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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你带来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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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枪短篇故事·最后接触 [复制链接]

图尔贡·瓦达密尔

先知

群星的庇护-天蝎座 光之洗礼

天色已晚 发表于 2007-9-10 00:09:39 |显示全部楼层
  园丁莫特(Mort)的大手轻轻放在了小屋的门上。
  陈旧的木板被他布满皱纹的手掌所温暖,莫特看得到被做成这门的古老树木凋零的心。绿色世界中没有什么是莫特不能用手指去了解的——这树是在大灾变中倒下的,树的记忆在一圈圈年轮中渐渐消逝,除了最后的那些。
  莫特闭上眼移开了手。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又露出笑容——今天是林达莎(L'lndasha)的生日。就在这时,罗伯特从窗口看到他,推开了沉重的门。
  "莫特!欢迎你!进来,别冻着。喝点东西。真是好久不见了!"罗伯特的声音很雄浑。
  的确。
  去年年中以后他就再没见过他的朋友们,不管是那位女德鲁依教徒还是她的丈夫。现在泰门布瑟克(Taman
Busuk)已经开始下雪,候鸟和宜人的秋季一起离开了这片高地去了卡尔基斯特山脉(Khalkist Mountains)。
  雪也一样降在了林达莎的头发上,莫特笑着想。他越过罗伯特看着被火光映照的林达莎,她正皱着眉研究一只小装饰桶,红褐色的头发有了些银霜。
  年华流逝,她渐渐老了。别的什么人承继了林达莎一直以来暗中看守卡尔基斯特的工作,她的不朽也就传给了那个继承者。
  莫特送出了生日的祝福,林达莎站起来拥抱他。她身上有阳光、新鲜药草和雨水的香气。
  "啊,莫特!见到你真好!"她大声说,"我刚才正在想办法弄明白为什么我的占卜桶昨晚没结冰。通常不会这样,而且在一年中最冷的夜晚更不可能。可是为什么这水还是温暖的……"
  突然,她又紧紧拥抱了莫特。
  "这不是抱怨的时候!"她大笑,"我的朋友在这里,而且我们还有好事要庆祝。"
  罗伯特给了莫特一杯加了白兰地的咖啡,说:"你正好赶上听故事的时间。林达莎正要给我讲个关于龙的故事……"
  "战争开始,尼德斯(Nidus)起火的时候?"莫特把一只小包裹放到壁炉边上,问道。
  "早得多。在黑暗之后的手下第一次回到大陆,掠夺他们尊贵的亲戚们的时候。"林达莎解释,"对长枪之战我们知道的够多了。这个不同,是个小传奇,适合在生日的时候讲的那种。"
  她露齿而笑,享受着她30个世纪里过的第一个生日。
  女德鲁依开始了她的故事,园丁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啜饮咖啡。他够到那只小装饰桶,用手指抚摸磨光的木条,他能感觉到被咬噬的痕迹。
  当莫特感觉到木头上的魔法微粒时他睁大了眼。这仍然是只魔力强大的占卜用具,它作为神木的记忆仍然惊人地鲜明。碰触着它,莫特看得到林达莎用语言所描述的画面,不止如此,这木桶不但是她所说的故事的见证,更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莫特看得到……
  那是龙的时代,是最初的羽翼扫过红月的时候。
  林达莎·依曼(Yman)弯腰站在枝叶茂盛的蓝针叶树下,观察着模糊的雪景上的阴影,它们在星光下无声地忽隐忽现,在零星的常绿植物间现出黑色的身影。
  看到那黑暗吞噬两千英尺外的一只兔子或是田鼠的可怕景象,她自然伏低了身体,这与德鲁依教的知识,占卜或是远见什么的无关。
  村民们告诉过林达莎,关于那些飞行物,那些红色和银色的月亮前神秘的旋转着的黑暗物体。还有他们盘旋着飞向北边那不可穿越的山脉。
  它们是蝙蝠——村民们坚信。因为人类一千年来的罪行而被释放的巨大的蝙蝠。当时机到来,它们会在白天出现。到时它们会吞了太阳。
  林达莎没有纠正他们。事实只会带来更大的恐慌和混乱。
  因为恶龙已经来到了克莱恩山脉。
  一个月前她就占卜得知了这事——通过冰破碎的裂缝和冬鸟飞行的方式——同时出于那高于占卜和知识的隐约的信仰,她也知道,善龙也会到这里,尽管它们或许来不及阻止它们邪恶的亲戚们毁灭世界。
  她本可以逃走,找个避难所。但是她强大的保护魔法或许可以为村民们抵御火焰和掳掠。因此她决定跟着这些龙,只要她有足够的脚力和勇气。虽然沙占卜很准,可是只是种不确定的预示。她要用自己的双眼来看将要发生的事。
  所见是危险而恐怖的。有十头。也许十二——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很难数清。这个数目的龙群毫无疑问是要做件大事。
  "西都凯(Hiddukel)的军队,"林达莎深呼吸,"黑暗女士的手下。"
  她屏住气。
  不能出声,声音会顺着狂风,被空中盘旋的数目可观的敌人听见!林达莎屏住呼吸,悄悄抓紧她的占卜桶,贴住芳香的树干。
  其中有一条龙,年轻、矮胖,绕着圈子向这片依特钠(aeterna)林俯冲下来,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它黑色的翅膀在血红的月光中猥亵地振动。
  假装是雪压弯了树枝,林达莎渐渐让蓝色的树枝像屏障一样遮在了她面前,并且对着那芳香的针叶低声吟颂了向帕拉丁、布兰查拉(Branchala)和奇思洛夫(chislev)的祷告文。
  年轻的游荡者飞得不稳,擦到了一条巨大的蓝龙的翅膀,拍击的声音刺破冰冻的空气,像是倒下的树木的断裂声。大蓝龙在幼龙的上方尖叫盘旋,幼龙惊慌地掉转方向,飞快但是狼狈地擦过树林顶部。
  林达莎倒吸一口气。那龙直直盯着她……
  她前方是一双受了惊的空洞的眼。
  幼龙怪叫着穿过树林,扫飞一片树枝、针叶和雪。一时它以为有什么要掉下来,爪子乱舞一通,胡乱抓住冰和冻住的泥土。
  有东西从它紧握的爪子中轻轻掉落。
  之后它迷惑不解地转着,振落翅膀上的雪,飞向高空去追赶它的同伴。它又降下一次,飞过一丛高耸的瓦琳木(vallenwood),,然后就一路摇摇晃晃地去追赶它的战友。
  "以帕拉丁紫帽之名!"林达莎盯着刚才的野兽留下的被雪覆盖了的物体低语。"一只蛋!还没破!"她回过神来,双手掩住了嘴;她慢慢站起来,雪从她肩头落下。最后的那些龙在混沌的夜空中消失,它们没听到她的话。
  深呼吸一口气,林达莎从依特钠树后走出来,她用指尖散出的绿色的光来照亮危险的上坡路。她抓住一棵杜松光秃秃的树枝爬上顶端。那古老的树在她的触摸下发光,一时就好象恢复了活力。
  在她脚下,被发光的树枝照亮的蛋躺在晶莹的雪地中。
  她怀疑那些龙或许要把巢穴搬到很远的北方,可是为什么呢……
  还有另一个更加严肃和紧急的问题。她该把这只蛋怎么办?
  她的第一个想法是打烂它来毁灭里面那将来的可怕的屠杀者。但是接着她依稀觉得或许得保护它。要是它是被偷的呢?也许它会长成好东西。很久以前,久得她数不清记不明以前,在她之前的德鲁依教徒知道怎么处置丢失的生物。什么也不做,他们这么告诉她。在失与得之间有一种和谐,自然的伟大平衡不会偏向于任何生物。"什么也不做。你将是最明智的。"
  "那就这样吧。"林达莎低语。不过她还是拿起了蛋,作为科学观察的需要。
  这东西质感像皮,大小像只小瓜。林达莎惊讶于它的分量和它闪亮如金属般的表面的质地。她小心地翻转那蛋,努力让它在她的左手掌上保持平衡,研究它的条纹、轮廓、颜色和质地。她的天性已经让她作出决定;这只蛋很奇异,得知道是什么再放它自由。
  这也是那伟大公平的平衡的一部分。
  她的双手放出温和的光来照亮视线,在闪烁的微光中林达莎透过半透明的壳看到蛋的内部。
  覆盖着透明的蓝色薄膜的翅膀遮掩住一张爬行动物的脸,有两只大大的黑色眼睛。小小的上肢在牛奶般的液体中慢慢舞动,突然一只爪子向她伸来,那样有力。林达莎被吓了一大跳。
  它已经基本上成形了。给以保护和照料,用不了多久,它就会破壳而出,展翅高飞。
  而且它是只青铜龙。善良的龙已经来了。这是其中之一。
  女德鲁依叹了口气。
  蛋的中心,在羊水中成长着的青铜龙不安分起来。
  明亮清晰的绿光投射在他的世界的边缘。他想接触那光,他的薄翼在金属般的液体中慢慢移动,支了起来。
  他看到的是一只人类的手,金绿色,放射着奇怪但是温暖的光。他知道这手不是使他在壳中沉睡一年的梦的一部分——飞翔的梦,关于干燥炎热的天空,关于魔法和五万年龙族的传承。
  的确。在他蛋壳外的东西完全陌生而温暖。他看到那光跳动着,他能感觉到那只手的内部剧烈的脉搏跳动。这是种压倒一切的音乐,是他无法抵御的力量。
  预言了的变化必然要发生。梦告诉他这个金属的世界会怎样破裂,怎样打开……
  而在它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有着干燥炎热的天空,有重力和空气浮力。还有高空中的融化一切的太阳——探索中,战斗中,你都背负着它……
  这触摸一定是报信者。绿色的光芒会把他带到新世界,他渴望到那儿,去实现他的善良和勇气……
  他带着爱和憧憬向前一跃……
  林达莎·依曼轻轻把蛋放回它落下的地方,把绿色的斗篷紧紧围住肩膀,转身离开了。
  什么也不做,林达莎对自己说,一遍一遍又一遍,在每次她想到那生物透过壳温柔地看着她的水汪汪的黑眼睛的时候。要明智真不容易。
  她只回头看了被遗弃在雪地里的蛋一次,她的视野因为飞旋的风和自己突然涌上的泪水而模糊了。回到自己离那瓦琳树丛、斜坡和冰冻的平原一里远的安全的岩洞里,林达莎恢复了精神,冷静地研究起她的新橡木桶中结的冰来——从裂痕和结成的云中寻找征兆和预示。
  为什么那些黑龙会……?
  还有这个习惯于干热的贫瘠之地的生物会立刻在这样的冬天死去的……
  什么也不做。有些秘密要被解答,而有些必须保留下去。
  雪渐渐覆盖了那青铜龙蛋,但是幼小的龙静静躺着,被林达莎的触摸奇妙地温暖着,在一个新的梦中飞快成长。
  在卡尔基斯特山脉,冬天过渡到春天是缓慢而不明显的。林达莎缩在火堆边,看到那些回来的雪鹰,还有迟到的知更鸟和百灵鸟,她知道这个冬天差不多走了。当女德鲁依抬头看到努林塔瑞漂浮在天顶,以全相之姿穿过吉立安星座时,她开始清理满是冬天的垃圾的岩洞,让她发了霉的物品透透气,再播下这年的第一批种子。
  播种的第二天,当林达莎正跪在贫瘠多石的土地上,边唱着温和的咒文边洒下闪光的黑色种子时,她听到下面的依特钠林中传来奇怪的声音。女德鲁依谨慎地站起来,刷去裙子上的灰土。她遮着中午的阳光,看向那一团蓝色的树枝和针叶。
  打树枝声,不安的叫声——有什么困在树林里了。那些蓝树枝断了,摇晃了,于是女德鲁依能看到些什么了:闪烁的青铜色,在矮树林的中央。
  一声尖锐的哀叫几乎刺破林达莎的耳朵。
  她很快吟出保护的咒文,进入了一个绿光形成的圆球,然后向那困兽走去。那是只野兽——枝叶弯曲,受惊的鸟儿们拍打着翅膀飞出树林,飞下山坡,由于恐慌而狂叫,林达莎因而如此推断。
  又一声尖叫后,那生物冲出了陷阱,红锈色的翅膀扫落了蓝针叶,泥土和露珠。就好象它期望林达莎的到来一般,它毫不犹豫地飞向山坡,冲向林达莎,它的叫声更加响亮,更加狂乱。
  "不!"林达莎尖声喊。那是只龙,尽管还很小,可是女德鲁依忽然发现她的腿在抖,而潮水般上涌的恐惧使她全身僵硬。德鲁依们知道这是所谓的龙威,一种见到这种生物时几乎无法控制的反应。
  "不,"她努力想恢复自控和力量来逃跑。接着又是一声"不",因为那生物一下像螃蟹一样横行,一下绊倒在散乱的石头上,一下又没命般撞到一棵小瓦琳木上把它连根拔起,这样子向她冲来。在它到她鼻子跟前时她的保护圈起了作用。
  呼,好险。
  "不,"女德鲁依向后跌倒时第四次喊,最后她终于冷静下来。她用冰冷笔直的视线审视这生物——或者说是它的口鼻根部的巨大弯曲的卵牙,然后举起她的双手完成奇力·乔里思(Kiri-Jolith)七级法术中的第一级。空气爆裂升温,起风了。
  林达莎变换手势完成第二级,远方的云从西边驰来,加速的同时沸腾着,黑暗着。
  于是龙大大打了个喷嚏,喷了林达莎一身水和烟。
  她的注意力彻底分散了。那可怜的家伙蹒跚着向后避开爆炸力,然后踩到了自己的尾巴,沿着山坡翻滚到下面白色的岩石堆里,它撞到了脑袋动不了了,鼻孔中喷出可怜的几缕烟。林达莎忍不住大笑起来。
  女德鲁依掸去尘土,悄悄走近龙。她慢慢近身俯视它,然后一下子收住了笑。
  "呕,不……"
  她伸出手接触到那闪亮的鳞片,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其中一片的边缘——不到一岁。
  "呕,不。"
  他怎么找到她的?她疑惑着。
  "什么也不做",他们是这么说的。
  但是她是什么也没做……
  忽然那巨大的黑眼睛睁开了,带着种浑浊的光泽,快乐地注视着她。
  "布洛特。"龙含糊地出声,咧出两排利齿露出了傻傻的,天真的微笑。
  女德鲁依发现自己别无选择。任其自生自灭的话,这家伙毫无疑问会在这片险峻的山地里毁了自己。它甚至可能会成为种族中第一个被猎杀或是被狼吃了的。
  从没见过有龙这样无助,这样无辜——对龙来说可不是好形容。
  什么也不做……
  但是她对自己发誓这将只是短短一季而已,到卵牙脱落为止。她可没办法收养一只等长大了会塞满她半个洞穴的宠物。只到仲夏为止,到他成长起来,不那么笨拙了,到天气变暖,草地上丰富的游戏把狼和豹引离了僻远山地的时候。
  那时她会把这龙带到南方,指引他到那无边无际的美丽平原延伸于脚下的地方。到那时,她会和他道别的,并且指给他看那些斯卓尔海的海峡(Straits of
Schallsea),越过海峡就是阿班尼西亚(Abanasinia),他会更喜欢那里广阔的荒地,那里的瓦琳木树林稀疏,巨大,不会缠住他。那块领域会让他觉得更亲切,而且很可能他的同族正以某种方式在克莱恩聚集力量。
  要是他活过这一季,他就稍稍有些机会了,说不定他能够活到成年,甚至像他那些传说中的古代的亲戚一样活到不可思议的年岁。这会平衡自然的,她决定了——把被那个意外和那些恶龙不可知的欲望所夺走的这小家伙成长的机会还给他。
  这是她的事,她决定了。但是离那平衡之日,即自然的失衡被纠正而她的工作结束之日,还有一段麻烦的日子。
  过了一个月,又过一个月。春天来了又走,夏天紧随其后,恶龙没有再出现在卡尔基斯特山脉的斜坡上。
  站在自己的洞口,手持扫帚,林达莎告诉自己就是这个星期了。龙还和她在一起,在稻草和枯叶做的床上打鼾,吞食她的粮食,吐出烟或者偶尔一点小火焰。这野兽像一只忠诚的巨大的狗一样跟着她穿越花园,他紧紧跟在她脚跟后面,把还没长成的大黄叶和红萝卜什么的都踩得平平的。
  奥立弗(Oliver)——她用古老的语言称呼他,用他青铜色鳞片闪烁的绿光为他命名。她轻唤这名字时微笑了。这时奥立弗正在洞深处喷烟,隆隆作响着向外喷射——奇怪的爬行动物的习性。
  他会把脑袋蹭到她手掌下,无声地要求给他抓抓耳后。
  林达莎忽然站直。她必须远离温柔。尽管她内心很矛盾,可是她不能养着会破坏家具和烧焦药草的生物。
  她再次微笑,这回带着点倦意。"不过仲夏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她自认,"现在月亮已经走到第九个月,而奥立弗还在这儿……"
  女德鲁依刚扫尽洞口的落叶,深处传来的嘈杂声吓了她一跳。她立刻转身一步步进入黑暗中,左手举着来提供微光,而右手还牢牢攥着扫把。
  当她看到奥立弗巨大的影子舞动着,听到他的尖叫和咕噜声时她放松下来,他的翅膀拍击着墙壁,尾巴乱打一气。
  "又来了?"她叫喊着,扔了扫帚冲过去。
  "姆利,"龙摇晃着脑袋,笨拙地指着自己的嘴解释着,他的嘴和鼻塞在了一只小桶里。
  林达莎叹了口气,踩上他的胸部,抓住那只橡木桶,猛力一拉,她的神器扑的一声离开了龙的鼻子。女德鲁依和龙向洞的不同的方向翻滚,两个都摔得头晕眼花,靠着阴凉的墙壁直喘气。
  "这种事我们得做多少次,奥立弗?"女德鲁依责骂着,把袍子上的灰尘掸去,"我的木桶都被抓坏了,这次你又把占卜的冰毁了。现在得去趟山顶再弄些……"
  龙缩起了脑袋,爬到房间的最深处。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折起的翅膀放在脑袋边,黑眼睛水汪汪的。
  "呱咯尔,"他喃喃着,一缕烟懒散地从他右鼻孔里冒出来。他那似乎要成为永远的特征的卵牙从他的上唇下可笑地向上突出着。
  林达莎翻了翻眼。"够了!"她命令着。她挥手在洞里布下黑暗术,同时装出一个微笑。"你不会被惩罚的。现在跟我来。园子北边需要照料。"
  她听到龙拖着脚,在她身后抱怨着跟着她步出洞口,外面是宁静的傍晚。她再次感觉到早已经是让他独自安全地在野外生活的时候了。
  作为龙奥立弗应当全身都是武装,但他却没什么抵挡敌人的力量。他的翅膀不过是巨大的皮革装饰品:他尝试过一次飞行,可是被牢牢卡在了一棵瓦琳木的枝桠里,他在那里又是哀叫又是狂甩尾巴,直到林达莎用德鲁依的咒语把他救出来。他很强壮,可是很笨拙。比起用他的闪电攻击来对付捕食者或是敌人,他更可能让这个可怕的武器重伤自己。
  说到方向感……林达莎曾经有两次看到他因为研究枕头套而把半个脑袋塞了进去之后,完全迷失了方向。
  奥立弗笨重地一步步跟着她,然后突然停住了。
  "果果。"
  女德鲁依忙转过身,预感有意外发生,或者更可能是灾难。奥立弗可笑地扒在一只大桶上——那是林达莎存放苹果干和坚果干的,快乐地大口嚼着,巨大的臀部和尾巴像只满足的猫般摇摆着。
  "已经太久了……"林达莎喃喃着,冲向那吞噬她贮藏的营养过剩的家伙,"这是不自然的。平衡已经倾斜了。"
  当第一个月亮升起,在卡尔基斯特山脉投射下明亮苍白的光时,女德鲁依决定要做她最后唯一要做的事。林达莎·依曼决定要教她这个打着嗝蹒跚的被监护者……
  怎样做一头龙。
  奥立弗……不是个好学生。
  小龙被第一次倒霉的试飞吓怕了,他完全排斥了飞行,而宁可横卧在洞穴上方突出的岩架上,翅膀在脑袋上方紧紧合着。林达莎会站在悬崖边上——泰门布瑟克点缀着碎石的平坦土地在下方延伸,她抓住自己宽大的袍子的下摆,振动她被衣服覆盖的手臂,尽可能模仿飞行的动作,然后满怀期望地看着奥立弗。
  "哟噗!(nyawmp————no)"奥立弗永远这么哼哼。他的卵牙傻瓜似的杵着。这是他表示否定和拒绝的声音。林达莎已经听过N次了——每当她试着要教他捕猎,教他使用他那与生俱来的呼吸武器——闪电和气云,每当她一次比一次绝望地试着要他喜欢户外……
  "哟噗!"高山的风围绕着她,下方的尼瑞肯(Neraken)森林呈现金红色,而遥远的北方是看起来又小又模糊的尼德斯城堡。她带他到这里20次,而他就20次拒绝飞行,拒绝移动,甚至拒绝拍拍那副日益巨大却永远没用的翅膀。
  不过今天会不同。林达莎已经用尽了宽容与耐心,昨天,当奥立弗在洞里打鼾吹梦哨的时候,她悄悄来过这儿。
  一切就绪。她已经在悬崖边缘遍洒了干果。
  "当请求和威胁都失败,"女德鲁依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低语,"……锄头和铲子就该登场。"
  林达莎没对奥立弗多说一个字就步下石阶走向下面的山洞。
  龙连忙跟上。"哟噗?啊……果果!"苹果与杏果的影象与香味是无法抗拒的。
  他考虑起来。干果是他的最爱,胜过面包,啤酒,甚至迷迭香茶。可是美味却在如此危险的悬崖边缘。
  或许只要他努力够一下……
  奥立弗试着向悬崖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他拉长脖子,伸出舌头去够最近那颗杏果,果子芬芳诱人,可是够不到。
  "施弱特(shirrot————shit),"他抱怨着,然后又小小跨了一步。
  如今挖地道的技术是一种矮人技术,矿工和工兵们拿它做消遣。一个高明的挖掘者能在一间小屋,一面墙,甚至一片平地下面挖地道,然后当任何足够重的交通工具、武器或是生物经过,这块地方立刻坍塌。学这门技术的人都声称基本上仅用做军事用途,而且挖地道对生活在林地的人们来说毫无用处——比如精灵和人马,树精和德鲁依。
  然而,林达莎·依曼是最能运用各种办法的老师,事实上对于她来说没有没用的东西。而且要是这招不起作用,她会编个很好的解释。
  不过这招的确起作用。悬崖很容易就在奥立弗的体重下瓦解了。他发现自己滑向深谷,在山中清脆的空气中高速滚落。他吓坏了,尖叫着去抓岩石表面……
  然后绝望令他张开了翅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力量涌进他的身体,那是他在漫长的春夜里所梦到的,而在这一刻之前——这在空中挣扎的一刻之前被遗忘了的。接着他在空中摇摆着,向泰门布瑟克缓慢盘旋而下,悬崖的碎石被推落下来,在他结实的背上弹开。
  奥立弗快乐地哼着,对准目标,斜身转弯,向着波肯斯山(Mount
Berkanth)飞翔。他越来越接近那巍峨的山脉,他的力量和信心也随高度而增加。阳光洒在他青铜色的双翼上,他快乐地吼叫,声音回荡在内卡尔基斯特的深谷中。
  下方远处,山洞口的女德鲁依斜靠着她的铲子与他一起放声大笑。
  在漫长的冬天里,奥立弗记起了蛋里的梦。他在洞里一刻不停地骚动,巨大的尾巴抽来摆去。女德鲁依被无数不眠夜折磨之后,在洞口外一块坚固并且吹不到寒风的岩石上安置了相当大的一堆稻草和干树叶。她把抱怨着的龙领出来,他很不乐意地躺上他的新床,然后林达莎回到火边,不去理睬外面那声长长的可怜的"布洛特"。之后龙睡着了,愉快地打着鼾,完全不受冰雪与严寒的影响。
  只是现在,他会觉得我残酷。她对自己说。但是我必须忍耐,必须坚持。气象和自然会完成剩下的工作。
  而且,这山洞也实在不够做他的领域。
  奥立弗躺在洞口他简陋的小床上晒新年的太阳的时候,他看到了入侵者。他的尾巴焦躁地摆动,女德鲁依听到这噪音跑到了洞口。
  12个人影列队穿过冰原,这是支要向北去尼德斯废墟的中队。
  一个月来林达莎都知道他们在接近,她从冰上看出了某种军队的迹象。而且这支军队并非地精军队或是敏捷、神秘的野蛮人团体。
  这些是有翼的生物。林达莎以前从未见过。
  他们大步行进,像是带着邪恶的爬虫类气息的波浪。他们经过了森林的边缘进入了荒原。他们皮质的鳞片闪烁着黯淡的青铜色,边缘有点点泛白的铜锈。他们慢慢拍动着翅膀,像是栖在尸体上的食腐动物。
  林达莎所处地势很有利,因为风从那些行进中的怪物的方向来。她在风中捕捉到的是混杂些许金属和鲜血味道的冰冷的空气。在她身边的奥立弗骚动着,呜咽着。
  "放松,小家伙。"德鲁依安抚着他。
  "松松。"龙重复着,然后顺从地安静下来。
  但是当晚他完全无法放松,因此女德鲁依一直非常担心地盯着他在崩坏的断崖边缘不安分的影子。奥立弗踱着步,朝尼德斯的废墟直看,那古老的城堡在升起的红月努林塔瑞中现出身影。
  他在想什么?女德鲁依问自己。在那摸不透的非人类的脑中思考着什么?
  她知道那废墟中有什么在吸引着他,因为当风把悬崖上的干草刮得沙沙响时,奥立弗呜咽着忍耐着,他的眼睛紧盯着在远处倒塌的墙和塔间移动的某些东西。
  当他终于睡去,他做了那个有关龙的长梦。他倾听那些陌生的有翼的生物,因为他们享有一个共同的梦,那是他们代代相传的宿命。
  奥立弗知道了那些入侵者叫做波札克。他们的思想是混乱与狂暴下的一种狂热,他们只记得当他们在蛋中时中了一种奇怪的魔法,也就是在他们蜷曲着渐渐成长等待出生的时候。
  要是时间和自然条件合适,波札克应当变成青铜龙,就如同奥立弗。这些怪物曾经是和奥立弗同巢的同类,但是他们因为一个古老邪恶的阴谋而被改变了属性,并且被永远毁了。他们没有变成龙,而是像龙,身体和精神的成长都有缺陷。他们在泰门布瑟克的荒原上行进,背负着如此黑暗的任务,因而有关于此的部分变成了梦的边缘一个令人晕旋的黑点。
  奥立弗第二天早晨醒来,抬起头,在减弱中的风中悲伤地恸哭。
  "从那一刻起,"女德鲁依从火光中移开视线,郑重地说,"那头龙就再不是春、夏、秋天时候那个温驯,冒失的家伙了。新的一年开始,他身体里面某些东西也变了,就在这时候变化到来了。我很高兴看到这一刻,即使是那些怪物促成的。我还以为他永远不会走了。"
  莫特沉默着,盯着火光,脸上浮现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罗伯特点着头:"战斗中会发生这种事。一个孩子在敌人脸上看到自己时就不再是个孩子,不过可能要经过许多年和许多场战斗他才明白。他收起幼稚的一面,然后早晚会迎来成熟。"
  林达莎微笑了:"但是你会觉得这个与众不同,亲爱的。那是场让奥立弗完全成熟的战斗。不过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
  奥立弗开始狩猎。开始,这是种小游戏:他会在平原上抓一只野兔,带它回山洞。他会把颤抖的小家伙放在他的稻草床上,盯着它看一小时,然后睡觉。野兔就会抓住时机逃走。
  接着在新的一年的春天里,小龙掠过嶙峋的平原,带回来一丛冬青灌木,一个尼德斯城墙上的剁口,一架破烂的干草车,最后是他最初的猎杀——一个内脏(centicore这是内脏吗?我猜的)。他肯定考虑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因为那气味恶心得德鲁依要威胁说要在他的尾巴上种满蘑菇,如果他不把尸体带走的话。
  差不多这时,年轻的索兰尼亚骑士多特列斯·乔夫里爵士(Sir Dauntless
Jeoffrey即无畏·无险的意思)骑经了泰门布瑟克。他要寻找……呃,多特列斯·乔夫里要找什么从没人知道。他独自在如此远离法王塔(High Clerist's
Tower)的东边,在这样一个仇视骑士的地方。
  或许他寻找的是冒险,和荣誉。
  或许他也是被奇异莫测的梦所指引。
  不管是什么牵引着他,多特列斯·杰夫里爵士穿过了那些不尊重索兰尼亚骑士的村庄,在那些地方他们被视作骄傲,自以为是又好管闲事的一群。
  多特列斯爵士是他的骑士团中的完美典范,是他们理想中的骑士。
  所到之处人们眼明手快,总是毫不迟疑地丢下诅咒和烂萝卜。当多特列斯到达爱斯特瓦尔德(Estwilde)时,他的盾上已经溅满了泥巴,拒绝和其他难以启齿的东西。他已经厌倦了骑士信条和规章,对自己骑士团中的烦琐条文更是如此,那些条文告诉他要对嘲笑报以尊重,不要对脆弱的灵魂举起武器。
  当他到达卡尔基斯特山时,他确实想纵容自己找麻烦了。
  在尼瑞肯森林边缘,他碰上了两个猎人——从尼瑞肯北边农场来的年轻人,他们被他的盔甲和闪光的大剑吓坏了,丢了刚捕到的鹿,想找树躲起来。
  多特列斯爵士从小生活在索兰尼亚贵族中间,周围都是禁止入内的领地和私人的鹿园,所以他误以为这两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是偷猎者。他用被一路的污辱剥尽了礼数的声音,问他们打算怎么处置这只鹿。
  "吃了它,我们想,"两人回答,"然后一部分用来穿。"
  多特列斯爵士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住自己。然而他的脸因为生气而燃烧,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他问这两个农民他们以为这树林是谁的。
  两人交换了戒备的眼神。
  "会不会是那个女德鲁依?"年长的一个回答。听起来疑问多过答复。
  女德鲁依?
  年轻的骑士倒抽了口气。忽然间,他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在探寻什么。
  骑士团不是教过他那些可恶的德鲁依的所作所为了吗?所谓骗术和幻术的行家。大树小树的膜拜者。
  偷婴儿的人。
  他已经看到自己庄严地向着胜利,向着伟大的荣耀名声进发了。
  在得知林达莎山洞的方向后,多特列斯爵士立刻丢下了那两个迷惑的猎人和他们将来的食物及衣服,奔向更重要的事业。他会抓住这个凶恶的森林女妖,扬名整个索兰尼亚。这是继他在鹿林(Hart's
Forest)不堪回首的首次狩猎之后,所一直渴望的挑战。那个时候后辈的骑士们曾经嘲笑他,而前辈们则忽视他。
  但是现在,当他带着德鲁依的战利品回去……
  多特列斯爵士避开通往山脉的平路,选择了旁边一条又危险又狭窄的路径。他幻想这样可以出其不意地抓住那个女德鲁依。然而,这条路带他到了洞穴上方一处被毁坏的断崖前,那显然不是自然原因造成的。
  矮人干的……年轻的骑士猜测。他下马,俯身查看边缘那些碎块——费解的是其中有一些竟是干杏果。
  啊,当然是毒药,他想,就是为他准备的。谁知道这家伙的要塞有多古老,她为他布下的幻相和陷阱还有多少。他想得很精明。
  多特列斯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不寒而栗,不过他挥去不安,飞身上马,准备找一条通往德鲁依山洞的路。
  可是他的马似乎有另外的想法。马蹄子在碎石里掘着,好说歹说就是一步也不肯走。多特列斯爵士很快意识到他真的得独自走剩下的路。
  马有它自己的理由,或许它知道林达莎·依曼并不在洞里,她利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到几百码外照料她的萱草花去了。
  然而,龙在家。
  奥立弗和平常一样饿了,他悄悄跑到洞的最深处;以前他曾在那里和一堆枕套和木桶缠在一起,不过这回他在搜刮最后的冬粮。那是林达莎用德鲁依的方法收藏和保存起来的蔬菜。他安静,负疚而兴致盎然地吞食着豆子,生卷心菜和防风根。他转过巨大的背来对着房间口,这样他的尾巴,翅膀和鳞片就遮住了阳光,他贪婪地在黑暗中觅食,以为只要他看不到林达莎,林达莎也看不到他。
  多特列斯·乔夫里爵士步向山洞,长剑出鞘,他察觉到在最深处有庞大的物体隐藏在黑暗中,制造着恶心的声音,他推测这是女德鲁依在吃小孩子,不会错。他深吸口气,牢牢站定,为他的人生之战振作精神。
  龙听到多特列斯叮当响的盔甲声,知道有人来了,而且还不是林达莎,一大堆防风根还嵌在他牙里。他不敢再发出咀嚼声,于是拼命地试着合上嘴包住满口的防风根。他卷起尾巴蹲伏下来,试图让自己完全不被看到。
  但是多特列斯·乔夫里爵士丢下了战书。
  "洞穴深处的魔物,"他吟诵着,"我已冒险数月,行数百里来处置你。放了那些你无疑正在吞食的幼小可爱的俘虏,我向你及你的同党宣战!现身吧,然后尊严地死去!"
  "哟噗!"奥立弗回答。他惊恐于有人竟然知道来拯救他不该得的防风根。他马上把它们吐回桶里。
  "出来!"多特列斯命令着,举起了他的剑,"面对阳光,怪物!"
  奥立弗慢慢地不安地转过身,使眼睛适应阳光。那男人模糊的形象看起来像是金属和泥巴构成的。龙闻到了一股烂菜头的浓烈气味。
  这一定是来自坟墓的东西,来自那些可怕的不死物之中。奥立弗努力压制住突然席卷而来的恐慌。
  但是火焰不是不死物的天敌吗?他问自己。他移动笨重的身体,瞪着敌人有一半消失在阳光中的轮廓。
  而闪电不是火焰的产生者吗?奥立弗快速思考着……
  青铜龙是以它的两种呼吸武器闻名的。其中之一当然就是闪电,那是战斗中不可抵挡的火焰;还有就是令遭遇到的任何敌人产生恐惧和憎恶的喷气。
  奥立弗打定了要使用闪电的主意,于是从他鼻中涌出来绿色恶臭的云团,这吓了他一跳。同时难受的"布洛特"从胃上方的什么地方产生,延他长长的脖颈冲出来。从他嘴里爆发出一团混杂了消化了一半的卷心菜,豆子和防风根气味的瘴气。
  这气味掠过多特列斯爵士时他几乎昏过去。他踉跄起来,剑从他手中滑落。"以帕拉丁之名,这是"他开口,可没说下去。地板似乎在倾斜又升起,他的胃翻腾着,他在洞口跪倒下来,绿色的薄雾围绕着他,就像致命的炖汤。
  "这……"他低呼,可已经忘了自己要问什么,而且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会记得任何东西。
  奥立弗发出胜利的呼喊,他跌跌撞撞走向洞口,脑中升起身为龙的意识。充满火焰,闪电和背上的骑士的影象的梦迸了出来,他扑向那无助的对手……
  然后鼻子重重撞上一排低垂的钟乳石。
  他傻傻的卵牙断了,"啪嗒嗒"掉在地上。龙摇晃着。有一会儿奥立弗觉得自己浮在空中,于是傻瓜似地拍打着翅膀,然后黑暗笼罩下来,他倒成一堆,就在被毒气击败的骑士身边。
  林达莎听到轰鸣声,看到了绿色的云,然后离开园子跑过去看到了面朝下的两个。他们倒在一堆蔬菜,断钟乳石,多特列斯最后一丝尊严以及奥立弗的卵牙之中。
  她远远离开所有一切,独自去野餐来庆祝休战。
  龙过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过来,而骑士又整整多用了一天。在接下来修理和清扫的一周里,双方从洞穴相对的两边警惕地盯着彼此。
  多特列斯·乔夫里爵士在第八天离开了,烂蔬菜的臭味永远留在了他鼻子里。他不敢相信女德鲁依既没有用流沙埋了他,也没有把他变成一只羽中叶槭(我在字典里查到这个意思,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原文是box
elder),而是包扎了他的伤口,给他东西吃,还送他上路……
  并且擦亮了他的盔甲,磨利了他的剑,他的马又亮又饱,还钉了新马掌。
  骑士离开后只过了一周,奥立弗就动身出发,朝向南方的冰山之巅。依照女德鲁依所占卜的,那里最终将出现成群的善龙。
  林达莎站在变短了的断崖上,注视着这了不起的家伙笨拙地跃向空中。照书上写的,她告诉他:让吉力安的星座指引,跟着红色的奇思洛夫夜晚的轨迹,很快你就会飞到阿班尼西亚的上空,然后是奎灵诺斯,看到那些塔你就知道了。
  越过灰尘平原(Plains of
Dust)你会在空气中感觉到凉意。这不会太明显,可是你会知道,就如同夏日里对远方的山顶的感觉。然后你就可以充满期待地努力飞行一夜,再一夜,那儿就会有冰,还有你族古老的巢穴……
  那里会有龙。我坚信,奥立弗。
  她悲伤地目送他,当他在她头顶翱翔时她微笑了,他倾斜翅膀一圈比一圈大地回旋着,林达莎冲他挥着手。很快他消失在视线中,而林达莎回到了洞里,她的思绪落在夏天,落在延迟的种植,落在她不曾估计到的陌生,巨大的空虚感上。
  木桶快从莫特手中滑落了,他回过神来。掺白兰地的咖啡已经冷了,炉火在一堆炉灰中呈现昏暗的桔色光芒。
  "摆脱了他是挺好的,"女德鲁依说得有点过分强调,同时她扭过脸去不面对壁炉,"他再没回来。"
  "是这样吗?"莫特非常轻声地问,笑着把那只魔法桶轻轻放好,"我给你带了礼物来,林达莎。在壁炉边上。"
  不出意外,是棵植物。一种日百合,他从自己在帕拉丁的山坡上的古老收藏中培育出来的品种。他知道林达莎有多么喜欢这些简洁而茂盛的花朵。
  林达莎微笑着,赞美花的叶片,花茎和豆荚形的花苞。她惊讶地发现它并不像这越来越冷的秋天里的其他花草那样休眠不动。
  "我处理过它,林达莎,"莫特解释,"所以今年,它是最后开花的植物。生日快乐。"
  他温柔的大手从一朵饱满的花苞上方拂过,立刻,就好象被阳光照射了一个月般,小小的花朵张开,盛放了,泛白的淡紫色花瓣,紫色的花心,绿色的花颈,还有倾斜而且曲进曲出的花朵边缘,就像……
  "像他的卵牙!"女德鲁依大喊,"像他的卵牙!"
  "奥立弗龙牙,我就这么叫它吧,"园丁大笑着宣布,"虽然它错过了开花的季节,不管怎么说它开了,而且在以后的年代里,它会找到自己的周期,会在自然中找到平衡。这是很适合这个龙的故事的最后一笔。"
  是走的时候了。
  "阿……"女德鲁依问,"在你离开之前,麻烦你把我的桶放在门口好吗?我要给它最后一个结冰的机会,不然我就砸了它做柴火。"
  莫特笑了,他知道林达莎不会做这种事。他系好斗篷,步入黑暗中,轻轻地带上了身后厚大的橡木门。这真是个奇妙的夜晚。
  莫特看向神秘的夜空,然后把木桶放在了小屋的门槛边。想起他园丁的手在历经风雨的木纹上所发现的东西,他暗自笑了起来。
  因为这木头所保守的除了最具魔力的手之外无法得知的秘密就是,奥立弗回来过。一次又一次,一季又一季。
  当这头龙的梦被放在蛋上的手的触摸第一次打破的时候,他就永远注定离不开这只手了——不是因为诅咒或是迷惑,而是因为更温柔,更强大的爱的羁绊。
  这就是为什么在一年中最冷的夜晚木桶里也没结冰的原因。寒冷的黑夜中,冰被龙呼吸的蒸汽融化了。奥立弗回来过,带着静静的优雅,那是他后来在野外的生存中得到的。他慢慢悄悄地走到林达莎的房子门口,新下的雪覆盖了他的足迹,他好奇地盯着那熟悉的木桶。
  "永远只预兆'果果'的占卜桶。"莫特带着笑意嘀咕,同时他步下了积雪覆盖的山坡。
我要用这把锤子打造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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