点变化也没有,赛巴斯达家的人似乎都有一个千锤百鍊的无底胃袋。

      “再去逛街购物做饭后运动吧。”

      骚动持续中,对赛莉儿来说彷彿是别国的战争。回房打扮,化点妆,换上漂亮的衣服,挑选几个身材高大的佣人做為保鏢跟搬运工,赛莉儿完成逛街準备。

      “享用大餐,拼命花钱买可爱的衣服,要是能再钓几个好男人共谱浪漫的恋曲的话,这趟帝都之旅就再完美不过的了。呵呵呵呵呵呵!”

      要是有人听到这番话,语尾的笑声必定会被当成魔女的笑声。

      连续两天的风雪持续侵袭帝都,在灰暗中,时间逐渐流转到冬阳西下的时刻。从赛莉儿带去的佣人手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包装物就不难想像她的战果之丰盛。

      回到迈哈达家的赛莉儿还“捡”到一个有趣的东西。

      “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你是我的『宠物』了。”

      赛莉儿用手指轻抚那银色的瀏海。

      他正昏睡不醒著,发现他时,全身被雪覆盖倒在街上,这正好与白雾之森的情形相反。赛莉儿认识他,但并不完全是快乐的回忆,看到他,赛莉儿就不自觉回想起自己的裸体被这个傢伙看光光的不快回忆。非得向他收一笔天价等级的观赏费不可,因為,现在赛莉儿有机会施恩於他了。

      等待著韩的是不幸的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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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k7543 发表于 2009-4-27 17:00:28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第二十五话 五年前的重逢。   酒是何时何地何人所发明的已不可考,可知的是,有人的时代就有酒的存在,饮酒文化与人类文明是等量的悠久。某个职业為管家的酒客说‥“酒是人类的恋人。”这话有趣,不稍加节制,这也是一个会伤身体又伤脑筋的情人。

      “酒就是要在酒馆喝才香。”

      这是雷碧亚的酒语录之一。

      “有酒伴对饮更痛快。”

      这是其之二。

      酒语录的全文就暂不逐条细说了。今天晚上雷碧亚篤行了上述的两条,才刚从逼婚阵仗脱身的她正在人来人往的酒场,也抓了法斯特作為酒伴,所以今晚的酒是香醇的。

      在帝都阿斯卡里亚以“二十四小时营业”為号召的酒馆酒店非常多,还有大城市必有的赌场跟红灯区,这是不夜城象徵繁荣的三图腾。為了退役,亚利曾经在帝都待过一阵子,那是去年的事,初次体验夜生活的亚利还被同期的同学带去红灯区见识,结果险些失身。对酒场勉强接受,赌场跟欢场对乡下出身的亚利而言简直是罪恶的渊藪。

      “小孩子哪能理解大人的乐趣跟浪漫。”

      喝了三分醉的雷碧亚开始讲起意义不明的醉话,老板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在她杯中倒酒。对方是老顾客,明白客人酒量的老板会在五分醉时开始劝酒。

      架空纵横的厚木樑柱,石片砌成的石壁,昏暗的灯光,再加上浓厚的酒气就构成民间常见的酒场风景。走到庶民区的某条大道,见到一家民宿拐进巷子,花约五十步的脚程就能看到这家酒馆,酒馆名叫“永不打烊”,是一个切合二十四小时营业精神的好名字。据说在大陆历一四四年帝都发生史上最大火灾的浩劫时,“永不打烊”真的是不打烊。帝都大火的痕跡已经被时间的尘沙覆去,店门的招牌仍然是开业后使用到今天的酒桶型铁製鏤空的招牌,二十年歷史的铜製门铃依然在第一线招呼来客。走进去,十组吊灯提供了比黄昏明亮三成的照明,在被酒瓶佔满的壁架前,衣著整齐、表情木訥、老是在擦杯子的酒保兼老板就在吧台后,用热诚接待新客人。

      “米娜,把酒端到二桌去。”

      “好!”

      著围裙的女服务生以极精神的声音回应。米娜是“永不打烊”的“看板娘(招牌姑娘)”,听说是老板的姪女,也有人戏言是老板年龄相差很多的爱人。

      “…………听说米娜有个贵族出身的情人。”

      这是最新的传闻。这家酒馆的客人以庶民阶级為主,最近也出现了一些贵族客人,所以才有这样的谣言。听说对方是某大贵族家的次男,俊美文弱的外表却隐藏一身高明剑术,有一次米娜被几个小混混给纠缠骚扰,这位贵族公子给她解了围,才谱出了这段跨越阶级的恋情──传闻的内容听说是这样。

      常客的赤龙将军也好奇地提起这个话题。

      “老板的姪女越来越漂亮囉!”

      “恋爱中的少女都是这样。”

      “就偷偷透露一下吧,那位贵族小子是?”

      “……很抱歉。”

      “说一下又有什麼关係!”

      “妳醉了。”

      雷碧亚转头瞪著劝阻自己的未婚夫,然后像是要逞强“我没醉!”似地又拿起酒杯猛灌。酒精不停烧过喉咙,雷碧亚的酒意不减反增,危险的情绪更高涨。

      有酒精的催化,平常的雷碧亚早就跟法斯特吵起来了,大打出手也很正常。不过今天的她反常地无心於战,只是不断将酒灌入灼烧的体内。

      差劲的酒品发作以前,危险的龙将军就先被关进梦的牢笼中。

      “抱歉,又给老板添麻烦了。”

      包含酒钱与赔罪的份,法斯特置下大方的一枚金币。

      “还想麻烦你一下,楼上的房间还有吗?”

      “老样子,上楼梯后转左手边,我记得剩一间空房,这是钥匙。”

      法斯特收下钥匙,搀扶醉倒的未婚妻走向楼梯口。

      楼梯旁的那面墙壁有点特别,上面涂满了各式各样的文字和涂鸦,这并不是酒客喝醉后缺乏公德心的杰作,而是老板的点子。老板让来店裡喝酒的客人可以在壁上写字或签名,内容可说是无奇不有,常见的有像是“某某到此一游”之类的涂鸦,比较特殊的甚至有诗歌和批判时政的短论。

      “那麼久了,没想到还在。”

      老顾客的两人也曾经在上面留言过。时间太久產生剥落,加上后来的字又重迭上去,法斯特与雷碧亚的签名已不清楚。法斯特还记得,那时為了庆祝雷碧亚当上赤龙将军的缘故,来喝一杯的两人一时酒兴起才会在上面留言。

      当时那一晚也发生了和现在一样的情形。

      “没想到又要背妳爬一次楼梯,妳好像变重了点。”

      上了楼梯,往左转,这是巷口那间跟“永不打烊”仅一墙之隔的民宿。

      大旅馆通常都附有专属的餐厅跟酒廊,小旅社则与酒馆和餐馆合作来提升竞争力,这间民宿跟“永不打烊”就是这样的关係。这种类似寄居蟹跟海葵的共生关係是在严厉的帝都环境下发展出来的生意手段。

      从最裡头数来第二间房就是,钥匙插入锁孔,两人进了房间。法斯特将雷碧亚安置在床上,以比赛巴斯达家的小龙熟练数倍的手法脱掉雷碧亚的衣服,再盖上被单。

      以前的那一晚可不是这样就结束了,当时两人都喝醉了,在不知道是谁主导的情形下发生了关係,法斯特也记不得实际的情形了,只记得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现在旧地重临,旧事可没重演,黄龙圣骑士团的副团长可没兴趣侵犯一个失去知觉的女人。

      法斯特脱掉大衣,到窗口藉冷风来醒酒。

      “…………法斯特…你要多信赖人才行……”

      不是幻听或风声,房间也没第三者,是雷碧亚在呢喃著梦话。

      “这种时候妳还不忘说教。”

      法斯特没有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只是坐在木椅上静静看著自己的未婚妻。雷碧亚又呢喃了几句,这时候就不知道她在咕嚕些什麼了。

      赤龙将军雷碧亚。波朗是一位以剑术著名的军人,英雄天武会第十二届优胜的资歷就足以证明她的剑力。只听过雷碧亚名声的人恐怕会把她想像成虎背熊腰的女人,其实她也是个美人,柔软如黑帛的长髮、黑水晶琢磨而成的眸子、白晰的细肌,假如她能再淑女一点必定能成為豪门公子们热烈追求的名门闺秀。不过,骑马民族的血统让雷碧亚觉醒了潜藏的“武”的资质。

      黑髮黑瞳白肤的特徵就是骑马民族的特徵,据说波朗家的祖先就是来自佛尔盖亚大陆的铁达尔格人(骑马民族)。这并不奇怪,艾斯卡大陆的人有千分之九九九都是来自西方大陆的移民后代。

      “没想到我居然会爱上妳。”

      法斯特的表情不是温和,而是被刺伤的感觉。没错,身為贵族之子的他没有信赖过人,起码不是无条件的信赖。若是以前的法斯特甚至把爱、信赖等人性当成不切实际的感情,现在恐怕也没多大的改变,有时他甚至会冷血行事。

      海因巴鲁特公爵之子回想起初次和未婚妻见面的事,在梦国旅行的雷碧亚是不是也在做同样的梦呢?初次见面并非真的指第一次碰面,两人在幼年时代就见过几次,法斯特所指的“初次”是某次重逢,那是印象非常深刻的重逢,大概是五年前的事吧。

      那时,緋特烈四世的治世正迈入第十二个秋天……

      一五四年,初秋,天气晴,小风。

      “雷碧亚。波朗伯爵小姐,实在万分抱歉,皇帝陛下正在接见联邦王的使节团,就请您再稍作等待。”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皇帝接见臣子,臣下等上个半天也是理所当然,就算再不像贵族也是贵族,雷碧亚明白这个道理,没必要对内侍官发脾气,她的微笑推送残夏的餘温让下人心安不少。

      “这就是今年天武会的优胜雷碧亚?”

      “听说才十八岁,还是一个大美人唷!”

      “曼德尔领主波朗伯爵家不是代代都是文臣吗?”

      “文门出武人,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入宫前与入宫后,宫廷一直是耳语不断。

      雷碧亚以一介女儿身与独创的流派“飞燕剑”制霸第十二届英雄天武会,还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优胜者,以十八岁芳龄轻易超越凡提洛斯王国侍卫长亚。修拉的纪录(第十一届优胜,当时為二十岁)。雷碧亚為祖国争光,才有这次的晋见机会。

      无忧宫入口朝南,除了早朝,臣子或来宾要面见皇帝时,宫廷都会让他们先在南苑的客馆停留片刻,再由内侍官引导才能晋见皇帝。客人也会排上顺序,像雷碧亚是今天访客的第二顺位。第一顺位是来自海对面的马尔可联邦王国的使节团,两国有通商暨贸易条约,并会在一段时间后重新检讨或修订,今年是第五次。第二顺位就是雷碧亚,她对此安排并没什麼不满,倒是被排到第三顺位的帝国大将军尤榭夫。潘格巴姆伯爵就大大的不满。他曾抱怨‥“本伯爵乃堂堂大将军之尊,国宾还理所当然,為何本伯爵要排在一个小妮子的裙后?本伯爵绝不能接受这等羞辱般的安排!”又继而威吓‥“等本伯爵晋见陛下,必定将你们这些大不敬的下人捉来治罪。”后来被恐吓的内侍官没有一个人落狱,那个大将军把怨恨的毒箭转向小妮子身上,原来,在还未曾相见相识的情况下,未来的赤龙将军就已经跟“ 猴国大将军”结下不解之怨。

      第四顺位的来客是异国商人,他们準备向皇帝献上稀世的宝物,据说是一把能发火的神器,宰相从中引荐,商人得到晋见皇帝的机会。接著第五顺位……

      大多数的客人都在安分等待时,雷碧亚似乎到极限了。

      “真无聊,去打发时间吧!”

      拉开窗帘,红海的景象往两侧扩展,那是正值时节的枫红。

      脚跨上阳台。

      “雷碧亚小姐,不能跳!”

      “呵呵。”

      在内侍官惨叫出声的同时,雷碧亚从二楼第二会客室的阳台一跃而下,宫廷的楼层大多都是特别架高的建筑,二楼不是普通的高度。

      一楼的地板没有如内侍官所预期的出现一滩悲剧的鲜红,雷碧亚的身手彷彿轻盈的猫,著地时甚至没有声音。内侍官这才想起雷碧亚不是普通女人的事实。

      “嗯嗯嗯……哪裡有剑?”

      一个站岗卫兵被盯上了,因為他离她最近。

      “借用一下。”

      雷碧亚不说来由就冷不防拔出卫兵的长剑,强夺卫兵武器的行為就算被视為乱党也没话说,基於职责,这卫兵应该大喊“刺客”才对,他呆掉是因為被对方的美貌给镇摄住,雷碧亚就算是刺客也会是一个风华绝世的刺客。

      罕世的美刺客起舞,那是人间也难见的“舞”。

      逝去的枫叶在雷碧亚的剑舞下重拾生命,随剑势舞入荒空,构成红色的舞姿。假如场景换為生死交锋的场面,红枫将化成漫天血雨。奥义。连剑飞燕乱舞是凄厉的美,是生貌与死姿的极端结合。

      “天武会只是野蛮人的游戏罢了。”

      舞停了,冒犯者沐浴在严厉与旁观的目光下。

      才二十出头吧,但不同於一般世俗的贵族子弟,对方有著精明干练的堂堂仪表,一袭戎装衬托他的地位之高,他是帝国军的年轻将军。

      初生不畏虎,年轻的狼儿锋芒尽露,彷彿一把出鞘让人却步的利剑。倘若他是剑,雷碧亚就是无鞘的刀,她从不掩饰露骨的战气或压抑易伤人的傲气。剑跟刀都太过耀眼更是危险,不幸的是,它们相遇了。

      “战士為名誉与珍视的事物而战而死,他们将血跟生命留在天武会的祭坛上,像你这种温室的公子哥儿哪有资格褻瀆武人之魂!”

      “死就是死,败者失去一切,那种场所哪裡高洁了?”

      年轻将军没打算收回自己的话,他战意更盛,主动扣动剑柄。

      “想动手?好!”

      雷碧亚热爱动手更甚动口,她要见识那小子的剑有没有比嘴还厉害。长剑倏地伸出,却已经失了先机,对手比雷碧亚还主动。虽不合主攻个性,雷碧亚的防御仍然无懈可击,她有自信在接下攻击的瞬间就制服狂妄的对手。

      战距缩到三步的距离,将军快速拔剑。

      这是水準以上但仍不及雷碧亚的斩击,可是,一阵红光与热气猛然扑来,交击后,雷碧亚的剑重量就轻了一半,剑断成两截,切口像是被高温溶解的状态。

      “看!那把剑在燃烧!”

      旁观者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将军那把不可思议的炎剑上,惊讶之餘,冷静下来的雷碧亚逐渐忆想起老师莱因哈鲁特。雷德伯爵曾经提过有关於“神器”的事情。亡故的圣将军雷欧耐特的克拉姆就是神器之一,其剑身能发出名唤“光气”的破坏性能源。其他的还有操控雷的三叉戟多莱迪特、支配风的护手威恩卡斯特……

      (那把炎剑是?)

      “『豪炎的佛雷姆』,如妳所见,这是支配火焰的神器。”

      那就是今天要献给皇帝的宝物,只见那些商人失措地在旁围观,但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对方的权势极大,他可是宰相海因巴鲁特公爵的儿子。

      “我的剑术不如妳,但只是一把剑就超越妳迄今半生的心血,强调个人武力是落后的野蛮人文化,现在是组织的时代!”

      “你说什麼?”

      “昔日那些拿神器显达的蛮荒霸主最后还不是被国家思想的兴起所灭,不管是剑术或是神器,都不过是人造的『物』罢了。在这个时代要成為人上人就要懂得利用一切,法律、制度、金钱、部下、即使是朋友或亲人…………”

      宰相之子没能再讲下去。

      “你太可恶啦!”

      带著咆哮的一拳痛欧在年轻将军的脸上,眾人傻了眼,到这地步雷碧亚还不服输吗?的确不服输,就算对方拿著炎剑也不能折服她的傲气。她一拳拳打向对方,完全不知道对方是她的未婚夫,这是一次印象极糟的重逢。

      ………………时过五年,法斯特摸著伤势早就消失的脸颊。

      “那一拳很痛。”

      那之后,很多事都开始急速进展。雷碧亚进入帝国军,四年后成為南方赤龙骑士团团长,法斯特成為黄龙圣骑士团副团长,团长之位也垂手可得。很多事也改变了,像是交恶的两人和好,法斯特有时会想,那一拳是不是也改变了他自己。但是,法斯特却不知道自己的转变在哪裡……

      叩叩叩!

      门没锁,在得到主人的应允后,服务生米娜端著茶杯进来。

      “这是解酒茶,喝了后宿醉的情况会减轻很多。”

      米娜的脸不禁浮现粉红色的红薰,因為房内衣物凌乱,雷碧亚以接近全裸的姿态睡在床上,这场景对还是少女的她来说可能太刺激了点。

      “对了,恭喜阁下即将晋升為黄龙将军!”

      米娜想转移注意力才提起这件事,不过法斯特的表情却不怎麼高兴。

      “这还未定案,民间人的妳怎麼会有这消息?”

      “这……这是阁下团裡的下级士兵说的,他们说这消息已经传遍整个黄龙圣骑士团,是迟早的事,所以我……”

      “我瞭解了,妳可以走了。”

      米娜亦步亦趋地离开,比起雷碧亚,法斯特在她印象中并不是一个亲切的贵族。法斯特也不是针对她,而是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克拉斯勒将军表态说要推荐我為团长,才没多久,本来快分裂為两派系的团裡却又出现一致的论调,是巧合还是有计画的行动?他究竟在企图什麼?)

      又一件心烦的事。

      法斯特摇头挥掉这些烦事,此时他的脑海又浮现五年前的事,当时走出会客室的他,眼裡深深烙印著雷碧亚置身枫红的舞姿。

      “…………妳很适合红色。”

      当时没说出来的话如今却很自然地表白出来,那是对她的第一印象。法斯特瞭解了,他所寻找的“转变”并不存在,而是得到了原本没有的“事物”。

      走近过来,睡著也无所谓,现在的法斯特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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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4-27 17:01:40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第二十六话 分道标(前篇)。   ………… 那层透明膜罩一直是他与世界唯一的联繫,隔著人工羊水与膜罩去窥看外界,一切的景象只是五彩纷乱,顏色之间没有明显的区隔,有时又像爆炸的强光呈现黑白的强烈对比,有时又转而呈现出晦明的淡墨色彩。对他来说,这不算有趣也不感到稀奇,因為他还没有培育这样的感情出来,看累了看倦了,闔上眼睛就行,睡眠佔了他绝大多数的时间,清醒反而是最近才有的现象。

      他清醒的时间开始增加了。

      晴空的顏色透过膜罩,看起来就像是在海底窥看天空,海面是闪亮的潾潾水光,他凝视那天蓝波光,直到夜晚将狭小的蓝天染黑,他才会闭上眼睛,在倒落地上的“摇篮”内继续沉睡。

      第一次实际接触这个世界的感觉是很差的。

      空气的温度比起温暖的羊水要低了许多,他初次感受到冷的感觉。重力的枷锁捆束住他,无法随自我意识自由行动的身体让他体认到自己弱小的事实,他还不懂得哭,只感觉到心底那深沉的不安。

      一双温暖的手包容了那一切。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妈妈了。”

      婴儿的他还无法理解语言的意义,不属於“人”的部分却能窥探那个女人的心,那是比体温还要温暖的思念,是能让他安心的事物。他接受了对方的存在,让自己栖身在她的怀抱裡。

      在闔上睡眼以前,她的容貌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印象最為深刻的部分,是那一款宛如夕阳的红髮,那是象徵温暖的顏色。

      “……我睡著了?”

      在记忆与幻觉的狭间裡,亚利做了一个梦,只隐约记得是一个很怀念的梦。梦醒了,他与米莉亚仍置身在白雪纷飞的咆哮山林间。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离开树洞以后,两人就迷失在山林中。风雪是越来越大了,视野暗到连现在是昼间或是夜晚都分不清楚,亚利又后悔起自己实在不应该随便离开营地,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的反省了。

      刚才甚至昏倒在雪地,寻常人早就冻死了,亚利凭藉著御子的体质而能存活,雪越是强大,他的身体依然能保持足够的体温来抵御寒风。问题是与他同行的米莉亚只是普通的人类女孩,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亚利的心顿时冷了半截。

      “米莉亚,不可以睡,清醒的话就回答我!”

      一开始亚利就把自己的大衣全盖在米莉亚的身上,然后背著她走。可是再多的衣服也有其极限,而且对出身温暖南方的少女而言,这样的天候实在太过严酷了。不知道米莉亚已昏迷了多久,心急如焚的亚利不停地试图要叫醒米莉亚。

      “……亚利…克……”

      米莉亚微张眼睛,虽然声音很小,总是回答了他。亚利激动的紧紧抱住她,他总算从死神的手中将心爱的恋人给抢了回来。

      但是两人还没有完全逃离死亡,米莉亚还在死亡的门槛上徘徊,包裹在重重厚衣中的身体依旧冰冷,见到亚利这样担心,她还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再忍耐一下,我很快就会带妳离开这裡的。”

      “嗯…”

      亚利安慰她,然后抱起她,希望自己的体温多少能分给米莉亚。

      (汉斯在的话,情况一定能改善吧。)

      去期待一个不在这裡的人也改变不了现况,现在还是得*自己。亚利有这样一个想法,这样的情况难道汉斯会预料不到吗?这是他给自己的考验也说不定。

      两人继续走入白朧的深尽处,迎面而来的是不友善的暴风雪。

      一般的情况下,十月中旬后,帝都附近的区域就会进入下雪的季节,部分山区甚至在还是残夏的九月份就会下起雪来。环绕的群青山林缓缓拉下白色的布帘,用无言的讯息告知人们冬天正悄悄到来。

      以帝都為起点,在东南东方向的延伸线上,有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村庄座落在雪山中。据说那村里是由一个退出政界的老伯爵所建,村子与居民就这样伴随著隐居的老人静静地在深山中度过了将近二十个寒与暑。

      “……又快到了迎接新年的时候了。”

      骑在马上、手握猎弓的老人毫无感动地数著手指,大陆历一五九年就要步入歷史,老人没有任何感想,当他离开政界后,以大臣活跃於宫廷的伯爵的他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个无為无求的老人。

      二十六日,早晨,暴风雪已经平息。

      是為了化解连日的暴风雪所累积的淤闷,亦或是一时兴起之故,老伯爵难得出门,带著管家与两隻猎犬去狩猎活动。六十岁的他仍然身体健朗,年老的鹰的眼神锐利更甚年轻的鹰,只消一箭,划破寒风的箭矢就逮到了猎物。

      两隻猎犬兴奋地去捉回主人的战果。

      比起搜寻迷失的小孩,狩猎还是比较能满足猎犬的本性与本能。牠们啣回了一隻中箭的兔子,与主人同行的老管家抚摸两隻猎犬,夸讚牠们的功劳。

      “不管是年轻还是年老,常出来活动总是好的。”

      这两隻猎犬是一对母子,老管家话裡有什麼暗示,老伯爵明白,所以他才出来做这趟狩猎之旅,一隻猎物似乎是可以满足了。

      但是,老伯爵又弯起弓箭,他似乎又找到了隐藏的猎物。“再猎一隻吧。”老伯爵突然有这样的打算,箭头指向白色的林地。

      箭并没有射出,体会主人意思的老管家立即放出了猎犬。

      “又是遇难者吗?主人。”

      “大概吧。”

      假如是死人大概就不会被发现到了,但是遇难者似乎还有一口气在。放眼看去只是一片白茫,对狗的鼻子而言又是另一个世界,这对猎犬母子迅速找出了遇难者的所在。翻开了雪,底下是一对紧紧相拥的年轻男女。

      “是私奔?”

      从打扮来看,这两个还太过年轻的少男少女似乎出身自相当良好的家世,贵族也有可能。这样的两人怎麼会在荒僻的雪山遇难?老人第一个直觉就是“私奔”。

      “让家人父母伤心的任性的最后就只是化成两对冰冷的尸体,真是愚蠢。”

      他紧皱眉头,私奔对老伯爵而言不是浪漫而是嫌恶。

      老管家随后过来,他稍微勘查一下,很让人意外的,那个穿著单薄的少年并没有冻死,体温甚至与常人无异。至於另一个少女则穿了所有的衣服,老管家不知道她死了没,正常来说,穿再多的衣服也熬不过的,尤其昨天的暴风雪是近几年来少见的大。

      老管家拉开少年,伸手要去察看少女是否还有气息,就在他掀开少女盖在头上的衣物的瞬间,向来冷静的老管家突然变脸了。

      “主…主人…是大小姐!”

      老伯爵也说不出话来了,那个红髮的少女确实和他记忆中的女儿长的太过相像,但是理性的部分立刻终止了这妄想。

      “别胡说,假如法莉耶还活著的话,现在也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了,那女孩看起来才十五、六岁左右,只是长的很像的陌生人而已。”

      即使如此,老伯爵还是无法压抑心中的激动,十七年前和男人私奔的独生女真的回来了吗?他知道不可能的,老管家也知道,她在八年前就死在遥远的异乡了。

      “主人,这两人都还活著。”

      “嗯。”

      “真是不可思议,那样的天候下竟然能活下来,姑且不论这少年,这女孩能存活下来,主要也是因為这少年用身体去承受所有的风雪的缘故,连身上能御寒的衣物都脱下来给女孩穿,他一定很爱这个女孩,到捨命也要让她活下来的地步。”

      “真的爱她的话,就不该让她遭遇这种危险!就算让他们逃过这一劫,还是孩子的他们有谋生能力吗?爱情让两人对现实都盲目了。”

      “主人……”

      “看来,无聊的事让我说了太多废话了。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照顾,既然活下来就不能让他们死,骂死人是没有意义的,只有活人才能学到教训。”

      老管家毫无异议地去作主人交代的工作。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这样生气过了,老伯爵也觉得不可思议。

      “汪、汪!”

      “怎麼了?比克斯、温蒂。”

      伯爵唤著两隻爱犬的名字,牠们似乎又有新发现而不停在挖雪地。老伯爵过去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把大剑。少女不像是用剑的剑士,就算是少年的,以少年的体格来说似乎也是太过沉重且巨大的兵器。

      本来对少男少女一无所知,这把剑却给了一个线索,且连结了更多让人惊讶又意外的事实网络,一切就从这把剑作為起点的开始。

      “圣光的克拉姆,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这把剑。”

      “主人,克拉姆不就是那位圣将军的神器吗?怎麼会在这裡?”

      “假如那小子不是窃贼或是欺骗感情的恶徒的话,那也只有这个解释了,他是赛巴斯达家的小龙,还记得吗?就是雷欧的那个小儿子。”

      “我记得圣将军的独生子是叫做亚利克斯的样子。”

      “要服老还太早,再推论下去还能找到更多有趣的东西哦。”

      老伯爵话中有话。

      大概花了二十秒的时间,老管家终於注意到与老伯爵同样的事实。

      “啊!”

      “看来你也注意到了。”

      “主人,难道这位是……”

      “虽然隐居世外,我倒是没听说过雷欧的小儿子会是个性好女色的花花公子,所以说那个女孩应该就是传闻中的马克威尔家的新当主没错。艾德华的情报还算新鲜,毕竟还只是一个月前的事。”

      “这麼说来,这就不是『私奔』了。”

      老管家道出与主人同样的结论,以他们对这两人的的瞭解,亚利与米莉亚并没有私奔的可能,他们的共通点都是失去双亲,现為一家之主。

      “就算想嘮叨,死去的人也无口可开,这世上再也没有可以约束他们的血亲,雷欧的儿子是,那孩子也是。”

      “不对,主人您可是……”

      “住口!别说多餘的话!”

      “是的,主人。”

      深知主人脾气的老管家不再多言,他继续去看顾亚利与米莉亚,尤其在知道这事实后,他更是发誓绝不让两人死去,尤其是奄奄一息的米莉亚。

      “血亲吗?我没有那个资格。”

      看著米莉亚,老伯爵淡淡地吐露这个感想。时间是刻不容缓,米莉亚的生命跡象非常微弱,不赶快将她送到温暖的室内不行,老管家脱下自己身上穿暖的厚衣,将衣服披在米莉亚身上,然后就是要快点送她到伯爵馆裡了。

      “主人,可以出发了。”

      “嗯………对了,你还记得雷欧家裡那个与你同名的管家吗?汉斯。”

      “是个相当精明的年轻人咧!”

      老管家也叫做汉斯,这本来就是个很普遍又普通的名字,有趣的是,老汉斯与汉斯的本名其实都不叫汉斯,这是题外话。

      老伯爵的本名叫做“卡穆恩。布雷德哈鲁特伯爵”,是布雷德哈鲁特伯爵家的当主。在緋特烈三世时代,他以外务大臣与使节的身份活跃於帝国政界,让帝国得以与西方列强维持和平,尤其促成神圣艾斯卡帝国与马尔可联邦王国签订永久和平条约一事是為布雷德哈鲁特伯爵最大的功绩。才干、实绩与人望都极高的布雷德哈鲁特伯爵并没有出现在继任皇帝的人事名单上,这不是伯爵对緋特烈四世有任何异议,也不是皇帝刻意排挤,而是伯爵本人有强烈的退休意愿。随著伯爵退出了政坛,布雷德哈鲁特家也慢慢退出了贵族界,成了被遗忘的名号。

      “法莉耶,分享妳一半血缘的女儿出现在我面前,这是妳冥冥之中的安排吗?我是一个失职的父亲,说不定也会是一个失格的外公。”

      看著那倒卧在自己怀裡,拥有自己四分之一血统的外孙女,老伯爵有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老伯爵常常从外甥艾德华。摩里森子爵处听到有关米莉亚的事,昨天以前还是一个模糊的形象,今天一切都成了伸手可及的现实。

      ……亚利清醒了,温暖的空气让他瞭解到自己已经脱离了冬神的暴虐。

      “这裡是哪裡?”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还有独立的壁炉,这种规模的客房也只有贵族或富人才可能拥有。厚重的墙壁隔绝了外界的寒风,焚烧的柴火不停散出光热温柔地抚摸著他,昨夜的暴风雪彷彿成了印象模糊的恶梦。

      视野由眼前缓缓转动,当亚利的视线落在并排的另一张床上的米莉亚时,他像是被冬雷震撼到似地跳下床,迅速的动作令人难以相信他才刚从雪难中生还。

      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次同样的恶梦,米莉亚在自己怀裡逐渐失去体温而死去的恶梦,想到此,亚利的心就彷彿被撕裂般的绞痛不已。恶梦终究是一场梦,从门口传来的声音要亚利安心下来,米莉亚是没事的。

      “不用担心,小姐只是太过疲倦而已,休养几天就可以了。”

      站在门口的老人没有说谎,亚利从米莉亚的手掌可以感觉的到生命的温度,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恶梦已经过去了。

      “谢谢你救了米莉亚,请务必告知您的大名。”

      “小的叫做『汉斯』,是这裡的执事长。”

      “汉、汉斯?”

      亚利也认识一个叫汉斯的管家,虽然嘴巴坏,他却是如家人般无可取代的存在。彷彿早就预料到亚利会有这个反应似的,老汉斯以不失礼节的笑容回答。

      “让亚利克斯少爷困扰的话还请原谅,小的能理解的,赛巴斯达家也有一个叫做汉斯的管家是吧。”

      “你怎麼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有汉斯的事?”

      “我家主人卡穆恩。布雷德哈鲁特伯爵与令尊圣将军雷欧耐特大人是相识的朋友,大概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小的当时才知道这个同名的有趣巧合。”

      亚利彷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父亲并不是离群索居的孤僻者,他当然会有朋友,亚利也不可能说每个人都认识。布雷德哈鲁特伯爵?似乎有点熟又有点不熟。

      (他也叫汉斯,那我要怎麼称呼他呢?)

      “就请亚利克斯少爷直呼小的老汉斯或老管家就可以了。”

      从脸色上老汉斯一下子就理解亚利心裡的困扰,对方真是体察主人心意的好管家,亚利真的这麼想。另一个汉斯也很会看穿他的少爷的内心事,只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拿来当恶作剧的素材,想到这点亚利就汗顏。

      “我再次向您道谢,也请代為引见贵主人,我想要向他当面表达我的谢意。”

      当亚利知道自己与米莉亚是被出外狩猎的老伯爵所救的时候,他就对还曾未蒙面的布雷德哈鲁特伯爵抱持著最大的感激,这位父亲的友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亚利不自觉地勾勒起老伯爵的轮廓。

      老管家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犹豫,有件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讲。

      “亚利克斯少爷,其实,我家主人是……”

      “别说多餘的话!汉斯!”

      一道稳重又带著果断意志的声音喝止了老管家的嘴巴,老伯爵也进来了,体察主人意思的老管家立即噤声。

      从管家的态度与来者所拥有的气度与威严来看,对方应该就是布雷德哈鲁特伯爵没错,是个严肃高大的老者,但少了点亚利想像中的亲切感。当然,老伯爵无须為亚利单方面的想像负任何责任。

      有点在意的是,老伯爵对亚利的态度似乎带了些怒气的成分。

      “你终於醒啦,小伙子。”

      实在太过於突然,老伯爵高举的手掌重重的赏了亚利一巴掌,刚才的感觉变成实际的现实。亚利作不出任何反应,只能呆然地承受伯爵无名的怒火。

      “想死的话就自己去死,别把旁人牵连进来,雷欧的小儿子连这种事都不懂吗?那孩子差一点就因為你的缘故而死在暴风雪中。”

      “都是我的错。”

      事实并不完全是这样,但是亚利还是把米莉亚的遇难全当成自己的责任。

      “……请…不要……责怪……亚利克斯大人……”

      绷紧的气氛瞬间化解了,米莉亚醒过来了,老伯爵愤怒的心也随之平息了。看著她病弱的恳求自己,老伯爵只是一语不发地离开这裡。

      “有任何需要就儘管吩咐小人,还请米莉亚小姐多休息。小的先出去一下,还请妳见谅。”

      担心主人的老管家随即也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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