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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还夹带有熟悉的记忆,那是麦子与土地糅合之后气味,在成熟的季节,每每经过乡间的田埂,扑面而来的便是如此的味道。麦子长得很好,绿色埋没在大片金黄金黄之中,眺望过去,起伏的麦浪汹涌而来,如同一池满是金子的池水,亮得两眼恍然。3 [( e& D+ ?7 t0 G* e7 ?0 _
田野间,汉革雷看到与众不同的蓝色,素色的头巾遮挡烈日,黑中带黄的辫子拧成一团,伴随脚步一摇一摆。面孔上的雀斑还是明显得如同白面粉上黑芝麻,但那张面孔却久违地露出腼腆。那金浪中包裹的身影在逐渐扩大,仔细看去,又似乎是一步一停,不愿前进,或者恰恰相反。 N% ?; |1 [# _( F% |" e
是艾莉莎,她手捧一筐装满是苹果的篮子,向汉革雷慢慢走来。
# T2 |8 }" f' ~6 W# C. o/ | 黑色的戒指,那枚看起来花纹乱糟糟的,仿佛被烟熏火烤的丑玩意正戴在艾莉莎左手的无名指上——她同意了!汉革雷原本以为这一时兴起买下的破东西不会被她接受,这可是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不,不行。]他想,应该换一个更好的。- a9 Z9 d4 u b. X! R
摊开掌心,手里莫名的出现了两个崭新的金指环。[好极了。]高兴地迈开脚步,他急切地走过去,要将那不祥的东西换掉。尽力,尽力,脚步却走得很慢,空气粘稠的如同潮湿的面粉,努力前进,身体只是原地踏步。0 Q" q1 d5 y. `$ O9 K# c' [
一个臃肿的身体出现在艾莉莎身旁,油腻的面孔上小胡子狡猾地上歪,露出在市集上的商人脸上常出现的表情。“不许过来,不许!”那正是艾莉莎的老爹,他抓住女儿的身体,伸出的肉手上下估摸个不停。
6 `% w2 _6 I! _2 p! a/ g8 D. t “老混蛋!”拳头挥舞,身体还是过不去。眼看艾莉莎被渐渐拉走,汉革雷想追,身体却越发的沉重。: P' p1 G5 o# U# r; t- I
低头,猛然发觉田埂间多出一个小小的钱袋,里面金灿灿的,全是饱满的金币。[钱,对,是钱!]他急切的抓住,试图把袋子拿走。重,非常的重,简直就像是与大地连在一起,他不断的拉,双脚跪地,身体后仰,拔萝卜般试图将钱袋取走。& W* Y" p/ `) i* U3 [
——『你需要它吗?』3 [! e0 W* T M% Y
朦胧中,陌生的声音在提问。
4 c" c$ ?# U. p “是,当然!”, ~ C' K @5 H; f. j8 d1 N2 s
——『你愿意交换吗?』
' @/ p# E2 R. T0 [: U2 u- K4 R “是的!”话音刚落,身体腾空而起。袋子与大地分离,他措手不及地仰面倒下。
! M9 ^6 N/ F6 s3 Y3 a3 n 来不及拍去身上的尘土,他挣扎着爬起,看向艾莉莎,将手里的钱袋丢过去。大手稳稳接住,一声满足的坏笑后,老爹的身影化成泥,消失在麦田中。再细看,艾莉莎忽的站在他面前,一身蓝裙换成洁白的细纱,长开双手正迎接他的到来。8 y( q( Z) |; k' a# g Q1 k W+ r
拥抱,这次毫无阻碍。
$ z, [7 y3 V, |* p1 k 身边传来一声喝彩,田间的麦浪里忽然冒出无数个身影。身穿白色罩袍,胸前有个鲜红十字标记的落腮胡子大叔将银白的十字架高举。“盛赞光明!以伟大的黎明之主的名义,我宣布,我面前的两位新人结为夫妻。吾主伟大!”更多的人举起酒杯,大麦酒厚实的味道顿时弥散在鼻腔。+ w P6 R9 |/ r2 D$ Z6 r* t9 F
“为新婚的汉革雷,干一杯!”站得最近的大鼻子喊道,四下齐声应和,响声整天。
% N b% s9 Q0 N L1 o 干杯、干杯、干杯、起来、起床!
9 u, s9 K+ h! P% y3 F4 A b 猛然睁开眼睛,坐起,心剧烈地跳个不停。黑乎乎的木板压在头上,四根柱子立在周围,看起来像只笼子。好一会儿,汉革雷才想起来,他现在坐在一张木床上,另一张床叠在头顶。0 D; K/ e' W$ R; n6 r- ]* O9 T8 h
“都给我起床!”又是一声怒吼,上铺的床剧烈地翻动,半个男人突然出现,甩下的手带动摇摇欲坠的上半身,在歪斜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讶之前,整个人轰然从天而降。7 u% t2 J& H% R, Z
“起床!你们这帮死猪!”" S) y% F! P( i/ V4 q
呻吟淹没在怒吼里,汉革雷看到一个大光头正手里抓着鞭子,像奴隶主似的凶神恶煞地大吼。那人光溜的脑袋上有道几乎覆盖半个脑壳的伤疤,一整圈的大胡子却从两鬓连接到下巴。总觉得有些眼熟悉,汉革雷感到困惑,但是在鞭子落地的炸响爆发后,他没时间再去思考别的什么。
9 _; A2 w- f4 u- d8 K “起床,出去,都给我滚出去!”3 X1 @8 A* M! p( ~
几乎手脚并用地套上罩衫和裤子,腰带拽在手里,根本来不及系上。从上铺栽下来的倒霉鬼也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头发像稻草堆一样乱七八糟,满身的大麦酒酒气倒是让汉革雷想起一些事。
9 d0 w, n2 E/ b3 T! m% m4 F+ [ 昨天,对,是昨天,他在高地城的广场上应征,然后在队伍后的光蛋骑士偷金子,他去追,得到的奖赏就是成为教会的一员。昨天晚上,在教会的城外营地里,一票新来的人聚在礼堂里开起宴会。有吃不玩的肉,喝不完的酒,香喷喷的黄油,白嫩得没有一点沙子的软面包,比熟鸡蛋还软!还有大把的生菜、土豆、甘蓝、苹果派和其它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他们边吃边喝边发疯,直到再也没力气搞出什么名堂,才回去睡觉。汉革雷倒是没怎么胡闹,不过作为少数清醒的有力气的人,他可没少费气力将那些烂醉如泥的家伙们拖回床上。% K0 T2 D6 G6 w. Z+ D
外面的天还蒙蒙亮,一出房子,清晨的冷风就吹得他直哆嗦。回头,更多的人从房间里像出栏的绵羊一样给猎狗赶出来,光头走在最后,一手一个拽起两个看起来比他还壮的男人。昨天的欢声笑语感觉就像是做梦,他觉得自己的好运都在夜晚的餐桌上花光了,现在是地狱即将降临的时刻。4 _) ]6 h5 U3 m( m- l* @
“孬种们,都给我站好!”
) |9 O; o* {+ Y |% Q. z' D 吼声在空旷的室外依然分毫不减,周围聚拢的五十多人每一个都能听得清楚。不知道是冷还是畏惧,或者两者都有,汉革雷只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怵,脚抖个没完,想停都停不了。1 G. g9 T' y" ]
“崽子们,都给我听好。我现在是你们的教官,再说一次,我叫维加•史东,史东教官!我的脾气就我的姓一样硬,不怕死的尽管来。昨天你们钱也拿了,酒也喝了,现在大家都是弟兄。我的弟兄里不许有窝囊废,现在!都过来穿盔甲,你们的第一课!”( e; }/ x `* f* }, [ J/ A
维加•史东,这个名字好像很耳熟,汉革雷努力在想,却看到几个教会的人牵来几辆马车,上面密密麻麻堆得小山包似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队伍排成几列开始拿东西。很旧,到手的是一件打有补丁的皮甲,像罩衫一样可以直接套在身上,穿起来不难。但上面的气味难闻得像是馊掉的汤,大皮靴也一样,又重又硬,很不合脚。头盔倒是铁家伙,不过上面绣迹斑斑,连自己的影子都照不出来,还有一把木头的三角盾牌,不小,双手拿去,可以把整个身体都挡住,盾牌后面有背带,可以方便地挂在身后。武器也是有的,一把挺沉的钝铁剑,没有匕首上尖利的刃尖,两侧也没开封,手抓住剑身,丝毫没有割破手的危险。
. d' ^: y4 o% s. t# j% a1 z% U5 x$ G 不过看别人穿上这身行头,还是很有些模样的,有几个活跃的家伙摆出架势和附近的人练上几招,附近闹成一片。可惜没有镜子,不然汉革雷也想看看自己长什么样。9 a' E, z/ w6 q. F1 c6 L( o/ E
“嘿,下铺的兄弟,帮个忙!”大鼻子走过来,指指身侧皮甲外面垂着的束带,位置正好在背后,手够不着的地方。愣过几秒,他想起这人就是刚才从床头狼狈摔下的家伙,赶紧上去帮把手,其实那些束带很容易对付,穿过身体绕一圈,就能把皮甲系紧。9 x1 K* n# j0 ^6 \
“哦谢谢,我叫罗杰•阿尔明,叫罗杰就成。”大鼻子自己介绍道,“你叫什么?”
9 z- {3 M1 D( ^0 @ “汉革雷,汉革雷•索雷尔。”, C: ?2 W( p. D) {: a4 ~
对方嘿嘿一笑,眯起的眼睛让鼻子的尺寸看起来更为突出。“索雷尔,哈,这姓听起来像是矮子矿坑里的玩意。别奇怪,我以前是行商,可惜时运不济,欠下不少钱,只好来这里混日子还债。”
- _; s0 I0 H' ]# O! @4 _ 罗杰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六,或更老,比汉革雷矮一些,但很结实,两条腿也相当粗壮,和曾经来过村里的商人很像。他的村子很偏,虽然山路不算难走,但是来的都是些独来独来的行商,没有好身板,是背不动多少货物的。
1 k/ N6 p9 M& M, ?& y; s9 e “你来自哪里,我看你像是个种地的。”对方半问半猜,猜得很对。, @3 I/ f$ t. E6 u- z0 Y
“贝松,在北边,山里,大概要六七天的路。”
) ?5 O1 X5 j! H6 v- R- ?4 ? 他的回答让罗杰有些迷惑,对方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小时候随老爸在附近跑过几年商,倒是没听过这个村子,新建的?”/ c& t0 f! i% R; @' ]5 }5 F) J
点头,说不上有多新的,村子在十多年前确实不存在。他只记得那年和家里人一起从很远的地方过来,走了不少路,然后在山里找了块合适的地方住下。当他的第一个妹妹出世的时候,平整出的田地里麦子方才一片饱满。
! x' ^/ B7 |# t, n* w8 n- @2 k/ o “那你为什么要来,地没了?还是欠老爷钱?”罗杰的问题刚问完,教官的大嗓门又扯得震天。“集合,都给我集合!”此时,光头已经穿戴上同样的装束,只是盾牌边缘包着铁皮,剑也是崭新的,正挂在腰间的皮带上。
" a7 }& [- s2 {1 c4 x 头盔遮去额头,久违的熟悉终于让汉革雷想起眼前的人是谁——昨天夜里招待他们的神甫,当时他穿着洁白的袍子,头上戴着圆帽,和每个人称兄道弟,喝酒吃肉。一个晚上,简直就是天使变恶魔,他更宁愿相信现在站在眼前的是神甫的同胞兄弟。3 Q4 I8 c4 l; [1 y3 Y5 E) [& A
很多人似乎也看出来,一时间听到不少细碎的交谈。可这在史东教官的吼声面前毫无意义。他抽出雪亮的长剑,凶神恶煞地挥出一击,仿佛正准备对眼前的人大开杀戒。“我问你们,教会最大的敌人,是谁?”( x+ B, _% y- G& m& E8 \
冷场,汉革雷不敢说话,其他人也差不多。但有人回答,那声音有点耳熟,听起来缺乏信心。6 ^6 g& S4 \! c1 u6 r7 @7 ]
“是魔族。”7 n0 F( o4 L: i/ H, Y% }
“好,你,大声点,再说一次!”- w; B. D( h: I
“魔族!”那人用力吼道,可惜声音对比在教官的命令,依旧不够响亮。2 A. o, F1 h( {9 U4 O
“对,就是魔族,那些金眼珠,脑袋上角的山羊!不要被他们人类的外表迷惑,他们是恶魔,是罪恶,你们要讨伐和消灭的敌人!”3 a. x) @+ F- E5 P$ X6 Q9 J
“是的,大人!”有人回应,接着在教官的命令下,每个新兵都一起喊出这个回应。“打仗,是要有本钱的,不是你穿什么用什么,而是你的身体!”教官举起剑,指向每一个人,发出这个早晨最嘹亮也最凶暴的吼叫:“现在,每个人,给我跑!”吼声还没消失,教官已经迈开步子,向人群冲过来。# S' a; ?0 k! s! H7 ]) n. `
五十多个人,五十多个男人,五十多个穿戴盔甲的男人,在这一吼一冲之间居然一齐转身就跑。汉革雷也不想这样,可脚就是奇妙得自作主张,在他还没明白之前就迈步后转。有几个聪明的家伙试图脱离队伍,分散逃跑,刚才还在帮助分发盔甲的人拿起棍子,将那些家伙一阵乱打,逼他们跑回去。又向前不远,汉革雷发现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被木栏和壕沟围起来的圆型场地,唯一的出口就在他们住的房子那里,教官在后面举剑又吼又叫,他们就是跑在前面的绵羊,一圈一圈地原地逃亡。
+ E% I. Q" z% e7 p5 \5 f6 X9 r/ M 盔甲很重,一圈之后,他就觉得呼吸有点变调,气总是喘不上来,鞋子又空洞地老是踩不塌实,白白浪费很多力气。一旁拿棒子围观的人倒是半笑半起哄里说出点用得上的,比如用嘴吐气、用鼻子吸气,把钝剑插身上,或者丢掉。
$ i! y% S6 y4 ^ 对,丢了。
4 R% z W' F/ f. m. n 脚上的鞋无论如何都不舒服,汉革雷宁可不要。在山里,在田里,他大多光着脚走路,或者只弄个绑腿。. R+ f' X, k& ^" Q. A" P( ^
横下心,稍稍离开大队的人,在围栏边迅速停下,解开鞋扣。身边不远一个落单的人气喘吁吁,掉到了队伍最后。光头史东从后面赶上,面不改色地翻转长剑,用金属的圆剑柄一下抽在那人脸上。嚎叫和翻滚,汉革雷看到那人鼻子和嘴上一把尘与血,赶紧甩下靴子,拔腿就跑。
9 R: m$ t& t d5 Z+ O “嘿,光脚,站住!”史东在后面大叫。
4 m% n3 {6 c. A* \8 { 想想片刻前那倒地的家伙,汉革雷才不想停下挨抽。没有鞋子,脚下果然流畅很多,他使劲提速,不多久就追上好几个人。
; A$ x6 }5 E, \" `2 D% O “喂,你,光脚的,停下!”恐怖的吼声追上来,明明汉革雷跑得都快喘不上气,教官居然还能叫得那么大声。. T: p. R: _4 R3 }7 X, D
顾不上什么形象,也不敢回头向后看,他锁紧眉头逼自己跑得再快一些,一直、一直向前,追过数十个人,把他们当成一种屏障。大鼻子罗杰居然也在跑得靠前的阵营里,看到汉革雷时,还费劲地挤出一点无奈的苦笑。又一圈,教官的声音似乎小下去很多,再一圈,围栏之间,那魔鬼的身影正绞手而立,出口让出一条道来。
0 M$ ~( ?3 k; n3 C. ~" _ “好了,你们,休息去吧!”2 x Z4 U/ P I' P* w
就像听到税务官不来时那种喜悦,踉跄几步,放松之下身体几乎站不住。还没走出几步,有力的手就拽住他,强迫去面对从一早开始就不曾友善的面孔。
6 |8 _" V! U) f1 J “你,小子,叫什么?”史东问。
# s; D% c3 z3 F 再次自报家门,光头命令他抬起脚,在结实的老茧上用力捏了几下。
4 [) E u- s7 T9 ~7 w1 \; C “很好,还很能吃是吧。”史东说,转身命令边上的人找来一双新鞋。这次很合脚,靴子挺软,似乎是鹿皮,或者其他什么,总之穿起来很舒服。“好好干,小子,你跑得不错。”3 j; }8 r, P- C- ^8 Q; X
留下一句错愕的夸赞,累得七倒八歪的新兵再次被集合起来,宣布的消息引来一片哀号。“十分钟,只有十分钟,之后我们开始列队训练,下午还有剑术、盾牌,晚上去教堂听宣讲或者做弥撒,直到睡觉。每天如此,直到下个月!”
0 i9 f5 w% O, f6 e! _" P) q0 i6 s “我不干了!”一个新兵喊道,四下一片附和。6 y& r% D! ]0 D- d7 d' y' B c3 }3 h
“好,很好,还有人吗?出来!”史东吼道。8 @1 c3 N2 H" h3 ^+ x
立刻有几个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人挣扎地站起,还有就是脸上是血的落单者,汉革雷犹豫了一下,看看脚上的新靴子,没有动。; h/ N7 J! b7 h7 s
五十个人里出来至少十个,罗杰出人意料的也在其中。教官冷笑的面孔比不笑更恐怖,一张长长的卷轴展开,在最下面,有一片密集的手印。汉革雷对这东西没什么印象,他没按过,不过四周抱怨的人却闭上嘴,盯住直看。. }/ K. a! E$ W4 c6 r, {; A1 H7 Q9 t8 m
“你们要走,可以,没问题!”史东的声音充满着愤怒,汉革雷感觉如同一个发怒的父亲正在指责孩子的错误。“但是你们要付出代价!欺骗神明,贪婪伪善,你们都曾经在这里按上手印,宣誓从此对吾主虔诚,为吾主而战。现在贸然反悔,无信者须戴上苦行枷,在主面前忏悔三天三夜,再挨上二十鞭子来赎罪!”8 U5 f4 J/ s# r. S6 j; p4 m
苦行枷看起来是一个固定双手与脖子在同一平面的刑具,里面布满尖利的倒刺,一旦拷上,稍微动一动都会被扎得皮破血留。在戴着这玩意整整三天,汉革雷都不敢想象自己会痛成什么样。还有鞭子,二十鞭,这可不是拿来轻拍几下了事。很小的时候,他在曾经见过城里公开处刑私通魔鬼的巫觋,鞭子抽过,叫声惨烈,永生难忘。才过三下,就有人顶不住昏倒,有人挨了十下,背上血肉横飞,连叫唤的力气都有。二十下,他觉得死掉可能更轻松一些。
, ~4 U. ~% {0 H" [2 f 站起来的人脸色苍白,有一个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史东的话还没完,只是说出来更让人绝望。“或者你们可以退钱,三十金币,而不是二十,这是惩罚,不容商榷!”
4 o) s: i; S* m+ K 陪上整个结婚的彩礼钱,才能脱身,汉革雷庆幸自己没站出去。罗杰痛心棘手的掰起手指,似乎在算什么账目,当史东再次斥问是否离开时,还站着的只有两个人。汉革雷居然认识,就是广场上被抢的少爷和他的仆人。
! \* X% S: w% O) O( M- ^ 自然,他知道对方一定是用钱了事。
4 n8 J4 E, h! L. G% k8 ^ “好了,休息结束,都站起来,小崽子们,给我列队!”史东的吼声依旧,汉革雷却有种坦然的感觉。下个月,只是到下个月,不长,他能挺得住。况且一身行头不错,食物也很好,多出点汗而已,有什么不好。
. Y7 E* ^+ `+ C “我很快就能回老家结婚了。”他悄悄安慰自己,这才是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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