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敌手

作者：黑发教皇


  
假如我战胜了伟大敌手
胜利后不免感到忧愁
从此我满载荣誉却再无敌手
敌手敌手
你我应该同存同亡
象大海拥抱太阳
……

这是很久以前我在一篇小说中看到的一首战歌的其中一段。那篇小说的情节，我忘得差不多了，所记得的，就是这首战歌。
在后来，我看到了银英，当看到莱因哈特听闻杨威利的死讯时，发出了绝望的怒吼：“那人也是、他也是、敌人、我方，每一个人都一样，留下了朕就这样去了！为什么不能为朕活下去呢！”时，这首战歌的这一段，在我脑海中兀然响起。
……“朕是需要敌人的。”……
莱因哈特的生命之火，在他最伟大的敌手死亡的那一刻，已在事实上熄灭殆尽了。对于一个根本上的战者来说，没有了堪与之一战的敌手，自身的存在也就全无价值。
光与热焕发得愈强的生命力，在熄灭后，愈让人感到可悲。
在整部银英中，真要论起来，没有谁的生命如同莱因哈特那样轰轰烈烈，光华夺目。在银英中，我喜欢杨这个角色，要比喜欢莱更多一点，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杨受的局限性太多，无论是客观上的，还是主观上的。所以杨在生命的“华丽”上，远不如莱。但杨虽死得比莱早得多，却一直给我以一个“强者”的感觉；反而是莱，在烈火烹油般华美盛丽的生命底下，我却始终感觉到他比任何人都要易碎的脆弱。
我曾说过自己并不很喜欢银英中塑造得近乎于完美的吉尔菲艾斯，是因为他简直就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他的存在只因为安妮罗杰与莱因哈特的存在。可是静下来想一想，真不知道，到底是小吉在精神上寄生于莱因哈特姐弟俩，还是小莱在精神上寄生于小吉呢？
吉尔菲艾斯死掉了，莱因哈特若非有杨威利这个敌手的存在，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支撑到整部银英的完成。
当没有一个挚友来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的时候，能有一个伟大的敌手来替代，也是幸福的。
当最亲密的挚友与最伟大的敌手都逝去了，那么，再华丽的人生，终归是一场虚话，这是一种比寂寞更深刻的寂寞。在这时候，死亡反而是最幸福的选择了。
罗严塔尔之叛，也许就是他为皇帝献上的另类忠诚了——“我的皇帝啊，既然你是需要敌人的，那么，就让我来献上你所需要的吧！”
然而罗严塔尔的战亡，我觉得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莱因哈特的寂寞与死亡。……连金银妖瞳也死了啊！连他也死了啊！
“你不可以死。……这是命令，绝对不能死！”莱因哈特对帝国仅存的一璧米达麦亚说着。看着书上的文字，我的耳边仿佛能听到皇帝那空寂绝望的声音。
……米达麦亚是不需要敌手的，他是名将，但并不是为战争而活的人，所以他得以平静地活下去，对于这样一个男人来说，他的精神并不会为了敌手的逝去而空虚至没顶。
但莱因哈特，在过份地燃烧掉了自己的生命力后，终于骤灭在了没有朋友、也没有敌手的寂寞里。这就是一个真正战者所能达到的极致。

逝去了敌手，得到的不是胜利，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