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萧恩 于 2013-1-4 20:22 编辑 3 }8 j9 C7 }" G# ~
! h. v6 r1 j0 q: Y1 h3 V$ i1 I每次翻回头看自己之前写的文字,总还是能感觉到火候欠的太多。刻意地试图压制叙述的节奏,导致有些地方写的颇为拖沓。不过,一旦养成了每天都写的习惯,就不会觉得码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了。而且,至少比高中的时候强了太多倍。 1月4日,将“赤红侍女”改为了“真红淑女”,以纪念魔力宝贝。 ' o$ i! d" f0 P1 I8 |8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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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两名刺客用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珍妮,而珍妮有恃无恐地看着他们,时不时地晃一晃手中的达蒙切尔。 “快点结束吧,这些家伙来的蹊跷,不能放走一个。”豪斯镇长冲珍妮大喊。 珍妮撇了撇嘴,双手持锤,摆出了进攻的架势。手中的神锤光芒大盛。 看到这个情形,两名刺客中的一个急忙踏上一步,挡在了另一个刺客前面。珍妮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批刺客看来并非她之前所想只是三个喽啰,眼前,很显然站在后面的那名刺客是这次行动的首领。正面交战他们不是她的对手,而且看起来对方也这么认为,那么对方的行动就很明显了,牺牲一个,掩护更重要的另一个脱离战斗。 想到这里,珍妮迅速确立了自己的作战计划。左手按在自己地心脏部位,一道光亮在手掌中闪过,一层若隐若现地防护层出现在她和豪斯镇长的身上。这个防护层曾经阻止了“银白蝰蛇”奥克巴击杀维列那斯的企图,并且对亡灵的攻击有更好的防护作用,用在此处再恰当不过。保护了自己的要害,并且同时保护了豪斯不会在自己不注意的情况下被偷袭,珍妮不再拖泥带水,迅速地伸出左手,一个白色的法阵出现在那名挡在同伴身前的刺客脚下。 一条条看不见的触手从法阵中窜出,沿着刺客的双脚攀爬而上,很快将其捆了个严严实实,再也动弹不得。这名刺客血红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慌,不久之前,他的另一名同伴就是这样一动不动地被那可怕地锤子敲碎了脑袋。 在他思考脱身地方案的时候,珍妮已经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技巧,瞬间穿越了之前他偷偷在珍妮与他中间设置的死灵陷阱。米塔希利斯的裁决如雷霆一般轰然而至。然而,珍妮的重锤在即将接触到那名刺客的时候,一股巨大的阻力从锤柄处传来。 “神力防护。”另一名刺客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右手握着一枚黑色的徽记,徽记发出了灰白色的光芒,在无法动弹的那名刺客周身,形成了一个防护罩,正面阻挡了珍妮的裁决之锤。珍妮一击不中,立刻向后跃开,并随手一锤砸散了那看不见的死灵陷阱。 “终于不装哑巴了。想不到献身给艾拉卡迪尔的蛆虫,也可以使用神力防护……你就不怕被神力反噬?”珍妮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血腥裁决的确名不虚传,不过你想错了的东西实在太多,我没有义务纠正你。但我很有兴趣看到你惊恐的表情……”手持徽记的刺客,全然不惧珍妮地缓缓走到了另一名刺客的前面。 “直到现在才把底牌亮出来,看来你们也是迫不得已吧,能把老子挡住,使用这种神力不可能没有副作用,尤其是,对于你们这种半只脚踏入亡者国度的蛆虫而言。” “如果我本身就被允许使用这种神力呢……” 听到这句话,珍妮的表情瞬间僵硬。她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竭力地克制住心中地惊恐,重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刺客。 “我说过,你想错地地方实在太多。而现在,我也如愿地看到了你惊恐的表情。” “不要太过得意……” “白芽神殿大名鼎鼎的血腥裁决,我们自认为没可能逃过你的感知,又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不做呢?” 这名刺客的语调渐渐地嚣张了起来。 “通过献祭的方式,我在短时间内拥有了强大的神力,在你不知道真相之前,抵挡达蒙切尔是有可能的。在你把威尔斯击杀的时刻,献祭就正式完成了。现在,你已经亲身领教过,当下我所拥有的神力高过你。” “献祭……?”珍妮感到后背一阵发寒,“只有神才会接受献祭……你是哪一个教派的祭司?” “你就慢慢地去猜吧,我打赌,你是不会愿意听到真相的。”刺客嘶嘶地笑着。 突然间,他一挥右手,一道灰色的光柱将豪斯罩在了中间,豪斯用重剑猛砍那道光柱,可光柱就好像一道力场一样,坚硬无比。刺客伸出手掌,猛地一握拳,灰色的光柱瞬间收窄,豪斯被紧紧地挤在中间,他奋力地反抗,可是毫无效果。咔的一声响,豪斯的锁骨和肋骨同时断裂。 珍妮怒吼一声,将力量灌注至达蒙切尔之中,砸向光柱。两股力量猛地相撞,光柱碎裂成一块块晶体,四散飞扬,然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豪斯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啧……你太碍事了……”刺客将徽记拿在手里,充满杀气的目光射向珍妮,“那就先解决你吧。” “老子说过,你不要太得意……”珍妮从靴子里拔出一把银质的短刀,刀锋在月光下寒气逼人。 “哦?我可不知道威名远播的血腥裁决,还会使用匕首。”声音里充满了戏谑。他挥手示意另一名刺客从侧面牵制珍妮,自己则紧握徽记,开始准备法术。 “你攻击了网格镇,试图暗杀网格镇的镇长,并且和亡灵有关系。今天如果就这样结束,老子没法向耶迪交代。” 顿了顿,珍妮看了一眼谨慎地包抄过来的另一名刺客,接着说道, “老子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干掉你们。” 正在准备施法的刺客哼出一声冷笑,他手中的徽记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强盛,显然,法术已经快要成型。周围的空气流动都变得滞涨了起来,从徽记中传出的强大力量,即使是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豪斯,都能够清楚地感觉到。 珍妮面色凝重,左手缓缓地将匕首举至胸前。包抄过来的刺客立刻后退了两步,摆出了防守的姿态。珍妮不再理会旁边的那名刺客,她右手紧握达蒙切尔,低声吟诵道: “世界一分为二,裁决即是律法,混沌之物必经审判,或追随光明,或在黑暗中无尽轮回。神谕在上,裁决之力即是吾命,凡人审判自我,则光明无所不克!” 吟罢,珍妮将左手的银质匕首重重地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 \0 E( o, I( ?" Y# R: z 站在珍妮身侧的刺客,察觉到了珍妮的异状,赶紧将手中的短刀向珍妮射去。可一阵炫目的白光从珍妮心脏部位爆发而出,一道半径十帕尺的半球形神圣结界瞬间形成。短刀撞击在结界上,立刻分解成了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刺客大骇,惊恐地望向同伴。此时,手握徽记的刺客,法术已经准备完毕,他看了一眼珍妮,目光中充满了不屑。珍妮此刻单膝跪地,大股的鲜血从小腹中喷涌而出,白袍的下半部分被彻底染红,咳出了一口血之后,珍妮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刺客。见他将手中的徽记举了起来,灰白色的能量汇聚成了一把剑的形状,随后,他猛地将灰色的剑插入土中,狂暴的能量冲天而起,化为一道巨大的灰色闪电,从空中劈向了珍妮。 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的碰撞,灰色的闪电在接触到结界的一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珍妮喘着粗气勉强站了起来,右手举起达蒙切尔,用力扔向了身边的刺客。这个倒霉的家伙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锤子砸碎了上半身,只留下半截身躯晃晃悠悠地停留在两条腿上,被砸碎的躯体飞散在四周,只是,没有一滴血。 剩下的那名刺客总算明白了形势已经逆转。他毫不犹豫地双手紧握徽记,施展传送法术。珍妮伸出右手,一道华丽的白色光柱将那名刺客罩在了中间。看到和自己刚才用过的一模一样的招数,刺客眼中的红光更加的明亮,生死已经是一瞬间的事了。他加紧完成传送法术,而实际上,他的整个身躯也已经半模糊起来。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此时,光柱已经成型。珍妮没有给他最后的机会,摊开的手掌狠狠地握了起来。 " g- a+ G; o% h" _3 x0 }
凄冷的夜空中,黑暗的雾霭终于散去,重新现身的孤独的月神用怜悯的目光俯视着北部山脉中的这场小小的打斗,群星在她的周围若隐若现,它们都不敢打扰她的沉思,远远地注视着她冷傲的面庞。 银白色的月光下,珍妮躺在地上大喘粗气,身下的土地已经被血染得黑红,一股浓烈的腥味四下弥散。她伸出颤抖的手,抓向远处的黑暗,好像要抓住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个时刻,米塔西利斯的力量突然无影无踪。以神使之血为代价发动的献祭之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光柱在即将接触到刺客的时候瞬间消失,不仅如此,连同珍妮身上那一直保护着她的力量也变得连渣都不剩。浑身脱力的珍妮,侧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抽搐的身体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可终究,她变得无法动弹分毫。在意识消失之前,她的目光望向了白芽神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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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7 p! q, h1 u9 w; w2 @: J& ~8 ^1 Q 巴斯克·罗特威尔全副武装地守在织布厂西门的门口,凛冽的北风像巨大的萨卡伐里马刀,一下又一下地砍在了他的身上。两层亚麻衬衣,一层厚绒线针织衣,一层毛纺衬衣,妻子用从卡琳娜那里学来的技艺制作的粗糙的皮革背心,再加上最外面的厚实硬皮甲,这诸多的防护在狂怒的北风面前不堪一击。 罗特威尔家族人丁不旺,远在夏湾的先祖历代都做城防工作,夏湾人口流动频繁,治安状况起伏极大,几乎每年,城防卫队的成员都会换掉几成,淘汰掉的卫兵基本都死于非命。罗特威尔家族的家传技艺就是保命,靠对危险的敏锐嗅觉,来规避死亡,世代都做与刀刃有关的工作,即便如此,刀口舔血的日子也始终是压在家族首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是以罗特威尔家族的某一任领袖,对后世的子孙传下了一道祖训,不论是哪一代的子孙,都必须力争成为骑士贵族,将家族带离这种随时覆灭的危险漩涡。所以,虽然罗特威尔家族的成员皆为下贱的平民,做着别人即使听说了也会毫不在意的工作,拿着用命换来的微薄薪水,但祖训的威慑,与家族成员自己对现状的不满,使得他们时刻在寻找着成为骑士贵族的道路。像此时的巴斯克,就不断地在心中默念骑士的八大美德,复述广为流传的英雄故事,在脑海中将自己想象为一个英勇非常的肩负拯救网格镇织布厂的大英雄。所以,即便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短而坚硬的胡茬上满是呼出的气结成的霜,但身姿仍然挺拔英武,表情依然坚毅果决。 此刻,巴斯克心中满是骄傲,年逾四十的他,出生在这个北地山洼中,带着先祖充满不甘的训诫,艰难地长大,成熟,娶妻,生子。平凡的生活几乎没有掀起任何波澜,通往骑士的道路依旧徘徊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可现在,大名鼎鼎的“闪电”查尔曼·克拉多夫斯利的贵公子,亚龙·克拉多夫斯利,竟然愿意屈尊暂时住在他的小砖房里。 不仅如此,昨夜,当萧恩突然停下了对木制假人的攻击,迷惑地站在院子中央,询问亚龙大人是否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时,亚龙大人居然也大力地称赞了萧恩。在他的带领下,三人找到了镇长宅邸外的打斗现场,救起了重伤的镇长和祭司大人,交给了同样感知到危险而赶来的耶迪和苏珊娜嬷嬷。 不愧是帝都的名门望族,亚龙大人所表现出的冷静干练,超过了镇上任何一个同龄的孩子。他指挥自己和萧恩清理了现场,清除了血迹,收拾了刺客的尸体,存放在了豪斯大人的酒窖中。并随后召集了克里斯队长,以克拉多夫斯利子爵的身份宣布自己代理镇长职权,要求队长立刻加强戒备,镇长宅邸中的刺客尸体派专人看守,并且对外一致保持平静和沉默,除警备队和少数镇民外,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看到萧恩和亚龙子爵相处的如此融洽,巴斯克隐隐感到家族的愿望或许不久的将来就会实现。想到此处,巴斯克心里涌起阵阵欣慰,狂暴的北风似乎再也无法洞穿他的躯体。 ' G9 D6 q. A% Y6 T/ x
7 o6 F, `) S2 @% H4 S) l 耶迪从卡琳娜手中接过洗干净的草药,放入一个不大的药臼中,用一根头部包了鹿皮的大理石棒熟练地捣了几下,然后将捣烂的草药从药臼中取出,用沸水煮过的亚麻纱布包好,敷在了珍妮的伤口上,随后用亚麻绷带紧紧地在珍妮腰上缠了几圈。 做完这件事,耶迪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从止血到抢救,耶迪一直忙碌到现在。苏珊娜嬷嬷在珍妮最后拥有意识的时刻,被勒令先救豪斯镇长,苏珊娜嬷嬷在完成对镇长的抢救之后,就进入了短暂休眠,直到现在还未清醒。此刻耶迪红红的双眼再也没能控制住被压抑的泪水。几滴晶莹的液体滴落在珍妮的腹部,结实的腹肌将眼泪弹起,迸裂成无数细碎的水珠,那层粗糙的皮肤上,满是伤痕,见证了皮肤的主人艰难残酷的人生。 卡琳娜轻轻搂住了耶迪的肩膀,示意耶迪去休息一会,这里由她照看。耶迪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打开门,走出了珍妮的卧室。 珍妮卧室的门口,维列那斯正蜷缩在神殿围墙与房屋的夹角处,身上盖着那件耶迪亲手为他缝制的披风,在寒风中睡得正香。昨夜萧恩从现场撤离之后,立即告知了维列那斯,让他连夜赶到十五帕里之外的鱼鳞城防具店通知卡琳娜。忙碌了整晚的维列那斯,又在早上随着幽韦进入小镇北边的蛋林中找寻草药。耶迪疲惫地笑了笑,转过身向神殿外走去。 那里,一个孤独的身影静静地矗立在北风之中,像他的父亲一样,此刻,他清晰地感到了身上的责任,因为能够保护别人而感到无比的兴奋。他单手握着剑柄,父亲亲手帮他系上的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单薄的身上套着一件陈旧的皮甲,皮甲上的斑斑霉点显示着它在仓库中存放的年头。为了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老格雷亚斯先生翻遍了货栈的仓库才找出来这件皮甲,连同那把满是豁口锈迹斑斑的单手剑一起,交付给了他,由他来承担守卫神殿的职责。 没有人当这是个笑话。 耶迪走到萧恩的身边,萧恩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伸出左手搂住了她,耶迪疲惫地将头靠在萧恩的肩上。 “幽韦随警备队的猎人凯奇一起去追查刺客的来历了。” “恩,我知道。” “那个……祭司大人她怎么样了……” “很不好,内脏受了重伤,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只能等苏珊娜嬷嬷醒来……”耶迪的鼻子又是一酸。 萧恩摸了摸耶迪的头,宽慰她: “祭司大人名震北方大陆,不会这么容易就出事的。” 见耶迪没有答话,萧恩继续说道: “我知道亚龙的本事,这些天他住在我家里,教导了我很多剑术的技法。比起克里斯队长,恐怕都不逊色。连这样的高手都被祭司大人空手打断了胳膊,那……伤了祭司大人的那个刺客……” 萧恩感到脊背一阵发凉,能将珍妮伤到这种地步,这名刺客恐怕已经不是这个偏远之地的力量所能压制的了,如果他此时再次返回来行刺,再来一百个萧恩都是白送。 “祭司大人的伤是她自己造成的。” “诶?怎么……” “唉……”耶迪疲惫地看了一眼萧恩,将身子向萧恩的臂弯里缩了缩,缓缓地讲到:“十年前,祭司大人在人狼山谷的入口处捡到了奄奄一息的我。神殿无法收养那么多孩子,大人她就将刚满十岁的卡琳娜小姐,送到了鱼鳞城的防具店,由索顿店长照顾。今年我十四岁,这十年来,大人她宠爱我就好像是她自己的女儿一样。苏珊娜嬷嬷也始终待我很好。我想像大人一样,成为光之神的神使,可每当我提起这个想法,大人就会严厉地拒绝我。” “怎么会这样?你可从来没提起过,我一直以为是你对神学没有兴趣。” “可我总认为,是大人怀有偏见,我一定可以做一名合格的祭司。”耶迪踱步到阶梯处,坐了下来,回头示意萧恩也来。 “我也以为我一定会娶一个漂亮的祭司夫人。”萧恩在耶迪身旁坐了下来。 “十岁的时候,祭司大人开始教导我各种各样的神秘知识,但仍然不提信仰的事。也从不和我讲有关米塔西利斯的事情。直至有一次,我任性地吵闹了起来,赌气不吃饭。大人和苏珊娜嬷嬷只好和我说了那么一点点。” 萧恩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虽然两人认识十年,可像今天这样讲述耶迪过去的事,萧恩搜肠刮肚,也找不出来几次。 “光之神的教义只有一条,即是裁决。它是个严厉的神祗,不允许世间存在混沌。祭司身为神之右手,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审判世间的一切,对所有混沌的东西进行裁决,黑即是黑,白即是白。对被裁决者而言,裁决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它强迫被裁决者将自己的认知一分为二,否则就会承受可怕的肉体痛苦。被裁决者抵抗的越强烈,施与者就可以获得更为强大的神力。直至被裁决者服从,或者死亡。” “这么说来,祭司大人的称号,就是这样来的。” “恩,大人她年轻的时候,惩戒了无数的邪恶。但教团内部对于裁决之力的使用极为谨慎。” “为什么?” “因为神力只在需要裁决的时候才会被许可使用。换句话说,只要是进行裁决,就可以使用神力,而米塔西利斯……不关心被裁决的目标是谁……” “……是这个原因吧,所以大人将亚龙打倒之后才会有那种程度的不适。” “大人体内的积累的痛楚,已经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了。米塔西利斯的力量非常强大,祭司们在使用之时,难免会遇到两难问题。神力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杀人的时候少有阻碍,但在救人的时候,就会困难重重。救人所使用的神力,应该由裁决谁来引出呢?教团的祭司们由此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行杀人职能的祭司,经过教团审判所考核即可通过,但行救人职能的祭司却必须经过元老院的评定。因为救人者,必先自我裁决,才被许可使用救治之力。如果未经他人许可,就将无关的人做为裁决目标,即便是为了救人,也会被定为叛教,最终被圣裁骑士团清理掉。” “那……苏珊娜嬷嬷……” “你知道嬷嬷为什么是盲人嘛?” “难道是因为救人……” “祭司大人是这么说的。苏珊娜嬷嬷在白芽神殿待了十多年,每一次对重伤者的救治都没有推辞过,人们一直认为她的眼睛是因为病痛而损失的。可一个连垂死之人都救得活的神使,怎么会救不了自己的眼睛?” 耶迪顿了顿,继续说道: “自我裁决的痛苦比接受裁决者所受的更甚,因为叩问自己的人,正是自己,在自我怀疑和坚持自我的痛苦中,才能获得强大的神力。不仅如此,自我裁决对身体的损害更加严重,而且无法被医治。某一任的大主教认为这样下去,能救人的祭司将会越来越少,于是他使用了教团历史上最彻底的一次自我裁决,灵魂和肉体同时湮灭,换来了与米塔西利斯的一份补充契约。” “补充契约?那是什么东西?” “神力与凡人的联系,就叫做契约。对祭司而言,契约的内容,就是教义。那位大主教自我牺牲之后,教义的内容发生微小的改动,对祭司而言,不再是只能通过自我裁决来引发神力。他们有了另外一种方式……” “是什么……”萧恩感到自己隐隐地猜到了什么。 “自残。” 北风依然呼啸着,短暂地静默让两人心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感受。 “准确的说,”耶迪打破了沉默,“是一种血祭。神使之血,可以引发强大的神力。” “那大人她这次是使用了血祭吧。” “恩,对手很强,单靠裁决已经无法击败他,更别提保护豪斯镇长。所以大人发动了血祭……整个腹部几乎都被刺穿了……” “米塔西利斯真是……” “别这么说,托斯比亚王朝建立之时,如果没有这种冷酷的力量,就无法击退黑暗君主艾拉卡迪尔。光耀后世的银色枪骑兵也只会是昙花一现。” “可不论如何,这都太残酷了不是吗?我们居然会让这样的信仰成为国教。” “‘不论这力量来自何方,用在何处,不论这力量的使用需要多大的代价,只要使用者心中秉持正义和怜悯,就无所畏惧。’大人当时是这样对我说的。” “那大人最终没有答应你入教嘛?” “大人说,成为了祭司,要么杀人,要么自戕,不论我选择哪一样,她都会为我感到难过,她不希望我当祭司,只希望我能过一个平庸的人应该过的生活。大人说,坚强和勇敢并不仅仅体现在牺牲上。” “等两年后你完成了成人礼,就让祭司大人主持我们的婚礼。她小心保护的东西,这次该由我来守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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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餐刀时开始,苏珊娜才从休眠中苏醒。豪斯的伤很重,她在自我裁决下,勉强地完成了治疗。她太老了,纵使精神越发的坚韧,但身体上的疲劳,终究还是难以抵御。而这一次,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想起了大主教在奥德米亚神庙中对她的嘱托。而这许多年来,她却一次都没有履行过她的义务。曾经的那个徒手和矛牙野猪搏斗的小姑娘,如今已成长为北方大陆最勇猛的神使,她为她感到骄傲。但那都不是她搁下义务的理由。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救她,不惜任何代价。 苏珊娜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中,开启了感知之力,在确认了方向之后,她蹒跚地走向珍妮所在的房间。 站在屋里,她能感觉到这间白色大理石搭建的屋子中,那些熟悉的东西。沙漏的细小声音让她安心,略带泥土气息的床铺上,一定还躺着那个不听话的小姑娘。木桌和木椅的触感就像是杰特健壮有力的手掌,怎么抚摸都不会觉得厌倦。想到了杰特,苏珊娜微微的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就从幸福的回忆中跳了出来。杰特已经离开她四十四年了,自己不久也会去追寻他,但那个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的小姑娘,却还等着她去救治。 她小心翼翼地开始检查珍妮的伤势。一旁的那个孩子应该是卡琳娜,是个好孩子,温柔懂事,只是不通医术。如果耶迪在这里就好了。对呀,耶迪去哪了?这个时候,那孩子不是应该在珍妮身边才对吗?咳,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唔……内脏受损严重,几条大的动脉破裂,不过止血工作做的很有效,肠子有两处断了。恩,这个从来不计算后果的家伙,对自己太不爱惜了。 苏珊娜在心中默默地完成祷告仪式。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卡琳娜看到了她的眉头皱了皱。这不是最严酷的自我裁决,但它的意义比以往的历次都要重大。苏珊娜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虚弱不堪,她只希望能坚持到治疗结束。 治疗的过程并不复杂,时间也不长。苏珊娜伸出覆盖了明亮白光的右手,持续地按在珍妮的伤口处。敏锐的感知告诉她,珍妮的伤恢复的很快。一阵晕眩袭来,苏珊娜晃了一下,左手扶着床沿,缓缓地倒了下去。突然间,一只大手抓住了她。 “老太婆,大主教的托付,你可还没有完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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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珍妮和豪斯拖着近乎脱力的身体,在维列那斯的帮助下,来到了镇长宅邸。幽韦已经到达了这里。克里斯队长和亚龙也在这里待了一整天,警备队的医生赫伍德对那具完整的尸体进行了解剖。 “大人,网格镇周围三十帕里内,可能的来去的路径都已经搜索过,没有线索。” “恩,那种级别的刺客,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虽然这么说,但珍妮的脸上还是带着些许失望。 “祭司大人,您的身体……” “老子没事。进入正题吧,废话少说。亚龙,这帮家伙是什么人?” “身份不明,但是六芒星的这个徽记,我曾经在帕斯加纳宗族系谱中,看到过。” “是谁家的?” “波兰恩斯特家族的一个旁支。” “波兰恩斯特家族?” “不用猜了,是霍夫曼。”豪斯坐在摇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霍夫曼,哪个霍夫曼?” “还能是哪个,你这头恶魔该不会是挨了一刀连脑子都坏掉了吧。当然是冰溪城的那个老淫棍,霍夫曼·因司尔特。”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徽记?”珍妮将那卷羊皮纸扔到了豪斯的脸上。 豪斯镇长捡起羊皮卷,大大咧咧地晃了晃。 “十五年前,霍夫曼作为因司尔特家族的三子,与波兰恩斯特家的丑女杜福林结婚。借助联姻最终掌控了整个家族。所以,这里出现了波兰恩斯特家族的徽记,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是,我们与冰溪城和波兰恩斯特家族,毫无仇怨。派来这种实力的刺客,不会太蹊跷了吗?”幽韦背靠着墙坐在壁炉边上。 “多学学老格雷亚斯的敏锐嗅觉,你这个不成器的柴刀刺客。想想吧,九大公爵中,哪个离鱼鳞城最近?”豪斯满不在乎地啐了一口,“星纹布在帕斯加纳,一匹的市价是四百金布朗,通过贸易的平均售价,是六百金布朗,甚至更高。你们这种裤裆里只有屎味的小子,怕是连金布朗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克拉多夫斯利家的小崽子,他身上的那把剑,值半个金布朗。” “那至少也得六七百克伦吧……”幽韦吞了口口水。 维列那斯则是目瞪口呆,直到这时,他才清楚,如果他成功偷到了一匹星纹布,按照王国律法,足够砍他整个家族的头。 “八百五十克伦以上。”豪斯喝了一口葡萄酒,“网格镇只要一年,就可以创造出一百五十万金布朗的财富。” “呃,一百五十万……”维列那斯对这个数字毫无概念。 “相当于鱼鳞城整个领地五年的税收。”豪斯的语气颇有点自豪。 “没有一个家族,会对这座金山毫不动心……”亚龙轻声地说道。 “除了已经拥有它的王室。”幽韦对这个事实很是惊讶,自己生活在这里十五年,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王室才会把银白蝰蛇那种狠角色派来护送货车。”珍妮也终于明白了这个偏僻的小镇,拥有着怎样不可估量的财富。在她看来,这个小镇上的人又懒又傲慢,明明也是活在山洼里的穷佬,却偏偏喜欢附庸风雅。她谨慎地看了一眼豪斯,隐隐地对这个曾经败在她手下的来路不清的家伙感到一丝威胁的意味。她知道,整个小镇,恐怕都没有几个人了解星纹布带来的价值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如果网格镇创造金币的能力属实,那网格镇的归属,甚至仅仅是倾向的改变,都将在某种程度上决定帕斯加纳的贵族势力间的平衡,是否会被打破。大主教一定知道这个情况,当初让她在这里布教,或许,也是有此考量。 “如果是因司尔特家族干的,他们的具体目的又是什么?杀了豪斯显然可以推进他们的计划。那么,杀了豪斯会有什么影响呢?” “祭司大人,我们不应该忽视这样一条线索。”克里斯说,“这里还有一个死人。” 眉头紧锁的珍妮听完了赫伍德医生的解剖报告。除了亚龙和克里斯,豪斯镇长,幽韦,维列那斯,无一不是瞠目结舌。 “这个人没有心脏。”在听到豪斯镇长要求他再说一遍的时候,赫伍德医生无奈地简明扼要地阐述了这个无法让人相信的结论。 “那么,他是复活的尸体?”珍妮最先反应过来。 “不是,这一点在听到报告的时候,我们就想到了。”克里斯面色阴沉,“但是他有着明显的活人的特征,他的胃里,是鱼鳞城奶酪店贩售的东西。那东西很好辨认,整个北地方圆五百帕里之内,只有我们这一区域是用噬岩鼠的奶来制作奶酪的,您知道,它会有股特别的味道。” “的确,死人不会吃东西。尤其是到处跑着吃东西。” “所以这一点非常令人困扰,一个没有心脏,却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的人,这……这简直就是拉姆修斯的《迈文史诗》。”亚龙伸手在尸体胸口的切口处摸了摸,“而且,祭司大人,这具尸体的血管内,没有血液。” 珍妮在赫伍德医生的指点下,从切口处望进去,心脏部位除了没有心脏之外,所有的血管和肌肉,都保持着正常的样子, “这不会是正常途径下产生的现象。”珍妮下了定论。和苏珊娜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她多少也浸淫了一些医学方面的常识。 “考虑到这些家伙和某个神明有联系,会不会是……” “豪斯,你说的这个我想到过。这也是今天我一定要来这里亲眼看看的原因之一。” 在场的人都不做声了,等待着珍妮继续说下去。 “昨日,逃走的那个家伙所展现出的强大神力,我恐怕即使是圣裁骑士团来了,都难以留下他。” “什么?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豪斯大吃一惊。 圣裁骑士团是隶属于米塔西利斯教派的教团武装。意志坚强,精通战斗和神术,通常由大主教和元老院直接管辖。由于有着大量的教团附属力量,可以用来维护教团的利益。所以,圣裁骑士团的主要作用,是清除叛教者,和保护教团核心的延续。 “大人您是说圣裁骑士团……?”亚龙敏锐地发现了珍妮话语背后的担忧。 赞赏地看了一眼亚龙,珍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了。 “逃走的家伙使用的神术,我也会用。就是那个神术,使得豪斯的肋骨和锁骨全部折断。这个神术,是现任大主教教授给我的,据我所知,大主教没再像其他任何人传授过这个神术,连元老院的几位主教都不懂得如何使用。那么,逃走的那个家伙,其来历就很让人怀疑了。” “您是说,他有可能是一名叛教者?”克里斯对扯进这种宗教纷争感到非常的头痛。 “这很难说。我其实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任何一种结论。昨夜我确实感知到了亡灵的存在,但这是我第一次遇到无法准确定位亡灵的事。随后,遇到了几个刺客,他们没有心脏,血管里没有血液,会使用强大的不知来历的神力,而且和因司尔特家族有关。这么多的线索,但却无法汇聚成哪怕一个结论。刺客的身份我们还是不要去猜了,这其中一定还有我们没有了解到的线索,盲目的猜测,容易让自己产生错误的认知。” “那个,大人们,我认为,还有另外两个线索。”维列那斯从地上捡起了那卷羊皮纸。 壁炉中,在火舌的舔舐下滋滋作响的铁壶中,深紫色的葡萄酒沸腾着冒出香气。喝着热腾腾的葡萄酒,多少驱走了些身体和心中的冰冷。 “这张羊皮纸上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在得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检查过了。”克里斯队长说。 “没错,这上面的内容并非暗语,也不是神秘文字,只是一个暗杀令。可是,”维列那斯顿了顿,然后尝试重新组织了叙述的顺序,“我们还是先来看看上面写着什么吧。‘十日内暗杀寇德利·豪斯’。似乎,简洁的有些过分?” “你就直说吧,老子听着费劲。” “是,祭司大人。简洁,是这份命令最大的疑点,当然,我们可以牵强地理解为,刺客的手段十分高明,不需要更多的信息就可以迅速锁定目标,了解到目标周围环境的状况,甚至考虑到了如何应对血腥裁决的阻拦,或是更多可能出现的阻碍。战斗力如此强悍的刺客出马,总不可能只是来碰运气的,不是么?亦或是,有什么人事先告知了他这里的情况,那么,又是谁告诉了他这些情况呢?” 见众人没有说话,维列那斯继续说道: “好吧,我们就当这个现象是可以理解的。那么十日内,这个时间的急促感总让我有点在意,镇长大人,您最近可否有出行的计划?” 听到维列那斯的询问,豪斯的瞳孔猛然间缩了一下,他面色凝重地望向维列那斯: “八天后,龙牙峰要塞的觐见队伍会经过这里,我要随这支队伍一起去帝都参加新年宴会,这是庶务大臣的近侍刚送来不久的消息。你的意思是,刺客了解我的行动计划,想要在我和银白卫队的人接触之前,就动手?” “很显然不是么,大人您的出行计划,应该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十天的时间,还有八天才会出发,我们假设幕后指使是前天才发布的命令,刺客在两天时间内从冰溪城的领地到出现在您的宅邸,并完成了所有的情报和状况收集。就算是他们神力强大,旅途节省了极大的时间,可情报的收集……” “你是说,这里有人在接应……”幽韦说。 “这是个合理的推测。如果这个推测说服力不够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说说第二个线索。” 维列那斯一口气喝光了银质酒杯里的凉水,喘了口气。 “刺客想要行刺位于网格镇某宅邸中的大人物,来到了这个西北边陲的领地。他们会在哪里做准备呢?一定不会是网格镇,风险极大,万一被祭司大人发觉了,整个计划就会泡汤。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在鱼鳞城做准备。我们现在知道,刺客在鱼鳞城做准备,并且吃了鱼鳞城产的奶酪。整个鱼鳞城,只有一家奶酪店。奶酪店的学徒工昨天还在网格镇的酒馆里参加赛诗会。那么,强克奶酪店的奶酪,都卖给谁呢?酒馆,澡堂,庄园,市场。刺客会去这些地方吃奶酪吗?如果我是刺客,不论我技艺如何高超,我都会尽量避免暴露自己,而选择少和不必要的陌生人接触。那么,刺客还会选择哪里吃奶酪呢?” 维列那斯没有再说下去,他看了看幽韦。这个和他一起从小长大的长脸少年,一向和他心意相通。 “最容易吃到奶酪,吃的最舒服并且没有风险的地方,当然是贵族的宅邸了。”幽韦严肃地答道。 “没错,就是贵族的宅邸。但是,鱼鳞城的几个贵族,我们平时都有接触,除非城府极深,否则,我实在想不出有哪个贵族,有如此的器量,可以和这么厉害的刺客打交道。除了一个人。” “鱼鳞城领主,塞斯班·默多克。”珍妮总算弄明白了维列那斯想说什么,“但是,以默多克伯爵的实力和名望,老子不认为他能雇得起这种级别的刺客。” “所以,默多克伯爵的身份,应该只是同谋。毕竟,网格镇离他如此之近,可他却分不到半点好处,不论如何,也足以令他感到难受吧。” “这样的话,确实可以解释的通。”亚龙也赞同维列那斯的推测。 “但这是完全没有证据的事情。即便我赞同你的猜测,我们也无法采取更多的行动。” “可是,豪斯镇长……” “这件事到此为止了。维列那斯,你的推测很有道理,但是,记得我的警告,不要将这件事说给我们之外的任何人。你是我领地的居民,不要令我为难。” “是……”维列那斯懊丧地垂下了头。 3 J% K, E' Q' V" B3 ~% @0 x
# U. e- ~/ G4 W+ ~* W& N 十二月五日。 天空中布满了乌云,整个世界变得阴沉起来,让人更加地想要守在壁炉边,喝着热茶,翻一翻厚重的书籍,让略带霉味的纸张的香味浸透整个身躯。 红砖砌成的壁炉旁,放置着一张银木制的圆桌。圆桌的周身雕刻着粗糙的花纹,四条桌脚高低不一,其中一条桌脚的下面,垫着一块叠了许多层的亚麻布。从圆桌向窗户的方向看去,窗口旁边摆放了两张椅子,两张椅子中间,是一个小茶几,上面放着银制的酒器。一个长了红色短发的男子,正坐在左边的椅子上,神情阴鸷地啜饮着葡萄酒。 “来了三个,只走掉一个?而且还没干掉豪斯?” “是的,领主大人。” “没有暴露我们吧?” “这很难说,大人,白芽神殿的实力,您是了解的。” “利益的游戏中,每个人都是嗜血的恶魔。” “大人,接下来我们是不是暂时观望一下。毕竟我们从愿景和实力上,对网格镇其实都没有多大的兴趣。” “说的没错,多林。鱼鳞城只是夹在因司尔特家族和沃尔夫家族之间的小小领地罢了。网格镇这块肥肉,我们只要擅动一下,立刻就会被巨人们踩得粉碎。” “大人英明。” “但是,现在的情况并没有这么简单。” 鱼鳞城的领主塞斯班·默多克伯爵,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伤腿。每到冬季,这条腿就会隐隐作痛,那被重弩射穿的膝盖时刻地提醒着他是一个残废。他厌恶这里的气候,厌恶这里丑陋的女人,厌恶杯中辛辣的劣质葡萄酒。这就是他用膝盖中箭的代价换来的领地。他舍命救下了血月政变中被劫持的王子。而这个鸟不拉屎的领地,就是国王赏赐给他的封地。这块“全帕斯加纳最富庶”的封地,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妈的死了七个领主。该死的,他能在这里安全的度过四年半,已经受了天父的照顾。 “多林,冰溪城虽然距离这里有二十天的骑程,但卡兰斯蒂骑兵已经越过了默多克河。”透过窗户,默多克伯爵望向东边,那条名字和他的姓氏完全一样的河流,只在他的眼前出现过一次。宽阔的河面,湍急的河水,肥硕的默多克白鱼,两侧茂密的豚树林,更重要的,是河的那一边,就是盛产勇士与美女的卡兰斯蒂平原。从渡过那条河以后,他就成为了这片恶心领地的衣食父母。他没有得到过一丝一毫的好处,相反,整日地担心大领主们会不会随时除掉他这个怎么看都是不会有作用的棋子。 “您是说……因司尔特公爵已经动手了……” “他暂时还只是在等待。”默多克伯爵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们是被迫的,但协议已经达成,我们在公爵眼中无足轻重,鱼鳞城在公爵眼中也无足轻重。一旦我们表现出中立的态度,四千训练有素的卡兰斯蒂骑兵,只要三天就可以飞奔过来戳我们的屁股。此刻,我们必须保持对网格镇的侵略性。否则,你我都会和历任领主下场一样。” “大人,冰溪城真的会入侵鱼鳞城吗?” “鱼鳞城无足轻重,你没听懂我的话吗?”默多克的语气突然暴躁了起来,“这他妈的是王室和几个大贵族之间的博弈,网格镇才是他们关心的地方,至于鱼鳞城谁来当家,和他妈的任何人都没干系。我们已经被遗弃了,你这白痴没听明白吗?” “大人,您别生气……”多林赶忙给默多克又倒上了一杯葡萄酒,但默多克粗暴地将酒杯打翻在地。 过了一会,默多克伯爵的情绪渐渐地平复了下来。他摆了摆手,向多林致歉。 “小子,我们现在已经躺在断头台上了,壁炉的火还在燃烧,酒窖中的葡萄酒桶依然装的满溢,但我们已到了不得不搏命的时候。” “大人,我明白,大人。” “想活下来,就必须在几大势力之间的夹缝中寻找生存的空间。当前形势下,我们只有让王室与因司尔特家族的矛盾迅速爆发,才有可能寻到生存的机会。” “大人,您打算怎么办?” 默多克伯爵沉默了。他的脑海中,确实有一副已经绘制完成的画卷。但他不愿意将这画卷打开。那个双颊松垮的秃顶脑袋,帮他顶住了太多的压力。灰烬山脉中的相识,虽然只有短短三天,但这个人却意外地处处帮自己的忙。他身上藏着太多的谜题,但就是这个他完全看不透的人,保他在鱼鳞城领主的位子上安稳地坐了四年半。可现在,他再也无法帮他了。 “去邀请寇德利·豪斯大人来参加晚宴。新年的宴会我也要去帝都了,祝贺酒就提前和他喝了吧。” ' Q) X2 I( `7 g. r' i) Z9 W8 Y1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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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安顿下来的寇德利·豪斯莫名其妙的收到了默多克伯爵的邀请。网格镇与各领地间需要建立一道屏障,鱼鳞城和默多克是最适合不过的选择,为此,自己帮了默多克很多次,受到他的礼遇也是应该的,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弄清楚默多克和霍夫曼之间的关系。豪斯在镇长的位置上坐了二十三年,国王从达尼斯港把他请来,坐这个到处都是刀子的位置,看重的,就是他与九大公爵的良好关系。这么多年,自己的的任务应该算是做的不错,今年的新年宴会,不知道国王会给他什么样的奖励。想到此处,豪斯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微笑。 猪鼻牛车两侧的火把随着车身的颠簸而不断地摇曳着,夜晚的拉苏塔尼亚通道并不好走,这条一千四百年前在先贤时代修成的路,经历过的风雨太多,即便一直在维护,很多地方也已经无法维持了。突然间,车子向一边塌陷下去,豪斯没有防备的重重地撞在车壁上,刚刚接好的断骨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懊恼地下了车,查看车子的情况。 静悄悄的大路上,一个多余的人影都没有。豪斯来到了车轮处,发现车子的轴已经断裂了。他看了看周围的几人,这些人都是默多克伯爵的侍卫,专程赶来接他。豪斯将领队叫到了马车旁,告诉他车子已经不行了,询问他是否可以改日再去拜访。领队说,他的任务是将豪斯带到伯爵官邸,车子坏了,就得走路去。 豪斯非常的不悦,右手在希尔德重剑的剑柄上摸了摸。 几个侍卫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触怒了这位曾经在帝国东部叱咤风云的秃头男人。这几日受伤吃瘪,豪斯心里一股无名业火憋了很久,此刻,他决定处罚一下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侍卫,顺便,震慑一下那个不老实的默多克伯爵。他一把将车夫从车上拽了下来,踹倒在地,告诉他想活命就呆在原地。随后,他抽出了希尔德重剑,这种帕斯加纳先遣队的制式武器,产自希尔德要塞,豪斯用它砍下了无数的人头。 几个侍卫见他拔出了武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忙上来询问。豪斯手起剑落,一个侍卫的脑袋,斜着飞了出去,一股冒着热气的血液喷在了旁边另一个侍卫的脸上。咚的一声,那颗人头砸在了车夫的面前,车夫惊恐地尖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地跑到了豪斯的身后,躲在马车后面瑟瑟发抖。 豪斯冷笑了一声,转头望向另外两名侍卫。这个时候,两名侍卫从豪斯的冷笑声中,发觉了他的疯狂。他们赶忙抽出佩剑,大声地询问豪斯。豪斯没有理他们的问话,快速的逼近了两个侍卫,用一记大力的横斩,将其中一人拦腰斩断,拖着半截肠子的躯体,在冰冷漆黑的地面上翻滚了一圈,终于停住不动。被腰斩的侍卫还没有断气,他大睁着双眼,惊恐地望向豪斯,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豪斯从容地走到他旁边,就像切泥瓜一样,劈开了他的脑袋。另一名侍卫见状转身就跑,可豪斯的速度更快,他轻松地逼近了这名侍卫,用重剑往下一削,削断了他的左腿。侍卫惨叫着在地上爬行,歪歪扭扭的血迹形成了一个恐怖的符号。豪斯没有停止行动,他一步跨上前,双手持剑,重重地向下洞穿了侍卫的胸膛,将他的心脏刺碎。 连杀三人的豪斯没有任何表情,他将重剑拔出,伸出衣袖去擦拭血迹。突然间,扑哧一声轻响,豪斯感到胸口被重重地蛰了一下,重剑掉在了地上。他缓缓地回头看,发现车夫正手持一把长剑,向他的脖颈砍来。毫无感觉的,豪斯突然发现整个世界都旋转了起来,随后,他看到自己那失去了头颅的躯体,正在往外喷涌着炽热的血液。 整个世界黯淡下来了。 “妈的。”这是豪斯脑海里最后的想法。 # p# r) r* c) x% Y( g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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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斯比亚王朝历四四九年,十二月六日。网格镇围墙外。 “真没想到,你才来了几天,就要走了。”维列那斯拍了拍亚龙的肩膀。 “我可从没当你是什么狗屎子爵,”幽韦拍了拍亚龙另一边的肩膀,“以后去帝都游玩,是不是能,啊,你明白的。” “噗哈哈哈哈,这个是当然的。”亚龙大笑起来。 “亚龙,很感谢你教了我这么多。”萧恩一脸严肃。 “这没什么,你们也让我学到了很多 。某本书的扉页上的那句话,真是太有道理了。”亚龙邪恶地笑了笑。 “珍妮大人有急事外出,不能来送你。”卡琳娜说。 “大人是一名伟大的祭司,我有幸能够见到一个活着的英雄,这趟旅行已经很满足了。卡琳娜小姐,”亚龙看了看维列那斯,“我很可能无法参加你们的婚礼,就提前送上祝福吧。” “嘘~~~~~~~~嘘~~~~~~~~~~~”幽韦吹起了口哨。 “萧恩也是。” “诶?”萧恩表情一僵,“你这家伙是看耶迪没有来送你才敢这么说的吧。” 亚龙微微笑了笑。 “时间不早,我这么急着赶回去,理由大家都知道。我必须尽快将这里的事情告知父亲,网格镇的局面很微妙,我力量有限,必须得让父亲知道这件事。这也是我能帮你们的唯一方式了。” “祭司大人会很感谢你的。” “卡琳娜小姐客气了。” 亚龙将鼓鼓囊囊的背包从地上拿起,背到了背上,又整理了一下衣服。他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向送别的众人一一望了过去。待到视线从萧恩的身上挪开,他便转过身向东走去。 像是突然决定了什么,他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微笑着望向众人: “真希望有一天,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冒险。”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是无所畏惧的流浪军团,心怀朴实的梦想,为着朴实的目标而奋斗不息。我很羡慕你们,并且我也将会像你们一样,脚踏实地地追逐自己的星辰。” “现在,是‘我们’了,亚龙。”幽韦嘻嘻地笑着。 亚龙的眼角抖动了一下,他抿了抿嘴,深情地向众人道别: “各位,疾风的脚步渐行渐远,而它的呼唤萦绕心间。” 维列那斯走上前一步,大声地说道: “孤独的身影漂泊异乡,但他的心永驻流浪军团。” “我在希尔瓦蓝瑟,等待着大家的到来!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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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H0 d. I. D 十二月十一日是一个大雪飞扬的日子,如同诗中描写的一般,“故乡情人的身影在眼前翩翩飞舞,就像光精的羽毛将你我围绕”。 只是,天上没有云。 织布厂今天放假。网格镇的居民们都挤在大街上,观看这一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奇景。其实十多天前,也下过这样的一场雪,只是那场雪非常的小,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这是很多年前夏湾的先祖们所流传下来的习俗。 “没有云的雪,就像没有根的树,不论游荡多久,都找不到安息之处。流浪之人,手按胸膛,今日你就将见证流浪之殇。更应该唱啊,跳啊,在今日尽享欢乐。将我族的祝福与这天赐之恩,赠予流浪之人,愿真红淑女的歌声永远陪在他身旁。” 维列那斯小声地将《历史的地域分布》一书中有关夏湾传说的这几句话,背给了卡琳娜听。卡琳娜从未见过没有云的大雪,更没有听过夏湾的传说。她错愕地问维列那斯这个传说的含义。可维列那斯却摇了摇头: “没有云的雪,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夏湾气候炎热,极少能见到雪,自从父辈们迁来网格镇,就没有记录过这种现象。至少网格镇的夏湾人,都不晓得这场雪代表什么。” “该不会是在为镇长哀悼吧。”卡琳娜叹了口气。 维列那斯也跟着叹了口气。 豪斯镇长的死,全镇的人在第二天就都知道了。珍妮大人暴怒地带领着网格镇警备队,闯入了鱼鳞城领主塞斯班·默多克伯爵的府邸。可默多克却呈上了两颗人头。他向珍妮做了详细地解释,从因司尔特公爵的虎视眈眈,到刺客二次行刺豪斯镇长,从好意宴请豪斯,到派人拦截刺客。最终,默多克伯爵表示,他能做的,也只是将这两名冰溪城间谍的头颅,交给珍妮,以示愤慨和哀悼。期间,默多克还不忘感叹和讥讽一下鱼鳞城的弱小地位。珍妮始终默不作声,对于这件事,她终于感到了无能为力。但神秘塔的法师皮埃尔先生却立即通知了位于帝都的神秘塔总部。珍妮感到事态要开始失控了。 “真不知道接下来,网格镇会变成什么样子。”维列那斯担忧地说道。 “这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卡琳娜的语气颇为平淡。她帮维列那斯扫了扫头上的雪片,继续地说道: “克里斯队长的订单,我昨天提前完成了呢。” “五十三件硬皮甲,这么长时间,你真是够辛苦的。” “你不是也帮了不少忙嘛。嘻嘻,其实克里斯队长只订了五十套。” “诶?那你岂不是亏本了?” “因为我报给克里斯队长的价格,本就没有任何利润,勉强维持成本罢了,让他再多出三套的价钱,也是合理的。” “好可怕的心机……” “其实这三件皮甲,是送给你们的。” “送给我们?” “恩。” “那……多谢了……” “不客气。” 维列那斯不再说话,紧紧地抓住了卡琳娜的手。 正当他组织好了一套表达心中幸福的词句时,一个灰色的身影快速地靠近了他,用手重重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幽韦,你干什么?”维列那斯对于被搅了温馨时刻,感到有点生气。 幽韦大口地喘着粗气,用力地咳嗽了几声,双眼死死地盯着维列那斯,用极为严厉的语气,低声地说道: “出大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