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5 W1 }, b" {* g7 k( O) q4 M
& u6 }+ p0 {( r, ]
卡特罗寝室的布置很是简陋,一张木板床,上面只铺了一张竹席;一张桌子,上面只摆了一盏油灯;一张没有靠背的凳子,坐在上面不得不挺直腰身。唯一的一件装饰物,是挂在床头墙上的一把大剑。
3 P- ?% O$ y/ C9 @2 G, J
$ K% T3 G' H' _! w5 @! N大剑,名副其实的一把双手大剑。
5 b0 ]/ |; _" `1 |# P$ b% }( o; P# @
剑身长六尺有余,宽掌半,双手握执的剑柄以银蚕丝缠住,柄端是一颗六角芒星,剑锷是五瓣火焰,乌金剑鞘上镂着怪异的复杂纹路。$ Z6 D* d5 N3 \
" q+ ]- b( n$ ?) j% }5 ]
大剑挂在墙上,俯视着室内静默的两人。/ g% j# B3 d0 @; R& b: U
$ ]+ }2 h0 ]: x6 p& W黑斯对这间寝室还是挺满意的,因为他不是来睡觉的,而是来听故事的。这明显是一个适合听故事的房间,因为它的简陋,所以没有可以分散你注意力的地方。
/ o; L- O" K' }( S8 M, k D
* j2 R% I4 z" T- Y2 |0 Z1 c黑斯站在墙边,倚靠着墙壁。唯一的凳子给卡特罗坐去了,而后者又没有任何邀请黑斯坐到床上去的表示,所以他只能靠墙站着。他希望这是一个足够短的故事,可以让自己迅速作出决定,然后回去睡觉,离开这个苦修室一样的房间;但又希望这是一个足够长的故事,可以让自己了解到隐藏在历史长河里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 k4 A7 t( Z% m: U9 @; T* d( `8 M) e2 j$ H8 F& }8 P- u% [
也许是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了,卡特罗足足沉默了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看他样子,恐怕就这样坐到天亮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3 b' _: F) y1 }9 l( B6 u
e& Z% m" D' I( `0 n黑斯发现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两个大男人干耗着对坐到天亮,这种逆天的事情连想一想都会让人发疯,万一真传到外面去,那自己以后还用不用去泡妞?
7 Q. D+ E) j; i“十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黑斯开始主动出击,而且一剑封喉,直击事情重点。! {9 z' K. O; @1 \( H( f8 u) h
) j2 P+ s' w8 x @卡特罗没有回答,只是将油灯拨得更亮,晃动的火焰把两人投在墙上的影子扭曲,宛然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e3 X4 B" m8 A' u) y* \
; G9 O% K, k5 p- K“你的信仰是什么?”就在黑斯以为卡特罗再也不会开口,自己是在白白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已开始失去耐心的时候,后者终于开口了,但问的,却是这么一句九不搭八的话。
! N) G3 {4 i. ?9 q" Y
7 q' M$ [: q3 n% y$ Z( n" v0 _0 Q“嗯?”黑斯就像正应接对手一式非常精妙的招式一样,全神贯注,不敢轻易大意,免得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3 {/ a2 |, b/ d0 p
6 ^! U- F: z$ W8 B. c通常你的对手开始呈现非正常人类言语或行为的时候,往往就是一个陷阱的启封——“鬼剑手”黑斯如是说。; F- U* t$ m4 Y) u
2 Q+ z9 a; o0 C' x( m
“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信仰。有的人信仰远古之祖的苍海之神,有的人信仰万物之母的圣月之神;有的人信仰光明王古洛威尼,有的人信仰幽暗王爱恩利卡甘。”卡特罗抬起头,凝视着黑斯,目光仿佛要直达后者的内心深处,把藏得最深最隐蔽的秘密挖掘出来,“你呢,你的信仰是什么?你为了什么而活着?”4 I1 K1 a' v4 |7 `* e4 |! ?' i& p
% P' w- u5 O; q i! Z黑斯回视着卡特罗炯炯闪烁的眼神,毫不退让。他需要知道,卡特罗这句,是一个询问句,还是一个疑问句?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又或者,他想知道些什么?% Q% e1 {: J8 e1 t" y2 U
2 C3 `5 f: z. Y& ^
时间忽然间变得无比沉重,一寸一寸的向前推进。油灯的焰火似乎凝结了,一动不动。空气变得稀薄,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挤出了室外。
- K/ \( r* }" u1 E& T- s6 B# m l5 x4 v/ L, a g
黑斯的手不由自主的滑落腰际,指尖摸着了冷冰冰的剑柄。2 V4 G. d U, b+ m% _1 ^) L
6 L' t! j6 @; H) O$ u1 b( k
挂在墙上的大剑,似乎在忽然之间有了生命,吐露着几不可见的幽幽磷光。
0 a& ], @3 n9 ^/ O. B; D& y
/ q( h/ ~9 _# G$ m; {6 ?3 Y6 \“因为偶然,我们来到了这个世上;因为偶然,我们开始了一段不可预知的生命;所有的一切,全是因为偶然。所谓的神诋,从来都没有给予过我们任何指示与安排。所以,”黑斯轻轻吐出一口气,“我只信仰我自己。”7 G9 \6 X4 y* E( }( ]$ }
3 c" ]' ?8 `% t9 e- b8 r“你是一个没有信仰的异端!”卡特罗的目光如刀一样闪烁着寒光,“是神赐予我们生存的世界,是神赐予我们享受的生命,无论是信仰苍海之神还是圣月之神,抑或是信仰光明王或是幽暗王,即使是那些最为极端的邪神,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感恩自己所信仰的神!”
/ I; o- }8 s0 n' `/ i2 J; A- X. x2 L
黑斯沉默。在这片充满各式各样神诋的大陆上,信仰苍海之神的信徒可以与信仰圣月之神的信徒和睦相处,甚至信仰光明王的星驱行者与信仰幽暗王的黑煞星,也有共聚一堂把酒狂欢的一刻。但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却是整个大陆的不可调解的敌人。0 u0 L d H+ Z& U! y- R
& f; l; b& L: H1 P- _- |. e o“一个没有信仰的异端,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卡特罗阴冷的语调,毫无感情地把这个最冰冷的事实陈述出来。/ [& {2 r3 L( R5 @* w6 r* B! N$ ^
6 m9 z) M6 H0 N& E, }* I# ~
黑斯知道卡特罗说的是什么。据史书记载,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曾有过一段短暂但血腥恐怖的历史。在那段时间里,出现了一批没有信仰的异端。他们没有灵魂,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的躯壳,残暴并无情,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生嚼活吞。血腥恐怖席卷整个大陆。6 m$ L0 G* _6 `& `) O" U- r
- m% q7 z/ P! B1 Z6 L' t# @2 P6 F整个大陆上各种神诋的信徒门破天荒地第一次和解联手,才将这批没有信仰的异端彻底清除。从此以后,一个不成文的死约在各个信仰之中流传:任何一个没有信仰的异端,都将会是全人类的死敌。
: S" ]2 s( M+ J/ s0 N) X5 \& ^+ r7 K+ H% {& {6 w% K
黑斯并不是不知道这段历史,也不是一时忘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在卡特罗面前,他却有着一种说真话的冲动,甚至懒得去编撰一个神诋出来——在这片大陆上,充满了许许多多怪异的神灵,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能力去辩别真伪。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十三年前唯一一个从祭神的祭祀中活着回来的人,肯定有着异于常人之处。, s: n/ |, J* y5 m0 r6 s$ c
, E4 D" Q& Z4 V0 j. g7 z7 _然而,在黑斯内心更深的底层,还有着一个强烈的求知欲望对抗着他的无神信仰: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的存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这个世界有神的存在,还是希望没有神的存在?!
% i3 o) k: o3 [( b5 l
- V8 O" ~3 h4 x. q3 i“十三年前,就是你所信仰的神,让你活了下来?”黑斯问。4 n0 ]. g; A* {/ r2 a) N8 ]
/ H1 }! F6 [- s* N+ C本以为卡特罗会勃然大怒,拔剑而起。然而,他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连眼中刀光一样犀利的目光也黯淡了下去,只问了一句:“明天你去不去?”
) I! }( `& x) M; A; b2 p q7 @" O" m4 t. y- i
良久,良久。$ `% i* Q' P+ E
2 V8 V/ `6 i2 C& ]; d+ q“我的酬金在哪里?”黑斯听到自己回答的声音便像在极遥远极遥远的地方传来。% [1 l" a) B# J5 V2 K% u9 |4 M$ l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