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位面而来的旅人,
欢迎你来到萨鲁世界,
我为你带来一个消息,
先知邀请你前去见他。

不去                好的
查看: 381|回复: 0

艾伯伦-达坎遗产三部曲02-变节者之言 第四章 [复制链接]

wwwf998 发表于 2024-7-21 03:23:42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西菲洛斯19日

遵循传统规定,哈洛克运动会的开幕战安排了两位战争领主族中年轻武士的搏斗,以纪念已故的领袖。此刻,皇冠荆棘的其中一位年轻武士正躺在地上,他的生命之血浸透了竞技场的砂砾,而另一位面向盖斯所坐的高台,用颤抖的拳头锤击他的胸膛,以大地精的礼节致敬。盖斯站在那里,举起王杖,响彻三层竞技场的欢呼声逐渐平息。
“皇冠荆棘的法洛(Faalo),持猩红之剑的哈洛克以你为荣,”一片寂静中,盖斯高呼道,“你想要什么赏赐。”这些地精语不似传统惯例中那么需要精雕细琢,但他在尽其所能。他花了大功夫大精力去让自己在哈洛克葬礼上得体地回应。年轻大地精低下头颅,然后抬起头,耳朵高高竖起。盛怒之剑翻译着他的回应:“我欲率队奔赴战场,迎战维伦娜!”
人群中再次沸腾起来,但盖斯只感觉肠子在翻涌。“野猪狗熊!”他用人类的语言低声咆哮着。
皇冠荆棘新上任的战争领主塔里克坐在他身边,他稍稍靠得更近些。“盖斯……”
盖斯低头看了他一眼。“我决不允许就此开战!”
塔里克下巴一紧。“我想说的是,给他个军衔,打发打发,”他说道,“如果你不想,就不要对精灵的事宜做出任何承诺。如果没法开战,他就只能领队在边境巡逻。”
这是个好建议。格斯感到一股热气涌上了他的面庞。“什么军衔?”
塔里克稍作思考,竖起耳朵,然后道:“Lhikor(战争之刃,在达贡军队中指挥一支小队)。”
盖斯在人群的喧闹中提高了嗓门,再次用地精语宣讲。“以哈洛克的名义,皇冠荆棘的法洛,你将成为‘战争之刃’。”
人群中发出了一堵声墙。法洛的脸上绽开了笑容,这位年轻武士又捶了下胸膛,然后转身面对人群,举起双臂以示胜利。两名仪仗队卫兵护送他穿过竞技场的两扇大门之一。从另一边出现了一群地精,他们抛洒填充新的沙子,并且拖走了那位不幸的勇士的身躯。在另一处高台上,一名广播员用扩音器身临其境地大声描述着运动会第一天的壮观场面。盖斯跌坐在座位上,充耳不闻。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些。”塔里克说着,也坐了下来。
“如果我坐在外头”——盖斯在竞技场周围环绕了一圈手势——“而不是在这里,我可能会。”
塔里克笑了。“盖斯,你还没意识到,如果布鲁兰国王选择参加了哈洛克葬礼,他现在也许就会坐在你身旁?你把自己推到了与君主平起平坐,但你宁愿和人民待在一块儿。”当他意识到盖斯没有笑时,他也制止了笑容。“你从没想到过能在这里找到你自己,是吗?”
“从没。”在此事上撒谎是没有意义的。
“你做了一件光荣的事。起初我很困惑,但后来我意识到,如果你没有承担起血盟卫的责任,达贡可能会陷入内战。在哀食者突袭的混乱之后,只要有一支氏族举旗反叛,我就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幸存。你给了我们一个冷静下来的机会。”塔里克严肃地看着他,“你的思维非常敏捷。”
“不够敏捷。”这些话语脱口而出,盖斯尽量不畏手畏脚。“这里不是我的地盘,”他说道,“我是个斗士,不是个说客。”
“这是意料之中的。你挥舞的是英雄之剑,而非帝王之杖。”在塔里克另一边,另一位大地精向前探了探身子,好看向盖斯,“但豪取王权乃英雄之姿。即使你今后离开了我们,我们也会牢记于心。”
在盖斯初遇马尔哈恩的达文时,这位战争领主一直在试图劝服哈洛克允许他的氏族攻打布鲁兰。哈洛克巧计一番,使他在盟友面前颜面扫地,但自那以后,达文反而受到了塔里克的青睐。甚至在哈洛克去世前,二人就已走得非常之近,塔里克在搜罗他的支持者,他坚信自己的叔父最终会任命他为继承人。沃恩·D·邓奈斯怀疑达文比塔里克更具野心——也更无情。她以为,达文可能是绑架她的幕后黑手——这次绑架被众人谴责为哀食者氏族的喀拉尔所为,如若此计得偿,哈洛克便将蒙羞。然而,他们没有证据与达文对质,沃恩的怀疑也仅限如此。
然而,每次达文的发言,都会让盖斯暗觉他在企图什么。半兽化人已养成了在脑中咀嚼措辞的习惯,他试图找出隐喻的危险。“我……还没想过离开。”他谨慎地说道。
“你还没有?”达文问道。“那么你就是达贡真正的朋友。小人才会抓紧机会逃避责任。但若你的血盟卫职责完成后,还有什么理由让你能选择留下来?”
“别给他压力,达文。”塔里克说道。他的耳朵颤抖了一番,又笑了笑,“就像你所说的,盖斯是个英雄。在猩红宫殿永远有他的荣誉席位。”他站了起来,“但你还有其他职责要尽,不是吗,盖斯?”
塔里克说得没错,但盖斯扬起眉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拉祖,我问了她。这些比赛是为了纪念我的叔父。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带上我。我和你一起去。”他打手势让盖斯走在他前面。
“你不留下看比赛吗?”盖斯问道,“我还以为你想引人注目。”
塔里克低下脑袋,“我的存在并非绝对必要。达文会留在此处。”
比赛第二回合开始,竞技场大门洞开,两头熊地精步入沙场。“威猛山洞(Ghaal Cave)的佩什(Pesh),对阵雷霆隘口(Thunder Gap)的里尔(Riil),赤手空拳。”广播员喊道,“这场比赛的胜利者,将获得皇冠荆棘塔里克承诺的,从他桌上取来一盏金杯!向哈洛克·沙拉特·寇之侄塔里克致敬!”
当达文取出一盏璀璨发光的高脚杯时,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欢呼。塔里克转身挥了挥手。熊地精们抬头看了他一眼,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如同混世魔王般互相咆哮着逼近。

… …

猩红宫殿不过三十岁。在哈洛克委托之下,卡尼斯家族的人类将其建立,它是人类与达尔风格的巧妙结合。它也是路卡·卓尔的最高建筑。这座如雄壮怒拳的建筑在天穹下矗立,向达贡与其他诸国展示着大将军的伟力。
盖斯曾驻留过其他堡垒,与它们相比,猩红宫殿让人觉得尚且新鲜。大多数堡垒都有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历史——它们的石砖早已磨损不堪,污迹斑斑。然而,猩红宫殿的仍然保留着石匠用凿子雕出来的尖角。石面干燥洁净。空气中尚未存留长期居住的气息,盖斯有时觉得他还能闻到刚切割过的石头的灰尘味。
即使是深埋在堡垒岩石下的地牢,空气仍保有一丝清新感,尽管它们的气味和盖斯预料的一样糟糕。步入被永明灯照亮的崭新走廊颇让人不自在,牢房两旁铁栅栏窗户上,一张张脏兮兮的脸向外张望着,牢房内部消失在恶臭的黑暗中。
囚犯们发出极其刺耳的噪音,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爆发出近乎于竞技场观众的嘹亮。他们尖叫着,咒骂着,拼命地争抢着想要目睹一眼降临到他们世界的那些人:盖斯、灰色蒙塔、塔里克和一大批卫兵。盖斯将帝王之杖锁在了自己的房间中,有侍卫守着门外。暂时摆脱它的感觉真好。他回头看了看囚犯,试图猜测每个牢房里关着多少人。“太多了。”他用蹩脚的地精语道。
地牢看守人,这个只有一只耳朵,伤痕累累的大地精大块头茫然地看向他。盖斯仔细地重复了两遍,直到对方听懂了他的意思,那个满身伤疤的大地精嘟囔了一声,盛怒之剑的魔法效应立刻完美地翻译了他的回答。
“我们把他们扣留了一段时间,而不是实施惩罚。把他们从整座城市的各个地方带到这里。”他大步走向一间牢房。里面的囚犯连连后退,那看守人正在逐一浏览犯罪记录,“都是些小贼和杀人犯,头脑简单,锒铛入狱。骗子。哀食者突袭这座城市陷入饥荒时想要大发一笔横财的奸商。暴徒。违反哀悼期法令的贱奴……”
“发发慈悲吧!”一间牢房里传来一声喊叫。一阵骚动后,一张人类脸庞贴在了牢窗栅栏框上。那男人看上去被收拾过。他说的地精话比盖斯还要好。“给我一盏灯!就一盏灯!”
一根警棍敲在了栅栏上,那人类往后一跳。“所有人都必须服丧!”看守人吼道,“既然你选择不尊重哈洛克,那么就在里面好好把握机会怎么向他致敬!”他看向盖斯,盖斯咬紧牙关,向蒙塔点了点头。
年迈的战争领主走上前,仿佛他要做的事情是召集军队般自然。“罪人们!感到荣幸吧!依照人民的传统,也是为了纪念哈洛克·沙拉特·寇,你们将赢得获取自由的机会。比赛在等待着你们。”他停顿了一下,等待囚犯们消化他的话语,“在竞技场获胜,你们的罪行就会被宽恕!”
地牢中充斥了新的,刺耳的声音,几乎震得盖斯连连后退。牢中许多人大声疾呼着对竞技场的渴望。盖斯注意到有少许非地精种族的人,恳求着另一种选择。蒙塔回到了他身边。“就像我告诉过你的,”他自信地说,“给达尔人一个在众人面前死去的机会,他绝对会欣然接受。”
盖斯麻木地点头。最后一次清点,共有五百多名勇士自愿报名参加比赛,而竞技场早已饥馑不堪。让囚犯为自由而战是一种古老的传统。他试图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会为自己的罪行而死——达贡为数不多的几条法律带来了严厉的惩罚——但强迫他们为娱乐观众而战似乎仍是大错特错。然而,正如蒙塔所说,许多囚犯都渴望抓住这个机会。
“谁先?”看守人问道。
地牢中有六间大牢房,仿佛猩红宫殿的建造者们早已经预见到了比赛的需求。盖斯指着那间牢房,里面的囚犯似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看守人和狱警们像秃鹫扑向腐肉般扑向牢房。当门打开时,有几个囚犯试图冲进去,但狱警用警棍把他们打倒在地,随后第一时间被锁上了长长的脚镣。狱警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把其他囚犯从牢中拽出,把他们加到队列中,而其他牢房里的囚犯则在大喊大叫着。
这伙人集合时,塔里克已做好准备,迅速地检查了每个囚犯。他身边有个地精做他的助手,这个小畜生爬上前去,在塔里克指示下给囚犯的腿刷上绿色油漆。第一个囚犯是满身疥癣的熊地精,他还在警棍杀威下头昏眼花,想一脚把地精踢开。地精尖叫着往后一跳。塔里克站在那熊地精面前,手握着剑,怒视着他。
“挂上记号,在竞技场里领到武器。没有记号,没有武器。明白了吗?”
熊地精的嘴唇从他獠牙上翻了起来。
塔里克耸耸肩。“不用给他武器。”他指着队列中的下一个囚犯,一个大地精,“你去拿他的武器。你要做的就是把这场战斗献给我——皇冠荆棘的塔里克——如果你赢了的话。”
大地精急切地伸出他的腿。其他囚犯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尽管塔里克只在最强壮的囚犯身上留下地精记号。站在链子前面的熊地精似乎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机灵,”蒙塔喃喃道,“竞技场观众会记住这个,而且任何幸存下来的人渣都会讲述这个故事。其他继承人候选也会效仿此道。”
“他们没这本事,”盖斯说,“为了这个特权,塔里克给了看守人一大笔贿赂。”
现在有十五个囚犯被铐在一起。大多数人似乎已经准备好,或者至少已经接受了竞技场的事实。有几个人在被带出牢房时挣扎着向狱警求情。哀求发发慈悲的人类是其中之一。一位衣衫褴褛的精灵女人,她身上的衣裙曾经恐怕异常光鲜亮丽。一位抱单只胳膊在胸前的大地精,看上去有些发烧生病。一位怒视着周围狱警的爱人,他拳头一松一紧,几乎抑制不住愤怒。塔里克确保他也抹了一层油漆。
“他们不想去。”盖斯说道。
蒙塔耳朵挥动,“他们没有选择。别插手,盖斯。”
半兽化人咬紧牙关,保持沉默——直到狱警从牢房里拖出来最后一个囚犯。盖斯突然喘不过气来,“狼奶奶的,行了。够了。”
最后的囚犯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地精,她弓着背,干瘪地站在那里,只有到盖斯大腿的高度。他不确定如果没有狱警拽着,她自己是否能够轻松地独立行走。她抬头看向盖斯的情绪爆发,而盖斯注意到她的瞳孔是乳白色的。盖斯咽下一声咆哮,转向蒙塔。“她不能去。她毫无胜算。她能在那里做什么?”
蒙塔看向看守人,用地精语重复着盖斯的话。看守人冷哼一声。“是她领导的饥荒游行,就在哀食者掠夺时。她的追随者破坏了血腥市场。”
“饥荒游行是黑暗六神的仪式,”蒙塔道,"游行者向吞噬献出祭品以避免遭受更严重的磨难。”
“我目睹了游行,盖斯,”塔里克说,“我记得哈洛克对此很生气。他命令把她扔进地牢。”
“他没有命令她去竞技场决斗,对吗?”他面向塔里克,“观众会作何反应?竞技场里居然有个老妇人?”
塔里克的耳朵竖起来了,但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盖斯瞥了蒙塔一眼。老战争领主皱了皱眉头,也点了点头。盖斯走上前,跪在女地精面前。“老嬷嬷,”他用地精语道,“你叫什么名字?”
“普拉朵尔(Pradoor)。”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她伸出一只粗糙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摸着他的五官。她肥大的耳朵抽动着,撅着嘴表示认出了他,“那么,半兽化人——我要去竞技场,去纪念那背弃六神的人了吗?”
她尖锐的声音中流露出的自信几乎把他吓了一跳,但他摇了摇头。“不。你要去的是自由。”他抬头看了看擒着老妇人的狱警,“给她食物,带她离开猩红宫殿。”
他的话语就像打开了水闸门。突然间,所有一直挣扎着要离开竞技场的——以及此刻目睹获释可能性的囚犯——都在呼唤他。
“我,半兽化人!放了我吧!”
“我也没什么胜算!”
“看看我!”
“发发慈悲吧!”
一些更有骨气的地精囚犯只是冷笑着。几声呼救声以痛苦而愈发急促的喘息声结束,那些被拽倒在牢房中的人几乎无法起身,发出悲恸真切的哭声。看守人和一些狱警开始敲打牢房的门。盖斯咬紧牙关,确保普拉朵尔和护送她的狱警走出地牢,开始攀爬通往上方堡垒的楼梯。他没有看向蒙塔、塔里克,或者看守者,他尽力不去理会那些渐渐凋谢的的哀求。
然后一声喊叫穿越了整片喧闹,“嘿——兄弟!这儿!”
声音有种独特的沙砾般的粗哑,是盖斯的家乡,埃鲁登原野的口音。他转过身来,正好望见一个半兽化人紧握着一扇门的门闩,一边努力吸引他的注意,一边挡住同牢房嘲笑他的其他囚犯。他睁大兽性的瞳孔,直视着盖斯同样的眼睛。“放了我吧,兄弟,”那半兽化人恳求道,“或者至少在我上竞技场时给我一把锋利的武器!”
“安静!”看守人说着,狠狠地一拳砸在抓住铁栏的手指上。
但那半兽化人依然牢牢握着。盖斯冲过地牢大厅,抓住了看守人再次举起的手臂。“你可没说这里还有半兽化人!”他道。
“是没有。”看守人试图挣脱,但盖斯紧紧抓住不放,“这贱人是只半变形怪。”
“不!他搞错了!”囚犯抗议道,“我和你一样是半兽化人,兄弟!”
囚室内的一只手突然伸出按住半兽化人,他并不试图拽开对方,而是按着他的脑袋撞在了栏杆上。半兽化人猛地一抖,垂了下去。一个壮硕的大地精把他推到,往外凝视着。“我在这牢房里已经呆了七天。直到刚才,这里也没什么半兽化人。”大地精拖着挺直的半兽化人,“他就是个蜡崽子(gaa’ma)。”
Gaa ' ma——蜡崽子,这是地精语对半变形怪的蔑称。盖斯松开了锁着看守人臂膀的手掌,那伤痕累累的大地精冷哼一声。“听好了。他叫科(Ko)。他就是试图绑架邓奈斯家族特使,杀死她一名守卫,然后取代他位置的半变形怪。”
“半兽化人……”囚犯无力地说着,但埃鲁登口音已然绷不住了。
盖斯凝视着他,意外发现让他心跳加速。那个试图绑架沃恩的半变形怪。如果有人能提供证据证明马尔哈恩的达文和阴谋有关,让塔里克清楚自己在和什么样的毒蛇共谋,可能非科非莫属了。
“带他出去,”盖斯说道,“把他关进空牢房里。他不用去竞技场了。”
这一命令刮起的风暴,比之他赦免普拉朵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其他囚犯发出愤怒的嚎叫——这一次,狱警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平息他们的指责。蒙塔与塔里克同时上前逼近盖斯。依然擒着科的壮硕大地精愤怒地吼叫道:“你要饶了这懦弱的废物?”
他以震碎骨头的力道将科猛撞在牢房门上,他的怒吼愈发铿锵有力,他的俘虏被逼得喘不过气来。盖斯胳膊和脖颈后面浓密的毛发都竖起来了。他紧握盛怒剑柄,拔剑出鞘。“安静!”他用地精语咆哮,将手中剑刃刺向半空。
在埃卡斯初见此剑时,在她认出其作为英雄之剑的本质前,她便宣称其为“大将军之令”,只因此剑如此华美,以至于达坎后裔本能地意识到它是国王和战争领主的武器。只需拔出大将军之令,便可宣知持剑者的伟力。
盛怒没有帝王之杖那般的力量来迫使他人臣服,但却能赢得他人尊重。
地牢里一片寂静。大地精松开了科,半变形怪滑了下去,消失在了视野之外。盖斯怒视看守人示意,“把他弄出来。”
   看守人上前,遵从了他的命令。
“你在做什么,盖斯?”蒙塔轻声问道,“你不能把所有囚犯都从竞技场赶走。”
“他可能知道一些关于沃恩被绑架的事。”
“他早被审过了。”塔里克道,“某个戴着面具用着假名的大地精雇了他。我们都知道那是喀拉尔。这半变形怪已经没用了。”
盖斯很想对塔里克问出,怎能如此确定那戴面具的大地精就是喀拉尔,但他忍住了。相反,他说道,“他想害我一朋友。”
“那就把他送到竞技场去,”蒙塔说,“你这是在胡闹!”
看守人推开牢房大门。他挥舞着警棍,挡在科的后侧,连推带踢地赶着他。盖斯站在这个受虐的囚犯旁,低头看着他。科眼皮抖了抖,随后他的脸庞似乎变得模糊起来。半兽化人的黑色头发逐渐变得苍白,充满兽性的瞳孔褪色成空白一片。他的五官逐渐柔软,轮廓也古怪地模糊了起来,皮肤化为黯淡的灰,而身材变得愈发高瘦。但他脸上的擦伤和淤青并未消失。“谢谢,”他说道,声音粗哑。
“先别急着谢我,”盖斯道。他转向看守人,“看紧他。等我抽空就来和他好好聊聊。”
那满身伤疤的大地精低声嘟囔了几句,但还是揪住科的衬衫前襟,把他塞进了刚被清空出来的牢房。其他囚犯再次奚落与抱怨起来。看守人砰一声关上牢门,然后指着那一串要去竞技场的囚犯。“带他们走!”他命令狱警。他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其他牢房,“闭上你们的嘴吧。你们有的是机会。”
囚犯们只是大笑着,摇振着牢房大门。看守人仅剩的那只耳朵向后瘪着,“那么,今晚,谁也别吃东西了!也许你们空着肚子上场会打得更好!”
“干净利落,”塔里克在盖斯耳边低声道,“你做的不错。你只是不太会说话。”
盖斯没有回答,转而把盛怒送入它的鞘中,“我们完工了?”
“我倒希望是这样,”蒙塔说。“我们还得见一个囚犯。”他狠狠地刮了一眼盖斯,“别想做多余的事情。”

… …

喀拉尔被关押在单间牢房中。战败的造反者坐在一堆稻草上,双臂被一段嵌在墙上的铁环所束缚,他双眸死死凝视着进入牢房的他们。他仍只穿着被领进哈洛克王座厅时穿的缠腰布。他红褐色肌肤上布满了刚刚愈合的小伤疤——那是悲恸之树留下的痕迹。盖斯等着他说点什么,但喀拉尔并无开口。良久,哀食者氏族的前战争领主低下了头颅,脸庞消失在浓密的黑发后。
“现在的问题是,该拿他怎么办,”蒙塔用人类的语言说道,“他早该死了,死在悲恸之树上,但哈洛克的终言让他免于一死。”
“哈洛克最后一言,救的是达吉,”盖斯道,“他们只是碰巧在同一时间释放了喀拉尔。”他低头看向喀拉尔。这个大地精已经完全陷入了颓废。喀拉尔曾自以为在与成为人类国家走狗的大将军斗争——随后在哈洛克真正意义上成为他所追求的无情战争领主时,他被彻底碾碎了。盖斯硬起心肠来。“我们不能把他送回悲恸之树下了,”他说道,“哈洛克是知道控制它咒语的唯一。没有了咒语,它们不过是一堆石头。”
他仿佛看到了喀拉尔的尖耳朵从他直发中伸出,在听闻此言后如释重负地颤抖着,此举如此细微,让他错以为是自己的幻视。盖斯暗自庆幸那些咒语没有得到传承。悲恸之树或许是达坎神物,但它却也是件折磨与缓死的邪恶装置。
提到那树,蒙塔也摇了摇头。“即便我们知晓咒语,出于同样的理由我们也不能用它们——得让贱种活着。”老地精沉重地说道,“根据传统,战争领主饶恕其敌人后,凡随其挥下者,均不可求他的死。哈洛克或许并没打算放了喀拉尔,但他确是如此做了。然而,传统上也认为,所有在战争领主要塞中的囚犯都将在竞技场上接受审判。”
他狠狠地瞥了盖斯一眼,而半兽化人只感到热量扩散到他的脸颊。“那为什么不把他送到竞技场去?”他问道。
“赢得竞技场的囚犯就会被释放。”塔里克说道,“虽然人民会很愿意看到喀拉尔被迫战斗,但你想让他获得自由吗?”
“把我丢进竞技场,让我死在那里。”
塔里克被喀拉尔突然的发言吓了一跳。被束缚的大地精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平淡而死气沉沉。他用人类的语言说道:“我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我族的好儿们都烂在了皇冠城路边的树上。女人孩子们都沦为奴隶。哀食者氏族已经毁于一旦,留我偶活。我的氏族为我的傲慢付出了代价。我负了他们。我已无责义,亦无尊严。我已一无所有。(Chiit gath’muut. Chiit gath’atcha. Chiit gath’piir.)”
盖斯看向蒙塔和塔里克。蒙塔点点头,“就这么定了。”
塔里克耳朵拖拉着,“若他不反击,人民会不高兴的。”
喀拉尔发出一声咆哮。“我他妈在乎人们怎么想吗?给我把剑,我会在他们面前倒在剑上。他们会在这上面找到乐趣吗?”
“要是你给自己一个懦夫的死亡,那么你才算真正失去了责义或尊严。”一道阴影遮住了从外侧大厅射进牢房的光线。盖斯回头望去,达吉正站在门口,他的脸庞紧绷,灰瞳眯了起来。“哀食者很能打——我和他们打的仗,我很清楚这一点。他们心甘情愿追随你。你要自己如此廉价地死去,那么哀食者仅存的荣耀也将随你一同死去。”他的耳朵高高竖了起来,“那么我的胜利又有何意义。”
喀拉尔抬头凝望着达吉好一会儿,然后手握锁链站在那里,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哀食者的荣耀会在我死后续存。哀食者氏族让皇冠城忍饥挨饿,他们还躲过了猩红之刃大将军派来对付我们的所有部队。”
“除了后者,”达吉森然道,“我希望世人铭记我的胜利:战胜强大敌人的胜利。但我向你保证,如果哀食者的喀拉尔不战而死,那么达贡人对哀食者的记忆将会是一个作为懦夫死去的战争领主。对你的后代而言,也许比你在悲恸之树上折磨而死更有益些。”
喀拉尔眼中已经失去了死气沉沉之色。它们绽放着光亮和怒火,每呼吸一次,他的胸膛随着每一次呼吸而起伏。塔里克发出一声愤怒的呿声。“达吉!”他喝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蒙塔又慢慢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赞许的神情。
然而,塔里克的面部表情因沮丧而扭曲。“如果他赢了,就能逍遥法外?这就是我叔父的敌人施以的惩罚?”
盖斯感到一股奇怪的压力爬进了他的脑海中,一种不是他自己的模糊记忆,他打了个寒颤。他认出了那种感觉:那是盛怒。那便是哈洛克所经历的,几乎让他发疯的事情。英雄之剑被创造出来是为了守护和鼓舞而非御令。盖斯将其推离大脑——它退却了,但却留下了一个点子。
“他不能只参加一场战斗,”盖斯道,“他需要战胜每天一场的仗。如果他赢得了所有,那么就赢得了自由。”
塔里克转过身来,面色可怖地瞪着他,但喀拉尔挺直腰身,点了点头。“我接受这些条件。”他说道。
“不!”塔里克喝道。他望向蒙塔,“哈洛克的尊严何在?”
“喀拉尔并没有杀害哈洛克,”蒙塔说,“那是查提因干的。喀拉尔可以战斗。必须允许他去战斗。”
“没有武器,还有!”塔里克咬牙厉声道,“他可以去战斗,一无所有地,仅限于他现在拥有地,去战斗。”
达吉打量了塔里克许久后点头,“我同意。”塔里克似乎松了一口气——但这声叹息在达吉的补充后重新燃起了怒火:“让他拿着锁链去战斗吧。”
“我绝不允许!”塔里克怒吼,“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不是大将军,塔里克。”蒙塔说道,“得有盖斯来做决定。他才是哈洛克的血盟卫。”
年迈的战争领主望向了盖斯。塔里克也是如此。还有达吉和喀拉尔。盖斯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喀拉尔将会参战。挥舞其身上的锁链参加五场战斗。”
喀拉尔低下头颅表示接受。塔里克瞳孔震动着。他推开达吉转身走出牢房。蒙塔在他身后皱起眉头,然后看向其他人。“我去召集看守人来安排。我们需要在今天的比赛中加入一场战斗。”
蒙塔离开了,留下喀拉尔和盖斯,达吉一起。被锁链束缚着的大地精在他们之间瞥了一眼,然后又低头对着盖斯。“荣耀属于你。(Ta muut)”他说道。——这是地精语“谢谢”最简单的表达方式。
然后他转向达吉,“向你致敬!(Paatcha)”
达吉没有回应——根本不需要回应。他走出牢房,此时地牢看守正在抱怨着战争领主老爷改变主意,和两个狱警一起到来。盖斯再次瞥了站在那里等待看守人解开锁链的喀拉尔一眼,然后追上了达吉。“敌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他向年轻的战争领主问道。
“有个好敌人总比有个坏朋友妥。”
“不过,你来这里总不是为了羞辱喀拉尔让他去战斗的吧。”
达吉脸上的微笑转瞬即逝。“不。那只是巧合。我是来找你的。”他凑近了一些道,“米迪安回路卡·卓尔了。”
盖斯胃一阵扭曲。“给艾什和埃卡斯发讯,让他们也知道这一点。我们今晚见面。”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萨鲁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萨鲁世界2006- ( 苏ICP备15007101号 )

GMT+8, 2025-4-30 22:32 , Processed in 0.024446 second(s), 6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 2001- Comsenz Inc.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