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
, G7 `8 }8 O! _- l+ f7 K, X7 D U" G2 h. U& B
卡特罗寝室的布置很是简陋,一张木板床,上面只铺了一张竹席;一张桌子,上面只摆了一盏油灯;一张没有靠背的凳子,坐在上面不得不挺直腰身。唯一的一件装饰物,是挂在床头墙上的一把大剑。7 @; q1 t) w' E
- w6 L8 i& e4 O; C8 e; s大剑,名副其实的一把双手大剑。( _% v. q; M5 D3 X2 A8 o8 b% a0 G
9 m* B. ~+ W. B剑身长六尺有余,宽掌半,双手握执的剑柄以银蚕丝缠住,柄端是一颗六角芒星,剑锷是五瓣火焰,乌金剑鞘上镂着怪异的复杂纹路。% _! A& v' g0 {$ ]! x
. b# ]5 Q/ Y# F; ^* l/ e: m大剑挂在墙上,俯视着室内静默的两人。
1 E+ X" M: O4 j1 v, C6 F1 I% o8 y4 _% X% T p, l" L, Q
黑斯对这间寝室还是挺满意的,因为他不是来睡觉的,而是来听故事的。这明显是一个适合听故事的房间,因为它的简陋,所以没有可以分散你注意力的地方。* d0 _0 u$ Z& U1 ]5 y
( a8 }4 `( v7 V _黑斯站在墙边,倚靠着墙壁。唯一的凳子给卡特罗坐去了,而后者又没有任何邀请黑斯坐到床上去的表示,所以他只能靠墙站着。他希望这是一个足够短的故事,可以让自己迅速作出决定,然后回去睡觉,离开这个苦修室一样的房间;但又希望这是一个足够长的故事,可以让自己了解到隐藏在历史长河里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0 m4 X3 @7 m+ t+ N0 K5 e, N4 t
6 Q) U4 [0 a( f$ b3 I" P9 F也许是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了,卡特罗足足沉默了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看他样子,恐怕就这样坐到天亮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 ]. A) `6 {8 n* @. s. [6 C) g; D4 ?( C
黑斯发现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两个大男人干耗着对坐到天亮,这种逆天的事情连想一想都会让人发疯,万一真传到外面去,那自己以后还用不用去泡妞?
' S/ ^" Q6 F! ~. V“十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黑斯开始主动出击,而且一剑封喉,直击事情重点。
: ]0 P( X& a5 T+ a! q5 H2 v: ~' L5 \: h$ d7 [
卡特罗没有回答,只是将油灯拨得更亮,晃动的火焰把两人投在墙上的影子扭曲,宛然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 d8 S- a" N, _; y/ c$ K" h
( }' Y: g) S/ B$ l5 J% W/ ]“你的信仰是什么?”就在黑斯以为卡特罗再也不会开口,自己是在白白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已开始失去耐心的时候,后者终于开口了,但问的,却是这么一句九不搭八的话。
i( B8 _- @: E5 A
, Q4 D4 D% D0 P0 U" O5 Y3 @“嗯?”黑斯就像正应接对手一式非常精妙的招式一样,全神贯注,不敢轻易大意,免得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 c' \- z) ^ z' {! E6 Y! G: b/ I1 T/ l. u2 a
通常你的对手开始呈现非正常人类言语或行为的时候,往往就是一个陷阱的启封——“鬼剑手”黑斯如是说。
8 a# g v6 u4 I( G( S, W9 B* v; ~' e, Q5 n3 J. }9 E
“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信仰。有的人信仰远古之祖的苍海之神,有的人信仰万物之母的圣月之神;有的人信仰光明王古洛威尼,有的人信仰幽暗王爱恩利卡甘。”卡特罗抬起头,凝视着黑斯,目光仿佛要直达后者的内心深处,把藏得最深最隐蔽的秘密挖掘出来,“你呢,你的信仰是什么?你为了什么而活着?”1 k, ^+ m7 I1 n ?7 N
9 v$ o1 z, C: m* j( A& W7 `4 q' _2 `
黑斯回视着卡特罗炯炯闪烁的眼神,毫不退让。他需要知道,卡特罗这句,是一个询问句,还是一个疑问句?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又或者,他想知道些什么?
" U4 ~. p" F: j; [& P# U7 T
1 y$ ?. [, r: `8 b) \& e; U; j. ~& h时间忽然间变得无比沉重,一寸一寸的向前推进。油灯的焰火似乎凝结了,一动不动。空气变得稀薄,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挤出了室外。4 o- R" e2 R m" t5 R1 c* F
" m. M( ?; t- V; u N( V# ^5 \ Q$ t6 X5 c5 ^
黑斯的手不由自主的滑落腰际,指尖摸着了冷冰冰的剑柄。6 Y4 f( b# T5 Z+ c' I1 y+ R- y( b
9 p* _9 Y* H4 t2 p# f挂在墙上的大剑,似乎在忽然之间有了生命,吐露着几不可见的幽幽磷光。
2 ]/ H: |# p6 \7 O6 r8 d
X; J2 f+ m9 V2 |“因为偶然,我们来到了这个世上;因为偶然,我们开始了一段不可预知的生命;所有的一切,全是因为偶然。所谓的神诋,从来都没有给予过我们任何指示与安排。所以,”黑斯轻轻吐出一口气,“我只信仰我自己。”
4 z0 ], M9 t, M6 {# G9 z ]$ Q
8 w! x0 e2 Z0 K! V) O4 r% @4 p“你是一个没有信仰的异端!”卡特罗的目光如刀一样闪烁着寒光,“是神赐予我们生存的世界,是神赐予我们享受的生命,无论是信仰苍海之神还是圣月之神,抑或是信仰光明王或是幽暗王,即使是那些最为极端的邪神,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感恩自己所信仰的神!”; E u0 i3 B. `& G) |5 y6 p
* X9 [# M1 b' g) V* {黑斯沉默。在这片充满各式各样神诋的大陆上,信仰苍海之神的信徒可以与信仰圣月之神的信徒和睦相处,甚至信仰光明王的星驱行者与信仰幽暗王的黑煞星,也有共聚一堂把酒狂欢的一刻。但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却是整个大陆的不可调解的敌人。) D+ r/ k5 k, B3 p
% ]# ^- {2 Q q, s2 q“一个没有信仰的异端,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卡特罗阴冷的语调,毫无感情地把这个最冰冷的事实陈述出来。$ h5 j8 V, ^6 A* n+ S# q2 t
" l/ j1 y, X$ l* X# a; C% v3 i
黑斯知道卡特罗说的是什么。据史书记载,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曾有过一段短暂但血腥恐怖的历史。在那段时间里,出现了一批没有信仰的异端。他们没有灵魂,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的躯壳,残暴并无情,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生嚼活吞。血腥恐怖席卷整个大陆。
@! X' {2 U' F# I5 e; |
& Y* E; `6 @% v) L; O2 d( X) i整个大陆上各种神诋的信徒门破天荒地第一次和解联手,才将这批没有信仰的异端彻底清除。从此以后,一个不成文的死约在各个信仰之中流传:任何一个没有信仰的异端,都将会是全人类的死敌。, T- P. i& s2 I, j- n
- c4 M1 S3 i( J# Z h& m8 g8 z
黑斯并不是不知道这段历史,也不是一时忘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在卡特罗面前,他却有着一种说真话的冲动,甚至懒得去编撰一个神诋出来——在这片大陆上,充满了许许多多怪异的神灵,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能力去辩别真伪。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十三年前唯一一个从祭神的祭祀中活着回来的人,肯定有着异于常人之处。
( N ~) x, J* ?/ y! q/ I% i0 W% |; m3 J
然而,在黑斯内心更深的底层,还有着一个强烈的求知欲望对抗着他的无神信仰: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的存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这个世界有神的存在,还是希望没有神的存在?!* S' Y2 `2 ^+ H: G+ @* H
" z% p/ u* \ L
“十三年前,就是你所信仰的神,让你活了下来?”黑斯问。
; q$ |" u. F" n
+ a4 j* H) G8 H; V7 x本以为卡特罗会勃然大怒,拔剑而起。然而,他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连眼中刀光一样犀利的目光也黯淡了下去,只问了一句:“明天你去不去?”
6 w% Y) S: R3 m6 O" l' b( R, Y! I7 s8 p' P* q
良久,良久。
( l$ L' y' T- Q1 M. E6 s+ Z- Y
, k) u$ ^! z3 m& D. z“我的酬金在哪里?”黑斯听到自己回答的声音便像在极遥远极遥远的地方传来。 E2 W4 e: d; P0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