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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久很久之前,名为海珂特的旅人就一直行走着,走过不同的城市乡村,以及不同的时代。他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天,所以除了偶尔的小憩,他几乎从来不会停下他的脚步。他并不是在追寻什么,相反,对他来说这种旅行更像是一种永无尽头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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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O* V- ]' w2 U7 |海珂特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许记住了这里的什么,然后又接着向前走。但当他很久之后又回到这里的时候,一切早已都变成了他所不认识的。所以世界对于海珂特来说,永远都是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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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陌生,也就不会让人有旅行的欲望了。可是海珂特注定不能停下脚步。: b8 Q; r' Z- k)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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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定不会有朋友,因为他没法停留在一个人的身边,而也没有别人会跟他一起跋涉。他感到自己早已忘记笑容,甚至喉咙也忘记了与人对话时应该怎样振动。他感到了寂寞,但这种寂寞又是没有人可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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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海珂特开始不断地祈祷,默默地或是发出声音地。他祈祷神可以给他一个永远跟随在他身边的伙伴,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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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又过了多久,也许神终于听到了他的心声,也许是被他弄得烦了。于是在一个夜晚,神对蜷缩在路边假寐的海珂特说:: C, n* O" |- W+ h* ?
, ~9 B e8 m8 `3 m8 a/ ]“我会如你所愿,给你一个伙伴。你愿意以你的笑容为代价来交换么?”( ?" n4 D1 ]8 x7 u- B9 K' f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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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珂特冷笑一下:“我愿意。孤单一人不会快乐,笑容也没有什么意义。”) k2 R/ x2 i1 _( d$ \. ]( |! C0 T
" \% Y2 y8 ~. t$ u3 g当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他的怀中多了一盆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红艳艳地好像要把他的心也融化一样。他非常开心,可是他的脸如同石头一样,再也不能笑了。8 w5 i+ H+ A/ c6 P6 o9 j
1 n3 `" c1 N! \* I对于海珂特来说,玫瑰就是他的唯一。他的旅途不再是灰白色一片。他从此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玫瑰,细心为她浇水。可是玫瑰还是忍受不住旅途中的凄风苦雨,她的花瓣慢慢凋谢,叶片也要枯萎了。海珂特的心隐隐痛着,但他却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他又去请求神:“请让玫瑰回到她温暖的土壤吧,给我一个坚强的伙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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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收回了玫瑰:“好吧,会给你一个坚强的伙伴,你愿意以你的眼泪为代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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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 U0 Q Z1 d3 ~$ l. ?& b海珂特叹一口气:“如果有了伙伴,眼泪也没有必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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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9 t! M* N' c, ~之后他听到一声如同天籁一般的鸟鸣,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儿停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伸手去抚摸一下鸟儿的羽毛,鸟儿却也温顺的不闪躲。“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伙伴了……”海珂特说着,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不过他知道自己已经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了。; y3 x( e! E. e!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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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如同玫瑰一样美丽,终日在海珂特身边盘旋歌唱,疲惫的时候便站在他的肩上休憩。海珂特仔细听着鸟儿的每句话,即使他根本听不懂,也觉得无比快乐。可是,他逐渐察觉到,鸟儿鸣叫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也很少再飞翔了。海珂特认为鸟儿生了病,但是当天空中偶尔出现另一只鸟的时候,自己的鸟儿总会拍拍翅膀,并且发出急切的鸣叫。8 x& @6 n, n5 y5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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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正的伙伴在天空中……你不应该困在我这里。”终于他喃喃地对鸟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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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4 I2 E$ D; }6 T3 r, g0 i于是他又一次去请求神:“请让鸟儿回到自由的天空吧,可以给我一个人作为伙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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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思索一下:“好吧,我会给你一个人作为伙伴。那你愿意用你的声音来交换这个伙伴吗?”0 y- Y5 N4 J( N#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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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珂特沉默了,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孤身一人的自言自语……真的是要比一切都痛苦呢。”$ V) _8 O/ Z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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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强光闪过,让海珂特的眼睛暂时看不到了。等他逐渐恢复的时候,朦胧中他看到了一个异常美丽的女人。就站在这里,带着微笑注视着他。( p( z- i- Q7 _& H% y i
% q2 ] d7 E/ J“今后我就是你的伙伴,你不会寂寞了……”女人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你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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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u' T, t( S7 f8 W, y海珂特嘴角抽动几下,可是他无法用语言或者表情回答她了。他心中的汹涌澎湃,只能压抑为微微的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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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他的旅程就多了一个人陪伴,这种感觉很新鲜,虽然他再也无法完成他心中的梦想——对伙伴倾诉心中的一切。可是女人会对他笑,对他说关心的话和各种奇怪想法。尽管他的脸上还是如同从前一般冷若冰霜,可他的心中简直要被这些幸福溢满了。他为了女人放慢了他的脚步,他变得更加谨慎,因为现在他担负着另外一个人的安全。他给予女人比玫瑰花更多的呵护,比鸟儿更多的体贴。他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这个女人,不仅仅是声音,甚至生命他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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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A; Q/ P( p+ m; b" ~/ Y但有一天,女人像往常一样讲完一个故事之后,她美丽的眼睛中突然溢满了泪水。海珂特一时慌了神,笨拙地要去擦拭。可是女人推开了他的手:$ ~/ ~- k! {1 R!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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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能忍受了……为什么你总冷冰冰地面对我,不对我说一句话呢?不论我做什么,你也不肯对我微笑一下……”她的声音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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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8 F, | ^' T3 k6 r$ J海珂特想说什么,但他总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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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也走不到你的心里去……这样孤寂的旅程,我无法再走下去了……”女人说着转过身去,慢慢向前走着。然后她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地转回头,但当她看到海珂特那木无表情的脸时,她一跺脚,飞快地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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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珂特想要去追,可是终究没有迈出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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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让她回来的,毕竟她是要永远陪伴你的。”神的声音在海珂特脑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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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 y+ @- m海珂特沉重地摇了摇头,在心中默默地说:“不用了,让她去寻找能够回应她温柔的人吧。跟我在一起,她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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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她们想的太多了,你忘了自己已经失去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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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r; Z& p; R“她们是我的伙伴,她们不幸福我又怎么会快乐呢。”) ~, I! j! _2 M$ @! M a: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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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沉默了一会:“孤独的人,我现在送给你一个永远的伙伴。它不脆弱,它绝对不会离你而去,不用言语与表情它也可以懂得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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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C1 u1 {6 F1 B% n$ T“那么它究竟在哪里?”! V% m. L0 H- D# z$ I$ A"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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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的脚下那片深灰色,那就是我送给你的伙伴,它的名字叫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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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珂特低下头去,果然看到了一片模糊的灰色。他发现那灰色的轮廓与自己很像,尽管有一点变形。而且随着他一动,那灰色也在改变,就如同在模仿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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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2 ?; j% t- c a; W“不管你走到哪里,它总会在你的脚下。它是世界上最理解你的。”9 f4 p3 v*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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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了好久,海珂特蹲下身,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影子。他在心中问:“那么……我要用什么来交换这个朋友呢?”0 E+ Z! d; m1 X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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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神叹息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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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世界上有了影子。而与自己影子为伴的海珂特,依然在进行着永远不会停下的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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