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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达拉马 第一章 [复制链接]

英雄徽记

aalmns 发表于 2007-2-11 13:05:59 |显示全部楼层
「那麼,告訴我,」艾弗立‧承翼(Eflid Wingborne)說,他的視線沿著他削瘦的鼻子,望向達拉馬放在狹小帆布床正中央的小包包,他的頭稍稍向後仰起。「你現在會比較容易被找到嗎,達拉馬‧阿珍特,或者是當我需要你的時候,我還是必須要派幾個僕人去把你搜出來?」

  達拉馬穩穩地站在小房間陰暗的角落。在陰影中,他轉變自己的表情,這個表情可能會讓拉蘭大人(Lord Ralan)的管家相信他想到了一個謙卑的答案。事實上,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種答案。他專心地在想像一雙手緊抓著某個東西--也就是如果發作出來則對他不會有任何好處的怒氣。

  「你會找到我的,」他說,他的眼神放低,藏往他的輕蔑,「不用擔心,艾弗立,我--」

  「艾弗利大人」

  達拉馬忍往了在他嘴角蠢蠢欲動的嘲諷笑容。艾弗利大人,是啊,還不是因為他母親與一位塑木家族(House Woodshpaer)裡微不足道的小貴族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小貴族的姓也沒有任何紀錄,只有在一捲冗長名冊的尾端出現過,而且字很小。艾弗立並不是那位男精靈的兒子,但他仍然聲稱他擁有那個頭銜,至少他在他的僕人當中會這麼做。

  「不用擔心,」他又說了一次。他抬高他的目光,冷酷地瞪了管家很久,他知道那種眼神會讓艾弗立心驚膽戰。「我就在這裡。」

  艾弗立瞇起眼睛,綠色的瞳孔閃閃發光。「那就待在這裡,男孩--不要再跑來跑去了。你應該要感激拉蘭大人沒有徹底把你免職。我聽說碼頭那邊缺一個僕人,一個可以搬魚及補魚網的男孩。當我需要你時,只要我一抬頭沒看見你,那麼你就可以去那邊工作了。」

  男孩,他說男孩。雖然他快九十歲了,達拉馬在精靈的標準中仍然很年輕,但他才不是男孩。然而艾弗立的冷笑告訴他,就算達拉馬一百九十歲了,在他服侍的人的眼中,他仍然是個小男孩。達拉馬的眼神與艾弗立的瞇眼相交,而他並沒有望向別處,所以艾弗利得這麼做。

  他的臉因為生氣而泛紅,部分也是因為羞恥於自己是先轉移目光的那個人,管家咆哮道:「現在就去拿出你的工具做事。你應該要在廚房裡。灶房裡的地磚需要修一修。」他露齒而笑,那是一個近乎於殘酷的微笑。「你不是有一些有趣的小法術正好派得上用場嗎?你可以藉此熟能生巧,不是嗎?」

  艾弗立大笑著走出房間,但沒有把門關上。達拉馬獨自觀察自己的新住所。灰塵在閃閃發光,日光從面東的窗口投射成光柱、金色的塵土在光柱中舞動。日光並沒有像當時那樣迷朦著霧氣,那時的日光照在離開的路,離開僕從區(Servitor District)以及多年來達拉馬一家人的家。他的父親從一位伯父那裡繼承了那間小屋,那位伯父相當節儉,所以才能省下鋼幣,從一個修理皮鞋的女精靈手上買下它。在那之前,達拉馬和他的父母就住在他們所服侍的家族的宅邸內,那個家族的成員在晨間只會於路過的時候互相碰面,而在家族對貴族沒有用處之後,才會偶而在夜裡齊聚一堂。達拉馬的雙親過世後,小房屋及其小花園就歸他所有,而他此後則擁有了僕從家族(House Servitor)之首及拉蘭大人的許可,便住在那裡。他五年來每天在拂曉時分便出門去他主人的家,然後於夏日漫長的紫色黃昏及冬日短促的夜晚裡回到家中。這不會再發生了,還有,他自己的家給予他的隱私權,以及萬人之上的那種做主人的感覺,全都消失了。他現在必須住在拉蘭大人的家中,住在僕人廂房的這個小房間內。他得待在這裡,待在那些因太窮而沒辦法擁有自己的房子的人之中,那些靠不住的人之中。拉蘭大人親自宣佈了這件事,而僕從家族之首崔瓦羅(Trevalor)也同意了。

  達拉馬從閃亮的日光光柱轉向那張床。這個房間沒有什麼傢俱,只有這張床、一張上面立著一支白色粗蠟蠋的小桌子、以及窗戶邊的五斗櫃。他自己沒有椅子可以坐,也沒有椅子給客人坐。

  他從床上的包包裡拿出他的衣服。他沒有套上代表僕人的暗褐色衣服,而穿了代表法師的白袍。這不太尋常,因為西瓦那斯提精靈將他們的生活建立成一個嚴格遵循階級制度的社會,而在他們之中,沒有其他精靈的地位比僕人低,而且這種人被認為是最配不上學習魔法藝術的階層。然而,達拉馬天賦異稟,而當祕法家族(House Mystic)得知這件事時,他們做了必須做的事,因為他們擔心,如果未經引導,他可能會跨越索林那瑞的白魔法的界限,投向野魔法,或者更糟,投向努林塔瑞的紅魔法或努塔瑞的黑魔法。他們讓他成為一個法師,將他奉獻給神祗索林那瑞,並且心不甘情不願地教導他。對於教學方面,他覺得很高興,但從來不會有感激之情。

  他現在穿了白袍將近兩年了,但在所有人的面前,他仍然是一個僕人,他的天賦和技藝都被其他精靈所使用。今天也是一樣,他所有的時間權都被掌控、計算著。在他工作時,達拉馬覺得自己被拉向遠方,他的心思幾乎沒有放在他的工作上,他的靈魂嚮往著北方,一個沒有任何管家或精靈貴族知道的地方。在河流對岸的洞穴內,藏放著他的祕密研究。他在那裡藏放了黑皮書,書中充滿了禁止所有精靈接觸的魔法。他無意中找到了這些書,發現它們被藏在小洞穴的另一邊,某個大膽的黑袍法師偷偷溜進了這個從不歡迎此類人物的精靈國度,留下這個寶藏。他悄悄的來、悄悄的走了,但沒帶走他的書,它們便在這裡埋了許多年。每一本書都帶有一句題詞,讓達拉馬第一次看到時驚恐萬分。獻予暗之子,來自一個黑暗的子嗣,在夜裡我們合而為一。一個神祕的法師就是這麼將自己獻給黑暗之后的兒子,獻給努塔瑞,祂的黑耀石大廳,就在天空裡的豪宅中,位於那隱祕的月亮,黑月的下面。但是達拉馬的恐懼很快就平息了下來,而在前一個夏天的幾個月裡,他用自學的方式,學到了更多的魔法、符文、咒語、和晦澀難懂的哲學,比他在祕法家族中被允許能夠學習的還要多。北邊的小洞穴是達拉馬的避難所。他從他主人那裡偷出時間祕密的前往那兒,讓艾弗立大發雷霆,而最終導致了達拉馬在拉蘭大人的僕人之中,有了一個新的地位,有家往兼靠不往。

  達拉馬將另一件樸素的白色毛線長袍及兩件緊身褲丟到床上。他把一雙靴子塞在角落,那是一雙柔軟的黑色皮靴,他最近才買下來,但還沒有穿過。一條在天光將近時會呈現天藍色手織腰帶,以及一把准許讓法師在典禮中佩戴的骨柄小刀,這些就是他從家中帶到此處的東西了。

  在窗外,早晨漸漸變暖。空氣沉甸甸地壓在城市上方,就像是暴風將至一樣。雖然沒有風,但達拉馬仍然聞到了廚房花園內的藥草味,像是薄荷及九層塔的合成氣味、苦薄荷和鼠尾草及香噴噴的百里香的合成氣味。在他蹺掉工作被抓包前,他被指派去幫助從園丁家族(House Gardener)來的老精靈,他則是負責照料拉蘭大人的藥草花壇。現在他被分配到燥熱的廚房給鬥雞眼的廚師,這個廚師的嗜好是騷擾侍者,以及折磨站在角落挑逗廚師手下的年輕女孩。隱私權的失去、卑賤的工作,這做為他蹺掉工作一天的代價,當然有點太高。然而,雖然他不喜歡那個代價,他並沒有後悔。他在今天早上清楚地選擇了自己的路,非常明白他會付出什麼代價。

  達拉馬在走出房間、慢步於高聳悠長的走廊時,思考著一些選擇。身為一個生命之路已被古老習俗規範的僕人,沒有人會認為他能有任何選擇。但是,今年夏天,達拉馬做出了一個抉擇,一個沒有人會猜到他竟會納入考量的抉擇。他必須學習更多的魔法,而不只是祕法家族給予他的零碎片段而已。

  陽光從開啟的門戶及寛廣的窗口灑入走廊。陰影呈條狀分佈在太陽照不到的瓷磚地上。他步入日光,又步入暗影。如果他被祕法家族給拒絕了,他會為了魔法藝術讓步到什麼程度呢?投入暗之子的懷抱?在早晨的陽光下、在厚重的空氣裡,達拉馬望向北方,但不是向著他隱藏祕密的那個小地方,而是更遠處的森林外面,塔克西斯的軍隊在那裡集結。龍后就是神祗努塔瑞之母,而他的父親則是復仇之神,沙茍納。他們的兒子是魔法及祕密之子,達拉馬想不出其他更適合的神,能讓他獻上自己那隱密的心。

  褻瀆啊!在西瓦那斯提的國境內想這種事情根本就是褻瀆。

  達拉馬打了個戰,短暫的興奮之情在他的脊骨流竄著。如果他想要的話,他是可以做出這個撰擇。他可以讓一位被禁止信仰的神隱密、沉默地成為他自己的,而沒有精靈會知道。在祕密中潛藏了多少的力量啊!他微笑著走過了花園,那是一個寛敞的地方,其中三面被紫藤樹籬圍繞著,第四面則是僕從廂房。雖然他們在廚房裡等他,他仍然花了點時間享受著舒適的玫瑰香及腳底的蜷曲薄荷味。水從一個噴泉中出,噴泉的樣子是一個大理石水盆,水盆被捧在奎那斯提-帕(Quenesti-Pah,譯注:就是米莎凱啦~~)的雕像的手上,她是提供慰藉的女神。一隻金色的麻雀停在水盆的邊緣,牠閃亮的羽毛早已轉變成秋季的毛色了。

  達拉馬並不是獨自一人。一位牧師在路上跟他擦身而過。那位高高的年輕精靈看到了他,點點頭,他看起來自命不凡、輕鬆寫意,八成是個貴族。他的白色錦繡長袍在晨光下閃閃發亮。他的衣袖繡有銀線,手指上則亮出了一只戒指,形狀是一條眼睛為耀眼紫水晶的銀龍。一位愛力的牧師,無疑的是來處理神殿的事務。達拉馬依樣畫葫蘆地回應了他那沉默、心不在焉的問候,他沒心情去拍馬屁或希望哪個人給他愛力的祝福。牧師繞到花園北面,進入一扇拱門。在門後面是貴族及其家人的私人花園。這位仁兄很確信他會受到什麼樣的歡迎之禮。

  達拉馬進入黑暗的廚房,鬥雞眼的廚師滿臉怒容地站在那兒,他非常確定他自己的歡迎之禮會是什麼。熱浪向他襲來,在空氣中一波接著一波前進,晚間烘烤的熱氣仍然留在這間洞穴狀的房間內。

  「好了,他來了,」廚師咆哮著說,她瘦到讓人覺得她好像只有肌肉緊繃在忿忿不平的骨頭上。「艾弗立大人答應我你今天早上會早一點到,法師大人。那麼,你剛剛到哪裡去了,啊?又跑出去鬼混了……?」她的聲音變成了蟲鳴的聲音,不值得去注意,達拉馬走過她身邊,穿越廚房,進入灶房,經年累月的烘烤味在此處倔強、發酵地堅持黏在牆上。

  達拉馬跪在第一片破掉的地磚前。他將他的雙手按在一起,在他喚起一道法術,岩石復元術(stone-heal)的咒語時,感覺到了魔法的剌激感。廚房的氣味消失了。他墜入一種只有法師才會明瞭的狀態,那種接觸神力的狀態、將它取來雕塑成形、依自己的意願使用。廚師的聲音漸漸模糊淡去,她的話語越來越淡,彷彿是太陽下升起的迷霧。

  「……他以為他是誰啊,某個僕從區出身的卑微小法師……沒人教過他禮節或是身處於階層比他高的精靈之中要如何表現檢點一些……不應該給他白袍的--絕不應該。比他自己的階層高太多了,這就是為什麼……」

  法術的咒語召喚了明亮的魔法能量,能量在達拉馬的血液中閃閃發光,溫暖了他的心,借予他只有法師和神明才知道的力量。這就是一切了,只有魔法,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他會為了魔法做出一切。

*                         *                              *

  紅龍飄流在正午的天空中,毫不費力地從上升氣流滑行到下降氣流,從一個氣流滑行到另一個。血寶石(Blood Gem)寛大的雙翼伸展著、長尾巴像船舵一樣移動,龍騎將手下第一隻飛過西瓦那斯提山楊樹林的龍橫渡了天空。他向下望入綠樹天篷裡,看見了像是銀線的滾滾江河。在索恩‧薩拉斯河(Thon-Thalas)的沿岸,他看到大大小小的城鎮,裡面的建築物彷彿是地面上的污垢。在這裡,在這些小城鎮中,他們並沒有用太多的石頭建造住所。在這裡,他們用木頭當建築材料。他張大了嘴巴,露齒而笑。

  好多火種啊,他對他背上的騎士說,那個長腿的人類女人不是用耳朵聽到他,而是用她的心聆聽。

  不,菲爾‧卡隆(Phair Caron)說,她的聲音像是渺渺黑煙,滲入血寶石的腦中。不是火種!有必要的話,我們可以燒了這座森林,但還是要留下一些東西。我們是來將這些高高在上的自大精靈們拉下來,但我們必須留下一些東西給軍隊占領,以及留下一些被嚇壞的老百姓,以便隨時能為黑暗之后工作,並幫助她推進。死掉的精靈對我們完全沒有好處。

  血寶石哼了一聲,一顆小火球在空中爆開。死掉的精靈不會抵抗,然後我們就可以在那座山楊樹林--或者我族與我讓它遺留的下的殘餘物--塞滿奴隸,做所有被命令下來的工作。

  菲爾伸出她的手拍了拍紅龍的肩膀,龍感覺不到那個手勢,但他認出了,並且深感其意。這不是為了工作用的奴隸,吾友。或者說不完全是那個。這是為了收割靈魂,是吧?

  為了黑暗之后。

  菲爾點點頭,又做了一個看不見的手勢,但這回龍感覺到了。

  她和她的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黑暗之后,為了塔克西絲。黑暗女士(Dark Lady),您是我的光芒,菲爾‧卡隆如此想著、如此祈禱著。在黑暗中,您是焚屍火之光,是葬禮柴火之光。在黑暗中,您是伸向我的手。她嘆了口氣,幻像著吾后可怕的榮耀。自從塔克西斯重新進入這個世界、在伊斯塔殞落後從無底沉淵中回來,只經過了幾個世紀而已。她通向世界的大門就是--菲爾‧卡隆覺得這個諷剌太妙了--獨一無二的伊斯塔神殿的遺跡,在此處,城邦內的瘋狂教皇自稱為神明,並帶來了寰宇諸神之怒,祂們的憤怒則赦免了他的瘋狂。在幾個世紀裡,塔克西絲四處遊走、做出計劃、在絕情之輩中尋找盟友,以將其在她逐漸成長的軍隊中擢升為指揮官--菲爾‧卡隆露齒而笑,那是一個寛大、殘忍的笑容--還有喚醒龍群以搭配那些指揮官。現在塔克西斯有一支由食人魔、地精、龍人和人類組成的軍隊,由她的指揮官們,她的龍騎將們所領導著。

  還有喚醒龍群,血寶石回應道,一面嘆了口氣,就像是他對於他的長眠及突然覺醒仍記憶猶新。現在我們已經在這裡了。我們渴望為她而戰,龍騎將大人,我們渴望嚐嚐精靈的血液。

  菲爾‧卡隆大聲說話,她的話語在飛行造成的風中傳出去。「快了。很快你就能如願以償了。」她突然開始劇烈地狂笑。「但精靈血味道很淡,吾友。淡而無味。」她向下指著索恩-薩拉斯河變寛之處,西瓦那斯提的光芒已在視線範圍內。「這些精靈對於任何神祗來說都毫無用處,除了對於他們那位弱小的善神帕拉丁--他們好像叫祂愛力--以及祂懦弱的跟班以外。在月亮落下之前,他們就會全部跪在我們的面前了。」

  而血寶石知道,看見西瓦那斯提精靈對著黑暗女士的龍騎將鞠躬哈腰、被迫拆毀那些他們獻給弱小神祗的微不足道的神殿,並利用他們自吹自擂的技藝建立黑暗神祗的祭壇,這就像將甜酒獻到黑暗女士的唇邊一樣。黑暗之風魔吉安將會在各個階層中散播疾病。西都凱將會使他們的真理變成謊言。最後,吾后塔克西斯將親自統治那塊長久以來她的信徒一直被禁止進入的地方。

  巨龍向更高處爬升,轉往北方,朝著西瓦那斯提的邊界去。在他的後方,在卡基斯山脈的山麓小丘下,吾后的大軍正等待著,有上千個士兵,包括人類、食人魔、地精、以及--血寶石發出了一個嫌惡的聲音--龍人,培育不當的龍形人,是由邪惡魔法將龍蛋腐化的產物。這些就是塔克西斯最勇猛的戰士。全軍上下都心煩氣燥地等待著進入這個充滿財富及美麗、但許多世紀以來除了西瓦那斯提精靈本身以外無人獲淮進入之地。在那些山麓小丘的最高處,一支強力的紅龍空軍大隊正集結著,沒耐性地等候升空、等候跟隨他們的騎士率領黑暗軍團開戰。

  這會是一場光榮的戰役,巨龍沉思著,他的想法與他的騎士不謀而合。

  菲爾笑了,笑聲從她的喉嚨破風而出,飛入藍天。「會的,而且我們會用精靈的血淹沒整個森林!」

  快了?

  龍騎將沒有答話,但血寶石了解她,就像任何一條龍了解其騎士一樣深。她早已在冬天時做好計劃,計劃中包含了一支非常強大的軍隊,強大到精靈守軍將會在其面前分崩離析。身為一位嗜血的軍人,她同時也是個謹慎的戰略家。在她確定她的軍隊人數能夠壓垮精靈之前,她絕對不會發兵。更多的士兵正從古德蘭及巴力佛灣對岸趕來。當這些人到達時,她就會萬事俱備了。在那之前,她會像貓玩弄老鼠一樣玩一玩--自我消遣的殘酷遊戲。菲爾‧卡隆鄙視精靈,而在所有的精靈中,她最鄙視西瓦那斯提精靈。如果任何人需要那個仇恨起點的描述,血寶石可是瞭若指掌呢。

  一個接近成年的小女孩,在塔西斯冬日的破爛街道上顫抖著,她的衣服被緊緊抱在她的肩膀周圍,她臉上的骨頭由於飢腸餓肚所形成的皮膚模樣,而格外顯得突出。一群穿金戴銀的西瓦那斯提精靈經過,他們將長袍邊緣高高拉起,遠離流動的水溝。其中一位轉身見到了菲爾,那個小孩的臉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像一個骷髏頭。那個精靈用一隻手拉起長袍邊緣,珠寶在絲綢與錦鍛上若隱若現。他用另一隻手摀住口鼻,此時,他的其中一位同伴向菲爾丟了一枚銅幣。銅幣掉進水溝裡,落入一團糞便中。

  菲爾爬過去搶它,根本不在乎為了找到它,她得擠過泥巴及更糟的東西。這抵得過一個星期的餐費啊!這足夠讓她的妹妹遠離妓院了,許多貧民窟的女孩都到那裡掙飯吃。菲爾自己在必要時就曾經到那裡工作,但她絕不會讓她妹妹這麼做。絕不。當她抬起頭、感謝之言正要脫口而出時,她只看到精靈們的背影,並聽到其中一位精靈說:「骯髒的貧窮賤民。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呢,達連(Dalyn)?這個生物不值得我們關心啊。」

  「沒錯,」他的同伴同意道,「但這樣它就不會跟來了。」

  但那貧窮的生物還是跟去了,血寶石在飛越森林大地(Sylvan Land)時想著。她跟蹤了那些精靈回家,不是嗎?這花了她好幾年,但她做到了。而現在,身為精靈最痛恨的女神麾下的一名龍騎將,菲爾‧卡隆對於他們對待她的方式要表示感謝,一個晚了很久的感謝。

  血寶石迴旋轉向,復往北方翱翔。當他進入卡基斯山脈及森林稍微稀疏的西瓦精靈領地北界的視線範圍時,他感覺到了熱空氣的上升氣流。三個村莊著火了,恐懼及死亡的剌鼻煙味飄入空中。在冒煙的廢墟周圍躺著許多屍體,其中大多數看起來是被釘在那裡的。有些是被--長矛及梣木長槍釘住的。它們看起來彷彿是昆蟲被釘在展覽板上。一支急性子的巨龍軍團小隊突破了岩石偏佈區的柵欄,柵欄跟三個村莊有一段距離。巨龍軍團並不是沒有遭到抵抗,因為正當他們開始往下游的第四個村莊肆虐時,精靈們用弓箭及鋼鐵迎接他們。

  菲爾‧卡隆再度大笑,笑聲再度破風而出。「看那裡!有守軍。嗯,他們成不了什麼氣候,是吧?」

  是不會。紅龍以驚人的速度從天而降,突然從戰場上方寒風剌骨的藍天出現。精靈們在地面往上看,他們的臉像是蒼白的橢圓形。其中一個大膽的蠢蛋舉起了他的弓,拉箭準備射出。血寶石大吼一聲,聲音大到能讓空氣顫抖、使大地動搖。戰場上傳來陣陣尖叫,像是蚊子無力地哀嚎。那位自以為幸運的精靈弓箭手雙膝跪地,恐懼萬分。他的弓像一根火種一樣掉到地上。

  火種,血寶石想著。啊……

  他用力伸展他強力的翅膀,重新飛起,轉身飛到村莊上方。沒有東西著火,房屋沒有、穀倉也沒有、更別提人山人海的山楊樹林了。這不太好。一隊龍人在地面上攻入守軍的正中央,硬頭鎚呼嘯而過,他們恐怖的聲音像是岩石在尖嘯。從這麼高的地方,血寶石在硬頭鎚駭人的尖端上看見了血光閃耀,雖然他沒有聞到。很好,很好。如果他能聞到血的味道,他就也能聞到卑劣的龍人味道了。他斜彎著轉身。在他的背上,菲爾‧卡隆發出一聲狂野的戰呼。

  當龍人們將精靈趕入森林的暗影中時,血寶石狂嘯著降低高度到山楊樹的上方。在他身後,一棟房屋爆出火焰,那是被一個龍人手中燃燒的火把所點燃的。一個女精靈在其中尖叫、一個小孩哭嚎著,他們的呼喊聲被屋頂著火的劈哩啪拉聲掩蓋了。甜膩的燒肉味飄到黑煙之上。

  「漂亮的小火!」菲爾‧卡隆大喊道。「但我們能做得更好!」

  血寶石用空氣填滿他的肺,然後,他將空氣擠壓過他喉嚨內龍焰生存的地方,他的肺彷彿是個風箱。死神的標誌,烈焰,正從他長著尖牙的口中傾嘴而出。火焰碰到了山楊樹的頂端,血寶石飛它們,並使更遠方及兩旁的樹著火。精靈們恐懼地尖叫著。男男女女及孩童被驅趕入一個致命的陷阱中,三面環火,第四面則有從惡夢裡出現的生物,帶翼的龍人。他們蜥蜴般的眼中沒有溫暖,強壯的尾巴可以一擊揮碎敵人的骨頭。他們是巴茲龍人,龍人中最低下的一族,他們最愛的就是殺戮。據說有些龍人真的很沉浸於殺戮之中。

  「我們回去吧,」龍騎將叫道。「這很賞心悅目,但今夜結束前我還有工作要做。」

  血寶石不情願地轉往北方的卡基斯山脈及軍營。在他們身後的下方,龍人完成了他們的工作,把村莊裡的所有房屋全燒了,並屠殺他們所找到的所有男女及小孩。有一兩個逃走了。菲爾‧卡隆可以從這個高度看見,但她不覺得遺憾。讓他們跑吧,讓他們逃到下游的其他城鎮裡,唱出他們恐懼的悲歌,直到歌聲到達精靈王,詠者羅拉克自己的耳中。讓他知道她要來了!
我正在和一个哲学家谈话,他让我当上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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