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爸爸，妈妈，对不起了，希望你们能明白女儿的心意。女儿这一去，也许就不再回来了。爸爸妈妈就当作没有我这个女儿吧。”早晨的风从窗口吹进来，窗帘也随之飘动，窗台旁的梳妆台上，一张小小的留言在颤抖着。这里是大森林城邦，精灵的城邦。
写下留言的精灵女子早已在半夜就离开了家，她有一头漂亮的褐色头发和深邃的双眼，这是土精灵族最典型的外貌特征了。离开家的时候，她仍然略有一丝留恋，但当她看见窗下那匹红色的骏马和骑在马背上有着同样红色头发的年轻精灵时，她留下留言，身手敏捷地跳出了窗台，也跳出了那个用爱让她窒息的家。
“莉雅，你这是何苦呢？难道天底下就没有别的精灵可以选择了吗？”看见留言的父母既伤心又绝望地喊道。但是写留言的莉雅·橡树末却真的不会回头了。她要选择的是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父母长久以来用爱心所编织的一个牢笼。
“莉雅，你真的想好了吗？”“是的，我……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可是，毕竟你的父母还是爱你的。”“我知道，萨米尔，但是爱太多了，就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来了。”“那么，今后就要靠我们自己来支撑我们的生活了。”红发的精灵男子有着几乎同样颜色的眼睛，俊俏而又坚毅的轮廓，他是火精灵族的一名普通的精灵。而莉雅，却是土精灵族中算是比较有身份和地位的橡树末家族中排行第二的女儿，在她之上还有一个姐姐，之下则是个弟弟。父母对她宠爱有加，甚至比疼爱她的姐姐弟弟还疼爱她。因为莉雅有优美动人的舞姿，还有遗传自母亲的动听歌喉。父母的宠爱让姐姐和弟弟对她都有些嫉妒，但在莉雅自己看来，这些已经有点过分的爱，却是捆绑在自己身上，无法挣脱的绳索。
其实，父母的担心，不过是因为害怕女儿有一天会远远的离开自己，尤其是这个伶俐可爱的女儿。很久以前，在这对父母还没有孩子的时候，预言者就告诉他们，他们会拥有三个孩子，第二个孩子会爱上一个火精灵，却会从此遇上不断的痛苦。母亲安达西亚曾经和一个火精灵族已经堕落的法师交过手，对火精灵族只有恶感没有好感，她对这个预言非常在意，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第二个孩子——莉雅。
但是莉雅在到索瑟里求学的时候，还是遇上了这个让她甘愿抛弃一切跟着走的火精灵——萨米尔。萨米尔擅长剑术和弓箭，对于魔法却显得有些迟钝，而莉雅则正好相反。他们常常在一起切磋剑术，或者是学习魔法。不过最终萨米尔放弃了魔法，而莉雅决定从此不再依靠武器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对年轻的精灵对彼此都有了无法言喻的感情。“萨米尔，你知道埃莉诺女王的故事吗？”“你是说……她在这个学院里……遇上了萨克森？”“是的。”“我听过，但是不能完全理解。”“我也不能。我不明白，爱情不是两个人的事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事情来要阻断它呢？”“算了，别想了。反正我们又不是王族，是不会遭到那种诅咒的。”年轻的萨米尔天真地想着完成学业之后的快乐生活，却没料到，虽然他们不是王族，不会遭到埃莉诺女王曾经遭遇的诅咒，但是因为莉雅母亲的关系，这段恋情还是被硬生生地扯断了。
“莉雅，你现在立刻收拾东西，跟我们回家。”父母的到来让莉雅觉得有些惊讶，因为这既不是考试结束的日子，也不是什么学校的假日。她不知道父母到来的真正原因：他们不知道从何种渠道得知了莉雅在学校里已经和一个火精灵相爱，有些愤怒也有些紧张的父母便想要把莉雅带回去，让她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下这样的爱情是否值得。还没来得及和萨米尔道别，莉雅就被带回了家，她在家里成天不是哭泣就是沉默。父母好言相劝，但莉雅这一次却不再让步，只是用沉默来对抗着这些爱的绳索。她心里很清楚父母是爱她的，可是却不愿意再受到更多的限制。
“安达西亚，就算了吧。莉雅她是真心的，何不成全了他们呢？”看着女儿决绝的面容，父亲有些不忍地劝说着母亲。“不，不行的西卡。莉雅跟了他不会幸福的，预言者也曾经说过的。她跟了他只会有无数的痛苦……不行，这绝对不行。”安达西亚同样意志坚定。西卡只能无奈地看着这一对母女互相斗气。但是大约一年之后，莉雅再次得到了萨米尔的消息。
自学院毕业后，萨米尔很快通过了战士的考验成为了一名战士。他发誓要找到莉雅，然后堂堂正正地迎娶她。但是当萨米尔来到大森林城邦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心虚的。他知道莉雅的家族在大森林城邦也算是有地位的家族，而自己不过是一介平民，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莉雅突然被带回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样冒冒失失地就去找她，她的父母会同意吗？萨米尔真的不知道了。
没有任何意外，萨米尔被安达西亚一顿怒骂之后只能离开了那幢漂亮的木屋，灰心丧气的萨米尔想要绕到房子的背面来看看莉雅住在什么地方，却被一块抛下的小木块砸中了脑袋，刚刚想嚷的萨米尔突然在一扇窗子后看见了莉雅。她迅速地用手势示意他拾起来看，然后她的身影就消失了。萨米尔叹了口气，拾起了木块，发现他熟悉的秀丽字迹密密麻麻的遮盖了整个木块的表层，仔细辨认时，他读出了上面的字：“下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你来我的窗下，我跟你走。爸妈把我反锁在屋子里，但是我已经知道怎么打开窗子的锁了。带好东西，可能我们以后都不回来了。莉雅”他小心翼翼地把木块揣进怀里，然后耐心等待着没有月亮的夜晚。
于是，在这个只有繁星满天的夜晚，莉雅轻巧的跳出了窗口，跟着心上人离开了家。他们将要去哪儿，能在哪儿停留，这一切都是未知的。但对于莉雅而言，就像是脱离笼子的小鸟一样开心，一样自由。
“莉雅，你真的不后悔吗？”“不后悔，萨米尔。我已经120岁了，有足够的能力为我的选择负责。”“那么，你准备依靠什么来换面包呢？”“你呢？”莉雅一边说着，一边疲惫地把身体靠在马的脖子上。他们已经这样奔驰了一夜，一整夜没有休息对于莉雅来说还是从未经历过的，她知道今后的生活将和从前的完全不同了，这不过是个开场而已。“我，当然是我的剑和我的弓。”“我应该是能靠着歌喉生存的吧，或者……魔法。当初我的魔法还很厉害哦。”莉雅露出了疲惫而欣喜的笑容。萨米尔也只是笑，终于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他觉得这简直像一场梦，一个好梦。
短暂的对话之后，这一对私奔的小情侣打算去帮助那些需要他们力量的人来换取金币和食物。他们卖了马，因为饲料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之后的日子里他们更多的也可能只是步行，况且这两个年轻人骑马的技术实在不敢恭维。漂泊的生活是很劳累的，有时候连续一个星期都找不到事情可做，常常只能到面包店里买隔夜的面包，因为那样比较便宜。
“莉雅，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如果你留在家里，生活会比现在好很多的。”“因为，有一样东西告诉我要选择你。”“那是什么？”莉雅不说话，只是笑着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胸口的位置。萨米尔也笑了起来，脸却红了。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攒上一些储蓄，然后带着莉雅到费奈恩去过安定的生活。所以，在他看见那张招募勇士的布告时，毅然决定要去拚一把。
那是地方领主贴出的布告，一座早已被烧毁的城堡的废墟似乎被某些邪恶的生物占据了，无法把那里进行清理以作他用。领主贴出公告征集自愿者前去解决那座废墟里的邪恶生物，并且许诺如果胜利的话将给予每人10000个金币的赏金。“10000个金币，这样足够了。”萨米尔自言自语道。“不，萨米尔不要去。那么高的赏金，一定太危险了。不要去。”“莉雅，我不希望你这样辛苦的生活，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情的。”“不，萨米尔，我觉得这真的不行。相信我这一次。我不在乎过什么样的生活，但是我在乎你好不好。”“莉雅……”“如果你坚持要去的话，我和你一起去。”莉雅的眼睛里也是丝毫不让步的坚决。“莉雅……”萨米尔觉得心中那种复杂的感情用任何一种语言都无法表达清楚，只能紧紧拥抱这个娇小而坚决的精灵女子，他的最爱。
但是最终莉雅被留在了城里。“对不起，因为会非常危险，所以我们不招募女性。”领主一句简单的话，让莉雅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留在了城里，萨米尔则前往城堡的废墟去解决那里的问题。
一个星期过去了，又一个星期过去了……距离萨米尔他们出发的日子已经整整过去了三个星期，但是突击队没有任何消息。“萨米尔……”莉雅整天整天地在神殿前祈祷着，除了那些邪恶神祉的神殿，她几乎在城里所有的神殿前都奉上了贡品祈祷萨米尔能够平安归来。但是，突击队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音讯。
“莉雅，如果萨米尔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是一个精灵，你还会选择他吗？”一天晚上，莉雅在梦境中听到了这样的询问。“他的心，还是萨米尔的心吗？”“他的心没有变，但是他已经不再是一个精灵。”“会的。只要他的心还是萨米尔的心，就算他的外表变成了兽人，我还是会选择他。”“那么，莉雅……”还没等听完后面的话，莉雅却自己醒了过来。“萨米尔，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你真的不再是一个精灵了吗？可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莉雅说着，眼泪扑簌簌滚落在旅店粗糙的被单上。
“请问，你是莉雅·橡树末小姐吗？”第二天一早，莉雅正坐在广场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时，一句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来人。那是一个高大的人类男子，有着黑色的头发和眼睛，胳膊上的肌肉和腰间的巨剑把他战士的身份表露无疑。“是的，请问你是……？”“我是突击队的成员，和萨米尔·金叶一同出发的同伴。”“那……萨米尔呢？”“很抱歉，在城堡废墟里他很奋勇地战斗，但是他失去了生命……请节哀……”战士的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忧伤和惋惜。“不……不萨米尔，你为什么……为什么……？”长久以来的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莉雅用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不！！！”“很抱歉让你这么悲伤，”战士的表情更多了一分痛苦，“我是那支队伍唯一的幸存者。萨米尔在临终前留下了字条，希望看到的人帮助他把你送回家重新过你应当过的生活……”“不！我应当过的是有他的生活，没有了他，什么生活都不是我应当过的！！”莉雅声嘶力竭地在广场上哭号起来。“难道不能复活他吗？”“很抱歉，我当时被留在城堡废墟的外面，一旦我的队友们有任何不测，我就是回来报告坏消息的人。他们的遗体也被掩埋在了废墟里，整个废墟已经完全坍塌了，无法进去寻找他的遗体。目前也很难找到可以不需要遗体也使人复生的牧师……对不起……”“不……他说过要和我一起去费奈恩的……他说过，他说过的……”听到这个消息，莉雅绝望地喊着，看着周围的房屋开始飞快的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莉雅小姐，莉雅小姐……”战士喊着她的名字，但是莉雅没有回答，只是闭着眼睛喃喃地说着：“他说过的……他说过……”战士静静凝望着这个精灵女子被悲伤所笼罩的脸庞，轻巧地抱起她来走回她住的旅店。
“对不起，莉雅……对不起……”看着已经完全昏迷的莉雅，战士喃喃自语道。他小心地为莉雅拂开一缕遮住眼睛的头发，不想却弄醒了莉雅。“这是哪里？”“是你住的旅店。”莉雅环顾四周，确定是自己住的旅店之后，转过身来疑惑地打量着面前陌生的战士。“你怎么知道的？”“啊……先前萨米尔有告诉我你们住在哪里……”“是……是吗？”莉雅颓然地倒在椅子里。是啊，萨米尔，你去了，连你的遗体也找不到了。我不能复活你，再也不能拥抱你和亲吻你了……这样想着，莉雅站起身来拔出了匕首……“你要干什么？！”强壮的战士一把抓住了莉雅的手腕。“放开我！我要去萨米尔那里，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不，不行！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的！”“放开我！放开！！你知道什么？萨米尔……萨米尔……是我的初恋情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爱呀！！”战士的脸一瞬间也被痛苦所笼罩，但是他还是硬下心肠来狠狠地给了莉雅一巴掌。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莉雅惊呆了：“你……？”“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见到萨米尔了啊？你以为萨米尔会因为你这样做而高兴吗？如果你认为他会高兴……那我成全你吧！”战士吼着，抽出了巨剑，剑尖直逼莉雅的胸膛。
“不……我……”莉雅抽泣着，扑到在了地板上。战士把剑轻轻插回剑鞘，蹲下身子来扶住莉雅的肩膀。“莉雅，伤心的不止你一个人啊……”莉雅的双手拄着地板，眼泪吧哒吧哒不住地往下落。“收拾一下行李，我送你回大森林城邦吧。”“嗯？”莉雅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战士。“他在留给我的字条里告诉我你的家在大森林城邦，要我把你送回去。”“哦。”莉雅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收理自己的行囊。
“别送我去大森林城邦，我不想去那里。”第二天一早，莉雅就跟着这个战士离开了酒店。“那么你打算去哪里？”“带我去费奈恩吧……本来如果萨米尔回来的话，我们就要去那里了。”莉雅低头看着地面，她没有注意到战士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那么就去吧。”“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哦，叫我凯恩吧。”战士搔搔头皮，又把手往衣服上抹两下，才伸过手来扶住莉雅。莉雅惊讶地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自称“凯恩”战士，她太熟悉刚才的那个动作了：每次萨米尔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都会搔头皮，之后又会把手往衣服上抹两下。可是，为什么面前的这个战士……？“莉雅，如果萨米尔已经不是一个精灵……”没可能，没可能地。梦中那个温柔的问话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但是她还是摇摇头，想要甩掉这个看起来荒诞不经的念头。
“我值上半夜。”坐在篝火旁的莉雅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没有再说什么。凯恩几次想要跟她说些什么，却总是在话语快要脱口而出的那一个选择了放弃。“这太荒谬了，她不会相信的……”他在心里悄悄说道。“那么，我先睡一会儿。”迅速解决了晚餐的凯恩卸下盔甲，爬进睡袋里就睡了起来。莉雅静静地坐着，仔细端详着面前战士的容貌。黑色的头发，下巴上还有些刚刚刮过胡子留下的痕迹，身上和脸上都有不少的疤痕，看得出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突然，她听见灌木丛里传来唏唏索索的声音，连忙把战士捅醒：“凯恩，有动静。”战士迅速的爬出睡袋，三下五除二地穿上铠甲，两个人背靠背地扫视着周围的树丛。突然，一个庞大的身形出现在莉雅的面前，并且张牙舞爪的朝他们冲过来。巨大的上颚像一对有力的钳子，还有一些看不清楚是什么颜色的液体顺着张开的“钳子”正往下滴着。
“小心！”凯恩一把将莉雅抓到身后，自己挥舞着巨剑迎了上去。莉雅则小心地用短弓把箭支射入怪物身上甲壳的缝隙中。两个人的配合是如此的默契，使得怪物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小心！”莉雅一声尖叫，凯恩闻声立刻灵巧地往旁边一跃，一股酸液擦着他的后背喷了出去，地上的枯草因为酸液的侵蚀发出吱吱的声响。怪物越来越支撑不住，凯恩准确地把巨剑插入了两片甲壳之间的缝隙中，怪物终于无力地敲打着两片前颚倒了下去。“我以前见过这种怪物，不过一直不太清楚它们的名字。”凯恩说着，扯了把草来擦拭剑刃上留下的怪物的血污。莉雅静静地把短弓背回背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凯恩擦拭巨剑。
又走了四天，这两个人终于到达了费奈恩，一路上他们遭遇了不少敌人。虽然战争暂时又成为了过去，但是混乱的局面却依然继续着。“莉雅，你打算做什么呢？”凯恩关切的问道。“我……可能会到酒馆里靠歌声讨生活把。凯恩呢？”“我……”战士一时语塞，他想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凯恩去找个酒馆保镖的工作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呃……好。”两个人凑钱租了一间小小的房子住下，其它时间便在酒馆里工作着。偶尔，莉雅会被某些精灵邀请前去参加一些聚会，凯恩也总是怂恿她去。但每次归来时，莉雅的表情从来没有变成过高兴的神情。
“小姐，我是认真的，请你仔细考虑一下吧。”“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心思考虑这些问题。”这一次，是一架马车把莉雅送回来的。好奇的凯恩偷听到了这几句话。“他要你考虑什么？”等莉雅进屋来，凯恩问道。“他向我求婚，说我很美丽，而且也很有头脑，唱歌跳舞都很不错，希望能娶我……”“那你……”“我拒绝了。”“为什么？”凯恩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欣喜。“我的心早就交给萨米尔了……我虽然生活着，但是我不想再接受任何的求婚了。”“可是……你不能这样就拒绝幸福，如果那个精灵他爱你，那么你和他在一起应该能幸福的……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早已离去的生命而拒绝幸福呢？”凯恩说完，抬起头来，才看见莉雅的眼睛里闪动着亮晶晶的光泽。
“萨米尔……这是你的真心话吗？”“诶？”凯恩有些紧张地看着莉雅，泪水顺着她的眼角划过脸庞，留下一道亮晶晶的痕迹。“回答我，萨米尔，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为什么这么问我？”“少装蒜了！如果你不是萨米尔，那你还能是谁？”莉雅上前一步，双眼紧紧逼视着凯恩。“我……我是凯恩啊。”“不！你就是萨米尔！你可以骗过别人的眼睛，可是瞒不过我的双眼！”“莉雅，你冷静点……”“我已经冷静了很久了，萨米尔。除了萨米尔，还有谁会搔搔头皮又把手往衣服上擦？”凯恩被这句话吓得停住了手，他刚刚搔过头皮的手不知道放哪里才好，因为在此之前他都是习惯性地往衣服上一抹。“除了萨米尔，还有谁会用使用长剑的技巧来挥舞巨剑？”凯恩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巨剑，脸上的神情非常不自然。“除了萨米尔，还有谁会把自己的剑术和我的弓箭配合得那么默契？！你说啊！你说！！”莉雅狠狠地抓住了凯恩的手臂，像是要把全身力气都使出来似的。“除了萨米尔，还有谁会知道莉雅根本不喜欢麦酒而喜欢蒲公英茶？！说！！！”最后的这一个字，是带着喷薄的哭声一起迸发出来的，莉雅的嗓子也吼得嘶哑了，她只是尽情地大声哭着，什么话都不说了。
“对不起，莉雅……”凯恩轻轻的抚摸着莉雅褐色的头发，就像以前萨米尔那样。“对不起，莉雅……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莉雅……”“萨米尔！”莉雅大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对不起，莉雅。我在进入城堡废墟前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那片森林里住着一个和我有些交情的德鲁伊萨鲁，我在进去之前想到了你。我只有托一只猫头鹰为我带信给那个德鲁伊，告诉他请他帮我照顾你。后来我们进入了城堡废墟，那里面充满了各种不死生物，为首的是一只巫妖。我们在和巫妖的战斗中几乎全军覆没，我好容易逃出了战场，但是一阵塌方却把我的身体埋住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莉雅，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劝告。萨鲁告诉我，能照顾你的人只有我，他无法找到我的尸体所以只有让我用了人类的形体……”“萨米尔，你这个大傻瓜！”莉雅把脸埋在萨米尔的胸前，呜呜地哭着。
“莉雅，我知道人类的寿命不过是精灵的十分之一，甚至还不到。如果你和一个人类结合的话，不等你老，我就已经死了。那时候你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不忍心……所以……”“所以你骗我……”莉雅轻轻地说着，虽然声音小了下去，但是眼泪却还在流。“我不是存心要骗你的，莉雅。我只是想，如果你能够重新爱上另外一个精灵，那么你们应该能够得到幸福……而且，莉雅，他能够陪伴你一直到你老去的那一天。”拥有人类身体的萨米尔说着，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泪。“萨米尔，你是个超级大笨蛋！”莉雅小声地骂他。“莉雅，我对不起你。我自己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还想你要幸福……”萨米尔低下头去，轻轻吻干了莉雅的泪水。
“萨米尔，你要听我说件事情吗？”“什么事？”“你来的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有人问我，如果你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是一个精灵了，我还会选择你吗。”“你怎么回答的？”“我说，如果你回来的时候你的心还是萨米尔的心，那么就算你的身体变成兽人的身体，我也会选择你的。”“莉雅……”萨米尔久久地凝视着这个褐色头发的精灵女子，他看见她的眼睛里，又有了当初选择出逃时的温柔，还有出来之后各种各样事件所磨练出来的坚毅，一种突如其来的感动涌上了他的心头。他轻轻地捧起她被野外生活磨练的有些粗糙的脸颊，吻了她因为先前的吼叫而撕裂的嘴唇。
“莉雅，你最近工作得好努力哦。”“嗯，因为我要攒钱啊。”“攒钱干什么？”萨米尔不解地看着她。“我听说有一种法术可以把你变回原来的模样，我要赶快攒钱然后让你变回来啊。”“那……应该我出去找点活计来做啊，这样会快一些的。”“不准！你再死一次我就真的死给你看了。还是安心的当你的酒店保镖吧。”萨米尔无奈地笑笑，轻轻地拍拍莉雅的脑袋，就像以前，他还没有去城堡废墟之前那样。
总有一天，莉雅和萨米尔会攒够请人施放法术的钱的。到了那个时候，土精灵莉雅和火精灵萨米尔，就会到另外的精灵城市去度过他们的幸福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