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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之剑之魔法师第一定律——泰瑞古德坎(Terry Goodkind)cp  关闭 [复制链接]

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1:59:45 |显示全部楼层
前言 译者nickhou

  我是本文的译者也是一个魔幻小说迷,在菲律宾工作期间,曾经妄想把所有的《龙枪》系列买下,但跑到书店才发现整整一个书架的《龙枪》,钱包扼杀了我这个疯狂的想法。偶然发现了这本书,它被《纽约时报》评为是最畅销的魔幻小说。是否的确是最畅销,我不知道,但它是迄今为止我看过的推理最严谨、前后最连贯无矛盾的小说。有些章节也是在我通读好几遍后才发现原来前后是这么相连的。之所以不辞辛苦的坐在电脑面前打字、翻金山词霸,原因有二。一个是好的书越来越难找了,第二就是希望能够通过翻译本书给国内的作者和爱好者一个新的考虑方向。不是吗?第一次看校园学魔法、强的变态者、武技,华丽魔法对决类的小说还很有新鲜感,第十次看就很无聊了。随便再说一句,书中的爱情描写十分细腻和贴近生活,绝对没有轻松泡MM之类的幻想情节。 我相信每个 真心谈过恋爱的人都会有体会。

  本文的简介如下,“泰瑞古德坎(Terry Goodkind)静隐美国东北深林,写出教条意味浓厚,情节却紧凑无比的剑与魔法(sword sorcery)经典《真理之剑》(Sword of Truth)。一介平凡守林人,意外搭救神秘美女,从而卷入命运漩涡。《真理之剑》和《时空之轮》已然分别成为当代”严肃奇幻“(High Fantasy)以及”剑与魔法奇幻“(Sword Sorcery Fantasy)最佳典范。”

  本文原名《Wizard‘s First Rule》,是真理之剑系列的第一部,总计有四十九章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01:43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这是一种奇怪的藤状植物,有着斑驳黯淡叶子的藤茎紧紧缠绕着一棵香杉木光滑的树干。藤茎深深的缠进树干,嵌破的伤口流出的香杉木树液在树干上留下了暗黑的痕迹,干枯的树皮已经片片的剥落了,看起来就象是杉树在寒冷潮湿的清晨空气中发出垂死的呻吟。藤夹沿着藤茎从厚厚藤叶中小心翼翼的探出身来,好像是在印证着杉木痛苦的死亡。



  正是那种味道首先抓住他的注意力,一种生命腐烂的味道。理查德甩开了心中失望,一边仔细观察着藤状植物一边用手指梳着他厚厚的头发。他查看着四周希望能看见其它,但只有这一棵。万域森林的其他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已经变成深红色枫树叶子在清风中丁丁作响,自豪的显示它的新装。已经进入了暮秋,不久的将来,它也会加入心之陆森林的兄弟姐妹们脱下身上的新装。橡树,作为最后一个向季节妥协的树木,依旧坚强的穿着它深绿的套装。



  理查德几乎在森林中度过了生活的大部分时间,他知道所有的植物。也许他叫不出名字但知道它们的长相。从理查德很小的时候开始,佐德,他的朋友,就带着他在森林中各处寻找珍惜的药草。他告诉理查德要寻找那一种药草,它会在哪里生长,为什么,并告诉理查德他们所看到的所有东西的名称。很多时候,他们只是交谈。老人一直平等的对待理查德,提的问题和回答的一样多。是佐德引导着理查德探索和求知的欲望。



  但是这种藤茎,他以前只见过一次,而且不在森林中。他在他父亲的房间中找到了这种藤茎的一小枝,放在了理查德小时候做的一个蓝色的陶罐里。他的父亲是一个商人,经常旅行,寻找奇异和珍贵的物品。有钱人经常找他,对他找到东西十分感兴趣。事实上,他对寻找的过程远比找的东西有兴趣的多。每次他都很愉快的出售他的最新发现,然后踏上寻找下一个物品的旅程。



  当理查德还是小孩的时候,他就喜欢和佐德待在一起在他父亲出外旅行的时候。理查德的哥哥,米切尔,比他大几岁,对森林或者是佐德漫谈毫无兴趣,而喜欢和有钱人交往。理查德在五年前搬出来独自居住但经常去他父亲的房子,而不像米切尔,他总是很忙而没有时间去探望。任何时候他父亲出外旅行时候,总是在蓝色的陶罐里留下纸条,告诉他最新的消息,一些流言或者看到的一些奇异景象。



  三周前,米切尔告诉理查德他们的父亲被谋杀了。尽管米切尔坚持说理查德没有必要再去父亲的房子也没有任何事情理查德能做,他还是去了。理查德早就过了遵循他哥哥教诲的年纪了。为了不让理查德伤心,人们没有让他看他父亲的尸体。但他还是看到了厚木地板上四处飞溅的褐色血迹。当理查德走进时,人们都安静下来除了一些人给予一些安慰的词语,但这只有更加加深他的痛苦。但是他还是听到了人们的交谈,低声的,讨论着四处都在传播的流言,关于结界中出来的怪物。



  魔兽。



  看到父亲小房子撕裂的样子,理查德惊呆了。好像在屋中出现了一场大风暴,只有很少一部分东西还完好保存着。蓝色的陶罐还在架子上,他在里面找到了一小枝茎藤。



  那一小枝茎藤现在还在他口袋中,他父亲想要给他留下什么信息,他猜不出来。



  悲痛和沮丧整个淹没了他,尽管他还有哥哥米切尔,但他还是感到被世界遗弃了。在他长大成人的过程中从来没有任何避难所来安抚他这种被遗弃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以前早就感受过了,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去世。尽管他父亲经常出外旅行,有时候一去好几个星期,但他总是知道他父亲在什么地方并且还会回来。现在,他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米切尔不让他参与寻找凶手的调查,并告诉他已经派了军队中最好的调查人员在办理此事,希望理查德能置身事外。因此理查德并没有给他看那一小枝藤茎,而是自己一个人整天出外寻找。整整三个星期,理查德在心之陆森林的每一条小径上探索,甚至在一些没人知道的地方,但他从来没有找到。



  最后,不管理性判断,他听从了他心声来到了万域森林,靠近结界的地方。心中的私语不时的出现,使他有种感觉。不知何故,他觉得他知道一点为什么父亲会被谋杀。



  心中低低的声音在诱惑他,逗弄他,并嘲笑他没有看到它。理查德告诉自己,这只是悲伤玩弄的把戏,而不是事实存在的声音。



  他曾经因为在他找到茎藤后,会知道一点答案。现在,茎藤就在他面前,而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心声已经停止了诱惑,现在正在沉思。他明白这只是他的头脑在思考并告诉自己不要给心声生命。佐德曾经教过他。



  理查德看着这颗大杉木,它正处于一种极大痛苦的死亡中。他再一次想到了父亲的死亡。茎藤就在眼前,它正在谋杀这颗树,它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尽管他对父亲的死亡不能做什么,但他可以不让藤茎谋杀另外一个生命。理查德紧紧的抓住茎藤,用强壮的肌肉拉开它。



  这个时候,茎藤刺了他。



  一个豆荚跳了出来,打在了他的右手手背上,使他惊讶而又痛苦的跳了起来。他看了一下小小的伤口,里面有很小的棘。和明显,茎藤是一个麻烦。他准备用刀挖出棘,但是发现他没有带刀。他很惊讶的认识到沮丧竟然使他忘记带刀进森林的基本常识。他试着用指甲抠出棘。那棘好像活了一样,宛蜒行进的更深了。他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伸进伤口,希望能夹出来。指甲伸的越深,棘行进越深。当他试着把伤口扩大,他感到一阵恶心。于是,他停止了。棘已经消失在流出的鲜血中。



  理查德四处看了看,发现了一棵带着紫红色叶子的浆果树,结满了深紫色的浆果。在树下,树根附近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一棵奥姆植物。他整个人轻松了起来,仔细的折开了奥姆植物根部,轻柔的挤出了淳厚无色的汁液,滴到了伤口上。他笑了起来当他在心中感谢佐德,佐德教过他奥姆植物的汁液能使伤口愈合的更快。柔软的带有绒毛的叶子总是能使他想到佐德。汁液消除了刺痛,但不能消除他未能抠出棘的烦恼。他还是能感到深深埋藏在伤口中的棘。



  理查德蹲了下来,用手指在地上戳了一个洞。他把奥姆植物放进了洞中并在折破处贴了一些苔藓以致它能继续生长。



  森林突然死寂般的沉静。理查德抬头向上看,当看到一个黑影掩过地面,在树干和树叶上跳跃时,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了一下。上空有一种急冲冲的,象鸣笛的声音。巨大黑影令人感到恐惧。鸟儿们纷纷从树叶下四散逃离,发出了警报的鸣叫声。理查德在绿色和金色的树叶遮篷中寻找空隙,试着找到黑影的来源。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一个很大东西。大的,红色的。他看不出那是什么,但是结界中出来魔兽的流言和故事突然泛上了他的心头,使他一直冷到了骨子里。



  茎藤是麻烦,他再次想了一下。而那天空中的东西也会更麻烦。他记起了人们常说的谚语:“麻烦有三个孩子”。他心想他决不想遇到那第三个孩子。



  他感到了恐惧,开始跑了起来。他告诉自己,这只是迷信。他试着想象那是什么,那么大而且是红色的。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任何天空飞翔鸟类有这么大。也许那只是一片云,或者是阳光折射产生的幻觉。不行,他不能自己骗自己。那不是一片云。



  他边跑边不时的向上看,希望能再清楚的看一眼。理查德朝着环绕山坡的小径跑去,他知道在山坡的另一面,整个山势会突然向下落下。在那里,他可以毫无遮盖的观察天空。他在森林中竭力奔跑,跃过林中腐朽倒下的树干,跳过潺潺的小溪。树叶上滴落的露珠不时的打在他的脸上,灌木的叶子纷纷擦过他的裤子。空隙中落下斑驳的阳光诱惑他抬头看,但没有足够空间可以使他看到想看的东西。他大口的喘着气,汗液顺着他的脸流进脖子。在他疯狂沿着山径向下跑时,可以感觉到心脏重击的声音。最后,他跑出浓密的森林,进了一片开阔地,几乎摔倒。



  站在山径旁边的花岗岩大石上,他仔细观察着天空,认出那样东西,已经飞到远处,太小而不能使他看清样子。但他认为他看到了翅膀。他用手搭着凉棚,在明亮的天空下眯缝着眼,试着确认是否有翅膀。那样东西跃过了一座山峰,消失了,他甚至不能确认它到底是不是红色。



  理查德从大石上滑了下来,还在大口着喘着气。他茫然盯着山底下的常德湖,心不在焉的折断旁边小树上的枯枝。也许他应该告诉米切尔,告诉他茎藤和天空中红色的东西。他知道米切尔会对红色东西放声大笑,他自己也曾经对这类怪物故事大声嘲笑。



  不。米切尔只会愤怒,因为他离结界太近,因为他没有听话介入了谋杀的调查。他知道他的哥哥关心他,否则不会整天对他唠叨。现在,理查德已经长大了,他可以笑着摆脱米切尔冗长的说教尽管还不得不承受他不满意的目光。理查德折断了小树上的另一段枯枝,很沮丧的把它仍到了一旁的一块石头上。最后,他认识到自己不是被米切尔挑选出来承受说教的。米切尔一直就告诉每一个人该做什么,甚至他们的父亲。



  他把对米切尔的想法扔到了一边。对米切尔来说,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今天,他要宣誓就职首相一职。他将要掌管所有西方大陆的城镇了,甚至包括所有的乡村,而不仅仅是心之陆的城市。他将要对所有事和所有人负责。米切尔值得他的支持,也需要他的支持。毕竟,米切尔也失去了一个父亲。



  今天下午,在米切尔家将举行就职典礼和一个热烈的庆祝会。所有重要的人物都会去,有些甚至来自西方大陆遥远的边缘。理查德也应该在那里。至少那里会有充足的食物。想到这里,理查德突然认识到自己非常饿。



  当他坐在那里思考时,目光漫无目的对着的山下的常德湖扫来扫去。从他现在所处的高度望去,透过清澈的湖水,他能看到湖底的岩石和生长的水草。在湖边上,他能看到鹰隼之径在树林中时隐时现。理查德在那一段路上走过了好多次。在春季,由于常德湖涨水的原因,鹰隼之径是泥泞潮湿的。但现在这个季节,是干燥的。沿着鹰隼之径向东南走,会一直通往万域森林,离结界接近到令人不舒服的程度。所以,大多数旅行者会不走它,而选择心之陆森林中的道路。理查德是一个森林向导,带领着旅行者安全的通过心之陆森林。大部分旅行者是一些显要人物,他们觉得向导的声誉要比道路的方向重要的多。



  他的眼睛正盯着什么,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不清楚那是什么,理查德用足目力盯着湖的另一边。当他再一次看到,是在鹰隼之径上,穿过一片树木。毫无疑问,是一个人。也许他是他的朋友查尔斯。除了结界看守者,还会有谁在这么靠近结界的地方游逛。



  他单足跳下了岩石,把手中的枯枝扔在一边,向前走了几步。那个人沿着鹰隼之径走进了一片开阔地,到了湖边。那不是查尔斯,是一个女子,一个穿着礼服的女子。什么样的女子会穿着一套礼服跑到万域森林来。理查德看着她沿着湖边走着,在鹰隼之径上时隐时现。她看起来走得一点也不匆忙,但也不是很慢。事实上,她走得象一个有经验的旅行者,步伐稳定有节奏。这才有道理,没人住在常德湖附近。



  他注意到还有其他动静。理查德眼睛在树林的阴影中搜索着。在她后面,还有其他人。三个,不,是四个男子。他们穿着带帽子的旅行斗篷,跟踪着她,但在后面有一段距离。他们像贼一样小心翼翼的树木和岩石的阴影中移动。四面查看,原地倾听然后再安静的移动。理查德站直了身体,眼睛睁的大大的,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住了。



  他们正在追捕她。



  他立刻认识到这就是麻烦的第三个孩子。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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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03:25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刚开始,理查德僵直着站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不是完全肯定那四个男子在追捕她,至少现在还不能确定。再说,这又关他什么事?还有,他甚至没有带着他的刀。一个没有武器的他能有多大的机会对付四个人?他看着那个女子沿着鹰隼之径走着,也看着那四个男子紧跟着。



  那个女子有多少机会逃走?



  他蹲在树丛中思考着他该怎么做,浑身肌肉都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心跳的跟脑中念头转的一样快。早晨的太阳照射在他脸上,有点发烫,他的呼吸已经慢慢平静下来。理查德知道有条小道通往鹰隼之径,在那个女子前面的一段路上。他飞快的试着记起在那个确切地方。鹰隼之径沿着常德湖延伸,过了湖,左边有一个岔路。这条岔路通往山上,直到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如果那个女子沿着鹰隼之径走,他可以在岔路上截住她,然后告诉她有人跟踪她。然后,该做什么?再说,时间太短。那些人可能在他到达之前就已经捉住了她。他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跳了起来开始往山下跑。



  如果他能在他们捉住她之前找到她,而且在岔路前。他可以带着她走上左边的岔路。



  那条岔路穿出树林,通往开阔地,远离结界,直到心之陆的城市。如果他们速度快的话,他能掩盖他们足迹。那些人不会知道他们往岔路走了,会以为她还在鹰隼之径上。至少能迷惑那些人一段时间,他就能带着她到安全的地方。



  由于刚才的狂奔,理查德吃力的大口着喘气继续向山下以最快的速度向山下跑去。道路很快的就转进树林中,至少他不用担心那些追踪者能看到他。树叶中透过的缕缕阳光照射在他的身影上。道路两旁排列着古老的松树,落下的松针铺成了一片厚厚的软毯,遮盖了他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留心观察着岔路。他不能确定已经跑了多远。浓密的森林没有给他一个固定的参照物,而且他也不记得岔路的确切位置。岔路很小,很容易就错过。



  在每一个转弯处,他都觉得已经到了。他试着开始想象遇到那个女子后应该说些什么。脑中念头跟脚步跑的一样快。她也许会认为他也是其中的一个追捕者,也许会被他吓到,也许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说服她,使她相信他愿意帮助。



  跑过一段上坡路,他再一次查看岔路,还是没有,于是他接着往前跑。现在,他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他知道如果他没有在她之前跑到岔路口,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然后,他们要么比追捕者跑的更快,要么就战斗。但他现在已经累得两样都做不到了。这种想法驱使他跑的更加快了起来。他浑身冒汗,衬衫都已经被浸透,紧紧的贴在后背上。清晨的寒冷似乎堵塞了全身热量的散发,尽管他知道这是因为竭力奔跑产生的错觉。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身旁的树林都有些看不清了。



  就在一个向右的急转弯前,他终于到达了岔路口,几乎错过。他飞快的查看了一下足迹,确认是否她已经走过。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他送了一口气。疲惫不堪的跪坐在地上,竭力调整呼吸。第一部分顺利完成,他已经在她之前到达了岔路口。下一步是得在那些人追上她之前说服她。



  他用手捂住激烈奔跑而疼痛的腹腔,试着调匀急促的呼吸,开始烦恼起来。如果这只是一个女孩同她兄弟之间的一场游戏?他会成为大家的笑柄,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会放声大笑,嘲笑他的愚蠢和多疑。



  他看了看手背上的刺伤,已经变的红肿了,随着脉搏的跳动而感到阵阵刺痛。他记起了天空中飞翔的东西。他又回忆了一下那女子走路的样子,是一种有着固定目标的样子,而不是在玩。她已经是一个成年女子了,而不是一个小女孩。他记起了第一眼看到四个男子给他的凛凛的感觉。四个男子小心翼翼的跟踪着,今天早晨发生的第三桩奇怪事情。麻烦的第三个孩子。不,他摇摇头,这不是一场游戏,他明白他所看到的。这不是游戏,他们在追捕她。



  理查德半立起身,发烫身体开始慢慢恢复到正常体温。他用手撑在膝盖上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站直了身体。



  一个年轻女子走过一个转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目光正好落到了她的身上。在那一瞬间,他的呼吸停止了。她棕色的头发完美无缺,又长又直,正好同她身体的轮廓相匹配。她长得很高,几乎和他一样高,也和他差不多年纪。他从没见过她穿的衣服,几乎是纯白的,领口剪的平直,直到脖颈。整套服装连成一体,只有在中间被一条窄小的,茶色的皮腰带打断。衣服的料子非常好,光滑的几乎在闪光。衣服上没有他常见的花边和饰带,也没有图案或颜色来转移对她完美身材的注意力。整套衣服简单而又高雅。她停住了步子,象女王般优雅的并住了双腿。



  理查德向她走去,离她三步远停了下来,以免吓坏她。她平静的站直身体,双手垂在身两旁。她的眉毛,象天空中翔鹰的翅膀,有着优雅弧度。绿色眼睛盯着他,一点也不害怕。目光如此之强烈,他几乎丧失了理智。他感到他本来就一直认识她,她一直就是他的一部分,她的需要就是他的需要。她凝视着他,就像钢铁般的镣铐一般紧紧锁着他的目光,好像在搜索着他的灵魂,搜索什么答案似的。他心里在呼喊,我是来帮你的,比他曾经所有过的念头更强烈。



  她的目光放松了,不再继续凝视他。在她的目光中,他发现了最吸引他的东西,智慧。他看见它在闪光,在燃烧,贯穿了她的整个身躯。他被感动了。理查德感到了温暖和安心。



  追捕者的威胁清醒了他,使他记起了他到这里来的原因。时间不多了。



  “我在上面,”他用大拇指向后指了指他刚才所在山上的位置,“看到了你。”她朝他所指的地方看了看。他也转头看了一下,发现他指的是一棵树干。浓密的树林使他们看不到山脉。他默默的放下手,试着忽略他的失误。她重新看着他,等待。



  理查德开始叙述,低声的:“我在那座山上,在湖的上面。我看到你沿着湖边走着,还有一些男人在跟踪着你。”



  她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盯着他:“有多少人?”



  他觉得她问的很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四个。”



  她的脸上突然失去了血色。



  她转头检查着身后的树林,飞快的搜索林中的阴影,然后再一次凝视着他。



  “你愿意帮助我?”除了她的脸色,优雅的容貌没有透露任何感情波动。



  在他意识到之前,他听见他自己说:“是的。”



  她的面容变得柔和了。“那我们该做些什么?”



  “这里向前,有一个向左转的小径。如果我们走小径而他们还继续走这条道路,我们就能逃离了。”



  “如果他们没有?如果他们依然跟踪我们的足迹?”



  “我会掩盖我们的足迹。”他摇着头,试着打消她的忧虑。“他们不会跟踪的。我们得赶快。”



  “如果他们继续?”她打断了他。“你还有什么计划?”



  他凝视着她,过了一会儿,“他们非常危险吗?”



  她僵硬了,“非常。”



  她说话的样子使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深呼吸。从她的眼中,他看到了不可言状的恐惧。



  理查德用手指梳了梳头发。“那条小径很狭窄,而且陡峭。他们不可能包围我们。”



  “你有武器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对自己的愚蠢感到非常愤怒而没有说出声来。



  她点点头:“那我们得赶快了。”



  他们并没有再一次讨论他们作出的决定。为了不让追捕者发现他们,理查德快速的掩盖了他们足迹。他示意她先走以便能隔开她和追捕者。她没有犹豫。按照理查德所说的方向飞快的走着,衣服上皱褶随着她的移动而此起彼伏。小径的两旁是葱郁浓密的长绿植物,他们在灌木和树枝从中留下了一道狭窄、深绿色的痕迹。他们看不见任何东西。理查德不时检查身后,尽管由于树林的遮挡他不能看的很远,但至少在看到范围内没有什么动静。不需要任何催促,她走的非常快。



  过了一会,地势开始陡峭起来,石头多了,树也少了,能见度提高了。小径在沟壑丛生的山林中盘旋,干枯的树叶在他们脚下四散而开。松树和杉树已经由阔叶树所代替,大部分是白桦树。枝叶在微风中摇摆,落下的缕缕阳光在森林的地面上跳舞。白色的桦树树干上有着许多黑色的树斑,看起来就像上百只眼睛在盯着他们。没有嘈杂的乌鸦叫声,这是一个非常平静安宁的地方。



  小径一边是花岗岩石壁,他在嘴唇前竖起一个手指,示意她小心脚步,以免发出的声音产生巨大的回音。天空中乌鸦的叫声,荡漾在整个山谷之中。理查德知道这个地方,石壁的形状能把声音传出好几里地之外。他指着苔藓和树叶覆盖着岩石,示意她踩在有苔藓的岩石上以免踩断树叶下的枯枝。他拨开一些树叶,给她看下面的树枝,假装折断它,然后用手捂住他的耳朵。她点点头,一手提着裙子,开始走。他抓住了她的手臂,她回头看着他。他模仿滑下跌到的样子,让她明白小心脚步,因为苔藓很滑。她笑了,再次点点头。她的笑容很突然,使他感到温暖,中和了他心中的恐惧。当理查德从一块有苔藓的石头上跳到另一块有苔藓的石头时,他对他们的逃脱计划产生了信心。



  当山势继续平稳上升时,树木变得更加稀疏了。岩石替代了土壤,没有太多地方可以让树木生根。很快,只有在岩石的隙缝中才能看到树木,它们都是扭曲的,矮小的,以免被山风从本来就不足的锚固中拔起。



  他们安静的滑过森林,来到一片石滩。小径走的人很少,很多地方都看不出来该往那里走。她经常不得不转头看他,他用手指和点头来告诉她方向。理查德很想问她的名字,但是四个追捕者的阴影使他闭紧嘴唇。尽管山势陡峭,但她并没有拖累行程。她是一个强壮的登山者,而且迅速。他注意到她穿着一双软皮制的靴子,一种经常旅行的人才用的靴子。



  自从他们从走出树林,差不多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他们沿着小径,平稳的向上攀升,正对着太阳。他们正在石滩中向东走,然后小径会转向朝西。那些追捕者,如果他们还跟随着的话,将不得不冲着阳光来搜索他们的身影。理查德示意他们走的时候尽可能蹲下身子,他经常向后观察,是否有追捕者跟踪的迹象。当他看到他们在常德湖附近追踪她时,他们隐藏的非常好。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遮挡他们的身影。他没有看见任何迹象,开始感觉好多了。他们没有跟踪,一点也看不到他们的踪影,可能已经沿着鹰隼之径走出好几里了。离结界越远,他们就越接近城镇,心里感觉越好,他的计划成功了。



  既然他们没有被跟踪,理查德希望能停下来歇息一会儿,被刺的手跳动作痛。但是她看起来一点也不需要或者想要休息的样子。她一直走得很快,好像那些追捕者就在她脚后跟一样。理查德记起了当他问起是否追捕者很危险时她的脸色,就很快把想要休息的念头抛掷脑后。



  清晨慢慢过去,在一年的这个时候,上午变得越来越暖和。天空是一片明亮蓝色,只有几片薄云慢慢飘过。其中的一片云,波动起伏成蛇状,头下尾上。因为这种云的样子很奇怪,理查德记得曾经在黎明时分见过,或者是昨天?下次再见到佐德,要告诉他这种奇怪的云。佐德是一个识云者。如果理查德忘记告诉他,他会喋喋不休的讲一个小时,讲云所能体现的意义和阅读云的重要性。佐德很可能正观察着同一片云,并在担心理查德是否注意到它。



  他们沿着小径到了雪茄山的南面,雪茄山有一片险峻的山壁,形状象雪茄,这也是山名的由来。小径在雪茄山山壁上延伸,到了中部,可以纵观万域森林南部的全景,在他们的左边,几乎隐藏在云雾中,那高低不平的山峰是结界一部分。在绿色的森林地毯上,理查德看到了大片棕色的正在死亡的树林,越靠近结界,越浓密。他突然认识到那就是茎藤的原因。



  他们走的飞快,在雪茄山山壁小径上没有什么可以遮盖身影,一边是花岗岩峭壁,一边是万丈深崖。任何人都能轻易的看到他们。但是过了峭壁,他们就下山了,直到心之陆森林,然后就通往城镇了。如果追捕者现在发现了错误,开始追赶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快要走完这片危险的道路,小径开始宽了起来,足够两个人肩并肩走过。理查德用手扶着峭壁,探出头向几百英尺下望去,没有发现什么。他转过头去向后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当他再转回头来,她突然僵住了,一只脚还未跨出,衣服皱褶出现在她的腿周围。



  小径前面,就在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站着两个追捕者。理查德比大多数人都要强壮,但这些追捕者要比理查德强壮的多。他们的脸被旅行斗篷的帽子所遮盖,看不清,但是斗篷掩不住他们粗壮的身躯。理查德快速思考着,不能想象他们是怎么跑到前面去的。



  理查德和女子一起转身,准备向后逃离。从峭壁上,垂下了两条绳索。另外两个追捕者,砰的一声垂直掉下,双脚重重落在地上,堵住了他们来路。他们和前面两个一样健壮。斗篷下,在他们皮腰带上挂着一个军械库,各种武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理查德重新转身面对前面的两人。他们平静的向后推下斗篷帽子。每个人都有一头厚厚的金发,脖粗项宽,脸上曲线分明,十分英俊。



  “你可以离开,小伙子。这事和你不相干。”那人的嗓音很低沉,甚至可以称得上很友好。但是语气中的威胁显而易见。他脱下皮手套,将其插到皮带上,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上一眼,很显然,一点都不认为理查德可以妨碍到他们。他是一个领头人,在他说话时,另外三个人都安静等待着。



  理查德以前从来没有陷入这种困境。他从不发脾气,能够很容易把怒容变成笑容。如果讨论解决不了问题,他也总是能够凭借速度和力量很快的阻止威胁。如果有需要,他可以简单的走开。他知道他们对讨论没有一点兴趣,也一点不怕他。他希望现在他可以简单的走开。



  理查德向她瞥了一眼,看见了一个骄傲女子的面容,在恳求他的帮助。



  他微微朝她倾斜身子,低声但是坚定的说:“我不会离开你。”



  她整个松了一口气。



  她用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点点头。“隔开他们,不要让他们一起向我冲过来。”她低声道:“当他们过来时,绝对不要碰我。”她抓紧了他,紧紧盯着他,等待他的答复。他点点头示意他明白了。“愿善神与我们同在。”她说。她放下双手,转身面对后面的两个人,脸上死寂般的冷静,一无表情。



  “走开,小伙子。”领头人的声音变硬了。他凶猛的蓝眼睛对理查德怒目而视,咬紧牙关说:“最后一次警告。”



  理查德困难的吞咽了一下。



  他希望能听起来很肯定:“我们要一起离开。”心已经跳到了喉咙口。



  “不是今天。”领头人说了最后一句,拔出一把长相邪恶的弯刀。



  站在边上的追捕者从肩上拔出一把短剑。带着邪邪的笑容,他向粗壮的前臂划去,把剑刃染红。理查德可以听到身后武器出鞘的声音。恐惧使他全身瘫痪了。所有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们没有生存的可能。一点都没有。



  在那短暂的一瞬,没有人移动。然后四个人发出殊死战斗前的咆哮,理查德浑身颤抖。他们以惊人的高速冲进。那个追捕者高高举起短剑,冲向理查德。他一边看着追捕者冲进,一边听到了身后有人抓住了女子的声音。



  然后,就在那个追捕者够着他之前,空气中产生一阵强烈的冲击,好像一记无声的雷击。猛烈气浪使他身体的每一分都产生了剧烈的疼痛,不由自主的大声喊叫起来。四周的尘土纷纷扬起,向周围缓缓扩散。



  持短剑的追捕者也同样感到了痛楚,在那一瞬间,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理查德背靠峭壁倒下,用他的双脚狠狠的踢在追捕者的胸口上。这一击将他踢出了小径。他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向下堕入深崖,手中还紧紧握着短剑。



  另理查德震惊的是看到身后另一个追捕者也同样摔落深崖,胸口被深深的划开,鲜血淋淋。理查德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领头人冲了过来,目标是那个女子。他一手持着弯刀,一手用掌跟重重击在理查德的胸口。把理查德肺中的空气都打了出来,背撞到了峭壁上,头也砰的一声撞到了岩石上。当他竭力保持清醒时,唯一的念头是要阻止领头人抓到女子。



  呼唤他所不知的力量,理查德一把抓住领头人的手腕,把他转了回来。弯刀也同时划了一个弧度向他砍下。刀刃在阳光下闪烁。领头人蓝色的眼睛中有一种野蛮人渴望鲜血目光。理查德从未感到如此之害怕。



  在那一刹那,理查德知道他就要死了。



  不知道从那里出现了最后一个追捕者,手中的短剑全是鲜血,重重撞在领头人身上,短剑深深的插进他的腹中。碰撞是如此之猛烈以致两个人都冲出了小径,堕入深崖。



  最后一个追捕者一边落下一边发出愤怒的吼叫,直到他们撞到崖底,声音才截然而停。



  理查德站直了身体,头脑晕乎乎的,凝视着崖边。他不情愿的转过身来,害怕会看到女子的鲜血淋淋,有着致命的伤口尸体。相反,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峭壁,脸上苍白但没有受伤。她的脸上恍惚出神样子。这一切结束的太快了,他甚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和怎么发生的。理查德和女子沉浸在突然的寂静中。



  他在那个女子边上重重的坐下,身下的岩石被太阳晒的很温暖。他的头被撞的很疼痛。理查德看得出她没有受伤,就没有开口问。他感到筋疲力尽,没有一点说话的欲望,看得出她也一样。她看到了手背上鲜血,就在峭壁上擦了擦,在岩石墙上又增添了一点血迹。理查德觉得他快要开始呕吐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还活着,这看起来是不可能的。无声的雷击,还有随之而来的剧痛到底是什么?他从未有过类似的经历。他战栗的回想着。不管是什么,一定是她做了什么,并挽救他的生命。一些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他不能肯定是否他真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把头靠在峭壁上,转头向他:“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刚才想问,但是我不敢。”她含糊的示意崖底。“我非常害怕他们……我不想让他们发现我们。”



  他想也许她快要哭了,转头向她瞧去。她没有哭,但觉得他也许会。他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的名字叫理查德。塞弗。”



  他看着她,她绿色的眼睛凝视着他,微风吹起了她的缕缕头发。



  她笑了。“没有很多人和我走在一起。”他发现她的声音和她的其它地方一样令人着迷,和她眼中的智慧正好相匹配。他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你是一个非常不寻常的人,理查德。塞弗。”



  理查德脸红了,这使他感到很尴尬。她转过头,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假装没有注意。



  “我叫……”她看起来像是想了一下然后发现另一种说法更好的样子。她转过头来。“我叫凯伦。艾缪尔。”



  他深深的看进她的眼睛。“你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凯伦。艾缪尔。没有很多人愿意和你走在一起。”



  她再一次笑了,没有脸红。那是一种很奇特的笑容,没有露出任何牙齿。嘴唇紧紧合在一起,是向知心好友露出的笑容。她的眼睛在闪烁。那是一种朋友间分享的笑容。



  理查德摸了摸脑后,摸到了撞出的肿块,看了看手指,擦掉了血迹。再没有任何追捕者了,他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转过头看着她,再一次奇怪她刚才做了些什么和她是怎样做出来的。有一个无声的雷击;他把一个人踢下深崖;身后的一个追捕者不仅没有杀她,反而杀了另外一个追捕者,然后再杀了领头人和他自己。



  “凯伦,我的朋友,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会活了下来而那些追捕者反而没有?”



  她惊讶的望着他:“你真的那样认为?”



  “认为什么?”



  她犹豫了:“朋友。”



  理查德耸耸肩:“当然。你刚才说我和你走在了一起。那就是朋友应该做的,不是吗?”他给了她一个微笑。



  凯伦转过头。“我不知道。”她朝下看着,一边整理了衣服的袖子。“我从来都不曾有过朋友,也许除了我的姐妹们……”



  他感到了她的悲伤。“那么你现在就有了一个。”他用他最欢快的语气说。“毕竟,我们刚刚一起度过了一段十分吓人的时光。我们互相帮助并且活了下来。”



  她只是点了点头。理查德回头望着万域森林,森林对他来说就像家一样。阳光照射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上,看起来非常美丽。然后他望向左边,那些棕色部分,那些死亡和正在死亡的树木站在了它们健康的邻居中间。直到今天早晨他发现了茎藤并被它刺伤,他出来就不知道那些茎藤来自结界,并在森林中蔓延。他很少到万域森林去,那里离结界太近了。有些人甚至不会接近万域森林。一些猎人或是走鹰隼之径的旅行者会接近万域森林,但没有人会如此深入。结界意味着死亡。据说,一旦走进结界,不仅丧失生命,还有灵魂。结界看守者会阻止人们靠近。



  他撇了她一眼:“那么其它部分呢?关于我们还活着的部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凯伦没有看他。“我想,善神保护了我们。”



  理查德一个字都不相信。尽管他非常想知道答案,但强迫别人说出不愿意说的事情不符合他的个性。他的父亲告诉他每个人都有权利保护他的隐私。如果她愿意,她会告诉他,但他不会试着强迫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当然也有他自己的。事实上,他父亲的死亡和今天发生的事情使他感到脑海中有一些隐晦模糊的念头。



  “凯伦,”他说,试着使他的声音听起来使她安心,“做朋友意味着你不用告诉我任何你不愿意告诉事情,我还会是你的朋友。”



  她没有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理查德站起了身。他的头很疼痛,他的手很疼痛,现在他意识到胸口被领头人击中的地方很疼痛。但最重要的是,他饿坏了。米切尔!他已经忘了他哥哥的庆祝会。他看了看太阳,知道他已经迟到了。希望不会错过哥哥的演讲。他要带着凯伦,告诉米切尔那些追捕者,派些人保护她。



  他伸出手来,准备拉凯伦起身。她吃惊的盯着他的手。他继续伸着手,等待。她向上望去,直到他的眼睛,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理查德笑了。“从来没有一个朋友拉你一把?”



  她望向了旁边:“没有。”



  理查德发觉了她的不安,转移了话题。



  “你上次是什么时候吃的饭?”



  “两天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眉毛挑了起来。“那你一定比我更饿。我带你去我哥哥那里。”他撇了一眼深崖。“我们要告诉他崖下的尸体。他会知道该怎么做。”他再次转身。“凯伦,你知道那些追捕者吗?”



  她绿色的眼睛开始燃烧起来。“他们叫做四方小组。他们是,嗯-,他们就像是刺客。他们是被派出了杀……”她再一次犹豫了。“他们杀人。”脸上又变成了第一次见到她时那种平静的样子。“我想,知道我的人越少,我就越安全。”



  理查德惊呆了,他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事情。他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头发,思考着。脑海中,隐晦模糊的想法再一次搅动起来。不知何故,他害怕她可能的回答,但不得不问。



  他深深的看进她的眼睛,希望这次她能告诉真相。“凯伦,他们从那里来?”



  她凝视了他一会儿。“他们肯定是从中方大陆开始追踪我,然后通过结界来到这里。”



  理查德的身体突然变冷了,鸡皮疙瘩从上臂象波浪一样一直出到后脖颈,使那里细细毛发都僵直着站立起来。内心深处的愤怒开始觉醒了,各种念头猛烈搅动着。



  她一定在撒谎。没有人能走过结界。



  没有一个人。



  没有人能够走进或是走出中方大陆。在他出生之前,结界就已经把中方大陆隔开了。



  中方大陆是一块魔法大陆。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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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03:59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米切尔的别墅是一座白石砌筑的巨大建筑物,离大路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屋面上的瓦片以各种各样的角度和斜度组成在一起,每隔一段间距,就有一大片玻璃天窗,可以让阳光照亮整个中央大厅。从大路到房子的道路上,精心种植的高大白桦树组成了天然的天棚,遮挡了午后炎炎的太阳,通过屋前的草坪,最后在花园两旁排列的整整齐齐,形成了匀称舒适的图案。整个花园里,各种美丽的鲜花竞相盛开。既然现在已经是深秋,理查德知道它们都是在暖房中培育的,等到特殊场合才摆放出来。



  穿着精美服装的人们在草坪上和花园里四处走动,理查德突然感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不恰当。他知道他肯定看上去一团糟,一套森林中的旅行装,不仅很脏而且都是汗渍。但他更不想浪费时间回家整理干净,再说现在心情不好,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担心。



  凯伦,和他不一样,看起来却和环境相配。不同寻常但美丽的服装使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刚走出森林的样子。想想在雪茄山峭壁上有多少鲜血,他很奇怪她竟然一点都没沾上。在四方小组互相厮杀时,她不知用什么方法躲在了一边。



  自从她看到他知道她是通过结界来自中方大陆后的沮丧表情,就再没有就这个话题说过一个字。理查德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和消化这个消息。在来的路上,她开始询问西方大陆的情况,人们是怎么生活的和他住在什么地方等等。他告诉她他的房子在树林里,他喜欢远离人群,以及他是一个森林向导,帮助来往心之陆城镇的人们通过心之陆森林。



  “你家有壁炉吗?”她问。



  “有啊。”



  “你用它吗?”



  “当然,我一直用它煮东西,”他告诉她:“有什么问题吗?”



  她只是耸耸肩,然后看着乡村景色:“我只是非常想念坐在壁炉前烤火的感觉而已。”



  在他丧父之痛后,又经历今天这种令人不安的事情。能有人陪着说说话,感觉真是很好,尽管她一直围绕着她的秘密跳舞。



  “您的邀请函?先生。”从门口边上的阴影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邀请函?理查德转过身来是谁在叫他,结果发现了一双恶作剧的眼睛。他的朋友,查尔斯。他握住了结界看守者手,热情的问候了他。



  查尔斯是一个巨人,胡子刮的很干净,一头淡棕色的头发,只是在发根由于年龄的关系有些变灰了。浓厚的眉毛微减了棕色眼睛中灼热的目光,一边说话一边慢慢扫射四周的所有东西。这个习惯经常给人一种不专心的印象。但其实,理查德知道,查尔斯尽管身材高大,在必要的时候,他的速度是惊人的。查尔斯皮带的一边系着一串各种各样的刀,另一边系着一把六刃的钉头杖。右肩上竖着一把短剑,左肩上挂着一副十字弓和一条皮带,皮带上附着一壶弩箭。



  理查德挑起一边的眉毛:“看起来你想捕猎一些食物。”



  查尔斯的笑容收敛了:“我不是来作客的。”他的目光转向了凯伦。



  理查德觉得很尴尬。他搀着凯伦的手臂把她带了过来。她平稳的走过来,一点也不害怕。



  “查尔斯,这是我的朋友,凯伦。”他对她笑了笑。“这是戴尔。不兰特史东。大家都叫他查尔斯。他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有他在这里,我们很安全。”他转向查尔斯:“你可以相信她。”



  她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的人,笑了笑点点头。



  查尔斯对她点了一下头。问题解决了,理查德的话打消了他的疑虑。他的目光扫射着人群,注意是否有人对他们三人有兴趣。然后把两人从阳光灿烂的踏步上拉到了边上的阴影中。



  “你的哥哥召集了所有的结界看守者,”他停了一会儿,再次查看着周围:“要求成为他的个人保镖。”



  “什么!毫无道理!”理查德简直不能相信:“他有地方志愿军,还有军队。为什么他还需要几个结界看守者?”



  查尔斯的左手轻松的搭在一把刀的刀柄上。“为什么?这才是问题。”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很少有。“也许他想要我们在附近,给人一种压力。人们害怕看守者。



  自从你父亲被谋杀后,你一直都在森林中搜索。不是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做同样的事。我是说这几天你不在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理查德。有一些人在夜间出没。米切尔称他们是‘问题公民’。他毫无根据的说他们有颠覆政府的阴谋,要我们全部都部署在这里。”



  理查德四处查看了一下,但一个人都没看到。他知道这不能说明什么。如果一个看守者隐藏着的话,即使他就站在你的面前,你仍然不会发现他。



  查尔斯用手指敲击着刀柄,凝视着理查德:“我的人就在外面,相信我。”



  “那么你怎么知道米切尔是错的?为什么首相的父亲会被谋杀呢?”



  查尔斯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厌恶表情:“我知道西方大陆的所有人渣。没有所谓的阴谋。如果有,倒是一件有趣的事。但我想我只是妆饰的一部分。米切尔要我‘看得见’。”他的表情严肃了。“关于你父亲的谋杀,乔治。塞弗和我在你出生之前,在有结界之前就是我的朋友。他是一个好人。我很自豪的称他为朋友。”他的眼中怒火燃烧:“我扭了一些人的手指。”他换了一只脚支撑身体的重量,再一次四周查看了一下,面色肃穆的看着理查德:“扭曲的很厉害。足够使它们的主人吐露出它们母亲的名字,如果有的话。但是没有人知道任何线索。相信我,如果有人知道,他会很高兴的告诉我以便尽快结束和我的谈话。第一次,我追查,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他抱起双手,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上下打量着理查德:“关于那些人渣,你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起来你像是其中的一个。”



  理查德瞥了一眼凯伦,然后望向查尔斯:“我们在万域森林,”理查德放低声音:“被四个人攻击了。”



  查尔斯挑了挑眉毛:“有我认识的人吗?”



  理查德摇了摇头。



  查尔斯皱眉道:“那么在他们跳到你身上后去了那里?”



  “你知道雪茄山小径吗?”



  “当然。”



  “他们在崖底。我们需要谈谈。”



  查尔斯放下双手开始盯着他们:“我会去看一下。”他的眉毛系在了一起:“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理查德和凯伦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说:“我想是善神保护了我们。”



  查尔斯不相信的看着他们:“就这么简单?那你最好不要现在告诉米切尔。我认为他不会相信什么善神。”他研究了他们的脸色:“如果有必要,你们两个到我家来,那里会很安全。”



  理查德想到了查尔斯的孩子们。他不想使他们陷入险境,但也不想和查尔斯争论。于是,就点了点头。



  “我们最好进去。米切尔一定在想我。”



  “还有一件事,”查尔斯说:“佐德在找你。有什么事情使他很烦恼。说非常重要。”



  理查德转头望向天空,奇怪的蛇云还在。“我想我也在找他。”他转过身准备进去。



  “理查德,”查尔斯说,脸上的表情可以使任何人畏缩害怕:“告诉我,你为什么去万域森林?”



  理查德没有害怕:“和你一样。试着找到一些线索。”



  查尔斯严肃的表情融化了,好像开始要笑了:“有吗?”



  理查德点点头,举起他红肿、疼痛的左手说:“它会咬人。”



  两人转身融入了人群中,穿过门厅走廊,走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直到一个优雅的中央大厅。从巨大天窗上射进的阳光照亮了大厅,在大理石墙面和柱子上反射出淡淡的,阴凉的白色。理查德一直都喜欢木制的房子,那给人温暖的感觉。可是米切尔认为任何人都能自己做一间木头房子,但如果你想要一套大理石房子,那就得需要雇佣许多住在木头房子的人来工作。理查德想起在母亲去世前,当他和米切尔还在一起玩泥巴时,米切尔帮助他用树枝玩搭房子和城堡的游戏。他现在非常渴望米切尔能帮助他。



  认识理查德的人纷纷问候他,理查德只是笨拙的笑笑或者迅速的和他们握手。既然凯伦来自一个奇异的大陆,理查德有点奇怪的看到她在这些重要人物中圆熟的交流。他已经感觉到她一定也是一个重要人物。刺客是不会追杀小人物的。



  理查德没有办法对认识的人微笑致意。如果结界魔兽的传言是真的,整个西方大陆都在危险中。心之陆乡村的人们已经不敢夜间出门了,许多人向他叙述有人被吃剩一半的故事。他曾经告诉他们这些人的死亡是自然原因,然后野兽发现了他们的尸体。这种事情是很平常的。他们说它们来自天空。他认为是愚蠢的迷信而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



  尽管大厅里有很多人,理查德整个身心还是觉得非常孤独。他很迷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不知道该和谁说一说。凯伦是唯一一个能使他感觉好一些的人,但她同时也使他感到害怕。雪茄山发生遭遇使他害怕。他想带着她离开这里。



  佐德或许知道该做些什么。在结界出现之前,他一直都住在中方大陆,尽管他从来不谈论那时候的事情。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下意识的认为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和他父亲的死亡有关,而他父亲的死亡和他的秘密有关。他的这个秘密是他父亲要求他背负的,要求他一个人背负。



  凯伦轻轻搭在他手臂上:“理查德,我很抱歉。我知道…你父亲的事。”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恐怖了,他几乎已经把给它忘了,直到查尔斯重新提起。几乎忘了。他微微耸了耸肩:“谢谢。”他停顿了一下,眼前有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女子走过,蓝色的丝裙,在脖子、袖口和胸前都镶嵌着白色的有皱褶的花边。他脸冲着地板一直等到她走远,以免他得向她微笑致意,如果她向他微笑的话。“三个星期以前。…。。”他告诉了凯伦发生的一些事情。她同情的听着。



  “我很抱歉,理查德。也许你宁愿一个人呆着。”



  他强迫自己微笑:“不,现在好多了。我一个人呆着已经够久了。和一个朋友谈谈,舒服多了。”



  她对他笑了笑并点点头,然后两人继续在人群走着。理查德很好奇,米切尔在什么地方。这很奇怪。



  尽管他已经失去了他的胃口,但他知道凯伦已经两天没有吃了。四处都是各种各样的食物,理查德想她一定有超人的自制力。诱人的香味开始改变了他胃口的想法。



  他靠向她:“饿了吗?”



  “非常。”



  他带着她走到一张长桌前,上面品种繁多的食物排列的整整齐齐,冒着袅袅的烟气。



  有大盘的香肠和肉,炖土豆,几种干鱼和烤鱼,鸡肉,火鸡,各种切成条的蔬菜堆的满满的,大汤碗中有卷心菜香肠汤,洋葱汤等等,还有一盘盘面包,奶酪,水果,馅饼,蛋糕和葡萄酒和啤酒桶。侍仆们来来往往,保证所有的盘中都堆的满满的。



  凯伦研究着侍仆们:“有些侍女留着长发。她们得到许可了吗?”



  理查德看了看四周,有点迷惑:“是啊。任何人都可以她想要的头发。你看。”他靠向她,把手藏在胸前,用手指指着:“那些女士们是议员,一些是短发,一些是长发。”他用眼角瞥了她一眼:“有人要你剪头发吗?”



  她挑了挑眉毛:“不,从来没有人要我剪头发。只是因为在我们那里,头发长度和社会地位相对应。”



  “那是不是说,你是一位非常尊贵的女士呢?”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试着隐藏问题下的含义:“看,你有这么长这么漂亮的头发,我是说。”



  她对他笑了笑,却无笑意:“一些人是这样认为的。我猜想是今天早晨以后,你才有这种想法。我们只能是自己本身,即不可能多也不可能少。”



  “好吧。如果我问了一个朋友不应该问的,你就踢我。”



  她又笑了,那种她以前露出的,抿紧嘴唇的笑容,那种知心好友分享的笑容。这使他也笑了。



  他转身,找到了他的最爱,带着辣酱的小排骨,放了一些在一个白色的小盘里,传了给她。



  “先试试这个。这是我的最爱。”



  凯伦伸长手臂,仔细观察着排骨:“这是那种生物的肉?”



  “这是猪肉,”他说,有点奇怪:“你知道,来自猪。试试看,这是这里最好的,我保证。”



  她放松了,收进了手臂,开始吃了。他自己吃了半打,尽情得享受每一口。



  他放了一些香肠在他们的盘里:“再来一些这个。”



  她又开始疑虑起来:“这是什么做的?”



  “猪肉和牛肉,一些辣酱,我不知道是那种辣酱。怎么,你有一些东西不吃?”



  “是有一些。”她没有说出是那一些:“我能要一些肉汤吗?麻烦你。”



  他舀取一些肉汤,放进了一个精美的有着金边白色汤碗,然后换下她的盘子。她两手捧着汤碗,慢慢的喝着。



  当她喝汤的时候,理查德挑了两片面包,放了几块鸡肉。她喝完后,他递给了她,并把她的汤碗放在桌上。她一边吃面包一边走向大厅的另一边,理查德跟在后面,偶尔和一些人握握手。手的主人们都用一种挑剔的眼光查看着他的着装。当她到了一个没有什么人的地方,转过身面对他。



  “麻烦你给我一块奶酪,可以吗?”



  “当然,要那一种?”



  她查看着人群:“任何一种都可以。”



  理查德重新穿过人群,回到了桌前,挑了两块奶酪,一边吃着其中的一块,一边走回来。凯伦拿了一块,但没有吃,反而放下了她的胳膊,让奶酪掉下了地板上,好像忘记了它在她手中一样。



  “不是你想要的一种?”



  她漫不经心的说:“我讨厌奶酪。”她正在盯着他身后的某一处地方。



  理查德皱眉:“那你为什么要呢?”他的声音中包含着怒火。



  “继续看着我。”她目光回转,望向了他:“在你后面有两个人,他们在屋子的另一头。他们一直在看着我们。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在看你,还是我?当我请你去拿奶酪的时候,他们一直都在看你,一点都没注意我。”



  理查德两手搭在她肩上,两个人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他看了一眼那两个人。“他们只是米切尔的两个助手。他们认识我。也许他们是在想我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看起来一塌糊涂。”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轻柔的说:“好了。凯伦。放松一点。早晨的那些人已经死了。你现在安全了。”



  她摇摇头:“更多的人会跟来。我不应该和你呆在一起的。我已经连累了你,我不想让你陷入更深的危机。你是我的朋友。”



  “四方小组不可能再继续追踪你了,特别是你到了这里,心之陆。这是不可能的。”



  他是痕迹追踪专家,自信满满的告诉她。



  凯伦用手指勾住他衬衫领口,一把把他拉到眼前。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不耐的怒火。



  她的声音变成了极慢的,刺耳的耳语:“当我离开家乡时,五个魔法师施展咒语掩盖了我的踪迹,以免任何人知道我去了什么地方或者被跟踪。然后他们自杀了,以免被迫说出我的踪迹。”她愤怒的咬紧牙关,眼眶湿润了。她开始颤抖起来。



  魔法师!理查德身体僵硬了。最后,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温柔的从领口上拉下了她的手,用自己的双手握着,他的声音在喧嚣的人群中几乎听不见:“我很抱歉。”



  “理查德,我害怕的要死!”她颤抖的更厉害了。“如果今天早晨没有你的帮助,喔!你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对付我。死亡会是其中最仁慈的结果。你不知道那些人做的事情。”她不由自主的浑身发抖,恐惧完全控制了她。



  他感到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他带着她到了柱后,以免被别人看到,用手轻拍她的后背:“我很抱歉,凯伦。我一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至少你知道一些事情,但我却一无所知。我也非常害怕。今天在悬崖上……我从来没有感到过那样害怕。而且我并没有做了什么来拯救我们的生命。”看到她的需要给了他勇气来安慰她。



  “你所做的,”她哽咽着,试着说出话来:“足够改变结果。足够拯救我们。不管你认为那是多么小,已经足够了。如果你没有帮助我……我不想给你带来伤害。”



  他紧紧捏了一下她的手:“不会的。我有一个朋友,叫佐德。他也许知道该做些什么来保护你。他有一点古怪。但是,他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如果有人知道该做些什么,那一定是佐德。如果无论你在那里都会被跟踪,那你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躲藏,他们迟早会找到你。让我带你去佐德那里。一旦米切尔结束他的演讲,我们就去我家。你可以坐在壁炉前烤火,第二天早晨我就带你去见佐德。”他笑了,用下巴指了指靠近他们的一扇窗:“看那里。”



  她转过身,看到查尔斯站在一扇带圆拱的高窗外。结界看护者转头瞥了一眼,对她眨眨眼和并给她一个暖心的笑容,然后继续四处查看着人群。



  “对查尔斯来说,一队四方小组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当他处理完之后,会告诉你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自从我们告诉他那些事情以后,他就开始保护你了。”



  她笑了,但是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还有,我想我到西方大陆会很安全。应该会。理查德,我是在魔法的帮助下才通过结界的。”她仍然在颤抖,但已经开始能够控制自己了。她从他那里获得了力量。



  “我不知道四方小组是怎样通过的。他们不应该有能力通过。他们甚至不应该知道我已经逃离了中方大陆。不知道什么原因,规则被改变了。”



  “我们明天再来考虑。现在,你很安全。再说,在另外一队四方小组到达之前,他们得花上好几天,不是吗?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计划一下。”



  她点点头。“谢谢你,理查德。塞弗。我的朋友。但如果我知道会给你带来危险,我会在危险伤害你之前离开的。”她抽出了她的手,擦了擦眼角:“我还是很饿。能再吃一点吗?”



  理查德笑了:“当然,想要什么?”



  “来一点你的最爱。”



  他们回到长桌,一边吃一边等着米切尔。理查德感觉好多了,不是因为她所说的,而是因为他现在至少知道了一些事情,因为他使她感到安全。无论如何,他会替她解决她的问题,还会知道结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管他非常害怕知道答案,他还是不得不面对。



  人们纷纷回头张望,耳语像涟漪一样四处扩散。在大厅的另一面,米切尔出来了。理查德拉着凯伦的手走近他哥哥,以便可以看清。



  当米切尔走上讲台,理查德意识到为什么会等这么久时间。他一直等到阳光照射到讲台,所以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到他的形相闪耀在阳光下。



  他没有理查德高,但比他胖,有些臃肿。阳光照射在他那不受拘束的头发上。上唇留着一撇自豪的小胡子。穿着一条白色的宽松长裤,同样宽松的白色上衣被腰上一条金色的皮带束紧了。站在阳光下,米切尔浑身都在微微闪耀,就像阳光照射在大理石墙面和柱子上一样,反射出淡淡的,阴凉的白色。他站在那里,就像黑色背景上面一尊醒目的白色浮雕。



  理查德高举双手引起他的注意。米切尔看见了双手,对他的弟弟笑了,凝视他一会儿然后目光扫向人群,开始了他的就职演说。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宣誓就职首相一职。”人群中暴发出一阵掌声。米切尔石雕一般听着掌声,然后突然举起手臂,示意人们安静。他一直等到最后一声咳嗽静止下来。“西方大陆的所有议员挑选我,领导我们进入这个挑战的时代,是因为我有勇气和智慧带领我们进入一个新纪元。我们已经在旧时代的回忆中生活的太长了而没有向前看!我们已经追逐旧时代鬼魂太长了而没有看到新时代的召唤!我们一直在听取那些会导致我们进入战争的耳语而忽略了那些会引导我们和平相处的宣言!”



  人群以狂野的掌声回应,理查德目瞪口呆的站着。米切尔在所些什么?什么战争?根本没有敌人可以战争。



  米切尔再一次举起手臂,这一次,没有等到完全安静就继续:“这些卖国贼正在把西方大陆置于危险之中,我不会袖手旁观的。”他的脸是红的,愤怒的。人们大声附和的,纷纷举起拳头,喃喃的唱着米切尔的名字。理查德和凯伦互相呆看着。



  “有良心的公民们已经站出来指认这些懦夫,这些叛国者。就在现在,当我们聚集在一起为这个共同目标而奋斗,结界看护者保护着我们,军队包围了那些阴谋颠覆政府的反叛者。他们不是你们所认为的普通罪犯,而是一些尊敬的高层掌权人!”



  人们低声谈论着。理查德惊呆了。这是真的吗?阴谋?他的哥哥不会空口无凭说这些话。高官。这肯定是为什么查尔斯对此一无所知的原因。



  米切尔站在阳光下,等待人们安静下来。当他再一次开始演讲时,他的语气是低沉而又热情的。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今天我们展望未来。我被挑选为首相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是心之陆人。我的一生都生活在结界的阴影下,我们所有人都生活在那阴影下。但那是我们过去的生活。新的一天的阳光总是要驱散黑夜的阴影,告诉我们所谓的恐惧其实只是我们心灵中的阴影。”



  “我们必须做好准备,结界的存在不会继续很久。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永远保存,不是吗?当那一天来临时,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伸出友好的双手而不是一把剑,那些叛国者就希望我们怎么做。那样做只会导致无益的战争和不必要的牺牲。”



  “难道我们需要用宝贵的资源,准备和于我们长久分开的人们作战吗?许多年以前他们是这里的许多人的祖先。难道我们需要同我们的兄弟姐妹们作战,只是因为我们不认识他们吗?我们应该用这些资源来消除身旁人们的苦难。多大的浪费啊!当这个时候来临时,也许我们这一生看不到。但这个时刻到来时,我们应该准备好欢迎我们长期分居的兄弟姐妹。我们不仅仅应该联合两块大陆,还应该包括所有的三块大陆。有一天,西方大陆和中方大陆的结界会削弱消失,中方大陆和达哈拉大陆的结界也会同样削弱消失,整个三块大陆将结合成一体。如果我们有信心的话,我们会对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会分享重新结合的愉悦。这种愉悦将从这里开始分享,今天,心之陆!”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得不阻止那些人,他们仅仅为了有一天结界消失就想同我们的兄弟姐妹战争的人。这不是说我们不需要军队,因为我们不知道在和平的道路上到底潜伏着什么危机,但我们知道没有必要来创造那些危机!”



  米切尔高举手臂,划过人群:“我们今天在座的这些人是明天的希望。作为议员,这是你们的职责告诉西方大陆的人们,把我们和平的信息带给善良的人们。他们会在你们的心中看到真诚。请帮助我!我希望我们的孩子们以及孩子们的孩子们能够受益于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我希望我们能制订一条和平的方针引导我们走向未来。当时刻来临时,我们的子孙后代都会受益,并会感谢我们。”



  米切尔低头鞠躬,双手紧紧握拳交叉放在胸前。他整个身体好像在阳光下发亮。人群都感动站着,四面肃穆无声。理查德看到男人们的眼眶中有泪水,女人们不由自主的哭泣着。所有人都看着米切尔,而他始终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理查德惊呆了。他从未听到哥哥这么感人或者好口才的演讲。听起来非常有道理。不是吗,站在他边上的女子来自西方大陆,她已经成为了他的朋友。



  但是,四方小组想杀他。不,不能怎么说,他想。他们想杀的人是她,但他挡在面前。他们曾经让他走,是他自己决定留下和他们战斗的。他一直都害怕那些穿过结界的人,但是现在他已经和其中的一个结为朋友,就像米切尔说的。



  他开始在另一个高度看他的哥哥。人们为米切尔的话而感动到了理查德从未见过的地步。米切尔和其他人一起在追求和平和友谊。会可能有什么错呢?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心里很不安?



  “现在,在另一方面,”米切尔继续说到:“对于那些真正困扰我们的东西。我们所担心的结界还没有伤害过我们任何一个人,但是我们很多家庭、朋友和邻居为火灾所困,甚至丧失生命。不错,正是我所要说的。火。”



  人们疑惑的窃窃私语。米切尔开始失去了人们的理解和支持。看起来他正期待着这样。他从人们脸上看来看去,让人们产生迷惑,然后戏剧化的伸出了手,他的手指指向。



  理查德。



  “他!”他高叫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转头,上百双眼睛盯着理查德。“我亲爱的兄弟!”理查德试着想退缩。“我亲爱的兄弟和我一起承受”-他用拳头锤打着自己的胸脯-“大火带走了我们母亲的悲伤!火在我们幼时就带走了我们的母亲,让我们不得不在没有她的爱、关心和指导下独自长大。这不是结界另一边想象中的敌人,而是火。当我们受到伤害在夜间哭泣时得不到她的安慰。最使人悲痛的是,这种惨剧原本是可以避免。”



  眼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流淌下米切尔的脸颊。“我很抱歉,朋友们,请原谅我。”他用手中的手帕擦了擦脸颊。“今天早上,另外一场大火带走了一对年轻的夫妇,使他们的女儿成为了孤儿。这则消息带回了我自己的悲痛,我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每个人现在都坚定的支持了他。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流淌着眼泪。一位女子搂住知觉麻木的理查德,在他耳边低声诉说她为他感到悲伤。



  “我想知道你们中有多少人和我们兄弟俩一样,每天承受着这种悲伤。那些被火曾经伤害或者带走过爱人、朋友的人请举手。”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举起了手,人群中发出了一些哀号。



  “请看,朋友们,”他声音粗嘎,手臂划过人群:“我们这里就有人遭受了痛苦,不必再说外面了。”



  理查德很困难的吞咽了一下喉咙,当他回想起那些恐怖的回忆。一个以为被父亲欺骗了的人大发脾气,打翻了桌上的一盏油灯,理查德和他的哥哥正在后屋的卧室里睡觉。当那个人把父亲拖出屋子,在外面痛打他时,母亲将理查德和他哥哥拉出熊熊燃烧着的房子,然后跑回去想要再救出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他们再也无法知道了,母亲被活活的烧死了。她临死之前的惨叫使那人回复了理智,和父亲一起想要救出母亲,但是失败了。由他引起的悲剧使他充满了犯罪感和对自身的厌恶,他逃跑了,大声哭喊着对不起。



  他的父亲曾经说过无数次,一个人如果因为愤怒而失去了理智就会造成这种悲剧。米切尔对此只是耸耸肩,没有放在心上。理查德却一直紧记在心,慢慢的,他对自己的怒火感到恐惧。任何时候,当他要发脾气的时候,总是想办法把怒火掐死。



  米切尔说得不对。不是火杀死了他们的母亲而是愤怒。



  手臂无力的垂在身旁,头低着,米切尔的声音再一次变得温柔了:“火对我们的家庭造成了危害,我们对此能作些什么?”他悲伤的摇着头:“我不知道,我的朋友。”



  “但是,我正在建立一个委员会来处理这个问题。我强烈希望有爱心的公民们提出好的建议。我的大门始终为你们敞开。在一起,我们有能力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在一起,我们将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现在,我的朋友们。请原谅我,让我去安慰一下我的弟弟。我没有征的他的同意就擅自提出了我们的家庭悲剧,我必须请求他的原谅。”



  他单足跃下讲台,人群分开一条走廊让他通过。当他走过时,有些人伸出手来,轻轻拍打着他肩膀和手臂,他没有理睬他们。



  理查德站在那里,看着他的哥哥走来。人们都走开了,只有凯伦还站在他的边上,她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手臂上。人们纷纷回到食物边上,开始兴奋的互相交谈着,关于他们自身的事情,把他给忽略了。理查德直直的站着,掐死了心中的愤怒。



  米切尔笑容满面,拍打着理查德的肩膀:“多么成功的演讲啊!”他自己祝贺了自己:“你认为呢?”



  理查德低头盯着大理石地板:“为什么你要把妈妈的死亡扯进来?为什么你要告诉每一个人这件事?为什么你要这样利用妈妈?”



  米切尔一手搂住理查德的肩膀:“我知道这样做会伤害你,我很抱歉,但我怎么做是为了获得人们的赞同。难道你没有看到他们眼中的泪水?我准备开始的计划将给我们所有人带来更美好的生活,帮助西方大陆成为最强大的大陆。我相信我所说的,我们应该欣喜的面对将来的挑战,而不是恐惧。”



  “你那些关于结界的评论是什么意思?”



  “时代在改变。理查德。我必须跑在变化的前面。”笑容消失了:“那就是我的意思。结界不会永远存在。我也不认为结界创造者想永远保持结界。我们必须得面对这个现实。”



  理查德改换了话题:“关于父亲的谋杀,你发现了什么线索没有?那些追踪者有什么发现吗?”



  米切尔放下了手臂:“长大一点吧,理查德。乔治是一个愚蠢的老家伙。他总是捡起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很可能从一个错误的人那里捡到了什么东西而被抓了。从一个有着坏脾气和一把大刀的人。”



  “那不是真的!你知道的!”理查德很讨厌米切尔把父亲叫做‘乔治’:“在他的一生中,从来不偷别人的东西。”



  “你从一个死了很久的人身上拿走了东西并不等于你有权利这么做。很显然,这次别人想把那样东西要回来。”



  “你怎么知道的?”理查德疑惑的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很简单的推理。整个房子一团糟!有人在找什么东西。他们没有找到,乔治不愿意告诉他们,于是他们就杀了他。整个事情就是这样。追踪者说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我们很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谁做的。”米切尔瞪着他:“你最好学会接受这个事实。”



  理查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错,他们在找什么东西。他不应该对米切尔发脾气只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发现。米切尔已经试过了。理查德奇怪的是为什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对不起。也许你说的对,米切尔。”脑中突然闪现出另外一个念头:“因此,这跟那些阴谋没有关系?不会是那些叛国者想要对付你吧?”



  米切尔摇着手:“不是,不是,不是。一点都没关系。那些叛国者的事情已经有人在关注和解决了。不用担心我,我很安全,一切都很好。”



  理查德点点头。米切尔神情变得有些恼火。



  “那么,小弟弟,你看上去一团糟?难道你就不能至少换一套干净整齐的衣服?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庆祝会,好几个星期前我就告诉你了。”



  在他准备回答之前,凯伦开口了。理查德都已经忘记她一直就站在他身旁。



  “请原谅你的弟弟,这不是他的错。他是我请的向导,带着我通过心之陆森林。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原故而责怪他。”



  米切尔上下打量着凯伦,最后看着她:“你是?”



  她站的直直的:“我是凯伦。艾缪尔。”



  米切尔微笑了一下并微微低头鞠躬:“那你不是我弟弟的女友,正如我猜想的。那么,你来自什么地方?”



  “一个小地方,离这里很遥远。我相信你一定没有听说过。”



  米切尔并没有对这个回答挑战,相反转过头去问理查德:“今晚你在这里住吗?”



  “不,我要去找佐德。他一直在找我。”



  米切尔的笑容消失了:“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朋友。你在浪费你的时间去跟一个乡下老头呆在一起。”他回头望着凯伦:“你,我亲爱的,是我今天晚上的客人。”



  “我有其他安排。”她警惕的说。



  米切尔用双手搂住她的臀部,将她的下身紧紧拉向他。他的腿拥紧了她的大腿中间。



  “改变你的行程安排。”他的声音像冬天的深夜一样寒冷。



  “移开。你的。双手。”她的声音是坚定危险的。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



  理查德目瞪口呆,简直不能相信他哥哥竟然会这样做:“米切尔!放手!”



  两人都没有理睬他,继续互相瞪着,脸孔贴得很近,目光锁紧。理查德无助的站在两人边上。他感觉得到双方都不想让他干预。他的身体绷紧了,肌肉收缩,准备忽视这种感觉。



  “感觉好吗,”米切尔耳语道:“我想我会爱上你。”



  凯伦的呼吸是缓慢有控制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也是平静有控制的:“现在,移开你的双手。”



  米切尔没有放手,她慢慢将食指指甲放在他的胸口上,就在锁骨下。两人互相瞪着双眼,她慢慢的,故意很慢,开始掐入他的身体,划开了他的皮肤。鲜血像小溪般流淌下来。在那短暂的一瞬间,米切尔一动不动,但是他的眼睛不能掩饰疼痛。他猛然放开了手臂,摇晃的退了一步。



  没有回头看一眼,凯伦风暴般的跑出了别墅。



  理查德禁不住愤怒的瞪了他哥哥一眼,跟着跑出了别墅。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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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04:19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理查德跑出了走道追上她。凯伦在午后的阳光下快步走着,长发和衣服随着步伐此起彼伏向后飘溢。当她走到一棵树前,停下等着。一天之内,她第二次擦去手上的血迹。



  当他伸手触及她的肩膀时,她转过身,面无表情。



  “凯伦。对不起……”



  她打断了他:“不用道歉。你哥哥的所作所为不是针对我,而是你。”



  “我?你是什么意思?”



  “你哥哥妒忌你。”她的面容柔和了:“他并不愚蠢,理查德。他知道我是和你一起的,他忌妒了。”



  理查德托着她的手臂,开始沿着大路走着,离开了米切尔的别墅。他对米切尔所做的感到狂怒无比,同时他又对自己的怒火感到羞愧。他觉得似乎让父亲感到失望了。



  “那不是借口。他是首相。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人。对不起,我没有阻止他。”



  “我并不希望你介入。这件事应该由我来做。他所想要的就是你所有的一切。如果你阻止他,那么得到我将成为他要胜利的一个竞赛。现在,他不会对我有什么兴趣。此外,他对你所做的,关于你的母亲,比这更糟。你愿意让我来替你处理这件事吗?”



  理查德低头看着道路。他掐死了怒火:“不。应该由我来做。”



  沿着道路,两旁的房子逐渐变小了,房子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但是房子都很干净也很好。一些屋主趁着天气晴朗,做着一些过冬前的维护。空气是清新干冷的,理查德知道今天晚上会是比较寒冷,正好是用白桦树来烤火的天气,芬芳的但不是太热。有着白色围墙的院子被村舍前的大花园所代替。理查德扯下了挂在路边一片橡树叶子。



  “你看起来对人性了解的很透彻。你很有理解力,我是说理解人们做事的动机。”



  她耸耸肩:“我想是的。”



  他撕扯着树叶:“这是他们追捕你的原因吗?”



  “他们追捕我是因为他们害怕真理。我信任你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你不害怕。”



  对她的赞扬,他笑了。他喜欢她的回答,尽管不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你不会踢我,对吗?”



  她也笑了:“很接近了。”她想了一会儿,笑容消失了,继续说到:“对不起。理查德,但目前你必须相信我。我告诉你的越多,就越危险,对我们两人都是。还是朋友?”



  “还是朋友。”他把手中的叶子仍掉了:“但是有一天,你会告诉我所有的一切?”



  她点点头:“如果我做得到话,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告诉你一切。”



  “好的,”他高兴的说:“毕竟,我是‘真理的探索者’。”



  凯伦痉挛的站住了,抓住他的衬衫袖子,拉转他的身体,使他面对她瞪大的双眼。



  “为什么你那么说?”她要求道。



  “什么?你是说‘真理的探索者’?那是佐德对我的称呼,从我小时候他就这样称呼我了。他说我一直都顽固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因此他叫我‘真理的探索者’。”他奇怪为什么她会那么兴奋。他的眼睛狭窄了:“为什么?”



  她重新开始走了:“没什么。”



  不知何故,他看起来在讨论一个敏感问题。他需要知道答案,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旋打转。他们追捕她是因为他们害怕真理,他想,她变得烦恼当他告诉说他是‘真理的探索者’。



  “你至少能告诉我他们是谁?那些追捕你的人。”



  她和他肩并肩走着,她还是盯着道路。他不知道她是否会回答他,但最终她还是说了。



  “他们是一个非常邪恶的人的追随者。他的名字叫达肯。拉哈。现在请不要再问我什么了,我一点不想谈他。”



  达肯。拉哈。现在,他知道了名字。



  午后的太阳落到了心之陆森林之后,当他们顺着微微起伏山势走过一片硬木森林,空气变得凉快起来。他们没有说话。他也不在乎继续谈论,因为他的手很疼痛而且他觉得有点头晕。洗一个澡,一张温暖的大床是他所需要的。最好把床给她,他想,他可以睡在他最喜欢的摇椅上,那张会发出吱吱声的椅子。那也不错,已经是很长的一天了而且他觉得疼痛。



  在一棵桦树边上,他带领她走上了一条小路,通往他的家。他看着她走在前面的狭窄小径上,不断把粘到脸上和身上的蜘蛛网抹掉。



  理查德非常渴望回家。除了刀和其它忘了带的东西之外,还有一样东西他应该带着,一样父亲给他的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父亲要他成为一个秘密的守护者,一本秘法书的守护者,并给他一样东西永久保存着,因此秘法书的真正主人会知道它不是被偷走的,而是为了保护它而带走的。那是一颗三角形的牙齿,三指宽。理查德把它串在一根皮带上,以便能挂在脖子上,但就像他的刀和背包一样,他愚蠢的把它忘在了家里。他急切的想把它戴在脖子上,没有它,他就不能证明父亲不是一个贼。



  山势变高了,过了一片宽阔的石滩,枫树、橡树和桦树被鱼鳞松所代替了。森林的地毯再也不是绿色了,而是一片棕色粗糙的松针。他们走着,他心里有一种不安在搔痒。他轻轻的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凯伦的衣袖,拉她转身。



  “让我先走。”他轻轻的说。她看着他,让他走在前面,没有提问。在这半小时里,他慢下步伐,观察着地面,研究着靠近小径的每一根树枝。理查德在他屋子最后一道山梁停下了,两人蹲在一丛蕨类植物后面。



  “有什么问题?”她问道。



  他摇摇头。“也许没事,”他低声说:“但今天下午有人来过这里。”他捡起一颗被踩扁的松果,短暂的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扔到了一边。



  “你怎么知道?”



  “蜘蛛网。”他看着山上。“路上再也没有蜘蛛网。有人来过这里并弄破了它们。蜘蛛们还来不及编织新的,因此我们没有碰到蜘蛛网。”



  “还有别人住在山上吗?”



  “没有了。可能是一个旅行者刚刚走过。但这条小路没有多少人会走。”



  凯伦皱着眉,困惑的说:“我刚才走在前面的时候,到处都是蜘蛛网。每走十步,我都得从脸上抹掉它们。”



  “那正是我所说的,”他低声道:“刚才那一段路一整天都没人走过,但过了石滩后,就再也没有蜘蛛网了。”



  “怎么可能?”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要么他从石滩那里的树林穿出,然后沿着道路往上走。一条非常难走的路线,”-他凝视着她-“要么他从空中降落。我家就在山上,我们小心一点。”



  理查德小心翼翼的带着凯伦往山上走,两人都查看着四处的树林。他想要往另外一个方向跑,远离这个地方,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留下父亲给他的牙齿而就这样逃跑。



  在山顶上,他们团身躲在一棵大松树后面,向下望着他的屋子。窗户被打破了,还有他一直锁的大门,直直的开着。地上到处都是他的东西。



  理查德站起身:“我家被洗劫了,就像父亲家里一样。”



  她一把抓住他的衬衫,拉他下来。



  “理查德!”她恼怒的低声说:“你父亲可能就像这样回到家里。也许他就像你想要做的那样走进去,被等在里面的人抓住。”



  当然她是正确的。他用手指梳拢着头发,思考着。他重新望向屋子。房子背靠着一片树林,大门正对着一片开阔地。既然那是唯一的一扇门,里面的人,无论是谁,都会认为他会从那个方向跑进去。如果里面有人,那里会是等待他的地方。



  “那好吧。”他低声说:“但里面有些东西我一定得带走。我们可以悄悄的绕到屋后,我拿到东西以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理查德宁愿不带着她,但他更不愿意留下她一个人等在路边。他们钻进了树林,穿过乱七八糟的灌木从,绕到了屋后。当他到了他可以偷偷走进屋后的地方,示意她等着。她不喜欢这个主意,但这次他不会被她说服。如果有人在屋里,他可不想他们把她也逮住。



  把凯伦留在一棵松树下,理查德开始仔细接近房子。沿着一条曲线,他小心翼翼的保持踏在柔软的松针上而不是干枯的叶子。当他终于看到卧室窗户时,纹丝不动,倾听着。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他伏低身体,仔细的移动脚步。他发现脚边有动静,一条蛇蜿蜒游过他的脚背,他静静等着,直到它消失。



  在屋后,他轻轻的一手搭在木头窗框上,悄悄的抬高头,窥视其中。大部分窗户玻璃都打碎了,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卧室里面一团糟。被褥划开了,昂贵的书籍撕得粉碎,地上到处都是撕碎的纸片。在卧室的另一面,通往前厅的门半开着,但看不见前厅的动静。门下没有木楔,门不时自己摇摆着。



  慢慢的,他把头伸进窗户,向下看他的床。在窗户下,是一根床柱,上面挂着他的背包和串有牙齿的皮带,都还在他走之前留下的地方。他抬起手臂,伸入窗户。



  前厅传来一阵吱吱声,他非常熟悉的声音。他吃了一惊,浑身发冷。那是他摇椅的声音。他从来没有修理过,因为听起来是椅子自身的物性,他不愿意去改变它。他无声的放下了手,探回头。毫无疑问,屋里有人,就在前厅,坐在他的摇椅上,等他。



  眼角晃过一样东西,他转头向右看。一只麻雀站在一段树桩上望着他。老天,他心中狂喊,请不要对我唧唧喳喳的赶我离开你的地盘。麻雀望了他好长一段时间,然后从树桩跳到一棵树上,急急的盘旋而上,消失了。



  理查德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望进窗户。门还是半开着。他飞快的伸进手,仔细的挑起背包和串有牙齿的皮带,瞪圆眼睛倾听着任何可能从门后传来的声音。他的刀在床另一边的一张小桌上,不可能够得着了。他仔细的把背包托出窗户,以免碰到任何木框上残留的玻璃碎片。



  抓着手中的东西,理查德飞快的但是安静的走了回来,强烈遏制住自己奔跑的欲望。



  他回头撇了一眼以确认没有人跟踪。他把皮带打了个圈,系个结,戴在脖子上,并把牙齿塞进了衬衫。他从来不让别人看到过这颗牙齿,只有秘法书的真正主人才能看。



  凯伦在他指定的地方等着。当她看到他,她跳起了身。他在嘴唇前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保持安静。他把背包扔在左肩上,另一只手轻柔的推着她的后背,示意离开此地。



  他不想沿着来路走,他带着她穿过树林,绕了一个圈,再走上另一条小路。小路上的蜘蛛网在落日的最后一缕阳光下闪闪发光。两人不约而同的呼出一口气,轻松了许多。这条小路要长得多而且难走得多,但是通往他要去的地方。通往佐德。



  老人的家离得太远了,在天黑前到不了,而且在夜里,这条路很容易走错,但他想尽可能的多走一段,离他家里等他的人,无论是谁,越远越好。只要还看得清,他们就可以继续走。



  他想知道是否那批人就是谋杀父亲的人。他的房子被翻的一塌糊涂,就像父亲的房子一样。他们在等他回去可能就像等父亲回去一样。可能就是同一批人。理查德希望他刚才能面对那些人,或者至少能看见是谁,但是内心什么东西强烈的警告他要迅速离开。



  他内心打了个寒颤。他想得太多了。当然,他内心警告他有危险,警告他离开。如果他没有迅速离开,可能已经丧命,就像父亲一样。相信运气,一次是愚蠢的,两次是最坏的一种自大。最好选择就是走开。



  他还是希望能看见是谁,确认同父亲的谋杀是否有关联。为什么有人会要洗劫他的房子就像洗劫父亲的?会不会是同一批人?他想要知道谁谋杀了他父亲,内心灼烧的想知道。



  尽管他没有看到他父亲的尸体,他想知道父亲是怎样被杀的。查尔斯曾经告诉他,轻轻的,但是告诉他。他父亲的腹部被划开,内脏四处散落在地板上。怎么有人会怎么做?回想使他有点头晕想吐。理查德困难的吞咽了一下。



  “那么?”她的声音把他从思索中唤醒。



  “什么?那么,什么?”



  “那么,你拿到你想要拿的东西吗?”



  “是的。”



  “是什么东西呢?”



  “什么东西?是我的背包。我得带着我的背包。”



  她转身面对他,两手自然下垂着,一脸怒容:“理查德。塞弗,你期望我相信你冒着生命危险回去,只是为了一个背包?”



  “凯伦,我快要踢你了。”他想笑着说,但是做不到。



  她把头歪到一边,仍然用眼角盯着他,但是他以前的评论浇熄了她的怒火。“非常公平,我的朋友,”她轻轻的说:“非常公平。”



  看得出,凯伦不是习惯于得到这种回答的人。



  当阳光黯淡下来,颜色逐渐变成了灰色,理查德开始思考晚上过夜的地方。他知道一路上有好几棵道路松,他曾经多次在它们下过夜。有一棵在一片开阔地的边上,就在前面小路不远处。他可以看见那棵树耸立在黯淡的粉红色天空下,高高耸立在周围所有树中。他带着凯伦离开小路,走向它。



  挂在胸口上的牙齿咬嗜着他的皮肤,他的秘密咬嗜着他的心。他希望父亲没有让他成为秘法书的保护者。在屋后,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但当时他忽略了它,把它放在了脑后。他屋里的书看起来好像是被愤怒的撕碎了。也许是因为没有一本是他们想要的。也许他们正是在寻找秘法书。但那是不可能的,只有书真正的主人才知道这本书。



  然而他父亲…他自己…所发生的事情以及牙齿的由来。硬要把这些事情合起来考虑似乎太牵强了。因此,他认为它们之间是没有联系的,他十分希望它们之间没有联系。



  恐惧,从发生在雪茄山山崖的事情到在他家有人等待的事情,看起来正在逐渐侵蚀着他的力量。脚沉重的几乎都不能在青苔地面上行走。就在他穿过一片灌木来到一片开阔地,他停下脚步,重重的拍向一只正在叮咬脖子的苍蝇。



  凯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没有够着苍蝇。



  她的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浑身僵硬了。



  看着他的眼睛,她摇摇头,然后松开抓住手腕的手放在他的脑后,另一只手仍然捂住他的嘴。从她的脸色看得出她被吓坏了,他知道不应该发出任何声音。她慢慢的拉着他蹲下来,他合作的蹲下来,让她知道他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目光锁紧他的,紧得和她的手一样。始终凝视着他,她的脸慢慢的靠近他,他的脖子感觉得到她温暖的呼吸。



  “听我说。”他不得不全神贯注才能听得到她的声音。“绝对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她脸上的表情使他害怕的不敢眨一下眼。“不要动。不管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要动。



  否则我们俩都会死。”她等待了一会儿。他微微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看开阔地的另一边。他微微转过一点头以便能看她所指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她仍然捂住他的嘴。他听到几声咕噜声,就像野猪发出的一样。



  然后他看到了它。



  他不由自主的退缩了一下。捂在他嘴上的手更紧了。



  在开阔地的另一面,两只绿色的眼睛在落日余光下闪闪发光,望向他所在的地方。它两脚站立着,就像人一样,大约比他高一头。他猜可能比他重三倍。苍蝇叮咬着他的脖子,他忽略了疼痛。



  他望回她的眼睛。她没有看那野兽,她知道是什么等在开阔地的另一面。相反的,她死死的盯着他,等待着并判断是否他会作出什么错误行动导致他们丧命。他再一次点点头让她放心。直到这时,她才放开捂在他嘴上的手,改成拉着他的手腕并示意两人都躺倒在青苔铺成的地毯上。鲜血汩汩的从她的脖子上留下,她面无表情的躺着,让苍蝇继续叮咬。他可以感到每次叮咬的刺痛。咕噜声变得短暂而又低沉,两人都微微转头去观察。



  它突然以惊人的速度冲进开阔地的中央,拖着巨大的身躯,左右倾听着。绿色发亮的眼睛四处查看着,它的长尾巴不时悠闲的划过空中。它慢慢的转动的头,竖起它短圆的耳朵,倾听着。除了胸部和腹部,鬃毛覆盖了它的全身。胸部和腹部上是一层光滑的,有光泽的,略带桃色的皮肤,下面是一楞一楞强壮的肌肉。苍蝇嗡嗡作声,围绕贴在它光滑的皮肤上什么东西飞舞。它抬高了头,张开嘴,牙齿有他的手指粗,在夜空中斯斯作声。理查德看得到它温暖的呼吸在牙齿之间变成了白白的雾气。



  为了防止恐惧而颤抖,理查德集中注意在叮咬的刺痛。他们不可能悄悄的溜走,也不可能逃离,它离得太近了,而且他知道,它速度太快了。



  就在他们面前,暴发出一声惨叫,理查德哆嗦了一下。它立刻向他们冲了过来。凯伦的指甲掐进了他的手腕,但仍然一动不动。理查德看着它突袭过来,瘫痪了。



  一只野兔,耳朵上挂着苍蝇,就在他们面前窜了出来。又一声惨叫,在一眨眼之间被撕成了两半。前面一半,它一口就吞了下去。它就站在他们面前,掏挖着野兔内脏,摸出一把鲜血,涂抹在粉色的胸腹部上。那些苍蝇,甚至那些叮咬着理查德和凯伦的脖子的苍蝇,都飞了回去,开始它们的盛宴。野兔的另一半,被它一手抓住一只后腿,撕成两半,然后吃掉了。



  吃完后,它倾斜着脑袋,倾听着。他们两人就在它的脚下,都屏住了呼吸。理查德想大叫。



  它的后背上展开了硕大的翅膀。理查德可以看到翅膀上,薄膜下静脉的跳动。它最后看了一眼四周,然后站直了身体,单足跳了两下,飞了起来,最后消失在结界的方向。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放松了身体,快速的呼吸着,恐惧的筋疲力尽。理查德想起了农民所说的天空飞来的怪物吃人的故事。他没有相信。现在,他相信了。



  背后有什么东西戳着他,等到他再也受不了了,他翻转了身体,用一只胳膊肘支撑着他的脑袋。他浑身都被汗浸透了,现在他觉得想冰一样寒冷。凯伦依然背躺在地上,眼睛闭着,呼吸急促。几缕头发贴在她的脸上,但大部分都铺在地上。她也满身是汗,在脖子上有叮咬后红色的肿块。他为她感到深沉的悲伤,为她生活中所度过的恐惧而悲伤。他希望她不需要面对看起来她是那么熟悉的怪兽。



  “凯伦,那是什么?”



  她坐了起来,做了一个深呼吸,看着他。她举起了手,用手指把几缕头发梳拢在耳后。



  “那是一只长尾嘎卡。”



  她伸出手,捡起一只苍蝇。它一定是飞进了他的衬衫,当他躺倒时把它给压死了。



  “这是一只血蝇。嘎卡用它们来狩猎。血蝇赶出猎物,嘎卡逮住猎物。它们在身上涂抹一些鲜血是为了血蝇。我们非常辛运。”她把血蝇放在他鼻前来说明她的意思:“长尾嘎卡是愚蠢的。如果刚才是一只短尾嘎卡的话,我们现在已经死了。短尾嘎卡要大的多而且要聪明的多。”她停顿了一下:“它们计点它们的血蝇数量。”



  他感到害怕,筋疲力尽,迷惑而且疼痛。他希望这种恶梦立刻结束。他发出一声沮丧的呻吟,重新躺了回去,不再介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背后戳痛他。



  “凯伦,我是你的朋友。四方小组攻击我们后,你不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也并没有坚持要求你说。”他闭着眼睛,不能忍受她直射的目光:“现在,我也被别人追捕,很可能是谋杀我父亲的同样一批人。这再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我也不能回家了。我想我有权利知道至少一些发生的事情。我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的敌人。”



  “曾经有一次,我还很小,发烧得很严重,几乎死去。佐德找到了治疗用的药草,挽救了我的生命。到今天为止,那是唯一一次我接近死神的时候。但是今天一天内,我就接近了三次。我到底……”



  她的指尖轻轻搭在他嘴唇上,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说的对。我会回答你的问题。除了关于我自己的之外。现在,我还没有办法告诉你。”



  他坐了起来,望着她。她在寒夜中发抖。他塌肩卸下了背包,抽出一条毯子把她裹了起来。



  “你答应我可以烤火的,”她一边打着寒颤一边说道:“你还愿意满足我这个愿望吗?”



  他禁不住笑了了起来,站起了身。“当然。在这片开阔地的另一面有一棵道路松。或者你愿意再往前走一段,到下一棵道路松。”



  她抬头望向他,担心的皱着眉。



  “好吧,”他笑了:“我们就到下一棵道路松去。”



  “什么是道路松?”她问道。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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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04:53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理查德拉开树枝。“这就是道路松,”他宣称道:“所有旅行者的朋友。”



  里面很黑,凯伦拉开树枝让月光投进,以便他能击打火石,生起一堆篝火。薄云浮过圆月,呼吸在寒夜中成为白色的雾气。理查德在来往佐德途中,曾经在这里过夜,有他用石头砌筑成的一个篝火煻,边上还有干木材和用来睡觉的干草。篝火很快就燃起了,树下跳动着闪烁的火光。



  树下的树枝不高,理查德在树下几乎站不直身体。在接近树干的树枝上没有针叶,树下由树枝远端浓密的针叶包裹成一个中空的空间。四周带着浓密针叶的树枝一直垂落到地面。只要小心使用,这种树是防火的。在篝火上,轻烟袅袅的盘旋而上。道路松的针叶生长的非常浓密,甚至在一场大雨下还能保证树下的干燥。理查德曾经很多次在道路松下避雨。在他在心之陆旅行的时候,经常喜欢呆在这种很小但是非常舒适的庇护所中。



  现在他特别喜欢它这种隐蔽的特性。在他遇上长尾卡拉之前,森林中有他非常尊敬的植物和动物,但没有任何使他感到害怕的事物。



  凯伦盘腿坐在篝火前。她还在发抖,把毯子紧紧裹在头上和身上,双手拉紧了下巴处的毯子,像是戴了一顶帽子。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道路松。在我出外旅行时,很少在森林中过夜,但它看起来的确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她看起来比他还要疲惫。



  “你上次是什么时候睡觉?”



  “两天前,我想。记不太清了。”



  理查德很惊讶她现在还能睁开着她的眼睛。当他们被四方小组追杀时,他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他知道,那是她的恐惧在推着她继续前进。



  “为什么会怎么久?”



  “这是一件不明智的事,”她说,“在结界中睡觉。”凯伦出神的盯着火堆,享受它带来的温暖,火光在她的脸上不停的闪耀。她放下了拉紧毯子的双手,让毯子自由的沿着头部挂下,然后伸出了双手,在火焰上取暖。



  理查德猜想着结界中存在的异物和睡着后可能发生的后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饿了吗?”



  她点点头。



  理查德伸进背包,掏出一个小锅,然后走出道路松,来到之前他们曾经越过的一条小溪,灌满了它。寒夜里森林中,到处充斥着各种声音,理查德觉得一不小心就会打断它们。没有带出旅行斗篷还有其他一些必备东西,他再一次诅咒着自己。但一回想到有人在家里等他就使他打寒颤。



  每一个在他身旁飞舞而过的虫子都使他害怕的止住脚步,怀疑那可能是一只血蝇,好几次刚跨出半步就僵住了,直到认出那只是一只雪树蟋蟀、一只飞蛾或是草蜻蜓,才松了一口气。薄云浮过月亮,树影时隐时现。尽管他不愿意,但还是抬头张望了天空。薄薄的云层安静的掠过天空,星光闪烁。所有的云层都在移动,除了一条,它一点都不动。



  他感到透骨的寒冷,快步走回树下,将锅子搁在火煻,平衡在三块石头上。理查德开始坐在她的对面,然后改变了注意,坐到了她的旁边,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他太冷了。



  当她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后,把一半毯子盖到了他的肩头,让她自己的另一半毯子从头部滑落到她的肩头,就像他一样。毯子上还有她的体温,使他感觉好及了,安静的让这种温暖慢慢浸润进他的身体。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像卡拉这种东西。中土一定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



  “中土有很多危险。”她脸上展露出睿智的笑容。“也有许多奇异和带有魔力的事物。那是一个美丽、令人惊异的地方。但是卡拉并不来自中土,它们来自达哈拉。”



  他惊奇的瞪大了双眼:“达哈拉!它们穿越了两层结界?”



  达哈拉。直到他哥哥今天在演说中提到,除了在老人们小心翼翼的耳语和人们诅咒之外,人们从来不提起这个大陆的名字。凯伦仍然凝视着篝火。



  “理查德-”她犹豫了一会儿好像害怕告诉他:“-再也没有两层结界了。自从这个春季,隔离中土和达哈拉的结界已经消失了。”



  震惊使他感到达哈拉巨大的、令人恐惧的阴影向他走进了一步。他试着消化这个信息。



  “也许我的哥哥是个先知。”



  “也许。”她不含表情的说。



  “尽管作为一个先知,不能靠预言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来生活。”他用眼角扫了她一眼。



  凯伦笑了笑,一边悠闲了搓转着一缕头发。“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直觉告诉我你不是一个愚蠢的家伙。”火光在她绿色的眼睛中闪耀着。“谢谢你没有证明我的直觉有误。”



  “米切尔地位让他具备别人不可能掌握的信息。也许他在暗示人们,使他们习惯这个可能性。在他们最后发现这个事实时,不会惊慌失措。”



  米切尔经常说信息是权力的中心,而且它不是一个应该随便花费硬币。在成为一个议员后,他鼓励人们向他报告各种消息。甚至一个农夫所说的流言被他听到,随后又被证明是真实的话,他会给予一个奖赏。



  锅里的水开始沸腾了。理查德斜了下身体,用手指勾住背包的背带,将它拉到身边,然后重新整理好身上的毯子。四面翻寻了一下,找到了放有风干蔬菜的袋子,倒了一些到锅里。从他的口袋中,掏出一块包有四块肥肠的餐巾,把肥肠拗断后扔进了锅中。



  凯伦惊讶的看着。“那里来到肥肠?难道是从你哥哥宴会上攫取的?”听起来她对这种做法一点也不满意。



  “一个好的林中居民,”他说,一边添着手指一边看着她,“总是提前计划并想办法搞到他的下一顿食物。”



  “他会认为你很没有礼貌。”



  “我也不认为他很有礼貌。”他知道在这点上她不会有不同意见。“凯伦,我不会认为他的行为是正确的。自从母亲死后,他成为了一个很难接近的人。但我知道他关心人民。你也不得不,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好的议员。那一定有很大的压力。我是绝对不会想要担负起那种责任的。但那是他所想要的一切,成为一个大人物。现在他成了首相,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东西。他应该感到满意了,但他看起来更加没有容忍力。他总是很忙,总是不耐烦的发出命令。然后总是心情不高兴。也许当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发现和他想象中不一样。我希望他能像变回他以前的样子。”



  她笑了:“至少你挑香肠的眼光很好,挑到了最好的。”



  这句话消除了之间的紧张。他们一起笑了。



  “凯伦,我不明白,结界。我是说。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结界,除了知道它是用来隔离大陆以便保持和平的。当然还有所有人都知道的,任何人进入了结界都不会活着出来。查尔斯和结界看守者为了人们安全着想巡逻着,确保他们远离结界。”



  “难道这里的年轻人从来没有接受过三块大陆的历史?”



  “没有。我自己也觉得这非常奇怪。我想知道,但没有人愿意告诉我。人们觉得我很奇怪只是因为我想知道历史和提出相关的问题。老人们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告诉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已经记不起来了,或者用一些其它借口推搪我提出的疑问。”



  “父亲和佐德都告诉过我在有结界之前他们曾经生活在中土。在结界建立之前,他们来到了心之陆。在我出生前,他们在这里相遇了。他们说,在结界建立之前是一个可怕的暗黑时代,连绵不断的战争。他们都说,除了那是一个最好被遗忘的时代之外,没有什么是我值得去了解的。一提到那个时代,佐德总是看起来特别愁苦。”



  凯伦拗断了一根干树枝,扔进了火煻,它熊熊燃烧起来,最后成为灰烬。



  “不错,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告诉你其中的一部分。”她转过头来,他点头示意她继续。



  “很久以前,在我们父母还没有出生之前。达哈拉只是一个大大小小王国的联合体,就像中土一样。其中最残酷的统治者叫做皮耶尔。拉哈。他是一个贪婪的国王。从他继任王位的第一天起,就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征服达哈拉的其他王国,很多时候甚至连签订的和平条约墨迹还未干。最后,他在整个达哈拉占据了统治地位,成为达哈拉唯一的王。但是这样并没有满足他的欲望,反而刺激了他的征服欲。很快,他就把注意力集中到现在被称为中土的大陆上。中土是一个松散的自由土地的联合体;自由,并至少以土地上生活的人们认为合适的方式统治着,而且王国相互之间和平的生活着。”



  “在皮耶尔。拉哈征服达哈拉所有土地时,中土的人们了解了他是怎样一个人,不会轻易被他欺骗。他们清楚的知道同他签订一个和平条约就等于签订一封侵略的邀请函。相反的,他们选择自由的生活并联合起来,在中土议会的领导下组成了统一的抵抗军队。许多王国之间并不友好,甚至有敌意,但是他们知道如果不联合起来战斗,就会被一一打败。”



  “皮耶尔。拉哈带领的达哈拉的军队同中土的联合军队开始了规模庞大的战争。残酷的战争持续了许多年。”



  凯伦拗断了另外一根树枝并把它扔进了火焰中。“当他的吞噬土地的速度逐渐减缓下来并最终停止时,拉哈开始使用魔法的力量。在达哈拉也存在魔法,而不仅仅是在中土而已。其实在那个时代,到处都魔法存在,没有被隔离的大陆,也没有结界。皮耶尔。拉哈最后使用了极其残酷的魔法来对抗自由的人们。”



  “什么样的魔法?他干了些什么?”



  “一些是削弱性质的,像疾病等,但是最恐怖的是一个叫做影者的魔法。”



  理查德皱眉:“影者?那是什么?”



  “空气中的影雾。影者没有固定的形态,没有确切的外形,就我们所知他们甚至并没有生命,而是魔法召唤的产物。”她伸出了她的手掌,在他们面前比划着做了个手势。“他们可以漂浮着在战场上移动或者轻快的穿越一片战士们无法通过的密林。武器对他们一点作用都没有。剑和弓箭都能轻易的穿越他们,好像他们完全不存在一样。你也无法躲藏,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找到你。一个影者可以直接穿越一个人的身体,他的接触是致命的。被他接触后,人体全身都会出现水泡,然后水泡膨胀并且最终破裂,整个身体也随着一起完全破裂。没有人被影者接触过还能存活。一个影者可以消灭整个军队。”



  她把手缩回进毯子里。“当皮耶尔。拉哈开始使用影者这个恐怖的魔法时,一位伟大的受人尊敬的魔法师加入了中土抵抗的行列。”



  “他叫什么名字,这位伟大的受人尊敬的魔法师?”



  “这是故事的一部分,请耐心听我说完。”



  理查德捣搅了一下壶中的晚餐,专注的倾听她继续故事。



  “成千上万的人死于战争,魔法杀死的人就更多。那是一个暗黑的时代,度过了多年艰苦的战斗,被皮耶尔。拉哈魔法残杀的人们不计其数。但依靠伟大的魔法师的帮助,皮耶尔。拉哈被赶回了达哈拉。”



  理查德在篝火中添加了一根粗大的白桦树枝:“那位伟大的受人尊敬的魔法师是怎样对付影者的?”



  “他召唤了所谓的战争号角。当影者出现时,我们的人吹响了号角,所产生的魔力将影者一扫而空,就好像风中的烟雾一样被吹散。这使战争的天平重新倾向了我们。”



  “战争是极其破坏性的,我们认识到攻进达哈拉去消灭皮耶尔。拉哈和他的军队的耗费太大了,不值得也提供不起。但是一定得要做些什么来防止皮耶尔。拉哈再次入侵。同时还有很多人非常害怕魔法的存在,觉得比皮耶尔。拉哈军团还要可怕,他们希望能和魔法从此绝缘,生活在一个没有魔法的世界里。西方大陆于是就为他们设立了。这就是三块大陆的由来。结界依靠魔法的力量产生了…但结界本身并不是魔法。”



  理查德看着她,她转过了头:“那是什么?”



  尽管她转过了头,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她将双眼合上了一会儿。她拿走了他手中的汤杓,尝了一下他们都知道还没有好的晚餐,然后转过头来望着他,好像是在问是否他的确想知道。理查德静静的等着。



  凯伦凝望着篝火。“结界是地狱的一部分,是死亡的领地。它们是由魔法被召唤到我们的世界来的,用来隔离开三块大陆。它们就像是我们世界里一块幕布,生命世界中的一条裂缝。”



  “你是说,进入结界就象是跌入一条裂缝,到达另外一个世界?跌进地狱?”



  她摇摇头。“不。我们的世界还在那里。地狱,同时也在同一个地方存在。走过结界,地狱与我们世界重叠的地方大约需要两天的时间。在你穿越结界的同时也在穿越地狱。那是一块荒芜贫瘠之地。任何生命触摸到地狱,或者是被地狱所触摸到就等于触摸到死亡。那就是为什么没有人能穿越结界。如果你进入,就等于进入到死亡领域。没有人可以从死亡领域中回来。”



  “那你是怎么穿越的呢?”



  她望着篝火,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利用魔法。结界是由魔法召唤来的,因此魔法师们推论出,他们能够在魔法的保护下让我安全的通过结界。对他们来说,施展这个魔法是极其危险和困难的。他们在处理一些他们自己并不完全明白的事情,十分危险的事情,而且他们也不是那个召唤结界的魔法师。所以他们并不确信他们施展的这个魔法是否会成功。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她的声音是虚弱、遥远的。“尽管我已经穿越了结界,但我恐怕永远也不会完全通过它。”



  理查德目瞪口呆的坐着。他惊惧的想象着她曾经面对的死亡之旅,曾经穿越过地狱的一部分,死亡的领域,即使是在魔法的保护下。这是难以想象的。她惊恐的眼睛望着他,那双见过任何人都未曾目睹过的死亡之地的眼睛。



  “告诉我,在那里你看到了什么?”他低声问道。



  她望向了篝火,皮肤变得像灰一样白。一段桦树枝在火中爆裂了,使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她的下嘴唇开始颤抖起来,饱含眼泪的眼睛反射着摇摆不定的火光,但是她并没有望着篝火。



  “一开始,”她的声音显得很遥远,“象是走进你在夜晚北部天空看到由冷淡的鬼火形成的薄雾。”她的胸口开始激烈起伏起来:“在里面,是一片漆黑,超过了人们对黑暗的理解。”她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发出了一声低吟:“哪里……有什么人……和我在一起。”



  她转过身,很迷惑的样子,好像忘记了她所在的地方。她眼中的痛苦使他感到很恐慌,他的问题给她带来了痛苦。她用手捂住了嘴,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她闭着眼睛,低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理查德手臂上的汗毛高高耸立起来。



  “我的…母亲,”她抽泣着:“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还有…我已经死去的妹妹…旦尼尔…我孤单一人…还很…害怕…”她放声大哭,并开始哽咽着大口吸气。



  不知何故,他知道她正在迷失到缠绕心头的恐惧之中,迷失到曾经见到过的地狱中,好像那些亡灵们不甘心她的逃脱,想要再一次把她拖进死亡的领域。理查德疯狂的抓紧了她的肩膀,转过她的身体,面对他。



  “凯伦,看着我!看着我!”



  “旦尼尔…”她大口的抽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竭力想要摆脱他。



  “凯伦!”



  “我很孤单…还很…害怕…”



  “凯伦!我在这里和你在一起!看着我!”



  她依然痉挛着哭泣,大口吸气,象是要窒息而死的样子。他睁着眼睛,但是焦点并不在他的脸上,而是在其他什么地方。



  “你不是孤单一人,我在这里和你在一起!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很孤单,”她嚎啕痛哭。



  他猛烈的摇晃着她,试着让她专注于他。她的皮肤苍白,冰冷的像死人一样。她竭力想要呼吸。“我就在这里。你不是孤单一人!”他再一次绝望的摇晃着她,但是没有一点帮助。他正在失去她。



  理查德竭力控制着不断增长的恐慌,做了一件唯一能想到的事。在以前遇到恐慌的经验中,他学会了控制它。他有能力和力量去控制它。现在他就开始做,闭上双眼,把害怕关在门外,隔挡住恐慌,寻找着内心的平静。他让自己全神贯注于内心的力量。



  在平静的内心深处,他隔开了恐惧和疑惑,凝聚于那平和的力量。他不会让亡灵带走她。



  他平静的呼喊着她的名字:“让我来帮助你。你不是孤单一人,我在这里和你在一起。借助我的力量。”



  他的手紧握着她的肩膀。他可以感到她在不停的颤抖,一边抽泣着,一边竭力呼吸。



  他脑中想象着送给她他的力量,通过他的手,通过彼此之间的接触。想象着这种接触延伸到她的心灵,借给她所有的力量,要把她从黑暗中拉回来。他是在那黑暗中光明和生命的火花,能指引她回到这个世界,回到他身边。



  “凯伦!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你不是孤单一人。我是你的朋友。相信我。”他轻柔的捏着她的肩膀:“回来吧。求求你。”



  他在脑海中构筑了一片灼热明亮的光,希望这能帮助她。求求你,敬爱的神灵们,他祈祷着,让她看到那片光。让它帮助她。让她借用我的力量。



  “理查德?”她大叫着他的名字好像在寻找他。



  他再次捏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快回来吧。”



  她开始呼吸了。眼睛聚焦在他的脸上。当她认出是他时,整个表情一下子轻松起来,然后开始哭泣起来。这一次,看起来像是正常的方式。她浑身虚脱了,倒在他的身上,紧紧搂住他,好像她是一块河里正在下沉的石头。他搂紧了她,让她伏在他的肩膀上痛哭,喃喃的告诉她一切都很好。



  他低身探出手来,一把抓住了掉落的毯子,将她尽可能的裹紧。她的身体重新恢复了温暖,这是另外一个她已经安全的信号,但是使他担心的是发现亡灵们可以这么快就几乎把她永久留在地狱。他觉得这不应该发生。好在她没有呆在那里太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把她拉回来的。但是他知道只要再过一会儿,就永远失去了她。



  他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魔法师或者魔法,但是如果没有一个绝对必要的理由,没有人会疯狂的将凯伦送过结界,尽管是在魔法的保护之下。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会这么重要。



  推开他的肩膀,她坐直了身体,表情十分尴尬。“对不起,我不应该以这样碰你,我只是…”



  “没有关系,凯伦。作为一个朋友,最基本的一个责任就是为哭泣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她点点头,但是没有抬头。在他端下热汤冷却的时候,理查德感觉得到她在看他。他又投进了一片木柴,爆起的火星顺着火焰上灼热的空气盘旋而上。



  “你是怎样做到的?”她轻柔的问道。



  “做什么?”



  “你是怎样让提出的问题深入我的脑海,感觉让我不得不回答,甚至包括一些我并不想说出答案的问题?”



  他耸耸肩,有一点自觉地说:“佐得也这样问过我。我猜想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有时候我觉得这是一种诅咒。”他转过冲着篝火的目光,再一次望着她。“我很抱歉,凯伦,我不因该问你在那里看到的东西。有时候,我的好奇心超出了容许的界限。我很抱歉我给你带来的痛苦。你差点被拖进地狱,尽管那不应该发生,对吗?”



  “是的,那不因该发生。感觉好像在我回忆我所经历的地方时,有什么人就等在那里准备拉我进入地狱。如果不是由你在这里的话,我一定已经迷失在死亡的领域中了。



  在无尽的黑暗中,我看到了一点光明。你一定作了什么吧我带了回来。”



  理查德拣起了调羹,思考着。“也许只是因为你并不是孤单一人。”



  凯伦轻轻的耸耸肩:“也许。”



  “我只有一把调羹,我们可以轮流用。”他舀了一勺肉汤,再尝试前吹了吹。“这不是我最好的一道菜,但要比一个挑剔而又懒惰的家伙做的好多了。”这句话有了他想要的效果,她笑了。他把调羹递给了她。



  “如果需要我帮助你,活下去并对付下一对四方小组,我需要了解一些事情。而且我不认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她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告诉你。”



  他让她喝了一些肉汤在他继续提问之前。“结界形成后又发生了什么?那个伟大的魔法师后来又怎么样了?”



  她吃了一根香肠然后把调羹替还给他。“在结界形成前,还发生了一件事。当那位伟大的魔法师在最终的魔法对抗中占了上风时,皮耶尔。拉哈作了最后的报复。他在达哈拉派出了一队四方小组…他们杀了魔法师的妻子,还有他的女儿。”



  理查德瞪着她:“然后魔法师对拉哈作了什么?”



  “他妨碍了拉哈的魔法,并让他一直都出不了达哈拉直到最后召唤结界出现。在哪一个瞬间,他对拉哈施展了一个被称为魔法师之火的魔法,并让那火球先接触结界,让那火球接触到死亡,让那火球带有两个世界的力量。然后,结界形成了。”



  理查德从来没有听说过魔法师之火,但他并不认为这需要解释。“那么皮耶尔。拉哈怎么样了?”



  “嗯,既然有结界的存在,没有人可以确定发生了什么。但我认为没有人会把赌注压在皮耶尔。拉哈身上,认为他还活着。”



  理查德递给她调羹,在她继续晚餐时,想象着魔法师那正义的愤怒。她吃了几口后,把调羹替换给他,然后继续故事。



  “一开始一切都很好,然后中土的联合议会作了一些那位伟大的魔法师认定是腐败堕落的事。一些和魔法有关的事。他们对原先达成的关于如何控制魔力的协定食言了。他告诉议会他们的贪婪和他们正在做的事会造成比战争更可怕的结果。议会确认为他们比魔法师更了解该怎么处理有关魔法的事务。他们把一个只有魔法师才能保管的非常重要的神器作为一个政治奖励来他们认为有突出贡献的人。他狂怒了,说只有一个魔法师担负起这个守护的职责。这位伟大的魔法师培养了好几个学生,但是贪婪使他们和议会站在了一起。他说他的妻子和女儿死得毫无价值。作为惩罚,他说他会做一件对他们很糟糕的事。他会离开他们,让他们自己承担他们行为的后果。”



  理查德笑了,听起来很像佐德的口吻。



  “他说既然他们这么清楚知道事情该怎么做,那么他们并不需要他。他拒绝进行帮助他们,消失了。但是,在他离开时,他施展了一个魔法师之网…”



  “什么,一个魔法师之网?”



  “那是一种魔法师施展的符咒。他离开时,施展一个对所有人都有效的魔法师之网,使人们忘记他的名字,甚至忘记他长的样子。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样子。”



  凯伦向火煻里扔浸了一个树枝,呆呆的看着燃烧的火焰。他一边喝着肉汤一边等着她继续故事。过了几分钟,她又继续讲了下去。



  “去年的初冬,异动开始了。”



  他停止了向嘴里塞的一勺肉汤,抬起了头。“什么异动?”



  “达肯。拉哈的异动。毫无征召的一下子就出现了。突然之间,大城市的人们开始念讼他的名字,称呼他为”圣子拉哈“,称呼他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和平使者。奇怪的是,他是P的儿子,来自达哈拉,结界的另一边,那么人们是知道他的呢?”她暂停了一会儿,让他有时间思考这件怪事的意义。



  “然后,卡拉开始越过结界。在人们学会天黑后呆在家里之前,许多人被杀害了。”



  “但是它们是如何越过结界的呢?”



  “结界在慢慢削弱,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它削弱时,上部先开始消失,所以卡拉可以从上面飞越而过。今年春天,结界完全消失了。然后,人民和平军,达肯。拉哈的军队直直的开进了大城市。没有反抗,相反的,军队所到之处的人们向他们拋撒鲜花。没有拋撒鲜花的人们被吊死了。”



  理查德瞪大了眼睛。“军队杀了他们。“她严肃的看着他。“不。那些拋撒鲜花的人吊死了他们,宣称他们是和平的威胁。人民和平军从来不需要动一根手指。既然和平军没有杀掉那些持不同意见者,人们就宣称这就证明了达肯。拉哈要的只是和平。过了一段时间,军队介入了。那些人被送到了感化学院,学习圣子拉哈的伟大之处,学习他是怎样一个和平使者。”



  “人们学到了他的伟大之处吗?”



  “没有人像皈依者那样狂热。大多数人只是整天坐着,念讼他的名字。”



  “那么,中土就没有反击。”



  “达肯。拉哈面见了议会并要求他们加盟成为和平的一部分。同意的人被认可是和平的维护者,受到了人们的赞颂;反对的人被公开处决了,由达肯。拉哈亲自动手。”



  “那么…”



  她举起了手掌并闭上了双眼。“达肯。拉哈腰上别着一把弯刀。他非常愉悦使用它。



  理查德,请不要问我他是怎样处决那些人的。要我描述的话,我的胃会受不了的。”



  “我是想问那些魔法师们的反应。”



  “喔。这使他们睁开了眼睛。““达肯。拉哈然后禁止任何魔法的使用,使用者将被视为反叛者。你必须了解一点,在中土,魔法是许多人们、生物的一部分。这就好象是说你有双手双脚是犯罪,必须把它们砍掉。然后,他禁止了火的使用。”



  他的目光从肉汤上抬了起来。“火?为什么?”



  “达肯。拉哈并不解释他的命令。但是,魔法师使用火。尽管他并不畏惧魔法师。他比他父亲全盛时期还要有力量,比所有魔法师都有力量。他的追谁者给出了种种猜测,最有说服力的是火曾经被用来对付他的父亲,所以火是对拉哈家族的不尊敬。”



  “这就是为什么你想要坐在壁炉前的原因。”



  她点点头。“在中土,没有得到达肯。拉哈或者他的追谁者的同意,在错误的地方生火就等于邀请死亡。“她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也许西方大陆很快也会这样。你哥哥看起来已经很接近禁止用火。也许…”



  他打断了她。“我们的母亲被火活活得烧死了。”他的口气里含有明显的警告。“那就是为什么米切尔关注用火。这是唯一一个原因。而且他从未说过要禁火,只是想要作一些什么事来防止别人受到像我们一样的伤害。希望人们不受伤害没有错。”



  她没有抬头,只是用眼光看着他。“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伤害你。”



  理查德做了一个深呼吸,熄灭了心中的怒火。“我知道看起来的确像这样,但是你不了解他。这就是他的行为方式。我知道他并不想伤害我。”理查德变更了姿势,抱膝坐着。“母亲死后,米切尔和他朋友呆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他会结交任何他觉得重要的人物。有一些是傲慢虚伪的。父亲并不喜欢米切尔的一些朋友,也这样告诉了他。他们会为此互相争吵。”



  “一次,父亲带回家一个花瓶,瓶口雕刻着一些精美的人像,看起来好象是一群人拉着手,围着瓶口跳舞。父亲对此很自豪,说它的年代很古老,可以卖到一个金币。米切尔说他可以卖得更高。他们互相争论。最后,父亲把花瓶给了他,让他去卖。米切尔回家后,扔了四个金币在桌上。父亲呆呆得看了它们很久。然后,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那个花瓶不值四个金币,并想知道米切尔对买主说了什么。米切尔说他告诉了买主想要听的话。父亲伸手去取四个金币,却被米切尔一手打开了。他捡起了三个金币,只留下一个给父亲。他说这是因为父亲只希望得到一个金币。然后他说‘这就是我朋友的价值,乔治。’”



  “那是米切尔第一次称呼他为‘乔治’。父亲再也没有让他卖过任何东西。”



  “但是你知道米切尔是怎样用那笔钱的码?在父亲再一次离家时,他支付了家里绝大部分的债务。他甚至没有为自己买任何东西。”



  “有时候,米切尔做事的方式很冷酷,就像今天他当众讨论母亲,指认我…但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关心着每一个人。他不希望有人受到火的伤害。就是这样,他只是不想有人受到我们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他只是想帮助大家而已。”



  凯伦没有抬头,用树枝继续在地上画了一会儿,然后把树枝扔进了火堆。“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疑心的。我知道失去母亲有多痛苦。我相信你是对的。”最后,她抬起头。“原谅我?”



  理查德笑了,对她点点头。“如果我像你那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也会很快就联想到最坏的可能。很抱歉,我反应这么激烈。如果你能原谅我的舌头,我就让你喝完余下的肉汤。”



  她笑着点头同意了,接过了他递来的肉汤。



  他想听完余下的故事,但他等她吃了一会儿后才问:“达哈拉的军队征服了中土的所有地方吗?”



  “中土是一个很大的地方。人民和平军只是占领了几个大城市。很多地方并不承认达肯。拉哈的统治。达肯。拉哈也并不介意。他认为那只是一个很小的问题。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别的事情上。魔法师们认识到他真正的目的是老师曾经警告过议会的神器,因为他们的贪婪而错误处理的神器。如果让达肯。拉哈找到那个神器,他就可以掌控一切。”



  “五个魔法师认识到他们的错误,老师毕竟是对的。为了改变在他眼中的形象、挽救中土、挽救如果找到魔法后会被征服的西方大陆,他们在寻找伟大的魔法师,达肯。拉哈也在寻找他。”



  “你说有五个魔法师。那一共有多少个?”



  “原来一共有七个,魔法师和他六个学生。魔法师消失了,剩余的其中一个转为向一个女王服务。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这是一件很不名誉的事情。”她暂停了一会儿,思考一下。“我以前告诉过你,那五个魔法师现在都死了。但是在他们死之前,他们搜索了整个中土,没有发现老师的踪迹。他不在中土。”



  “所以他们相信他在西方大陆?”



  凯伦把调羹放进了空壶里:“是的,他在这里。”



  “他们觉得这位伟大的魔法师会阻止达肯。拉哈,尽管他们做不到这一点?”这个故事有点奇怪,理查德不能肯定自己是否想知道答案。



  “不。”她暂停了一会儿说,“他也没有力量来抗争达肯。拉哈。他们所想要的、我们所需要的、能保证所有人都自由的是请魔法师做一个只有他才有能力和权利的任命。”



  从她小心翼翼选择用词的样子,理查德知道她正在围绕着她心中的秘密跳舞,因此他改变了提问的方向,“为什么他们没有自己过来找他并要求他来做这件任命?”



  “因为他们害怕他会说不,而且他们也没有力量来强迫他。”



  “五个魔法师的力量都比不上一个魔法师?”



  她摇摇头,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他们是他的学生,是想成为魔法师的人。他们并不是与生具来的魔法师,没有与生具来的魔法天赋。魔法师的父母都是魔法师。他的血脉中存在着魔力,而不仅仅在脑子里。他们永远也不可能达到他的程度。他们合起来也没有能力来强迫他。“她安静了下来。



  “所以…”他没有说下去。他无声的让她知道他的下一个问题,而且他需要问题的答案。



  最后,她用轻柔的细语告诉了他答案。



  “所以他们把我送了过来,因为我有能力。”



  火煻里发出木材爆裂的劈啪声和燃烧的嘶嘶声。他可以感到她的紧张,知道这已是她所愿意告诉他有关她秘密的底线了,因此他没有再作声,让她有安全感。没有回头看,他把手放在她的前臂上以示安慰,她用另一手搭在他手背上。



  “你怎样才能找到那位魔导师?”



  “我只知道必须很快找到他,否则我们所有人都输了。”



  理查德安静的想了一会儿。“佐德会帮助我们。”他最后说。“他是一个识云者。寻找一个失踪的人正是识云者的工作。”



  凯伦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听起来像魔法。西方大陆不应该有魔法存在。”



  “他说那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学会。他一直想教会我。任何时候当我说到会下雨,他总是睁大了眼睛嘲笑我说:“魔法!你一定有魔力,能够根据云层的样子推测将来的情况。’”



  凯伦大笑。这是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他并不想进一步催促她,尽管她的故事里还有很多松散的漏洞,还有很多没有告诉他的地方。但至少要比他原先知道的多了。重要的事是找到魔法师,然后离开,另外一队四方小组会很快追踪到她。在魔法师做了无论什么他应该做的事后,他会带着她继续向西的逃亡旅程。



  她把皮带上的腰包打开,取出了一个蜡布裹好的小包。松开绳子,打开蜡布,露出了些茶褐色的东西。她用手指蘸了一点,然后转身对他说:“这能加快血蝇叮咬伤口的愈合。转一下头。”



  他感到了敷上药膏后清凉的感觉。他能辨认出药膏中所含的几种植物和药草。佐德教过他做过同样的药膏,只是其中还用了奥姆植物,它有止痛的功效。涂完之后,她自己也涂了一些。他举起疼痛红肿的手。



  “这里,请在这上面也涂一些。”



  “理查德!你做了什么?”



  “我被一颗棘刺了一下,就在今天早上。”



  她轻轻的拍了一些药膏在他伤口上。“我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的棘刺伤口。”



  “这颗棘刺很大,我明天早上就会好了。”



  药膏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有效果,但是他告诉她效果非常好,以免她担心。他的手相对她所需要面对的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他看着她重新迭好蜡布绑好绳子,并放回腰包里。他的脑门上全都是代表各种想法的皱纹。



  “理查德,你害怕魔法吗?”



  他在回答前仔细想了一下。“以前我觉得魔法是一件另我非常向往的事物,听起来另人兴奋。但是现在我知道也有令人恐惧的魔法存在。可是我想这就和人一样,一些人你会远远避开他,一些人你会觉得认识他们很幸运。”



  凯伦笑了,很显然十分满意他的回答。“理查德,在我入睡之前,我必须做一件事。



  它是一个魔力生物。如果你不害怕的话,我会让你看。这种机会很少,几乎没有人曾经见过,也很少人愿意。但是你必须答应,结束后你必须到外面去散散步,回来后也不要再问任何问题。我很疲惫,必须要休息了。”



  理查德自豪的笑了:“我答应。”



  她再一次打开腰包,取出一个有塞子的圆瓶。蓝色和银色的线条缠绕盘旋在圆瓶肥大的下部。瓶里有光亮透出。



  她绿色的眼睛凝视着他。“这生物是一个晚束。她的名字叫做莎拉。白天你看不到晚束,只有在晚上才看的见它们。莎拉是帮助我穿越结界的魔法的一部分,她是我的向导。没有她的帮助,我可能早就迷失了。”



  凯伦眼中噙满泪水,但她的声音还是一样平静和稳定。“今晚,她就要死亡。她不能远离同类而单独生存,也没有力量重新穿越结界回去。莎拉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来帮助我,因为如果达肯。拉哈胜利的话,所有晚束会和其它种类一起死亡。”



  凯伦拔出塞子,把小瓶放在自己摊开的手掌上,并把手掌举在两人中间。



  一小点闪光从瓶中升起,漂浮在道路松下寒冷、暗淡的空气中,树下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银光。当晚束漂浮到两人中间,盘旋着,光线变得柔和了。理查德惊呆了,大张着嘴看着,整个身体都凝固了。



  “晚上好,理查德。塞弗。”一个细小的声音说道。



  “晚上好,莎拉。”他自己的声音并不比耳语高多少。



  “谢谢你今天帮助了凯伦,这样做就等于帮助了我们。如果你有需要晚束的地方,只要呼喊我的名字,他们就会出现。敌人不会知道我的名字。”



  “谢谢你,莎拉。但是中土会是我可能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我要帮助凯伦找到魔法师,然后我会带着她向西走,远离哪些追杀我们的人。”



  晚束看起来在空中转了个身,思考了一会儿。银光照在脸上的感觉很温暖、很安全。



  “如果这是你所想要的,那你一定要去做。”莎拉说。理查德感觉轻松了许多。那细小的光点再一次在两人中旋转起来。



  莎拉停止了旋转。“但必须了解一点,达肯。拉哈在寻找你们两个人。他不会休息,不会停止。如果你只是逃跑,他会追逐到你。你没有反抗他的力量。他会杀了你们俩。很快。”



  理查德的嘴里突然变得很干,几乎不能吞咽。至少卡拉动作很快,他想,然后一切都结束了。“莎拉,难道我们就无路可逃?”



  光点又开始旋转起来,照得他脸上和道路松树枝上一闪一闪的。



  莎拉再一次停了下来。“如果你背朝着他,你的眼睛就不会。他会抓到你。他喜欢这样做。”



  理查德瞪圆了眼睛。“但是…就没有什么我们可以做的?”



  细小的光点又旋转起来,但这次在接近他后才停止下来。“好问题,理查德。塞弗。



  你想要的答案就在你自己心里。你必须要找到它,否则他会杀了你们俩。很快。”



  “多快?”他的声音变得稳定、强硬起来,他不能抑制住自己。光点旋转着退后了一点。至少他能得到一些线索,他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晚束停止了旋转。“这个冬天的第一天,理查德。塞弗。太阳升起的时候,如果到那时他还没有杀掉你们,而且他的计划没有被阻止,那么入冬第一天,太阳升起时,我们所有晚束都会死亡。你们俩也会死。他会很高兴这么做。”



  理查德思考着该用什么最好的方法来询问一个光点。“莎拉,凯伦正在挽救你们整个种族。我正试着帮助她,你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来帮助她。如果我们失败了,所有人都会死,你刚才这么说过。所以,请告诉我任何能够帮助我们阻止达肯。拉哈的事情。”



  光点旋转着在道路松下飞舞一个小圈,照亮了所飞舞到的区域,最后依旧停在了他的面前。



  “已经告诉了你答案。在你心里面。找到它或死亡。抱歉,理查德。塞弗。想要帮助。但不知道答案。只知道在你内心里。抱歉,抱歉。”



  理查德点点头,用手指梳理着头发。他不知道谁更沮丧,莎拉还是他自己。扫了凯伦一眼,只见她平静的坐着,目光凝视着晚束。



  “好吧,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他要追杀我吗?是因为我在帮助凯伦还是有其它原因?”



  莎拉接近他。“其它原因?秘密?”



  “什么!”理查德跳了起来。晚束也随着漂浮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抱歉。只是他会。”



  “你知道魔法师的名字吗?”



  “好问题。理查德。塞弗。抱歉。不知道。”



  理查德坐了下来,用手捂住了脸。莎拉旋转着,飞舞出道道光束,并围绕他的头慢慢打着圈。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知道她想安慰他,她都快要接近生命的终点了。她快要死了,但她还在试着想安慰他。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以便可以开口说话。



  “莎拉,谢谢你帮助凯伦。我的生命,看起来也不会长远,已经依靠她阻止我今天想要做的蠢事而延长了。我的生命也因为认识她而变得更美好了。谢谢你帮助我的朋友安全的穿越结界。”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了。



  晚束飞近了他,碰了碰他的前额。她的声音深深的刻入他的脑海里。



  “我很抱歉,理查德。塞弗。我不知道可以挽救你生命的答案。如果我知道的话,请相信,我会很急切的提供给你。但是我知道你内心中的善良,我信任你。我的确知道在你心中有你一定要胜利的渴望。你会有怀疑你自己的时候。不要放弃。记住,我相信你,知道你一定会完成你必须做的事情。你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理查德。塞弗。



  信任你自己。保护凯伦。”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闭上了眼睛。眼泪不由自主的滚滚而下,喉咙哽咽着。



  “附近没有卡拉。请让我单独和凯伦呆一会儿。我的时间快到了。”



  理查德点点头。“再见,莎拉。认识你,是我最高的荣誉。”



  他没有向她们再看一眼,径自离开了。



  他走后,晚束飘浮到凯伦面前,恰当的称呼了她。



  “忏悔圣者,我的生命快要消失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告诉他你是谁?”



  凯伦的肩膀塌了下去,抄着手放在腿上,眼睛呆呆的瞪着沟火。“莎拉,我做不到,现在还做不到。”



  “忏悔者凯伦,这样并不公平。理查德。塞弗是你的朋友。”



  眼泪开始流下她的脸庞。“难道你还看不出?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他。如果我告诉了他,他就不会再是我的朋友,不会再关心我。你不会理解一个忏悔者的心情,所有人都害怕你。他直直的看进我的眼睛,莎拉。没有什么人会有胆量这么做。没有人能向他那样凝视着我。她的眼神使我感到安全。他使我的心在微笑。”



  “其他人也许会先告诉他,忏悔者凯伦。这样会使事情更糟糕。”



  她抬起头看着晚束,眼眶里含着泪水。“我会在这发生前告诉他的。”



  “你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忏悔者凯伦。”莎拉警告说。“他会先爱上你,然后你的告白会不可原谅的伤害他。”



  “我不会让这发生的。”



  “你会选他?”



  “不!”



  晚束随着凯伦的尖叫旋转着退后了,然后慢慢的回到她脸旁。“忏悔者凯伦,你是最后一个忏悔者。达肯。拉哈已经杀了其它所有的,甚至你的妹妹,丹尼尔。你是忏悔圣者,你必须选择一个配偶。”



  “我不能选择一个我关心喜欢的人作配偶。没有忏悔者愿意这么做。”她抽泣着。



  “抱歉,忏悔圣者。这得由你来决定。”



  凯伦竖起双膝,双臂抱紧膝头,前额搁在了膝头上。她的肩膀随着哭泣声上下起伏着,厚厚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垂落着。莎拉缓缓的围绕着她的头部飞舞着,散发出条条银色的光束,安抚着凯伦激烈的情绪。她继续飞舞着,直到凯伦慢慢停止哭泣,然后莎拉回到她面前旋转着。



  “做一个忏悔圣者很不容易。抱歉。”



  “不容易,”凯伦和声道。



  “肩膀上担子很重。”



  “很重。”凯伦再次和声道。



  晚束轻柔的停落在凯伦的肩膀上,安静的陪伴着她注视着火煻中燃烧的火焰。过了一会儿,晚束从她肩膀上浮起,飘到她面前。



  “想继续和你呆在一起。愉快的时间。想继续和理查德。塞弗呆在一起。提出好问题。但是我再也支持不下去了。抱歉。我要死了。”



  “我向你发誓,莎拉,如果必要的话,我会用我的生命来打败达肯。拉哈。来挽救你们的种类和其它人。”



  “我信任你,忏悔者凯伦。帮助理查德。“莎拉移的更近了。“求求你。在我死之前,碰碰我?”



  凯伦退后了好几步,直到背靠在了树干上。“不…求求你…不”她恳求着,摇着头。



  “不要让我这么做。”她的眼睛再一次饱含泪水。她用颤抖的手指捂着嘴唇,想要阻止痛哭。



  莎拉移近了。“求求你,忏悔圣者。离开我的种类,我感到这种孤独及其痛苦。我再也不能分享和同伴在一起的感觉了。这太痛苦了。我现在就要死了。求求你。碰我。使用你的力量。碰我,让我品尝甜蜜的幸福。让我尝到爱的感觉后再死。我用我的生命来帮助你。除了这个,我不会再要求什么。求你?”



  莎拉的光彩变得暗淡微弱下来。凯伦哭泣着,左手捂着嘴。最后,她慢慢的伸出了右手直到最后碰到晚束。



  时间好象凝滞了一般,整个空间中所有的一切就只剩下那一下无声的雷击。空气中所产生的震动使整棵道路松跳了起来,落下了一片针雨,一些落到了火焰上,熊熊燃烧起来。莎拉昏暗的银光变成明亮的粉红色,闪耀的像是变得有实质了。



  莎拉的声音是微弱的:“谢谢你,凯伦。再见,我的爱人。”



  光点和生命的火花暗淡下来,然后消失了。



  在无声的雷击后,理查德等了一会儿才回到树下。凯伦抱膝坐着,下巴垫在膝盖上,眼睛直直的望着火焰。



  “莎拉?”他问道。



  “她走了。”回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点点头,托起她的胳膊,带着她来到干草堆,让她躺下。她顺从的躺下,没有说一句话。他替她盖了一条毯子并堆了一些干草在上面以免夜里着凉。然后他在钻进了在她边上的干草中,也躺下了。她转过身,背朝着他,好象一个孩子在危险来临时会对父母做的那样。他也感觉到了。有东西正在追逐他们,十分危险的东西。



  她已经睡着了。他知道他会感到冷,但是他没有。他的手在悸动。他觉得很热。理查德躺在那里,想着那无声的雷击。他猜想着她会怎样迫使魔法师听他的命令。这个想法使他感到恐怖。没有来得及再想什么,他也沉沉入睡了。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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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05:10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到了第二天中午,理查德知道棘刺引起了发烧。他一点没有胃口。有时他觉得身体发烫难以忍受,汗水使衬衫牢牢的贴在了皮肤上,然后会不由自主的打冷颤。头昏沉沉的,还有想呕吐的感觉。但除了寻求佐德的帮助外,他没有什么可以做的。既然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了,他决定不告诉凯伦。晚上他做了不少恶梦,也不知道是棘刺还是凯伦的故事引起的。莎拉告诉他的话最使他心烦:要么找到答案,要么死亡。



  天空有点阴沉沉,冷淡的灰光预示着冬天的即将到来。两旁大树在微风中没有一点摇晃,使整个小径成为一个充满桦树芬芳香味的庇护所。



  走过一条小溪接近一个水獭建设的池塘附近,他们来到了一片在晚秋盛开的野花从中,在树木遍布的地毯上编织着黄色和淡蓝色的图案。凯伦停下来拣了一些,找到一片环装的树皮,然后在缝隙和孔洞中插上了鲜花。理查德想她一定很饿了。他找到了一棵附近的苹果树,在她编花环的时候,把他的背包填了半袋。去找佐德的时候带着食物总是个好主意。



  理查德比凯伦做的要快,背靠着一根树干看着她的工作,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当她对花环满意后,拎起裙子的下摆,跪在池塘旁,将编好的花环放在了水面上。然后她坐回身体,跪坐在靴子上,静静的看着花环在水面飘浮了一会儿。当她转过身,看见他靠在树干上,于是就站起了身,走到他身边。



  “这是对我们两个母亲一份心意,”她解释说,“请求他们的保护并找到魔法师。”凯伦看着他的脸,忧虑浮上了她的脸庞。“出了什么事?理查德,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



  他拿出一个苹果。“没有什么。给,尝尝这个。”



  她一手拍掉了他手掌上的苹果,一剎那间,她的另一只已经捏住了他的喉咙,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她命令道。



  他心里充满了惊骇。他浑身都僵硬了,内心中有什么东西告诉他不要动。“难道你不喜欢吃苹果?对不起,我会找一些其它东西来吃。“她眼中的怒火暗淡了,变成了疑惑。“你叫它什么?”



  “苹果,”他说,仍然不敢动一下。“难道你不知道什么是苹果?它们很好吃,我发誓。你以为它们是什么?”



  喉咙上的压力小了一些。“你们吃这种苹果?”



  理查德依旧保持身体不动。“是的。一直吃。”



  尴尬代替了怒火。她放开了他喉咙上的手掌,用手指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很大。“理查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可以吃这种东西。在中土,所有的红色水果都是致命的毒药。我以为你要毒死我。“理查德大笑了起来,紧张一下子就消失了。凯伦也一起笑了起来。他咬了一口给她看,然后又给她一只。这次,她接了下来,但是对着苹果盯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



  “嗯-,这些东西非常好吃。”凯伦的眉毛皱了起来。她用手量了量他前额的体温。“我觉得你不对劲。你烧的很厉害。”



  “我知道,但是我们除了寻求佐德的帮助外没有什么可以做的。我们快要到他家了。”



  佐德家的平房就座落在小路上面一点。一座用木头搭成的简单房子,屋面上铺了一层防雨的茅草,这是他那只老猫经常用的斜坡,它往上爬的动作要比下坡敏捷的多。窗户上悬挂着白色花边的窗帘,屋外摆放着花盆。由于季节的原因,花朵都已经枯萎凋谢了。圆木搭筑成的深灰色山墙体现了时间的沧桑,但是明亮新漆的蓝色木门表达了对来访者的欢迎。除了那扇门之外,整个房子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好像不愿意被人发现。房子并不大,但在正面还是有一条被屋檐遮盖的走廊。



  佐德的“真理之椅”空着。真理之椅是佐德在他思考任何引起他兴趣问题直到找到答案为止时坐的地方。他曾经在这张椅子上整整坐了三天,想要找到为什么人们总要为天空中星星的数目这个问题争论的原因。他自己并不介意到底有多少星星。他觉得这个争论这个数目毫无价值,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人们会花大量的时间来争论。最后他站了起来宣布这是因为任何人都可以在这个问题上表示自己绝对的信心,不用害怕自己的答案被证明有误,因为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确定的答案。这些愚蠢的家伙只是在假装专家时不用担心反驳。解决问题后,他回到屋里很热切的整整吃了三个小时。



  理查德大声喊叫了几声,没有人回答。他笑着对凯伦说:“我打赌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就在屋后的他的云之石上研究着最新的云朵。”



  “云之石?”凯伦问道。



  “那是他看云时最喜欢站的地方。不要问我为什么。自从我认识他以来,只要发现一片有趣的云朵,他就会跑到屋后的那块石头上研究。”理查德伴随着那块石头成长,并不觉得这种行为很异常,这只是老人的一部分。



  两人穿过屋外高耸茂盛的野草,绕到了屋后微微耸起的小土丘,土丘的顶端就是那块平整的云之石。佐德背朝着他们站在云之石上,细长的手臂向天空伸展着,头朝天,波浪形的白发在微风中摆动着。



  佐德完全裸露着。



  理查德转动着眼珠,凯伦移开目光。苍白松散的皮肤包裹在骨架上使他看起来就和一根枯柴一样脆弱。然而,理查德知道他绝对不脆弱。他的臀部缺少填充的脂肪和肌肉,使得皮肤松垮的下垂着。



  一根瘦弱的手指指向天空。“我知道你要来,理查德。”他的声音就和他的身体一样单薄。



  一件简单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长袍是他仅有的衣服,就放在他身后的地上。理查德弯腰捡起了袍子,凯伦微笑着转过身以免进一步的尴尬。“佐德,我们有客人。穿好衣服。”



  “你知道我是怎样知道你会来?”他仍然没有动。



  “我会说这是因为你发现有片云几天来一直跟随着我的原因。来,让我帮你穿上衣服。”



  佐德转过身,手臂激动的上下摆动。“几天!狗屎!理查德,这片云整整跟了你三个星期!自从你父亲被谋杀后!乔治死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你。你跑到那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在你不打算出现时,找你比在谷仓里找一只丢失的虫子还要困难!”



  “我一直在忙。举高你的手,穿上了。”理查德将连体的长袍从佐德高举的手上套了下来,并帮助他将袍子拉到脚下。



  “忙!忙的连抬头望一下天空的时间都没有?狗屎,理查德,你知道这片云来自什么地方吗?”佐德睁大了眼睛,目光里充满了担忧,挑起的眉毛在额头上挤起了皱纹。



  “别骂了,”理查德说:“我会说来自达哈拉。”



  佐德的手臂重新指向了天空。“达哈拉!是的!非常好,我的孩子!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它的纹理吗?还是稠密程度?”佐德变得更加兴奋了,一边扭动的身子来整理长袍。



  “都不是。这是我从别的消息上得到的一个假设。佐德,我刚才说过,我们有客人。”



  “是的,是的,我已经听到了。”他摇了摇手示意那并不重要。“别的消息,你说。”他用拇指和食指搓揉着下巴。他淡褐色的眼睛发亮了。“那非常好,的确!那么你是不是也已经知道那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喔,是的,当然你知道。”他说到,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你在流汗?”他用枯瘦的手指量了量理查德的额头。“你在发烧,”他大声宣布。“你有没有带来什么吃的?”



  理查德已经拿出了一个苹果,他知道佐德一定很饥饿。佐德一直很饥饿。老人狠狠的咬着苹果,好像同它有深仇大恨。



  “佐德,请听我说。我有麻烦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佐德一边嚼着苹果,一边把瘦瘠的手指放在理查德的额头,然后用拇指翻起了他的眼皮。身子前倾,佐德凑近了理查德检查他的眼睛,然后又同样检查了另一只眼睛。



  “我一直在听你说,理查德。”他抓住理查德的手腕,测一下脉搏。“我也同意,你有了麻烦。三个小时,也许四个或者再多一点时间,你就会失去知觉。”



  凯伦看起来很担心。佐德很了解发烧,还有其他事情,理查德不记得以前他对此类的宣称出现过任何错误。自从早晨理查德从寒颤中醒来后,就觉得腿脚很虚弱无力。他感觉得出症状还在进一步恶化。“你可以帮助我吗?”



  “也许,但这取决于什么引起的。现在,不要继续没有礼貌了,可以介绍你的女朋友了。”



  “佐德,这是我的朋友,凯伦。艾缪尔…”



  老人凝视了他一眼。“喔,那么我错了?她不是一个女孩了?”佐德高声笑着。他很开心自己的诡计,慢慢的走到凯伦面前,戏剧化的鞠躬到腰间,抬起了她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说:“佐德缪斯。祖。佐伦德,您谦卑的仆人,我亲爱的女士。”他站直了身子来打量她的脸。当他们的目光相遇,他的笑容消失了,眼睛睁大了。他热切的表情变成了愤怒。他立刻松开她的手,好像突然发现手中握的是一条毒蛇。佐德转身对着理查德。



  “你和这个生物在一起干什么?”



  凯伦表情平静而又冷漠。理查德吓呆了。“佐德…”



  “她有没有碰你?”



  “嗯,我…”理查德试着回想她有碰过他多少次,佐德再次打断了他。



  “没有,当然没有。我看得出她还没有。理查德,你知道她是什么吗?”他转向了她。“她是一个…”



  凯伦冷冷的看了佐德一眼,目光中包含的警告和威胁使他好像在原地冻结了。



  理查德保持声音平静,但很坚定。“我非常清楚她是什么:她是我的朋友。一个朋友昨天挽救了我的生命,使我不至于像我的父亲一样被杀,然后又从一种叫嘎卡的怪兽爪下救了我。”凯伦的表情放松了。老人凝视了她一会儿,然后转向了理查德。“佐德,凯伦是我的朋友。我们遇到了很多麻烦的事情,需要互相帮助。”



  佐德安静的站了一会儿,盯着理查德的眼睛。他点头道:“麻烦,的确。”



  “佐德,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凯伦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佐德看起来一点也不愿意,但是理查德仍然继续说了下去,看着佐德的眼睛。



  “昨天,我遇到她之后,一队四方小组狙击了她。另一队也会很快赶来。”他看到了他说期待的:一刹那,憎恨的眼光柔和下来变成了深深的同情和理解。



  佐德看着凯伦,好像第一次看到她。两人互相对视了一阵。四方小组的提及使凯伦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佐德走上前去,用细长胳膊保护般的搂住她,让她的头倚靠在他的肩上。她伸出手来,感激的回拥他,把头埋在他的长袍中,以免让他们看到她的眼泪。“好了,亲爱的,你在这里已经安全了。”他温柔的说道:“让我们回到屋里去,然后你们可以告诉我你们的麻烦,然后我们必须处理理查德高烧。”她在他的肩膀上点点头。



  凯伦重新站直了身体。“佐德缪斯。祖。佐伦德。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自豪的笑了,薄薄的嘴唇延伸开来,使得脸颊上充满了深深的皱纹。“我确信你从未听说过,亲爱的,我确信你从未听说过。随便问一句,你会煮饭吗?”他搂着她的肩膀,走下了小土丘。“我饿了,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吃上一顿烹煮得当的饭菜了。”



  他向后撇了一眼:“过来,理查德,趁你现在还走得动。”



  “如果你能治愈理查德高烧,我会给你煮一锅香浓美味的肉汤。”她说。



  “香浓美味的肉汤!”佐德陶醉了。“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喝过美味美味的肉汤了。理查德做的肉汤难吃极了。”



  理查德慢慢的走在后面,为了解决刚才两人之间的紧张他耗费了为数不多的力量。佐德对待高烧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使他感到恐惧。他知道这是他老朋友习惯,以免事情的严重性使他担心。他可以感到酸涨手掌上脉搏的跳动。



  既然佐德以前在中土待过,理查德曾经认为提到四方小组会使他改变态度。对两人态度的突然改善,理查德轻松下来,还带着几分惊讶。他伸手摸了摸胸口悬挂的兽牙。



  然而,他现在对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感到十分不安。



  在户外房子的一角有一张桌子,佐德喜欢在天气好的时候在室外进餐。这使他能在吃饭的时候观察天空中漂浮的云朵。佐德让他俩坐在一张长凳上,然后进屋取出胡萝卜、浆果、奶酪和苹果汁,放在了经年使用后磨的发亮的木桌面上,最后坐在两人对面的长凳上。他递给理查德一杯棕色粘稠的饮料,闻起来有一股杏仁味,叫他慢慢把它喝完。



  他望向理查德,道:“告诉我你们的麻烦。”



  理查德从他被荆棘刺到开始说起,告诉佐德天空中看到的不知名的东西,在常德湖畔看到凯伦和跟踪她的四个人。他告诉佐德整个事情包括任何他记得起来的细节。他知道佐德喜欢了解每一个细节,而不管它有多么不重要。偶然,理查德暂停一下呡一口杯中的饮料。凯伦吃了一些胡萝卜和浆果,喝着苹果汁但推开了装有奶酪的盘子。当理查德记不清某一个细节时,她点头或者做一些补充。唯一他没有说的就是凯伦曾经说过的三块大陆的历史和达肯。拉哈正在征服中土。他认为她自己来说会更好。最后,佐德要他回到故事的开头,想要知道他在万域森林做什么。



  “我在父亲被杀后回到他的房子,我查看了蓝色的陶罐。那恐怕是屋里唯一完好的东西。在里面,我找到了一小枝茎藤。这三个星期,我一直在寻找这种茎藤,希望能发现父亲想要告诉我的信息。当我最终找到它后,那家伙刺了我。”他很高兴他讲完了,他的舌头因为讲了太久有点发涩。



  佐德咬了一大口胡萝卜,一边咀嚼一边思考。“那茎藤长得什么样?”



  “它是…等等,我还带着它。”他从裤袋中掏出那一小枝茎藤,砰的放在了桌上。



  “狗屎!”佐德低声道:“这是蛇藤!”



  理查德感到一阵冰凉透体而下。他知道这个名字,秘法书中有这个名字。他仍然抱有一线希望那不代表他所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佐德坐回了身体。“嗯,好消息是我知道什么样的药草能治愈高烧。坏消息是我得去找到那种药草。”佐德要凯伦告诉她的故事,但要说的简短一点因为他必须为理查德高烧治病,时间不多了。理查德回想起昨夜在道路松下她所讲的故事,想知道她怎么可能把它简短的讲述出来。



  “达肯。拉哈,皮耶尔。拉哈的儿子,正在试着获得三个命令之盒的魔力,”凯伦简单了说。“我是来找那位伟大的魔法师。”



  理查德似乎被雷击中了。从秘法书,数阴影之书,在摧毁它之前父亲要他牢牢记住那本书上,那行字突然跳了出来:当有人尝试获取三个命令之盒的魔力时,蛇藤将会出现。理查德最可怕的恶梦-每个人最可怕的恶梦,出现了。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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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nie·AS·LEADO

英雄

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05:39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理查德的头沉到在桌上,但高烧引起的疼痛和晕眩使理查德只有隐约感觉到。他呻吟着,脑海里不断的出现凯伦曾经告诉佐德的事情和秘法书-数阴影之书中所预言的景象。佐德站他的身边,抬起他的身子,并要凯伦帮助一起将他抬进屋里。当他在两人的帮助下走进屋里时,地面在左右滑来滑去,觉得脚下都没有地方着力。然后他们让他躺在一张床上,并盖上了被子。他知道他们在谈论,但他只能听到模糊的声音也不能理解内容,他的内心已经将其忽略了。



  黑暗将他的心吞没了,然后又出现了光亮。他好像整个漂浮了起来,然后又旋转着盘旋而下。他想知道他是谁和发生了什么。时间随着屋子的旋转摇摆慢慢的流逝。他抓紧了床以免被掀了出去。有些时候,他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并竭尽全力的想要保持清醒…但只有再次被黑暗吞没。



  他又一次清醒了,意识到过了一段时间,尽管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黑了吗?也许只是因为窗帘被拉上了吧。一个人,他意识到,正在把一块冰凉湿润的毛巾盖在他的前额上。他的母亲捋平了他的头发。她的抚摸很舒服很温柔。他几乎可以看清她的脸。她是这么好,一直这么关心照料他。



  直到她死后。他想要哭。她已经死了。她还在梳捋着他的头发。那不可能是她,一定是别人。那么是谁呢?然后他记起来了。她是凯伦。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凯伦仍在梳捋他的头发:“我在这里。”



  然后他记了起来,回忆像洪水一般涌来:父亲被谋杀、刺他的蛇藤、凯伦、悬崖上的四个人、他哥哥的演讲、在他家等他的人、嘎卡、晚束告诉他要么寻求答案要么死亡、凯伦说的有人想要获取三个命令之盒的魔力、他自己的秘密,数阴影之书…



  他记起了父亲带他到森林的一个隐秘地方,告诉他他是怎么从危险的魔兽下挽救了数阴影之书,有一只凶猛的魔兽看护着这本秘法书并等待它的主人来到。告诉他他是怎么带着秘法书来到心之陆以免贪婪的人们抢走它,秘法书的看护者并不知道有人想要获取它。告诉他书的存在会引起多大的危险,但他不能摧毁这本书保存的知识,他没有这个权力。数阴影之书属于它的看护者,它必须被安全的保存直到归还给看护者。因此唯一的方法就是将它默记在心然后烧毁它。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书的内容保存下来而不被偷走。



  父亲选择了理查德。他有自己的理由为什么选择理查德而不是米切尔。没有人可以知道这本书,甚至不能告诉米切尔,只有书的看护者,没有其他人可以知道,只有看护者。他说也许理查德永远也不会找到看护者。如果是这样,理查德必须将书的知识传给他自己的孩子,然后孩子的孩子,直到找到看护者为止。父亲没有告诉他谁是看护者,因为他也不知道。理查德曾经问过他怎样才知道谁是看护者,但父亲只告诉他这是他自己必须找到的答案,并且不能告诉任何其他人,永远,除了看护者。父亲要求他不能告诉他自己的哥哥,米切尔,或者他最好的朋友,佐德。



  理查德以他的生命起誓守护这个秘密。



  父亲从未看过一眼书的内容,只有理查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只有父亲外出旅行的时候,理查德才可以休息。父亲带着他深入到森林的秘处,坐下看着理查德一遍一遍的读书。米切尔经常和他的朋友在一起,甚至他在家的时候他也没有兴趣去森林。对于佐德来说,父亲在家的时候理查德不去拜访他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因此也无从得知父子两人经常性的森林默诵秘密。



  理查德会默写在纸上然后再对照着书检查。每次父亲都把纸烧了,然后让他再默写。每天父亲都要为加在他身上的负担道歉。每天森林中的默诵工作结束后他都要请求理查德的原谅。



  理查德从未怨恨过这个负担,他认为被父亲信任是一种荣誉。在他确信他不会遗漏任何一个字之前,他将整本书从头到尾毫无错误的默写了一百遍。从书中知道,任何一个字被泄露出去都会引起一场大灾难。



  当他向父亲保证已经将整本书全部记下后,他们将书隐藏在森林的秘处。三年后,理查德已经不再是少年了。两人重新回到藏书所在。父亲说如果理查德能够毫无错误的将整本书默写下来的话,那么就能确认书的知识已经被保存下来,他们就可以烧毁这本书了。理查德从头到尾没有一点犹豫的默写下整本书。毫无差错,完美无缺。



  两人一起筑起一个火堆,放了大量的木材直到热量驱使他们后退。父亲递给他数阴影之书并告诉他,如果他确信的话就将书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焰里。理查德用一只手臂挽住数阴影之书,另一只手的手指抚摸着皮封面。他臂弯中持有着父亲的信任,持有所有人的信任,他感到了责任的重量。他把书投进了火中,从那一刻起他再也不是孩子了。



  火焰盘旋在书的周围,拥抱着它,爱抚着它,吞噬着它。各种颜色和形状盘旋而上,伴随着一阵哭泣声。奇怪的光束射向了天空。风使他们的披风不停的拍打摆动。幻影出现了,伸展着手臂好像被火舌吞噬着,他们的叫喊声回荡在风中。两人像石像般站着,即不能移动也不能闭眼回避这些奇异的景象。灼热的火焰变成像寒冬中最冰冷的寒风,冷到两人的脊骨里使他们不由自主的发抖。然后寒冷消失了,火焰明亮成能吞噬一切白光,好像他们就站在太阳里。就在突然一刹那,一切都消失了。在那一片地方,只剩下死寂般的宁静。篝火熄灭了,缕缕的轻烟从焦黑的木炭上升起,融在了秋风中。数阴影之书消失了。



  理查德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魔法。



  理查德感觉到谁的手搭在他肩上,他睁开了眼。那是凯伦的手。从门外透进的壁炉火光,他能看到她坐在拖近床边的椅子上,佐德的那只老的大黑猫正蜷着身子睡在凯伦的膝头上。



  “佐德在那里?”他问道,睁着惺松的双眼。



  “他出去找治疗你的草药了。”她的声音很温柔平静。“天已经黑了几个小时,但佐德说找那种草药需要一些时间。他说你会不时的昏迷和清醒但不会有生命危险。他说刚才给你喝的饮料会在他回来之前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理查德意识到,第一次,她是迄今为止他所看到过的最美丽的女人。她的头发瀑布般的洒落在她的脸庞周围和肩上,他非常想去抚摸一下,但他没有做。她的手在他肩膀上的感觉已经足够了,知道她就在他身边,他并不孤独就足够了。



  “感觉怎么样?”她的声音是这样温柔,他甚至不能想象为什么佐德会害怕她。



  “我宁愿同四方小组再打一场也不要去招惹蛇藤了。”



  她笑了,那种同他分享什么事的特殊笑容,她用湿布擦着他的额头。他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停下了看着他的眼睛。



  “凯伦,佐德是我多年的朋友。他就好像是我第二个父亲。答应我你不会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我承受不了。”



  她看着他,目光中好像在保证:“我也喜欢他,非常喜欢。他是一个好人,就像你说的。我一点也不想伤害他,只是想寻求他的帮助找到魔法师。”



  他抓紧了她的手臂:“答应我。”



  “理查德,不要担心。他会帮助我们的。”



  他记起了当她认为他想要用一只苹果毒死他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和她捏紧在他咽喉的手。“答应我。”



  “我已经对其他人起过誓。我负有其他人生命的责任。许许多多的人。”



  “答应我。”



  她用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很抱歉,理查德,我不能。”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过身,合上了双眼。她抽开了放在他脸上的手。他想到了秘法书,它所预言的事情,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多自私。即使是他使她放过佐德,他也会很快和他们一起死亡。他不能使其他所有人死亡或者成为奴隶而只让佐德多活几个月。他也不能使她毫无价值的死去。他对自己的愚蠢感到十分羞愧。他没有权利对她提这样一个要求。对她来说,这是错的。他很高兴她没有对她说谎。但他知道佐德询问他们所陷入的麻烦并不等于他会对结界另一边发生的事情提供帮助。



  “凯伦,高烧使我有些愚蠢。请原谅我。我从未遇见像你这样有勇气的人。我知道你正在设法挽救我们所有人。佐德会帮助我们的,我会让他帮助的。只要答应我你会等到我身体变好一些,给我一个机会来说服他。”



  她轻轻的捏了一下的他的肩膀:“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我知道你关心你的朋友。如果你不关心的话,我会失望的。那并不会使你变得愚蠢。现在,继续休息吧。”



  他试着不要闭眼,因为每次这样做,所有事物都会不受控制的旋转起来。但是谈话侵蚀了他的体力,很快黑暗再一次吞噬了他。他的所有念头再次变成一片空虚。有时候他半清醒着在恶梦中游走,有时候他甚至在连幻觉都没有的地方游走。



  猫醒了,竖起了双耳。理查德仍然睡着。只有猫能听到的声音使它跳下凯伦,小跑到门口,蹲坐下来等着。既然猫没有竖起身上的毛,凯伦就坐在理查德边上等着。外面传来细薄的声音。



  “猫咪?猫咪!你跑到那里去了?好吧,你就呆在外面好了。”门吱的打开了。“好了。”猫跑了出去。“那才是你呆的地方。”佐德在它后面叫着。“理查德怎么样?”他问道。



  当他进屋时,凯伦坐在椅子上说:“他醒过来几次,但他现在睡着了。你找到了所需要的药草了吗?”



  “没有药草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了。他清醒的时候有没有说些什么?”



  凯伦对着老人笑了:“他只是说他很担心你。”



  他转身走回前屋,咕咕囊囊说道:“不是没有理由。”



  佐德坐在桌前,将草药的根部切成细片,然后将细片放进一只半满的水罐里,再将水罐挂在壁炉里的烤架上。他把削下的草药投进了壁炉并多加了两片木材,然后从壁柜里取出一些不同尺寸的罐子。没有一点犹豫,他分别从罐子里倒出不同颜色的粉末到一个黑色的石臼里。然后用一个白色的乳钵碾磨这些红色的、蓝色的、黄色的、棕色的和绿色的粉末直到它们完全混合在一起。他用唾液湿润了一下指尖,然后用指尖挑起石臼里的一点样品。放到嘴里尝了一下味道,他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一边用手指敲打着嘴唇一边思考着。最后,他笑了并点头表示满意。他把石臼里粉末倒进了水罐,从壁炉的勾架下取下一把调羹,搅拌着。他一边慢慢搅拌一边看着混合物冒起的泡沫。几乎这样搅拌了两个小时,他认为已经好了,就把水罐砰的放在桌上等待冷却。



  佐德取出一只碗和一块滤布,过了一会儿他把凯伦叫出来帮助。她迅速的走到他身边。佐德指导凯伦怎样在碗上托着滤布,然后他将罐里混合物倒到滤布上。



  他在空中旋转着手指。“现在用力绞捏滤布将液体挤进碗里。做完后,把这块滤布和里面的残渣全部扔到火里。”她迷惑的看着他。佐德挑起一边的眉毛。“剩下的东西有毒。理查德现在该醒了,我们就让他喝下去。你接着挤,我来看看理查德。”



  佐德走进卧室,弯下身子查看,发现理查德处于深度昏迷中。他转身看见凯伦正背对着他用力挤压着滤布。他将一只中指放在理查德额前,理查德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亲爱的,”佐德朝外面喊着,“我们真辛运。他正好醒了。把碗带进来。”



  理查德眨着眼睛:“佐德?你还好吗?一切都还好吗?”



  “是的,是的,一切都很好。”



  凯伦走了进来,小心的捧着碗以免打翻里面的液体。佐德帮助理查德坐起身体喝药汁。喝完后,他再帮助理查德睡下身体。



  “这药汁会使你睡觉并治愈高烧。等你下次醒来,你就会恢复。相信我,不用担心,睡吧。”



  “谢谢你,佐德…”理查德在他能说出更多话之前就深深的沉睡了。



  佐德走出房间拿了一只锡盘然后回到理查德床边,并坚持要凯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荆棘同草药是不相容的,”他解释道:“它不得不离开理查德的身体。”他把锡盘放在理查德手下然后坐在床沿等着。两人都静静的聆听理查德深沉的呼吸和前屋壁炉中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除此之外整个房子都很安静。佐德首先打破了寂静。



  “忏悔者一个人旅行非常危险,亲爱的。你的魔法师呢?”



  她抬起疲惫的眼睛看着他:“我的魔法师将他的服务出售给了一个女王。”



  佐德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他放弃了他的责任?他的名字?”



  “朱力安。”



  “朱力安。”他重复道,脸上是一副酸涩的表情,然后倚近了一点。“那么,为什么没有其他魔法师伴随你呢?”



  她严肃的看了他一眼:“因为他们都死了,死于他们自己手上。在他们死前,他们聚集起来施展了一个魔法,用来保护我并在晚束的帮助下安全的通过结界。”佐德站了起来,搓揉着下巴,悲伤和关心展现在他脸上。“你认识魔法师们?”她问道。



  “是的,是的,我在中土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位伟大的魔法师?你也认识他吗?”



  佐德笑了,重新捋了一下袍子然后坐回了床沿。“你很顽固,亲爱的。是的,我认识那位老魔法师,曾经。但即使你找到他,我也不会认为他会介入此事。他不会愿意帮助中土的。”



  凯伦倚近老人,双手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很温柔但很坚定。



  “佐德,中土有很多人不认可联合议会和议员的贪婪。他们不希望这样,但他们只是普通人,没有资格发表意见。他们只希望能和平的生活下去。达肯。拉哈拿走了人们用来准备过冬的食物并给了他的军队。他的军队并不珍惜这些食物,他们要么浪费,要么任其发霉,要么再高价卖给平民。人们已经在挨饿,这个冬天会有很多死亡。火被禁用了,人们在受冻。”



  “拉哈说这都是老魔法师的过错,因为他没有站出来作为人民的敌人被审判。他说是魔法师带来这一切的,他应该受到诅咒。他没有解释原因,但是很多人都相信。很多人相信拉哈说的一切,尽管人们亲眼所见的足以说明他所说的不可相信。”



  “魔法师们一直受到威胁,在法律上他们被禁止使用魔法。他们知道迟早他们会被迫使用魔法来对付人们。他们也许在过去犯了错误,使他们的老师失望了。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们被教导要保护人类,不能给人类带来任何伤害。他们为人类作出了最无私的奉献,他们为阻止达肯。拉哈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我认为他们的老师会为此自豪的。”



  佐德没有任何表情,即没有说反对也没有说同意,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仍然让她握住他的手。



  “所有我说的,伟大的魔法师都可以批判反驳。但是问题是达肯。拉哈正在试着获得三个命令之盒的魔力,这使得一切都无足轻重了。如果他成功了,那么对任何人来说这个冬天的第一天都是世界末日。这也包括那位伟大的魔法师。拉哈已经在寻找他,他寻求的是私人报复。许多人已经被杀害了,因为他们说不出他的名字。等到拉哈打开正确的命令之盒,他就能得到所有生物都无法抗衡的力量,他也能得到那位伟大的魔法师。他可以藏在西方大陆,但是到了冬天的第一天,躲藏游戏结束了。达肯。拉哈可以找到他。”



  她露出了黯然的表情。“佐德,达肯。拉哈利用四方小组捕杀了所有其他忏悔者。我找到了他们摧残后我的妹妹。她就死在我的怀抱里。我成为了唯一生存的忏悔者。魔法师们知道他们的老师不愿意提供帮助,所以送了我过来作为最后的希望。如果他愚蠢到没有看清帮助我就是帮助他自己,那么我就必须用我的力量来迫使他提供帮助。”



  佐德挑了挑眉毛。“那么,那个干瘪的老魔法师能做什么来抵抗达肯。拉哈的力量?”他现在双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必须任命一位探索者。”



  “什么?”佐德跳了起来。“亲爱的,你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迷惑的,凯伦坐回一点身体。“你是什么意思?”



  “探索者是自己任命的。魔法师只是认可所发生的,使之成为正式的而已。”



  “我不知道。我以为探索者是魔法师挑选的,正确的人。”



  佐德坐了回去,搓揉着下巴。“嗯-,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这样理解,反过来而已。一个真正的探索者,一个能够产生变化的人必须表露出他是一个探索者。魔法师并不是用手指着一个人,说:“这是真理之剑,你现在已经成为探索者。’在这种方面,他并没有选择的空间。这不是你能训练成为的事情。一个人想要成为一个探索者必须在行动中表露出来。魔法师必须花上好几年时间来观察确认。一个探索者不一定是最聪明的人,但他必须是正确的人,他必须有正确特质。一个真正的探索者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探索者是力量的平衡点。议会把任命看作是一块政治骨头,把它扔给其中一条在他们脚下打转的狗。因为探索者所支配的权力,这是一个很吃香的职位。但是议会并不明白,这不是一个赋予人力量的职位而是人赋予力量的职位。”



  他慢慢移近她。“凯伦,你在议会给予这个职位后出生的,否则在你年轻的时候可能会成为一个探索者。但在那些假的探索者时期里,你从未见到真实的事情。”他眼睛在叙述中瞪圆了,声音很低但充满了感情。“我曾经见到过一个真正的探索者用一个简单的问题就使一位国王在他靴子下害怕的发抖。当一个真正的探索者拔出真理之剑时…”他欣喜的举起了双手转动着眼珠。“正义的愤怒成为一件能目睹的非凡事情。”凯伦微笑着他的兴奋。“能使善良者愉悦的颤抖,使邪恶者恐惧的战栗。”他脸上失去了笑容。“但人们在看到真相时往往不相信,特别是当他们不愿意相信时。这就使探索者成为一个危险人物。他是那些野心家阻碍。他在很多方面照亮了这个世界。多数时间,他独自一人屹立着,寿命都不长久。”



  “我非常了解这种感觉。”她说,嘴角只有隐约的笑容。



  佐德倚近了她。“对抗达肯。拉哈,我怀疑甚至一个真正的探索者都不能存活太久。然后怎样?”



  她再次握住他的手。“佐德,我们必须尝试。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我们不抓住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坐直了身体,抽出了双手。“任何魔法师挑选的人都不了解中土。他在那里一点机会都没有。这只是一个快速的死刑审判。”



  “这是送我过来的另外一个原因。作为他的向导,帮助他,如果必要的话献上我的生命,保护他。忏悔者整个一生都在旅行。我几乎曾经到过中土的每一个角落。忏悔者从小就被训练说各种语言。她不得不,因为她从来就不知道那里会召唤她。我能说每一种主要语言和绝大多数地方语言。就照亮了这个世界而言,忏悔者也不会落人之后。如果我们很简单就能被杀的话,拉哈也不会选派四方小组来执行这项任务。很多组员都死在任务中。我能够帮助保护探索者;如果有必要,我会献出我的生命。”



  “你所拟就的方案不仅仅把探索者的生命置于极其危险中,还把自己的生命也置于其中。”



  她挑起一边的眉毛。“我现在就被追捕。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那就说出来。”



  在佐德回答前,理查德发出了一声呻吟。老人打量了他一下,然后站起身。“到时候了。”



  凯伦站在他身边。他抓起理查德手腕,把受伤的手放在锡盘上。鲜血滴进了锡盘里,发出柔和空洞的声音。荆棘随着鲜血滴了下来,锡盘中血塘四散飞溅起来。凯伦想要伸出手捡起它。



  佐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要,亲爱的。现在它从宿主中被驱赶了出来,它会很急切的寻找一个新的宿主。看。”



  她缩回了伸出的手。他把瘦弱的手指放在离荆棘几寸远的地方。荆棘蜿蜒着向手指游去,在锡盘上留下了一条血迹。他缩回了手指并把锡盘递给了她。“从下面托着锡盘,拿到壁炉去。把它倒进火堆里,盘面朝下,然后离开。”



  当她按照佐德指示做完后,佐德已经清理好伤口并涂了一些药膏。凯伦回来后,他抬着理查德的手掌让她进行包扎。佐德静静的看着她手的动作。



  “为什么你还没有告诉他你是一个忏悔者?”他的声音里包含着深深的敌意。



  她也用同样的语气回答了。“这是因为你认出我是忏悔者后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她停顿了一下,缓和了一语气。“经过这些事情后,我们已经成为了朋友。我对交朋友很没有经验,但我非常有作为一个忏悔者的经验。在我一生中,我看到的一直是你所露出的反应。当我和探索者离开时,我会告诉他的。直到那一刻,我会非常感激他的友谊。难道我要求的太多了吗,要求允许获得一些普通人享有友谊的快乐?我告诉他后,友谊就会很快结束的。”



  当她说完后,佐德用一根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颌,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作出了很愚蠢的反应。很大程度是因为看到忏悔者的震惊。我从未想过还会再遇到忏悔者。我离开中土就是为了再也不受魔法的困扰。你是我平静生活的闯入者。我为我的反应和使你感到敌视向你表示歉意。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我是尊敬忏悔者的人,我的敬意也许比你所认为的还要多。你是一个好女士,欢迎来到我的家。”



  凯伦凝视了他很久。“谢谢您,佐德缪斯。祖。佐伦德。”



  佐德表情突然变得比两人第一见面时她的面容还要可怕。她僵硬的站着,她的下颌下还有他的手指,害怕的不敢移动,眼睛瞪得很大。



  “但是请记住,忏悔圣者。”他的声音只比耳语高一点,但绝对有致命的威胁。“这个孩子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个老朋友。如果你用你的力量改变他,或者你选择了他,那么你就会面对我的报复。你明白吗?”



  她艰难的吞咽了一下然后很僵硬的点了下头。“明白了。”



  “非常好。”威胁离开了他的面容,变得十分平静。他收回了她下颌下的手指,转回到理查德。



  凯伦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不愿意表现出怯懦,抓住他的手臂,拉他转身。“佐德,我不会这样对他,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关心他。我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



  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都在心中评估着对方。佐德顽童似的笑容又回来了,一下子就解除了敌意。



  “如果有选择的话,亲爱的,这才是我喜欢的方式。”



  她放松了,很满意她说出了她的想法,然后轻轻的拥抱了他一下,得到了诚挚的回拥。



  “有一件事你还没有提到。你还没有要我帮助找到老魔法师。”



  “不,现在我还不会。理查德害怕如果你说不的话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反应。我发誓在他要求你之前我不会提起。我答应了他。”



  佐德用一根瘦弱的手指放到自己的下巴上。“真有趣。”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很技巧的转换了话题。“知道吗,亲爱的,你自己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探索者。”



  “我?一个女人可以成为一个探索者。”



  他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当然。一些最好的探索者就是女人。”



  “我已经有了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皱眉道:“我不需要第二项。”



  佐德笑出了声,他的眼睛闪亮了。“也许你是对的。现在已经很晚了,亲爱的。到隔壁房间我床上去睡一会儿。我会坐着陪理查德。”



  “不!”她摇着头,扑通坐了回去。“我可不想现在离开他。”



  佐德耸耸肩。“如你所愿。”他走到她的身后,拍着她的肩膀示意放心。“如你所愿。”他轻柔的伸出了手,用中指在她的两个太阳穴上画着小圈。她轻轻的呻吟了一下,闭上了眼睛。“睡吧,亲爱的。”他低声轻语道:“睡吧。”她在床沿上折叠好她的胳膊,她的头垂倒在她胳膊上。她已经深深的入睡了。在她身上盖了条毯子后,佐德走进了前厅拉开了门,看进了黑夜中。



  “猫眯。快出来,我需要你。”猫跑了进来,在佐德腿上亲热的磨擦着,嗖嗖的挥舞着尾巴。佐德弯下腰在它耳后挠了几下。“进去睡在那年轻女子得膝上,别让她着凉了。”猫跑进了卧室,老人走出大门进入到寒冷的夜中。



  寒风抽打着佐德袍子,他走在小径上,两边是高耸的杂草。云层很薄,月亮的光辉足以照亮脚下的道路,尽管他闭着眼睛也能走,他这条路已经走了上千次。



  “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念叨。



  走近一排树前,他停了下来,仔细倾听着。慢慢的,他转着身,打量着四周的阴影,凝视着树枝在微风中摇摆,嗅吸着空气。他在寻找异常的动静。



  一只苍蝇叮了他的脖子。他恼怒得拍死了它,从脖子上捏起了侵犯者,观察了一下。“血蝇。狗屎。我就猜到了。”他抱怨道。



  从附近的草丛里,什么东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冲来。翅膀、皮毛和牙齿冲锋向前。佐德两手下垂安静的等着。就在它扑到他身上前一刹那,他举起了手,使得短尾嘎卡突然的顿住了身躯。它高出他身高的一半,完全成熟,比长尾嘎卡要凶猛两倍。野兽咆哮着,眨着眼。发达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来抵抗阻止它前进的力量。因为还没有把他撕碎,它显得十分狂怒。



  佐德伸出手勾起一根手指示意它靠近。嘎卡,愤怒的大口喘着气,向他弯下身。佐德的手指有力的戳在它的下颌上。



  “你的名字?”他斯斯的低声问道。野兽咆哮了两次,然后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个声音。佐德点了一下头。“我记住了。告诉我,你想活下去吗?”嘎卡竭力想向后退去,但是没有办法移动。“好极了,那么你就要完全按照我所说的做。在达哈拉和这里之间,有一队四方小组正向这儿赶来。搜捕并杀了他们。做完之后,你就回到达哈拉,回到你来的地方去。做到这两件事,我就让你继续活下去。记住,我已经记住了你的名字,如果你没能杀了四方小组或者说完成任务后你再回来,我就会杀了你并把你的尸体喂你的苍蝇。你同意我的条件吗?”嘎卡咆哮了一声表示同意。“好的,那么你走吧。”佐德收回了他的手指。



  嘎卡摇晃的逃开了,愤怒的拍打着它的翅膀,把途经的杂草都打了下来。最后,嘎卡飞到了空中。佐德看着它在空中打着圈,搜寻着四方小组的踪迹。当捕猎行动平稳的向东移去,圈子看起来变小了直到老人再也看不到野兽了。然后,老人重新向小丘走去。



  站在云之石旁边,佐德用细弱的手指指着它,开始画起圈来,就好像在捣搅一锅汤。巨大的石头震动起来,好像想要跟随着佐德的手指旋转起来。云之石发抖着,试着要自行转动起来。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后,石头破碎了,表面上出现了细细的裂纹。它震动着躯体想要抗衡加在其上的力量。石头粒状的结构开始柔和起来。再也不能保持它的形态了,石头的纹理已经液化到足以随着其上的手指一起旋转起来。慢慢的,佐德捣搅的速度加快了直到从旋转的液体石头里散发出光来。



  随着佐德捣搅的速度的增快,光华越来越亮了。五彩缤纷的光华旋转闪烁着,各种阴影和形状出现在光华中心并最终消失在不断增强的亮度中。光华明亮到似乎可以点燃石头上的空气一样。一阵呆滞的咆哮就像强风穿过一条隙缝,从中传了出来。透出的味道从秋天变成了冬天的清冽,然后是春天新犁过的土地,夏天盛开的花朵,最后又再次变成了秋天。清亮纯洁的光华代替了各种颜色和闪光。



  石头突然固结了,佐德站了上去,走进了光亮中。光华逐渐暗淡下来,像烟那样盘旋着。在他面前站着两个幻影,只是两个朦胧的人影。原本应该是棱角分明的地方,柔和的像模糊的回忆,但是他们仍然可以认得出来,两人的身形给佐德心中带来一阵温暖。



  她母亲的声音空洞而遥远。“有什么麻烦吗,孩子?什么使你过了这么多年后还来召唤我们?”她伸出手臂来拥抱他。



  佐德也伸出了手臂,但是碰不到她。“忏悔圣者来的消息使我感到很困惑。”



  “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闭上眼睛点点头,同她一起放下了手臂。“那么这都是真的,我所有的学生,除了朱力安,都死了。”



  “你是能够保护忏悔圣者中唯一生存的一个。”她飘近了。“你必须任命探索者。”



  “联合议会播下了种子,”他反对说,皱着眉。“现在你希望我提供帮助?他们推开了我的建议。让他们就在死在他们的贪婪下好了。”



  佐德的父亲飘近了。“我的孩子,为什么你要恼怒你的学生呢?”



  佐德皱了下眉。“因为他们把帮助人们的责任放在了脑后。”



  “我明白了。那么你现在所做的同他们有什么不同呢?”他的声音在空中回响着。



  佐德捏紧了拳头。“我提供了帮助,但是却被他们抛弃了。”



  “那些短视的、愚蠢的或者贪婪的人,难道你就这样轻易让那些人操控你?难道你就这样轻易让那些人使你不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与你的学生不同,你也许有十分充足的理由抛弃人们,但是结果是一样的。最后,他们认识到了错误并做了正确的事,你教导过他们的事。像你学生学习吧,孩子。”



  “佐德缪斯,”他母亲说,“你也会让理查德死吗,同那些无辜的人们一起死?任命探索者。”



  “他太年轻了。”



  她摇摇头温柔的笑了。“他不会再有长大的机会了。”



  “他还没有通过我最后的考验。”



  “达肯。拉哈在追捕理查德。他头顶上的云是达肯。拉哈用来追踪他的。蛇藤也是他放在罐子里的,期望理查德回去搜寻它并被它刺到。蛇藤不是用来杀他的,而是利用引起的高烧使他昏迷,直到他能够抓到理查德为止。”她的身影飘近了,她的声音变得更深情。“你知道你一直在观察他,希望他会表明他有正确的特质。”



  “会有什么帮助呢?”佐德闭上了眼睛,下巴沉到了胸膛上。“达肯。拉哈拥有了三个命令之盒。”



  “不,”他父亲说,“他只有两个。他还在寻找第三个。”



  佐德的眼睛砰的睁开了,头也弹簧似的抬了起来。“什么?他并没有拥有全部盒子?”



  “没有,”他母亲说,“但他很快就会了。”



  “那么书呢?他肯定已经拥有了数阴影之书了吧?”



  “没有,他还在寻找。”



  佐德把一根手指放在下巴上,思考着。“那么,我们还有机会,”他低声说。“什么样的蠢货会在他获得所有三个命令之盒和数阴影之书前就会尝试获取盒的魔力呢?”



  他母亲的脸变得像冰一样肃穆。“一个非常危险的人。他在地狱旅行。”佐德僵硬了,呼吸卡在了喉咙口。他母亲的眼神好像能穿透他。“他就是这样穿过结界,找到了第一个盒子。他就是这样解开结界,在地狱里面。他控制了其中的部分。如果你想要帮助的话,聆听我们的警告,不要穿越结界也不要派探索者穿越结界。拉哈正这样期待着。如果你进入了结界,他就会抓住你。忏悔圣者穿越了结界只是因为他没有想到而已。他不会在再次犯同样的错误。”



  “那我怎样才能把我们带进到中土?如果我不到中土我是做不了什么的。”佐德的声音里充满了沮丧。



  “对不起,但是我们不知道。我们相信一定有办法,但我们不知道。这就是为什么你必须任命探索者。如果他是真正的探索者,他会找到出路的。”他们的身影开始微微发光,开始暗淡。



  “等等!我还有问题没有问!请不要离开我!”



  “对不起。这不是我们所能选择的,我们要被召唤回去了。”



  “为什么拉哈会追寻理查德?请告诉我。”



  他父亲的声音微弱而遥远。“我们不知道。你必须自己找到答案。你被我们教导非常好。你比我们更有天赋。利用你所学到的和你所感到的。我们爱你,孩子。直到这件事解决,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们都不能再见你。当有人尝试获取命令之盒的魔力时,再次出现会破坏地狱结界的。”



  他母亲亲吻了她的手并向他举出了手,他也这样做了,然后他们消失了。



  佐德缪斯。祖。佐伦德,伟大的、令人尊敬的魔法师,独自一人站在他父亲留给他的魔法师之石上,瞪着夜空,盘算着魔法师的念头。



  “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他低声说。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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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06:14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理查德惊悸一下,清醒了。中午温暖的阳光填满了房间,美妙诱人的肉汤香味充满了他的肺。佐德家有理查德自己的房间,他现在就睡在这个房间里。他抬头看着木墙上熟悉的结疤,它们也同样回望着他。通向前厅的门紧闭着。床边上的椅子上空无一人。他坐了起来,推开了被子,发现他还穿着肮脏的衣服。他感觉到了衬衫下的牙齿,发现它还安全的呆在原来位置上,放心的叹了一口气。一根短棍把窗户支开了几寸,透进了新鲜的空气和凯伦的笑声。佐德一定在讲故事,他想。理查德看看自己的左手。包扎好了,即使是弯曲手指也不会感到疼痛了。他的头也不再疼痛了。实际上,他感觉好极了。饥饿,但是感觉好极了。他修正了自己,肮脏、饥饿但是感觉好极了。



  一盆洗澡水、一块肥皂和一条干净的毛巾就放在小屋的中间。他的一套干净的森林服装整齐的叠放在椅子上。洗澡水看起来是如此诱惑。他探手试了一下水温发现恰到好处。佐德一定推断出他什么时候会醒来。按照他对佐德的熟悉程度,这并不能使他感到惊奇。



  理查德脱下了衣服,滑进了诱人的澡盆里。肥皂闻进来几乎同肉汤一样香。他非常愿意在澡盆里好好浸一下,但他感到太清醒了而且很想出去同两人呆在一起。解开受伤的包扎后,他惊讶的发现经过一个晚上伤口居然几乎痊愈了。



  他出来后,凯伦和佐德正坐在桌边等着他。他注意到,凯伦的衣服也刚刚换洗过而且她看起来也沐浴过了。她的头发很干净,在阳光下闪着光。绿色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在发光。一大碗为他准备的肉汤就放在她边上,还有一些新鲜的面包和奶酪。



  “我没有想到我会一直睡到中午。”他说,抬腿跨过了长凳。两人都笑了。理查德疑惑的看着他们。



  凯伦收起了笑容。“这已是你睡过的第二个中午了,理查德。”



  “是的,”佐德附和说,“你毫无知觉的睡过了第一个。感觉怎么样?你的手怎么样?”



  “感觉好极了。谢谢你,佐德。谢谢你们。”他伸曲着他的手指表示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手也好多了,除了有一点发痒外。”



  “我母亲一直说如果伤口发痒的话,说明它快要痊愈了。”



  理查德对着她笑了。“我母亲也这样说。”他舀起一些土豆和蘑菇,尝了尝。“就跟我做的一样好。”他真诚的对她说。



  她跨座在长登上,脸朝他,她的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她笑了。“佐德可不是这样认为的。”



  理查德责备似的看了佐德一眼,后者表情夸张的朝上看着天空。“现在他还会这么说吗?在他下次乞求我做肉汤的时候,我会提醒他的。”



  “坦白的说,”她低声说,但却足以让佐德听见,“依我所见,我认为如果有人盛一盘泥土给他的话,他也吃下去的。”



  理查德大声笑了起来。“看得出,你已经开始了解他了。”



  “我告诉你,理查德,”老人伸出一根瘦弱的手指,好像不愿意让他们一直把他作为玩笑的主题。“她能使泥土尝起来非常好吃。你要好好象她学习。”



  理查德掰下一块面包然后把它蘸进了肉汤里。他知道玩笑只是让他放松他感觉到的紧张气氛而已,也是他们等他吃完前一种消磨时间的方法。凯伦已经答应她会让理查德先开口请求佐德的帮助,很显然,她遵守了他们的约定。佐德的行为方式就是假装没注意和无辜,等你先开口提问以便他能更好的判定你已经掌握的情况。但是今天,理查德不能再陪他玩这种游戏。今天,一切都不同了。



  “但是有一件事我不能信任她。”佐德的语气是冰冷、包含敌意的。



  理查德的咀嚼中止了。他不敢抬头看他们任何一个。



  “她不喜欢奶酪!我想我不会信任任何一个不喜欢奶酪的人。这违背了自然规律。”



  理查德放松了。佐德只是在戏弄他的神经,就像他经常宣称的。他的老朋友看起来非常有诀窍使他放松,他喜欢这样。理查德偷看了佐德一眼,看见他坐在那里,一脸无辜的样子。理查德不由自主的笑了。佐德细嚼了一片奶酪来表明他的观点。凯伦细嚼了一片面包来表明她的观点。面包尝起来非常可口。当理查德指出这一点时,凯伦愉快的笑了。



  当理查德快吃完时,他觉得是把话题转到正经事的时候。“下一队四方小组呢?有没有他们的迹象?”



  “没有。我很担心,但是佐德为我观察了一下云层并告诉我说,既然他们到现在还不见踪影,那他们一定碰到某种麻烦了。”



  他瞟了佐德一眼。“是这样的吗?”



  “真实就像烤蛤蟆一样。”自从理查德小时候,佐德就用这种幽默的表达方式来让理查德知道他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他所说的话。理查德想象着各种四方小组可能遇到的麻烦。



  不管好坏,他成功的转换了餐桌上的氛围。他感到了凯伦不耐烦的等待着他按约定要求老人帮助找魔法师,也感到了佐德的不耐烦。凯伦转身坐正在桌子面前,两手放在膝上,等待着。理查德害怕如果他没有技巧处理的话,凯伦也许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而他却无能为力。



  理查德吃完了他的午餐,用拇指推开了碗,同时抬头迎接佐德的目光。他朋友脸上的幽默消失了,但是脸上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简单的等着。现在轮到理查德了,一旦他开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了。



  “佐德,我的朋友,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来阻止达肯。拉哈。”



  “我知道。你希望我能为你们找到魔法师。”



  “不,那已经没有必要了。我已经找到了他。”理查德感到了凯伦在他身上疑问的目光,但他仍然直直的盯着佐德。“你就是伟大的魔法师。”



  凯伦开始从长登上站起身。没有放松他的目光,理查德从桌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示意她坐回去。佐德仍然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的,理查德?”



  理查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放在桌上,慢慢的呼了出来。他看着手说:“当凯伦第一次告诉我三块大陆的历史时,她说联合议会的举动使老魔法师的夫人和女儿死的毫无价值。作为惩罚,魔法师对他们做了最糟糕的事,那就是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这听起来就好像是你会所做的事,但我不能完全确信,我得找到确定的方法。当你第一眼看到凯伦,你非常讨厌她,因为她来自中土。后来我告诉了你,她曾经被四方小组攻击过。我观察了你的眼神。它们告诉我,我的判断是对的。只有像你这样遭受过类似痛苦损失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而且,在我告诉你之后,你改变了你的态度。完全改变了。只有亲身经历过这种恐怖的人才会有这种感情。但是,我还是不能相信我的直觉。我继续等着。”



  他抬起头看佐德,一边说一边紧盯着他的目光。“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告诉凯伦她在这里很安全。你不会说谎,特别是像这种事。而且你也知道什么是四方小组。一个老人怎么能确保这个地方安全,怎么能不依靠魔法就对抗四方小组?他不能,但是一个老魔法师能够。下一队四方小组已经失踪了,你自己这样说的,他们碰到了一些麻烦。我想他们是遇到了魔法麻烦。你就和你所说的一样好,一直是这样。”



  理查德的声音变得温柔了。“我一直就感觉到,从成千上百种细小的地方,你要比你所承认的更伟大。你是一个非同一般的人。我一直为能够成为你的朋友而感到荣幸。而且我知道,作为我的朋友,在我生命处于危险之中时,你会做任何事情来帮助我,就像我会这样对你一样。我用我生命来信任你,现在我的生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理查德痛恨用这种方式来结束,但是所有的生命都处于危险之中。不能再玩游戏了。



  佐德双手放在桌面上,向前依近身体。“我从来没有这样为你骄傲过,理查德。”他的眼睛告诉他,他真正是这样认为的。“你完全正确。”他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了过去。理查德站了起来,两人拥抱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这样为你悲伤过。”佐德再次抱紧了理查德。“坐下。我就回来。我有东西要给你。你们两人都坐下,等一会儿。”



  佐德收干净了桌子,把盘子夹在臂弯里,走进了屋里。凯伦很忧虑的看着他走进去。理查德认为她会为找到魔法师而高兴的,但她看起来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担心。事情变得不像他想象的那样。



  当佐德再次出现时,他带着一件长长的东西。凯伦站了起来。理查德意识到佐德的手中拿的是一把剑。凯伦在桌前拦住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袍子。



  “不要这样做,佐德。”她的声音是绝望的。



  “这不是我的选择。”



  “佐德,请不要这样做,挑选别人吧,不要选理查德…”



  佐德打断了她。“凯伦!我警告过你。我告诉你,他自己选择自己。如果我没有挑选正确的人,那我们都会死。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那就说出来!”



  他把她推到一旁,来到理查德对面桌前,砰的把剑放在他面前。理查德跳了起来。目光从长剑移到佐德逼人的目光,凯伦依近桌前。



  “它属于你,”佐德说。凯伦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



  理查德的目光回到长剑上。银色的剑鞘上隐约闪烁着金色的装饰,波浪般的布满了整个华美的剑鞘。精钢的十字护手进攻似的伸展着。精巧的银线缠绕着剑柄,混杂在银线中由金线编织组成了两个字真理。这把剑,理查德认为只有一个国王才有资格佩带。这是他所见到过的最好的武器。



  慢慢的,他站起了身。佐德抓起了剑鞘,剑柄对着理查德。“拔出来。”



  理查德仿佛迷失了,手指合拢捏紧了剑柄,将剑拔了出来,锵的一声响,金属的声音振荡在空气中。理查德从未听过任何一把剑会发出类似的声音。他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剑柄,在掌心中和掌心相对的手指上,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金线缠绕而成的真理字样,凸起的字样嵌进了他的皮肤里,几乎有点疼痛。说不出原因,握住它的感觉简直是完美无缺。剑的重量也同他完全相配。他觉得好像身体的某一部分完整了。



  从内心深处,他感到他的愤怒开始盘旋而上,四处冲撞,寻找着出路。他突然感觉到了胸口上悬挂着的牙齿。



  在他愤怒伸起的时候,他觉察到剑上的某种力量苏醒了,涌进了他的体内,那时他自身愤怒的同胞兄弟。他自己的感觉一直是独立的,完整的。现在就好像是镜中的影像突然有了生命。这是一种令人恐惧的感觉。他的愤怒滋养着剑上的力量,同时剑上的愤怒也滋养着他自己的怒火。两种相同的愤怒风暴般的盘旋充斥了他整个全身。他觉得他就像一个无助的旁观者,毫无反抗的被拖拽着。这是一种令人害怕的但同时又是一种令人诱惑的感觉。这种迷人的感觉从头到脚淹没了他,搜寻着他的愤怒,整个人感觉就好像已经飞了起来。理查德竭尽全力想要控制住这种暴怒。他正在发狂的边缘。他正在被抛弃的边缘。



  佐德缪斯。祖。佐伦德向后甩头,大字形的伸开了他的手臂。对着天空,他大声叫喊道:“警告那些死去的和生存的!探索者诞生了!”



  晴朗的蓝天中突然出现了惊雷,雷声震动了大地,在山谷中四处回响着。



  凯伦曲膝跪在理查德面前,垂下头,两手放在后背上。“我在此起誓,以自己的生命保护探索者。”



  佐德跪在凯伦身旁,垂下头,两手放在后背上。“我在此起誓,以自己的生命保护探索者。”



  理查德惊慌失措的站着,手里抓着真理之剑,瞪大了眼睛,喘不过气来。



  “佐德,”他低声说道,“探索者是什么好东西?”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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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发表于 2007-11-17 22:07:01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佐德一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然后向凯伦伸出了手。凯伦仍然盯着地面,注意到佐德的手,她握住后也站了起来。她的表情十分忧伤。佐德看了她一会儿,她点头示意没有什么大碍。



  佐德转身对理查德说:“什么是探索者?问的好,但这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回答的问题。”



  理查德低头看着手中微微闪耀发光的真理之剑,不确定是否愿意接受它。他把它插回剑鞘,很高兴能从它召唤出来的力量中解脱出来,然后用两手握住长剑放在身前。“佐德,我从来没有见过它,你把它放在什么地方的?”



  佐德自豪的笑了:“在屋里的壁柜里。”



  理查德看着他,目光里都是怀疑:“除了碟子、盘子和你的药粉之外壁柜里什么都没有。”



  “不是那个壁柜,”他说,放低声音好像怕被人偷听似的,“在我的魔法壁柜里。”



  理查德皱着眉盯着他:“我从来没有看到任何其他壁柜。”



  “狗屎,理查德!你当然看不到!这是魔法壁柜,是隐形的。”



  理查德觉得自己很愚蠢:“你保存它有多久了?”



  “哦,我记不得了,也许有十几年了。”佐德用他纤细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好像要把这个问题赶走一样。



  “那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佐德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任命探索者是魔法师的使命。联合议会错误的行使权力来自己进行这项工作。他们并不关心是否找到正确的人选。他们把这个职位给与任何当时能符合他们利益的人或是出价最高的人。真理之剑属于探索者,只要他还活着或者只要他还没有放弃这个任命。在探索者交替之间,剑是属于魔法师的。或者更精确的说,剑是属于我的,因为任命探索者是我的使命。上一个探索者现在变成了…”他的双眼看着天空,好像在搜寻恰当的词语。“…变得头脑混乱,同一个女巫在一起。因此,当他放弃了这个职位后,我去了一趟中土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现在它是你的了。”



  理查德觉得自己好像不受控制的掉进了一个陷阱。他望向凯伦。她看起来好像已经隐藏起她的悲伤,再一次变得面无表情。“这就是你到这里来的目的?这就是你想要魔法师做的事情?”



  “理查德,我想要魔法师任命一个探索者。我并不知道他会任命你。”



  他在两人之间望来望去,觉得自己被套住了。“你们俩觉得我能够拯救所有人。这就是你们俩都认为的:我能够有力量来阻止达肯。拉哈。一个魔法师没有能力完成的任务,但我却要尝试着去做?”恐惧一下子从他的心房跳到了喉咙口。



  佐德走进了他,用一只胳膊安慰似的搂住了他的肩膀。“理查德,看看天空。告所我你看到了什么。”理查德抬起头,看到了蛇云。他并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佐德脊瘦但强有力的手指戳进了他的皮肤里。“来吧。坐下,我会告诉你你所要知道事情。然后你自己来做决定,什么是你会要做的。来吧。”他用另一支胳膊搂住了凯伦的肩膀,引导两人在桌边的长凳上坐下。他坐在了两人的对面,桌子的另一边。理查德把剑放在桌子的中央,示意这件事还没有被最终决定。



  佐德把他的袖子往上推了推。“有一种魔法,”他开口说:“一种具有无穷力量的古老而又极具危险的魔力。这是一种从大地生命中自然产生的魔力。它被存放在三个被称为是命令之盒的器皿中。在有人想要获取这种魔力前,它是处于睡眠状态,是静止的。想要激活它并不容易。这需要一个人长期在学术上有深入的研究并且自身拥有很强的力量。一旦某个人拥有了一个命令之盒,他就可以尝试去获取这种魔力。他有一年的时间来打开一个盒子,但在打开前他必须拥有所有三个命令之盒。它们必须组合在一起才会起作用,你不能简单的找到一个后就打开它。如果这个人没有得到所有三个命令之盒或者是在一年内没能打开一个盒子,命令之盒的魔力就会剥夺他的生命。他一旦开始后就没有办法回头了。达肯。拉哈必须打开其中的一个盒子,否则他就会死。在这个冬季的第一天,他的时间就到头了。”



  佐德表情肃穆的脸上充斥着深深的邹纹和决心。他依近了一点。“每一个盒子里都蕴藏着不同的力量,取决于他到底打开那一个盒子。如果拉哈打开了正确的盒子,他就获得了命令之盒的力量,生命本身的魔力,所有生存和死亡的力量。他就能获得无可抗衡的力量和权力。他就能成为所有人永恒的主人。任何他不喜欢的人,他只要转个念头就能杀了他,采用他任何喜欢的方法,也不管那人在多远的地方。”



  “听起来好像是一种可怕的恶魔般的力量。”理查德说。



  佐德坐直了身体,缩回了放在桌上的双手。他摇摇头。“不,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命令之盒的魔力是生命的力量。就像所有的力量一样,它只是单纯的存在而已。善与恶都取决于它的使用者。命令之盒的魔力也可以用来帮助谷物的生长、治疗伤病和解决冲突。力量即不是善良的也不是邪恶的,只是存在罢了。这完全取决于使用者的想法。我想我们都知道达肯。拉哈会如何运用这种力量。”



  佐德暂停了,这是他的方式让理查德思考一下他所听到的。他干瘦的脸上凝固着决心,等着。凯伦,脸上的表情也告诉了他她决心让他明白佐德所说的噩梦。



  理查德,当然不需要考虑,数阴影之书上都写得明明白白。如果达肯。拉哈打开了正确的盒子,佐德所说的仅仅是描述了大灾难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情节而已。他也知道打开其它盒子的后果。但是他不能暴露出他的先知先觉,他必须继续问下去。“那么,如果他打开了别的盒子呢?”



  佐德在一刹那之间依近了桌子,他已经猜到了他会问这个问题。“打开了错误的盒子,魔力就会杀了他。他就死了。”佐德打了一个响指。“就像这样。我们都安全了,危险解除了。”他依近了理查德,皱着眉,表情严肃。“打开了另外一个错误的盒子,每一个虫子,每一片叶子,每一棵树,每个男人、女人、孩子,每一个生物都会烧成灰烬。这会是所有生命的末日。命令之盒的魔力是生命本身的力量,死亡是所有生命的一个部分,因此命令之盒的魔力也同样和死亡结合在一起,和生命一样。”



  佐德坐了回去,好像大灾难的叙述使他变得筋疲力尽了。尽管理查德已经知道了一切,但他还是为听到的叙述而艰难的吞咽着。不知何故,佐德的描述要比书上的描述对他来说更真实。在他看书的时候,是那么的抽象、不真实,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会真正发生。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把书中的知识保存下来直到找到书的看护者。他希望他能告诉佐德他所知道的,但是他对父亲立下的誓言阻止了他。这也使他不得不继续问一个他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达肯。拉哈怎么样才能知道那一个才是正确的盒子呢?”



  佐德重新理了理袖子,低头看着桌子说:“当一个人尝试要获取命令之盒的魔力时,命令之盒会使他知道一些特别的信息。一定是这些信息告诉他该怎样找到和打开正确盒子的方法。”



  不错。除了看护者,没有人知道数阴影之书,但看起来,尝试要获取命令之盒的魔力的人也会知道这本书的存在。数阴影书并没有写明,但这符合逻辑。他突然感觉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痉挛,达肯。拉哈一定是为了数阴影之书才搜捕他的。他几乎没有听到佐德再讲些什么。



  “但是拉哈做了些奇怪的事情。在他拥有所有三个命令之盒之前,他就开始了尝试要获取命令之盒的魔力的进程。”



  这句话立刻抓住了理查德的注意力。“他一定是要么愚蠢到了极点,要么自信到了极点。”



  “自信,”魔法师说,“我离开中土,主要是为了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因为联合议会把任命探索者政治化了,第二个就是他们处理命令之盒的愚蠢方式。人们开始相信命令之盒的魔力只是一个传说故事。他们认为我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白痴,因为我坚持这不是传说而是事实。他们把我的警告抛至脑后。”



  他用拳头敲打着桌子,吓的凯伦跳了起来。“他们嘲笑我!”他的脸因为愤怒而变红了,在满头白发的衬托下显得更为鲜明。“我想要把命令之盒用魔法隐藏起来并互相隔离开来,防止任何找到可能。相反的,联合议会想要把它给予重要人物,就好像是用来炫耀的奖品。他们把它当作是一种支付报酬。这使得盒子到了那些贪婪人的手中。我不知道盒子目前的情况。拉哈至少拥有一只,但并不拥有全部三个。至少现在还没有。”佐德的眼中闪烁着热情。“你看到了吧,理查德。我们并不需要直接对抗达肯。拉哈,我们只需要在他之前找到其中的一个盒子。”



  “并使它不被他找到。这也许比找到盒子更难,”理查德指出。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佐德,你认为其中的一个盒子会在西方大陆吗?”



  “不可能。”



  “为什么不?”



  佐德犹豫了一下。“理查德,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我是一个魔法师,但是你以前从未问过我,所以我并没有真正对你撒谎。但我的确骗过你一次。我告诉过你,我是在结界形成前来到这里。事实上,我并没有在结界形成前来这里,那是不可能做到。你看,为了使西方大陆成为一个没有魔法存在的地方,在形成结界时这里不能有任何魔法、魔力或者是魔法师。可以在结界形成后来到这里,但不是在这之前。既然我是魔法师,我的存在会阻止结界的形成,因此我必须等在中土直到结界完全形成,然后我才来到这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并不责怪你。但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们知道没有一个命令之盒可以在结界形成前在这里存在,因为它们的存在会阻止结界形成。所以如果它们以前都在中土的话,既然我没有带着盒子过来,它们就一定仍然在中土。”



  理查德想了一会儿,感觉到希望的火花熄灭了。他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麻烦上。



  “你仍然没有告诉我探索者是什么。或者说在这件事中我需要做什么。”



  佐德合起他的手掌。“探索者是一个只需要对自己负责的人,他自己就是法律。按照他的需要佩带真理之剑,在他自身力量的局限下,他可以要求任何人回答任何事情。”佐德举起手来阻止理查德想要提出的问题和反对。“我知道这个解释很模糊。重点是探索者就像所有的力量一样。就像我曾经告诉你的一样,是使用力量的人决定探索者到底是什么。这就是为什么寻找正确的人选是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正确的人会理智的使用力量。你看,理查德,探索者完全按照字面的意思行动,他探索。他探索事情的答案。他自己选择想要探索答案的事情。如果他是正确的人选,他会探索能够帮助别人的答案,而不仅仅是帮助他自己。探索者的整个目的就是他可以毫无限制的自行探索,去任何他想取得地方,提问任何他想要知道的问题,学习任何他想要学习的知识,探索任何他想要寻求的答案,最后如果需要的话,做任何答案要求做的事。”



  理查德坐直了身体,提高了嗓音。“你是不是在告诉我探索者是一个暗杀者。”



  “我不会对你撒谎,理查德,有时候这就是探索者所要做的事。”



  理查德的脸变得通红。“我绝不会成为一个暗杀者。”



  佐德耸耸肩。“正如我所说的,探索者要做什么完全是他自己决定的。理论上,探索者是正义标准的维护者。我并不能告诉你更多的,因为我从来不是一个探索者。我不知道他们脑中在想些什么,但是,我知道谁才会是正确的人选。”



  佐德一边看着理查德一边向上推了推袖子。“但我并不能挑选一个人成为探索者。理查德,一个真正的探索者挑选他自己。我只是正式的任命他而已。你已经不自觉的成为一个探索者好几年了。我一直在观察着你,观察你的所作所为。你总是在探索真相。你认为你在万域森林做什么?你在探索茎藤的答案,探索你父亲谋杀的真相。你原本可以让其他更有资格的人来做这件事,也许你应该这么做,但这么做同你的本性相抵触,探索者的本性。探索者并不会让其他人来代替他探索,因为他想自己探索。当凯伦告诉你他在寻找一个在她出生以前就失踪的魔法师后,你就开始探索并找到了魔法师。”



  “但那只是因为…”



  佐德打断了他。“这并没有关系。这并不相干。只有一件事相干:那就是你做到了。我用我找到的根茎挽救了你的生命。对于我来说,找到根茎困难与否同救活你是否相干?如果找到根茎极其困难是否能更容易救活你?不是。我找到了根茎,你恢复了。那才是最重要的。探索者也一样。怎样找到答案并不重要,只要他做到了就行。正如我所说的,没有限制。现在有你必须探索的问题。我不知道你会怎样做,我也不关心,只要你做到就行了。如果你说:‘噢,这很简单。’那就最好了,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



  理查德立刻警惕起来。“什么问题?”



  佐德笑了,眼光闪烁。“我有一个计划,但你必须找到一个方法是我们越过结界。”



  “什么!”理查德恼怒的用手指梳捋着头发,喃喃自语的这不可想象。他重新望着佐德。“你是一个魔法师,是你施展了魔法形成了这个结界。你刚才还说过你曾经越过结界取回了真理之剑。凯伦也被魔法师们送过了结界。我对结界一点也不了解!如果你期待我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就是答案:佐德,你是一个魔法师,把我们送过结界!”



  佐德摇头。“不。我说过要越过结界并不是要从结界中穿越过去。我知道怎样从结界中穿越过去,但我们不能这么做。拉哈正期待我们这么做。如果我们想要从结界中穿越过去,他就会杀了我们,这还算我们运气好。我们一定要越过结界但并不从结界中穿越过去。这里有很大的区别。”



  “佐德,我很抱歉,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一点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我们越过结界。我看不出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结界就是地狱的一部分。如果我们不能越过结界,我们就被困在这里了。结界存在的目的就是要阻止任何人越过它,阻止你想要我做的事情。”理查德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无助。他们这么信赖依靠他,但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佐德的声音是温和的。“理查德,你这么快就开始苛责自己了。在要解决困难问题的时候,我是怎么告诉你的?”



  理查德知道佐德在说什么,但不愿意回答,因为他感觉到回答会把他拖得更深。佐德挑起一边的眉毛,等着。理查德低头看着桌子,用指甲在木纹上画着。“考虑解决方法,而不是问题本身。”



  “而现在你就是在反着做。你现在只是在想为什么问题是如何不可能解决的。你没有在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



  理查德知道佐德是对的,但还有其他问题。“佐德,我不认为我有资格成为一个探索者。我对中土一无所知。”



  “有时候,没有受到知识的束缚会使你更容易做出决定。”魔法师一针见血的说。



  理查德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我不知道地方。我会在那里迷路的。”



  凯伦一手搭在他的前臂上。“不,你不会的。我几乎比任何人都了解中土。我知道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什么地方不是。我会做你的向导。你不会迷路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理查德无法承受她绿色眼睛里的目光,低下头望向桌面。一想到可能没有办法满足她的期待就使理查德感到心痛,但是她的信赖、佐德的信赖并不意味着他有能力做到他们所期待的事情。他一点都不了解中土、不了解魔法,也不知道如何找到命令之盒或是如何阻止达肯。拉哈。他对这些事完全一无所知!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他必须带领他们越过不可逾越的结界!



  “理查德,我知道我把这个责任扔到你肩上是不理智的,但这不是由我来选择的。你是自己体现出拥有正确特质的探索者。我只是承认这个事实而已。我成为一个魔法师已经很久很久了。你无需了解我到底经历过那些考验,但是你必须相信我有资格和能力确认真正的探索者。”佐德伸出双手,越过桌面、越过真理之剑最后放在理查德的手上。他的眼神忧郁。“达肯。拉哈亲自在搜捕你。我能揣测到的惟一个理由就是他从命令之盒给予他的信息中得知你会成为一个探索者,因此他就要在你还未构成威胁前找到你并消除隐患。”



  理查德惊讶的眨着眼睛。也许佐德的猜想是对的。也许这就是达肯。拉哈搜捕他的原因。也许不是。佐德并不知道数阴影之书的事。他觉得他的脑袋快要被所有这些事情和念头炸开了,他突然感到他再也无法继续坐下去了。他站起身来,开始来回渡步,思考。佐德叉手抱胸站着。凯伦一手撑在桌上。两人都安静的看着他来回渡步。



  晚束曾经告诉他要么找到答案要么就死。但她并没有说过他一定要成为所谓的探索者。他可以自己找到答案,就像他以前一直做的一样。他没有真理之剑的帮助就找到了魔法师,尽管这并不十分困难。



  但接收这把剑又有什么坏处呢?有了它的帮助会造成什么伤害呢?拒绝这次协助会不会很愚蠢?显而易见,真理之剑可以完全由使用者决定该如何使用,那为什么不按照他的想法来使用呢?他并不一定要变成一个暗杀者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他可以利用它来帮助他们,仅此而已。这就是所有他所需要的,或者想要的,仅此而已。



  但是理查德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要它。他并不喜欢拔出剑后带来的感觉。他感觉到迷醉,这困挠着他。它以某种方法搅动着他的愤怒,使他体会到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最使他惊慌失措的就是他觉得这种感觉很美妙。他并不想认可愤怒是正确的,并不想为愤怒所掌握。愤怒是不对的,父亲曾经教导过他。愤怒曾经杀害过他的母亲。他一直都把愤怒保存在一扇紧闭的门后面,他并不想打开它。不,他不需要剑的帮助就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他并不需要它,并不需要担心它所引起的感觉。



  理查德转身对着佐德,他仍然双手抱胸坐着,凝视着他。佐德的皱纹在阳光下投出了深深的阴影。脸上熟悉的线条和凹凸看起来与往常有所不同起来。他看起来严肃、坚定,更像一个魔法师。两人的目光紧紧的互相锁着。理查德决定了。他会告诉他的朋友不。他会提供帮助,同他们站在一起。他自己的生命也取决于这件事。但他不会成为探索者。在他这样说前,佐德开口了。



  “凯伦,告诉理查德,达肯。拉哈是如何拷问人的。”他的声音平静、清晰。他并没有看凯伦,仍然凝视着理查德。



  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佐德,不要。”



  “告诉他,”这次他的声音更有力,更有强迫感。“告诉他达肯。拉哈是如何使用他皮带上的弯刀的。”



  理查德转头望向凯伦苍白的脸。过了一会儿,她伸出了手,绿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悲伤目光,召唤他走近。他站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走近并握住她的手。她把他拉近。他坐下身来,跨坐在长凳上,脸朝着她,害怕她将要说的话。



  凯伦把一缕头发捋到耳后,然后低头看着他的右手。她的双手握住了他的右手,用她的拇指抚摸着他的手掌。她的手指柔软、温暖。纤细的手掌显得他的手掌大的笨拙。她平静的叙述着,没有抬头。



  “达肯。拉哈能使用一种古代魔法,称为人体测量术。通过观测活人的内脏,他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理查德感到他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这种魔法的作用有限,他最多只能从一个问题得到一个是或否的答案,有时候是一个名字。然而,他非常喜欢使用这个魔法。对不起,理查德,请原谅我告诉你这些事情。”



  回忆潮水般的涌了出来,父亲的慈爱、他的笑声、他的爱、他的友谊、他们一起同秘法书渡过的时光、成百上千个生活片断象是要把他撕碎。景象和声音在理查德的脑海中汇聚成一个暗淡的阴影,发出空洞的回响,最后融化消失了。代替的是另一种回忆,地板上飞溅的血迹、人们苍白的脸色、父亲痛苦恐惧的景象,以及查尔斯的描述活灵活现的在脑海中不断浮现。他并没有试着阻止它们,反而鼓励它们,渴望它们。他将自己沉浸在每一个细节中,感触扭曲的痛苦。痛苦从他内心深处熊熊燃烧起来。毫无节制的召唤后,痛苦在高声尖叫。在他脑海中,他加入了达肯。拉哈的阴影,手上鲜红的鲜血不断滴下,站在父亲身边,手中握着染满鲜血的弯刀。他在脑海中冻结了这个情景,四处盘旋,仔细观察,深深刻画下来。图像现在完全了。他找到了他的答案。他知道谋杀是怎样发生的。父亲是怎样死的。直到现在,这是他曾经寻找过的答案。在他的一生中,他从来没有超越过这条界限。



  但在这一白热的瞬间,改变了。



  锁闭愤怒的大门,包含怒火的理智之墙,都在强烈发烫的渴望中融化了。在热的窒息的愤怒前,一生的理智思考都蒸发了。在熔铸需要的大熔炉里,冷静化为了残渣。



  理查德伸出手来抓住真理之剑,剑鞘上的手指捏的紧紧的,指结都发白了。牙关咬紧,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对身旁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剑上涌出的愤怒汹涌澎湃着,不是剑本身的意志,而是被探索者召唤而来的。



  理查德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知道父亲死亡的方式使他感到了燃烧般的巨大悲痛,所有的情节都吻合了。他从来不允许的想法成为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复仇的渴望洪水般的冲走了谨慎和要考虑的后果。



  在那一瞬间,他唯一想要的、他唯一渴望的、他唯一需要的就是杀了达肯。拉哈。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了。



  理查德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剑柄并把剑拔了出来。佐德的手盖在了他的手上。探索者的眼睛砰的睁大了,怒气冲冲的对着外来干涉。



  “理查德。”佐德的声音平和。“平静下来。”



  探索者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怒目而视对方平静的眼睛。他的一部分,内心深处的一个地方,一直在警告他,试着重新控制他的情绪。他忽略了它。他两手撑着桌子,弯下身来对着佐德,牙齿咬得紧紧的。



  “我接受探索者这个任命。”



  “理查德,”佐德平和的重复了一便,“好了,放松点,坐下吧。”



  世界重新回到了他身边。他把杀人的冲动遏制住了,但没有控制他的怒火。不仅是大门,就连包含怒火的围墙都消失了。尽管周围的世界重新回来了,但这个世界已被不同的眼睛所视。他一直就有这双眼睛,但却一直害怕使用,这就是探索者的眼睛。



  理查德意识到自己站着。他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他坐回了凯伦身边,移开了剑上的手掌。他又重新控制了愤怒。但和以前不同,它并没有被锁在一扇大门后面,而是毫不畏惧的拉了回去,随时待命。



  一些旧的自我重新渗进了他的心中,平静他、减缓他的呼吸、理智他的心灵。他感到被解放了,第一次毫不畏惧、毫无羞愧的面对他的愤怒。他允许自己坐在那里慢慢的放松,肌肉也松弛了下来。



  他抬头望向佐德平静镇定的脸。老人,浓密的头发覆盖在棱角分明的脸上充满了智慧,研究着他,薄薄的嘴唇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恭喜,”魔法师说,“你通过成为探索者的最后一道考验。”



  理查德困惑的坐直了身体。“你在说些什么?你已经任命我为探索者了。”



  佐德慢慢的摇头。“我告诉过你,难道你没有在听吗?探索者是自己任命的。在你成为探索者之前,你必须通过一个决定性的测试。你必须向我显示你能使用你所有的力量。很多年来,理查德,你一直紧锁着你的部分力量。你的愤怒。我必须知道你可以使用它,召唤它。我曾经见到过你的愤怒,可你却一直不愿意认可它。一个探索者如果不能使用他的愤怒,他只是一个无助的弱者。愤怒的力量是他毫无顾忌寻找答案的动力。没有愤怒,你就会放下真理之剑,而我也会同意你的做法,因为你没有满足成为探索者的条件。但现在这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已经证明了自己不再是你一直恐惧的愤怒了。但是,你仍需要谨慎行事。能够使用你的怒火是极其重要的,但控制它也是同等的重要。你一直就有这个能力,不要就此放弃它。你一定要理智的选择。有时候,释放怒火会造成比控制怒火更严重的错误。”



  理查德严肃的点点头。他回想起愤怒中的他握着真理之剑的感觉、回想起他所感到从内心深处和来自剑上的力量、回想起沉浸在原始的渴望中的美妙。



  “这柄剑有魔力,”他警惕的说道:“我感觉到了。”



  “是的。但是理查德,魔力只是一种工具,就像其他工具一样。当你用磨刀石磨利刀刃时,你只是为了更好的使用刀而已。这和魔法的道理一样。只是需要的磨刀石。”佐德的眼神明亮锐利。“一些人更害怕死在魔法之下,比如说,死在刀下。好像死在看不见的力量下会比死在刀锋下死的更透彻。但你听仔细了。死亡就是死亡。不过,对魔法的恐惧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理查德点点头。午后的阳光温暖了他的脸颊,从他的眼角,他可以看到蛇云。达肯。拉哈也可以看得到。理查德回想起雪茄山上的四方小组、回想起领头人是怎样割开自己的前臂,在攻击前染红刀刃。他回想起领头人的眼神。当时他并没有明白,现在他理解了。理查德渴望战斗。



  附近树上的叶子在秋天的微风中轻轻的摇摆,刚刚变成金色或红色的叶片在阳光下闪耀着。冬天快要到了,冬季的第一天很快就来临了。他想到他该如何带领他们越过结界。他们必须得到命令之盒的其中一个,在他们找到盒子时,也会找到达肯。拉哈。



  “佐德,没有其他游戏了。我现在是探索者了,不会再有考验了。是不是?”



  “真实就像烤蛤蟆一样。”



  “那么我们正在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我相信拉哈不会浪费他的时间。”他转身对凯伦说:“当我们到达中土后,我依赖于你是我向导的承诺。”



  她对着急切的他笑了,点点头。理查德转身对着佐德。



  “告诉我怎样使用剑上的魔力,魔法师。”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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