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汉革雷发现自己又一次陷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中，而且麻烦是他自己找的。

镇里的大商人卡卡特里斯最近在清理东西，找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货物”，比如一条不太新鲜的金枪鱼，瘸腿的猫，不走的钟表什么的。就连汉革雷这个“土包子”都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有缺陷的，所以那才成了任务——把这些东西推销出去。

“任务”，有“任务”，他最近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特别的敏感。他的导师，不良中年人卡特在床底的铁箱子里留下的纸条里要求他出来旅行，导致他不得不为此做准备。外面的世界怎么样？汉革雷几乎一无所知，他现在没有经验，也没有多少钱，甚至连怎么走出整个镇都不是很清楚，因此，他觉得先在镇里找点任务，累积些经验和蒂塔在出去比较好，或者再看看那纸条是不是中年人的玩笑，也许几天后他就会突然回来。

不过，当汉革雷从商人手里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忽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23个蒂塔，换来的是一套残缺的茶具，怎么看都有一种“自己先买下来”的感觉。以这样的价格出售是不是便宜他不清楚，能不能卖出去，他更没把握，但是任务已经接下来了，他没有退路。

23个蒂塔也是钱啊。

一个茶壶、五个杯子、四个杯碟，忽略缺少的一个杯碟，整套茶具还算是完整，没有什么损伤。茶壶，茶杯和杯碟是市面上最普通的一种，每个上都有烧制的雕花——同样也是最常见的花与藤蔓的装饰。可是比较特别的地方是那花的颜色，浅蓝色，而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红色，这让汉革雷感到非常为难。

“神奇药水”的店铺里就有一套杯子，那是中年人拿来“享受悠闲下午”的用的。可惜买来以后他就把这套杯子忘了，一直放在角落里没用。如果商人的茶具上的花色不是蓝的，拿中年人的茶碟冒充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在的时候也不用。

可偏偏不是。

抽空在镇内的商店里看了看，汉革雷希望能找到一个配套的杯垫，至少买一组总可以，反正他不甘心白白损失23个蒂塔，结果——

“啊，这位先生，您要什么吗？”很熟悉的声音，汉革雷的仔细看的时候，发现眼前这个人正是给他任务的卡卡特里斯。尖下巴，白皮肤，时而犀利时而庸懒的眼神，嘴上总是挂着不太真诚的微笑，刚见面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对方和中年人有几分相似。由于商人换了套衣服，让他进门的时候没有看出来。

“这套茶具，多少钱？”他指了指柜台上那套蓝色雕花茶具，他在镇里唯一看到有出售的地方。

“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是本店的特色产品——蓝色畅想，虽然我们并不熟悉，但我还是愿意半买半相送，您看，只要二百的蒂塔，您就可以把它们拿回家。”

“两百？！”汉革雷感到自己快要晕倒了，他现在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也没有两百。

“买……买一个可以吗？我只需要一个……不，一套茶杯和杯垫。”

“您在开玩笑吧，先生。”商人眼中露出狡猾的色彩，“所有的茶具都是有灵魂的，他们是一个整体，一个不可分割的组成，您看，一个茶壶、五个杯子、五个杯碟，在一场标准意义上的茶会中，他们扮演着……”

汉革雷听得晕忽忽的，商人口中那些奇怪而艰涩的词语让他听得头都涨了。不过对方的意思他已经理解了——不能单卖。

从商店里出来，汉革雷突然觉得自己傻到家了，如果卡卡特里斯能给那套茶具配上个杯碟，为什么还要把任务交给他，他竟然还跑过来要求……

[你大概和你们家猪圈里的猪一样蠢。]他想起中年人给他的评价之一。

“既然这一套少了一个，那么或许有其他人也少了……拆开卖吧！”汉革雷想到的另一个办法，他觉得那是他思维的极限了。

可惜这个想法在一天后就遇到了问题，他要准备去执行另一个任务，需要离开镇子一段时间，期间店铺歇业，根本做不成买卖。况且，他不久以后是要离开小镇的，总不能为一套茶具留下来等待买主。

“问一下杰米算了。”他想到自己的乡下死党杰米·梅，巧的是，这个家伙不请自来，在那一天的下午出现在药剂店里。

“生意怎么样？大老板。”杰米瘦长的身子闪进了“神奇药剂”的大门。和以前一样，他鼻子下留着一撮小胡子，嘴里含着正在冒烟的自制杂木烟斗，里面劣质烟草的味道不久便飘到了汉革雷的鼻子里。

“这里禁烟！”汉革雷气愤地指指门口牌子上一块画有“禁止烟斗”的牌子，向没记性的烟鬼死党大声抗议。

杰米笑了笑，拿下烟斗，在门框上敲了敲。“好好好，我收起来。大老板，你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品位也是，那茶杯是新来的？”他倒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店里不寻常的东西。

“那东西是出售的，一共23个蒂塔，你要就拿去，还有，我不是什么大老板！”

“给我，送给我我也没用，我宁愿要烟草！”杰米耸耸肩。

“烟鬼，你觉得村子里会有人要吗？”汉革雷试探着问了一句，“比如艾莉莎的老爹……”

“得了吧，就那守财奴，你加十个银蛋（蒂塔）送给他还差不多，再说，我们没茶叶，也没人有工夫去喝茶不是吗？还有，23个银蛋太贵了，大老板。”

汉革雷实在感觉哭笑不得，确实，杰米说得没错。在乡下不会有人想喝茶，也不太需要蒂塔，很多东西都是以物换物的。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他又开始抓头皮，“什么破任务……我一点也没推销的天分嘛……”

“什么怎么办，那套东西不是很漂亮吗？”杰米不解的问。

“少了个碟子，你没看到？！”

“哦~~~那你不是可以变魔术嘛，在弄个出来不就行了……”

“是炼金术士！”汉革雷好声没好气得回了一句，不过随即，他忽然觉得杰米说的是个好办法。

[自己弄一个……自己弄一个……我不能合成陶瓷……颜色，对哦，颜色，如果把颜色变掉了话……]他进入了沉思状态，连死党之后说了什么，以及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太清楚。那都是小事情。

兜了一圈，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夜晚，汉革雷的实验开工了，中年人的茶杯成了实验品，实验药剂是融合药水和一些金属粉末和金属盐。实验进行得不太顺利，但是总算在后半夜有了结果。某种金属的氧化物可以将红色变成蓝色，只要在雕花上抹一点，然后再点上药水就能完成变色。

这是个精细的活，当他干完的时候，天几乎快亮了。

当然，中年人喝茶用的那个杯子已经被实验得“五彩斑斓”，汉革雷相信这杯子现在放在中年人面前，他都不会相信那是他曾经买过的那一只。

两天后，这套茶具以40个蒂塔的价格被买走——这仅仅够汉革雷应付药水和茶具的成本钱。不过总算卖出去了，他也少了件心事。

唯一的问题是，融合药水的效果能持续多久。以前没这么做过，效果他不很确定。

他忽然觉得更有理由离开小镇出去走走了，至少他不想看到顾客要求退货时那愤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