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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说】巢穴, 翻译Anarithka [复制链接]

belloncc 发表于 2007-5-20 19:46:30 |显示全部楼层
巢穴

作者:David Mitchell

“出了篓子,就去抓个提夫林;如果不是那提夫林干的,那他一定是没时间。”
——印记城俗谚

要在诸位面做个混混可不容易,但我毫无怨言。当然,“混混”总让人联想到“小偷”。在印记城,“小偷”的同意词是最多的:小贼、骗子、三只手、切包者、梁上君子、扒手。如果你被称为混混,那只是说你在必要时才去偷,不过也没什么本质区别。混混只是听上去比小偷、妓女好听些(如果你两样都来,就是“三只手妓女”)。你骗走傻子的钱,有必要的话就杀死他们,为了自保在背后捅朋友一刀,情况不妙时就做掉他们。印记城有数不胜数的主物质佬,他们的钱多的自己都花不掉。每天他们在多元宇宙间来往穿梭,即使杀了他们又怎样?或许他们命中注定就该这样死。

书记区的人更担心盗窃,而不是抢劫和诈骗。女人在这里要容易些,因为男人一般不认为自己会被女士抢劫,而大多数女士也不会想到会被自己的姐妹偷了东西。

如果你漂亮风骚,那很容易骗到阔佬的钱,比在巢穴能赚到的要多得多,但如果自己就是个不堪入目的巢穴垃圾,那可就难多了。

如果你是提夫林,那也很难。不过提夫林也有自己的优势。一些呆头会觉得我很有吸引力,而不是感到害怕或者发飙。所以只要价钱够,我也会陪他们玩玩。或许他们只是想知道干个有尾巴的女人是什么感觉,也或许他们好奇我的身体里流的是什么魔鬼的血液。又或者我会直接把他们痛揍一顿,拿走财物。有时我也是很直接的。

其他的女孩都讨厌我。因为,在她们口头上说说的时候,我总是直接采取行动。和我一样位面混血的姑娘通常更加恨我。因为,多一个提夫林就多一个竞争对手。有段时间,内莉德也曾恨过我。但是当她发现我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她时,她退缩了。而当她发现我和她一样都是混乱党徒后,她开始协助我,跟我学习行骗之道。尽管她说不上聪明,又毫无经验,但她整天跟着我,我做什么她也学着做。我们发现两个提夫林行骗时更容易也更安全,于是现在我们分享赚来的钱,还有男人。
有些男人也精于偷窃之道,比如拉齐尔。他聪明冷静,又从不干涉我。他本来是内莉德的爱人,现在归我俩共同所有。我们三人都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内莉德越来越像个吸血虫,拉齐尔不得不同时干两个女人(我对这种兽行可没他那么投入),他们两个都知道我才是老大。这可比同时干两个男人刺激的多。

另外,拉齐尔也有很好的关系网。他有个叫乔迪的朋友,穿的比我们像样,常会装成官员混进书记区里。我们可很少能进的去,因为那里戒备森严,但是乔迪可以查探街道、寻找有钱的屋子、提供我们信息。然后他派出真正的荡妇,我,瓦莉斯和内莉德,提夫林好姐妹,当然还有我们的神射手拉齐尔。我们会把那些可怜人从他们钱币的重压下释放出来。没人预料到巢穴人会在书记区把他们打翻在地,更没人愿意追着巢穴人回到巢穴。

今晚我们站在这面摇摇欲坠、满是尘垢的墙边。这面墙叫铸工围墙,用来防止书记区受到堕落巢穴的腐蚀。墙面有些地方已经崩塌,乔迪告诉我们一个可以钻进去的裂口。没看见顽固者,我们从裂口钻进了书记区。我是最快的一个,第一个跳到了街道上。街道宽阔整洁,镶着光洁的漆成蓝绿色的鹅卵石,路上空无一人。附近有尖刺围拦的街道有盏高高的路灯照明。我有点想把它打烂。反正我可以夜视。内莉德也不需要灯。拉齐尔可没办法看得像我们那么清楚,所以最好还是留着那路灯。我可以在天空中看见整个印记城的灯火,因为印记城是个大圆环。

视线范围内没有任何和谐会官员,我带领着他们尽可能迅速安静地跑到乔迪说的屋前。和附近高大的建筑相比,这屋子看起来较小,但有扇高级的镶铜木门。我犹豫着是否进去,因为里面还亮着烛光。

“乔迪说屋主夫妇已经走了。”拉齐尔不满地低声说。

内莉德冲着他咬了咬牙,看上去有点恼怒,接着她用盗贼惯用的手势让他闭嘴。我示意他俩停下来。我把尖耳朵靠在门上聆听。好吧,几个笼城居民正在家中。我指着门,又指了指拉齐尔,用唇形告诉他“站在这里防守。”他点点头,身体前倾,贪婪的吻了我一下,而不是轻拍我的屁股或者拉直我的尾巴。于是我还他一个微笑,在他回到自己的位置时唇语告诉他“迟会儿。”这些家伙决不会想到坐在家中会被女人抢劫,即使是闯进来的是两个提夫林女人。

我身上没带钢丝,所以我拔出匕首。开锁很容易,即使是用匕首。我用手指和手腕发力,而不是用手臂和肩膀。我揣测着锁尖在哪里,而不是门把手。我集中注意力,“喀嚓”一声轻响,门锁打开了。但我们没有立刻进入。我大声敲响紧闭的门,从钥匙孔中看见有人走了过来,还没来及看清来人面目,他发问了:“嗯?是谁?”
我清了清嗓子,用最甜的嗓音回答他。我的声音原本就很甜美,有趣的是假装口音。我让自己听起来像个无知的主物质佬,或者更像那些自命不凡的笼城上层居民。

“抱歉,先生。我恐怕迷路了。我在找记录大厅。”

“记录大厅?那是在水晶露珠巷。从这里沿有尖刺围栏的大街走,你不会错过它的。”

“您能让我进来吗?我没什么方向感。”

“抱……抱歉,女士。一直沿大街走,你会找到那里的。”

我听见他转身走开。不论他是谁,他正走回房间去告诉这屋里的其他住户。好吧,我不要赌他是不是要告诉他的朋友。我用膝盖撞开门。我们立刻冲了进去。内莉德拔出她带锯齿的小刀。我同时拔出两把武器:右手匕首,左手短剑。拉齐尔站在门边,用十字弓瞄准屋内。他个子够高,箭术也精准。

这个呆头是中年人,看起来不太像老学究。他怕的要命,拔腿朝餐厅冲去,但我比他更快,将剑柄击向他的后脑。当他仰面跌倒在地时,内莉德立刻打开门,我们冲进了起居室。屋里铺着漂亮的地毯,四面墙上都是书架,还有个火炉。环境舒适,但算不上一流。屋里的两人是对夫妻。男人看上去比女人老很多。他们正向后门爬去,当然没我们迅速。老学究向窗外张望,似乎期待着有顽固者巡逻兵经过这里,但我把他推到了角落,接着又用剑刃指着他,把他推倒在地板上。而在她年轻的妻子(或许比他小30岁)爬到门边前,内莉德揪住她赤褐色的长发,把她扔到了地毯上。她痛的尖叫起来。两人张大着眼睛,畏惧地蜷缩在地毯上。内莉德咯咯一笑。我也对着他们笑了。我们三人都禁不住笑出声来。

“钱放在哪?”我问。

“你的钱,先生。”内莉德附和道。

有一瞬间,老学究看上去很愤怒,但是我们才不在乎。

“洗碗池后面。”他不安的说。他比我想象中来的冷静,或许也比我预料中要聪明。
内莉德走进后厅,靠近老学究妻子刚才想要逃跑的位置,开始搜索餐厅。很快她就手捧一只精致的盒子走回来。她打开盒盖,让我们看里面的东西。盒内放着一只小小的扎好的袋子。我带爪的手立刻解开带子,倒出里面的宝贝。大约有2打金币和一些银币,没有锡币。

“你肯定有更多钱,”我说,“最好拿出来。”

“更多的钱,先生。”内莉德说。

老学究摇了摇头。

“我们再没有更多了。现在拿走你们要的滚吧。”

“你肯定有。”我冷笑道。

我一脚踢向他的肋骨。他痛的咬紧牙。我一边抬脚踢向他的肾部,一边吩咐拉齐尔去搜索其他房间。他立刻走去翻箱倒柜,推开书橱,打烂架子上的所有东西。老学究的鬼话可骗不了我们。不一会儿,他气喘吁吁的叫道:

“停……停止!你们这些下流的提夫林!我说了我没有更多的了!”

噢,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我笑出声来。真是厚颜无耻的老学究。内莉德和我怀疑的对视一眼,又看向他。他越来越愤怒。

“好吧,”他边说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我不怕你们这些流氓。”

他妻子拉住他的手臂,慌乱的低声说,“别惹火那些位面混血的……!”

“位面混血儿,先生。”内莉德说。

“我不怕你们!”老学究憎恶的说。拉齐尔的洗劫激起了他的怒火和蔑视,“你们这些堕落的物种!我了解你们,我在祈并者广场看见那些被绞死的罪犯,你们的同类。你们这些混乱者,无政府主义者。无论是末日卫士还是哪个反政府派系的成员,你们都是一路货色。你们是最低劣的人。位面混血也好,不混血也好,你们自以为是受害者,过着最糟的生活却不知悔改!拿走你们要的,我不在乎。和谐会很快就会抓住你们!”现在他挺直了腰杆,原先苍白的麻脸因愤怒涨红了。他的妻子颤抖着。内莉德一直在冷笑。我没有出声。拉齐尔走回起居室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他说。

“好吧,”我耸耸肩,“我想这是为了这点钱的回报。”

我一拳打向老学究的脸,他脆弱的身体跌倒在丝质地毯上。他捂住鼻子,血流满面。

“没错,”我瞥了眼内莉德,“我们是混乱者,但你不该说我们的位面混血。”

我狠踢他的下身,他的脸因疼痛而扭曲。

“你更不该说什么自以为是被害者,当我还小的时候,孩子们总是嘲笑我的尾巴……眼睛……还有其他的……”

我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起来,又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他现在和我面对面,可以清楚的看见我的眼睛是乳白色的。

“……我发誓当我长大成为一个凶狠的恶棍时,我绝不……”我拽住他的肩膀用膝盖踢向他的心口,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嚎。他张着嘴,但是叫不出来。

“绝不……”

他痛的弯下身子,我一手揪住他的衣领,一手拽住他的腰带。接着我把他的脑袋狠狠撞向书架,木架子摇摇晃晃,坠到地上。我闪到一边,书架和书都落到那呆头身上。他还清醒着,试图从架子下面爬出来。我转向他的妻子。

“……种族歧视。”

我用力煽了她两巴掌。她蜷缩着向后退去。什么,这个贱货居然不还手?我猜这就是所谓矜持的书记区女士。她们生来就被教育成丈夫温顺的附属品。我打赌当这两人在黑暗里抱在一起时,她一定紧闭眼睛想象她是在市场区。

“什么,你不准备还手吗?”我说,“打我。”

我抬起手。变个花样,和女人打架一定很有趣。但这次她不仅看起来被吓坏了,她看着我,好像我是个疯子。于是我把她踢回地上。但是突然我们听到有人爬起身奔跑的声音。是那个在大厅被我打晕的呆头。我迅速跑过拉齐尔和内莉德。

仆人跑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惊恐的躲避我的追赶。他很快,但我更快。他跑到街角,我拔出剑,从背后踢向他的膝盖,他向地面跌去,在落地前,我揪住他的头发拉住了他。他挣扎着,还没来及呼救就被我割断了喉咙。血汩汩的流出,他栽倒在地上,一只手可悲的捂住喉咙,另一只手撑在地面想要爬起来。他口中涌出冒泡的鲜血,脸色惨白,但我可不会给他死的时间。我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回屋里,一路上都是他身上冒出的血。这蠢货早就该想到逃跑的后果。

拉齐尔跑过来帮我把他拖回去。他回头张望几眼,告诉我他看见有人过来了。我们把尸体放在木地板上,跨过老学究和他妻子,慌张的向窗外望去。外面走来三个和谐会巡逻兵。这些厉害的家伙身穿锃亮的红色铠甲,头戴尖刺头盔,身披闪亮的肩铠,提着重型武器在街道上走来走去,都是些我们永远不会用的武器——阔剑、钉头锤、长戬。其中一个甚至带着一把可怕的劲弩,看起来一次可以发两发驽箭。我从没遇到过杀顽固者的机会。如果只有一个顽固者,我们会很乐意的把他放倒。但是他们常常三人一队,我们应付不来。
这间屋子太小了。后门通向另一条开阔的街道,我肯定那里会有更多的顽固者等着我们。

“我们逃出去。”拉齐尔说,我毫无疑义。老学究仍痛苦的躺在地上,他妻子缩在他身边,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内莉德和拉齐尔已经向外跑去,我向老学究肋骨踢了一脚,想在跑的时候听到他痛苦的哀嚎。他妻子尖叫着让我停止,但我继续猛击他的脸,只到他开始咳血。现在我该开溜了。我跑出去找到拉齐尔和内莉德。尽管他们比我先跑,我仍能追上他们。我们沿着街道跑回铸工围墙。我回头望去,看见顽固者在阴影中离我们越来越近。我想他们没看见我们。只要我们能在那之前跑到街角——

啊!!!!

耳边传来拉齐尔的哀嚎,两支弩箭从背后射穿了他的胸膛。我回头看见他跌跌撞撞倒在地上。那名顽固者正在给劲弩装载弩箭,而他的两名同伴正在追赶我们。但我们比他们快,因为我们不穿那笨重的盔甲。我气喘吁吁跑过街角,我不在乎内莉德是不是死了;如果她中箭了,我会一直拽着她的肩膀向前冲。

但那没有发生。我们跑到乔迪说的裂口,轻松的钻了过去。我们蹲在阴影中,躲藏在黑暗里避开和谐会巡逻兵,又拼命跑回巢穴。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追到巢穴来,因为他们根本不在意巢穴人对彼此干了什么;他们的责任只是保护书记区的上层人物不被我们侵害。

我们停下来喘口气。四周灰暗的废弃街巷令人不安。破败的街道上是大块的泥浆。身边空荡荡、三面墙的建筑里满是垃圾和废品,这是拾荒者和无家可归者的家。头顶的天空覆着一层浓稠的雾。成堆的垃圾堵住街巷。狭窄的街道两边是简陋的贫民窟和冒着黑烟的烟囱。在这里,我们孤独但是安全。

“乔迪弄错了。”我站起身来说。

“猜猜谁没份,嗯?”内莉德颤抖着咒骂,“他告诉我们错误的地方,现在拉齐尔又被他害死了。我们要找他算帐,不是吗?我们要杀了他,不是吗?他不会从我们这里拿到一个子,那个混蛋!”

内莉德转向我,看起来很不确定。她的眼睛是深黑色的,正好和我相反。我看出她眼睛湿润了。

“不是吗?”

“我们是两个人,而他是一个,”我说,“但是乔迪说他有关系。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和他打交道?我要看看他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关系网密布。你要不要拿着钱到其他地方等我?”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我坚持去找无政府主义者帮忙——并不是说我不相信你什么的。”

内莉德加了一句,似乎怕我会打她。有时候她确实个负担。我受够了在下城区和她那些弱智无政府主义伙伴合作。我点点头。

“我……我想我去下城区过夜。”她说。

我把钱袋递给她。内莉德像平常那样微笑一下。她和我一样都是厚嘴唇。如果她身材好点再多条尾巴,或许我们会成为对手。但她现在只是个豆芽菜。她倾身轻轻吻了下我的脸颊。拉齐尔死了,我想这段三人行也结束了,但我们仍然能像没遇到他之前那样合作无间。

“你知道那间酒吧吗?无处不在的旅人?”她说。

我知道。只要是听说过的地方,我就能找到。我再次点头。

“我在那等你,”她说。

“等我,别动那些钱。”我说。

她走进小巷。我转向大路,去找和乔迪约好的见面地点。还没到达那里,我已经拔出两把剑来。我跨过脏兮兮的泥浆,踏过地上堆放的砖块。他就站在约定的地点,靠着一扇木质窗台。乔迪是个自大的家伙,总是穿一件镶金边的皮质无袖短上衣,一脸无所畏惧的笑容。他很注意保养他的红头发和胡须,认真梳理还上发蜡,完全不像是个巢穴人。他说话还带一种奇怪的口音(或许你们主物质佬知道是哪里的口音)。

“你~来了,瓦莉斯。我看出你~办成了。内莉德和拉齐尔没和你~一起嘛。难道他们没用到被杀死了?”

“挂了,”我说。

“他们死了?该死。希望听来不会很粗鲁,不过你~有把我那份钱带来吧,宝贝儿?”
我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他妈给错地点了。”

乔迪轻拍脑门。

“噢,对,天,”他语带讥讽,“我一定是给错你~地址了!我怎么能这么糊涂呢?我想我会把这一切都忘了,让你~独享赚来的钱。我也不会让屠悯者去抓你,嗯?我不认为他们会放过惩罚罪犯的机会,即使罪犯是个像你这样的漂亮宝贝。你~可值不少钱哦,亲爱的。”

说完他直直的盯住我,咧嘴一笑,神气活现的挑起一条红色的眉毛。

“噢,我大声说出来了吗?真是不应该,好了,瓦莉斯,把钱交出来。这是你的错,不关我事。”

和谐会都不会来巢穴巡逻,屠悯者为什么要来这里浪费时间?他们又为什么要相信乔迪?我大笑起来,抬起手臂;匕首放在身前准备格挡,短剑在身后随时刺杀,白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知道,这样看起来更邪恶点。

“过来拿,呆头。”

“噢,不,聪明的瓦莉斯,”乔迪说,转转了眼睛,“如果你~不把钱交出来,我可不能让你~好过。”

“对,好像你真的能找屠悯者来抓我,去你他妈的蠢货。你怎么跟他们解释你在这做什么?”

“这重要吗?他们如果知道你~抢的是哪家一定会很兴奋。你~想他们还会在意我在这做什么吗?你~以为他们会相信一个提夫林妓女说的话吗?一个魔鬼杂种?所以……照我说的,把钱拿来。”

我应该把他阉了。或者切掉他的耳朵鼻子。无论切哪里都会是个不错的战利品。如果我是个屠悯者,我会把他吊在祈并者广场的枯树上,在他身后慢慢拉紧套索,看着他一点一点窒息。当他脚下的木板打开时,我会开怀大笑,看着他的血渗到身边的泥土中,看着他在窒息时勃起,然后死去。当然我在想这些的时候不动声色。

“照我说的做,乔迪,”我微笑道,“过来拿。”

“好吧,照你~喜欢的玩吧,”乔迪嗤之以鼻,“我试着跟你~讲道理,但我不会再这样跟你~疯下去了。记住是你~自己选择这条路的。下次我们再见面时,你~就笑不出来了。”

他转身离开了。他连武器都没拔,他妈的蠢货懦夫。我希望他能拔出剑来,我好直接杀了他免除后患。或许我该跟踪他到他住的地方,不过既然他跟我要钱,估计他家里也没多少钱。我应该去内莉德那里,但我受够了下城区,实在太恶心了。

路上没有一个人都没有。我站在路边考虑发生的事情。我并不担心,我没比必要担心,我是说,没什么值得我担心的。因为乔迪根本不可能找来屠悯者,即使他们来了也不可能找到我。好吧,或许我该逃离这个区。混乱者总在这里捣乱,这里一定是屠悯者第一个搜查的地方。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也抓不到我。也许我该去其他地方住,避开一阵子。当然,印记城地下还有密布的下水道和地下陵墓,食尸鬼、鼠人、飞头蛮,甚至更糟的东西住在那下面。不过我还没走投无路到那种地步。

我将剑插入鞘内,沿路走去。街道上浓雾弥漫,不知何处传来古怪的声响,许多人都害怕夜晚的印记城。巢穴人夜晚一般不出门,但是真正的野兽会出没。恶魔、不死者、小偷、疯子……夜晚流落街头的人,要么勇敢,要么疯狂,要么绝望,或者三者皆有。事实上大多都是醉鬼和廉价妓女。有时街头孤儿也会在夜晚的街道上游荡,如果他们有两下子的话,大多不会被人注意到。他们长大也许会成为优秀的盗贼或混混,但是通常来说不是饿死就是沦为娼妓。

我走着走着忽然想到该去哪里了。

杰斯珀会让我住下的。我知道他会。他说过他会。我有段时间没回大理石街区了。也有段时间没见过杰斯珀了,有可能他已经死了,不过还是值得去看看。

杰斯珀是个好孩子。他不是印记城居民。他是个主物质佬,所以至少他不会赶我出来。他太单纯了。一个土包子。他就是那种长大要成为老学究的书呆子,永远在读占星书籍和魔法卷轴(他管那叫“奇术”)。我怀疑读那些东西是否能让他变聪明。牧师、法师、贵族和书记们不是唯一读书的人。我也读书,不过大多数时间我有更重要的事做。当然,我并不知道他究竟在研究些什么,我知道的只是他在巢穴最好的地段——大理石街区有间租来的屋子。

当我在他身边时,他总是很兴奋。我知道他勃起了,一定。我和内莉德在大理石街区闲逛时,杰斯珀只要一看见我的身影,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我将走过的建筑的另一头,假装他正在那里闲逛,无意中撞见了我,然后向我搭讪。我一点也不在意。我想他一定是因为无处可去才跟着我。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傻的要命,想和提夫林搭讪的人。不过他很可爱,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门上的绿漆已经开始脱落。我热切的敲敲门,来吧,杰斯珀,今晚一定要在家啊。我听见从酒吧出来的醉鬼在街上冲人大喊大叫,流浪狗在狂吠。我很累,我不想必须和醉鬼睡觉才能有个屋顶过夜。我是混混,不是妓女。来吧,杰斯珀……

门开了一条细缝,露出一只疑惑的眼睛,接着门完全打开,他就站在门后。杰斯珀比我略矮,也比我年轻,我想。他的头发不是很长,总是又乱又油腻。一副傻乎乎的眼镜用皮带套在耳朵上,破坏了他那张孩子气的脸,使他看起来像个在公会区给学徒讲课的做作法师。他的束腰外衣上沾着橄榄油渍,还有其他什么脏东西。事实上,他那纯真的傻气就是他的魅力之一;他看上去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英俊——或者说可能有多英俊。他看到我时,就像个被困住的动物一般眨巴着眼睛。

“瓦莉斯……!你……你回来了。”

“杰斯珀,亲爱的,”我说,尽量迷住他,“你屋里有地方住吧?”
他点头。

“当然。”他急忙说——太急了,“我的研究计划快完成了,所以这一两天就要走了。这里一个晚上要6银币。”

“没关系。”我微笑着说。

杰斯珀打开门,我揉揉他的头发表示感谢。他张望下四周,连忙关紧门,似乎担心被人看见。他的屋里只有生活必须品:一对帆布床,一张歪斜的橡木桌,衣橱,壁橱,一张脏兮兮的羊毛地毯和卫生间。屋里到处都是书,有厚有薄,有线装书,卷轴。很多单张的羊皮纸以只有他才知道的顺序堆放在屋内,用墨水瓶压着。桌上有盏没油的台灯,锈渍斑斑。屋里用一支大蜡烛照明。

“噢,”他急切的说,“很抱歉这里这么乱。我现在就整理。”
杰斯珀迅速收好散落在床上的书页和鹅毛笔,为了让我使用。多可爱的家伙。

“那么研究完成你要去哪里?”我说,“回主物质位面?”

“是的,”他热切的回答,“地图绘好后我就准备出发。我大多都在下城区的书店里,撩起的面纱书店。”

“你的任务是什么?绘制位面地图?”我笑着说。

“呃……类似与此。我不能把任务内容告诉任何人。”

“那你做的可不好。绘制位面地图只是浪费时间。已经有太多又臭又长关于位面的文章了,你永远也不可能发现位面真正的秘密。”
有一瞬间他看起来很严肃,似乎我让他希望破灭了。

“也许吧……有人告诉我应该去参加个研讨会。你……嗯……你知道市民欢乐堂在哪吗?”

天,这孩子太有趣了。要捉弄他可太容易了。我怀疑他从这里跑到下城区,怎么会没被人抢劫的,或者被人杀死。他满身都写着“来骗我吧”。或许我能在他走前偷走他的钱。反正他要那么多钱也没用?

“在书记区,我可不会带你去的,孩子,因为我不要再回到那里。”

“为什么不?”

“太危险。”

“太危险??”

他停下来思考,手里还捧着那堆书页和羽毛笔。看起来他还是想找出多元宇宙的大秘密。真可爱。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那里。书记区不是就在炉渣街和棚屋区外面吗?去哪里很难吗?”

“孩子,别想走出这个区了,你会回不来的。瞧,也许什么时候我会带你去那。”

“那可太好了。”杰斯珀微笑着说,“明天我还会呆在图书馆,但是那之后……如果你不介意……算了,我该就寝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我有段时间没去市民欢乐堂了,也许去一次也不错。那里储存着人们的回忆,对于主物质佬来说,是个学习的好地方。当我从主物质位面回来时,曾在那里储存了一段回忆。

杰斯珀忙着把那堆笔记塞进巨大的背包里。我踢掉靴子,解下腰带和刀鞘,这样感觉轻松多了。当然最好还是松开皮带,脱下肩甲。我解开胸衣,让胸部展现自然的形状。我注意到杰斯珀一阵不自然的抽搐,转过身去。

“你可以看的,杰斯珀,”我笑道,“我不介意你看。”

“呃……嗯……我不会看的,谢谢。”

我脱掉胸衣和裤子。我在裤子上戳了个洞,方便尾巴伸出来。现在我赤裸着身体站在床边。

“你确定吗,杰斯珀?”我温柔的说,“我身上有些纹身你可能会喜欢,位面符号之类……”

我可没撒谎。我肚脐周围纹着多元宇宙的大环,排列着16个位面的符号,从极乐境到黑迪斯,中间则是外域和印记城。我才不鸟诸位面,但是在身上纹上这些很有趣。我手指着平坦结实的小腹上的纹身,杰斯珀紧张的转过身朝我的方向望来。看着他小心的走近,我给他一个诱惑的微笑,开心的看着他的好奇心终于战胜了恐惧。他慢慢靠近以看的更清楚。我爱死他那傻样儿了。

“这个……真有趣,瓦莉斯。我从没想过你身上会有整个多元宇宙。”

“学到什么新东西了没?”我问。

“不,算不上。我以前看见过这个。当然没这么秩序井然。但这不是我在找的东西。”

我注视着他以渴望的眼神打量着我粉色的皮肤。我的皮肤不是人类常见的肉色或象牙色,而是粉红色。尽管他一寸也没再走近,但他很快就发现了那个纹身,我知道他会发现的:大环下四指宽以下的那个。或许这才是他真正在寻找的东西。

“这,这个纹身是什么?”

“这是爱神维纳斯的符号。”我说。

他不自觉的点点头。我总是剃去毛发让那个纹身显现出来。受艺术风格影响,它看起来更像个朝下的、女性符号形状的匕首。我喜欢把它想象成指向傻子们研究完大环位面后埋头苦干的地方。但对杰斯珀我不会这样,只是觉得他不自然的样子很有趣。很快他就退了回去,而不是继续研究。然后他又开始整理他的东西。在回到床上就寝之前,他停下来偷偷、试探性的瞥了我一眼,但仅此一眼。

“呃……晚安,瓦莉斯,”他说。

“晚安,杰斯珀。”

我顽皮的笑笑,舔了舔拇指和无名指掐灭了蜡烛。

巢穴人在简陋的窝棚上拉上帆布做屋顶。虽然屋外飘着细雨,但他们不得不拉开帆布,除非他们想闷死在屋里。他们在露天垃圾场里东翻西找,在成堆的废品里寻找有用的东西。收尸人推着小车,在街道上搜寻尸体,送到停尸房。乌鸦,祈并者广场上的食客,时不时振翅抗议收尸人抢走了它们的午餐。清除者身着褐色斗蓬,驾着憔悴的马匹拉着的小车,停在每个阴暗的角落,冷漠的将尸体堆到车上。前一晚的死者身份各异:被抢劫后遗忘在角落的尸体,病死的家伙,瘦弱的走失的儿童,被打的面目全非死去的妓女,被恶魔或食尸鬼扯成碎片的家伙。这就是巢穴的早晨。

我正在艾丽莎的食堂里。这里离我们称为炉渣街的地方几百码。炉渣街是用垃圾和砖块堆起来的地方。艾丽莎想给这些快乐不起来的可怜人带来点欢乐。我不用排队,因为大多数家伙都不愿靠近我。艾丽莎是个好人,但是傻的可以。她花太多时间四处演讲,批判富有的派系如何剥削巢穴居民。此外她对派系政治完全不以为然,欢迎任何人来她的食堂。她提供免费餐点,尽管大多数顾客都是些没用的家伙,需要的不是食物而是死亡。商人说的没错,她喂养的是吸血虫。

有些呆头志愿者在厨房工作,烘烤面包,准备茶水。我跑进厨房,用指甲叉起几块还在锅里烹煮的肉,我更喜欢吃生肉。艾丽莎正在外面忙着,厨房里的家伙吓的都不敢阻止我。

在路上,我见到一个提夫林小女孩站在长椅旁边,可能只有8岁。我曾在这里和巢穴的其他地方见过她。她总是孤单一人。她头发不怎么长,是闪亮的橙色,尖尖的耳朵和我的形状差不多,只是稍长一些。长着雀斑的脸上有双大眼睛,一对细小的尖角立在她的前额上。我疑惑那对角会不会随着年龄增长变长变尖。她冲着我微笑。

“你偷来的!”她边说边指着我手里的肉块,听上去更像是激动而不是责骂。

“对,要吃就自己去偷。”

是时间该去找点钱付房租了。

这里是个天花板低矮、破旧的小酒吧。光线昏暗,唯一的亮光就是舞台和吧台旁边的一对火盆。酒吧里燃着香,压住了其他的异味。这是间脱衣舞吧,舞者都是天界生物,她们也出卖肉体,价格好商量。这真是讽刺,我想,看看这些白发金肤的阿斯莫女人,正等着某个巢穴人大发慈悲掏出钱,把她们带到后面的房间好好蹂躏。事实上,当你身边全是提夫林时,你当然不会想干他们,因此她们很快就能把自己卖出去。

今天只有两个阿斯莫在,我运气还不坏。我安静的坐着,等着谁来买我杯酒。大多数呆头看起来都很愤怒。我能看出来。当一个伙计感到自己无能时,他就会花钱买下个女人显示自己的能力,不管她是人类、阿斯莫还是提夫林。我需要的只是找到个家伙赚点小钱。他付我多少钱没关系,因为我会把他身上的东西都拿走。现在要做的只是看看这里谁身上钱最多。我在这群傻子里寻找看起来最不潦倒的家伙——有趣的——缺爱的、不寻常的、厌倦的、冷淡的,还有好奇的。这些都是最容易被骗的人。

我曾有过一个性伙伴,他也以此为生。他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提夫林,除了尖利的牙齿和分叉的舌头。他不爱咬人,但他的舌头真是绝了。我是在家和这里一样的酒吧遇见他的。他坐在吧台另一头,以同样的眼神打量周围的人,寻找寂寞又开放的床伴。他很喜欢听人们谈话,不是因为在意他们说的,而是因为他是个感觉者。有趣的是,我和他几乎从没说过任何话。和他做爱很棒,但我们都更偏好人类。

比如像我面前坐着的这个呆头。他穿着件镶铜紧身上衣,戴顶黑色软帽。衣着令人印象深刻,又不邋蹋。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潦倒的巢穴人。他头发也打了发蜡,胡子剃的很干净。当他在凳子上坐下时,他自信的转向我,笑容可掬。我能看出他很信心十足,我开口道:“嘿,伙计,愿意为我买杯酒吗?”

“不知道……”他说,“如果我有个茶碟我愿意喂你点牛奶。不过,你看起来有其他打算。”

啊,真是太有趣了。我想我看起来有点像只猫。该死的,我该狠狠踢他的下身。不,我不会,我要保持冷静,我微笑起来。

“好吧,大家伙。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干嘛?”

我喜欢这个人的感觉。我喜欢他皮肤的柔软触感。我喜欢用结实的双腿缠住他时的感觉,喜欢用我的爪子轻抓他的背部,稍微用力,但又不至于流血。好吧,或许流一点血。是的,流一点血可太妙了!我喜欢感受他的重量,他的汗水,他的温暖,他柔滑的脸庞。我喜欢控制他。但是好东西总有结束的时候。很快他就从我身体中抽出来,躺到了一边。我又抱了他一会。他现在已经精疲力竭,不想让我再碰他一下了。

我转过身,躺在粗糙的毯子上,盯着未生火的火炉发呆。我想这是我第二喜欢的部分。有时我会想象我和身边的人是对夫妻。或许我们会紧紧拥抱彼此,而他会说点浪漫的甜言蜜语。

“妈的,”他气喘吁吁的说,“你是我干过最棒的屁股,要知道我可干过不少。”
好极了。赶紧睡你的觉别破坏我的情绪。你可没那么强。

“你知道的……,”他继续说,“我从没干过提夫林,因为我听说提夫林女人下面太烫了,会烫着皮肤。我想这是假的……”

“是啊,”我吃吃一笑,转过头看看他,“人类、精灵、提夫林、阿斯莫、吉斯泽莱……熄了灯以后都一样,不是吗?”

现在他妈的闭嘴好好睡觉,让我偷走你的钱离开这儿!

“有次我带个提夫林女孩去餐厅,开始一切都好,直到她拿起叉子去挠自己的背。那之后,我对位面混血就敬而远之了。我想我到底是个傻瓜……”

我真应该从火炉里拿跟该死的拨火棒好好的打这蠢货一顿!真的,我会的。不过他停止嚼舌头了,所以我放过了他。等他完全睡着之后,我慢慢爬下床,走到另一边。他的腰包和裤子一起挂在架子上。我小心翼翼的取下腰包,朝里面看看。他只有一点铜币和几个银币。这个混蛋!我以为他有更多的钱!我有点希望他醒过来说话,于是我可以揍烂他的脸。但我猜现在这点也够了。我轻手轻脚穿好衣服,向大理石街区走去。

杰斯珀解开他那笨重背包的扣带,将包放在地上。

“你所有东西都在包里?”我说。

“不,只是一些笔记,”杰斯珀说,“谢谢你,瓦莉斯。他们都说在印结城有时间的话一定要来这里看看。”

他把“记”念成“结”。这样的错误绝对会惹恼城里的高手。

“是印记城,不是‘印结城’。事实上,我们一般都叫它笼城。”

“为什么?”

“因为它是所有人的笼子。任何遍布封闭的传送门的地方都是笼子,懂了?”

杰斯珀热切的点头,我带他走出大理石街区,穿过艾丽莎的食堂,花岗岩石墙的疲惫灵魂医院,走过身边肮脏的棚屋和酒馆。街道上没什么车辆,但杰斯珀时不时停下来张望路边的伙计。他瞥了眼走过的清除者,又看看身边走过的位面混血女人。她和我一般高,但更苗条,穿一件带尖刺的锁甲制服,护胫甲和护腕是另一套盔甲上弄下来的。她的皮肤是蓝色的,头发粗硬,长长的尾巴有节奏的摆动着。杰斯珀一直盯着她看。

“发现什么有趣的了,孩子?”我说

“她是提夫林吗?”杰斯珀说。

“你怎么不问她本人?”

杰斯珀眨眨眼,真的朝她追过去!

“你这个笨蛋!”

“什么……?”杰斯珀转回身,“我只是……”

“你真是太可爱了,杰斯珀。”

“什……真的?噢,谢谢,我,我从没——”

“我可不是在夸你。”

我们踏着破碎的鹅卵石继续向前,街道两边有些巢穴人正在收晾干的衣服。我又看到艾莉莎食堂外的提夫林小女孩,她正在透过门缝窥探一间房屋。
“我只是在想每个我见过的提夫林长相都各不相同……”
“人类长相也都不一样。”我说。

“嗯,是的。我猜我只是好奇……你的尾巴。那个女的尾巴比你长很多,而且——”

“是啊,我可真嫉妒。”

“——而且,呃……我只是好奇你的尾巴,你明白的,是否有任何实际作用。”
我停下来大笑。

“这是什么傻问题?”我说。

“我是指……它有什么用处?比如说,你兴奋的时候,它会摇动吗?”

“不,不会。它其实没什么用处。”

“没用?”

“好吧,其实还是有一个用处的,不过我宁愿留给你自己去想象。”
我继续为杰斯珀带路。这里人少了点,道路也崎岖起来。昨天雨后的路面仍然泥泞。我们逐渐靠近那面巨大的、爬满剃刀藤的墙壁,铸工围墙。杰斯珀仍像在大理石街区那样对着我说个不停。

“那你的眼睛呢?”杰斯珀说。

“噢,这次你对我眼睛感兴趣了?”

“我只是好奇……看起来有点像盲人的眼睛,没有瞳孔。你在晚上也能看清吗?”

“嗯,算是。我可以看见热波。听着,杰斯珀,我知道你想干我,你不用假装对提夫林的变异情况感兴趣了。我早知道自己是个怪胎。”

杰斯珀有点警觉的说:

“什么,你是故意在骂自己,让我恭维你吗?”

“噢,真体贴。不,我不是。我不需要恭维、赞美或者同情。再说你也不想奉承我。”
杰斯珀傻笑起来。

“呃,我不想听起来很无礼。但是为什么不呢?”他问。

“难道你没听过笼城谚语吗:‘别和提夫林打赌’还有‘如果出了篓子,一定是提夫林干的?’

“你可能没听过。人们这样说并非毫无道理。我们大多是小偷、妓女、骗子还有荡妇。”

“真的吗?”杰斯珀轻笑着说。

“什么意思,‘真的吗?’你真的傻成这样?”

“呃,偏见和现实是有区别的,不是吗?”

“生来就被当成这些,你就会变成这样。事实上,当你一无所有时,你就无所畏惧,当你无所畏惧时,所有人都畏惧你。不管怎样,你妈妈一定教过你别搭理陌生人,对吧?在印记城也是这样。所以我可不想看见你跟来往的每个家伙都闲聊,无论是不是位面混血儿。”

杰斯珀目光向下,很快又抬起头来。

“你知道的,”他说,“我不是在看你的胸部,我只是在思考。”

我笑出来。这孩子太可爱了。我把手放到胸衣上。

“我挡住你‘思考’了吗,杰斯珀?”

“没有。”

“你确定?”

他点点头。

“好吧,那我们继续。”

我花了点时间才找到那片乱糟糟生长着剃刀藤的裂口,就是两天前我们钻过去的那个。我钻了过去,望望街道,确定附近没人,这才带着杰斯珀钻进书记区。

“好了,”我说,“到处是顽固者巡逻兵,虽然他们不会一眼就认出我,但我们还是得尽快。我不是你的监护人、向导、仆从、妓女。我不会在路上停下来等你的。杰斯珀?”

我转过头,他正困惑的盯着印记城的天空,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眼睛好像要从那厚厚的酒瓶底下蹦出来。噢,我猜我忘了他从没见过这景象。虽然这里的天空也有雾,但比巢穴的要清澈很多。所以他可以看见大环另一边的印记城。而那边的人们(可能是女士区或下城区)抬头向上时,也会看见书记区的街道。对,想象一下整个天空都是或新或旧的建筑,难道你不会发疯吗?杰斯珀慢慢移下视线,仍然很震惊。那些建筑很豪华,都是印记城官员的家,更加精致、优美,也比巢穴的更夸张。铁质尖顶、叶片状的拱壁,带尖刺的围栏直入云天,高耸的墙壁遮住了日光。这些铁石结构的建筑上刻着各种精美的雕花;石柱和排水管上刻着石像鬼和人脸。花岗岩铺成的街道上镶着光滑的鹅卵石。宽敞的广场和笔直的拱廊一尘不染。事实上,站在这样的城区里,印记城的任何方向都变成了“上”。

“你可以把嘴合上了,杰斯珀。”

“这个……太惊人了……这里真的是个大环。我只见过书上的图,可从没……”

“你以前不相信?”

“哦,我知道那是真的,但是我很难想象。”

我带他继续沿街道往前。我们路过几家便宜但有格调的酒店——至少比巢穴的高档多了。在没遇到拉齐尔之前,我和内莉德是这里的常客。我们在酒店里搜寻有钱的家伙,把他们灌醉,整晚寻欢作乐再偷光他们的钱。这里的客人穿的更好,有些甚至是坐高级轿子来的。每个角落都有顽固者守卫,但他们都不认识我。至少我觉得他们不会认识我,我也不想去验证。一路上我都在催促杰斯珀快走。我已经可以看见市民欢乐堂的尖顶了。我们走到水晶露珠巷尽头,市民欢乐堂就在眼前。这可绝不会错过。整个印记城没有比欢乐堂更高的建筑了。这座由感觉会管理的高大建筑比其他建筑更幽雅美丽。

杰斯珀被我带进门后,以敬畏的眼神注视着四周,感谢神力,他没有停下来和任何人搭话。外面是圆形剧场和公园,再远点是成群的独立艺人——杂耍者、歌手、舞者,还有讨厌的默剧演员,穿着黑白服装假装在爬山什么的。我们跨过狭窄的90尺大门以及金光闪闪的拱门。我可以肯定屋子内部一定足够让杰斯珀分神的。欢乐堂内部设有剧场、训练室、音乐厅。每间房间都有独特的风格。大厅墙壁装饰着波形花纹墙纸。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的味道。每道走廊不是色彩不同,就是造型各异。你即使在这里呆上几周也没法全部体验完。各种风格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见到。这里也是最让人放松的地方。在这里不需要伪装,市民欢乐堂欢迎所有人。感觉者总是思想开明,随时热切的期待新的体验。

杰斯珀分神了,不仅因为欢乐堂里的景观,更因为身边前所未见的奇妙生物。在大厅里,我们经过一只半人羊。半人羊看起来类似半人马,但是他们更像山羊而不是马。杰斯珀边走边盯着他看。幸好他没停下来问些愚蠢的问题。

演讲厅传来讲座声。一个老学究正在房间里向众人解释守序、无序、善良和邪恶在多元宇宙衍生出的九大阵营。另一间房里,一位法师正在做观相术讲座,解释血液、胆汁、粘液如何决定人的性格。我甚至听到有个女人正在一边宣讲羊皮安全套(我恨这东西)的重要性,一边用醋和柠檬汁做安全套实验。我帮杰斯珀找到了他要参加的讲座:关于诸位面和主物质位面。他决定坐下来认真听讲。我听了几分钟,无聊的直打呵欠,于是我告诉杰斯珀呆在这里继续听,我要去其他地方转转。

我知道我要去哪里。在一间拥挤的舞厅前我停了下来,钻进去偷了个毫无防备的提琴手的钱包。接着我上楼来到了公共感应间。感觉者有数千个存放着感觉石的房间。感觉者在石头上施以神秘的法术,使它们得以记录和承载人们的记忆。这是欢乐堂最吸引之处。在这里你可以体验一切而无须亲身经历。有些可怜的家伙立刻成了回忆的垃圾场,于是感觉者限制每人一天只能体验三次感觉石。

我向感觉者职员付了钱,走进几年前我曾来过的一间房间。一颗半透明、发光的圆球摆放在基座上。这就是感觉石,记录着我的一段回忆。对于来到印记城之前的生活,我已记不太清了。比起详细的记忆来,我记得的只是一些朦胧的感觉。当我伸出手想要把握住什么,记忆就化为了碎片。这块石头承载着我想要反复体验的一段回忆。我闭上眼,将手放在球体上,集中注意力。渐渐的,魔法透过石头释放出来,整个房间离我越来越远,我被回忆带来的体验所吞没。回忆来自一段纯真的时光,一个纯真的地点。回忆来自主物质位面。

我在一片野花丛生的草地上奔跑。头顶是蔚蓝的天空,完全不同于印记城灰暗的天空。波涛般的白云在空中变幻着形状,和熙的阳光落在肩上。我边跑边咯咯笑着,但是很快就被长裙绊倒跌在地上。我的手柔软而细腻;指甲还没有这么锋利。可是我很快乐。我爬起来,微笑。我看见小小的生物,扇动着红绿相间的翅膀从身边飞过,我追逐着它们。起初我以为它们是巨大的昆虫,但当我停下来时,我注意到它们停在花朵旁,扇动翅膀,用细长的喙吸食花蜜,于是我明白它们是鸟。我微笑着想要碰碰它们,但它们立刻振翅飞开了。我转回身,看见妈妈走过来。她是位面混血儿。她和我长的很像,只是她的尾巴更长,皮肤更红润。我知道我父亲是人类,但我不知道带给我们恶魔血统的是谁。妈妈静静的看着我,我向她跑去……

接着我回到了市民欢乐堂,好像从梦中醒来。和所有美梦一样,结束的如此之快。

“这……太神奇了,”杰斯珀坐在桌子对面说。

他啜了口酒,将杯子放回桌上。

“你见到什么都这么说,杰斯珀。”

“是啊,我知道,”他说,“抱歉。我的钱只够看一个感觉石。前一秒我还在房间里,后一秒就成了在荒土战场上作战的魔鬼……再下一秒我就又回到了欢乐堂。真可怕。但我喜欢。”

“对。那是巴特兹和塔纳利之间的血战。恶魔也互相憎恨。”我说。

“你去过其他位面吗,瓦莉斯?”

“我,哦,我和你一样是从主物质位面来的。不过来印记城之后我就穿过任何传送门了。你可别想把我带到任何传送门里去。”

“等等,你从主物质位面来的?”杰斯珀说,“哪个世界?”

“我不知道。有好几个主物质位面吗?”

“当然。有很多,比如厄斯, 克莱恩,托瑞尔……”

“哪个有蜂鸟?”

“那是我的主物质位面,瓦莉斯。我想你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不过很多笼城人都被困住了,没什么希奇的。”

“你有找过传送门吗?”

“有啊,说的好轻巧。”

“难道不容易?我以为印记城是众门之城。”

“听着,杰斯珀,传送门到处都是,但门不是永久的,目的地也总在变化。再说,你必须要找到正确的钥匙来激活——每个传送门都有‘钥匙’。没踏入传送门之前,你永远也不知道门会把你带向哪里。我见过巢穴人把钝瓜头骗入通往下层位面的传送门,打赌他回来时会被切成多少片。”

“我可以激活我的。它的目的地是固定的。”杰斯珀一本正经的说。

“走运的混球。”

“嗯……我现在明白这里为什么叫笼城了。”

杰斯珀顿了下,靠回椅背上,开始欣赏天花板上的吊灯。然后微笑着望向我。

“但是这城市实在令人难忘。有些地方是城市地狱,另一些则是充满各种可能性的美妙地点。这里的居民全都疲惫不堪,愤世嫉俗。”

我翻了翻白眼。

“而派系则发展出各自的哲学和信仰……”杰斯珀接着说。

“所有派系都以为他们知道多元宇宙的秘密。用所谓信条来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可不是件难事。不久之前,几个顽固者抓住个在水晶露珠巷闲逛的提夫林,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因为他们认为他不该在那里,他们用扫帚把强奸了他。”

杰斯珀看上去很震惊。

“太恶心了。我以为和谐会是执法机关。我以为他们是——”

“和谐会做很多他们不该做的事。屠悯者也一样。你要知道,他们很多成员以前都是罪犯。笼城罪犯的出路不是死就是征召入伍。”

“那么感觉会呢?”杰斯珀问,“他们似乎是思想开明的人。”

“说的好听点,感觉者愿意接受任何体验,但是他们大多数只不过是放荡的享乐主义者而已。否则你认为这个派系怎么会这么富有?”

“对了,如果你有更多的钱,我打赌你会去看看所有色情感觉石。”

“呃,不,不一定。我想我宁愿自己先亲身体会……”

“什么,”我嗤之以鼻,“你家里人教你要把第一次留给嫁妆最多的女人吗?”

“不,不是,”杰斯珀接着说,声音忽然低下来,“事实上,我很想试一试。只是我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学——我们组织的总部学习了。我没遇到机会可以……”

“你没机会和女人说话,嗯?”我笑道,“那么你多大了?”

“嗯……20。怎么了?”他轻声说。

“而你还是个处男。这怎么可能?你以为你更小。”

试过一次后,他就会发现诱惑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杰斯珀看起来有点不悦,但他没有提高音量。

“你说的好容易。”他说,“好像只是个选择问题。”

“我的第一次可没有选择余地。但是你唯一需要做的只是想要做。”

“你没有选择余地?”杰斯珀说,“什么意思?”

杰斯珀怎么会这么聪明又这么傻?难道他听不明白话里的意思吗?难道要我把一切都挑明吗?

“我是被强奸的,杰斯珀。在我小的时候,照管我的家伙强奸了我。”
听到我的话,他表情痛苦,脸上僵了一下,声音温柔下来。

“多小……或许我不该问?”

我那时多大?7岁?8岁?我怎么想的起来,我连离开主物质位面是哪天都不记得了。我现在多大了?21?22?我只记得那人名字是斯巴达罗,可能是我的叔叔。我知道他是个佣兵,照顾我在主物质位面的父母。他们一定很信任他。我悲伤的笑笑摇了摇头。

“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们有没有抓住,呃……犯人?”

犯人。多有趣的词。杰斯珀真是单纯。我听说我父母被巢穴恶棍杀死了,不是预谋的作案。我记得一些。我对他们印象不深,所以也谈不上多痛苦。斯巴达罗曾想收留我,但我逃到了巢穴,找到个和善的收尸人,躲在他的车上假装尸体躲过了斯巴达罗,之后我留下帮助那收尸人收集尸体。他的名字是左德。人们说他是疯子——恋尸狂。但他对我很亲切,在我印象中,他不是个坏人。最后一次听到斯巴达罗的消息,是说他参加了血战,真是个蠢货,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出来。

“没有,”我轻柔的说,“不过我确信他已经死了。”

杰斯珀悲伤的望向远处,又把视线移回到我身上。

“很抱歉我让你难过了。我不该问的。”

可爱的杰斯珀。我已经不在意那些了。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杰斯珀慢慢点点头,看起来很关心我。事实上,那么多年过去,我早已停止了悲伤。我已不再借酒浇愁,不再用小刀割伤自己,我在公会区的大健身馆拼命锻炼,把脂肪转化为肌肉。没有任何人帮助我,我全靠自己一人撑过来。我不欠多元宇宙任何东西,多元宇宙也不欠我的。我不需要主物质佬的同情或移情,尤其是个想和我上床的主物质佬。天真的孩子总要长大,学会生活。总会有人最终伤了他的心。他已经把我当偶像来崇拜了。或许就是我会伤了他的心。

“瓦莉斯,你还好吧?”

“我很好,”我回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我们走。”

好吧,杰斯珀,该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了。我已经完全控制了他,我牵着他的脖子,让他去哪他就会去哪。以后他会知道他有多可悲。他把背包放到床边的地上,上床准备休息,我睡在他身边。回来的路上我们没遇到任何麻烦,但我想在天黑前赶回住处。他告诉我送回去的传送门就在这个区的某处,而第二天清晨他可能就会离开。他仰面躺着,眼镜因为天气寒冷蒙着一层雾汽。我靠近他,摘掉眼镜,从耳朵上拉下两条皮带,把眼镜放在桌上。

“拿掉眼镜后你看起来好多了,”我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我。我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他继续看着,非常兴奋,但是不敢动弹。我坐起身靠近他,指甲轻轻划过他的胸膛和肩膀,感觉外衣下他身体的轮廓。我比他强壮很多。我的指甲和指尖用力抚弄着他胸膛的不同位置。我想只要我愿意就可以把他撕成碎片。

“你真的是处男?”我问。

“我为什么要撒谎呢?”

“我这么说只是因为你好美。很难想象你还是处男。”

我解开他的腰带,将手伸入外衣下,感觉他温暖的皮肤、腹部、胸口和心跳。

“你觉得你能应付我吗,杰斯珀?”

他犹豫了,望向远处。

“我……”

“想试试看?”

杰斯珀没有回答,只是把眼光转回我的方向。他睁大眼注视着我,不确定是否应该继续,但又太稚嫩而无法抗拒。我停下来解开胸衣,他可以看见我的胸部。我把敞开胸衣但没脱掉。我骑在他身上时继续抚摸他的胸膛,手逐渐往下移。最终摸到他已经很兴奋的下身。在我脱掉他的裤子时,他一动不动。我握住他勃起的下身,愉快的放入身体里,他目光朝上,眼里满是困惑和着迷……

……直到感觉淹没了他,他一泻而出。我停下来,稍稍后退。杰斯珀躺在那儿,傻愣愣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软下去的下身,还有肚子上的一滩粘液,显得既惊惶又迷惑不解。啊,我就知道会这样。

“噢,杰斯珀。你下次可得坚持久点。”

我反手狠抽了他一耳光。

杰斯珀虚弱的仰躺着,被惊呆了。我冷冷一笑,起身穿上胸衣,固定好武器,离开了他的小屋。

今晚的雨比昨天大了些。我又见到了那提夫林女孩。她正缩在腐烂的屋檐下避雨,破旧的白色长袍已经湿透,紧贴在她瘦骨嶙循的身体上。

“孩子,你还好吧?”我问。

她没有看我,只是点点头。我耸了耸肩向附近的酒吧走去。酒吧的砖墙满是裂缝,门口透出热气和光亮,长笛、曼陀林的乐声混杂着肉香和劣质啤酒的味道扑面而来。看起来他们还有酒出售。我可以来点。肮脏的地板上摆放着破败的餐桌,一个空位都没了。我只好站着。口袋里还有些铜币,我向酒保要了杯酒精、肉汤、油、硫磺和烈酒的混合饮料。我能喝人类不能喝的东西,这种饮料是专门为位面混血儿准备的。我喜欢口中火辣辣的感觉,其他的酒实在不够劲。

我疲惫的站了会,正好有个家伙离开,总算有了个座位。身上有钱的时候一切都不赖。我尝了尝酒的味道,巢穴人永远不会调酒。这酒太不够劲了,又苦了点,不过我没其他选择,只好继续喝下去。

我盯着自己的手发呆,把手在眼前晃来晃去。看起来真是奇妙,它们在半空中划动,留下隐约的痕迹。我从没对自己的手这么着迷过,我愿意整天盯着它们发呆。我身体的其他部分也同样迷人。我喜欢弯腰时混乱者护符在胸口晃动的样子。我喜欢我的胸部。

“我的胸部,”我对坐在旁边的酒鬼说,“我要给它们起个名字。一个叫‘梦想’一个叫‘命运’,或者‘火石’和‘钢铁’,要么‘格挡’和‘扭翻’?你给胸部起名字吗?”

天,我真的大声这么说了?看来我喝的比我以为的要多。现在我全身发热,有点麻木,但仍能站稳和聊天。我当然可以。没错,我还没醉到动不了的地步。

“滚开,该死的魔鬼婊子!”那呆头说。

“这口气可不太好,”我边说边拔出武器。他走开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厌恶。蠢货,留下来和我打一架……我坐下来,想把剑放回鞘内,但是插了几次都没插进去,这时我才意识到我把匕首和短剑搞错了位置。呃,我今晚可真够机灵的。或许我该回去了。杰斯珀可能已经走了,但我的钱足够付房租了。

就在我站起身准备离开时,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一只戴着铁手套的手。我回头只见一个高大结实穿着锁甲的伙计。他戴着闪闪发亮的华丽肩铠,头上是顶雕花敞口带尖角的头盔,看上去像个和谐会官员。他的护喉上刻着一条尖啸的巨龙,右手持一把骇人的战斧。乔迪站在他身边,一如既往的骄傲自大。

“公正之眼引导我严惩罪行,”全副武装的伙计声音沙哑,“你的死期到了,瓦莉斯;位面混血的混乱者、盗贼、凶手、妓女。”

我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大笑着说:

“喂,乔迪,我喜欢你躲在这伙计后面的样子。”

“躲?”他说,“不是。我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你~。我猜你~比我想象中要没用的多,不是吗?这次你~不得不付出代价了,宝贝儿。”

我转向屠悯者。

“那么你是个屠悯者,嗯?你们屠杀怜悯?所有人罪有应得,嗯?嘿,你没错的太离谱。没错,我是个混乱者,也是个贼。但我不是妓女。我是个混混。至于杀人凶手……我从来不追杀任何人,不过你们派系会,而我就爱你们这点!”

我打量了一会他的盔甲。

“喂,给你做衣服的是个铁匠?”我说。

那伙计冷冷看了我一眼,戴铁手套的拳头狠狠打在我脸上。我差点摔倒,嘴唇撞在牙齿上,口中顿时充满血腥味。酒吧的一些家伙停下来看热闹,另一些则边大笑边灌着啤酒。酒保沉默不语。

“信条一,”屠悯者咆哮道,“吾将坚守公正至上,铲除多元宇宙间一切违法之徒。”

我朝他脸上吐了口血,他还给我心口一击。我靠的太近,没办法格挡或躲闪。上腹一阵抽痛,我弯下腰来。酒精和疼痛让我脑子里“嗡”的一下又痛又晕,我不由自主缩成一团,差点喘不过气来……

酒鬼们哄堂大笑,为屠悯者助威。我成了他们的晚间娱兴节目。有人嘲笑我蠢到被屠悯者抓住,还有人开心的谈笑看见提夫林被抓如何欢欣鼓舞,更多人站成一圈围观哄笑。

“信条二,”屠悯者冰冷的声音接着说,“无论何时何地,吾将公正裁决对错。”

我缓过气来,一边揉着腹部一边伸手去拔武器——这时又是一拳猛的打在我头上,使我整个人倒在地上。酒吧里的呆头笑的更加大声。起初我没什么感觉,我揉了揉额头,手指上沾满了鲜血。我低下头看见大滴的鲜血滴在地板上。当我意识到自己在流血时,一阵恶心攥住了我。比我想象中要强烈的多。我能感觉到血沿着我的脸庞流淌下来,失血让我的皮肤变得苍白,失去了平时的红润色泽。很快我就头晕耳鸣起来。我觉得我就要死了。我强忍住恶心,虚弱的爬起身来……

“信条三,”屠悯者说,“吾将依法维护公正,坚持不懈。”

他用斧柄狠狠向我打来,我没有跌倒,而是弓下身子去抽武器,但是这时乔迪突然一脚踢在我的肋骨上,我又倒在了地上。捂住被踢的部位,我冷笑着抬头看了看他。现在你倒敢动手了,懦夫?我猜躲在强者身后他一定感觉不错。

“信条四,”屠悯者继续说,“坚信派系之公正;吾即公正之化身。”

话音刚落,酒鬼们向他欢呼,讥讽跌坐在地上的我。有些甚至学乔迪那样凑上前来踢我几脚。我蜷缩着尽可能避开他们。其实他们踢的并不疼,难忍的是我欲裂的头痛。

乔迪向屠悯者耳语了什么。在半昏迷中我能感觉到他们——乔迪、屠悯者、那些醉鬼将我拖到后面的房间。屠悯者攥住我的右手臂,大声说:

“信条五,吾不因善恶而裁决,唯以无上之律法。”

当我被扔进一间只有一张木头桌子的房间后,我终于可以站了起来。我感到乔迪开始解我的腰带,拿走我的武器,我转过头,他正把我的东西扔到角落里,蹲在那里数我腰包里的钱。我够不到我的剑——更多醉鬼冲进了房间,屠悯者也走进来。有些醉鬼坐在椅子上准备看好戏。屠悯者则将战斧放到墙边,拔出一把小刀。我感到两个呆头拉住我的手臂。

“信条六,”屠悯者吼道,“吾将罪行还治罪犯其身。”

人群一阵欢呼。他用刀割开我的胸衣,使胸部完全袒露在外。人群再次欢呼,接着他朝我脸上打了一拳。我感到他带着铁手套的拳头重重落在我的脸颊和鼻子上,我皱起眉想要缓解疼痛,但是双手被紧紧按住。围观的家伙十分开心。他们当然很开心。提夫林女人都是妓女,妓女不在乎被强奸。尤其是犯罪的妓女。

屠悯者取下头盔,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扔到角落的桌子上,接着把我的脸砸向桌面,一个呆头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按住我的头,另一个则将我的手反剪在背后。屠悯者脱下我的裤子。一手捉住我的尾巴,另一只手将他的玩意儿插入我身体。

难以忍受的疼痛从身体内部传来。他插入的又深又粗鲁,我似乎要被从内部撕开了。我愤怒的咬紧牙,听着围观者的欢呼和掌声。他忽然狠狠给我一拳,我听见他咆哮道:

“信条七:吾将坚持不懈斩除罪恶,信念使吾永不受罪恶侵蚀。”
我闭上眼咬住嘴唇,期望他能赶紧结束,有人高声叫道:

“快点,留点给我!”

“什么时候才轮到我教训这婊子?”

“割掉她尾巴!”

“拿剑来干她!”

当他终于拔出我身体时,其他人也松开了我。疼痛使我瘫软着从桌上滑下跌倒在地面。我提上裤子,完全无力动弹。有人在争执谁该下一个强奸我。但我除了盯着地面发呆什么也做不了,视线模糊,头痛欲裂,伤口仍然汩汩冒着血,沿着脸颊流淌下来。
思考,瓦莉斯!

我的剑就躺在角落,但是那些呆头挡住了道路。他们都不堪一击,唯一难缠的是屠悯者。我估计只要他被打倒其他人就……

看起来他准备去拿战斧了。他打算做什么?像在祈并者广场那样将我斩首,让那些酒鬼强奸我无头的尸体?我是没办法搞清楚了。越来越多的家伙围住我。或许他们以为我昏迷了,但其实我集中注意力在屠悯者身上。我深吸口气,咬紧牙关。我绝不会这样死去,但他会!

他调整低头下身的护甲,两手空空,没有可以击倒我的武器了。我向上跃起踢中他的脸,在他闪身跑开前,我的爪和手指狠狠插入他的眼睛。

他失声怒号。醉鬼们冲上来围住我,有些人试图把我从屠悯者身上拉下来,但我只是死死抱住屠悯者,更加用力的把手指往里插去。至少有两个家伙在拉我。我头晕目眩,但仍努力集中精力对付屠悯者,直到他的叫声逐渐失控,推开我的手越来越无力。
我迫使他跪下,他的脸上血肉模糊,眼球早成了一堆浆糊。我继续用力直到插入他的眼窝,而我的指甲则插入他的脑子。

背上忽然一阵钝痛,有人把椅子砸向了我。我将沾满鲜血的手指从屠悯者脑中拔出,有人从背后死命掐住我的脖子。另一个呆头仍在试着把我从屠悯者身上拽下来。我准备好对付掐我的呆头。我没有试着拽开他的手,而是蹲下身将头猛的向后一撞,同时指甲扎入他的下身,将他从我背上抛了出去。他撞翻了另外几个想要强奸我的家伙。这时又有人冲上来揪住我的头发。我拎住他的手臂,猛踢他的小腹,接着用爪子抓烂他的脸。

屋里的其他呆头纷纷开始逃跑。也有些留下来继续冲向我。我很想一头倒在地上。我全身疼痛,但我忍住了。就在我要冲上前去取回武器时,又一个呆头挥舞着桌腿冲上来。我像对付屠悯者那样跃到他身前,在他挥动桌腿打来前,拽住他的手臂,手肘撞向他的脸。膝盖同时撞向他的后膝使他跌倒在地。我手拎住他的手臂,抬脚狠狠踏向他的肋骨,“喀嚓”一声,他的手臂折断了。

另一个呆头爬起身逃跑了。我终于拿到了武器,左手短剑右手匕首。刚才打翻在地的一个呆头爬起来拽住我的左手,以为他能卸除武器,但我立即将匕首扎进他的胸口,三刀。又一个酒鬼试着要制服我,但我一下就切开了他的喉咙,鲜血飞溅。地上还躺着两个呆头。一个捂住流血的脸,另一个折断手臂的看起来快吓晕过去了。我用短剑在满脸是血的呆头胸口划下一个“X”,然后分别用短剑和匕首刺向他。再走到断臂的呆头身旁,短剑扎进腹部,剑尖刺穿他的身体,触到地面时我甚至搅了搅短剑,然后拔出剑来,留下他躺在那里血流不止。

我转过头看见乔迪。他也看着我,瓦莉斯,满身血污、遍体鳞伤、惨被凌辱、胸衣敞开。一手短剑,一手匕首,身边地上躺着五具尸体。我冲他咧嘴一笑,但笑容中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乔迪下意识的拔出军刀……

……逃跑了。

我跟在其后追赶,跑出了酒吧,直到雨中阴沉的街道。他手拿军刀,绝望的四处逃命,跑进一条狭窄的小巷,脚步踏在及膝深的雨水中“啪啦”作响。我避开燃烧着的垃圾桶,垮过挡住道路的空桶,紧紧跟着他。他知道我比他迅速很多。而且我能在黑暗中看见他橙红色的身影,看见他身体散发出的热度。

乔迪狼狈的跑在雨水浸湿的小巷。我撑住水泥墙上的裂缝,翻身跃身屋檐,速度比他在雨水里跌跌撞撞要快很多。乔迪回头张望,或许想知道我在哪里。但他被什么绊倒了,跌到及膝深的泥沟里。他慌乱的爬起身四处张望,雨水冲刷的头发紧贴在头上,手中的剑指向正前方。我跃过废屋屋顶腐烂的木板,突然跳下来,手中拿着我的剑和匕首……

落地时我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迅速将匕首刺入他拿剑的手臂,短剑砍向军刀刀柄,军刀立刻从他手中跌落,沉入雨水中。他试着还手,但我的匕首已深深扎入他的肩膀,短剑则插入他的胯部。乔迪尖叫着跪倒,捂住下身,鲜血从指间渗出。我收回匕首,用手揪住他的头发,扬起短剑割掉了他的右耳。他哭嚎不止,伸手捂住残留的一点耳廓。我换了只手,再次揪住他的头发,割下了他的左耳,再将他头向后一推,短剑一晃切下了他的鼻子。

仍然揪住他的头发,我使出全身力气将他的脸砸向砖墙,一次又一次,直到他的眼睛嵌入眼窝后面,鼻子剩下的部分已是一团烂肉,牙齿松动脱落,而他的脸上是一片黑红的血污。

乔迪毫无生气的尸体躺在雨水和泥浆里。我会把它留给老鼠和收尸人。我站起身,气喘吁吁。我头晕目眩,跌跌撞撞走着,时不时将身体靠在墙上休息,视线又模糊起来。我想躺下来,但还是挣扎着走出小巷。我听见两个伙计争论着谁有权拿走那具尸体卖给清除者。走到大街上时,我看清了他们。其中一个是消瘦的秃头,半裸着身体,胡须又厚又长。他手里拿着半空的酒瓶。另一个则穿件破旧斗蓬,推着一辆沾满泥巴的推车,车里有两具尸体。他们的皮肤在雨中泛着灰白色的光泽。

“这,这个死,死在我的……东西上。她是我的!”酒鬼挥动着酒瓶,没牙的脸扭曲着。

收尸人由厚斗蓬下拔出一把豁口的青铜小刀。酒鬼向后退去,跑进小巷里。收尸人弯下去捡尸体。当他将尸体由泥泞的地面上捡起扔上小车时,我认出是那个提夫林小女孩。收尸人蹒跚的走在阴暗的街道,推着他载着尸体的小车,这时酒鬼从巷子里跑出来。愤怒的将瓶子砸在地上,他冲收尸人叫道:

“你,你他妈……妈的……深渊来的塔,塔纳利杂种!”

而当收尸人一转回身时,酒鬼又缩回了小巷。收尸人继续向前走,走过我身边时,我更清楚的看见了提夫林女孩的尸体。我不会认错。她瘫软的尸体和其他死尸一样失去了生气。但至少她没被撕成碎片。

“你他妈在看什么,难道没见过手推车吗?该死的巢穴人!”

我闪身让他走过。只有神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病死?饿死?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都是骨瘦如柴。我想她不是被杀死或遇到意外。其实怎样死的并不重要。因为没有人会想念她。即使她长大,她所面对的也只是个驱逐她、迫害她的世界,仅仅因为她是提夫林,人们迫使她成为坏人。比起被某个下流的流氓夺去贞操,或许死去对她来说倒更好些。除非,当然,我假设她还没遇到这样的事。

我突然感到窒息,开始呕吐起来。我猜是酒的原因。火辣辣的感觉留在我的喉咙和嘴里,我努力让自己摆脱那味道。我的肌肉酸痛,全身瘫软。我转过身走回潮湿的小巷。收尸人正在检查乔迪的尸体。忽然他发现了什么。那是我的钱袋。

“喂……!”我喘不过气来,“那是我的钱!”

“只要是我找到的,就是我的东西!”他吼道,“现在给我滚开!他妈的巢穴垃圾……”
我追上他,想要夺回钱袋,但是最后却拽着他的手臂,指甲扎进他的皮肤里,试图将他撕开。

“把他妈的钱的还给我!!”

蠢货收尸人打了我一耳光。我咆哮着俯身去拔剑,我以为他也在拔刀,他却突然踢向我的腹部。我跌倒在泥泞的街道上。趁我干咳蜷缩在地上时,他又踢了我几脚。我又呕吐起来,火烧的感觉比上次更厉害。

“受够了?”收尸人冷笑道。
我颤抖着看着他把乔迪的尸体扔到车上走开。我无法动弹。我愤怒的咬牙切齿,不时干咳几下。该死的蠢货拿着我的钱走了!我张口尖叫:

“杂种!!!”

可他还是走了。我又叫了次,又开始干咳,声音淹没在雨里。蠢货收尸人,去死吧,希望塔纳利强奸你到死,再让清除者把你变僵尸……

我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我努力吞回了眼泪,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出小巷。我脱掉衣服,想在雨中好好冲刷身上的污渍。但是雨水原本就是肮脏的。

我用钥匙打开破旧的木门。蜡烛还点亮着,杰斯珀还在屋里。他坐在床上整理旧卷册。我解开腰带,一头倒在床上,背对着他。我不想看他。

“出什么事了?!”我听见他说。
我没回答。仍然背对着他,但我能听见他走过来。

“你还好吗?你,你看起来……”

“别浪费你的同情心了……”我喃喃的说。
感觉到床边的重量,我知道他坐在我身边。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瓦莉斯。”

他是白痴吗?为什么他还没走?为什么他还要关心我?神啊,他让我流泪了。我全身颤抖。我知道他能看出来。

“瓦莉斯,怎么了……”

我慢慢转过身坐起来,紧紧搂住他。我几乎想要咬住他的肩膀,我不只是流泪,而是可怜的泣不成声。

“抱歉我打了你……!”

我的声音沙哑微弱。杰斯珀看着地面,挠了挠下巴。

“呃,那个,嗯……被抚摸感觉很好。不过我不太喜欢被人打耳光,但是——”

“我不敢相信我竟然那样对你……!我好抱歉!我——我甚至不配当你的朋友……!”

“不,没关系。我没有生气。”

我松开手臂,再次注视杰斯珀,眼泪仍然流个不停。

“什,什么?我不相信你竟然不生气……”

“好吧,我想我应该生气,”他厌烦的说,“但是生气有用吗?生气只是伤害自己。”
杰斯珀让我躺下,接着他躺在我身边。我仍然抱着他,而他用手指梳理着我的黑发,轻轻抚摸我满是淤青的脸。我像石头般一动不动。

“瓦莉斯,”他温柔的说,“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生物。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想能抱着你,我从没想过真有这么一天。”

曾经有人说我“下流”或“性感”,但是我想最后一个说我“美丽”的人是斯巴达罗。当然一切已时过境迁。

“可能我不该说,”他说,“但我见过你做的事。我见过你在街上抢劫。”
我僵住了。

“但是我有什么权利去评判别人?”他接着说,“无论你的行为多么该受到谴责,你都是那样充满勇气又不屈不挠。我不会把你带回家见我母亲,但至少我会永远爱慕着你。你是那么特别……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但是……”

我不知所措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流不止。

“你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杰斯珀轻声说。

我真的不想说。我犹豫了很久,头靠在他的肩上,抱着他,试图弄清楚是什么让我不安。

“有一个……流浪的提夫林小女孩。我不知道她是谁,从哪里来,我甚至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但是……今天我第二次见到她时,她已经死了,躺在收尸人的小车上。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但是……我相信她一定没做什么非死不可的事。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我……我是说,在巢穴,生命真的一文不值。”

他悲伤的点头。然后是一阵舒适的沉默。我靠近杰斯珀再次抱紧他,脚摩蹭着他的,望着他的眼睛,小心的摘掉他的眼镜,放在桌上。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偎依着他,和他对视着。

“你的眼睛。”杰斯珀说。

“怎么了?”

“我能看见你的瞳孔了。颜色好淡,但我能看见。我猜我从没靠这么近看过你……”
我靠过去亲吻了他。是个温柔的吻。

“呵呵,”杰斯珀说,“我从没接过吻……”

“凡事总有第一次。”我微笑,“嘴巴张开点。”

我用吻堵住了他想要说的话。这次他张开了嘴让我的舌头滑了进去。之后我躺下来,仍然注视着他。杰斯珀看起来还是有点困惑,但他用手搂住了我,躺在我身边。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又很舒适。我不希望它结束。于是我们俩谁都没说话。我在想如果我们是夫妻会是怎样,或者如果我们仅仅是朋友又会怎样。我只知道我不愿意让他离开。

“你就要走了?”我说

“他们让我今天就回去。”他说。

“你……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我不能带任何人回去。我只是来这里做研究的。可是我或许会再回来。”

“你非走不可?”

杰斯珀点点头,脸色阴沉。

“这是我的决定。”他说。

“你的世界是怎样的?你从没跟我说过。”

“嗯……事实上没什么特别的,”杰斯珀不安的说,“当然不坏,我住的城市的学者,对位面和位面法术很感兴趣,但我……大部分时间都是与世隔绝。我想我来这里有部分原因是为了逃避那种生活。我……我并不怎么适应那里的生活,我只是努力融入那种背景……”

有一瞬间,杰斯珀看起来几乎要哭了。

“今晚你能陪着我吗?”我说。

“当然。”

我搂住他,将头靠在他肩上,很快就沉入了梦乡,蜂鸟在我的梦中振翅飞舞。

清晨时候我醒来几次,我知道杰斯珀正在收拾行李,但我太累了于是又睡了过去。当我终于起来时,他已经走了。蜡烛和灯仍亮在那里,桌上有张便条,一把金币,还有一根结实的皮绳。

瓦莉斯——

你睡的如此香甜,我真不忍心叫醒你。我留了点钱给你,而现在我已在去主物质位面的路上。我希望你一切都好。请不要觉得你不值得被爱,没有任何责任感。我想你远比你所意识到的要善良。我很满意在印记城的生活。我会再次回来见你。

——杰斯珀

我把信揉成一团。说什么会再回来见我,说的真容易,而我被永远困在了巢穴。他把我当成什么蠢货妓女了?我甚至不知道他的传送门在哪里,钥匙是什么。这些念头让我越来越愤怒。可是……我很愿意想象……或许某一天……我真的能改变……一切都变的不同。我会将杰斯珀的回忆储存在市民欢乐堂,只要我愿意就可以回去体验。然后我会去下城区找内莉德,再一起抢几个主物质佬。会很有趣的。

我把钱塞入口袋,用皮绳系好胸衣,扎紧腰带,插好武器,走出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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