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s ist der Fall?"克洛佩问道。"情况怎么样呢?"情况是这样的:对于作为物质存在的人类,没有什么是不可避免的。根据现代生物学知识,人类可以构造成与现在不同的面貌,他可以长命六百岁,而不是现在的平均六十岁,躯干四肢可以呈现其他形状,生殖系统不一样,消化系统不一样;例如,可以仅仅食草,可以卵生,可以两栖,可以一年只交配一次,有发情期等等。诚然,人类的确拥有一个不可避免的特征,因为至少没有它就不成其为人了。他拥有一个大脑,能够产生言语和思索;看着自己的躯体和该躯体圈定的命运,离开这种思索领域便会大为不满。人的生命很短暂,况且无助的孩提时代很冗长,能干的成熟期占一生很小的比例,刚刚进入壮年就开始老化,不同于其他动物,人知道老年会走向什么归宿。在天然的进化环境中,生命不断地遭到威胁,要活下去就得随时警觉,为此,所有的动物都有非常突出的痛觉尺度,痛苦器官进化得很,成为刺激自我保护活动发育的信号器。但是,并没有进化的理由,并没有形成有机体的力量,来"公平地"平衡这个情况,赋予生命形式以相应数量的享受和快乐器官。
那么,什么是意识呢?是权宜之计,遁词,摆脱圈套的办法,假装的最后一着,声称的(声称罢了!)最高上诉法院。用物理学和信息论的语言说,它是一旦开启不允许关闭,即不允许定局完毕的一种功能。于是,它只不过是这种关闭的一个寸割,要全面"缓和"脑子的顽固矛盾。可以说,它是一面镜子,任务是照出其他镜子,镜子再照别的镜子,直至无穷。这在物理学上简直不可能,所以婶婶ssus ad infinitum[后退无止境]代表一种地坑,上方展翅翱翔着人类意识现象。"意识之下"发生着争取全面代表的持续战斗,要让意识里面代表不能全面抵达意识的东西,仅仅因为缺乏空间而无法抵达的呀;为了给予在意识诸中心门外鼓噪要求注意的所有那些倾向以充分而平等的权利,必须做到无穷的容量容积。于是,围绕着意识出现了永无休止的拥挤,推推搡搡,而意识并非、绝非所有智力现象的至尊无上的舵手,它更像是在汹涌波涛上面弄潮的软木塞,身居高位并不意味着掌控着那些波浪。现代意识理论从信息论和物力论方面来解释,可惜的是不能简单明了地阐述出来,而让我们不断地(至少在本书中,这里对该主题的描述比较直观)回顾一系列视觉模型和比喻。反正我们知道,意识是某种遁词,是进化所采纳的转移,这样做是为了保持它特有的不可或缺的操作惯技--机会主义,即陷入绝境时快速即兴脱离。假如真的要制造一名智能人,根据完全理性的工程学和逻辑学准则行事,应用技术效率的标准,一般来说,这种人就无法获得意识的天赋。它的行为举止会绝对符合逻辑,始终连贯有序,明白易懂,井井有条,对于人类观察者来说,甚至像创造行动和决策方面的天才。但它无缘成为人类,因为它被剥夺了神秘的深度,内部的复杂度,迷宫般的本性。
于是,大家只得分头奋斗。继续他们以前的战术哪怕不是危机四伏,也是毫无意义;他们不能浪费力气去正面冲撞,于是不得不团结一致,而团结却不曾经过任何事先安排。这种决定又是分先后作出的,不过最终导致博弈走向第三阶段,甚至现在还处于这个阶段。宏观宇宙中几乎整个心理动物群体都在进行休戚与共而又规范的博弈。此群体的成员,行为活像轮船的船员,风暴来临时,就往波涛上浇油;尽管他们没有协调这个行动方向,却是大家都有好处--是不是啊?每个玩家按照战略性的极小极大定理来操作:改变现状,以便使共同利益最大化,危害极小化。因此,当前的宇宙是同质的,各向同性的(统统由相同的法则支配,其中没有偏好一个方向)。爱因斯坦发现的宇宙属性,来自分头作出却是相同的决策,因为玩家的形势相同嘛;但一开始相同的是他们的战略形势,物理形势则不一定。不是统一的物理学引起了博弈的战略,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极小极大定理的统一战略引起了单一的物理学。宇宙造物主,乃最大受益者也(Id fecit Universum,cui prodest)。女士们先生们,我们都知道,阿氏的憧憬符合现实的大致轮廓,却包含若干过分简单化的特性和错误。他提出,在不同物理学的框架下,同类的逻辑可以出现。假如生于"宇宙蜂窝"A的文明A原本的逻辑不同于"蜂窝"B起的文明B那么两者就无法应用相同的战略从而统一其物理学了。于是他提出,不相同的物理学仍然可以促成单一逻辑的兴起--否则他就无法解释宇宙发生了什么。这个直觉中有些许真理,不过事情比他所想像的要复杂得多。我们从他那里继承了重建博弈战略的计划,依据"逆向运作"原则。我们以现在的物理学作为出发点,试图揣测是什么--以玩家决策的形式--引起它的。由于事情的进展不能看作线性序列,这个任务越发困难了;仿佛原生宇宙决定了博弈,而博弈又决定了我们现在的物理学。改变物理学的人也改变了自己,也就是,他在转换环境和自我转换之间创造了一个反馈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