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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剑

亚尔斯兰战记_ 第二卷 真假王子_田中芳树 [复制链接]

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8-9-6 16:40:25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培沙华尔途中

(一)
  大群夜啼鸟,高高扬起如水晶笛子般的叫声,一轰从月下飞过。
  明月当空的山道中,六骑旅人,以与日间同样的速度前进。正是亚尔斯兰一行人。
  “哈迪德!哈迪德!”
  声音很低,但却尖锐,从女神官法兰吉丝俏丽的唇边溜了出来。
  精灵们在夜气中大声鼓噪着。普通人眼睛无法看见,耳朵亦无法听见她们的声音,但对修练多年的法兰吉丝而言,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因此,想让她们安静,可以念些咒文,但让奇夫这种不信邪的人念,并不会有任何效果。得由法兰吉丝念来,才有意义。
  “精灵们心情不佳。她们也不回应水晶笛声。想必是中心渴求噬血的人就在附近,此种险恶的灵波,使得精灵们焦躁不安。”
  美丽的女神官向王子解释。
  距培沙华尔城尚有六十法尔桑(约三百公里)。自卡歇城讨平荷迪尔以来连赶二天三夜,才到此地。途中,亦遭遇过追击,也曾与已故的荷迪尔部下交战过。但这些对此豪气壮阔的一行人而言,并不构成威胁。为了尽量避开敌人而大绕远路,长途骑马跋渺,两位少年已显得疲乏。但是,为了不让大人操心,他们还是硬打起精神来。
  听了法兰吉丝一番话之后,耶拉姆向那尔撒斯报告过,便迳自驱马四处探询侦察。
  不多时,耶拉姆返回,证明精灵们喧嚣不安确实有其缘由。后头果真有人追赶过来。
  “为数不少,而且……”
  “而且?”
  “银假面也在队伍里头。”
  达龙、那尔撒斯、奇夫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对这个名字总有不祥之感,此乃经验得来。
  “快赶路吧!”
  达龙一说,一行人全赞同。但跑了不及一法尔桑(约五公里)之远,精灵们的聒噪声,已让法兰吉丝受不了。她回过头来探个究竟。只见背后数百枝火把,涌近过来,夜深人静,达达的马蹄声如远雷般,自两旁传来,分外刺耳。
  “停!”
  那尔撒斯随即下令。追兵故意点燃火把,把自己所在位置明显暴露出来,其中必有缘由。那尔撒斯心想,必然是对方想把亚尔斯兰等人赶进没有火把的方位一网打尽。因此,山道前方必有埋伏。
  那尔撒斯回已所在位置的地形,再前进三阿马距(约七百五十公尺),到了一条三岔路。此时,所有前进的山道部传来骑兵及刀剑的杀气。那尔撒斯旋即下了决定。
  “大家在培沙华尔会合吧!”
  就这样,六人分为三组,朝东、南、北三方向各自前进,并约定在培沙华尔相会。
  达龙发现左边与自己并肩驱马前行的是法兰吉丝时,心时有些许失望。当然,并不是他想回避她,而是达龙希望不要离开亚尔斯兰身旁。也许法兰吉丝有同他一样的想法。
  结果,达龙与法兰吉丝遭遇到层层的包围网。发生最大灾难--当然是对包围他们的士兵而言。
  最先出来阻挡达龙的骑兵,在一记刀光之后,脑袋开花,从马上摔落下来。接着另一骑兵,被剑砍下的刹那间永远失去了右手腕。
  达龙的快剑,如旋风般,于敌兵之间挥砍;而法兰吉丝的刀剑,则化成细细的雷光闪电般,游走于敌兵之中,在甲胄未掩盖之处,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达龙的黑马一跃而上时,只见敌军人仰马翻,鲜血淋漓。
  此时,恐惧超越了勇气,敌兵前翻后仰,让出一条通道给达龙。随后虽有几枝箭射来,都被一一斩落,唯一命中的一枝则未能穿透甲胄。战况如此,士兵深知继续交战也徒劳无益,只好丢弃无用的弓箭,策马奔逃。
  对于落荒而逃的敌手,达龙及法兰吉丝未加理会,继续往培沙华尔赶路。如果一路如此顺遂,突围并不是件难事。
  就在此时,黑暗中一阵叱喝声,止住了逃兵们的脚步。
  “真不像话!逃跑之人,格杀勿论!回头再战!”
  此时数十个黑影,伴着马蹄声,向二人四周包围过来。
  “达龙就是你吗?”
  如轰天雷般大声喝问的,是一位身穿马尔亚姆制的甲胄,绢之国引进来的刺绣斗蓬在夜风中飘动的骑士,脚胯骏马,挡在达龙眼前。年轻的脸庞散发出一股悍气。
  他正是卡兰之子查迪。紧踢着马腹的查迪,怒吼声加上大刀霍霍声。
  “我是万骑长卡兰之子查迪。为报父仇以慰亡父在天之灵而来。识相的过来受我一剑!”
  进击态势极其猛烈。连达龙这般的名剑手,也无法完全避开。此时马对马、鞍对鞍,已到短兵相接的地步。
  满是杀气及报仇之火的两眼,直瞪着达龙。查迪高举孔武有力的手臂,如暴风似地飞舞斩击对方。
  交击一剑后,两人马匹相错。查迪跑离三十加斯远(约三十公尺),正准备调转马头,突然飞快地刺来一把细长的剑,正逼着查迪双眼。
  “啊!”
  查迪侧脸闪过一旁,剑鞘撞上甲胄,发出尖锐的金属碰撞声。
  “女人!”查迪大吼。持剑而来的正是法兰吉丝。
  这次,查迪的大剑挥向法兰吉丝。
  躲过这猛烈的一击,法兰吉丝使劲敌挥空,但查迪的大剑却重重地、锋利地斩向法兰吉丝坐骑的长颈。此时,美丽的女神官眼前出现自己的爱马颈部被砍成两半的凄惨情景。
  马发出最后的嘶鸣,已被切割一半的马颈,因过重而垂下,之后倒进沙尘中。事实上,马在未着地之前,颈骨已断,早已死去。
  乌溜溜的长发在风中飘着,像是翦自夜空的一部份。法兰吉丝不等到爱马倒地之前,就已离开马鞍。踢去马蹬带,纵身一跃,姣好的身体在空中翻转一圈,接着跳落在月光如洗泊白沙上,以无暇的落地姿势着地。
  查迪挥起沾满马血的大剑,迳自对着失去爱马的女神官袭击。每一招都针对法兰吉丝的头部斩杀。
  如果被击中,法兰吉丝美丽的头颅,必定嫩西瓜被切成两半。幸好,在距离一加斯(约一公尺)之远时,另一把剑拔去了查迪的大剑,交错出尖锐强劲的交刃撞击声。
  “达龙!”
  查迪大吼,声音中夹杂着憎恨与敌意。查迪再次调转马头,第二次与达龙交战。
  刀刃来回穿梭,激起的火花掠过二人脸旁。第二次交击,双方的护手触撞;第三次交击,两匹马皆一跃而上,彼此挥空;第二次交击,剑与剑又再次碰撞厮杀,火花四散。
  到了第十次交击、第二十次交击、三十次交击,双方还是激烈交战,你来我往,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达龙不得不承认,查迪的豪勇更胜于他死去的父亲卡兰。虽说如此,但他也毫无怯意。他乃是“战士中的战士”,论剑的技巧或经验,都远超过查迪。
  可怕的是查迪的斗志。达龙丝毫未伤,而相对的,查迪魁梧的身体上,已经有五、六处挂彩,但挥剑的气势及速度,丝毫未损。甚且,勇猛之气有增无减,直逼达龙,厚重的大剑屡屡掠过达龙的甲胄。
  正当黑衣勇士与查迪单打独斗时,美丽的女神官亦和一位骑兵交剑,士兵被斩落坠地。转眼间,她如长了翅膀的鸟儿般,轻盈地一跃而上,跳到夺来的马背上,同时,迅速地拿起挂在鞍前的弓箭,仅用双腿巧妙地操纵马匹,立起身来,瞄准目标,准备放出快箭。
  “礼尚往来,看箭!”
  法兰吉丝放出的箭,就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线引导般,正中查迪坐马右眼。
  随即,骏马如遇上狂风暴雨般狂奔,不久之后即踉跄倒卧在地。
  查迪硕大的身躯,亦顺势跌落,手上还紧抓住大剑。落势不佳的查迪,忍不住背脊摔伤的疼痛,发出呻吟声。
  就在这瞬间,达龙踌躇不前。有无数次机会,达龙可以下手击杀查迪,但他从不做乘虚而入的事,遂给落马的对手再次站起来的机会。
  由于达龙的迟疑,救了查迪一命。达龙的剑虽挥出,却只撞上查迪头盔后弹回。假期达龙不犹豫,恐怕查迪头盖骨早已在达龙快剑下开花迸裂。
  然而,这猛烈的打击,已使得查迪两眼昏花,葡匐在地,大声呻吟。
  达龙想再挥一剑,但查迪的部下,已如铜墙铁壁般,围绕在年轻主人四周。
  法兰吉丝大叫“走吧”,达龙应声点头,调转马头,离开战场。
  他们的背影在月光洒照下远去后,查迪才从白沙中立起身来。
  “给我追!不要宰掉他。达龙的首级和心脏是我的。”
  查迪头盔丢在地上,像头猛狮般,一头乱发飞舞着。
  “那个长发女人就送给你们当中最有功劳的。要美女的话,就靠你们自己的力量!”
  士兵们欢呼高叫。查迪捡起头盔,跨上已无骑手的一匹马,用舌尖舔去从额头伤口滴下来的血水。
  达龙与法兰吉丝,以令人惊叹的精湛马术,攀上满是岩块的山道。
  查迪及其部下,虽是执意追赶,但时间越长,距离越远,始终追赶不及。
  顷间,前方山尖清晨曙光乍现。当中有几座大山,达龙记忆犹存。以前,他前往绢之国,及与三国联军交战时,都曾遥望那些山中栈道,那是大陆公路东进之道。
  黑衣骑士接过法兰吉丝递来的水壶,往口中倾倒时,女神官开口道:
  “你最后向查迪挥剑时,有些犹豫,是吗?”
  “嗯……”
  “你也太天真了。”
  法兰吉丝话中虽带指责口吻,脸上却露出笑容。达龙也只有回以苦笑。
  “我也是这么认为……”
  达龙心里非常清楚,那个名叫查迪的年轻人,是个比野生狮子还危险,穿戴甲胄的一头猛兽。实不应在他落马时,下剑还有所犹豫。
  “银假面及查迪,对亚尔斯兰殿下怀有极深的敌意。”
  达龙心中细想着。他曾向逝去的伯父巴夫利斯承诺过,必得保护王子到底。然而,伯父到底知道哪些有关王子身世的秘密?
  法兰吉丝以深沉的眼光,望着侧面轮廓极深的达龙,欲言又止。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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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发表于 2008-9-6 16:40:37 |显示全部楼层
(二)
  亚尔斯兰、耶拉姆、奇夫三人,突破东边包围,继续连夜赶路。死在奇夫剑下计三人,而亚尔斯兰及耶拉姆亦各击落一名骑兵。三人正想渡河时,奇夫又以弓箭射下二名骑兵,同时,就在追兵畏缩不前时,三人以最快速度奔驰,以至于双方距离拉开了半法尔桑,暂且成功地逃过一劫。
  “分配给我这种不适合我的工作。”
  奇夫在心中唠叨着。既是六人分为三组,他本打算与法兰吉丝一起行动。然而,事与愿违,在他右边,并肩骑马的却是亚尔斯兰及耶拉姆。对奇夫而言,总觉得与其说自己是护卫使者,倒不如说是他二人的保姆。
  如果仅是单枪匹马,行动必定较快,与追兵的距离也拉大。此时后头达达的马蹄声又逼挥。听来此次追击者,骑手也是一时之选,编成搜索队齐聚而来。
  “如果,我是坏人的话……”
  奇夫完全以自己就是好人的假定去想。
  “将这位王子交给鲁西达尼亚军,至少可以拿到奖金金币十万枚吧!不过,我这人生来就不做狡猾残酷的缺德事。”
  两位少年可并不知道,他们所依靠的护卫者,此时心中的念头。
  山道狭窄,高高的草丛遮住前方的去路。
  “亚尔斯兰殿下,往这边!”
  耶拉姆大喊。原本由他带头走在前辈,拔开又高又密的草丛,突然间,耶拉姆却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对面草丛,藏着大片的“金属”,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回来--!”
  像似等待耶拉姆声音似地,这大片金属群起鼓噪,全部立起来。随即,飞来无数枝箭,划破了月光。飞来的箭,目标不是对人,而是对马。
  箭是冲着人来,骑马者还可能用剑砍去抵挡,但是冲着马来,骑士则束手无策了。
  三匹马先后倒在草丛中,三人一一成了徒步。此时,敌兵欢呼声响起,并向三个逼近。
  “一颗头奖金十万金币,若是一只手臂也值不少吧?”
  奇夫快剑低平飞过,使得敌兵的一只脚,自膝盖处迸出大量鲜血,哀叫不已。
  “快逃!”
  奇夫大叫二位少年逃命。他的第二击,击中一名敌兵的颈部,眼见自己同伙身首分离,其他士兵惊谎不敢前进。
  “叫你们快逃,还在干什么?”
  二位少年踌躇不前,奇夫跑到他们旁边,想再次提醒他们往前逃,但声音却止住了。原来过了这片草丛,底下就是断崖深谷。悬崖峭壁,深不见底,只隐约听见水流很急的声音。至此,即使想逃,亦无处可逃。
  另一方面,敌兵筑成一面剑墙,步步向三个逼近。奇夫前看后看,前无进路,后有追兵。
  “流浪的乐师”脑中灵机一动。
  “对,就这样!”
  奇夫将剑收入剑鞘,突然两手臂大张,二位少年尚来不及大叫时,在左腋窝的耶拉姆,在右腋窝的亚尔斯兰,已被奇夫手臂夹住往下拉。接着……
  奇夫蹬崖一纵。
  “啊……””
  就在追兵屏住气息定晴注视的同时,亚尔斯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崖下。
  士兵们慌慌张张跑到崖边,探头往下看,只见突出的崖石及茂密的草丛,遮住视线,不见三人踪影。再往下看,也只是月光无法照及的深谷。
  “下去找他们!”
  队长下命令。看见士兵们犹豫不前,队长接着大嚷。
  “那些家伙,是自己跳下去的,也许已经死了,或受了重伤,不会有危险。你们不想要金币吗?”
  被奇夫剑法吓着的士兵,听了队长这番话,又鼓足了勇气。骑兵下马,为寻找下断崖的山路,而向左右散去。
  煽动成功的队长,满意地站在断崖边。他并非是无欲望的人,而是打算在士兵们把王子一伙人尸体抬上来时再上前抢功。另一方面,他害怕万一那个危险的剑客还活着,非得与他较量不可,那就不是金币上的问题了。
  他再次往深不见底处探查。
  说时迟那时快,反射着月光的一把长剑,正中队长的下巴,而后从颈后伸出来。
  不声不响,队长气绝身亡,剑抽出之后,身体往前倾,从断崖边缘滚落谷底。
  “哼,岂有非得掉落谷底的道理?”
  刚从窄岩缝中爬上来的奇夫,口中喃喃念着。
  三人于是从一旁的众多马匹挑选了几匹合适的马匹,而其余的则统统用剑砍死了。随即,纵身上马飞驰而去。
  “奇夫,为了答谢你的功劳,你想要什么?”
  约奔跑了一个小时,王子在马上开口问道。
  “不,我并不羡慕高官厚禄。那,让我好好想想吧!”
  “耶拉姆,你呢?”
  经王子一问,耶拉姆冷淡地答道:
  “我没有特别的希望,从来不曾想过。”
  “那,你将来想做什么?”
  “由那尔撒斯大人来决定。总之,希望在未成年之前,能在那尔撒斯大人身边学习。”
  耶拉姆的忠心,是对那尔撒斯的,对亚尔斯兰只是间接的,他虽对王子尽其义务及责任,但这也是因为那尔撒斯的希望。
  亚尔斯兰想表示些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三人默然无语,静静地驱马前进。
  过了一阵子之后,已经月过中天。
  “也许,我们会先到达培沙华尔吧!”
  亚尔斯兰、奇夫、耶拉姆三人所走路线,等于向正东方直行。其他二组,则须略绕过山南或山北,再往正东直行,才可抵达目的地。
  另外,其他三人如何编成二组?在一时安全了之后,奇夫倒操起心来。
  法兰吉丝若是一人独行,他不放心,若是与达龙或那尔撒斯任何一人同行,他更不放心。对奇夫而言,两人中那个比较顺眼,他自有不同看法。
  “如此一来,只有赶快到培沙华尔了!”
  奇夫心想此事时,耶拉姆小声叫道,左边极宽的栈道上,乘着夜风,一边叫嚷“抓住王子”的大批人马,正向此追来。
  “真是难缠……”
  奇夫叹道。
  敌兵人数,超过百人。但骑兵只有十人,其他都是步兵,看来像是大批奴隶。
  “既是敌人,则必砍杀之。当然,不是没有避免流血的方法,而是有没有使用的价值?”
  “到培沙华尔这一路上可真不容易啊!”
  王子接着奇夫的话答道:
  “不过,这就更值得走这一趟了。因为他们如此穷追不舍,也就表示,培沙华尔还没落入敌人手中。”
  “嗯,说得也是。”
  奇夫不禁对亚尔斯兰重新评价时,一阵箭雨,穿裂了黎明前的寒气,自斜后方飞射而来。
  一夜之中,耶拉姆二次落马。马头及马腹中箭,耶拉姆随着马匹横卧在地。
  “耶拉姆!”
  惊叫之前,亚尔斯兰已经调转马头,为了保护失去马匹的,再次冲向敌阵前。
  “嘿!你要做什么……?”
  看到此幕情景,奇夫深蓝色眼珠里,半是感动,半是惊讶,交替闪烁着。因为,奇夫一直对王侯或贵族这类谷物,有彻底的反感,他打从内心认为“居高位者不知恩义”。就亚尔斯兰而言,耶拉姆只不过是部下的随从,而亚尔斯兰竟然能不顾自己生命,营救耶拉姆,看在奇夫眼里,竟然不可思议。
  “不能见死不救。”
  奇夫喃喃自语,随即顺势调转马头。
  亚尔斯兰跳下马,上前救起耶拉姆。此时,一句骑兵举起剑,正想往亚尔斯兰头上砍去时,侧眼看到奇夫上前,瞬间,只见骑兵的右手臂整个往月亮的方向飞去,手中还握着剑,骑兵一声哀鸣,身体在半空中画个圈后滚落马下。
  马匹就此从奇夫身旁跑过去。士兵们看见奇夫如此可怕的剑术,全部呆若木鸡,不敢向前。坐在马上的队长,乃趋近手持枪枝的步兵旁,大声斥喝着奇夫。事出突然,只见排排长枪,筑成一道墙,目标向着奇夫三人。奇夫急中生智,掏出了羊皮袋,顺势向天空洒去。
  刹那间,袋中飞出如星星般的东西,此乃是一路上奇夫向恶徒、富豪或士兵们所征募而来的。所有的金币银币一股脑儿抛上天,在月亮反射下闪闪发光,随即,掉落地上。士兵们大声鼓噪纷纷丢下长枪跑上前,群聚在地面上,捡拾这批飞来横财。这么大数目的金钱,是奴隶们必须用一生辛苦工作才能换得的。
  “蠢货!不去作战呢?见钱开眼的蠢奴隶,看到这么点钱就头昏了!”
  队长气得血脉贲张,大声嚷嚷,奇夫随之驱马一跃,砍向队长,队长赶紧提起剑,但是为时已晚。
  经奇夫横砍的这一刀,队长的头颅,约在半空中平飞而过三加斯(约三公尺)之远。正忙着捡拾钱货的士兵,目击此一情景“哇”声大作,接踵而逃。
  擦去刀上沾满的血迹,收起快剑,奇夫手拉队长坐马的绳索,奔向二位少年旁。王子看见奇夫,又是深深地行了一礼。
  “不客气。”奇夫应答,心不在焉似地。
  三人再度坐上马,向东方奔去。东边天空,渐被曙光占去大半。不久,亚尔斯兰开口道:
  “耶拉姆。”
  “……什么事,殿下。”
  “你讨厌我吗?”
  略感惊讶的耶拉姆,不知所措地望着与自己并辔而骑,比自己年长一岁的王子。
  “为什么说……”
  之后,耶拉姆默然无言。
  “我想和你交朋友。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我们就做个朋友,好吗?”
  “……我的解放奴隶之子。做朋友的话,殿下及我的身份相差悬殊呀!”
  “若要论身份,恐怕我一个朋友也交不到。”
  耶拉姆似乎也有所坚持,不愿对亚尔斯兰提出的要求正面作答。另一方面,亚尔斯兰心中似乎亦颇闷闷不乐的模样。
  “不要放在心上,你也曾帮过我。”王子笑道。
  “真是奇怪的王子。”
  奇夫心中想。先前对王族或贵族先入为主的观念,都被面前这位王子一一打破。半晌,奇夫像心有所悟似地问道:
  “殿下,你小时候是不是在宫外住过?”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没什么……错了吗?”
  “不,你猜对了。我在宫廷的生活反倒较长。”
  亚尔斯兰开始完全在宫廷生活是在二年前。除刚被正式立为太子之后的半年外,前前后后,一直寄养在奶妈家中。奶妈夫妇属骑士阶级,家住王都一角,亚尔斯兰就在街上私塾里受教育。经常与平民的小孩,或吉普赛儿童游玩。比起宫内,他还是较喜欢小街上的生活。
  “那奶妈夫妇还健在吗?”
  亚尔斯兰皱眉,答案就写在他脸上。
  “二年前死了,因为旧葡萄酒中毒而死。差不多就是我进宫的时候发生的事。”
  “原来如此……”
  奇夫点头,但是否真是中毒而死,令人质疑。因而,他不得不想起,在卡歇城时,那尔撒斯与卡兰交谈的那段话。表面上荣华高贵,权势地位集于一身的帕尔斯王室,长年累月,隐约中似乎潜藏着不祥的诅咒在。也许亚尔斯兰的奶妈夫妇,在抚育王子那段期间,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因而……
  奇夫拢上紫红色的头发,暗中苦笑。罢了,还是先不要想的太多。目前可供思索的情报线索尚称不足。
  唯一一点可以确知的是,事情演变势必愈来愈精彩。奇夫不屑于忠于主君此种生活方式,然而,与亚尔斯兰在一起,除了做一位单纯的乐师兼强盗之外,每天尚在惊涛骇浪之中度过。如果,一国果真非立王不可,再怎么说,仁君总比昏君来得妥当。
  也许这小孩,具有仁君的素质,年方十四,设若能够稳稳地在位十年,亦仅年二十四岁的年轻国王。而如那尔撒斯之流,会把这王子培养成何种王者,倒是颇值得留下来看个究竟。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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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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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发表于 2008-9-6 16:40:50 |显示全部楼层
(三)
  那尔撒斯单独一人,绕过山南分水岭,驱马行进。天未破晓之前,亦曾遭遇追兵,突破几层包围,如今应算是雨过天晴。
  自己单独成行,亦非那尔撒斯所愿,不过,与奇夫想法出发点大不相同。亚尔斯兰应委托英雄达龙照料,而自己则应与耶拉姆同行,较为适切。另一组,自然是奇夫与法兰吉丝。如此分配应算是最自然的组合,然而当时一片昏暗混乱,加之事出突然,做出的决定,竟大违初衷。还自称是足智多谋的军师,那尔撒斯不禁苦笑。
  事实上,那尔撒斯本身有自信足以保护自己,他所不放心的是二位少年。和其他各个都是武功高强的相较,显然相形见拙了……
  他拉起马缰,继续前行。山道左前方,有一片岩场,清晨曙光下,隐约可见站在岩场上的人影。那尔撒斯停住马匹,随即,那个影亦消失不见。
  “喂,在这里也有埋伏吗?真是滴水不漏。”
  那尔撒斯正想调转回头时,最后还是决定留下。从岩场那方,激烈交剑声清晰可闻,像是发生纠纷似的,此事自然与他无关,正打算趁他们打得火热时伺机前行,但好奇心趋使他停住脚步,选一块近岩场的沙地伏下。
  那尔撒斯亦非千里眼。他并不知应该回避的银假面--席尔梅斯,正率领百骑部队,走过此难行山路,静待他们一行人出现。
  另一方面,席尔梅斯事前亦未料到在此遭逢不速之客,等到他发现时,岩场周围已被层层围住。
  “轴德族!”
  带有畏惧念头的尖叫声,在席尔梅斯四周响起。而此叫声就在方才那尔撒斯所听到的交剑声几分钟之前。
  轴德族是经常出没在沙漠或岩山的剽悍游牧民主,时而被雇用做各国的佣兵,时而沦为盗贼,到处结伙抢劫。而席尔梅斯这行人,对轴德族而言,与其说是天外飞来的猎物,勿宁说是侵犯他们势力范围的敌人。为了他们的名声及实力,是不能放过入侵者的。
  一位骑着大马的男子高声喊道:
  “我是轴德族族长哈尔达修。”
  声音恰与与他体格相符。年龄大约在四十上下。席尔梅斯身材瘦高,但哈尔达修身高亦不比他逊色,且虎臂熊腰,更加地壮硕。
  从四周沙地或山岩冲出的轴德族,为数约席尔梅斯部队人数之半,然而却仍然出来对敌。或许是他们自认比较强悍的吧!
  银假面眼露毒光,哈尔达修似未察觉,单骑奔向他面前。其武勇与自信,应与其硕大体格,相差无几。手中大刺刺地握着长剑,剑尖指向席尔梅斯,评鉴对方似地眯眼望着。
  “戴这种奇怪的面具的家伙,听过哈尔达修的大名吧!想求饶的话,跳下马来,丢下剑及财物吧!”
  席尔梅斯透过银假面发出冷笑。
  “我出身王侯,体内决不流一滴卑贱人种的血。如你之辈,人不像人,猿不像猿,蛮人的名字,我自是从没听过!”
  哈尔达修是个单纯的人,眼见对方态度傲慢无礼,一怒之下,大剑挥向席尔梅斯。
  剑势虎虎生风,足以将一头猛狮头首分离。然而席尔梅斯反应更快。
  哈尔达修砍向席尔梅斯的剑,在巨大声响中被挡开。随即,在轴德族长惊骇的眼神中,闪过另一道剑光。
  “你是死在王侯手里,引以为荣吧!”
  此正是哈尔达修在世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接着发出阴沉迟钝的声音,轴德族长的头颅就此落地,和着血,随着风沙滚去。
  轴德族的战士们,目睹族长遭一击丧生,一时间呆立两旁,按兵不动。但不多时,冲出一名骑士,打破沉寂。头上包着水蓝色布巾,似乎是个少年。
  “你杀了我父亲!”
  是少女的声音。假若席尔梅斯不戴面具,恐怕亦难隐其惊讶的表情。
  “我父亲虽然不识字、爱喝酒、爱女人,但仍是我的生身之父。偿命来!”
  话才说完,回头大叫父亲的部下。
  “上!”
  少女手一挥,所有轴德族拔剑,一齐冲出席尔梅斯这伙人。此时,少女逼近准备下令士兵迎击的席尔梅斯。
  “你往哪儿逃?你的对手就是我!”
  说话声音与剑同时到达,席尔梅斯躲过了少女这一击,一半以上是认真地躲过的。少女的剑法已达到不可轻忽的境界。当然,到底还是比不上席尔梅斯。
  斩击者与闪躲者,同时重整态势。
  “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亚尔佛莉德,轴德族长哈尔达修之女。”
  年约十六、七岁。五官分明、纤细。
  “亚尔佛莉德原本是王族或贵族之女所用的名字,不是强盗的女儿所该有的,该让你吃吃冒犯上名的苦头。”
  “你尽管过来吧!戴面具的人妖!”
  亚尔佛莉德再次举起剑,核桃色肌肤上黑眼珠炯炯发光。
  少女顺势踢着马腹,剑尖刺向席尔梅斯。
  才仅一交锋,亚尔佛莉德的剑就因重击而脱手,剑身在半空中回旋,闪闪发光。
  接着席尔梅斯一击,但被躲过。亚尔佛莉德身轻如燕,就算是杂耍艺人也自叹不如。第二击仍是斫空,只是却使亚尔佛莉德丢了马匹。
  席尔梅斯又挥来一剑,亚尔佛莉德在千钧一发间躲过。
  “好身手。可惜,就在你逃窜的这段时间中,你的手下都一命呜呼了!”
  亚尔佛莉德往四处张望,只见站着、动着的人全都是敌人。激烈而短暂的交战已经结束。轴德族人各人气绝在地。不过,席尔梅斯的部下也有不少倒卧于地。
  “不过是乱贼强盗,竟杀了我不少部下!”
  银假面两眼冒着毒火。
  原本用来围捕亚尔斯兰一伙人所布下的天罗地网,却被“下贱的盗贼”破坏得零零碎碎。银假面愤怒异常,不把现今手无寸铁的轴德族少女一剑砍杀,实难消心中之气。
  就在此时,山岩间,席尔梅斯一名部下一边痛声哀叫,一边踉踉跄跄地走出,倒卧在地。
  强烈的阳光下,沉默似乎冻结了所有的空气。
  一名骑士,以悠闲自在的模样,从山岩间走出,手上的剑沾满血迹。
  “哦!这可真有趣。是戴银假面的你呀!”
  语气愉快,来者正是自称“宫廷画家”的年轻男子。席尔梅斯已知,他就是戴拉姆原领主那尔撒斯。
  “好久不见。差劲的画家。在王都混不下去,流落到边境地带来了吗?”
  “每次和你见面,好像都是渐渐靠近人烟稀少的边境吧!真伤脑筋。”
  “……听说你曾经冒犯了安德拉寇拉斯的忌讳,被逐出宫外?”
  “你知道得还满清楚的吧。”
  那尔撒斯大笑,一边揣测银假面心中真正的想法。
  “安德拉寇拉斯的小鬼在什么地方?”
  “这个嘛!等你死了,再告诉你吧!”
  “你行吗?”
  “嗯!只有全力以赴罗。”
  彼此都清楚对方是劲敌。挥手阻止部下出手的席尔梅斯跃马前进。那尔撒斯也随之策马向前。
  突然,有一如雪豹般敏捷的身影,跳进他与银假面之间,那尔撒斯急忙勒住马缰,马匹因此前脚高举。那尔撒斯看出是头包水蓝色头巾的少女。
  “不要出手!这家伙是杀死我父亲的仇人,由我来打倒他!”
  喊话者是亚尔佛莉德,望着那尔撒斯的眼光相当认真。那尔撒斯边安抚马匹,边回视少女。
  “既是仇人,这男子交给你也可以,不过,你不是没剑了吗?”
  “所以,你的剑借给我呀!”
  少女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非常大方地朝那尔撒斯伸出手来,戴拉姆原领主眨眨眼,发出了不符场合的笑声。
  “借给你可以,如何保证你会还?”
  不顾银假面这名劲,却和少女抖嘴,这大概是那尔撒斯的怪癖吧!
  “借剑给为父报仇,勇气可嘉的少女,也需要保证吗?”
  “终究是初次见面吧,总得求安全第一。”
  “真是小气。会不得女孩子缘的!”
  “你们两人可真会唱双簧!”
  从银假面里传来不屑的声音。
  “差劲画家,你真的认为这小妮子会赢我?”
  “可能的话,我真的希望她赢。”
  事实上,这邱尔克是那尔撒斯的真心话,不过,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即使那尔撒斯本身亦难操胜算。毕竟,原本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搭救少女,才来和银假面一决雌雄的。因此,从得知此事到他现身之前,早已做了妥善的准备了。
  席尔梅斯不再多逞口舌,当他满怀杀意地要执剑砍倒对方时,一名部下发出了哀叫声。席尔梅斯回头张望。正前言岩场,几块岩石滚到沙地。
  狼狈、惊惧的叫声响起来。只有那尔撒斯还面不改色。他利用几块岩石、木片及皮带做成了千斤顶,时间一到,一个接一个连锁的岩石自然掉落。连席尔梅斯也一时顾不得那尔撒斯,急忙躲避倾注而下的大岩石。
  等到石雨停住,尘埃落定时,那尔撒斯与亚尔佛莉德早已消失,不见踪影。
  载着二人的马匹,将席尔梅斯等弃之在后,往东边满是山岩的山路奔驰。
  “那个假面男子……”
  紧紧抱住那尔撒斯腰身的亚尔佛莉德,精神饱满地大声喊道;
  “下次再遇上,一定要把他的心肠掏出来!你可别再妨碍我!”
  “好啊,下次我也希望能在旁边好好地欣赏。”
  “不过,总之今天是蒙你搭救了,得回报你才行。”
  少女沉思之后,立即又叫道:
  “对了!把那家伙打倒之后,就将他那丑陋的银面具送给你。”
  “面具?”
  “拆下固定器,再用铁槌敲成一块银板,大概可换成百枚银币,到时,可以逍遥自在的,过个大半年呢!”
  “这倒挺不错的!”
  姑且不论将来,可能的话,那尔撒斯倒真想弄清楚,那不祥假面背后的真相。方才双对立时,是否发现些任何蹊跷的地方呢?于是他问少女。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是王侯出身,世界上,那有戴面具的国王?那家伙脑袋有问题。”
  亚尔佛莉德疑惑地一笑。那尔撒斯笑不出来,因为他比亚尔佛莉德知道更多事情,他看过银假面下被烧焦的右脸。
  那尔撒斯脑海中,有一个名字浮现,那是列在帕尔斯王家世系图中的名字。
  “……可是,不可能吧!”
  自言自语后,他发现也不能一直就这么带着这少女前行。
  “你若是有想去的地方,在适当的地点,我就让你下马。”
  听了此话,亚尔佛莉德状似不平地望着那尔撒斯的颈子。
  “没有这种事吧!既然帮助人家,就得帮到底。你把我丢在这里,万一我被那银假面杀了,你一定会后悔的哦!”
  那尔撒斯对少女的主张无从反驳。只是,继续这样走下去,必须思索眼前这名少女的前途不可。而且话又说回来,实因轴德族帮助,那尔撒斯才得以逃过席尔梅斯这帮人的,因此,既是救了她,总需负起相对的责任。如果当初别救她也许还比较好,但那是那尔撒斯所做不到的。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尔撒斯。”
  “那,那尔撒斯,今后请多多照料。”
  “多多照料……”戴拉姆原领主口中嘟哝着,重提精神后策马前行。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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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发表于 2008-9-6 16:41:08 |显示全部楼层
(四)
  那尔撒斯与亚尔佛莉德进入小村庄,已是夕阳落于他们身后,与山尖成一平行线的时刻。绕行如此大段路,才行至此地,培沙华尔应在眼前。
  就那尔撒斯而言,在到达培沙华尔城之前,得要尽量避人耳目。但两人共乘的马匹,已精疲力竭,非让它休息不可。可能的话,再买一匹马,是最好不过的了。
  两人就在村庄入口处下马。一边安顿马匹,一边走进村庄,那尔撒斯心中总有不祥之感。按照常理,现在是黄昏居家准备晚餐的时候,为何不见村人们炊烟袅袅;此亦是户户点灯的时分,为何每幢屋子的窗口都是暗的呢?
  “有没有买马的钱呢?”
  那尔撒斯被亚尔佛莉德问及这实际问题时,就交给她一个羊皮袋。打开袋口的亚尔佛莉德眼睛为之一亮。
  “这些钱大概可买一百匹马。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金币?”
  “什么为什么?这些钱原本就是我的。”
  亚尔佛莉德面露僵硬表情。
  “嗯,你呀,原来是个不务正业的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像个老实人。”
  “为什么这么认为?”
  “金币这种东西,老实人是不会乱进乱出的。如果一般人持有金币,连官府都会加以严刑拷问,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那尔撒斯并未答话,他并不想表示自己的诸侯身份。
  突然,亚尔佛莉德抓住他的手臂。
  那尔撒斯顺着她楞住的眼光看去,一家门口躺着一名男子,从流血迹象看来,可以证明这名男子已气绝多时。
  死者胸前的羊皮袋口,溢出些银币铜币,在夕阳之下,闪闪发光。亚尔佛莉德皱紧眉头,往后倒退几步。那尔撒斯立即想起轴德族原本是沙漠悍盗,于是转头问道:
  “怎么了,不去拿那些钱吗?”
  亚尔佛莉德“很认真地”瞪着那尔撒斯,怒形于色。她的表情,使那尔撒斯一瞬间为之惊讶地发现了她充满了活力之美。
  “轴德族决不会向死人或病人掠夺的,别把人看扁了!”
  “抱歉!”
  那尔撒斯想到她和奇夫的哲学是相反的,一边向她道歉,一边心中又觉得奇怪,这件惨案是谁下的手?
  很快地,那尔撒斯发现村中各处都是尸体,而且令人不解的是,不论男女老少,死者的致命伤多半都位于下半身。而另一方面,和最初发现的死者一模一样,并未见死者的钱财被夺,可见并非抢劫杀人。
  死者人数超过五十人,可以判定凶手欲灭绝全村。死亡情况如出一辙,所有人都在屋外被杀,大概是听到被杀者的哀叫,跑出屋外探查究竟时,反成为另一名牺牲者。
  “看来像要赶尽杀绝似的!”
  “一定是传闻的鲁西达尼亚这等蛮人干的。那些蛮族!终于杀到这里来了。”
  对于亚尔佛莉德怨恨不平之声,那尔撒斯并未作答。只望着夜幕逐渐低垂的这片大地。同时,那尔撒斯注意到死者身旁必定有堆小土堆。
  “我们该怎么办?”那尔撒斯经少女一问,答道:
  “听说一到晚上,这里经常有食尸鬼出没。不论传闻是真是假,天黑后还是不要妄动的好,找个人家借住一晚吧!”
  “好呀!不过,我可是守身如玉的轴德族的女人。一定要分房而睡。”
  “……我没意见。”
  于是两人决定找个没有尸体的人家,借宿一晚。很难得地亚尔佛莉德说要准备晚餐,那尔撒斯就迳自找寻马匹去了。也许是村中共有小马房,一间马房,四匹马状似可怜地依偎一起。选了当中较年轻力壮的一匹马,其它三匹则解开马缰,任它们自由。明天,天一亮,得埋葬尸体才行。
  在井边打水的亚尔佛莉德,看见牵着马匹回来的那尔撒斯向他招手。正想走近井边时,突然间,那匹马像受到惊吓似地嘶叫,停步不前。那尔撒斯立即提高警觉,飞快地跳开。他看见,亚尔佛莉德也看见,地底下突然冒出一只手,试图抓住那尔撒斯的脚。结果抓空,手掌亦自在一开一闭。
  “那,那是什么?地下长出手来?”
  亚尔佛莉德心生恐惧,不敢相信此种离奇的情景,就在眼前发生。
  “是地行术……”
  所有死者之谜,至此终于真相大白。
  那尔撒斯本身不会魔道之术,但却有相关的知识。那是自由往来于地底下,再从地下伸出刀或枪,一击杀害地面上的目标。但是,为何魔道士来此地杀害村人?这实在令人纳闷。
  昏暗中,那手迅速地又遁回地下。之后,留下小小的土堆。那尔撒斯定睛一望,竖起自己的脚尖。等到脚板下似乎有感觉,便急速地一跃而上。地下冒起的刀尖,恰好掠过那尔撒斯的鞋底。倘若站在那儿不动,恐怕大腿处必挨了一刀。瞬间着地的那尔撒斯,以半跳舞般的脚步,躲过白刃。随即,白刃不声不响地沉入土中,之后,又是留下小土堆。
  这如同被恶梦抓住心脏般的感觉。他立即抽出自己的剑,严阵以待,并克制住那一股想以手上的剑,刺探地下的冲动。
  站在墙边不动的亚尔佛莉德喊着那尔撒斯的名字。
  收起剑,走近他身旁的那尔撒斯,发现近门口屋檐下,有罐大桶的枣油。
  “怎么办,那尔撒斯。”
  问话的表情语气,像个小孩。那尔撒斯为了让少女心安,扮了个笑脸。
  “你会爬树吗?”
  “那还不简单,这种事情。”
  “好,你就爬上那颗大枣子树。”
  “你没有问题吧?”
  “……嗯,还没有从你手上接到银假面,换成银元之前,决不会有问题。快,快些!要经由石头上去。”
  经过那尔撒斯一番催促,亚尔佛莉德立即往枣树上爬,很轻松地就爬到粗树干上。
  当她跨坐在树干上时,隐约可听到地面和空气之间,有阵声波传动着。戏谑嘲弄的声音,打破了黄昏凝结的空气。
  “哦、哦,狡猾的家伙,看你能支持到几时……”
  听来就如响尾蛇吱吱的叫声。
  这声音,令亚尔佛莉德毛骨悚然,却给那尔撒斯些许时间。不管是人是妖,只要是会开口说话,那尔撒斯就不会害怕。最怕的是不声不响地作怪。
  那尔撒斯悄然地推倒靠近墙角的枣油桶,油灌满地,并迅速渗透到地下。同时,一手抓起打火石。等到所有的油流满地面,这位内心比外表看来更有胆识的男子,额上也冒出了汗水。
  接着,他扯下袖子下的小块布卷成圆条,沾上油,点上火,投向流满油的地面。直径五加斯(约五公尺)宽的地面,一时火焰熊熊,浓烟四起。
  紧接的一幕,更是令树上的亚尔佛莉德倒吸了一口气。
  地面的一角“碰”地一声爆裂,一团火焰随之窜起,大小约合一个人的身影。怪异惨叫声由口中迸出。伴随着哀叫声,一边还匍匐前进,两手大张,心想一把抓住那尔撒斯似地。
  那尔撒斯拔出长剑,对其肩部斩击而下,随即,那团火球一股脑儿的滚进昏暗中,一边翻滚,一边尚继续延烧着。
  “没事了,下来吧!”
  那尔撒斯抬头往树上叫嚷。
  潜藏在王都叶克巴达那地下的灰衣老人所唤来,为制造帕尔斯全境成血腥地狱的七位魔道士中的一人,即如此丧命。
  从树干上轻松跳下的亚尔佛莉德,兴奋地称赞那尔撒斯。
  “那尔撒斯,那尔撒斯,你真是了不起。不但勇敢,脑筋又好。竟然把那个妖魔鬼怪解决掉了。”
  “大家都这么说。”
  这种若无其事的回答,已经是那尔撒斯自我吹嘘的极限了。亚尔佛莉德以纤细手指撑住轮廓鲜明的下巴若有所思。
  “那尔撒斯,你今年几岁?”
  “二十六,问这干嘛?”
  “咦,超过二十五了吗?我原想你可能你可能还更年轻些。”
  “……抱歉,不符合你的期望。”
  “嗯,也好。恰巧整整大我十岁,很好记。年龄有些差距,这种男人比较可靠。”
  那尔撒斯一反其智者的形象心中略生畏惧。似乎觉得什么不妙的气氛,默默无语。而少女这方,却自言自语似地接着说道:
  “不过,还得等上二年。我的母亲、祖母、曾祖母,都是在十八岁那年九月举行婚礼的。”
  “对你的家世,我并不感兴趣。倒不如安心地赶紧做菜煮饭……”
  “我很快做的哟。”
  “从刚才到现在,你都在嘀咕些什么?”
  少女深情款款地望着那尔撒斯。
  “真迟钝呀!你还不懂吗?真的吗?”
  “……”
  仅凭一张嘴,就将三国联军逐出境外,号称一国顶尖绝伦的智者的先前风光日子已经成为过去。那尔撒斯摇了摇头,却无法甩去眼前的事实。这一天,到这一瞬间为止,自己到底做错了多少选择,他也不再多想了。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先去烧饭。那尔撒斯,既有麦酒,我还会做豆烟、热甜点呢!如果合你口味就好,要不然就再重做……”
  看着喜形于色,边跳边跑进屋内少女的背影,那尔撒斯呆立一旁。
  “……真伤脑筋。”
  在遭安德拉寇拉斯放逐时,在受狠毒主教所派遣的刺客围攻时,在与亚尔斯兰等人一起逃离巴休尔山时,无论任何难题,都没有他的智谋所解决不了的。然而,这似乎已成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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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发表于 2008-9-6 16:41:26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分裂与再会(上)

(一)
  帕尔斯历三二零年初冬时节,从英雄王凯·霍斯洛登基,建立帕尔斯王国以来,最大的混乱开始。
  在此之前,帕尔斯历史不乏动荡兴衰。尽管如此,帕尔斯就是帕尔斯,这具有统一性及实力的泱泱大国仍屹立不摇。帕尔斯王都从未被强敌占领,王位亦不曾龙座无人。
  现今,原本所向无敌的帕尔斯骑兵军团,于亚特罗帕提尼平原惨遭败绩;国王安德拉寇拉斯三世行踪不明;王都叶克巴达那沦陷;王妃泰巴美奈落入鲁西达尼亚人手中;太子亚尔斯兰出亡……然而,这些情报未必全部正确,其中掺杂着许多谣言虚报,何者足以采信,实难判断。
  已俨然成为征服者的鲁西达尼亚军,攻占王都叶克巴达那及西北国境一带,只占领帕尔斯三分之一的国土。其他分据一方的军队、领主及诸侯,至今仍然拥有自己决定向谁宣誓效忠的权力。
  鲁西达尼亚可不能让帕尔斯境内诸势力团结一致,揭竿而起与之为敌。必须趁他们还摇摆不定,未下判断之前,加以各个击破。
  亚尔斯兰,这名年仅十四岁,不成熟的少年,所具有的政治意义即在此。总数不到十人的亚尔斯兰一行,正往东方边境前行,亚尔斯兰入培沙华尔一事,兼具大义名分及充实战略意义在,鲁西达尼亚军与其同伙必须加以阻止的原因也在此。
  同时,组成追击队的席尔梅斯,在那尔撒斯及亚尔佛莉德巧用妙计逃脱之后,决定暂时将追击任务委托查迪,自己先回转叶克巴达那。
  “安德拉寇拉斯的小杂种,竟有那几个他不配拥有的臣下。”
  与查迪的队伍会合之后,席尔梅斯讥讽感慨的说。这次行动除了他自己让那尔撒斯意外逃脱外,查迪亦败在达龙等人之手,另一队追击亚尔斯兰三人的人马则落空,三队皆无功而返。
  “我实在难辞已咎,殿下。”
  “罢了,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多谢您的关心,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查迪大声答道,并非在虚张声势,两眼仍闪动着不挫的斗志。
  “即使被达龙砍下一手一脚,我也要带回那人的首级,请再给我些时间。”
  此等豪语,席尔梅斯相信,与其说相信,不如说不能不信。因为,除他之外,已无可信赖之人。
  “我回叶克巴达那一趟,吉斯卡尔亲王似有事相求。在此期间,你代我领兵追击。”
  再没有比席尔梅斯此刻对查迪所说的这番话,更耐人寻味。事实上,席尔梅斯并无一兵一座;若有,也是当初卡兰的部下,如今转为查迪所有。本无下令查迪指挥部队的必要。
  然而,不论席尔梅斯或查迪,都是认真的。对两人而言,帕尔斯正统国王及其宫廷是实际存在的。基于此,查迪亦仅暂时统管国王军队,自非他个人所有。
  “愿英雄王凯·霍斯洛加护席尔梅斯殿下。”
  在查迪及其部下毕恭毕敬、行礼如仪下,席尔梅斯策马北上叶克巴达那。
  席尔梅斯彻夜奔驰,一边想着,他已逐渐不耐屈居鲁西达尼亚护翼之下。狂如泼猴的波坦,及以糖水代酒、气色渐失的伊诺肯迪斯七世国王等,随时都可收拾掉。唯有精明如吉斯卡尔,是不可掉以轻心的。
  席尔梅斯是在利用他,保住其于鲁西达尼亚军中之地位。就鲁西达尼亚人眼光来看,大概亦无一人会对“银假面男子”顺眼的。但碍于吉斯卡尔而敢怒不敢言。甚且,有时吉斯卡尔看席尔梅斯的眼光,也总怀些诡异。也许尽早远离他,才是上上之策。
  虽说如此,眼前名为帕尔斯大国正统国王之身,却仍须照吉斯卡尔之言,往来于王都与边境间。席尔梅斯暗中苦笑。所幸,这一切即将成为过去。帕尔斯正义终将伸张。
  所谓正义,乃为正统国王的领导支配。从十六年前开始,席尔梅斯就深信不疑。
  王都地下室,灰衣魔道士正聆听弟子报告其中一人已在城外牺牲之事。
  “亚尔常格遇害?未免太快了吧?”
  “真是不中用!实在有损弟兄及尊师颜面。”
  “嗯,不要再泄气就好了。”
  男子已非老人容貌,每过一日半天,活力、年轻、朝气都在渐渐恢复。
  “地行术,倘遭油液灌入土中,引火焚燃,或溶毒于水渗入地下,皆必死无疑。照理,边境农民不应有此知识。亚尔常格必是败在道行智慧比他高的人手中。”
  “尊师,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唔……”
  男子声音表情暖昧不明。
  “无论如何,定是不希望看见蛇王撒哈克再现的人。亚尔常格之后,必须再派人刺杀鲁西达尼亚的大人物。”
  灰衣魔道士指向跪于其膝前弟子之中一人。
  “山裘,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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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发表于 2008-9-6 16:41:37 |显示全部楼层
(二)
  这是座极其美丽的庭园。树木、花坛、喷水池及各种雕刻配置巧妙。铺有名贵瓷砖的花园通道贯穿其间。瓷砖上画有各种图案,只要走一趟花园大道,即可从各绘图中,粗略了解英雄王凯·霍斯洛的一生事迹。然而经过一次血火洗劫之后,虽然伊诺肯迪斯下令维修,但已不复从前景致。
  伊诺肯迪斯国王赞叹道:
  “如果美丽的花朵在泰巴美奈面前,也只有黯然失色了。”
  “……”
  “你不这么认为吗?吉斯卡尔。”
  “确实是很美。”
  吉斯卡尔语气冷淡,心不在焉,故意不提出主词是花或女人。
  吉斯卡尔也曾惊艳于泰巴美奈的美,但如今心已断念,仅将她视为政治或外交工具。话虽如此,有时仍感依依不舍,心有眷恋。也因此,对沉迷于泰巴美奈美貌的王兄,更是感到不满。
  此刻,坐在温室藤椅上的泰巴美奈,欣赏眼前郁金香之余,心中又在想着什么呢?吉斯卡尔并无王兄那般甜蜜幻想。心中充满疑惑与警戒,然而一旁的泰巴美奈风姿绰约的身影,仍是他视线焦点。
  “王兄!”
  故意提高声高,似乎是为了将自己的魂魄拉回来。
  “什么?什么事?王弟啊?”
  “是关于波坦及圣堂骑士团的事情。你不是为了与我商讨此事,才唤我来此?”
  “哦,是呀!吉斯卡尔啊,吉斯卡尔啊,我该怎么做才好?”
  “……”
  “我亲爱的王弟,你不认为圣堂骑士团所言,太过性急且是片面之词?朕也有话要说,他们全然不知,一国之中,必有可互相商议的事情。他们也应该了解,我为教会尽了多少心力。他们难道都是群不知恩义之辈?”
  你到现在才明白吗?吉斯卡尔禁不住心中冷笑,只是没表现于外。
  “波坦与其手下若听见此话,必定认为他已无可救药……”
  突然间,吉斯卡尔若有所悟。他一直在和阴险的大主教波坦暗中较劲,倒忘了这重要的事。
  “王兄,你是不是还没把安德拉寇拉斯目前关在地牢中的事告诉王妃?”
  对于王弟此种严厉询问方式,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语气,使伊诺肯迪斯大感惊讶,猛地眨眨眼之后摇头,好似宣誓他决无提经事。
  “好,王兄,公私分明。”
  说话口吻似乎超出下对上的遣词用语。
  吉斯卡尔希望安德拉寇拉斯国王的生死,就此当作个谜。假期安德拉寇拉斯国王之死经确认,显然地,亚尔斯兰王子便可名正言顺登基为国王,届时登高一呼,统一帕尔斯国内反鲁西达尼亚势力,尽管帕尔斯人对先前帕尔斯王政有若干不满,但既是帕尔斯对鲁西达尼亚之争,帕尔斯人民自然倾向于亚尔斯兰王子。
  另一方面,吉斯卡尔认为,在不完全了解泰巴美奈王妃真正想法之前,不要处置安德拉寇拉斯。过早处死他以后再后悔“真糟,应当让他活着”就已经太迟了。
  无论如何,还是谨慎行事为要。
  此时,大主教波坦这一方,圣堂骑士团团长希尔迪格频频来访。
  “索性废掉国王伊诺肯迪斯吧!大主教阁下。”
  被圣堂骑士团如此煽动的波坦若有所思,手指尖摸摸下巴道:
  “如此做过于性急。他是令人头疼的国王,不过也有他的功绩在。”
  “但是,鲁西达尼亚国王,不仅是一国之王,统治全国,同时也是圣者化身,君临依亚尔达波特教徒却爱上异教徒之,仅只此点,就不足为人民所敬服。”
  “话说得是,那么,有谁可以取代伊诺肯迪斯国王登上王座?他既无子嗣,最新近的血缘就剩吉斯卡尔,你认为如此好吗?”
  “论才干,吉斯卡尔自无话说,只是他似乎比其兄长更容易与异教徒妥协。”
  “没错,那位亲王对权力及财富荣华的需求,要比用在神身上,用心得多罗!”
  波坦不屑地冷笑着,好像极其洞悉他人缺点似地。即使吉斯卡尔听了此话,必定也只有苦笑的份。
  “是否可在鲁西达尼亚国内,找个与王家血缘相关之人来替代?”
  “嗯……”
  波坦侧着头。
  “有这种人选吗?”
  “只要是扯得上血缘关系,即使是小孩子也可以。”
  “嗯,是呀,有道理。”
  原本波坦完全就成人人选考虑,但正如希尔迪格所说,只要立个傀儡国王,小孩或婴儿亦无关紧要。甚且若能如此,教会方面更便于操纵。仔细推想,伊诺肯迪斯七世自少年时期便深信主教所言;然长大成人后也是如此这般,竟然迷恋异教徒之女,直可说是藐视真神。
  “恕我直言,大主教,你好像不太喜欢国王一人独揽政权与教权于一身。”
  圣堂骑士团长这番话,让波坦眼睛为之一亮,但却什么也没回答。
  希尔迪格故意压低声调。
  “就如眼前这件事,国王忘记自己是集政权教权于一身的至高无上之人,竟然为异教徒之女痴狂,此举不仅是国家,更是宗教的耻辱。”
  “……”
  “罢黜国王另立新王之际,请您将政权及教权完全分离,到那时,大主教贵位教权之尊,即为教皇。”
  “希尔迪格,可别胡言乱语。”
  波坦轻声说道,并未完全否定希尔迪格的主张。
  倘若进一步进谏他谋图王位,波坦或许不会动心。但若论及教皇,说词就不相同。因为,执迷眷恋地上的权力,是脱离了身为一圣职人员基本之道,但若为了守护天上荣光,则又另当别论了。
  不多时,希尔迪格退下。他在出门口时,心中啐了一口。波坦并未注意到他在期待着赏赐。
  “哼,狂妄自大的烂主教。我那般地示好,竟然一点表示感谢的小意思都没有。”
  希尔迪格心中亦自我盘算着。
  入侵帕尔斯,竭尽掠夺及暴行之能事,而后携着财物美女,返回鲁西达尼亚;抑或自此之后,长期驻在帕尔斯,再一点一滴吸干这片丰沃肥田。
  毕竟身为鲁西达尼亚人的希尔迪格的眼光看来,帕尔斯这些异教徒,仅只是受控制及抢夺的对象,同样对他们施行暴政,但在施行方法上也有差异的。而理所当然,选择能够获得利最多及效率最高的方法为上。
  根据先前得来的经验,过去在马尔亚姆造成大量流血,所得的财物却不多。这是因为号称古文明所在地的马尔亚姆土地原本贫瘠,可得的金银财宝自是有限。
  但是,希尔迪格还是从中捞了一票。他将五十万人以上的男女,当作奴隶,卖给各国,因而获得了一笔财富;同时,亦没收了马尔亚姆国王后宫的美女,转手过来自己享用。
  马尔亚姆中不乏信奉依亚尔达波特教的人民,但亦有不服鲁西达尼亚国王权威的异议份子,他们与帕尔斯及密斯鲁等异教国家暗通款曲,本应当遭天谴,掠夺当地财物乃合情合理。
  比起马尔亚姆,帕尔斯是资源丰富的大国。既然辛苦来到此地,怎可空手而回,果真如此不是显出自己的愚味吗?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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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发表于 2008-9-6 16:41:47 |显示全部楼层
(三)
  圣堂骑士团长悄悄到访--闻此消息,吉斯卡尔亲王并不感到意外。
  “若说波坦是块冰冷之石,那骑士团长便是置于火上的起酥酪饼。表面看起来很坚硬,里面却是疏疏松松。”
  希尔迪格受邀请入上座,躺在铺着天鹅绒靠垫的豪华坐椅上,不禁舒张双腿,轻松地向后靠,接着,他以极其慎重的语气说道:
  “亲王阁下,坦白对你说,大主教对伊诺肯迪斯国王非常失望。”
  灭绝异端的马尔亚姆、信奉异教的帕尔斯二大国,使得依亚尔达波特神的荣光,扩张至东方世界,都是很好的作为;但再下来就危险了,爱上异教徒之女,且是他人之妻,实有愧身为依亚尔达波特神的信徒代表……。
  听过此番话,吉斯卡尔心中窃笑。在此关键时刻谈此话题,希尔迪格的心中底细也就很明白了。这装模作样的骑士团长对波坦忠诚,无非是想哄抬自己的身价。
  “那么,骑士团长,您对王兄有何进言?”
  “失望尚可救,若转为绝望,恐怕连我出来斡旋,都难以挽回他的心意。”
  希尔迪格说话时,红棕色大胡子随之上下跳动,更显出其说话低俗无味。
  “骑士团,如果我王兄不领你们好意,以至于彼此怒目相向,自相残杀,您认为鲁西达尼亚今后该由谁统治,较为妥当?”
  吉斯卡尔单刀直入,提出相当露骨的问题。若是拐弯抹角,彼此在腹中思索猜忌,对方恐怕亦不耐烦。吉斯卡尔非常清楚,希尔迪格欲望大,但却是个无多少油墨的小策士。希尔迪格不明原委,顺着来话答道:
  “那,亲王您看我该向大主教报告些什么?如此,才对您的将来有所益助?”
  吉斯卡尔藏住冷笑,仅点了点头。他按下桌上的小铃,唤侍卫上来。
  随即,原本退下的侍卫,再次进来时,人数比先前多了十倍,各人手捧大箱,依序走进。面对满怀期待与惊讶的希尔迪格,吉斯卡尔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是我个人对骑士团表达的一点心意。东西不多,实在失礼。因为从帕尔斯异教徒没收来的财物,大都交由王兄及大主教管理。可能的话,改天再好好酬谢,现今这些就请您笑纳。”
  摆在眼前的有帕尔斯金币二万枚,绢之国引进来的上等丝绢二百匹,辛德拉国引进的象牙雕刻等。
  当中,最令骑士团长瞠目的是产于帕尔斯沿海的珍珠。大小如拇指的大珍珠,摆在大红巾上,就像千百个珍珠般齐放光芒似地,而此亦是鲁西达尼亚境内前所未见的。希尔迪格不禁惊叹,并不断以手绢擦拭颈上的汗珠。
  “这是、这是……王弟殿下您出手大方,果然名不虚传。我骑士团员们,必定欣喜万分。实因身为圣职人员,为了救济贫困百姓,平常所得并不多……”
  如此一来,吉斯卡尔旗开得胜,算是收买骑士团长成功。由此亦可看出,波坦应该尚示贿赂希尔迪格。不论如此,这一步棋,吉斯卡尔确信自己占了上风。
  之后,吉斯卡尔又送了一位貌美的舞妓往希尔迪格住处。
  是夜,圣堂骑士团长心满意足,进入梦乡。翌日清晨,当侍卫送早餐到主人房间时,只见一片血泊中,已经气绝多时的一对男女尸体躺在床上。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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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发表于 2008-9-6 16:42:01 |显示全部楼层
(四)
  希尔迪格的猝死,令伊诺肯迪斯大为震惊。
  吉斯卡尔亦深感意外。除了一边安抚慌张失措的王兄外,一边设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这是吉斯卡尔自小和王兄相处培养出来的习惯。
  波坦大主教既震惊,又愤怒。对于希尔迪格如天平般渐渐倾向吉斯卡尔一方的举动却毫不知情。在他浮起的第一个念头,乃是希尔迪格站在自己这一方反抗国王,因而招致杀身之祸。
  一进王宫,面露凶相、满目血丝的波坦,指着一脸苍白的伊诺肯迪斯七世,又是叛教徒、又是杀人凶手、遭天谴的、该下地狱的……像连珠炮似地破口大骂,国王似乎招架不住,急忙求救于一旁的王弟。
  “吉斯卡尔,我的好弟弟,请为我向大主教解释。”
  吉斯卡尔面对波坦,冷冷说道:
  “大主教您有所不知。圣堂骑士团长被杀时,并非只有他一人……”
  “你倒说说看,他跟谁一起了?”
  “一个女人。”
  吉斯卡尔声音中带些讽刺及喜悦。又是愤怒又蒙屈辱的波坦大主教,脸色铁青,大声斥喝道:
  “对圣职人员说这种诽谤的话,真是冒渎之至。”
  “冒渎,该用在圣堂骑士团长身上。身为圣职人员,身旁竟有女人同眠!”
  吉斯卡尔语中带刺,笑中含毒。
  圣堂骑士团长希尔迪格的猝死,全然是在他的盘算之外,原来是要饲为走狗,专门为刺痛波坦的脊背而来。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若不稍加讥讽大主教波坦,还真枉费送了大笔钱财给希尔迪格。因为欲望无穷的圣堂骑士团,要他们送回那笔钱财,可真是难上加难。
  “……因此,有些传言还说,希尔迪格身为圣职人员,犯下的罪状太多,以致于引起天神大怒,才如此惨死。”
  吉斯卡尔态度强硬。与圣堂骑士团长同床的是一具全裸的女尸,因此,若说希尔迪格清白,任谁都不会相信。
  波坦面目狰狞,瞪视着吉斯卡尔,随即愤忿离席,气冲冲地走出门外。
  “活该!”
  吉斯卡尔暗自窃喜,然而此种胜利的喜悦,并不长久。
  约午餐时分,伊诺肯迪斯七世正享用鲁西达尼亚风味的料理时,二、三位骑兵慌张来到,报告大事一桩。
  “圣堂骑士团全副武装,正在大主教召集下,蓄势待发,好似要暴动,请问如何是好?”
  不知所措的伊诺肯迪斯国王状极狼狈,马上又召唤唯一能够解决他烦恼的王弟过来。心焦如焚地说道:
  “吉、吉斯卡尔,亲爱的王弟,大主教与圣堂骑士团准备公然反叛。”
  “冷静下来,王兄。”
  吉斯卡尔没料到波坦竟如此快速断然地采取行动。突然,吉斯卡尔心有所悟,立即召唤部分骑士进宫。
  “依亚尔达波特教的神旗绝不容圣堂骑士团所夺,立即去将神旗取回。”
  受令的骑士,即刻赶往围绕王都的城墙正欲登城取旗,却巧遇与他们持着同样目的的圣堂骑士团团员。
  此时,吉斯卡尔属下十人,圣堂骑士团二十人,双方对峙,杀气腾腾。
  “想夺下神旗吗?你们这些遭天谴的。”
  听着一方大声叫骂,另一方更加提高声调。
  “亲王殿下命令我们前来,你们不要找麻烦,否则将触怒亲王。”
  眼见和谈无效,一位吉斯卡尔的部下正想爬上城墙摘下神旗,却发出一声哀叫后倒了下来。因为圣堂骑士团员突然拔剑,砍向对方的肩头。
  双方于是开打,片刻之后,吉斯卡尔的部下终居劣势,二十人对十人,胜败分明。一伙人被逼到城墙角落,想逃都逃不了。
  就在此时,稳占上风的圣堂骑士团员,却像一阵风似地扑倒在地。
  银假面在午后烈阳下闪闪发光,席尔梅斯毫不留情地押杀圣堂骑士团员。
  由于双方剑技相差过于悬殊。银假面跨上对方面前一步时,剑光与血沫同时横飞。鲁西达尼亚人,有的截颈,有的断臂,有的身子一刀两断,城墙石壁上满布血迹。
  圣堂骑士团员看见同伴惨死,无不面露惧色,口中频频念着依亚尔达波特神,随后逃之夭夭。
  现场留下尸体九具,重伤人员四名。
  神旗落入亲王吉斯卡尔手中。
  然被银假面席尔梅斯斩死者,尚包括将军蒙菲拉特之弟。
  此事激怒的蒙菲拉特将军,他在众多骑士拥护下,发起讨伐银假面。
  “你们也许认为,这名戴着面具的男子,对鲁西达尼亚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不过,我的想法与你们大不相同!这家伙是为逞个人私欲,不惜出卖自己国家的背叛者!”
  众声鼎沸,一片指责声中,银假面一言不发。
  “卖国贼!同胞在敌军凌辱下,还处之泰然的奸孽。一旦局势改变,一定又会出卖鲁西达尼亚!这正如黑夜观火,照然可见!”
  愤怒非常的蒙菲拉特,手指颤动指向银假面。
  “不要将祸害留到将来,应该现在就处决他,拯救我们鲁西达尼亚。”
  蒙菲拉特望望四周围的人群。鲁西达尼亚人面面相觑,剑还是放在剑鞘里,犹豫着是否要拔出。
  银假面是何等角色,鲁西达尼亚时有所闻。因此,任谁也不愿意立于阵前,成为最先被砍下头颅的一个。
  看见众人纹风不动,蒙菲拉特保好自己拔开剑鞘,面向银假面,摆出攻击姿势。
  为情势所迫的席尔梅斯亦正想取出刀剑时,吉斯卡尔在骑士们的前导下赶到现场。
  绕过人群,吉斯卡尔走向人声喧哗的对峙现场,立身于两人之间。 "蒙菲拉特,收剑!” "可是,亲王殿下……”
  “收剑。将来的事情,只有依亚尔达波特神知道。此时此刻,你就是不能杀害这位对我国的功勋的男子。”
  蒙菲拉特脸色比手上握的剑还青,怒气冲冲站着不肯就此罢手。吉斯卡尔提高声调:
  “如果今天处罚了这名男子,以后还有哪个帕尔斯人愿意为我军卖力做事?由于银假面出手,神旗才未被圣堂骑士团所夺。令弟诚然不幸,但请你稍加平气,相忍为国。”
  “亲王殿下,蒙菲拉特并非只想为弟报仇,才如此招惹事端。这银假面或将遗害我国……”
  “我知道你是公正的人。不过,如果你听懂我所说的话,会更令人激赏。”
  听了此话,蒙菲拉特无法继续坚持。遂收剑行礼告退,随行的骑士亦一哄而散。只留下吉斯卡尔与银假面。
  “您来得正是时候,为了亲王殿下的部下好……”
  道歉声中隐含少许讽刺,吉斯卡尔紧皱眉头。
  “蒙菲拉特的勇武确实比不上你。只是,他甚孚人望,这一点可就不同了。蒙菲拉特若是拔剑向你,在场的骑士们可能都与你为敌。”
  席尔梅斯不屑地歪歪嘴,但在面具下,吉斯卡尔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确实是个稀有的勇者,可以断言,以一敌五十绝对没有问题。”
  吉斯卡尔一席话,席尔梅斯只是静听,但却在心里暗咒,未免太看轻他。来者若是帕尔斯骑士,自无话说,若是鲁西达尼亚骑士,遑论五十人,就是百人,也能击退。
  心里所想是一回事,表现在席尔梅斯外表的,仍是毕恭毕敬一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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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发表于 2008-9-6 16:42:20 |显示全部楼层
(五)
  神旗落入吉斯卡尔手中。是夜,波坦大主教领着圣堂骑士团连夜逃出王都。他的目的地是近马尔亚姆国境,圣堂骑士团之城。

  原先吉斯卡尔特别召回银假面,乃为伺机暗杀波坦,召集错失一次机会,英雄无用武之地,对席尔梅斯而言,更是徒劳往返,无味之至。
  伊诺肯迪斯无法摸清吉斯卡尔心中的底细,但由于唠叨不休的波坦自眼前消失,心情不禁开朗了许多。
  吉斯卡尔一直想说,是不是糖水喝得过多,脑筋变得混沌不清。事实上,一些重大事情,伊诺肯迪斯都尚未着手解决。
  诸和,和泰巴美奈结婚,是否可能得到教会势力的许可?可否接受泰巴美奈要求处死安德拉寇拉斯三世的条件?泰巴美奈是否可改信依亚尔达波特教?……难题一萝筐。吉斯卡尔似乎比王兄更加忧心将来即将面临的问题。
  尽管如此,波坦的消失,顿时让人轻松不少。他立下要处决一万个帕尔斯人的狂言,自告无疾而终。
  然而,事情还未终结。
  圣堂骑士团离开王都时,顺手破坏了王都北边的给水道。
  广大农田陷入一片干涸,只要一段时间缺水,所有作物就无法成长。
  报告的吉斯卡尔,视察田地之后一言不发。
  “重建的话,可能需花上十年的功夫。这期间,这一带的农耕地,已经毫无用处了。不仅如此,春末夏初以后,王都也会陷入供水不足的问题中。”
  听过军中技术人员的一番话,回到王都的吉斯卡尔,拿起紫檀木桌上三个夜光杯,先后用力摔去,天花板上、墙壁上、地板上各一个,碎片满天纷飞。
  “波坦!疯狂的泼猴!做事不分青红皂白。”
  怒火熊熊,充塞他胸中。
  比起亚尔斯兰王子,波坦及圣堂骑士团更具破坏性,那群人非得将帕尔斯全境搞成不毛之地不会罢休。
  吉斯卡尔下定决心,动员所有驻守帕尔斯的正规军,一举收拾波坦及其同伙圣堂骑士团。
  “……不,没那么简单。”
  吉斯卡尔打算生擒波坦大主教及圣堂骑士团所有干部,凌迟示众,才对得起天理。然而,这群狡猾的狐狸,固守自己的领地,也拥兵二万以上,讨伐这群人需要庞大的兵力,而且,与教会势力交战,将兵当中必有不战而退之人。倘若不幸演变成鲁西达尼亚军一分为二;国王派及大主教派,彼此互相残杀,徒使以亚尔斯兰王子为首的帕尔斯王室渔翁得利。
  果真演变至此,先前千辛万苦从鲁西达尼亚远征帕尔斯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波坦你这泼猴,原来你早已料到这种结果,才敢如此胡作非为。说你是狂徒还不够,倒不如说你是狂妄的泼猴……”
  突然,吉斯卡尔脑中闪过一念头。
  “此后,王兄可任我操纵。目前我的麻烦对手,还是波坦及亚尔斯兰太子二人。这两者,是否可以使其互咬……”
  波坦及亚尔斯兰互相咬噬,两败俱伤,一并斩除。这是个好计策。但是,若亚尔斯兰没有拥有任何兵力,反而令人伤透脑筋,得要让他领兵数万而来,帮忙我收拾波坦,而后我再来收拾他。
  问题在于如何使两者互咬。
  “对了,泰巴美奈王妃。她是亚尔斯兰的母亲,以叫他杀波坦为条件,换回他母亲。但,这种交易可能成立吗?”
  另一个症结所在,要释放泰巴美奈王妃,吉斯卡尔之兄伊诺肯迪斯七世必不会同意。
  先前对依亚尔达波特神的忠贞热情,转而对一美女的狂恋,其结果会如何?现今他正徘徊在天神与女人之间,无法权衡,一旦天平的一方倾向于美女这边,恐怕一去不复返了吧!
  果真美女取代天神,吉斯卡尔恐难得到些什么利益。此种愚蠢至极的事,任谁都不会去做。
  问题在吉斯卡尔脑中盘旋。
  假设亚尔斯兰王子,改信依亚尔达波特教,立他为鲁西达尼亚的傀儡,便可以任意操纵摆布,如此,帕尔斯王位让给他,也非不可行。
  亚尔斯兰,会是如此贤能,才十四岁的小孩,果真能够延揽他同行,往后亦少了些麻烦事。
  ……一堆堆的构想,浮现在吉斯卡尔脑中。
  相对而言,事实上,吉斯卡尔等于没有任何对策。最终目标虽已确定,但其通路却不宽广平坦。
  为何自己生为次子?若是长男就好了。否则鲁西达尼亚的前程必然光明。
  “没有我,就没有鲁西达尼亚国。我才是真正的鲁西达尼亚国王。只是,形式盖过了事实,为了将来,不除远虑必有近忧。”
  吉斯卡尔这样想着,由他亲自下手杀死自己王兄,不但遗臭万年,自己亦寝食难安。可能的话,假手他人,而后他即以为兄复仇复耻名义,堂堂登上王位。若不如此做,即使登上王位,恐怕亦难保长久。
  那么,先前杀害配迪拉斯伯爵,以及昨夜斩杀希尔迪格的凶手会是谁?
  吉斯卡尔毫无线索。惨遭暗杀的人,皆非正面受敌,而是背地惨遭毒手。配迪拉斯被地底下突出的刀剑刺中腹部而死。希尔迪格所在密室的锁匙被敲开,连同那女人惨遭腰斩。帕尔斯大地必潜藏着些无法无天的妖魔,到处横行。
  “……亲王,客人到。”
  侍卫战战兢兢地喊道,把吉斯卡尔拉回现实。吉斯卡尔暗自苦笑,随后叫道:“请他进来!”过于胡思乱想,总是不切实际。
  进来的,是有一身肌肉,却满脸阴气,浑身上下不协调的帕尔斯男子。乃奉席尔梅斯之命,讯问安德拉寇拉斯的拷问官。
  “安德拉寇拉斯国王现今还活着?”
  吉斯卡尔用帕尔斯语质问。征服者用被征服者国家的语言,确实有些怪异,但来者不谙鲁西达尼亚语。往后会下令强制帕尔斯人使用鲁西达尼亚语,但眼前也只有以帕尔斯语对话。
  “……不可以杀掉他,这是银假面的命令。”
  拷问官轻言细语说道。吉斯卡尔想知道,银假面与安德拉寇拉斯之间到底有何不为人知的恩怨。因此特别叫帕尔斯拷问官来到一旁,探询此事。
  “非常抱歉,无可奉告。”
  “给你相当报酬的话……”
  丢了几枚帕尔斯金币在地上,拷问官意志坚定,视若无睹。
  “怎么,那么怕银假面?”
  “我的哥哥,说了些银假面的林林总总,结果被割去舌头。”
  “嗯……”
  吉斯卡尔不禁打了个寒噤。心想,银假面邱尔克是会如此做。
  “银假面手再怎么长,现今他已到东方国境,不会伸手到此地来割你的舌头。”
  为了软化对方的心意,说了些无聊的笑话,拷问官仍旧摇头。
  “我,现在可比银假面更靠近你。你不怕我割下你的舌头?”
  吓唬仍旧无效。
  最后,吉斯卡尔并没有割下拷问官的舌头,还给他丢在地板上的金币,当作守口费,要他不得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实在是件不光彩的事。
  “银假面……”
  斟一壶纯帕尔斯葡萄酒,倒进银杯里,吉斯卡尔一饮而尽后叹了口大气。
  现在和以后都会是个值得重用的人物。然而,使用效果佳但毒性更强的药物,总也有个底限……
  吉斯卡尔是能力远超过伊诺肯迪斯七世的政治军事的实务家,亦是鲁西达尼亚中,最有能力的男人。不仅实绩、自信、野心集于一身,同时常常盘算利用他人,却从未想过让别人利用他。
  饮罢二杯葡萄酒,吉斯卡尔步出门外。眼前重要的事,是提振因凶杀事件而人心惶惶的鲁西达尼亚全军的士气。这件事恐怕也只有吉斯卡尔才担当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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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发表于 2008-9-6 16:42:32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分裂与再会(下)

(六)
  席尔梅斯在离开王都前,再次前往探视万骑长沙姆的病情。
  沙姆的伤势逐渐好转,神情却很黯然。在明了原本怨恨的对象银假面真面目,是先王欧斯洛耶斯五世遗子之后,沙姆似乎一直诅咒得以残生的自己。获悉此事的席尔梅斯较不再固执已见或狂妄自傲。心中暗下决定,务必网罗沙姆作为自己的班底。
  “如何,下决心了吗?”
  银假面面向从窗外射进的阳光,显得耀眼非常。
  沙姆以沉痛的眼神望着银假面,叹了长气。半晌,好似把自己推入无底深渊般,开口说道:
  “殿下,无论如何,可否答应我除去这些入侵我领土,到处施暴的鲁西达尼亚人?”
  “当然。”
  席尔梅斯猛力点头。
  “这群废物,早该伺机斩草除根。”
  听了此番话,虽然纱布包裹全身,沙姆还是微移身子,动作迟缓地慢慢下床来,单脚跪在地毯上,恭恭敬敬行礼。
  “……赤诚效忠正统国王。”
  就这样,席尔梅斯除了卡兰父子外,又获得了一位忠心耿耿的勇士。
 
  叶克巴达那城内某一广场,正进行一次公开处决。
  混在众声鼎沸人群中,一名像奴隶的黑人正定睛注视全部处决过程。但是,在其像是黑奴的褴褛服装下,两眼中透出的智慧与意志力却不像是奴隶。
  不久,黑人从人群中挤出来,跑进陋巷住处。在粗糙桌面上,快速写下书信,折叠整齐。打开了一只大笼子,出来一只大鹰,大鹰就停在他手上,步出家门。
  “喂!黑奴!”
  尖叫声唤住黑人,大鹰仍在他手上。
  戴着银色假面具的男子,一直骑马监视着他。黑人连忙隐藏住手上的信纸,却被银假面男子--席尔梅斯抢先一步。
  “你不是奴隶!”
  奴隶理应不识字。席尔梅斯看见纸上满满是字。
  黑人赶紧双手一挥,放开大鹰。
  “告命天使!飞到奇斯瓦特大人那边--”
  大鹰展翅飞向天空的同时,席尔梅斯手上的刀光已划了过去。
  大鹰柔软的腹部,被席尔梅斯的短刀贯穿,发出尖锐哀鸣,在天空盘旋一回,无力地拍拍翅膀后掉落地上,在地面上又振翅二、三次才死去。
  黑人又是愤怒,又是悲哀,随即迅速取出短刀,冲向席尔梅斯。
  席尔梅斯转身,长剑一闪。
  一瞬间,黑人结实的右臂自肘上被劈为两段。黑人硕大身躯,随着惨叫声,倒卧在地。长剑剑尖对着满身是血及泥沙,屈俯在地的黑人。
  “说,你是谁的走狗?安德拉寇拉斯那小杂种的,或是南方黑人诸国家派来刺刺探军情?”
  黑人不回答,强忍住痛苦,紧咬牙根。席尔梅斯的长剑此次伸进黑人两排牙齿间。
  “既然不说话,牙齿和舌头都不需要。割掉?”
  眼见黑人还是不开口,从银假面具的细缝里,射出熊熊怒火。席尔梅斯决不允许有人对正统国王有此种反抗态度。
  席尔梅斯强劲手臂再三挥动,黑怒脸部惨遭横劈,血及牙齿碎片飞了出来,嘴角流满了血,黑人嘴巴仍然紧闭而后仰倒,至死不出一声惨叫。
  长剑又一次插入黑人下巴喉咙处。
  万骑长奇斯瓦特的忠实部下,未多说一个字,就此气绝身亡。
 
  “双刀将军”奇斯瓦特肩上,“告死天使”全身不停颤抖,细小尖锐的叫声断断续。
  “怎么了,告死天使?”
  奇斯瓦特问道,一道莫名不祥之感掠过心头。
  “你的兄弟遭遇了什么事?告命天使出了什么事?……”
  大鹰无法回答。只是紧靠住主人,想守护着主人,或者希望主人保护它。大鹰感应到人类无法感应的讯息,在离培沙华尔极远的王都叶克巴达那,它的兄弟已遭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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