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谦虚地说,假如各位旅行者能够将这本新进入图书馆的小册子耐心看完,会对各位的旅行有些帮助的!6 x# k6 g2 o* a: D( ^- N4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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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空•拂晓( A- H; D1 h) x(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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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老的巴什卡翻开相册,翻看多年前年轻气盛的自己,脑中浮现起自己的那个徒弟——那是一个很有资质的孩子,与当年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太容易多愁善感,悲春伤秋。照片上的人不屑面对镜头,因此见得一个侧脸,但脸上的高傲也完全表现了出来,年少的桀骜不羁并无错误。
# z1 n0 [; J0 G" D" [ o1 g巴什卡想着,那是自己的作品获奖时的情景——在那个机械不普及的年代,能够做出一件无故障运行的机器已经是无上的光荣。所以巴什卡从那时起有了一个称号,机械之王,只不过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道。巴什卡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也是其他机械师无法企及的能力:他能仅凭双手挥舞出一件件近乎完美的机械制品。不需要扳手,不需要螺钉,自然界的一切金属都能听从他的召唤来完成一系列的动作,熔化,扭曲,变形。
4 O* U' l }/ `, x( l当然有很多人追问巴什卡这样的能力出处,他也只是淡然一笑,并没有给出任何答案。 z, J2 L( t$ w* S$ z/ K
相册翻过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英气的少年以及一位饱经沧桑的机械师。相机记录下了所有机械师都想见到的瞬间——那些生硬冰冷的金属在这师徒二人的手下宛如精灵般,拖拽着曲折的轨迹,摇曳出点点火焰的颗粒。' U; Q, ?8 Y6 N0 a
说起这个徒弟钢泽,也是巴什卡隐居的原因。巴什卡知道自己老了,在收留了这个流浪儿后便决定倾尽全力将其培养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机械师。巴什卡有着一个伟大的梦想,他希望能够用自己制造出来,设计出来的机械来造福人们。眼下徒弟正出门在外,还需要一两天才能回来。巴什卡闲来无事,也就忙里偷闲回忆一下过往的岁月,不禁感叹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r G" V) B @6 N
合上相册,巴什卡环顾着这座机械工房,天顶上掉着各种各样的机械骨架,都是一些尚未完成的钢铁生命。出门观望,这工房竟然建在山谷中悬崖的边缘,只简单地铺上了一层碳钢,但也称得上坚固。不知百年后这所工房内会不会有伟大的机器出生,是受到后人的唾弃还是景仰。
9 z( l" ]2 E* n$ | h/ z巴什卡摇摇头,转眼望去夕阳的余晖在山谷的边缘上若隐若现,山谷中树木的剪影斑驳地映在工房的墙上,该结束这么一天了。刚要将大门关上,不想一支纤细的手插到了门缝中,巴什卡一惊,连忙停住手。/ f3 g) D( V& y p" `
那个纤细的身影从门外灵巧地钻了进来,那是一位女子,身着灰色风衣,深邃的黑眼睛正打量着眼前的白衣老者,轻声道:“巴什卡先生?打扰了。”说着便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7 M6 \, P" L; c3 I这是三十年来巴什卡的工房来访的第二位客人——自巴什卡隐居后。( W9 L4 P! W& E- j
老机械师侧脸扫了眼擦身而过的女子的胸前,那片纯金的徽标竟然是密特亚皇家的象征,这个女人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危险的美丽。# ^4 E+ L3 ]$ O$ F
他没有关上门,心想早些将这个人打发走。巴什卡不想再跟密特亚的统治者扯上什么关系,这些人只会在权力的交椅上玩弄是非。他不想回到密特亚,那个被冰冷的围墙和壕沟包围的巨大牢笼,在那里,阳光都变得冰冷。他打开一台小巧的机器,一阵怪声之后,一杯不冷不热的茶冲好了。巴什卡端了上去,但对方并没有喝茶的意思。
+ a3 _, l- w) d- n9 c6 O0 l t. e“我是来委托您帮我制作机器的。”女人开门见山,“您也注意到了,我是高塔那边来的人,上级听说到您的神奇能力,希望您能慷慨相助。”
( E/ P5 r. i1 P& Q! M% k5 Y巴什卡曾经见过那一座巨大的高塔,在密特亚境内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法看见塔的顶端。那座塔是密特亚所有事务的中心,就算是密特亚的老人恐怕也只是对塔内的情况一知半解。
9 K1 V. t& a+ h- P) `3 i“另外,我的名字叫做道莲,”女人朝巴什卡抛出一个笑容,但没有任何温度,“要不要先看看设计图,我想您一定会感兴趣的。”说着女人用手指轻轻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本册子,懒洋洋地在桌子上打开。2 A+ {" M3 v/ H. U+ E3 h4 G' X
“既然你们已经设计好了图纸,为什么还要找我这个老头子,我老了,已经不再涉足这一行了。”巴什卡口气极轻,却透着一丝坚决,从前在密特亚生活的经历使他看透了这些狐狸的行径。
. J0 s8 L% H' s7 [: P! k( k- T“巴什卡先生不看设计图就知道了?真是厉害。”女人自顾自地拍起手来,笑容里依然没有任何温度。
3 z# o* D" [! }4 [2 Z- }7 W巴什卡奇怪地看着这个女人,只好漫不经心地扫了扫蓝图,神情越发凝重。女人的笑意却更浓了。
6 z+ `8 u# }& Z* S/ D8 x夕阳已经消失在山谷的那一侧,工房里钢泽做的汽灯仿佛天上的繁星,一点一点地分布在天顶,洒下银色的光芒。( G# r3 @& \9 _! k8 C4 x" C
“这是不可能的,请回吧。”巴什卡缓缓地站起来,漠视着工房的大门,很明显这是在下逐客令。他很少对客人如此,实在是今天的客人与他格格不入。4 `& k8 `% ?* y
“您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女人收起笑容,依然自顾自地将尚未铺平的蓝图展开。等她摁平最后一点褶皱,巴什卡已经站在大门旁,漠然看着门外的点点星月。一道银色轨迹流进房间,将道莲和巴什卡分隔开。
: G4 j {) O" S/ q Z8 X# V" ?“密特亚的灯火那么精彩,身份高贵的您怎么可能愿意呆在这里?您还是回去吧,密特亚地大物博,总有比我厉害的人物存在的。”
7 [: c1 ]( b/ ?“那恐怕只有您的徒弟了。”女人又露出笑容,天顶上的小灯不知何时竟全部熄灭。巴什卡心中一惊,想不到密特亚的人为了得到这件机械竟然已经开始调查他——他的徒弟钢泽只有屈指可数的人知道。巴什卡转过身来,注视着黑暗中的那双眼。
0 V. e2 u* k. y“我绝不相信你做不出这东西,”女人慢慢地走向门边的巴什卡,脚步轻盈得没有半点声响“而且我们会支付给您一大笔费用,何乐而不为呢?而且它有着一个好听的名字,破晓,好像是挺符合您的美学的。”女人耸了耸肩“只不过是一件武器嘛……”/ D; L1 E- Y, w9 x# F( ~9 o7 q# p
可是没等女人说完,巴什卡突然暴喝道:“出去!”说着用左手指着密特亚的灯火辉煌,月光泻在他的手上,竟然反射着金属的光芒。一瞬间一切都安静下来,但是巴什卡并没有给女人继续说话的机会,他边推着女人的后背将她赶出工房。
; B4 j6 ], k B& Q& u: f4 [4 G$ n“我诅咒你们,永远别想把这怪物造出来,说得倒轻松,只是一件武器,可是一旦落在你们手上,再天真的孩子也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何况是规模这么巨大的远程武器,你们的肆虐还没有结束吗?!就算我不住在你们那个大笼子里,每天早上在阳光里我总是能够股闻到从密特亚飘来的血腥!你们如今还有脸来找我制造这个怪物!”说着巴什卡拽起那张巨大的设计图,愤怒地将其撕了个粉碎,“真不知道那样的城市怎么能被说成是经济的中心,一群只懂得亵渎生命的恶魔占领的城市,不过是一座地狱的前哨!走吧,我相信就算没有这……破晓,你们仍然能够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总有一天上天会惩罚你们的!”
: U3 P$ M( e3 x W道莲在门外静静地看着巴什卡倾斜着他的愤怒,全身没有一点颤动,仿佛一尊雕像般立在那里。月光照在她洁白无瑕的背上,隐没在黑暗中的眼睛渐渐流露出一种不同于刚才的感觉。& D2 q5 W( }; I. }: t7 F, n
巴什卡将碎片朝道莲身上使劲砸去,碎片在月光下纷飞,渐渐地愤怒消失,剩下的只有静谧的夜晚和平静呼吸。道莲转身,终于迈出了离开的脚步。巴什卡并没有目送她离开,他们几乎同时转身,从此似乎就不再有任何关系。( p3 q, W$ j9 {8 e0 I# r3 C8 }) V
突然巴什卡听到身后的女人在不远处喊道:“巴什卡先生,我好像有一样东西忘记拿走了。”
3 T9 |# |6 r9 V) z还没等巴什卡转身看清,一面锋利的刀刃带着强烈的气流已经迎面冲来。, y# M9 A! l3 M$ ?' {$ m
“那就是您的生命。”
9 ^: [4 W4 j) |( U9 `! _4 {女人纤薄的红唇咧开了一条疯狂的隙缝,此时她的脸上写满了一种怪异的疯狂。巴什卡没有想到,也没有思考的间隙,他本能地伸出手掌抵抗,女人本以为就这样穿过他的手掌直取首级。道莲没有想到巴什卡身旁的两扇门的金属竟然如液体一般快速地聚集在巴什卡手掌的前方,并且迅速凝固,挡下了道莲致命的一刺。毕竟巴什卡是一位拥有五十年金属操控经验的高手,经验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与强大的实力并驾齐驱。
' z% n% k4 ?, y% u: x% w/ _巴什卡并没有停止移动,他立即转身,同时又有一些金属聚集在他的脚下为他提供向后奔跑的作用力,接着他继续制造了几个金属助力装置,遁入了工房的黑暗当中。+ r$ b: | l% T, G$ m
道莲并没有花很久的时间就将金属防护壁破坏,经过刚才的一记冲击,金属的结构已经被她破坏。她冷笑了一声,慢步走入了工房中,仿佛巴什卡就是一个等待死亡随时降临的猎物。
' h2 I9 ?6 h" [0 g9 N“没有人,没有人能够藐视密特亚的统治地位,密特亚的计划凡人是不可能知晓揣摩的,很可惜,巴什卡先生,您是个凡人,更可悲的是您是个反对密特亚的凡人,所以……”道莲挥剑,一处的墙壁突然裂开,藏在里面的正是巴什卡。
$ g5 [! h: Y- z“您必须得死。”
3 G7 G) o9 N; K虽然在黑暗中,道莲精准地将剑锋对着那个方向。拖拽着一丝寒光,紧接着是一阵血肉与金属磨擦的声音。
) {- E) r( d0 b道莲捂着受伤的腹部,喘着粗气,她的剑上没有沾上任何血迹。在攻击之前巴什卡已经逃离。因为道莲在远处就能将此处的墙壁破坏,巴什卡正是利用这点在她冲向此处的过程中布下了一个致命的陷阱——一段带倒钩的铁刺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藏身处前方,待道莲觉察,铁刺已经刺入了她的腹部,而整个过程从道莲破坏墙壁到她受伤,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懒腰的时间。鲜血滴满了那一处的地板,这时四下里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血滴的声音和道莲的喘息。
1 V2 _6 g! z" B, d; g; {% b“不错不错……巴什卡先生,我们来玩一个刺激的游戏,这我很满意……哦,对了,我听说您以前曾经杀死了几个密特亚的士兵,但那花了你很大力气吧,您的勇气可嘉,不过依然很可惜,我要告诉您,你杀死的是高塔二十三层士兵中最底层的人,”道莲在黑暗中冷冷地说道“而我……是直接隶属于密特亚王的士兵,”道莲毫无预兆地朝那个方向的左面飞出了一把匕首。% P0 n+ m* U9 @2 |: f* s) L: O( r3 @7 Z
“即是说,我是第二十二层的高等士兵……最接近神的人!”& e* { c; z+ O( N; J" \3 t: B5 e+ Y
飞刀破空飞来,没入墙壁,洞穿了巴什卡的左肩,将他钉在了墙上。道莲并没有停止,三把飞刀跟进,分别插入了巴什卡的两只手掌和另一侧肩膀,一阵急促的喘息声穿过空旷的工房,产生了一阵小小的回音。0 w+ c/ B# D& w! X* [* J4 Z: w/ j$ B, \
“中了。”
1 \' B- U) t0 A3 z8 T) H话语间没有成功的松懈,反而透着一股令人发指的残忍。道莲呼吸已经近乎平稳,陷阱在剑锋下一一瓦解。她一步步走到巴什卡面前。5 }* |$ H/ B" ?$ |; \
“亲爱的凡人,你引以为豪的双手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作用。如此你便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
) |! k" L! J- B6 g; D n! I道莲伸手触摸血液流淌的墙壁,捻起了一两滴巴什卡的血液,放入自己的嘴中。她仿佛品尝着最鲜美的食物,两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8 M$ \) `7 {% G$ B7 o! ^7 r“我知道你是个天壤人。”道莲的神情不再那么疯狂,因为她在血液中觉出了一些特殊的味道,而这些味道似乎将她记忆深处的某些伤痛揭开了伤疤,让它继续淌血。" ?7 L4 A4 T! g. p
巴什卡在极度的痛苦中维持着神志,刚刚道莲所说的词语真的让他为之一惊:天壤,他那因为战争而不复存在的家乡。战争的践踏后,巴什卡醒来怎么也回想不起回家的路。所以巴什卡才如此憎恨战争,因此更加憎恨过去那一次次战争的起源,密特亚。作为那个神秘氏族的人,巴什卡将天壤人卓著的法术能力转变成了能够随意操控金属的本领,从此希望造福人们,避世而生。
5 F! N- w/ y8 c8 R“作为对同族人的赠礼,我就让你安然地上路,毕竟天壤是一个已经消失在历史中的文明……但分裂的东西就不再有意义,你侮辱了密特亚,就要付出代价……本来你是不用死的,可是你遇上了我,也只能落得个如此下场。”道莲依然在冷笑,身体在颤抖,然而这种怜悯只是给巴什卡的生命多了几分喘息的机会。0 Y' F2 b2 Y: Z" R V
“机械之王,永别了。”道莲眼中的残忍即刻恢复,手中的银刃已经贴在了巴什卡的皮肤,可是刀锋却意外地在犹豫。这须臾的犹豫却给了巴什卡一个完美的机会,纵使他的双手已经不能使用,双脚还是铸造出了一丝狭长的金属线,汇集而来的金属钻入墙中,直到触动了一个隐藏在墙内的开关。
6 b4 @1 b) y4 }( H8 b ~. K在利刃侵入肌肤的那一刹那,巴什卡身后的墙壁中突然传来了巨大的轰鸣。
7 t3 ]; O' c0 o* j4 Z# H“你的利刃还不能够将我的生命带走。”巴什卡虽然年岁见高,但他此时灵活地抓住了一根铁杠,飞身跃上了身后那台破墙而出的巨型机械——一个钢铁铸造的巨人。他双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情况却变得更加糟糕——血肉的金属化。巴什卡很早以前就已经想到这天的来临,过度使用金属的终点就是全身完全金属化。
' l2 P" d# X- r/ c" q3 ~机械师艰难地将双手握在操纵杆上,连弯曲手指这样的简单动作对这位强弩之末的机械之王来说也是一个奢侈的动作。巴什卡终于握住了操纵杆,可这就意味着他的双手从此只能维持这个姿势。1 E$ A( |6 ^- u) e" ?# f
驾驶着亲自制造的唯一武器,巴什卡挥动巨人的双拳,齿轮的传动,摩擦,一切的声音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朝着道莲奔涌而去。那一双铁拳砸在地上,不仅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连带着溅起大片的灰尘,弥漫在整个工房中。工房开始晃动起来,这种吵闹的情况为巴什卡寻找道莲造成了很大的障碍。工房中回荡着机械零件摩擦声和混乱的瓦砾碰撞声。. T1 l1 @- W# x3 Q9 f* G( A' R2 S
对于道莲这样的杀手来说,这样的环境再好不过,可是她却迟迟未出手。是在等待着时机,还是其他的原因,但这些不为人知。巴什卡居高临下,在烟尘中搜寻着杀手的身影。巴什卡开始觉得眼球转动变得困难起来,他祈祷着,至少让他等待他心爱的徒弟钢泽归来,让他最后抱怨一次钢泽的多愁善感。巴什卡真不知道钢泽发现师傅死去的消息会怎样。
" D4 F; |* I/ m“找到了!”巴什卡心中暗喜。女人的影子此时静止在一根立柱的后面。巴什卡调转机械位置,准备声东击西。他朝反方向砸下铁拳的同时,用尽全身的气力,汇集机械周围的所有金属,混合成一条狭长锋利的刀刃,精准快速地向道莲的身影射去。金属剑不断地伸长,穿过所有的迷雾,甚至穿过道莲藏身的立柱,穿过了巴什卡眼中的那个杀手的影子。6 L+ E$ C& w# w3 b/ X% G" _8 d
巴什卡没有听到惨叫,环绕耳边的依然只有混乱的噪音。他此时手中连接着那把致命的金属剑,无法移动身位。只能一点点熔化金属,相比以前,巴什卡熔化的速度已经大大降低。 z z ]; J0 R0 Y x0 l
这时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淹没了巴什卡耳边所有的噪音,传达着死亡的讯息:“贸然出击就意味着无畏死亡。”
) k5 ]$ C0 n! u7 s. ~巴什卡转身看到那把握在手里的利刃后,眼神便开始涣散无光。7 D; ]/ S1 f* S! v" Q+ t
道莲用随身的大衣骗过了巴什卡的眼睛,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潜入了巴什卡的操作位。应那声死亡的召唤,一代机械之王的头颅滚落下他亲自设计制造的机械。带着惊恐的表情落在充斥着灰尘和瓦砾的废墟里。道莲眼前的尸体仿佛被撬下脑袋的雕像,由于高度的金属化,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死亡前的姿势,没有血,没有模糊的液体,只有像金属般光滑的截面。
7 y# ~( ^( d2 m5 ^% X3 M道莲跳下一动不动的机械,拨开了被撞歪的大门,身影消失在月色渐浓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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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6 p2 `# t( P" S! ?2 r) b2 N9 G钢泽从特里昂谷踏上归途已经有两天了。" ~, I+ s" Y, m G$ j( Q9 K: r
为了能够快些回到工房,他违背了师傅的条规,擅自制造了一辆驰风用来代步。他还没出师,虽然他已经拥有比师傅更加卓著的操控能力,但他还需要向师傅学习很多,毕竟他没有的是师傅五十年的经验。
, L' m% e9 z1 z6 ]) S此次外出也只是回到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特里昂,想在忙碌中找回一些童年的欢愉。但是家乡的情况并不像钢泽预料中的那么顺利,由于密特亚人的到来,家乡被建成了一座前哨站。钢泽看着塔楼上飒飒作响的密特亚旗帜,终于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师傅如此憎恨密特亚。0 i* L" `' c1 J t& p' j3 F! x b
钢泽是一个孤儿,从小浪迹在特里昂,整天做着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以维持生活。直道师傅巴什卡来到特里昂将他纳为徒弟,钢泽的生活似乎才能算作一个开始。巴什卡教钢泽许多礼节,行为习惯,到后来操控金属的能力。钢泽从来没有怀疑过师傅什么,对于钢泽来说,巴什卡就如他的父亲一般。+ L1 h$ R/ ` e( \3 R z
转眼工房所在的山谷就在眼前,钢泽不得不将驰风分解掉,以免师傅又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X* f' J9 G3 @4 O& U
但是不管怎么样,钢泽是尊重巴什卡的,绝对的尊重。
4 {& F, M7 a. d3 O" f: _! W霞光闯过天际,朝阳在山谷的那一侧喷薄出金色的光芒。钢泽抬头望着高处仿佛危危欲坠的工房,心中浮现出一份期待。师傅在他离开之前曾经说过,在他回来后会跟他商量一些重要的事。钢泽猜十有八九是师傅愿意让他走出工房,去实现师徒二人的梦想了。
$ F! J1 h* t3 Z: u5 j$ f- `回家的路总是那么漫长,当钢泽再次站在工房的大门前,他仿佛觉得过了一年的光景——工房的感觉变了,仿佛时光进驻,为它增添了好几十年的年龄。钢泽看着被撞歪的大门,虽然心中疑虑,也还是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
6 F! r) |, w! y) _4 \% C- [“钢泽,你回来了。”1 n5 a$ W7 j4 z8 C) Y6 q5 t
钢泽被震了震,这是多年来师傅第一次主动对他打招呼。他盯着师傅笑盈盈的脸看了一会,便也回答道:“是,托您的福,没有遇险,没有天灾。”钢泽进了自己房间将行李安放好,便到工作室中跟巴什卡汇报见闻。
- C+ {( g P9 c5 x$ P r; n“师傅,很少见您穿这样的衣服啊。”钢泽干脆把外衣都脱下,只剩一件看上去比较紧身的布衣,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山谷里,白昼和黑夜的温差很大,所以师徒俩都是冬衣夏衣随时待命的。可巴什卡穿着一件厚重的大衣,还带着围巾,将脖子围了个严严实实,却还在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 V( @* I$ h9 i! \; ?4 O“我突然觉得这样能够提高耐性,”巴什卡面部似乎有些僵硬,刚才的笑容立即消失了,转过身来板着脸对徒弟说到“你也应该尝试一下!”
7 l9 s* w3 L/ R: K- Y“师傅,您忘了?您曾经说过一个高级机械师不需要有太强的耐力,制造机械要一气呵成。”钢泽看着举止奇怪的师傅。他甚至发现师傅竟然带着很久不用的手套。心想不会这老顽童不会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来考验他的唯一徒弟——或者说折磨更贴切。他刚要出手将吊在天顶上的一件机械骨骼拿下来,巴什卡突然开口说道:“钢泽,我记得我说了要和你谈一些重要的事,那个机械是不是先放一放。”& P% ]5 A* f! V
钢泽起身,还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师傅,这时巴什卡的脸上又露出了难得的笑。钢泽知道这老家伙平日里基本上不会笑,他的笑容里一般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E, w0 i& {6 O% J
“你现在准备好离开这里了?”5 R# Q( O0 h! j# ?: k
钢泽果然猜中了,但面对这个老顽童最好还是小心一些,于是他简单地答道:“是,准备好了。”说完,钢泽看见师傅抽出一本小册子。扔在了前方的桌子上。: u! H9 F8 l Y2 t5 ^' H5 }
“先别问,我会告诉你。”巴什卡制止了想要发问的钢泽,“先看看。”0 ?$ p F1 a3 C3 J, b
“武器设计图?”钢泽边展开,边问道。他开始认为师傅是在跟他开玩笑。这样的武器只要射击一次,马上就会有大约万人死去,这种东西跟师傅的理念是绝对相悖的。
& X1 h6 _9 v; O3 p4 R! q/ k“你该不会要……?”最后钢泽有些不敢相信,特别是听了师傅的回答后:“你只要制造出这件武器,并通过我的验收,你就出师,离开这里了。”巴什卡淡然笑道,仿佛在谈着一件简单的事情。, u$ S" k" i; ?4 p( D
“师傅您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不会是打鸟吧?”钢泽以为师傅是开玩笑的,索性也开起玩笑来。不料巴什卡神情不悦,说道:“你若不帮我做,你就不是我的徒弟。”钢泽吓了一跳,但想起师傅今天反常的表现,便断定这个老头子在跟他开玩笑,于是戏谑道:“好,我做。机械之王的徒弟的头衔我还是很看重的。”
/ F: l" @: u4 U1 l" U“那就好。”巴什卡说完便起身离去,只留下钢泽一人看着空荡荡的工房。; r- i9 T4 V1 n5 e3 t9 B- k3 Z6 D! n
望着巴什卡离去的背影,钢泽也只能稍稍感叹一番,出门不过四天,这老头子怎么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等巴什卡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钢泽转身撑在工作台上打量着这张师傅让他制作的机械蓝图。蓝图很大,即使是这么大的一张工作台,还是有一些图纸超出了边缘,软塌塌地垂在桌旁随风飘动。5 _7 U7 w# N+ M, e
不一会钢泽抽起身边的一支笔,开始在巨大的图纸上勾画着什么。
# y( T9 |+ }% e c/ ~" k“口径过大……动力室易过载……降温装置不完备……这真的是那老头子画出来的吗?……”钢泽不断地在修改图纸上的漏洞。这张图纸给他巨大的陌生感,线条粗犷,比例不精。而且这张图上的漏洞甚至比几年前自己画的漏洞更多,钢泽不由得为师傅捏一把汗。, J y. Z, y& l9 d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这是巴什卡为了测试钢泽而故意留下的错误,那么一切也还说得过去。钢泽只好暂时把疑虑放到一边,继续修改和记录设计图上的重要步骤。气温渐渐高了起来,钢泽走到大门旁想把天顶上的扇叶打开,可按了好几次开关那巨大的扇叶却纹丝不动。试了试那些他自己制作的汽灯,也没有一个能亮得起来。0 ~1 U, s7 K0 ~1 `4 }" r
“连这些也要我帮着修理,到底怎么回事……”钢泽一边抱怨,一边通过线路修理天顶上的装置。令他愤怒的是通到天顶上的线路竟然也断裂,他咒骂着,只能搬来梯子来一段一段地检修。刚把梯子搬来,一股寒意立即席卷而来,那仿佛是一个笑容,但却没有任何温度。那一道眼神似乎将和煦的阳光冻结,所经之处仿佛都被寒冰所覆盖。: h, N' I6 M$ D, o3 D1 T1 @
“多心了,还是赶快把这东西做出来,不知道那老头有没有事。”说着钢泽把大门关上,卷起图纸,叼着那支笔,走到了工房后面的空地开始制造骨架和零件。) j& x9 b! [9 k' C/ w(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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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夕阳再次将最后一抹余晖泼洒在工房的墙壁上,钢泽的影子在草地上被拉得长长的。忙了整整一天,也只做出了一部分的骨架,这件名为破晓的武器工程量远远超过钢泽所想。眼下他只能一个一个部分地组合,最后将整个骨架完全焊接。另外动力部分还缺少一种矿石,钢泽师从机械之王多年来竟然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材料。: }/ W: A! E+ G+ V9 \8 x3 O
“灵魂原钻的碎片?……”仅凭蓝图上粗略的说明和图例根本不能知道任何有用信息。, A5 M' o- l" G- X4 m; w3 u
“在密特亚可以得到,”巴什卡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从身后的工房中传来“但恐怕要付出自己的生命才能得到。”
' E; B5 W6 m# L' A“您从前怎么没有跟我提起过?”钢泽站起来“是近几年才发现的矿种么?”6 c9 e7 z# }. p$ J
“不,它已经在密特亚存在了近百年,”巴什卡走到骨架下方,敲打着骨架“啊,我想起来了,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去过密特亚,虽然每天都在听我唠叨……在密特亚这座巨大的城市中,一切的中心都在城市中央的那座高塔中,不管密特亚的环境怎样变化,高塔仿佛是永恒不变的神迹,古老的意味从密特亚百年前建成起就一直存在于高塔的每一个角落,这一切都得益于塔顶的那块稀世宝石,也就是你要找的材料。”0 T% `) R4 Y8 s+ m6 N
“您是怎么知道的,那就是这……灵魂原钻?”钢泽走到师傅身边,表示不解,他知道巴什卡是非常仇恨密特亚的。“而且照您的说法这件武器我似乎不可能完成了。”他瘪瘪嘴,表示遗憾。$ x: C& ^6 i" Q5 z
“再怎么说我也在密特亚生活过几年,不过这仅仅是我的猜测,我相信你可以完成,这块矿石你不用担心,你只要把其他结构铸造好就行了。”巴什卡转过身来看满脸疑惑的徒弟,连忙笑着回答。
- K) m2 k& Q5 X) L% W“这图纸是您画的,我一直有一些想不通的问题,师傅画的图纸怎么会有这么多低级的错误和一些计算偏差,难道您这些天不舒服吗?也许是的,不然你就可以自己做了。”- Y q9 C e8 R' }; S8 }8 ?. c$ a$ S
“我说过了这是一次对你的测试,这些问题不管是我犯下的还是其他的原因都不重要,你目前的任务是把这件武器完成,至于我你不用担心,只是这几天好像着凉,所以穿得多了些。”4 g# I3 t9 B8 P5 M/ A
这么一说钢泽的疑虑多少也消散了一些。看巴什卡包得严严实实的身子,钢泽还是说:“师傅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要自己注意些,省得没事找事,我这就去帮您找些草药来,以后一定要注意了,您年岁这么高,我还不想这么早就孤苦伶仃!”
; R$ Q2 t. v {' M- M“不用,我好得很,你赶快把剩下的骨架打好,不然天就要黑了。”巴什卡看上去有些不悦。, _5 A; E9 |4 x) K8 n7 ?3 r( r
钢泽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抱怨道:“师傅我已经做了整整一天了!再怎么说也该让我休息休息了,药弄回来了您的病也好的快些。”钢泽说着就走进工房,想着这老头是不是烧出毛病来了,往日里他总是比钢泽更加懒散的。' \: B9 g- h. g3 x. E
山谷里的雾气很快又重新聚集起来。钢泽很幸运地在阳光放弃这块山谷之前找到了足够数量的草药。从工房出来,钢泽觉得脑子清醒多了,仿佛那座房子总能使人的心情亢奋起来。钢泽重新思量着今天师傅的表现,往日那么憎恨战争的他为什么会用一件武器来测试徒弟的水平,这与老头子每天唠叨的梦想是不一样的。钢泽又想到那张图纸,不管怎么说,就算是师傅生病了,就凭他那对机械的执着,是不可能画出这么低水平的图纸的。巴什卡今天的口气仿佛是要把这些异常搪塞过去。
, |4 Z; w, J; r; o: T2 g* L; i“不对,这老头子一定出事了。”
5 X# a- M, s+ P \1 m ~8 z正想着,钢泽发现边上山谷中有东西正反射着一缕光线,没错那绝对是金属的光芒。钢泽放下袋子,伸出双手,他准备把那东西整个拉上来。钢泽目光落在那一缕光线的起点,双手遥按,被埋在土里的物体缓缓地停止在他眼前。& _8 i% \7 M |% B1 K
出乎钢泽的意料,夕阳的照射下,血迹混合着一些被液化又凝固的金属泼洒机械的表面。但最使钢泽吃惊的是这个金属巨人是师傅唯一制造的武器机械。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被埋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如果这是巴什卡丢弃的,那么他叫钢泽制作武器的理由就更加扑朔迷离了。7 B/ ]1 o+ F1 \ N- I7 c2 U% i6 C
“这些血迹……”钢泽掌控着机械,他触摸着表面已经凝固的血液混合体,仿佛雕像上留下的眼泪,“为什么会混合着金属液体?”钢泽犯难了,但是思索之后一个可怕的念头席卷而来。
% G. x: c$ v( F" ?% ^5 z“老头子受伤了,而且还……开始金属化了!”目前看来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巴什卡制作机械时是不可能遗漏任何金属液滴的,这些血液混合体想必是巴什卡刚开始金属化时从伤口里流下来的。' a2 L/ t+ R0 Z q" b
“那么是什么地方受伤了,为什么会有血迹留在这里?”钢泽面色凝重地观察机械表面的血液,看上去仍然很光滑,氧化的程度并不高,一定是在他外出的这段时间内被丢弃在这里的。外出前和外出后的巴什卡唯一直接可见的不同就是……4 q& s) m. E3 M8 J* S' m
“他的手掌和脖子!”钢泽回想师傅反常的装束,着凉后的症状根本没有表现出来。这样的推测就能说明巴什卡今天的一切反常表现:在钢泽外出的几天里有人来工房捣乱,巴什卡与其发生了冲突,看上去巴什卡赢了,但却受伤了。接下来呢?钢泽想着,难道是师傅战斗时动用了这架机械,事后为了不让自己有所发觉,就将其扔在这里。但是为什么让他制造武器?5 s4 ^, ^, C3 M! K! Q4 O$ |8 Z
看来巴什卡今天所说的话有很大一部分是编造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欺骗他唯一的徒弟?钢泽越想越蹊跷,这样的推测仍然有很多疑点。一切只能回去问师傅。
* l" l& A9 C s) N# i" T3 l“可是那老头子会告诉我吗?以他的那股顽固……”突然,钢泽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也许在明天结束之前就能把师傅的谎言“委婉”地拆穿。他把机械放回原位,一把抓起袋子,飞奔回工房。6 c* A$ q; ~' J;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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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_( b1 u- L: t4 h: S: h% y, p6 T钢泽几乎一夜没合眼。
q$ C5 O. v$ i" F: |8 G他整晚都在草地上忙活着,不断地修改不合适的零件,改正图纸中不计其数的错误。他尽力将疑惑压在心底,只要这桩工程完工,那么所有的疑惑都将烟消云散。再看今天的日升,钢泽竟然觉得心里的不安竟然被阳光一点点挖掘出来,把每一个疑惑的思想都照得清楚无疑。钢泽在工房里随便喝了几杯茶,啃了几片干瘪的面包,便又在朝阳下开始安装零件。尽管他是机械之王的徒弟,但如此巨大的机械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象征生命的红色已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银白。; X' u" u6 q e; Y
抬头看看,新制造的部分已经将高大的工房完全遮住,而这仅仅是整部机器的大约十分之一。似乎是不太放心,他走进了刚刚完工的操作室,打开了其中一个他私自安装的阀门——这便是逼师傅说出真相的关键。整部机器启动后,这里的温度会迅速上升,如果巴什卡的外套之下真的隐藏着什么秘密,他肯定会忍耐着不脱,而钢泽有着充足的理由去强迫师傅把厚重的外衣脱下来——这里的温度届时会上升到三倍于正常室温的水平,就算巴什卡问起来钢泽也能以“弄错了”为由搪塞过去。7 o$ ]% e% N- V) k
想到这钢泽独自一人在舱室里暗笑,走出来时却又觉得阳光温暖无比,没有之前的那种不安感觉。
3 ~; B. Q& |6 c8 n/ p他相信师傅不会有什么事的,再怎么说他也是轰动一时的机械之王;再怎么说他也曾经仅凭一块铜矿变化出的各种武器就将四个密特亚士兵杀死。
$ [) f! b7 ]" L$ x2 ~“在傻笑什么?”巴什卡从工房里走出来,身上依然穿着厚重的外套,看上去昨晚他根本没有脱下来。他也抬头看了看巨大的破晓,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想不到只是一天就完整了如此程度,真厉害。”& l* I8 E6 y) Y) M7 B
“比起师傅你的速度,这样的进度还远远不及呐。”钢泽急急忙忙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走上前去满脸笑容地说道:“师傅,今天你就帮我一下吧,有个地方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不管用怎样的尺码都不能完全嵌入,来来来,就是这个地方。”说着他轻轻推着巴什卡的后背走进了他事先准备好的操作室。他抢在了巴什卡的前面走进去,生怕被他拆穿。
; P6 r# k8 f) e. l“看,就是这个地方的轴承,总不能自由地转动。”说着钢泽转动了那个被改装过的开关,悄无声息间操作室的温度正在一路攀升。剩下要做的事情就只有把巴什卡拖在这里,待温度高到他不能忍受的程度。( M% x- \/ q: U! P* Q
“师傅你看,这个型号完全是图纸上的标准型号,可是装进去后完全没有用,我以为是错误才改变了大小,可是也不能完全转动……”他边假装转动轴承,边用余光观察着巴什卡的神色,只见他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好像这越来越热的环境根本没有影响到他。* h* n2 h% M: M# l/ W% F
“看来只能这样了。”钢泽不得不采用最后的方法。
! t3 D0 W7 v4 E' y* [6 ]+ A) b“师傅你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是不是昨天的草药没有用?来我帮你把这些衣服脱下来,太热的话会引起更多并发症的……”钢泽擦着自己的脑门,汗水刷刷地往下直淌。他抓住了师傅缠得非常紧的围巾,一点一点地拆了下来。
6 y* f0 Q& K; }8 q“咚”。
# |1 G% ] h" C+ K! ]钢泽在眼睛发黑之前看见一个东西往下滚,直至落在地上,他还听见舱门被打开的声音,之后的任何事物他都不愿再去接受。, Y5 w/ { h k; h3 D' K7 N
“与那天晚上一样,带着这样的神情,不情不愿地落了下来。”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冷漠到冰点。那个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将空气凝固。钢泽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千斤重的废墟亚在他身上,他感到呼吸困难,眼睛的视线甚至开始模糊起来。他跌倒在地上,神志开始迷失。
/ j; ~3 ]* D7 t9 a2 b因为跌落在他面前的是他最尊敬的师傅巴什卡,机械之王的头颅。苍白的头发仿佛瞬间完成了新树到枯树的转变,那原本慈祥的面容也泛起了金属光泽。钢泽的呼喊已经无声,泪水默默地从他视线模糊的眼睛里流下,掠过扭曲变形的面颊,汇集在不住颤抖的下颚。$ l/ o# Z) C; m, b" m s6 r3 q
师傅的身体僵硬在那里,维持着生命最后的姿势。刚刚还是一个能够说笑能奔跑的生灵,转眼间就在那引导死亡的围巾揭开后,一条伟大的生命就此消散,永不聚集。钢泽看着自己的手,但视线却被泪水完全淹没,只有一片朦胧的最恶。他伸手想去抱住师傅的首级,却害怕这双厄运之手再给师傅带去什么不幸。整座未完工的破晓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一个在忏悔的罪人。
- \6 V: H9 A7 d“看来你根本不配称为巴什卡之徒,对你师傅的变化你根本就没有察觉,直到现在才颤抖着想去挽回,不觉得太晚了?”女人自顾自地说着:“让我来减轻你的罪恶感,其实在你回来之前,巴什卡就死了。”
1 b0 W3 ]- A2 u0 L. M' Z$ r道莲很轻松地接下了钢泽突如其来的一拳,笑容依然不带任何温度。“而可怜的你跟你行尸走肉的师傅度过了幸福的一天不是么?”道莲的笑容中充满挑衅,她只稍微一挑,钢泽的身体就撞向了操作台,但又马上被道莲揪住领口,紧紧地对着她邪恶的面庞:“你,现在还不能死,巴什卡的死或许我该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蠢事。”) T! |- K6 A7 a- J$ {
厌恶和悔恨的泪水充满了钢泽的眼眶。他看不清眼前的女人,此刻眼前浮现的是师傅那张饱经风浪的脸,想起的是师傅平日里对他的抱怨和咒骂……而这一切在此刻都成了永远。巴什卡死了,机械之王死了,这座工房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梦想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钢泽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9 Q8 T, F( v1 E, X/ o `. @1 C女人还在自顾自地说着:“通过你的精神我了解到了一些关于这个老头的事情,不然我可能早就被你拆穿了,要操作高度金属化的身体还要使用魔法遮掩可是非常困难的,当初砍下他的头真是个错误。”女人的口气只是在诉说着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笑容里此时又多了一些嘲笑。' d: o4 k: Y& ?" e0 H
“你要……你要为我的师傅陪葬……你要付出代价……你要……”钢泽的神志在痛苦和悲伤中迷失了方向,此刻支持着他的力量是来自心底的仇恨,这股仇恨的怒火烧过了他内心的草原,将一切美好的景象都变成荒凉的旷野。
: D t: P# L, \6 J! i“如果你真的是巴什卡的徒弟,你就该好好地帮密特亚将这武器制作完成,不要重蹈覆辙。”
& v l+ S! X. [$ h+ H9 l* X“密特亚!”
. o& [8 c, x# l# ~; y4 y' y7 H这个词语在钢泽仇恨的海洋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师傅对密特亚的仇恨他也要继承下来,密特亚就是所有罪恶的起源,从此这条法则就在钢泽的心中深深扎根。被仇恨驱动的手汇集起一把金属的刺剑,就像巴什卡那样,刺剑直向道莲。巴什卡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泪水带来仇恨,带来黑暗,仇恨带走理智,黑暗带走光明。
" @% `' s, c, \5 C; J; o“一对蠢师徒。”道莲轻松地闪开了攻击,并将发疯的钢泽击昏。她抗着钢泽离开了工房,离开了这令钢泽命运微笑和哭泣的地方,走向了密特亚的灯火辉煌,永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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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沁透着悲伤和愤怒的牢笼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人,那些向往自由的先驱们为了逃离这个禁锢的城市,已经在过往的岁月里将鲜血洒遍密特亚的每个角落。而少数幸运的逃脱者,去到了荒凉的西方,建造了以黑曜矿闻名并发展的自由之城,黑曜。
* F' y E! A' p4 j1 U f当钢泽眼前的黑布被粗鲁地扯开,他没有看到阳光,却是一番到处浮动着死亡的景象。这个位于密特亚近乎接触天空的高塔底层的监狱,仿佛在用那悬殊的高度来嘲笑被关押在这里的囚犯。这个昏暗的四方形大厅里除了一些带着血色的烛光,便没有更多的光亮。在两旁漆黑狭长的通道尽头,不时地传来沉重的叹息,还有那些若隐若现的呼号,让这里的空气冰冷到了极点。
" m) S4 l* C( @1 ~钢泽被关在了一个位于大厅中间的牢房中,他试着将牢房毁掉,很明显道莲为他准备了一个特殊的牢笼。那种金属在他的操作下仿佛野马般狂野,完全不听钢泽的操作,甚至灼伤了他的手。8 P1 g! M( N) k; M) a+ K; T
在他为了发泄愤怒而狠狠地砸着牢房时,那个魔鬼般的身影从前方的黑暗中走了出来,道莲踏着毫无声音的脚步从入口走到中间,那一身灰色的衣服仿佛还留着巴什卡的鲜血。偌大的大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当一切渐渐安静,道莲打破了这种氛围。
3 D" @* p4 f: j$ J7 G她挥手将牢门的锁打开,脸上渐渐显现着一种笑意,依然冰冷,左手中的短剑仿佛在低吟,那浸透着鲜血的死亡乐章。- u9 q- N1 S9 s$ e
钢泽一阵狂奔逃出了牢门,可又有什么意义。就算逃出了这大厅,这广阔的密特亚他要如何逃脱。他逃到了大厅的边缘,那个靠近大门的角落,一阵阵暗黄色的光洒落在他的破衣服上,却传来一点点刺痛感。远处道莲的眼睛仿佛在闪耀着暗蓝色的光芒,如同森林中的猎豹凝视着猎物。. X' o: V: q9 F6 A# f, |& d% q
“利用你的双手,制造破晓,”道莲淡道“在它没有被砍下,完全失去价值之前。”这是一种命令般的口吻,道莲抚摸着幽蓝的刀刃,带着邪恶的笑朝钢泽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而且发出了很大的脚步声。/ L9 z4 ^" D/ t* m# u
钢泽举手道莲头顶上的刑具解开链条,那些恐怖的工具重重的地掉落在地上,而道莲却是毫发无伤,只有发丝在散去的烟雾中飘荡。; l' h: E/ ]" k1 Y. D. q
“我们来打一架。”
. @+ U* y$ q4 A3 w H: h! D道莲抄起靠在立柱上的长剑,扔在了钢泽面前,刺耳的碰撞声仿佛水波,渐渐安静下去。钢泽看不清道莲的脸,也搞不清他到底有什么意图。是蜷缩在这里还是拼上尊严一战?3 y3 w7 [4 B. P
钢泽矮身向前,顺势带上了地上的长剑,横着剑身朝道莲狂奔而去。从道莲的笑声中钢泽可以感觉到那一剑没有伤到她,甚至连长剑都已裂为两半。丢掉长剑,钢泽感到手掌一阵阵痛,短剑留下的新伤覆盖在旧伤之上,钻心般疼痛。道莲转过身来,纤细的身影后是黄色的火光,却还是令人感觉浑身恶寒。3 y7 g8 {. n& H6 [; q# i- Z7 z
“继续,我要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绝望。”' p3 P( _+ ~9 b) j V* W# |+ E7 c
钢泽再也忍受不了那个女人对他的挑衅,将刚才脑中的谨慎和理智望得一干二净,席卷而来的是悲伤和仇恨。他的双手在颤动,伴随着整个大厅的晃动。就连那些被深埋在墙壁里的钢铁也因钢泽存在发出悲鸣。钢泽将那些掉落的刑具重新组合,变成了更加可怖的武器,在摇曳的火光下更是仿佛魔鬼般的存在。
1 u2 S9 t$ r q# q: G* G而钢泽就在刚刚把所有的过去忘记,连同师傅的教诲。
, J6 J& j* T2 m" y4 u7 v$ k无边的仇恨制造出了一个疯子,他一手控制着金属在道莲的四周飞速旋转着,割裂她周围的空气,道莲无处动弹。而他另一只手伴随着金属光泽的凸现,正在道莲的正前方熔炼一柄比刚才的长剑大出几倍的钢剑。
0 ]# X) _1 u* e. A$ }, F2 K而让钢泽更加愤怒的是在若隐若现的女子脸上还荡漾着笑意。大厅颤动得令人恐怖,那些原本被镶嵌在石墙里的钢铁都挣扎着想要来到钢泽的身边。钢泽念动金属碎片,让那些锋利的碎片围绕在道莲的四面八方。此时他只要握拳,一朵血花就会在他眼前即时绽放。金属的巨剑已经完成,看来道莲是要为她的轻敌付出生命的代价。# Q/ P2 X4 A& T5 P H
巨剑飞出,就像当时向巴什卡飞去一样,钢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很残忍,对一个生命如此狠毒。可是当巨剑的剑锋从中间开始崩裂,钢泽多余的怜悯立即被摧毁。他感觉到拳头传来的巨大能量,一股要把他的手割裂的恐怖力量。他不得不把手重新张开,巨大的疼痛之后,他张开眼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碎片朝他飞来。
O& n( |+ x d7 W而黑压压的碎片之后,是道莲致命的短剑。
. y9 `) C. | t9 {; _6 y! I; A由钢泽自己制造的碎片割裂他的衣服,皮肤,希望,灵魂。等待他的是朝他的眼睛飞来的短刀,道莲在笑,倾国倾城。0 |/ b! o( Q0 X" k% a& o8 m. V$ j& @
短刀破空的身影突然安静下来,整个大厅都停止了活动。钢泽只听得见自己的恐惧,连那些低吟也不在耳际回响。钢泽睁开了眼睛,短刀的尖端悬停在他眼前,仿佛只要吹一口气,他的眼睛就会失去作用。不仅如此,所有的碎片都悬停再他的身边,就像刚才一样。只不过在死亡中心的不是道莲,而是钢泽。" l3 D' O1 D, M+ E2 N2 U; E2 ]
“如果我是你,就在刚刚,我会干脆地握住拳头。”# w0 F- q; I" E1 y
说完,时间恢复流动,所有碎片掉落在地上。短刀在钢泽眼前消失,重新回到道莲手上。那是天壤打造的凶手,天壤之夜,与裂空剑齐名的利器。- ^& G# g& w0 ^7 G0 U& ]) X
“巴什卡之徒,安心为密特亚效力,你的宿命早已被决定。”! `3 l6 _# U8 x- Z% Z8 s
钢泽感觉自己心中的某个部分被彻底撕裂,那个存放着自尊和勇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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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特亚的中心,高塔的第十层,钢泽双脚被铐着非金属制造的镣铐,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制造这台令巴什卡死去的恶魔机械破晓。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寡言,冷漠。他拒绝同样被囚禁在这一层的同行所有的建议,独自一人用仇恨作为动力制造改变命运的武器。他永远不能忘记来到密特亚的大门前时,那种坠入深渊的失落,绝望。 d6 D* @! q) n
同行对他奇异的能力表示敬仰,早就听说世间有一位人称机械之王的机械师,使用的能力与这位奇怪的机械师极其相似。可是每当问起这能力的来源,这位同行却总是暴怒地将他们轰走,扬言要将他们的头砍下。
# q' v4 B7 }2 h/ o' `1 f“昔日的巴什卡之徒,继任的机械之王没想到会落得这个下场。”道莲有一天来视察时,用那钢泽永远忘不了的冷笑嘲讽他。由于钢泽的暴躁表现,他甚至被转移到地层的监狱,每天往返于地层的监狱和第十层的工作室,他每天在升降机里忍受着从第一层到第九层的嘲笑,忍受着有时突如其来的悲伤和对师傅的思念。
b F3 Y {' W8 E7 L y5 A钢泽不仅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被金属侵蚀,甚至灵魂也在被冰冷的金属改变。2 {) J- t% b; }/ _9 S; e
而令钢泽没有想到是那朵绽放在他身边的奇葩,那个仿佛希望的女孩。+ h8 o' u7 E' {" B. d' C
那次与其他囚犯的冲突中,那个女孩可以说救了他的命。是她阻止了道莲的到来——钢泽在盛怒之下竟然将十三人杀死,鲜血被溅在墙壁上,整整过了数个月才被清洗干净。要是道莲看见此景,等待钢泽的也许是比杀死巴什卡更残忍的手段。
1 z+ a$ \6 @6 P2 \8 V, z要不是那个当时来参观的贵族女子,蜜儿,钢泽的路也许就会在这里终结。为了成全钢泽的生命,蜜儿放弃了对十三条生命的尊重,他命令在场的人都不许再提起这件事情。钢泽颤抖着双手,看着发号施令的女子,心中的天平在不停地倾斜,晃动。那些尚未冷却的血液在控诉着钢泽的罪过,包括一个作为机械之王徒弟的罪过。6 T. h$ h2 y3 Q' c* ]* I
那一天后,这个发生在破晓下的噩梦被蜜儿永远地尘封了起来。当天,在钢泽内心尚未平息之时,白天的女子来到了监狱里,平息了钢泽内心的不安——当年密特亚侵略黑曜之时,无辜倒下的是不仅仅是几条生命,更多的是人的良知。在那场屠杀中,密特亚士兵失去了做人的资格,他们做出了甚至野兽看到也会悲鸣的事情,黑曜千万的生命就那样被亵渎,被埋葬。
; o B- n: W: _蜜儿说,她本不是密特亚人,是战后被带进密特亚的囚犯女儿。很幸运的是那家的贵族是一个反对密特亚独裁的家族。所以她作为一个外城的人,才能得到如此的自由。
( N, ?1 x# V! a2 |钢泽说,那你为何要来袒护我,而不是其他的人。他没有接受蜜儿带来的食物,只是蜷缩在牢房的里端,仿佛一个疲惫的孩子听着大人们说着自己从来不知道的事情。他不敢想象以后的岁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看到晨曦的那一天。牢房里的沙子已经被他捏得粉碎,从他的手中漏下去,堆成一座座一吹就散的小山。) S' s4 W( o* F- Q/ |( G
因为你的光芒不能被这些东西埋没。蜜儿的眼中有那么一些疯狂,看来她是深深恨着密特亚,同时深深爱着黑曜的人。她突然站了起来,对牢房深处的那个身影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就连监狱中的灯火也不可比拟。
8 g" S5 C) D/ o2 Y. K她跟狱卒耳语了几句。一阵粗糙的摩擦声传遍了监狱,大门打开了,蜜儿走了,说不定不会再来了,说不定去叫道莲来,而且在某处嘲笑钢泽的愚蠢。蜷缩在角落的人失去了那仅存的光明,重新堕入了黑暗中。
3 T9 E% K* p1 W! F- F% ]' I& X$ y而门没有关上,走进来的是钢泽再熟悉不过的人,道莲。那股刚刚安定下去的不安立即在他心里掀起了更大更强的风暴。道莲身边还是萦绕着不变的冰寒。( F- N! D# A( w( T$ i: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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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岁月,道莲不再来刺激他。钢泽从同行的谈话里听说了密特亚要与一座名为黑曜的城邦开战的消息,他恨不得现在马上到黑曜去帮他们制造最具威力的武器,将害死师傅的密特亚轰个粉碎。可悲的是仇恨使钢泽忘记了师傅的遗愿,这尘封的愿望被埋葬在仇恨的荒野里。6 L: i. J$ w,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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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这是钢泽在密特亚熬过的第二年的春天。. x" G1 p- S+ B9 L9 _5 D5 R; K+ ^2 O
钢泽已经习惯囚犯的生活,仇恨使他的身型消瘦,眼神无光,远不及一年前的他。他每天都要进行大量的金属操控工作,双手的指甲已经变成了坚硬的合金。但是钢泽没有怨言,他的表现也平静很多,他忍受住了那每天近乎无限的嘲笑。因为他已经想到了一个足以毁灭密特亚的计划,这是他活下去的最后筹码。还有蜜儿曾经跟他说过的苍风——在钢泽的印象中那是一支摧枯拉朽的军队,蜜儿要他逃出密特亚,去找到苍风。当然钢泽把这个提议看成了一个玩笑,在这个无法看到阳光的地方,风的气息一样会被阻挡。
1 n% T* d# \" \+ B+ [有时夜晚的梦中,钢泽回想起当初跟师傅立下的誓言,用这种能力去造福人们。可钢泽现在做的事情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仇恨最后占了上风,他强迫自己拾起巴什卡死亡时的那份浓烈的憎恨,企图将密特亚夷为平地。8 Q) ^9 B/ z3 H2 ]; i
这又到了一天的结束,钢泽回到了自己的牢房,例行在墙壁上画下了一道记号,两天之后就是他施行那个毁灭密特亚计划的日子。, @( R0 w: F% A! |: P
“犯人钢泽,有人来看你了!”狱卒粗犷的声音响起,足以传遍地层的所有牢房。紧接着是一声声锁链的摩擦声,这人的到来不禁在牢房中掀起一阵议论。那人径直来到钢泽的房间,找来一旁的椅子做了下来。这个人一年来都不定期地会来探望钢泽。
) A" Z; z1 U8 @# h6 E) }“蜜儿,你怎么还来,跟我说太多话会连累到你的,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了,还好只还有两天,密特亚就会灰飞烟灭。”钢泽接过探监者的食物,却没有吃的意思,只是心不在焉地把玩,满脑子都是那个计划的施行情景。探监者蜜儿是个灰色长发的女孩。她笑,却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是来看你这个仇恨使者是怎样度过最后的时光的。”说完她的笑更灿烂了。钢泽靠近了些牢笼,眼睛里透出的是欣慰的光芒。+ e( U t5 U L/ c# Z/ H+ l
少女掏出一封书信,悄悄塞给了钢泽“这封信是远在黑曜的加斯特亲笔所写,他为了你真是绞尽脑汁,加斯特很少这么认真的,往日他好像对黑曜之外的事情毫不关心。”她朝抬起头来望着她的钢泽笑了笑,顺手拿起了苹果吃了起来。
! ?. x+ e8 @( U! i; X" z钢泽吃力地读着信,虽然字体非常漂亮,却是用难懂的黑曜文书写的。其实不用看信钢泽也能知道个大概,一年来那个素未谋面的黑曜首领加斯特都在派他的手下蜜儿在暗中帮助钢泽,这使钢泽摆脱了许多困难。钢泽何尝不想活着去那个叫做黑曜的城市,一方面他想报恩,一方面黑曜是唯一能够与密特亚抗衡的势力,那么钢泽也能在那更快地完成他的愿望,此次加斯特的意图很明显——找到苍风,跟随他们安全到达黑曜。
; ]+ r+ o# Y) t }“记住,你要想尽办法拖延,千万不要让密特亚得到破晓。”
, _: s! k: z- W- `8 M0 q“哼,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这群恶魔得到这件武器。”虽然这件恐怖的武器已经完工,但是钢泽是铁了心不让密特亚得到它。两天后密特亚机械院的人要来核查,并且带着一块蕴含着巨大能量的灵魂原钻碎片,这给了钢泽一个机会,他的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两天后密特亚机械院的人要来核查破晓的工程进度,候我会利用一种叫做机械傀儡的东西去引导能源过载,破晓就会被炸个粉碎,连高塔也会从第十层开始坍塌……直到全部。”
! c6 B3 r! j. y/ z2 c: X; U蜜儿并未被如此惊人的计划吓得惊惶失措,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别有意味的微笑:“你自己的计划只有你自己能掌握,两天后我会在密特亚的西大门等你,如果那时你还活着,我会助你一臂之力,逃出密特亚。”女孩并没有待久的意思,起身后伸了个懒腰,朝那个新来的狱卒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离开了。狱卒连忙行礼,目送着女孩离开。钢泽嘴里嚼着苹果,在又一阵铁链的摩擦声中爬到了床上,闭上了双眼。3 \( m% x1 } ~3 W
第二天钢泽向工程总管提出需要一套铁质盔甲的要求,要将全身都能防护起来。钢泽说在明天的核查中进入核心部分需要小心那里的碎片能量溅射,一不小心就会丧命,这么一来钢泽很轻松地得到了盔甲和进入舱室的权利。 ) b B0 M. l7 c- W0 R
他连夜赶出一件超出人们理解范围的机器,机械傀儡。此时这个外形与借来的盔甲一模一样的东西,内部却充满了齿轮,传动轴,几乎凝聚了钢泽所有的才华和想象。这样的机器能在重灵石的能源支持下做出各种近乎人类的动作,他准备用这部机械代替他进入控制室。当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破晓上时,钢泽可从一旁的盔甲中脱身,待逃到塔外,到达金属操控距离的最大极限时,钢泽只需要将机械傀儡引爆,冲击会当场将破晓的能源摧毁,从而引起不可估量的大规模爆炸。4 q+ k; ]6 o1 d' k5 h
“会不会成功,就要看天意了。”钢泽最后调试完毕,他将双手枕在后脑,在监狱的木板床上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明天睁开眼,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赌注。, i0 _ q;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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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密特亚的天空依然昏暗不堪,黑色的浓云夹杂着稀稀拉拉的阳光掠过天空,仿佛那些云离地面非常近,建筑的顶端看上去割裂了云层,然后继续安静地呆在苍穹下。时不时落单的飞鸟穿过黑色的天空,抬头望去天空是无限的苍凉和萧条,过路的商人和流浪者会以为这里是一片荒野的天空。 X" n6 [2 [' T* j4 {" U$ z/ {
由于战争在即,密特亚的军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居民们看着那些多年未见的骑兵、步兵,以及常年躲在高塔里的法师穿过街道,走出他们赖以生存的堡垒。不过居民们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集市里叫卖的依然在叫卖,运货的还是在运货,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也许密特亚人从来都不懂失败是什么意思,他们坚信这次的冲突一定还是密特亚的军官最后站在尸骨的最高峰。说到战争的原因,就算是二十层以上的官员似乎都不得而知,虽然密特亚于一百二十年前和七十年前发动过对黑曜的两次战争,并获得了两次胜利,但此次的理由似乎并没有前两次的那么明朗。人们也很疑惑,为什么密特亚要横跨整块大陆去与远方的黑曜刀剑相拼?
$ o) V7 y3 k, Y* h而钢泽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他几乎已经感觉到那些审查的人已经进入了升降机,正在一步一步地朝他们的墓地走去,他们有说有笑,却不知他们将葬身于此。钢泽在来到制作间的时候就将傀儡也带来了,他借口要进入核心舱室进行最后察看,工程头头连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钢泽的计划很顺利地进行着,他将傀儡放在背对审查团,破晓的背面。等工程头头宣布他的名字时,只需要让机械傀儡从破晓的后面绕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破晓。这样钢泽就有充足的时间逃跑。他已经在这两天里搜集了很多用得着的金属碎屑,如果逃跑的路上有人阻挡,这些金属碎片将会奏响他们的绝命歌。/ I" q, t! m1 w
“钢……钢泽,他们来了,你自己做好准备吧。”一个机械师战战兢兢地对钢泽小声说道,平日里这个人是被钢泽恐吓得最多的,也是年龄最小的一个。钢泽应声回望,发现那个胆小的人已经无影无踪。不过检查团的人确实已经来了。他的同行们几乎都在与那些上级攀谈着。
; T" s {0 |# x6 F: |“很好,你们就尽情地进行最后的谈话吧。”钢泽走到大厅的一旁,挑选了一架离大门最近的盔甲。他挥手,盔甲的前部犹如融化的液体般打开,钢泽迅速藏了进去,就这么隐藏在了这一排废弃的盔甲中,等待着他的名字被宣布。
$ @: k# t7 D, z$ d/ _) i工程头头小心翼翼地与机械院的人寒暄着,而机械院的人似乎并不想在这里待很久,催促着要开始检查。工程头头一脸失望的表情走到了扩音器旁,大声嚷嚷起来:“钢泽!钢泽快出来!审查开始了!”顿时全场的人包括机械院的官员都停止了谈话。不久,人们听到一声声清脆的碰撞,那声音渐渐地明晰起来,仿佛在向他们移动。不一会一个高大的盔甲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台精密的傀儡从破晓的影子里绕了出来,步履蹒跚地走向核心舱室的门口处。机械院的人看了直摇头:“连路都走不动,这样身体孱弱的人怎么可能胜任此次的审核,快把他换下来!”
7 |* s2 g0 m4 g“米洛先生您有所不知,要进入破晓的核心舱室如果没有穿着这样的盔甲,随时都会丧命!”工头对机械院的人耳语道“听说那里面会发生能量喷发!”2 s9 z, R7 x5 X S
人称米洛的人听了后面色大变,看着那个晃晃悠悠的盔甲小声说道:“这么说这个人可能会死在这里了?”
2 ?7 @5 r- i ]“应该是这样没错。”- ]5 ~' B9 G+ ]% Z5 e S
“看来你们这里真是弱肉强食啊!”米洛先生感叹道。
$ ^" i$ S7 l# o盔甲好不容易进入了舱室,身影渐渐消失在通道的深处。工头大声喊道:“钢泽,外面已经做好准备了,随时都可以开始!”钢泽闻声后大喜。他在盔甲的后部开了一个能够让他出去的口子,同时启动了傀儡中的重灵石能源引导,此后傀儡就会按预先设定的路线行动。
4 R( d2 }, \8 V; T刚要退出盔甲时,旁边的另一个盔甲突然抓住了钢泽的手,这着实让钢泽吃了一惊,难道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被识破了?
/ Z, l" u$ p' O* T# e9 q那个盔甲里想必也藏着一个人,它见钢泽手中聚集的金属利器,连忙低声吼道:“别乱来,我是来帮你的!”
% [% x3 N* D5 M3 z" t3 L/ i由于是从盔甲里穿出来的,声音仿佛被降了几个调子,听上去轰隆轰隆的,但钢泽还是第一时间分辨出了陪他熬过高塔里无数个黑暗日子的声音。
9 l( t5 r0 k# E% J“蜜儿!你为什么来这里?” P/ M7 x' n% p
蜜儿放开他的手,慢慢解释道:“你以为凭你一人就可以从第十层全身而退吗?太天真了!我是来协助你逃走的,接下来的一切行动要听我指示!”6 q+ _) W7 _, @ a1 B9 K2 F
钢泽从心底里不愿这个如沙漠甘泉般清新的女孩陪他冒险,但既然已经来了,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有一个临时的伙伴总是好的。他退掉了手上的金属剑,却还是将金属紧紧捏在手中。9 z4 v9 |, B$ @1 L
“钢泽,怎么还不开始!你想让审查的先生们等多久!”说着工头就卷起袖子正要往核心舱室的方向走去。
+ x- o: T# [: N9 p# w7 S- ~' m% ^听到工头的叫喊,钢泽心里一惊,难道是傀儡停止不动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问题。钢泽正要抬起双手,继续操作停止的傀儡时,蜜儿却拦住了他即将挥舞的双手。( \, e, H& x1 B8 P' J" I5 v: r7 S
“如果你现在还要继续操作的话,逃跑的路上就不可能有精力去应付那些难缠的士兵!也就是说你不可能一边操作傀儡还活着走出高塔!停止,快停止!”盔甲用力拽住钢泽的手,发出一阵摩擦的声音,强迫他停了下来“现在……听着,你现在赶快走到那边的落地窗旁,等着我的信号,一旦机械院的人倒下了,你就切开玻璃跳下去!我相信你在空中还是能继续制作金属机械的,从这里下去刚好有一段凹槽,你可以用一段钢棍卡住,然后安全地到达地面。”2 N1 y |. w, w. l' s- }
“你怎么办?”
, |- K6 k; T* U& i8 P“你不用管我,我自有分寸,毕竟密特亚的高塔我比你熟悉多了,别犹豫了!时不可待!”
, q5 T0 @: I' A+ Q“你……为什么这么做?”
/ w3 ?: u; R2 p+ B盔甲里顿时沉默了,须臾后,一个细小但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
8 c. ^9 G% w! c, F/ \9 P ^& H) ^' c“那,大概是因为爱吧。”( X2 m) u' @ p% \
说完,那具盔甲一把将钢泽推向窗旁,从容地走上前去,留下失措的钢泽在原地,大声地喊道:“钢泽前来报到,对不起。刚刚是我一时兴起制作的一具机械傀儡,现在我马上来进行操作!”她根本就没让工头和钢泽有反应的空间,快步跑进了舱室,发出巨大的金属碰撞声。钢泽甚至能感觉到盔甲里那个女孩的决心,他不再犹豫,猫着身子摸到了落地窗旁。这些年来他头一次看到了密特亚的天空,却完全比不上家乡的天空那么晴朗。他绷紧了神经,等待着机械院人的倒下,到时候他就能逃离这矗立在密特亚天空下的梦魇。5 q0 l" V4 m( L4 S
“你一定要等我。”仿佛穿过层层铁壁,钢泽听到了这一声呼喊。: o- Y" \! I8 |% ~
随着破晓开始运转,钢泽感觉到一阵奇怪的感觉,是来自舱室里的傀儡。这份感觉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恐怖,钢泽用那奇异的能力搜寻着傀儡上的每一个零件,每一块齿轮,终于他找到了这份危机感的来源。+ W0 ^ ?9 I( a% Q) _8 q
蜜儿像引爆处在核心的傀儡。钢泽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原本的他就计划着这样死去,在巨大轰鸣的爆炸声中随着高塔一同被毁灭,直到蜜儿给了他生存的欲望。可是现在他苟延残喘地在舱室之外,而蜜儿……钢泽攥紧了金属块,一滴滴的鲜血从手掌的纹理中流下来。现在的她,心情是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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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静中爆发,第一波爆炸挤压着破晓的舱室,通道。那些聚集在破晓门口的人甚至都还没有来得看清,就被冲击而出的碎片洞穿了身体。机械院的人纷纷倒下,头上留下的是那具盔甲的碎片撞出的伤口。钢泽看着倒下的身影,心情沉重地用金属剑在玻璃上创出了一个出口。经过他的推算,第二波爆炸很快就会发生。
, i5 n7 j6 Q+ r% h8 K) B钢泽跳了下去,带着两个人的求生希望。身后的落地窗被第二波爆炸完全压碎,喷涌出的气流带动着玻璃碎片,将钢泽扎得遍体鳞伤,但比起刚刚在破晓中消散的生命,这些又算得上什么。有那么一瞬间钢泽想着就这么一直下坠,不再睁开眼睛。这种荒谬胆怯的想法马上被否定了,钢泽张开双手,抓起口袋里的大把金属碎片,在空中铸造出了一条能够卡住凹槽的钢棍,随着下降高度的增加,钢泽渐渐停了下来,停在了高塔的某一处,往地上看也还是一片的朦胧。+ m- d/ r2 [% D5 V3 U5 \
几片碎片划过钢泽前方的空气,他一眼就认出了是那具盔甲的碎片。虽然只是一瞬,钢泽看见了沾在盔甲上的鲜血。钢泽想伸手去抓,可是碎片已消失在了下方的一片缥缈中。+ U1 `5 r1 r K# X9 q7 R
高塔没有崩塌,这就意味着破晓没有被引爆。
g% [3 f2 H+ A6 u7 f8 h/ Q8 s钢泽心情沉痛地看着苍穹中自由却孤单的飞鸟,抑制住了泪水的侵袭,他慢慢往下方移动,直到地面。
) R: F$ E0 v; R5 C3 [. W: Q* M3 _& K& r. c钢泽穿着这么一件囚犯的衣服,就这么走在大街上,却没有一个人去叫来士兵,没有一个人过来咒骂,就连一个好奇的眼神也没有。生活在这么一座冰冷的城市,想必她一定也厌倦了,所以才想离开,走到同样富饶的西方。钢泽安全地走到了西大门,这是一处已经废弃的出口。冷清的街道上只有几只麻雀在地上啄食,可钢泽何尝不想如这些麻雀一样,虽然是那么弱小,但总归还有可以一起欢笑,一起悲伤的同伴在身旁。) J6 }* Z$ | r+ J! s& I- G* i
西大门,她没有来。% }* t: @2 O% B* B
钢泽没有了语言,他静静推开斑驳的西大门,走出了密特亚。几年后人们在西大门的地面上发现了一滴已经凝固的金属,那仿佛是泪滴的金属。
$ L' P3 k9 i( b/ n7 b0 f+ n不想上天对钢泽如此不公,这段在密特亚阴霾下闪耀的感情竟然被披上了阴谋的外衣。当伤心欲绝的年轻机械师怀揣失望悲伤的灵魂离开密特亚,那个残忍的废墟里爬起了一个完好无损的人影,属于蜜儿的面容一阵模糊,渐渐化作了一张令钢泽刻骨铭心的脸——道莲。那些下落的血滴只不过是被欺骗的誓言,令人黯然神伤。
3 T1 ^: H0 Y7 T“钢泽逃了。”) X7 G! Y& c4 ~/ ?
“很好,看来他还没有发觉,他的逃走将会引导黑曜走向毁灭。”
* n# D% }( t( p+ u高塔的顶端,王室中的笑声消失在常年不息的风中,道莲足以冷冻一切的笑容仿佛凋零的玫瑰,不仅将机械师的情愫、希望一同埋没,还席卷着一场更惨烈的风暴跟随在钢泽身后,向黑曜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