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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枪短篇故事·那个说书人 [复制链接]

图尔贡·瓦达密尔

先知

群星的庇护-天蝎座 光之洗礼

天色已晚 发表于 2007-9-10 00:11:10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Barbara Siegel & Scott Siegel
  翻译:pigeondog
  “斯平讷·坎若,你被逮捕了!”龙人军的军官宣布道,他的剑尖正指在我的喉咙上。
  我艰难地呼吸着,希望喉节不会被一劈两半。同时,我还得尽量保持声带的稳定,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还能有些气势:“我又没犯罪,你们凭什么抓我?”
  那名军官是一个人类,脸上布满了烧伤的疤痕,只有死鱼一样的眼睛看起来还光滑一点。他咆哮道:“我们警告过你,坎若,不许再讲你那些故事。龙骑将是不会给你这种人第二次机会的。”
  我正站在爪印旅店大堂的壁炉旁,刚向各色听众们讲完一个故事。如此诸多种类的听众能聚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个故事了,穿着滑稽的亮色衣服的坎德人,仿佛阴暗的天空中闪烁的星星;脸色难看的矮人再加上他们灰蒙蒙的胡子则完美地构成了那片阴暗的天空;旁边褐色皮肤的小人一定就是永远有操不完的心的侏儒了。
  军官看来并不在意他们,我猜是因为他身后和门口的士兵让他变得如此有恃无恐。
  从眼角里,我看见坎德人克温柏·挑拣怒冲冲地走了过来。他脸涨得通红,嘴里憋着口气,把双颊都撑鼓了。虽然克温柏赤手空拳,宽、高都只有军官的一半,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害怕。我要是也能像他那样就好了。
  “斯平讷是我们的朋友,你不能抓他!”
  “龙骑将的监狱已经给你准备好房间了,坎德人。”军官黑着脸说。
  克温柏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然后好奇地问:“龙骑将的监狱里有多少房间啊?我以为那里已经被挤满了。”
  军官从我脖子前拿开他的剑,走向克温柏。
  我抓住军官的手臂。慌张地说道:“他没有恶意,别理他。”
  我几个星期之前一到佛罗参,克温柏就和我交上了朋友。从索拉斯的边境出发后,我逐渐变得衣衫褴褛,精神也趋于崩溃,直到这趟漫无目的的旅行结束在这个黑暗、封闭的城市。我穿越了大半个大陆,只想为我的故事找到一个听众。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了。不仅如此,我还找到了友谊……
  “求求你了,”我挂在那个大兵的胳膊上,苦苦哀求。
  军官慢慢地放下了剑。
  “一切正常,克温柏,我跟他们去一下,会把一切都讲清楚的。我保证,”我尽量让语气充满自信,“明天早上我就没事了。”
  一个名叫维格·拱门的矮人走到克温柏身边,大胆地说:“我不喜欢这样,你最好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斯平讷。”
  军官的眉毛警惕地挑了一下,矮人和坎德人共进退?”龙骑将是对的,”他小声地自言自语。
  “什么对的?”我问。
  “你是个危险人物。说够了,跟我们走,坎若,还是我现在就砍下你的脑袋。这样你说的书也就有个结局了,如何?”他冷笑道。
  没有选择了,我跟着军官向门口走去。克温柏和维格·拱门都被挤到了旁边,但人群中的喧哗声越来越大。
  “你们要把斯平讷带到哪儿去?”一个坎德忍嚷道。
  “我们要听故事!”屋子对面的一个矮人叫喊:“放开斯平讷!”
  “对!放开他,”一名年轻侏儒的声音盖过了矮人的喊声。
  很快,屋子里的所有人——当然要除去那些龙人士兵——开始齐声高喊:“放开——斯平讷!放开——斯平讷!”
  填满了旅店的坎德人、矮人和侏儒还从没有为什么事而一致行动过,除了打群架以外,这使龙骑将能轻松地统治他们。但吃惊的龙人士兵们看到了一些令他们大开眼界的事实。这三个种族为了保护我而联合了起来。
  说实话,我也感到很纳闷。
  愤怒的人群向前挤来,人数绝对超过了两百。
  “让他们停下来!”军官命令道。
  我看见龙人士兵们举起了十字弩。
  这太可怕了。
  “等一等,”我对军官说:“让我给他们讲一个故事,他们就会安静下来。”
  军官看了看拥挤的人群和他紧张的手下,哆嗦了一下,不情愿地说:“讲短点儿。”
  我举起手,示意人群安静。
  人们立刻便在期待中安静下来。我放心了,军官好像也不再紧张了。
  “我必须和他们走一趟,不过我可以先讲一个简单的故事以结束这个不平凡的下午。”我迅速地瞪了一眼还没有收剑入鞘的军官,他也还以颜色。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一个和时间一样老,又像男人的记忆一样短的故事。它讲的是三个在城市里长大的孤儿,那城市跟福罗参没有差别。”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维格·拱门叹息道:“斯平讷给我讲的时候,我都哭了。”
  “是的,它很悲伤。但你们要知道,里面有一个教训,”我继续讲道:“孤儿们很饿,他们为找到的每一片食物而争斗。不过这并不是一个穷困的城市,不是。这是一个充满了力量、财富和华丽的城市。但这些不属于我们可怜的主人公,他们从市民那里得到的只有蔑视,殴打和虐待。”
  军官更为严厉地盯着我,握在剑柄上的指节变得煞白。
  我加快了讲故事的速度。
  “一天,三个孤儿来到城市边缘,在那里他们遇到了一只巨大的红色克拉瑞恩。那是一种有强大魔力的猛禽,连小型龙都害怕它。如果他们能抓住那只克拉瑞恩并掌握它的魔力,孤儿们的生活中就不会再有嘲笑和饥饿了。”
  “克拉瑞恩的翅膀受了伤,无法飞行。但它的喙和爪还是可怕的武器。”
  “三个孤儿终于有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了,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齐心协力捉住这只魔鸟。”
  我伸出胳膊,指向听众。“但他们联合起来了吗?没有!”我大声说道:“饥饿和绝望使这些可怜的孤儿根本来不及想到要团结起来,他们迫不及待地独自和克拉瑞恩作战。在他们战斗的时候,市民们鬼鬼祟祟地溜到他们后边,偷走了那只鸟和它的魔法!”
  “那些孤儿怎么能这样愚蠢!”克温柏喊道。
  “真是太可耻了!”维格很赞成坎德人的看法,“那三个孤儿应该仔细想一想。”矮人看见侏儒巴什在擦眼泪,就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侏儒们都抬头望着巴什,不是因为他是他们之中最高的,而是因为他是最好的、最有灵感的发明家。维格则认为巴什是一个垃圾机器制造者,而且不可救药地陷入了胡思乱想中。但此时此刻,维格和巴什正想着同一件事。
  巴什看着自己的新朋友维格,抽泣着说:“他们应该设计一个分工协作的流程,一定可以把力量和财富从那些残酷的市民手里夺走的!”
  龙人军军官在我耳边嘶声说:“你是个聪明人,坎若,但我也不笨。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结束这个故事,要不然我就结束你的性命。”
  一个说书人的故事如果不真实,那他就什么也不是。这个故事只有一个真实的结局……
  “朋友们,”我缓缓地说,他们都不由自主地踮起脚跟,支起了耳朵。“这三个孤儿就在这间屋子里。”
  军官举起了剑。
  与此同时,坎德人叫喊起来:“他们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是在桌子底下吗?”
  “大笨头!”矮人们吼道,厌恶地瞥着坎德人,他们明白我的意思。至于侏儒,他们立刻表现出激动不安的样子,但他们说话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没人能听懂一个词。
  军官讥笑着这三个种族,“笨蛋。”然后,他用剑尖点着我,“走,坎若。”
  我来自一个林间小村,以前从未体验过自己的名字被众口传送的醉人感觉。但乔邦·杰克森知道这种感觉,他是一个很会编故事的人。人们会走上两天的路程,来到我们村,就是为了能听到他的故事。他们总觉得回程比来的时候要快得多,那些精彩的情节甚至都来不及在脑子里回想完一遍。
  当我还是个小孩时,我是乔邦标准的跟屁虫。他的故事;他嗓音上的窍门;还有故事达到高潮时他的动作,都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子里。他也很关心我,教了我更多的东西。乔邦不仅是我的老师,他还是我的一个父亲,一个从早到晚给我讲床头故事的父亲。但我从来没能做得像他那样好,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人愿意听我的故事。尽管我学会了所有东西,但那些都是没人需要的,没人想得到的,没人用得着的。
  我知道应该出去找一条自己的路,但我害怕离开。如果外面也不欢迎我,该怎么办?
  后来有一天晚上,乔邦陪着我沿帕翠河散步——然后呢?——他给我讲了个故事。在他的小故事里,我变成了一个英雄,一个神话,一个名字流传了无数纪元的说书人。我仿佛看见自己站在一座山峰的顶端,阳光照耀着我,好几百——不,好几千人站在下面,听着我的故事。
  克服了内心的恐惧,我离开家乡。我的人生航船就在乔邦话语的吹拂下驶向陌生的世界。这就是他的故事的力量。
  我穿越了整个克莱恩,在乡村城镇里讲我的故事,很少能看见一滴眼泪或一丝笑意。我因为失败而变得意志消沉,直到我看见了福罗参。这里的坎德人、矮人和侏儒根本见不到说书人。当他们听过我的故事,就像一只龙第一次拥有了翅膀。他们听故事时总是双眼圆睁,显得即尊敬,又迷恋。
  到福罗参后不久,有一次,我为了换顿饭吃而在一个硝皮作坊里给一小群坎德人讲故事。硝皮匠为故事的结局哭了起来,他的一个朋友在自己家里款待了我。在我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皮匠的女儿在上个新月的时候去世了。做父亲的在葬礼时都没哭,但他无疑是爱自己的小女儿的。“为什么,”他问我:“不曾为自己的女儿哭泣的皮匠会为你的故事而在人前掉泪?”
  我想说我是一个神奇的说书人,能让石头掉泪,但我没这样作。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了答案,我记得有一次乔邦说故事是生活的窗户,每个人都可以透过它发现自己并不是在独自受苦。这可以给生活在凄凉世界里的人们带来希望,让他们为自己的荒唐而发笑,让他们的泪水得以流淌。没有了这扇窗户,那些最动人的情感将永不会被触及,被感受,被分享。
  哦,我多么希望乔邦能来到爪印旅店,听一听这么多人呼唤我的名字。他会为我感到骄傲的,我打开了这么多扇窗户。
  我被带到龙骑将面前,她的双腿细长、苗条,只有一小段被甲胄遮住。匆忙一瞥中可以看到她胸甲上边柔软的肌肤。但那闪亮的绿眼睛和高颧骨的面庞却着实让我吃惊,那是故事中常有的爱情女主角的形象。也许这就是现实和故事的差别吧。
  在我跪着等待她的时候,龙骑将向她的一个将军耳语了几句。我能听见的只有一个叫‘坦尼斯’的名字和把龙准备好,准备攻击一艘离港船只的命令。很明显,她不愿为我浪费太多时间。
  “你有什么可说的?”她最后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
  “说什么?”我问道:“我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怎么说?”
  她丰满的嘴唇挤出一丝沉闷的微笑,露出了洁白光亮的牙齿。
  “罪名,”她的口气出乎意料的温和,“就是叛逆。”保持着微笑,她继续说道:“为了征服克莱恩,我们需要坎德人、矮人和侏儒日以继夜的工作。但现在他们抛下工作去听你那无聊的胡说。你那愚蠢的故事让他们陷入了不幸的白日梦中,变得只知双眼望天,忘记了自己的工作。”
  “请不要这样想,”我真心实意地回应她的微笑。“你必须明白讲故事不是犯罪。想象是灵魂的一部分,没有了它,我的听众们会变得像禽兽一样。”
  龙骑将笑出声来。“禽兽,不错,那就是这些种族的归属。他们就该是这个样子,工作的禽兽。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确实痛恨龙人军的暴政,但我从没想过说故事也算叛逆。“我无罪,”我说。
  “为了公正起见,”龙骑将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我总会给犯人一个辩护的机会。”她又开始微笑。“但最后将由我来决定辩词的真假。而你,斯平讷·坎若,有罪。”
  我想站起身表示抗议,但两个士兵紧抓住我的肩头,把我摁下。
  “我判决斯平讷·坎若——绞刑,”她宣布道:“判决将在明天黎明时执行。确保这一判决会传遍全城,我们的‘公民’”她冷笑了一下,“必须知道那个让他们作白日梦的人的下场。”
  判决执行前,我被扔进了一间小屋,里面还有一个叫戴文的半精灵。他静静的,一言不发,不过我可不行。
  我给他讲了我的故事。
  正当我告诉他我是谁,干什么,会有什么下场的时候,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在监狱外边发生了。
  克温柏·挑拣,那个无畏的坎德人,勇敢地走进了城里的矮人区,把维格·拱门叫了出来。
  “你听到斯平讷的判决了吗?”他急切地问着矮人。还没等维格回答,克温柏就声明道:“我们必须帮助我们的朋友,如果他死了,我们就再也听不到故事了。”
  维格·拱门一直在坚实的地面上碾着鞋跟,最后他说道:“你知道我对人类的看法,他们的灵魂配不上那么好的躯壳,你不能信任他们。但是,”他直直地望着克温柏的眼睛,“斯平讷不一样,他和别的人类不同。和那些投靠龙人军的士兵完全不是一码事。我像你一样喜欢他,可能还要更厉害些。”
  克温柏用力吸着气,“这太荒谬了,我比你更喜欢斯平讷,他最喜欢我。”
  “不可能,”矮人说。
  “就是这样,”坎德人反对着。
  “决不是这样,”矮人说。
  “就是这样,”坎德人坚持着。
  这场辩论很可能会持续一个晚上,要不是侏儒巴什突然闯进来。
  “斯平讷到日出时就要被绞死了!”侏儒喊道。
  克温柏和维格停止争论,严肃地点了点头,“我们知道了,”维格说。
  “太可怕了,”巴什大声喊道:“如果龙骑将杀了他,就再没有用一个吻来挽救生命的少女;没有穿越火墙的惊险追击;没有为了自由而战斗牺牲的伟大英雄了。一切又会像从前那样死气沉沉。”
  维格·拱门看着这两个生灵,坎德人和侏儒,从来不曾被他和他的族人们喜欢过。但此时他感到和他们同源的热血在心脏里涌动。他们对斯平讷的爱把他们联结在一起。三个孤儿会不会因此团结起来,找到他们共同的道路?维格暗自笑了一下,他觉得他们现在的处境和斯平讷故事里的那三个孤儿竟如此相似,真是可笑的巧合。但他很快就把这事忘记了,重要的事还多着呢。
  “我们要怎么办才能把斯平讷救出来?”矮人提出问题。
  “什么?”巴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我们要怎么办才能把斯平讷救出来?’,”坎德人热心地重复了一遍。
  “我听见了,”巴什说。
  “那你还问什么?”坎德人问道。
  维格·拱门深深地叹了口气。有时候就是不能跟坎德人说话。
  “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巴什尖叫道:“我们的时间不能超过日出前,那时斯平讷就要被绞死了。在从现在到那时之间的时段里我们必须找到方法,闯入监狱,释放他,把他带到安全地点。这一切都要在龙骑将和她的士兵们能够阻止我们之前完成。一旦他获得自由,我们还要计划如何保护和隐藏他,从而让他能一直给我们讲故事。”
  “龙骑将不会喜欢这样的,”维格说。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龙骑将的喜好来了?”克温柏问。
  矮人裂嘴笑道:“从来也没有。”
  “我也是,”克温柏说。
  “在这一点上我们是相同的,”巴什附和道:“龙骑将不是我的朋友,但斯平讷是,要我说今夜咱们应该一块儿把他救出来!”
  三个人一致同意应该援救斯平讷,他们一齐握了握手,就开始分头行事了。
  巴什的任务是指挥侏儒们快速地制造一套设备,好让救援人员越过监狱的围墙,打开大门。克温柏要集结起城里的每个坎德人,在监狱大门打开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紧守大门,直到维格和他的族人们搜遍监狱,找到斯平讷,并把他安全地带出来。
  马上就要进攻监狱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全城。每个坎德人、矮人和侏儒都知道了这个计划,并为之做好了准备。
  龙骑将和她的士兵们认为这些小个子种族既愚蠢又简单,根本没产生什么怀疑。不过敢于面对死亡的人可不是愚蠢或简单的,每一个为即将来临的战斗做准备的人都知道自己可能再也看不见日出了。
  为了斯平讷·坎若的性命,是值得冒这个险的。而且他们这次战斗也不光是为了斯平讷,是他们灵魂中的火花;思想里的光芒;和丰富的想象一同刺激他们要度过这样一个难忘的夜晚。他们每个人体内都爆发出一段英雄的传说,他们感觉到它,了解它,相信它,愿意为它献出生命。
  夜幕降临时,几百名侏儒蹒跚地走过黑暗,他们拿着沉重的联接座,长长的杆柱,还有几百根没有剥去绿叶的树枝。这些都是他们搭建攀墙装置的基本材料。
  巴什临时构思出来的发明很快就在监狱后墙前面一个空旷的大谷仓里被装配起来,几乎有一千个侏儒参与了安装工作,他们急不可耐地想要测试一下这个装置。
  这个发明是一个巨大的梯子,在顶端拐了一个直角,和监狱的南墙一样高。上面一次可以容纳二百五十名侏儒。树枝一直被插到了梯子顶,作为接近敌人要塞时应有的伪装。
  黎明马上就要到了,坎德人在爪印旅店聚集完毕,他们第一次把大堂挤满了,甚至有人站到了后面的花园里。幸运的是,花园被小树林和灌木丛包围着,使得这支坎德小军队能逃过巡街的龙人士兵。
  克温柏·挑拣向手下发出了严厉的噤声令,部队因而保持了少有的安静。他们明白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活下来,任务才能成功,而任务失败就意味着斯平讷·坎若的死亡。尽管如此,克温柏还是听见了一些喧哗和惊叹,然后就是吃吃地窃笑和哈哈地傻笑,坎德士兵们不断地用胡帕克杖、短剑和长枪互相戳着,想知道这些武器是不是好用。
  离爪印旅店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靠近监狱的小山,山腹里被挖了一个很深的洞。维格·拱门正蹲在这里抱怨着不时吹进来的冷风,但这也不足以发泄他的怨气。“我们怎么会跑到了这里?”他终于恼怒地咕哝起来,“巴什和他的侏儒们待在暖和的谷仓里,克温柏和那些坎德人在爪印里就更舒服了,还能有酒喝。这不公平!”他小声嘀咕着,“也许我们应该回家去,好好睡上一觉,忘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维格没有发出任何类似的命令,他对今夜自己的族人感到很自豪,也为自己感到自豪。如果他们营救斯平讷·坎若的计划失败了,维格发誓那决不会是因为他们矮人的失职而造成的。
  星星在天上滑行的速度看起来比平时要快得多,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进攻将由侏儒为先导,但因为最初的主意是克温柏·挑拣提出的,所以坎德人获得了发出战斗信号的荣誉。
  克温柏从爪印旅店的窗里向外看了看,狂风肆虐了整个晚上,但天空还是开始发亮了。就是现在,他看着身边的坎德人,满意地微笑了一下。如果他是一个画匠,他就会把旅店里现在的样子画下来,好让自己永远也忘不掉。也许等斯平讷自由之后,他会把这次光荣的冒险编成一个故事。克温柏忽然想到自己将会是这个故事里的英雄,这不是很有趣吗?克温柏马上又开始嘲笑自己,一个坎德人怎么会成为英雄呢?他笑着摇了摇头,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呀。不过脑子里虽然塞满了斯平讷的故事,克温柏·挑拣还是把自己的梦装了进去。
  让这些想法继续在脑子里转悠着,坎德人打开旅店的大门,从腰带上拿出一个骨制号角,举到唇边。
  尖利刺耳的号声响彻了寂静的城市。维格听见了,巴什听见了,站在监狱围墙上的龙人卫兵们也听见了。
  龙骑将的士兵们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明白这奇怪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几乎就在同时,呼喊声和叫嚷声从黑暗中传来。打起火把之后,一个卫兵突然发现有一块树林开始向前移动,然后又向另一边移动,接着又转了个方向。
  “这是什么魔法?”那个卫兵瞪着移动的树林嚎叫起来。
  一个侏儒突然从枝叶中探出脑袋,“往这边走,白痴!”
  “我们看不见!”一大堆声音一齐回答。
  足有一个分队的侏儒探出身来,就在惊诧的龙人卫兵们的注视中开始把一根根树枝从攀墙装置上扔走。但就算这样,龙骑将的士兵们还是没弄懂侏儒们到底在干什么。一直等到所有树枝都被清理干净,侏儒们才开始凭借厚重的梯子开始冲锋。
  在他们把梯子靠上围墙之后,发现顶端的横梯根本没放到城墙上,而是在另一边悬空架着。
  “这样不对!”巴什愤怒地喊道:“把它转过来,让它就位!”
  都到了这个时候,龙人军总算开始喊救兵了。当梯子正确的一面终于被架到了墙上的时候,龙人士兵们也冲了过来。但攀墙装置再加上爬在上边的侏儒实在是太重了,敌人无法把它推离围墙。侏儒们很快就越过了胸墙。
  第一个登上围墙的正是巴什,一个高大的龙人挥剑向他斩来。侏儒低头避过剑锋,一下子扑到了龙人的脚前。正当龙人举剑准备把他一挥两段时,侏儒抱住他的双腿,猛力一提。同时另一个侏儒把一根棍子狠狠地戳在了他的胃上。士兵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从城垛上掉了下去,“砰”的一声砸到墙外坚硬的地面上。
  巴什不相信自己竟然还活着。
  不光是巴什活着,大批的侏儒都拥进了围墙,很快就把有数的几个龙人士兵给淹没了。
  “去大门哪里!”巴什高喊,他带领族人们沿着城垛迅速向监狱前部跑去。
  在他们跑向大门的路上,不断遇到从军营中跑出来的卫兵。如果侏儒们不能很快打开大门,他们就会被强大的龙人士兵消灭。只有得到了坎德人的援助,他们才有可能抵挡住龙骑将凶猛的部下。
  由克温柏率领的坎德人已经开始进攻了,爪印旅店离监狱很近,坎德人正在像狂风一样冲向监狱的大门。
  克温柏能看见城垛上展开的战斗。侏儒们正猛烈地向启门的滑轮系统冲击。克温柏知道如果他们失败了,等待着坎德人的就是死亡。
  他看到侏儒们不断地死去,一个侏儒的胸膛被龙人士兵一剑戳穿,另一个被扔到了墙外,第三个的头颅被利斧劈为两半。但侏儒们还是一步也不停,勇敢地把一个个卫兵赶离大门。直到……
  “门开了!”克温柏喊道,已经失去希望的坎德人立刻换了一副样子。呐喊着从缓缓升起的铁闸下奔涌而入,像犁地一样冲开了一个龙人士兵方阵!
  “我们难道要和坎德人作战吗?!”一个龙人不屑地问道。
  克温柏被敌人的蔑视激怒了,他高喊着回应道:“今天你不但要和我们坎德人打,你还要死在我们手上!”那个士兵提剑直刺克温柏的咽喉,被坎德人机敏地躲过,坎德人向前一个突跃,干净地刺穿了敌人的心脏。
  几十个坎德人和侏儒见证了克温柏大胆的宣言和更为大胆的挥剑。巨大的欢呼声伴随着龙人的倒下,就在此时,克温柏做了一件比杀死龙人重要得多的事。他证明了坎德人不是无足轻重的,他为自己的种族赢得了尊严,一个坎德人也能成为英雄!
  紧接着克温柏戏剧性的战斗,坎德人从门口驱散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龙人军,已经开始为控制广场而战斗了。
  但龙骑将的士兵们很快就从新组织了战线,他们的弓箭手向坎德人的队列进行了一次又一次齐射。无所畏惧的坎德人并未因此而停下脚步,甚至带血的箭杆就插在他们的胸前、肩头、腿上;同伴的尸体就倒在脚边,坎德人还是毫不动摇地冲进了龙人军的战线。他们把粗劣的短剑和刀子狠命地扎在敌人的身上,直到将他们送进地狱。
  维格·拱门带着可怜的一小队矮人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大门。
  “你的人呢?”巴什问。
  “你向我们保证会带一支军队来,”克温柏也很奇怪,“你带来的连一百人都不到,出什么事了?”
  维格深深地吸了口气,告诉他们一个坏消息。
  “龙人军正杀过来,他们是从溪谷那边过来的,至少有两千人现在正横穿城市。如果在找到斯平讷之前他们到了这里,那我们就都会被困在监狱里。所以我命令大部分人去和龙人军打巷战,这是唯一可以争取时间的办法。”
  巴什和克温柏的脸色立刻苍白起来。一队装备破烂的矮人和两千正规龙人军对阵,一点机会也没有,这完全是一场屠杀。他们肯定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了,但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为自己再也听不到的故事献出了生命。没错,克温柏想,这就是传奇。他把手放在维格的肩头,“如果我是一个矮人,我会为今天而感到自豪。要强调的是,”他考虑着什么,“我不是一个矮人。”
  维格看着坎德人,尽力想确定他的意思。
  “无论发生了什么,”克温柏自顾自地说着,没有注意到维格疑问的眼神,“你的族人属于斯平讷的故事,不是所有的故事,”他急忙补充道:“只是一个。”
  维格放弃了对坎德人思想的探究,只是随口答道:“斯平讷会为城里的战斗创造一个好故事,虽然可能是个悲剧。先让咱们确保他能活着把它讲出来吧。我会带领剩下的部队用我们的方式打遍监狱,直到我们找到了说书人。”
  “但你们人手不够,”克温柏提醒他,“你需要帮助,我会派一些坎德人跟随你。”
  “还有我,”巴什自告奋勇地说:“我会带一小队侏儒和你一起去。”
  维格无法拒绝,他知道他们是对的。迷宫一般的监狱里说不定有多少龙人士兵在等着他们。
  “来吧,斯平讷一定正在奇怪这些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确实对外边的喧闹声感到纳闷。黑夜已经快过去了,我正听天由命地等待着黎明。我的室友戴文已经听我讲了一整夜了,但还是一个字也没出口。
  当我听到呼喝声和尖叫声传入地牢的时候,正在为自己即将结束的生命而悲痛万分。
  “出什么事了?”我向一个跑过门口的龙人卫兵喊道。
  他没理我。
  “你想会发生什么事?”我问戴文,他摇摇头。
  声音越来越大了,好像是在打仗,从外边传来连续的钢铁碰撞声。还有痛苦的嚎叫,零乱的脚步声,和不断被叫喊的……我的名字!
  “这里!”我哭喊道:“我在这儿!这边!”
  真不敢相信呀,但这是事实,克温柏的声音正在喊我!还有维格·拱门,当那个聪明侏儒巴什的声音出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这不可能!”我感到万分诧异,连忙问戴文:“你听见他们了吗?要不就是我疯了?我的朋友们真的都来救我了?”
  我的室友刚要回答,突然改口喊道:“小心!”
  太晚了,一个狱卒从外边一下子把我扣在铁栅上。“他们能找到的只有你的死尸!”他举起匕首向我的胸口刺来。
  戴文的速度比我还快,他一个冲刺,抓住了狱卒的手腕,在铁栅上猛地一别。先是“喀啦”一声脆响,接着就是狱卒的哀号和匕首落地的声音。他害怕地逃跑了,因为这时克温柏、维格、巴什和其他的朋友们已经来到了通道口。
  “钥匙!”巴什喊道,使现场的欢乐情绪受到了打击。
  “我们已经在地面上的一个军官手里找到了,”维格答道:“你就要自由了。”
  “真高兴能看到你,”克温柏的眼眶里充满了泪花。
  “你在这里见到我会高兴?”我怀疑地喊道:“还是让咱们先找到出去的路吧。”
  牢房的门打开了。
  “跟着我们,”克温柏说“我们来救你,你和你的故事可以永远待在我们身边了。”
  斯平讷·坎若用热烈的口吻结束了他长长的故事,他的嗓音戏剧性地升高,节奏把握得很准。结束的时间也恰到好处,因为马上就有一名狱卒过来打开了牢门,“已经到黎明了,”龙骑将的差官说。斯平讷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有时,”他温柔地说:“我也会相信我的故事,我心里确实想着我的朋友们能来救我。你是不是认为我很蠢,戴文?”
  我无法回答,因为我在哭泣。
  斯平讷没有睡觉,他就那样靠墙坐着,编织着最后一个故事,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小时,我是他唯一的听众。
  他们在朝阳中绞死了斯平讷。
  斯平讷已经死去很多年了,他的记忆却流传了下来。那一晚,在监狱里,他打开了我灵魂的窗户。虽然他的声音消失了,但他把自己的才能赠送给了我。我在克莱恩旅行的这些年里讲了很多故事。但我从未忘记这个故事,这个斯平讷在那一晚的监狱里最后讲给我听的伟大故事。
  我知道真实的情况,克温柏,维格和巴什确实试着要救出斯平讷,但他们一制定好计划,克温柏就把事情给忘了——这就是他的坎德灵魂的样子,无论什么事,转头就忘;维格从未相信过人类,对整个计划都有意见;巴什和侏儒们的确制造了巨大的攀墙设备,但问题是它太大了,侏儒们根本无法把它弄出谷仓。直到今天,它还被放在那里。
  现在你也许会说事实并不是一个好故事,但关键不在这一点,在事实之外还有更高一层的真实。这种真实随着我一遍遍地讲述斯平讷的故事而逐渐显露出来。岁月流转,佛罗参的坎德人、矮人和侏儒们已经开始相信他们确实救了斯平讷。他们确信自己在那个朔风怒号的冬夜曾团结起来,创造历史,谱写伟大,成为英雄。如果他们已经做过一次,为什么不会作第二次呢?
我要用这把锤子打造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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