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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枪短篇故事·一只卷毛狗的尾巴 [复制链接]

图尔贡·瓦达密尔

先知

群星的庇护-天蝎座 光之洗礼

天色已晚 发表于 2007-9-10 00:11:42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Danny Peary
  诗歌:Suzanne Rafer
  翻译:pigeondog
  泰索和夫·帕伏特到来的消息像野火一样在石南溪蔓延开来。“我只是路过,”他告诉那些匆忙跑回家中收拾细软的村民们,“不过如果有人想听我讲故事的话,我可以考虑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每个人都明白,一旦坎德人开始讲起他们那些子虚乌有的故事,他们就再也不会离开了。石南溪的人们为此而感到万分焦急,如果他们把精力都放在保卫自己的财产不掉进坎德人的口袋里,就无法再看住自己的孩子了。为了看一眼这个著名的来访者,那些小崽子们会从房子所有可能的缝隙里钻出去。
  当那些男孩女孩们穿过草地,跑向森林边的普灵湖时,他们还紧张地回头张望,希望父母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溜了,或者至少要等到听完泰斯的故事。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已经向父母保证过不会再听泰斯的故事,而且听完他上次讲的故事以后,就连最胆大的孩子晚上都做了噩梦。但他们实在是厌倦了妈妈和奶奶们讲的过家家的故事了。因为坎德人根本不知害怕为何物,所以泰斯从来没考虑过把战场上那些血淋林的事实讲给孩子们听是否合适,邪恶的巨龙、地精、黑袍魔法师。孩子们为了这些东西甚至连被罚晚饭都不在乎。
  孩子们在普灵湖边围绕着泰斯紧紧地坐了一圈,泰斯骄傲地坐在一个木凳子上,后备靠着一棵茂密的瓦龙树作为遮阳伞,好像国王一样。他敲打着胡帕克杖,笑得合不拢嘴。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来听他的故事,要是佛林特能在这里就好了。
  直到每个人都等得不耐烦了,泰斯才小心翼翼地从挂在脖子上的一个精致的绳编黄口袋里取出一把刻有美丽花纹的长笛。他刚把笛子放在唇边,一个名叫杰斯帕托的男孩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
  “咦,这和我爸爸的笛子怎么一模一样?”男孩惊奇地喊道。
  “你爸爸的笛子?”泰斯天真地问。
  “就是你上次来石南溪时刚丢掉的那一根!”
  坎德人孩子一般的脸上有点发红,他把笛子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触陷阱叔叔呀!这是你爸爸的笛子吗?好眼力,孩子!我想起来了,我是要替他保管一下,它从你爸爸的口袋里掉出来了,那时候任何一个小偷都可能把它拿走。”
  “那口袋也丢了,”男孩说:“它是黄色的,就象你脖子上挂的那个!”
  泰斯害羞地笑了一下,“这个比你爸爸身上带的那个要破旧一些,”他无意中忘了提醒杰斯帕托自从他上次离开石南溪到现在已经颇有一段时间了。“用我的袋子去代替你爸爸丢失的那个吧。”泰斯微笑着把袋子和笛子递给了小男孩。
  杰斯帕托崇敬地看着泰斯,“爸爸看到这两件礼物,一定会改变对你的看法。你知道吗?他说你连小孩嘴里的糖块都偷!”
  坎德人的脸更红了,“我只是借一下,”他不好意思地从一个红色口袋里拿出一打冰糖块。他身边的孩子们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惊奇地发现它们全都空了。泰斯难过地归还了这些可口的款待,小声说:“我只是不想有人得虫牙。”
  泰斯有点舍不得那支笛子,但他马上就开始高兴地和孩子们分享起他们的糖果,然后孩子们就用期待的目光盯着泰斯。
  “你又会给我们说瞎话了吗?”一个卷头发的小男孩问道。
  “我……我从不说瞎话!”泰斯有点生气地反驳道。
  一个长雀斑的小女孩站起来有礼貌地问:“先生,您的第一个故事是什么呢?”
  坎德人棕色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恶作剧的光芒,“报复!”他有力的喊声吓得小女孩一下子坐倒在地。
  其他人都把身子向前探去。
  “报复!我一定要报复!”哥罗斯充满威胁的声音回荡在小屋里,震得屋子里的瓶瓶罐罐“咯咯”直蹦,老朽的家具“吱吱”乱晃。他充血的眼睛有平时的两倍大,太阳穴高高隆起,似乎马上就要炸开。“报复,我要……”
  一把大木勺突然被塞进了他的嘴里,把他的仇恨硬给噎了回去。勺子里盛满了烂糊糊的炖菜,冒着热气和臭味的肉汁流过他的下巴,消失在他长长的黑胡子里。哥罗斯被烫得直吸气。
  “哦,真对不起,亲爱的,”泽尔娜说。拢起柴棒一样的手指,她把大部分肉汁又刮回到哥罗斯的嘴里。这个魁梧的男人几乎要窒息了。“这儿、这儿,”瘦小的老妇人咬着牙说:“一滴汤你也不想浪费掉,是不是,亲爱的?”她那令人牙根发酸的嗓音里全是怒气,但无疑也充满了爱意。她在自己破旧的黑袍子上揩净双手,
“亲爱的,受了那么大罪,你应该好好吃上一顿。”
  “不要再叫我‘亲爱的’,你这个老巫婆!”哥罗斯咆哮着,把炖菜吐了一屋,“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但我爱你!”泽尔娜温柔地抗议道,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我会为你洗衣做饭,照顾你的下半生。”她抹去眼泪,擦了擦鼻涕,重又笑逐颜开,“我们将会有多么美好的生活呀。”
  这个想法吓坏了哥罗斯。他尽力想站起来,但一动也不能动,浑身上下只有脑袋还能转一转。所以他无法抗拒泽尔娜把另一木勺炖菜塞进他的嘴里。
  哥罗斯无法相信自己的厄运,他是龙人军中最为功勋卓著和令人畏惧的人类军官。在与奎苏族的战斗中,是谁毁灭了最多的村庄;是谁斩杀了最多的敌人;是谁俘获了最多的女人和小孩,是他,强力的哥罗斯!为了消遣,他会用双手折断男人的脊柱,在帐篷里对美丽的女囚肆意施虐。而现在,从脖子以下全身麻痹的他被一个老太婆绑在椅子上,囚禁在这个威莱斯森林中连窗户都没有的破屋子里,还有比这样更令人耻辱的吗?
  他又想起了厄运刚开始时的情景。
  昨天上午,要不就是下午,他从宿醉中醒来,发现青草从他的帐篷里逃跑了,他对如此无耻的行为赶到震惊,以至于第一个行动就是尖声喊叫:“报复!我要报复!”
  她的脱逃给以他很大打击。柔顺的长发、迷人的绿眼睛、苗条的身材和精巧的面容,这些都是他把她视为最爱的原因。他在一次对奎苏部落的袭击中绑架了青草,把她养在身边的时间比任何一个女囚都长,虽然对她施暴时也不见得会慈悲一些。
  在哥罗斯扭曲的心灵里,青草毋庸置疑地背叛了他,也应为此受到严厉的惩罚。哥罗斯从未原谅过任何一个被认为冒犯了他的人。过去,他曾报复过被怀疑密谋反叛的士兵;和他的女人偷情的朋友;他甚至对自己的亲兄弟们进行报复,因为他认为他们希望他死掉,好侵吞他的财产,这些人早已滚到坟墓里去了。现在他唯一的伙伴就是这个令他为之倾倒的女人,她怎能擅自丢弃他,让他陷入完全的孤独中!
  忍着剧烈的头痛,腆起大肚子,哥罗斯拾起本应把青草锁在一根铁柱上的沉重铁链。链子上有被利器切砍的痕迹,很可能是一把剑,青草有同伙,另一个背叛他的人!
  哥罗斯确定那个入侵者的名字是星光,青草被拷问时曾不断地呼喊过这个名字。野蛮人狡诈地微笑起来,在青草的面前杀死那个人一定会给他带来巨大的乐趣。他拿起自己的重剑,“报复!我要报复!”雷鸣般的吼声伴随他冲出帐篷。
  那对爱人的足迹一直延伸向北方的索拉斯,他们一直在步行,又不知要掩盖脚印,追踪起来非常容易。不作任何休息,甚至连马也不饮,哥罗斯一路疾驰,掠过大道小径,任凭路边的荆棘刺入战马的躯体。可怜的战马最后终于被主人沉重的身体压垮,再也承受不住地狱般的旅途和不停地鞭打。哥罗斯辱骂着无能的牲畜,把它丢在旷野,任由它痛苦地死去。
  他改为步行,诅咒每一块撞击脚面的土地,同时还幻想着在青草无助的尖叫声中扼断星光的脖子或者刺穿他的心脏。他应该同样处死青草吗?还是让她跪在自己脚下苦苦哀求重新成为他的奴隶?怎样才能使她更痛苦?哥罗斯喊道:“报复!我要报复!”
  夕阳西下的时候,哥罗斯发现青草和星光转向了东方,避开了索拉斯和回村的正路。哥罗斯盲目地跟在后边,进入了陌生的地区。他不是一个懂得深思熟虑的人,更何况对报复的憧憬已使他陷入昏乱之中。
  不久之后,威莱斯森林便出现在强壮的武士面前。
  哥罗斯也听说过传遍克莱恩的怪诞传说,威莱斯如何玩弄胆敢进入其中的生灵。“他们以为我会害怕,不敢进去,”哥罗斯试着笑了笑,“哥罗斯什么也不怕!”不过在走进去之前,他还是向奇异的森林里窥望了一番,里面的气氛一片祥和,甚至还有引人入胜的感觉,他放心了。
  突然间,十几只黑鸟从树梢上飞下,环绕在他头顶,嘴里传出嘲弄的歌谣:
  这是强壮的哥罗斯吗?
  孩子般徘徊在威莱斯脚下,担心像沙子被狂风卷到天涯?
  你如此嗜血好杀,从不犹豫害怕,但你的心并不强大,轻易便中了诡计欺诈。
  这样的你也敢进入威莱斯吗?
  不明白前方的阴影叠加,只会锉咬复仇的獠牙,还是快些回去吧!
  武士神经质地从鞘中抽出剑,猛烈地挥斩空气。“滚开,笨鸟!”他吆喝着,但声音虚弱颤抖,“你们不知道哥罗斯无所畏惧吗?”
  令人惊异的是,鸟儿突然消失在空气中。哥罗斯转过身,想找到回去的路,但他又提醒自己为什么要走这么远来到这里,“报复!我要报复!”把那些怪鸟挥于脑后,他步伐沉重地走进森林,用剑猛砍挡道的树枝。他不时回过头看看身后,注意到外边已经落下了夜幕,但树林里面却发出了光线。青草和星光的足迹清晰可辨,看来原先的选择是对的,哥罗斯满意地耸耸肩,继续向前走去。
  再往里走,足迹分成了两股。哥罗斯检查了一番,发现拐向左边的是新鲜脚印。他搓了搓汗津津的手掌,添了一下嘴唇,“不远了。”他转身跑上了左边的小路,但一阵怪风吹得他失去了平衡,把他推到了另一条小路上。
  他紧握重剑,犹疑地打量着四周。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是森林在玩弄他吗?
  警惕着周围的异动,哥罗斯悄无声息地走向左边的小路。但他没有成功,一股更为强力的怪风迎面撞上了他,几乎把他沉重的身躯卷离地面。哥罗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右边的路上。因为他的腿像树干一样粗,走起路来会互相摩擦,所以在这样的风里他连站立都有困难,但只要他一跌倒,狂风就会把他吹得站起来,逼迫他继续向前走。
  风像出现时一样奇怪地消失了,把哥罗斯四脚朝天地扔在路上。头昏眼花的武士拍打着地面,费力地喘着气。然后慢慢站起来,迷迷忽忽地四处张望。
  他面前是一座破烂的黑色小屋,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歪歪斜斜的小门,门外是一条碎石路,一直通到他的脚下。小屋左边有一个挂满黑纱的花园,右边长着一片奇形怪状的蔬菜。哥罗斯开始以为这里已经被废弃了,但从摇摇欲坠的屋顶上一个卷曲的烟囱里冒出的螺旋状黑烟打消了他这个念头。黑烟突然向他卷来,从里面透出一股靡腐的香气,熏得哥罗斯的肠胃一阵阵发颤。只有把变质的臭肉和腐烂的蔬菜一块炖上一整天才能炮制出这种味道。
  哥罗斯一直为自己的勇敢而骄傲,但他的本能却告诉他应该马上逃跑。最后他服从了本能,盲目地向树林深处跑去,还没跑上几步,那股怪风再次出现,愤怒地把他掀了起来,他直接被吹到小黑屋的门洞前,“嘭”地一声摔到了地上。
  怪风又一次蓦然间无影无踪,武士摇摇摆摆地支撑起肥大的身躯,揉了揉鳄鱼一般粗壮的脖子和扭伤的左臂,转身想要逃跑,但已经晚了。屋门发出了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一个老妇人探出头来。哥罗斯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面孔,那是一张驴一样的长脸,下垂的皮肤仿佛直接挂在嶙峋的骨骼上,一根细长的鹰钩鼻子凸现在面颊中央,两只尖角状的耳朵则小得难以发现。她长着一头零乱的白发,显得一双浓黑的扫帚眉象是用猪鬃装扮的,眼睛上象是蒙了一层黄泥一样的翳,刀刃般的嘴唇毫无血色,肮脏的皮肤白得像烂鱼的肚皮,哥罗斯一辈子也数不清那上面的皱纹。
  瘦小的女人打量着魁梧的男子,她的鼻子上下摇动,仿佛在探寻男人的气味。她脸上的阴云渐渐被灿烂的阳光代替,胸中那颗惯于寂寞的心脏重新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沉重的呼吸带动着胸膛起伏不定,眼中射出饥渴的光芒。哥罗斯的长相对正常的女人来说完全是一个噩梦,但她却为之神魂颠倒。最后,她首先打破了僵局。
  “英俊的人儿呀,我一定要拥有你,”她恬不知耻地说道。震惊的哥罗斯向后退去,她从屋里追了出来,哥罗斯这才看清了她的穿着。
  “呃,我……我看你是个黑袍魔法师,”他放心了一些,“那我们就都是黑暗之后的仆人喽。”
  老妇人停了下来,“你错了,亲爱的,”她的牙齿一直发着烦人的“咔嗒”声,“我只是泽尔娜而已,一个被遗弃的穷苦老妪。这件袍子是一个路过的女巫丢弃的。我因为实在是无衣蔽体,只好把它穿上了。”
  “你不会施魔法?”哥罗斯怀疑地问。
  “我发誓我不是女巫,但我也有一技之长,亲爱的。我能烹制你无法想象的美味鼻涕虫炖菜,不来尝一尝吗?”
  哥罗斯不知应如何对付这个神秘的女人,他想嘲笑这个女人的邀请;用她的血来饮饮自己的剑;最后掠走这间屋子里所有值得拿的东西。不过他还是保留着一定的谨慎,不太敢相信她确非一名黑袍法师。“我没功夫和你胡缠,”他不带表情地告诉老妇人:“我现在必须找到那个背叛我的女人,杀死那个从我身边偷走她的无赖。”
  “忘掉你的女人吧!”泽尔娜尖叫道:“她不爱你。我爱你。我会为你洗衣做饭,照顾你的下半生…如果你愿意…亲爱的。”
  “够了,你这个疯婆子,”哥罗斯想到自己自始至终也没能让青草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愤怒地打断了老妇人的话头,“我只想干一件事,复仇!我要复仇!”
  还没等泽尔娜搭腔,哥罗斯便转过身去,走向那条带他进入泽尔娜寂寞人生的小路。他感觉到老妇人悲伤的目光,听见了她令人同情但又使人毛发倒竖的痛苦哀号。他笑了起来。
  哥罗斯回到了原先那个岔路口,这回再没有什么怪风阻止他的行动了。他走上了左边的小路,正是青草和星光选的那一条。
  他飞快地前进,渴望着杀戮。很快他便来到一片空地上,他发现青草和星光站在一棵倒下的瓦龙树旁,从那里再走二十步就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可爱的年轻女子和英俊的奎苏男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抽出重剑,哥罗斯冲向那对爱侣。“哥罗斯!”青草惊骇地尖叫道:“他找到我们了!”
  星光看了一眼放在死树另一端的佩剑,猛扑了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指刚触及剑柄,哥罗斯的重剑就斩到了他的手腕上。鲜血喷射而出,年轻武士的面孔因痛苦而扭曲。青草哭叫着跑向受伤的爱人。
  “青草!”星光喊道:“后退!”
  星光保护青草的强烈愿望压抑了巨大的肉体痛苦。他再次把手伸向佩剑,哥罗斯这次用沉重的战靴踢中了他本已受伤的右手,佩剑脱出星光无力地掌握,掉在青草脚下。青草毫不犹豫地拾起武器,跑到星光身边。惊讶的哥罗斯退后几步,打量着眼前的形势。他从未想到过青草也会参与战斗。
  星光要从青草手中接过佩剑。“不!”她坚决地说:“你受伤了。”星光刚要反驳,她冷静地说道:“我是一个女人和你的爱人,星光,但不要忘记,我还是一个跟你一样的战士。”
  星光点点头,对她示以鼓励的微笑。两个爱侣用颤抖的双唇吻着对方,紧紧握住对方的一只手。他们勇敢地等待着哥罗斯的进攻,准备和这个强大的武士以死相拚。
  “来吧,”青草无畏地说,她绿色的眼睛直视着哥罗斯,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她不会继续在这个酗酒的野人身边忍辱偷生了,现在她宁愿和自己的爱人死在一起。地狱也比哥罗斯的鞭子和他肮脏的搂抱更好一些。
  哥罗斯的眼中透出酸溜溜的味道,“那你们就是想死在一起喽,真感人哪!你这个流氓就先死吧,让青草看看你的血是怎么流干净的。报复!我要报复!”
  哥罗斯流着口水一步步走近两个爱人。他们在他面前更紧地拥抱住对方。哥罗斯高举起手中的重剑。青草只能紧绷住身躯,双手将佩剑高擎在头顶。
  哥罗斯突然发现一样东西挡在了他和两个牺牲品之间。
  他急忙停下脚步,才看清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条邋遢的卷毛大狗。它好像是眨眼间就穿越了宽阔的空地,来到三个人中间。它的样子也很奇怪,哥罗斯怀疑他是一只‘红流浪’,但他从未见过哪只‘红流浪’会长一根蓬毛白尖的尾巴。
  那只狗纹丝不动地坐着,舌头从右边的嘴唇里挂了出来。
  “叫你的狗滚开,否则我把他剁成肉酱!”
  “但那不是我的狗,”星光疑惑不解地答道。
  “哦……哪里来的一条狗?”青草显得同样困惑。
  “好吧,那就算你今天倒霉!”哥罗斯嚎叫着向卷毛狗砍去。重剑带着十足的力道,劈向狗颈。但预想中血光崩溅的场景并未出现,那只狗还是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眼前插入土中的剑刃。这次哥罗斯瞄准了那根蓬松的大尾巴,雪亮的锋刃呼啸而至,却只能随着尾巴的摇摆而砍在它周围的空气中。
  大狗发出了愉快的叫声,仿佛很高兴能和哥罗斯玩一个这样的游戏,这使后者更觉气馁。它开始兴奋地在哥罗斯脚边跑来跑去,哥罗斯只要在它的头顶举起剑,它就拱起前爪,立起身直跳起来,偶尔还用舌头添一下哥罗斯的脸。
  哥罗斯彻底失去了耐心,他趁大狗再次跳起时猛地将他撞倒,聚集了全身的力量挥剑直劈,这回他的准头比以前的任何一次差得都要远,还因此失去了平衡。所以当卷毛狗向他的胸前跳来,继续他们的游戏时,他被撞得向峡谷倒退了好几步。大狗再一次跳起,撞得哥罗斯再次后退。巨汉的咒骂声打碎了林中的宁静。但卷毛狗却显得乐此不疲,而且每一次撞击的力道都有增加。哥罗斯越退越远,最后一撞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等哥罗斯回过神,他发觉正在空中翻着筋斗,笔直地坠向看不见的谷底。哥罗斯认为自己肯定要完蛋了,泽尔娜丑陋的老脸却在此时出现在他面前。他尖叫起来,周围的景物一下子全变黑了。
  当哥罗斯从新睁开眼睛时,泽尔娜的面孔还在那里。只是这回他能确定这绝不是幻像,而是实实在在的泽尔娜,他又尖叫起来。
  她努力想让哥罗斯平静下来,用冰凉的双手替他拭去脸上的汗水,“别急,别急,亲爱的,”她向他的耳朵里吹着气,“我会让你舒服起来的。”
  哥罗斯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把椅子里。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他向四周望了望,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容身之处很可能是那间冰冷、发霉的小屋。这里简直就跟坟墓一样暗无天日,什么也看不清。哥罗斯只能察觉到几件扭曲的家具,一些挂在墙上的大罐,还有一大锅粘稠的东西正在火炉上冒着泡。屋里弥漫着一种令人发指的味道,哥罗斯怀疑它来自泽尔娜尚未做好的鼻涕虫炖菜。“我怎么到了这里,老太婆?”他急忙问道。
  “我把你从那条峡谷里带了出来。”
  哥罗斯盯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妇人,“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我爱你。”
  “在我失去耐心前快把绳子解开!”
  “我捆住你是为了不让你从椅子上滑下去,”她温柔地说:“真是抱歉,我的小可怜,你掉在一块大石头上,把脊柱摔断了,现在你从脖子以下已经全部瘫痪了。”
哥罗斯脸上那种震惊而又苦闷的表情让泽尔娜感到无比的悲哀。“不过别担心,亲爱的。我会为你洗衣做饭,照顾你的下半生。”
  哥罗斯根本没有听泽尔娜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在想着一件事:“报复!我要报复!”
  这就是在泽尔娜喂他第一勺鼻涕虫炖菜时我们听见的那声巨吼。
  当泽尔娜把最后一勺炖菜塞进他早已变形的嘴里时,哥罗斯终于谋划出他最后一个能够了却心愿的机会。
  他冲泽尔娜眨眨眼,满足地叹了口气,“真是美味呀!”
  泽尔娜的瘦脸上立刻红光四射,“真高兴你能喜欢它,亲爱的。”
  “能经常做给我吃吗?可爱的人儿?”他满怀希望地问。
  泽尔娜激动得简直要哭了,“我每天都为你做,亲爱的。”
  哥罗斯向小屋随便瞥了几眼,“知道吗?你有一个可爱的家,我们会在这里共同渡过美妙的人生。”
  泽尔娜迫不及待地回答:“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快乐的!”
  哥罗斯皱了皱眉,“但你是不会愿意照顾我的。”
  “不,亲爱的,我是多么高兴能照顾你呀!”泽尔娜连忙反对。
  哥罗斯摇摇头,“你真是善良,可爱的人儿。但如果我不能抱抱你,我是永远也不会高兴的……瞧我这瘫痪的身子。”他闭上了眼睛,仿佛正强自抑制夺眶而出的泪水。
  泽尔娜的心中满是怜悯,她吻了一下哥罗斯丰满的面颊,感觉到他正在颤抖。“亲爱的,”她的嗓音温柔而又激动,“我明白你的苦恼。我一直孤独地生活,看着生命的流逝,我早已放弃了能为之敞开心扉的对象。现在我找到了你,又要为无法表达我的爱意而忍受折磨。”
  哥罗斯睁开一只眼,“只要你能帮我……”
  “亲爱的,也许我行。”
  哥罗斯睁开另一只眼,从里面透出了希望,“只有能支配魔力的人才能修复我的脊柱。但你说你并不是一个黑袍法师。”
  “确实如此,但许多年以前有一个黑袍法师曾路过威莱斯森林,为了报答我的盛情款待,她给了我使用一种魔法的力量,我只能使一次。”
  哥罗斯立刻便担忧起来,“只有一次?就一次?”他紧张地问道:“你……你用过了吗?”
  “我就一个人,以前从没有过使用的机会。”
  放下心来,哥罗斯又眨了眨眼,“你现在能施行它吗……可爱的人儿?”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焦躁。
  “首先你要答应我一些事。”
  “什么事都行,可爱的人儿。”
  “如果我治好了你,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忘掉别的女人和那些报复。”
  “当然,可爱的人儿,”哥罗斯信誓旦旦地说:“我现在只想能把你抱在怀中。”
  泽尔娜深深地陶醉在幸福之中,“很好,亲爱的,我这就照你说的去做。”
  老妇人站在哥罗斯前面。他以为她会呼唤黑暗之后,诵唱冗长的圣歌,进入忘我的状态。但老妇人只是用一根细长的手指点中他,摇了几次鹰钩鼻。
  哥罗斯马上就感觉到背后很深的地方产生了一股热能的波动,他感到骨骼在移动、结合,他坐的椅子开始不断地转圈,越来越快。绳子全断了,哥罗斯被推得站了起来。他伸展了一下四肢,开始狂野地微笑,所有的麻痹感都消失了。
  泽尔娜张开手臂冲了过来,希望哥罗斯能把她紧贴在那强壮的胸膛上。但哥罗斯伸手一推,把瘦弱的妇人撂在了地板上。
  “滚开,蠢女人,”他大步走向门口,“你把唯一的一个魔法浪费在我身上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他语气里全是嘲讽之意。
  “你骗了我,”泽尔娜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你背叛了我。”
  哥罗斯笑道:“你还是谢谢我没把你扔进那锅恶心的炖菜里吧,我没时间了。”
  “你的剑就靠在门边,”泽尔娜平静地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哥罗斯找到自己的武器,用毫无必要的蛮力把门踹开。跑进密林中,一路还高喊着:“报复!我要报复!”
  哥罗斯没费多大功夫就回到了那片空地。他又一次在倒下的瓦龙树边找到了青草和星光,他们还是那样紧紧拥抱在一起,峡谷就在离他们二十多步远的地方。
  他惊异于他们竟然没有趁机逃跑。不过他们可能以为哥罗斯早已摔死在谷底了吧。
  但哥罗斯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星光还是一副完好无缺的样子。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砍伤星光手腕时血淋淋的场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抽出重剑,哥罗斯冲向那对爱侣。“哥罗斯!”青草惊骇地尖叫道:“他找到我们了!”
  星光看了一眼放在死树另一端的佩剑,猛扑了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指刚触及剑柄,哥罗斯的重剑就斩到了他的手腕上。鲜血喷射而出,年轻武士的面孔因痛苦而扭曲。青草哭叫着跑向受伤的爱人。
  “青草!”星光喊道:“后退!”
  星光保护青草的强烈愿望压抑了巨大的肉体痛苦。他再次把手伸向佩剑,哥罗斯这次用沉重的战靴踢中了他本已受伤的右手,佩剑脱出星光无力地掌握,掉在青草脚下。青草毫不犹豫地拾起武器,跑到星光身边。惊讶的哥罗斯退后几步,打量着眼前的形势。
  他被彻底搞糊涂了,现在的情况怎么和上次他们发生冲突时一模一样?
  星光要从青草手中接过佩剑,跟上次一样。“不!”她坚决地说:“你受伤了。”星光刚要反驳,她冷静地说道:“我是一个女人和你的爱人,星光,但不要忘记,我还是一个跟你一样的战士。”也跟上次一样。
  接着就是星光点点头,对她示以鼓励的微笑。然后是两个爱侣用颤抖的双唇吻着对方,紧紧握住对方的一只手。他们勇敢地等待着哥罗斯的进攻,没有丝毫差错。
  “来吧,”青草无畏地说,她绿色的眼睛直视着哥罗斯,目光中充满了厌恶。
  重复得没有一点新意。
  “报复!我要报复!”不过这次他的主要目标不再是星光和青草了,他并没有急于冲上前去,反而开始在周围仔细搜索起来。“等一会儿再收拾你们,”他最后说。他首先要找到那只该死的畜生,那个最后,也是最严重地伤害了他的东西。“流氓,我要让你先看着自己的狗变成肉泥,报复!我要报复!”
  “但那不是我的狗,”星光疑惑不解地答道。
  “哦……
  哪里来的一条狗?”青草显得同样困惑。
  “你很清楚它是从哪里来的!”哥罗斯狂吼起来,“那只天杀的畜生,差点就要了我的命!让我变成一个干瘪老丑妇的囚徒,还要吃那种恶心的鼻涕虫炖菜。都是因为它把我推下悬崖……”
  青草和星光看起来完全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你怎么会掉进悬崖?”星光怀疑地问。
  “上次我来到这里时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
  青草和星光互相看了看,仿佛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疯子。
  “哥罗斯,”青草尽量把话说得清楚一些,“这不是我从帐篷里逃出来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一定是被威莱斯森林愚弄了吧。”
  哥罗斯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他果真是第一次在这片空地上找到青草和星光吗?难道是他一时走神,幻想出的那条红色大狗?还有落进深深的峡谷?全身瘫痪?回到泽尔娜的小屋?这些真的都是威莱斯森林对他耍的把戏?
  哥罗斯突然听到了咆哮声,他转向峡谷。那只红色大狗就坐在它自己的腿上,摇摆着蓬松的大尾巴,用雪白的尾巴尖抽着地面,仿佛正在向哥罗斯发出挑战,“啊,哈!就是这条狗!”哥罗斯吼叫着,为找到了故事的证据而战栗不已。
  青草和星光又看了看对方,然后望向哥罗斯,“什么狗?”他们同时大声地问道。
  但哥罗斯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他慢慢走向峡谷,希望能实现一生中最能让他满足的一次复仇。他甚至没发现青草和星光早已趁机会逃跑了。他们一直马不停蹄地跑出威莱斯森林,直到看见了部落的村舍,他们才停下脚步。
  把出鞘的重剑藏在身后,哥罗斯一点点靠近那只卷毛狗。他龇出牙齿,想来个友好的微笑。这次可没什么游戏好玩了。
  哥罗斯停止了微笑,把剑高举在空中。猛一纵身,将力量全部灌注在裂空而下的锋刃上。奇怪的是,那只狗全无先兆地滑出了他的视线。哥罗斯转过身,他的脚跟就踩在悬崖边上。“哦,不!”哥罗斯哀嚎起来,卷毛狗跳起身,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哥罗斯发觉自己又一次在空中翻着筋斗,笔直地坠向看不见的谷底,这次峡谷好像更深了。
  当哥罗斯恢复了意识的时候,他并不惊异于自己已全身瘫痪地被绑在泽尔娜小屋的椅子上。旁边是泽尔娜忙碌地准备鼻涕虫炖菜的身影。他无力地喊叫道:“报复!我要报复!”
  泽尔娜转身盯住他,她的眼中燃烧着怒火,“我早就听够了你所谓的‘报复’!在你欺骗并抛弃我之后,该由我来报复了!”
  哥罗斯的眼中露出了畏惧,“但我……我……我爱你,亲爱的。”
  泽尔娜指着哥罗斯摇了摇鼻子,他立刻便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这能让你知道永远也不要背叛一位黑袍法师!”他的尖笑声吓得哥罗斯立时冷汗涔涔,“希望当上几年哑巴会让你记住这个教训。”
  她的手指点了一下,那把椅子滑到了她的面前。她轻轻地摇摇手,椅子一下升到了空中,两个人的鼻子几乎碰到了一起。“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让你忘记你曾经多么残酷地对待我!”她的声音几乎要把哥罗斯的耳膜撕裂。当她望向哥罗斯的眼睛时,她又平静了下来,甚至微微笑了笑,“但我爱你,亲爱的。我会为你洗衣做饭,照顾你的下半生。你会发现我们将一起拥有多么幸福的生活。”
  把哥罗斯留在半空中,泽尔娜走向炖菜锅。黑袍魔法师抬了抬手指,火焰马上就明亮起来。她探身搅了搅炖菜,把手指插到汤里试了试温度。黑袍背后的皱褶逐渐舒展开来。
  哥罗斯被吓坏的眼睛一下子从眼眶里突了出来。即使他还能说话,他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呆呆地盯着泽尔娜黑袍背后连着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根有雪白尾稍的红色蓬毛大尾巴。
我要用这把锤子打造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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