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萧恩 于 2013-1-25 01:19 编辑 9 Z1 l4 I4 S1 n1 ~. u7 g2 @8 ~3 R
- H$ `# \+ `8 K% p终于写到了这个里程碑。从下笔那天开始,历经整整两个月,才走到了这。对这个重要的情节,很遗憾地感到,自己写残了。如果能够有更深厚的积累,应该可以写的更好吧。嘛,重要的不是写的怎么样,而是我确实地写了,我想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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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5日========================, [; H7 F# R8 g( _. I! W; P
清晨的阳光照在了寂静的小镇上。小镇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这雾气带着些许暖意,让整个空气都变得湿润了起来。大口呼吸着这样的空气,在脑海中想象着几周之后,就能在鸟叫声中从床上爬起,精神抖擞地打开屋门,深深地吸一口花香满溢的春之气息,整个人都会变得振奋起来。带着这样的期许,寂静的小镇上开始出现了三三两两的白色炊烟。完全看不到倦意的铁匠,裸露着一条臂膀,卖力地拉动着风箱,熔炉中烈焰蒸腾,映射出铁匠结实的肌肉。猎人们早已在星光暗淡之际出门,此刻,蛋林通往镇子的路上,猎人们扛着新鲜的猎物,盘算着如何能卖个好价钱,嘴馋的猎狗绕着主人撒欢,贪婪地嗅着血腥味,时不时地发出叫声。更多的织布厂雇工,还在温暖的木床上呼呼大睡。 壁炉中的柴禾,偶尔地发出噼啪的声响。一种微妙的平衡,出现在这个微妙的时刻,似乎甜美的沉睡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打断,又似乎令人愉悦的清新空气将永远围绕在塞满鹅毛的枕头旁边,似乎时光转瞬即逝,炽烈的阳光轰然将至,又似乎这快乐安详的时刻将永久地存在下去。在那美妙的早晨,那颗对直到永远的将来毫无顾忌的心,紧紧地依偎在那个名叫快乐的怪人坚实的胸膛上。 许多年后,当他们站在充满花香的微风中回忆起这个奇妙的小镇时,这让人终生铭记的感受,总是第一个被想起。 4 M% [ ^3 N" 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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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军团站在网格镇公墓的门口,一脸严肃地眺望着东边,太阳被许多的东西挡住,但那种舒适却毫无阻碍的穿透了三人的身体。维列那斯不由得抖了一下。 三人一直等到清晨的感觉几乎消失,才不甘地转过身,一齐向着公墓中数百块墓碑深深地弯腰行礼。 “维列那斯”,幽韦说,“法师塔的皮埃尔你打算怎么办?” 沉吟了一下,维列那斯说: “皮埃尔是个难缠的家伙,而且看起来有点蠢……” “恩,我也认为他比较蠢,虽然他看起来像是个危险的家伙。”幽韦接口道。 “你也这么认为吗?”维列那斯似乎并不吃惊,“那他的伪装可就太成功了。” 幽韦狐疑地看了维列那斯一眼。 “伪装?” “好吧,只是我认为的伪装。他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心里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你跟在他身边差不多六年了,有没有了解到一些什么?”萧恩问。 “很难了解到什么,他只在拿我做实验的时候会经常出现,但我肯定他在计划着什么。” “我们要不要也……”幽韦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匕首。 “不,”维列那斯摇了摇头,“他和特里尼特不同。皮埃尔不是刽子手,虽然他没有去救那些他本可以救下的人,但却和杀人的一方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恨他,孤立他,但没有理由杀他。” 幽韦耸耸肩。 “那我们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萧恩问。 维列那斯苦笑了一下, “只要他不做出对网格镇不利的举动,我们就不能对他怎么样。否则,我们将来怎么去见祭司大人?” 三人都沉默了,珍妮弗·那费尔茨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们的心上,时刻提醒着他们。他们亏欠她太多太多了。 “如果皮埃尔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就让我对付他吧。”幽韦说,“他是个中阶法师,你们两个没有偷袭的手段,正面面对他会很危险,只能我来。希望他今天会喝的烂醉如泥……” 萧恩和维列那斯点了点头。 “一切按照计划做,希望我们能成功。”维列那斯说。 “不管谁活下来,都要照顾好耶迪和伊莲,还要找到祭司大人。” 幽韦看了看萧恩,说: “你每次就不能说点让人高兴的话吗……” 萧恩耸了耸肩。 这时,一直灰色的信鸦扑棱着飞来,幽韦抬起左臂,信鸦落在了他的左臂上。 幽韦解下了绑在信鸦腿上的羊皮纸,看了一眼,递给了维列那斯: “他们距离鱼鳞城不到十帕里了。” “他们会先控制鱼鳞城,然后才向这里进发,我们还有一点时间。迅速准备吧,不要露出破绽。” 萧恩整理了一下披风,对幽韦说: “警备队要开始晨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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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9 b" l/ F' T( G" Z2 _/ N 卡隆特身姿挺拔地骑在伯米尔的背上,高大的黑色战马四蹄生风,跑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他黑色的络腮短胡,搭配着黑色的马鬃,看起来略微有一点滑稽。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个古板的老骑士,跟滑稽完全不沾边。 卡隆特四十岁出头,正是一名骑士的战斗能力最为巅峰的时候。虽然力量,敏捷,速度,反应在岁月的侵蚀下,即便刻苦训练,也还是不如当年,但经验却越发丰富,战斗技法也越发的纯熟。他从一个猛打猛冲的愣头侍从,成长为一名懂得使用谋略,用假象欺骗对手的老油条,用了整整三十年。 那个和他同年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将他击倒在地,坏笑着数落他粗糙的剑术。那个和他同年的人,在校场击败了他自己的父亲,以战锤闻名的霍夫曼公爵。那个和他同年的人,在两人都刚满十六岁的时候,宣布收他做自己的侍从。那个和他同年的人,扭捏着恳求一脸惊诧的他,帮忙给一位穷酸的磨坊主的女儿送去定情的信物。那个和他同年的人,亲手将寒爪搭在了他的肩上,大声地宣布册封他为骑士。 那个和他同年的人,死在了二十岁生日的前一天。 发现自己又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卡隆特警觉地打断了自己的沉思。现在是非常紧张的时刻,分心意味着危险。 他看了看骑行在旁边的南多夫·因司尔特,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不自觉地又陷进了回忆之中。 霍夫曼公爵并没有在这个小儿子身上花费太多的心思。南多夫是家族联姻的产物,霍夫曼公爵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公爵的爵位也没打算传给南多夫。直到那个人死去。南多夫成了公爵唯一的子嗣。 他想起了那个名字。 索昂,我还没有赢过你,他想,你本可以成为冰溪城公爵,而不是那个小子。 南多夫从小就对人非常的淡漠。仆人们对他唯命是从,下属们对他恭恭敬敬,公爵大人对他不假辞色,公爵夫人对他无比溺爱。但公爵夫人的陋习,他却全盘接收。从他有力气挥舞短剑开始,断腿的狗,瞎眼的猫,没有翅膀的鸟就经常出现在冰溪城的大街上。甚至有一次,他捅破了一匹优秀战马的肚子,又让卫兵把一个瘸腿的铁匠绑在马背上,看着发狂的战马拖着带血的肠子在城里飞奔,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铁匠和马最后都死在了内城的城门口,战马血尽而亡,铁匠则在飞奔的途中,歪斜了身子被城墙那坚硬的石头撞碎了脑袋。 卡隆特清晰地记得,瘸腿铁匠那撞瘪的脑袋,扭曲成一个可怕的角度,脸部变形了的五官,仿佛正对着他笑。那天他做恶梦了。梦里,索昂的脸变的和死去的铁匠一样,扭曲,诡异,恐怖,他举着寒爪,大声地嘲笑卡隆特的剑术,面部的肌肉扭成了一团,连他那爽朗的笑声听起来都变得有些可怕。 卡隆特装作整理头盔,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他是霍夫曼公爵最信任的骑士,是卡兰斯蒂平原首屈一指的杀神,是冰溪城引以为傲的寒冰之手。 公爵的私生活无关乎他立下的誓言。男爵的疯狂行径也不妨碍他忠实地执行公爵的嘱托。他答应过索昂,要替他扛起整个卡兰斯蒂平原。那个和他同年的人,雄心壮志地想要成为冰溪城历史上最英明的领主,用寒爪击败所有强大对手,娶一个像蔷薇皇后卡兰斯蒂那样的贤淑美人,与一群身负绝技的粗野好友一起游猎于广阔的平原。 寒爪,他只留下了他的勇武,寒爪,这实在是太过沉重的托付。 卡隆特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寒爪的剑柄,在心中回味着那撒开两腿,驰骋于冰溪城隐秘小巷的快乐,将刚刚才提起的警惕扔到了一旁。 你的托付太多了,索昂,卡隆特想,我没法成为一名领主,也捕获不到贤淑美人的芳心,既没有好友,也不再有机会游猎,唯一可以完成的托付,就只有手中的长剑。
; e% y2 F! \1 I9 g6 K 一声警戒号将他从沉思中唤醒,卡隆特用目光扫过身后的卫兵,卫兵被他锐利地眼神刺得一哆嗦,连忙赶到前面去查询情况。不久,卫兵来到了卡隆特面前, “爵士,铁玫瑰中队遇到了山棘步兵团,鱼鳞城现在是多林·斯坦特在代理领主,他向铁玫瑰表示了服从,宣称效忠公爵大人。” “这种人不会为自己的誓言负责。山棘步兵团的动向呢?” “铁玫瑰要求多林带着山棘步兵团跟随在我们旁边,以便就近监视。” “让铁玫瑰进驻鱼鳞城,我们很快也过去。山棘步兵团是一个完整建制的古马特拉斯军团,其兵种配置和数量都足以对我们造成威胁。” “爵士,您是说……” “在确认情况安全之前,我们最需要防备的就是山棘步兵团。所有骑兵尾随铁玫瑰中队进驻鱼鳞城,不要刺激代理领主和山棘步兵团。” “那网格镇……” “你们几个跟我去就够了。我不想造成太多流血。” 六年前的那一次,他想,光之神难道真的瞎眼了吗,女孩的脸是如此的美丽,几乎与画像上的蔷薇皇后卡兰斯蒂一模一样,光之神瞎眼了吗? 卡隆特尝试过很多办法,不管做什么,终究还是没办法拯救那个可怜的女孩子。放那个老太婆出来送信,是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他这样安慰自己。但他紧接着摇了摇头。 如果你在的话,你会救她,索昂,你还会娶她。 他叹了口气。 希望那片安静,芳香的墓地,能让她喜欢,让她稍稍地安心。 想到这里,他咽下自己心中的厌恶,转过头,用冷静的声音对南多夫说: “男爵大人,前面会有一些风险,我希望您能留在鱼鳞城中。两百骑兵保护您,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 南多夫怪笑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卡隆特,这让卡隆特非常的不舒服, “男爵大人,您最好……” “得了,卡隆特爵士,您是担心我会杀掉那些贱民吧。”他冷笑了一下。 卡隆特不置可否,将目光偏向别处,没有说话。 “我的情报告诉我,那三个胆大妄为冒犯过我的混蛋,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一个成为了骑士侍从,一个成为了情报员,还有一个被法师塔的中阶法师像狗一样拿去做法术实验。” “那您应该宽恕他们曾经的冒犯,并怜悯他们所遭受的苦难。” “宽恕?怜悯?哈哈哈哈……”南多夫大笑了起来,“我只知道神庙里那个漂亮的妞儿现在更加的诱人。” 卡隆特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男爵, “卡琳娜小姐的事,您应当自责。并向网格镇的人们祈求原谅。” “卡隆特爵士,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南多夫的语气暴躁了起来,“祈求原谅?我杀了他们的至亲,凌虐了他们的尊严,他们会给我原谅?我会需要他们的原谅?我现在只想把那三个混蛋的皮剥下来,做成鞭子狠抽那美妞儿的屁股。” 卡隆特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如果您坚持这么做,我只好强行把您留在这里了。” “好吧好吧,卡隆特爵士,这次是你赢了,我听你的。” “不找他们的麻烦?” “不找他们的麻烦,”南多夫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但等回到了冰溪城,我希望你记得刚才对我的冒犯。” “我会的。” “那现在我们可以向网格镇进发了吧?” “如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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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仔细地擦拭着灰鳞,他的前任兼导师,嘉德骑士团骑士莫伦·查尔莫斯将这把剑传承给了他。剑刃上,有了一些老旧的小豁口,这把剑使用的时间太久了,连镇上的铁匠都拒绝处理这种带有名字的剑。 他们担心受到诅咒。 每一把剑的名字,都是一个咒语,只有传承过多次的剑,才会出现咒语。那把剑所有的持有者,总是会有一些相似的地方。骨刃的主人是残疾,黑银的主人全都是高等精灵,灾厄的主人全都死于不治之症,等等,太多的例子。人们互相传说,但没有人考证过真伪。 从没有人知道这些剑的名字从哪来,所有人都只知道,当他见到这把剑的时候,它就叫这个名字了。 剑的名字,会有什么含义?他想,查尔莫斯爵士死于咳血病,将来我也会这样死去吗? 无所谓吧,他苦笑着想到。 将灰鳞插进剑鞘,他开始依次穿戴亚麻衬衫,羊毛衬衫,皮坎肩,硬皮胸甲,链甲护手,硬皮护腿,红狼皮靴,最后是警备队的黑色披风。 穿戴整齐,他一把推开了小屋的门。 门外,统一着装的警备队员们神情严肃地站成了四排。他们都穿着黑色的披风,佩带着皇冠盆地产的单手剑,心桐木圆盾背在背上。更重要的是,他们都穿着相同的硬皮胸甲,仔细看胸甲靠近腋下的地方,都刻着同一个名字,卡琳娜。 没有人窃窃私语,没有人漫不经心,更没有人心怀恐惧。 像是看透了大家的心思,克里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关于这次紧急集结的目的,我就不再多说了。就在刚才,一名卡兰斯蒂骑兵带口信到这里。” 他开始在众人的面前来回地踱步, “寒冰之手,还有南多夫·因司尔特男爵,将会在10名卡兰斯蒂骑兵的保护下,视察网格镇的警备队。” “您是说,视察?”萧恩有点意外地问。 “你没听错,侍从萧恩。是视察。”克里斯冷淡地说道,“所以他只带了10个人,他希望我们能保持克制和冷静。我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不打算放过这个释放你们心中仇恨的好机会,但我告诉你们,寒冰之手一个人就足以砍翻我们全部。” “让他和他的混球男爵见鬼去吧!”加拉克大喊。 “你这样的大喊就像是一个吓坏了的娘们,胆小鬼加拉克。”克里斯露出一丝讥讽。 “我不是胆小鬼……”加拉克涨红了脸。 “那就勇敢点保护你和你的家人,还有镇子上这些无辜的平民。”克里斯的语气突然严厉了起来,“我再说一次,我们处于绝对劣势,没有任何目的,比保存网格镇更重要。战端一开,全镇的居民会被两百骑兵屠杀的一干二净。加拉克,谁给了你擅自处置网格镇居民的生命的权力?” 加拉克沉默了。 “如果你们当中,有谁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现在可以脱下警备队的服装,从警备队中永久除名。然后离开这个镇子。我不会追究他的失职。” 没有人动。 “很好,”克里斯看了萧恩和幽韦一眼,“如果有谁到时候轻举妄动,就要面对我手中的灰鳞了。” ' M8 n# z' n: c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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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独自走在鱼鳞城的街道上,巨大的灰色斗篷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他发现,为了不被人认出来而准备的大斗篷,居然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也难怪,这个偏远地区的领地虽然面积不小,但平时很少有陌生的旅行者造访。当地的村镇之间也很少会有频繁的走动。所以大家对生活在周围的人都很熟悉,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用巨大的斗篷试图将自己隐藏起来。 皮埃尔强忍着不悦,从那些目光中匆匆穿过。那些目光几乎都来自窗户后面,鱼鳞城的情况已经很紧张,卡兰斯蒂骑兵一拥而入,山棘步兵团像狗一样跟在旁边,时不时还摇摇尾巴。在这种气氛下,胆小怕事的居民自然也都躲到了自家的屋子里。 混蛋,他想,混蛋,维列那斯,你这个混蛋,全都因为你。 在他的计划里,网格镇这块肥肉,是他用来向上爬升的最大筹码。为此他做了二十年的谋划,舍弃了学习高阶法术的机会,舍弃了跟随高阶法师提升自己在神秘塔中的地位的机会,选择了这个偏远之地,他在下一局很大的棋,而他的落子,别人根本看不懂。 国王死了,他的机会来了。 神秘塔始终要依靠国王才能正常的存续下去,实验的经费,物资的支持,地位的保障,而他们,只要保障国王一人的利益即可。对神秘塔来说,这盟约始终很划算,但没人会永远满足于现状,法师也是人。 神秘塔内部的掌权者一直在寻找其他的发展机会,但周边的势力都不足以支撑这个庞然大物的开销,更别提给出什么更好的价码。 神秘塔是帕斯加纳这杆天平上,分量最重的砝码。没有它,国王与诸侯之间,始终势均力敌,纵使嘉德骑士团战力再强大,也无法面对所有的诸侯。国王唯有依靠神秘塔,才有可能使他的王权在广袤的土地上伸张。 但当神秘塔找到了别的资源来支持自身的运转时,国王的力量就不再那么重要。帕斯加纳现有的平衡就会被打破,神秘塔的威望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即便是国王,也只能俯首。有可能促成这一切的,正是那人口不足三千的小镇。 皮埃尔苦心经营了二十年,等待的就是这个完美的机会:将网格镇牢牢控制住,并以此为筹码,瞬间进入到神秘塔的上层,无限的权力和强大的高阶法术将在那里等着他。 但维列那斯——那只老鼠一定和他有关系——毁了这一切。 没有传送卷轴,就无法为高阶法师的远距离传送定位,神秘塔对这个偏远之地就将爱莫能助。他已经通过水晶球向神秘塔总部传达了消息,但即便高阶法师从现在开始乘坐盖美拉飞向这里,也赶不及解决眼前的卡兰斯蒂骑兵。 我该杀了他,而不是让他去打扫传送之间,他懊悔地想。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两百卡兰斯蒂骑兵,一整支古马特拉斯军团,他们会先拿我开刀。想到这里,他哆嗦了一下。 我必须在这场冲突中活下来,他想,不管用什么方式。 此时,鱼鳞城领主宅邸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宅邸的门口,十名骑兵簇拥着一个黑甲骑士和一个蓝甲骑士。黑甲的骑士他认识,在六年前就见过了。蓝甲的那一个,一定是寒冰之手。他摘下了自己的兜帽,大步的迎了上去。 “男爵大人,卡隆特爵士,我想我们应该谈谈。”他大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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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2 Y% G+ b8 v" u 卡隆特骑马走在通往网格镇的道路上。他知道这条路,很小的时候就在贵族教师马尔斯科先生的口中,知道了这个故事。这条路被人们称作拉苏塔尼亚通道,建造于1400多年前的先贤时代。北部山脉困苦非常,没有交通,没有交流,强大而危险的生物在各处出没,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终年为存活下去而努力着。伟大的贤者达索沃·莫尼特里尼用强大的法术,在崇山峻岭中强行开辟这条道路。为北部山脉带来了铁器,冶金,炼金术,医学等学科和技术。莫尼特里尼为了纪念自己亡故的妻子杰琳·拉苏塔尼亚,将这条路命名为拉苏塔尼亚通道。 这条路从西边的石雾之城,一直通向东边的达尼斯港,全长超过两千帕里。 曾几何时,它是整个北方大陆最通畅的道路。整个帕斯加纳因它而繁荣。但上千年的风雨侵蚀,使得这条宽阔的道路再也谈不上通畅和平整。大大小小的坑洼随处可见,路边荒草丛生,有些地方的路基彻底被塌方所破坏。整个拉苏塔尼亚通道变成了一截一截的。 就像风雨飘摇的帝国,他想。 霍夫曼公爵的激进做法太冒险了,王权被削弱的现在,或许王室还无力对冰溪城怎么样。但如果有一天,神秘塔再次倒向王室,恐怕一场大战就在所难免。 神秘塔,他看了一眼跟在后面骑着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毛驴的中阶法师,那是一群自私的人,掌握着这世界上最玄奥的知识,却没有为这个世界做过多少事。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没有朋友,没有信用,更没有所谓的正义。 这个法师是个危险的家伙,他的每一句话都像美人蜂浆一样,如果我喝了下去,就会死的不明不白。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南多夫,南多夫迎着他的目光,邪恶的笑了起来。 他懂我的意思,他想。 网格镇近在眼前,这是一个典型的南方村镇,离着很远就可以越过围墙,看到很多夏湾式的作坊。网格镇的东北面,一座土丘之上,有一座用白色大理石建造的神庙。 只是那里已经没有了血腥裁决。 他停下了马,南多夫和皮埃尔也跟着停了下来。卡隆特回头向身后的众人说: “进到镇子里,一切都听我的命令,擅自行动的人,我会用寒爪送你们去亡者国度忏悔。” 说完他看了看皮埃尔,又看了看南多夫。南多夫似笑非笑地四下张望着,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皮埃尔则低着脑袋,大大的兜帽彻底遮住了他的模样,看不到他的脸色,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正当卡隆特准备重复一次的时候,皮埃尔说话了: “卡隆特爵士,我是在您这里寻求庇护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不轨地举动。您尽可放心。” 8 n2 O9 O' t/ h. u' S
# ^ E8 e( ?0 H6 F 克里斯将警备队全都集结在了训练场中。 训练场长宽差不多都有五十码,周围是一圈六帕尺高的围墙,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出入口。训练场中,靠南侧的围墙处,扎了十多个草人,而北侧的围墙附近,则立着十多个箭靶。中央的黄土地上,四排警备队员紧张地站立着。 萧恩被派去迎接寒冰之手,以他的性格,不会做出鲁莽的事情,况且我还对他反复叮嘱过,可仇恨的种子种下太久,一切都未可知。克里斯不由得回想起六年前的那天,但心中的刺痛却阻止了他继续沉浸其中。 卡兰斯蒂骑兵,寒冰之手,这些敌人太过强大了,不论怎样都不可能在这种局面下反败为胜。我已经推算过无数次,不论警备队如何布防,如何偷袭,如何英勇,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剑的两侧都是世界的一半,可没有人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为了挽救整个镇子,牺牲了自己的仇恨,牺牲了自己的尊严,这不正是一名骑士应该去做的事吗,可为什么我却一点荣耀都感觉不到,为什么还是会伤心如斯。 就像离开玛姬尼娅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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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恩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高大骑士。人们都说他曾经在校场上赢过黑太子,虽然后来被刀锋玫瑰干净利落的打败,但能赢过黑太子,这本身就足以成为一个广为流传的话题。在萧恩的印象里,寒冰之手应该是一个面容冷峻,满头银发,威严中显露出嗜血,只用眼神就可以将对手冻结的恐怖传奇。 但面前的这个人,无论怎样看,都只是一个身材比较高大的普通中年男人。如果脱去铠甲换上农夫的衣服,即使是在鱼鳞城这样落后的地方,也一定会很快淹没在人群中再也找不到。 他的胡子跟老爸的一样,萧恩想。不自觉地,他忽然对这个强大的敌人产生了一些亲切的感觉。 “看起来你活的还蛮不错嘛。”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从卡隆特的背后传来。 萧恩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南多夫。他的手不自觉地向剑柄处挪了几寸。 虽然这个动作很小,但南多夫身旁的卡兰斯蒂骑兵几乎是瞬间就举起了手中的短弓,一个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钢制箭头,准确地指向了萧恩的眼睛和咽喉。 萧恩的手轻轻地握在了剑柄上,既没有拔剑,也没有丝毫胆怯。 绝望才是痛苦之根,黑暗之源,而并非这世界。萧恩的心中响起了珍妮的声音。 可是祭司大人,仇恨是我勇气的源泉,难道要我把剑扔在地上吗,他想。 “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年轻人。”骑在黑色战马上的传奇英雄开口了。 萧恩没有说话。 “时间和生命有很多的意义,仇恨或许是一种,但有很多其他的目标,比仇恨更有意义。我正是为了和平的目的才来到了这里,你看到了我身后只有十个人。” 萧恩的目光从后面的那群人身上挨个扫过,在南多夫和用兜帽遮住脸的人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会,最后落在了卡隆特脸上。 “那么请吧,卡隆特爵士,在下是萧恩·罗特威尔,骑士克里斯·卡托的侍从,很荣幸为您带路。”萧恩转过身向着校场走去。 原谅我,祭司大人,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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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恩的身影出现在了校场的东门,克里斯的身体立刻紧张了起来。在一群天蓝色的影子出现在萧恩身后的时候,一名卡兰斯蒂骑兵大声地喊道: “银海传奇,卡兰斯蒂之骑士和冰溪城之枪,怒血蔷薇骑士团大团长簪霜泉堡领主,卡隆特·沃达米亚爵士,奉冰溪城公爵,霍夫曼·因司尔特之命,接管网格镇。” 校场中的警备队员,无不惊讶地望向西边。活着的传奇已经有六年没有见到了,真正的英雄永远受人景仰,即使那是敌人。 但克里斯并没有收到这种气氛的影响,他对寒冰之手了解很深,对于卡隆特的生平事迹,也都知道不少。他自己也是经历过上百次战斗的老兵,在腥风血雨中被战神选中,苟活至今。连亡者国度都不敢接纳他,他还有什么理由被眼前的一个传奇英雄吓的尿裤子呢? 所以,当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卡隆特的出现吸引过去的时候,克里斯敏锐的发现,幽韦不见了。连同那股杀气也都一起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一定还在附近,克里斯想。 幽韦是他见过的最善于隐藏自己的情报员。鱼鳞城虽然没有,但在冰溪城,这种人却时不时地会遇到。有这种天赋的人通常会被盗贼工会看中,用各种极端地手段将其拉进公会。幽韦的伪装术全都出自他自己的天赋。就一个盗贼来说,他不够敏捷,体重偏高,并且对刺杀时机的把握不够到位,但他藏匿自己的本事恐怕在冰溪城,也找不到几个更好的。 他会在哪呢,希望这个混小子不会做出蠢事来,他想,我必须在他犯错误之前,把他找出来。 随着卡隆特一行人渐渐地走进校场中,警备队的气氛发生了一些转变,更多的人看到了趾高气昂地骑在马上的南多夫。 众人强烈的,不经掩饰的愤怒,干扰了克里斯寻找幽韦。仿佛是察觉到了众人的情绪,南多夫的脸色渐渐地阴狠了起来。在一旁的卡隆特连忙咳嗽了一声,下了马。 十名近卫骑兵护卫着南多夫,一起下了马,随着卡隆特走到了校场的中央。克里斯只好暂时放弃了寻找幽韦,整理了一下心情,便迎了上去: “在下是骑士克里斯·卡托,网格镇的警备队都在这里,希望卡隆特爵士能遵守您的承诺。” 卡隆特看着克里斯,轻轻地点了点头, “克里斯,”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道你是……” 随即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应该不是那样。” 克里斯在卡隆特自言自语的时候,快速地观察着跟随卡隆特一起来的人,他的目光,停在了那个穿着大斗篷的人身上。 “卡隆特爵士,记得您说过,只带十个人来。因司尔特男爵就算了,这一位……” “恩,我确实说过只带十个人来。所以,我有义务向您做介绍。皮埃尔先生,摘下您的面具吧。” 用兜帽遮住脸的男人听到这话,身体震了一下,整个动作都瞬间僵硬了。但过了一小会,他就慢慢地抬起手,将兜帽摘了下来。 在皮埃尔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一刹那,克里斯察觉到了一股杀气,正待他试图寻找幽韦的身影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校场的西门,一个声音随着身影的出现而响起: “老师,您终究还是背叛了网格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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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H: K- W: Z# | 萧恩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皮埃尔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中,这个意外的情况,使得他们的计划成功率大幅度地下降。 他尝试寻找幽韦的身影,但才想起来,他已经按照计划隐去了行迹,这个时候如果现身,那就前功尽弃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望向维列那斯。 维列那斯不应该这么早就出现啊,他想,他可是最后的杀招。 但维列那斯望向他的眼神却坚定异常,他的嘴唇一开一合,像是在说什么,但却没有声音。萧恩仔细地辨认着他的口型,直到他读懂了维列那斯的话: “永不绝望。” 他说。 萧恩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向了警备队的队列。维列那斯则慢慢地坐在了校场围墙附近的一块石板上,沉默地注视着南多夫和皮埃尔。 卡隆特并没有完全理解此刻的情况,但直觉告诉他,他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事态就会失控。于是他大步地走向克里斯,在克里斯的面前停了下来。身后,十名卡兰斯蒂骑兵手握剑柄,护卫着南多夫跟了上来,皮埃尔则低着头走在最后。 “克里斯队长,我会履行约定,网格镇居民的生命安全,由我来保障,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只要你的人不做蠢事。” “卡隆特爵士,如你所愿。” “那么,根据约定,我必须要解除警备队的武装。警备队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是的,爵士。”克里斯毫不犹豫地答道。 “但我只数到了四十九个,克里斯队长,还有一个三流刺客在哪里?” 南多夫的声音适时地传了过来。 克里斯感到自己的嘴唇有些发干,他冷冷地看着南多夫,没有说话。 卡隆特狐疑地看了一眼南多夫,回过头向克里斯询问: “是这样吗,克里斯队长?” 克里斯舔了舔嘴唇, “这个,爵士,我想……” “他在等着给男爵大人送上一份大礼。”萧恩大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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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满脸的怒容,不断地在心里咒骂着白痴三人组。 “混蛋,萧恩,这种场合轮不到你说话,闭上你的嘴!”他大声地怒斥着萧恩。 而萧恩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他大步地走出了队列,走到了南多夫的对面,彼此之间只有十码的距离。见此状况,克里斯不动声色地向萧恩的方向移动了几步,使得萧恩更接近他的控制范围,但他很小心地没有去刺激萧恩,所以在离萧恩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另一边,卡隆特则挡在了萧恩与南多夫的中间。 两边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但就在这个时候,皮埃尔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 “你们这些混蛋,原来是为了这样的目的!!!” 维列那斯大笑了几声,回应道: “您知道的太晚了,老师。” “你们竟然为了这种无聊的目的,毁掉了我二十年的苦心经营!!!!”皮埃尔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不停地挥舞着双手,面色赤红,一双眼睛向外凸出,死死地盯着维列那斯。 “您说那是无聊的目的?”维列那斯大声地嘲笑着他,“相反,我却觉得,在您纵容冰溪城的强盗们害死卡琳娜的时刻起,您的人生就因为您这无聊的计划,而失去了意义。” “住口!我要惩罚你!!” “而您,会因为现在的背叛行径而付出代价。” 维列那斯站了起来,从披风后面拿出了弩枪。 但一颗巨大赤红的火球突然飞向了他,出乎在场的所有人的意料。 一切都乱了,克里斯看出了皮埃尔想要杀掉维列那斯,但他无力阻止一个已经丢出去的法术。萧恩一声惊呼,大喊着要维列那斯躲开。南多夫冷笑着,很满意有人替他出手。卡隆特一脸惊诧,他完全没想到皮埃尔竟然不顾他的警告率先动手。 维列那斯面如死灰,他甚至忘记了闪躲。 一声巨响,校场的西侧围墙被炸开了一个大洞,一大段大约二十码长的围墙彻底崩坏。碎石飞溅,满地都是石块。而维列那斯的身影则随着被瞬间烧光的草人一起,灰飞烟灭。 卡隆特阴沉着脸拔出了寒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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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的情绪太过激烈,以至于火球的能量完全没有控制好。狂暴的能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导致魔法的基粒大量地反弹了回来,穿透并停留在他的身体里。并因此麻痹了他的神经。 此刻,杀了维列那斯,他的情绪渐渐平复,开始尝试着分解留存在体内的魔法基粒。这是个非常让人头疼的活,皮埃尔之前从未这么干过。但他现在不得不这样做。 可一个声音却让他感到脊背发寒, “皮埃尔先生,您的行为已经严重违背了您对我的承诺。” 卡隆特双手握着寒爪的剑柄,冷冷地看着皮埃尔。 皮埃尔直到现在才真正确信了,寒冰之手,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冻结。 “您听我解释,我只是……” “背誓之人,需接受审判。你就到亡者国度去忏悔自己的行为吧。” “不,我是神秘塔的人,你不能……”皮埃尔惊恐地大喊。 但他话音未落,寒爪就划过了他的脖颈。 咚的一声,皮埃尔那颗喷着热血的头颅,掉在了南多夫的脚旁。 南多夫蔑视地哼了一声,一脚将皮埃尔那大睁着双眼的头颅踢到了萧恩的旁边,皮埃尔的鼻子,刚好撞在萧恩的靴子上。 萧恩脸色惨白,激烈的情绪几乎炸破了他的胸膛。他感到心中有一大团粘稠的东西,堵住了热血的奔涌。那种压抑的阵痛,疯狂地刺激着他的神经,像是达蒙切尔在不停地敲击他的胸膛,又像是整个胸膛被熔岩穿透。 不论在心中用什么样的说辞来敷衍自己,他始终都无法接受维列那斯的离去。 这一个瞬间带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握着剑柄的手,越来越重。 而此时,晴朗的天空中,开始有大片的雪花飘落,周围的气温急速地降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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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3 F' Z. V" ]! i “侍从萧恩,”卡隆特单手持剑,任凭皮埃尔的血从剑尖滴落,“记得我之前说的话。仇恨可以蒙蔽一个人的双眼。停手吧。” 但他遗憾地看到,萧恩重重地摇了摇头,随后,拔出了腰间的单手剑。他双手持剑,剑尖冲地,向卡隆特微微点头行礼,随后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向卡隆特说: “爵士先生,一切都停不下来了。因为冰溪城的强盗贵族,我们失去了卡琳娜,失去了苏珊娜嬷嬷,失去了六个前辈,我的父亲失去了行动能力,祭司大人失去了一只眼睛,现在,我又失去了维列那斯,我最好的兄弟。”他大喊道:“您告诉我,一个人该怎样面对这种仇恨!” 卡隆特没有说话。 “强盗贵族?”南多夫不满地大声喊道,“卡隆特,杀了这个贱民!!我要用巨腹野猪的粪便,塞满他的嘴,再把他的脑袋挂在罗曼塔的塔尖上!!” “男爵大人,您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侮辱一个有勇气,并且背负着悲惨过去的人。”卡隆特用教训的口吻说道:“况且,决定权现在并不在您手上。” 南多夫脸色苍白,他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很好,爵士,这很好。这是您第二次冒犯我。回到冰溪城,我会加倍还给您的。” “如您所愿。”卡隆特不为所动。他盯着萧恩,继续地尝试着化解眼前的这场血腥冲突, “萧恩,我希望,今天不会再有其他的人死去。只要你不伤害男爵大人,我不会对你出手。一旦战斗白热化……” “别说了,爵士大人,”萧恩打断了卡隆特的努力,“该是时候做个了断。也许我现在还只是个骑士侍从,但您最好别轻视我。” 说完,他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快了,卡琳娜,苏珊娜嬷嬷,快了,维列那斯……原谅我,耶迪……” 然后他猛地抬起头,持剑猛地冲向了南多夫,大声地喊道: “南多夫·因司尔特,你这头肮脏的野兽,去向冈德兰恶魔忏悔吧!!!” 1 _/ v$ X! g/ S% F
9 g8 r' T* B; c |: j3 \ 寒爪与单手剑的碰撞,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响。萧恩几乎是立刻就与卡隆特绞在了一起,蓝色的披风和黑色的披风在明媚的阳光下交织着。温度越来越低,雪片越来越大,渐渐地模糊了人们的视线,也让那飞舞着的披风,更加的潇洒。 克里斯松了一口气,至少在这种视野受到极大影响的时候,不用担心幽韦会用弩箭去对付南多夫。他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你救不了他,他的死局无人能解。但心头的沉痛却不论怎样也挥之不去。他不停地四下张望,想要把幽韦找出来。 幽韦不能再出事了,他想。 萧恩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卡隆特发动一记又一记的重斩,而卡隆特却只是单手持剑,随意地挥动沉重的寒爪,将萧恩的攻击全都挡开。 萧恩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 那几乎是他毕生都难以逾越的鸿沟。 但他不能后退半步。还能往哪退呢?背负了那么多的仇恨和责任,还能往哪退呢?萧恩感到,如果他在这里后退半步,那今后的人生就将永远地蒙上一层黑纱,他将永远无法再看到纯净的天空和太阳,永远无法面对珍妮,幽韦,无法面对耶迪,无法面对死去的那些人。 可他该如何才能突破眼前的障碍? 他疯狂地挥舞着那把银白卫队的制式单手剑,全然不顾身上露出的无数破绽。他知道,在卡隆特面前,一个破绽和一百个破绽没有区别。 就让我死在这里吧,他在心中祈祷,卡隆特,杀了我! 但耶迪的声音突然在他心中响起,“大人,永不绝望,大人。”两道泪水从他眼中奔流而出。 这太难了,耶迪,太难了,祭司大人。要我在无法解脱的时刻正面承受心中的自责,在令人绝望的时刻保存心里的微小希望,在一心求死的时刻鼓起勇气活下去,他的心中满满的全是委屈,这太难了。 维列那斯就是在这样的心境中,度过了六年吗…… 萧恩的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倔强,他放缓了手中的剑,轻声地自言自语:“我不能就这样倒下去,不能,绝对不能。” 卡隆特严肃地看着面前的骑士侍从。他身上有索昂的影子,他想,我不应该让他死在这里。 就在他打算击飞萧恩的剑,将其击晕的时候,他发现萧恩退了一步,从腰间拔出了一支很小的机弩。淬了毒的箭簇发出了幽幽的绿光,萧恩大声地向卡隆特说道: “您是一位伟大的英雄,卡隆特爵士,能与您战斗是我毕生的荣耀。但我肩负着沉重的嘱托,所以,我不能再顾忌所谓的道义。”他举起了手中的机弩,“我的任务,原本只是拖住您,这毒箭也是为南多夫准备的。可现在,不打倒您,我就无法斩杀南多夫,所以,您要当心了。” “尽管放马过来,年轻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卡隆特还是谨慎了起来。萧恩右手持剑,不断地刺探卡隆特的虚实,左手的机弩则时刻保持着随时都会发射的状态。 卡隆特无法再轻松地随手打发萧恩,他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到萧恩左手的机弩上。 就在他的注意力刚刚集中起来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轮到你了。” 1 k7 b: j# c6 l( j
5 x) ?2 c4 M! c" E8 U2 ~ 幽韦的身影出现在南多夫的背后。 这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他强行压抑着失去维列那斯的悲痛,隐忍不发,始终在冷静地等待着最好的机会。他深深地明白,只有杀掉南多夫,才能够对过去的六年,与血淋淋的现在,有一个交代。 淬毒匕首泛着绿光,那是一种从巨腹野猪的胃液中,提炼出来的毒素能短时间地让人身体不适,长出大片的疹子,剂量足够的话,可能还会昏睡一段时间。作为一种毒药,它唯独做不到的事,就是杀人。 但这是幽韦唯一能找到的毒药了。 能吓一吓人也是好的,在计划中,维列那斯这样说道。原本应该是由萧恩拖住寒冰之手,维列那斯拖住克里斯队长,最终解决南多夫的任务,由他来执行。皮埃尔的出现打乱了计划,维列那斯更因为这个变故而惨死。现如今,虽然行刺的行为已经变得近乎于自杀,但皮埃尔却意外地被干掉了,这一瞬而逝的机会,终究还是令幽韦无法拒绝。 这是唯一的机会,他想,一旦错过…… 他实在不敢去想,如果他错过了唯一的机会,今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一点,也不敢去想。好在他的匕首已经离南多夫的脖颈不足一帕尺,而南多夫更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幽韦的脑子一片空白,等待着奇迹之光地降临。 可等待他的,却是一把迎面砍来的单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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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3 d Y/ r7 s2 a, _8 Y 克里斯一剑将幽韦连同匕首击飞了出去,但他很好地控制了方向,将幽韦推向了萧恩所在的位置。一旦事情有变,那里离警备队员也更近一些。 幽韦惊诧的表情只停留了很短的一会,很快,他就沮丧起来。 萧恩也停止了攻击,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靠近幽韦,轻轻地拍了拍幽韦的肩膀。 卡隆特也已经从震惊中醒了过来。他回头去看南多夫。 南多夫毫发无损,但却不停地瑟瑟发抖。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生死时刻,幽韦的淬毒匕首,从他的面前飞过,带起的气流甚至割得他面颊都有些痛。突然间,他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大声地嘲笑萧恩和幽韦,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恶毒语言,狠狠地喷射向那两个万念俱灰的人。 可一声不太响的撕裂声传进了众人的耳中,这声音像是风干的羊皮纸被扯碎了一般。 南多夫惊讶地低头望向自己的胸口,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的狂笑的表情依然留在他的脸上。 一把明亮刺眼的剑,从他的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并且从他的胸口穿透了出来。 7 F$ S+ X( U# C* W. F" M' d1 L: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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