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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incarnation —— 一个少女的奇幻故事 [复制链接]

图尔贡·瓦达密尔

先知

群星的庇护-天蝎座 光之洗礼

天色已晚 发表于 2007-1-28 02:42:24 |显示全部楼层
Reincarnation
醒来时,窗外一片漆黑,露丝(Ruth)判断现在应该还是夜里。想尝试继续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只能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待天明。
也许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等待,所以漫长的夜晚在她看来也没有那么难熬。数着时钟“嚓嚓”的响声,和着自己心跳的“扑嗵”声,时间和生命都在缓慢的流逝。
数字已经数到了几千,隔着窗帘也可以看到窗外天空的颜色在逐渐变浅,直到阳光透过窗帘把房间照得通明。
早晨,讨厌的一天又开始了。
每天早上八点左右,女仆莉莎(Lisa)会端着早餐来到她的房间,伺候她进餐、吃药、梳理。今天莉莎比平时晚了十五分钟,但她并没有表示歉意,而露丝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今天的早餐仍然是涂着黄油的面包加一杯牛奶。莉莎把露丝从床上扶起,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然后为她梳头、擦脸,最后把面包、药片和牛奶喂到她口中。完成这一切后莉莎又离开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露丝一个人。
转头看看床头柜上装饰精美的闹钟,才九点。
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房间,已经看得不想再看的风景,一切都令人厌烦。而这样厌烦的生活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露丝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向床旁的镜子,看着镜中那张苍白的脸,有些发油的金发,凹陷的双眼,镜中的少女浮起了一丝迷茫的微笑。
中午十二点半,莉莎和往常一样端来了午餐。今天的菜是鸡肉三明治,蔬菜沙拉,加一个苹果。露丝只吃了几口蔬菜沙拉就没有再吃其他东西。
莉莎离开前,露丝要求她把自己转为平卧位,她想尝试再次入睡,因为睡着以后时间会过得比较快。有时候露丝甚至会想,要是能就这样永远睡着该有多好……
露丝再次醒来时,是下午两点,自己才睡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睡得太多太久了,最近睡眠越来越差了。唯一可以逃避的方法也在拒绝她。
两点半,莉莎准时来为露丝擦身。
下午四点,门外传来了莉莎和其他女仆打扫回廊的声音。
“莉莎,你擦完地板后去帮我寄一封信。”是母亲的声音,应该是来自大厅吧。
“是,夫人。”
过了一会儿,回廊上传来了低低的抱怨声:“还嫌我不够忙吗,每天不止要洗衣服,打扫房间,还要伺候那个瘫子吃饭、喝水、翻身、擦身、大小便,哪家的佣人像我这样忙,恨不得把我扳成两个用,请不起佣人就不要请。”
“算了,别说了。”
晚餐后,一般十点左右母亲会来看望露丝。这位虔诚的夫人每天除了为外出的丈夫和儿子祈祷外,都要为露丝祈祷、忏悔,乞求主的宽恕。除了母亲外,长期外出经营纺织厂生意的父亲和哥哥,回家时也会记得来看望露丝一眼,这就成了露丝生活中唯一的期盼。
直到夜深,露丝才努力进入了梦乡。梦里,有一个小女孩走路的动作像鸭子一样,六岁时上楼梯还需要大人的帮助。后来家里的老乳娘发现了异常,建议父亲带着女孩去看医生。当时的帕克(Parker)医生才四十多岁,只记得他表情沉重的说:“很遗憾,令千金得了一种肌肉的疾病,这种疾病会导致肌肉无力、萎缩,而且逐渐加重,最终丧失行动能力。”
这消息好像晴天霹雳一般,父亲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没有办法医好吗……?”
“目前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大多数患者都在十二岁以前丧失了行动能力,二十五岁以前死于肺部感染或心力衰竭。”
最近露丝的咳嗽越来越厉害了,母亲请来了帕克医生为她看病。
“医生,她没事吧?”
“是肺炎,我给她打一针盘尼西林(penicillin,青霉素),再观察两天看看。你们记得要经常帮她翻身……”
帕克医生如往常一般交代着母亲,露丝无聊的把目光投向了医生放在床边的医药箱。药箱里有针具,消毒酒精,碘酒,还有一些常用药品:盘尼西林、吗啡、阿司匹林、巴比妥(注1)……
“露丝……”
听到帕克医生的呼唤露丝才回过神来。
“好孩子你在想什么呢?”
露丝连忙摇了摇头。
帕克医生微笑着叹了口气:“记得要按时吃药,别老躺在房间里,经常让她们带你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对你的肺有好处。”
“好的,谢谢您,帕克医生。”
帕克医生走后一段时间,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莉莎应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气喘吁吁的帕克医生。
“我回家后发现药箱里少了一瓶安眠药……”

温柔的黑暗包容着一切,所谓的地狱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或者自己现在是身处天堂也不一定。
再也没有任何烦恼,没有痛苦,没有明天。就这样悄悄的消失,离开这个世界,仿佛自己从未存在过一般,因为自己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露丝……露丝……”
急切的呼唤传进了黑暗中,把少女从地狱或者说是天堂拉回了现实。
映入眼帘的是母亲哭泣的脸和忙碌的帕克医生。
“医生,她醒了!”
正在帮露丝打针的帕克医生来到了露丝面前:“露丝,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头晕吗?”
母亲也凑了过来,抹着眼泪说道:“傻孩子,你都做了些什么,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吗?我知道你行动不方便心里很难过,但你也不能想到自杀啊……”
面对众人或是担心或是责怪的话语,一个细小的声音微弱而无力,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呢喃:“……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整个房间忽然归于寂静。
过了一会儿,颤巍巍开口的是母亲:“露丝……你不要胡思乱想,只要每天按时吃药, 你的病就会好的……”
少女苍白的脸上浮起了苦笑:“吃药,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那是葡萄糖片!”
积蓄了多年的愤慨终于爆发出来后,少女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失神的靠在枕头上:“够了,别再安慰我了……我想死……”
第二天醒来时,露丝发现床旁的床头柜、长椅乃至一本小书都被搬到了墙角,也就是尽量远离她的地方,大概是怕她会吞书自杀吧。露丝心想如果不是她只剩下双手还可以做轻微活动的话,他们很可能会把她彻底的捆在床上吧。
想到这里露丝不由得苦笑,如果她还可以活动的话,她还会想死吗。
这时,房门开了,一看原来是母亲,而且还带来了霍夫曼(Hofman)牧师。母亲如往常般微笑着,仿佛完全忘了昨天的事。
“孩子,霍夫曼牧师来看你了。”
这位年近花甲的牧师,是远近闻名最仁慈、最宽容的牧者。仁慈的牧师带着圣职者特有的笑容来到露丝床旁,用一贯的开场白说道:“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
露丝停顿了一会儿才有些僵硬的回应道:“阿门。”
“愿天父的慈爱,基督的圣宠,圣神的恩赐与你们同在。”
“也与你的心灵同在。”
牧师示意想与露丝单独谈谈,母亲就遵从牧师的指示离开了。
年迈的牧者在床旁坐下,已经满布皱纹的手握住少女那枯瘦如柴的手。
“孩子,你知道你的名字的由来吗?”
露丝本以为牧师今天来一定是要责怪她自杀的事,但听牧师并没有提及此事,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露丝摇了摇头。
“露丝取自圣经旧约《路得记》(《Ruth》)。路得的丈夫死了,成了寡妇,她却不愿抛弃她的婆婆,愿意与她的婆婆相依为命。她的善良与忠诚感动了当地的大财主,她最终与那财主结婚,生下了俄备得,俄备得是耶西的父,耶西是大卫的父,大卫是我主耶稣基督的祖先。路得虽然是一个外邦女子,却也蒙神拣选,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上帝宏伟蓝图的一部分,大卫的女祖先,和将来弥赛亚耶稣的诞生。”
牧师稍稍停顿后继续说道:“我们现在也同样不知道自己整个人生历程的目的和意义,这只有在我们将来获得永生生命而回首往事时才有可能领悟。藉着圣洗圣事,我们接受了基督的新生命。然而,我们仍居住在‘地上的寓所’,容易受到痛苦、疾病和死亡的支配。这上帝子女的新生命可能因罪恶被削弱,甚至因而丧失。”
说到这里,牧师的眼中隐隐闪烁着光芒,和露丝相接的目光透露着无限的慈爱:“孩子,我知道你的苦楚,但你不应该绝望,而是应该把它当作上帝的试炼。‘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马太福音第五章第四节)”
露丝按照霍夫曼牧师的教导,每天虔诚的祈祷、念诵经文。被神圣的文字所感化,少女的心好像也平静了很多,盼望着永生的到来。
“在上帝的国里只有快乐,没有痛苦,因为上帝与我们同在。”
今天家里难得的举办了宴会,听母亲说是因为父亲的纺织厂生意不佳,所以希望借这个机会与名流搞好关系,扩大知名度。
“我的好露丝,不要成天闷在房里,你也应该趁这个机会沾染一些热闹的气氛了。”
在母亲的再三劝说下露丝也参加了宴会。莉莎帮她梳洗、换装、略作打扮后,由她英俊的哥哥杰弗里(Geoffrey)把她抱下楼,靠坐在沙发上。
这时晚宴已经结束,舞会开始了,身着华服的贵族和富商们在悠扬的音乐声中翩翩起舞。场边没有跳舞的贵族们或在品酒、或在高谈阔论,而更多的人则是在注视着舞场中的同一个方位。
露丝顺着贵族们的视线看去,很快就找到了众人关注的焦点。那是一位身着鲜艳的红色晚礼服的女性,金色的卷发高高盘起,上面缀满了珍珠和细小的钻石。白皙的肌肤仿佛透明一般,高高的鼻梁让她修长的脸庞轮廓分外突出。碧绿色的眼眸好像一对闪耀着珠光的极品翡翠,顾盼之间风情万种。
被她轻快的舞步所吸引,露丝的心好像也随着她到了云端,在天堂中起舞。
“哥哥,那位穿红色晚礼服的是……?”
一旁的哥哥似乎早已看出了妹妹的心思,微笑着回答道:“那是莱莫拉(Lemora),听说她是来自Sussex(注2)的贵族。今晚她真是俘虏了所有人的心呢。”
说话之间,一曲结束了,贵族富豪们纷纷退回了场边。视线被往来的人流阻隔,露丝在混乱中竟失去了莱莫拉的踪影。露丝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却始终没有结果,少女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来为你们介绍……”
父亲的声音忽然传进了耳中,露丝抬头一看,是父亲和母亲正领着几名宾客向这边走来。而宾客之中,最显眼的那位,正是莱莫拉!
“我来为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儿子杰弗里,现在跟着我学一些纺织厂的生意。这是我的女儿露丝。”
话音刚落,吹捧之声不绝于耳:
“你们夫妇有一双这么漂亮的儿女真是让人羡慕。”
“杰弗里的英俊我是早有闻名的,但没想到你还藏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这姑娘再过几年一定能比得上莱莫拉。”
听到莱莫拉的名字时露丝反射性的悄悄抬头看向莱莫拉,只见莱莫拉老练的笑着应酬道:“我已经老了,不能跟年轻人比啦。”
这时莱莫拉好像也察觉到了露丝的视线,两人的视线相接时,露丝逃一样的转过了头。
“露丝小姐……”
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传了过来,回头一看,是一位贵族青年正笑盈盈的向露丝鞠躬。周围的人们也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这边。
“美丽的小姐,能请您跳下一支舞吗?”
本来喧嚣的大厅好像中了什么魔法似的忽然间鸦雀无声。
露丝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格外苍白,嘴唇无意识的开合着,却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打破这尴尬场面的是父亲艰涩的声音:“很抱歉,小女得了一种病,她的肌肉逐渐无力、萎缩,现在她已经连站起来都不能了……”
父亲语毕,贵族富豪们或扼腕惊叹,或同情怜悯,唏嘘之声此起彼伏。
“对不起……”贵族青年面带愧疚的再次一鞠躬后离开了。
而露丝,早已哭成了泪人。
注2:Sussex:杰弗里所说的Sussex既可以理解为英国近现代南部的一个郡索赛克斯,也可以理解为传说中英国古代的一个王国南萨克斯,两者在英语中是同一词。
黑暗的房间里,隐隐可以听到低沉的哭泣声,那声音是如此悲伤,如此绝望。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伤心,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不是早已经习惯了人们的冷嘲热讽吗,自己为什么还要如此难过。
眼泪,如决堤的潮水般不断涌出。
“上帝啊,请你听我祷告,求你救我脱离这痛苦的世界……上帝啊,请你听我申诉,我犯下了何等重罪,要经受如此的苦难……不,我什么罪也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经受这样的痛苦……”
“真是可怜啊,希望你的祈祷能蒙主垂听。”
一个略带嘲讽的叹息声在深夜的黑暗中响起,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天堂,又仿佛是来自地狱。
“是谁?”
似乎是回应露丝的疑问,房间里的蜡烛全在一瞬间被点亮了,然而露丝并没有看到它们是如何被点亮的,蜡烛就像是自己着起来了一般。
而在烛光的照耀下,一抹身影凭空出现在了露丝床前。高高盘起的金色卷发,极品翡翠一般的眼眸,突出的脸部轮廓,如玻璃般透明的肌肤,鲜红欲滴的朱唇——正是那个仅见过一面却已经让露丝终身难忘的人。
如果换作是别人,遭遇到这样奇异的情景,恐怕就是胆子再大的男性也不免要心惊胆战。然而现在身处其中的少女脸上却找不到一丝惊慌或恐惧,而是用坦然甚至漠然的表情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也许在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能够让她感到恐惧的事了吧,因为她早已不再畏惧死亡,或者应该说她其实期待着死亡。
和少女那空洞的视线相接,神秘的访客那好像染血一般鲜红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奇妙的笑意。
带着不知道应该说是嘲讽还是怜悯的笑容,莱莫拉缓缓的开口了:“经上记着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希伯来书第十章第三十节),耶稣也说‘你们祷告,无论求什么,只要信,就必得着。’(马太福音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二节)。但是你每天不停的祷告,上帝却仍然没有拯救你,为什么呢,是因为你犯了罪吗?看看外面那些人吧,那些愚蠢而卑劣的人,凭什么他们就能有康健的身体,而你却要在这里痛苦的等待死亡。再看看我,多么美丽迷人啊,每个人都爱我。你很羡慕我吧,你想变成我吧,但可惜你永远都只能躺在床上等死了……”
“够了,够了,别再说了!”
残酷的话语好像一把把尖刀,慢慢的刺入露丝那颗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不断的折磨着她,直到摧毁她的灵魂。
“很痛苦吧,很想就此死去吧,可你却连追求死亡的力量都没有,多可怜啊,让我来帮帮你吧。”
说着,莱莫拉俯下身,鲜红的嘴唇吻上了露丝雪白的颈项。
甜美的液体在莱莫拉的唇间流动,“最宝贵的水”不断从少女体内流失,露丝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我大概很快就会死了吧,自己不是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刻吗,但现在为什么心中会有一种无法割舍的感觉呢……
此时,莱莫拉放开了露丝。唇边仍然挂着不祥的液体,妖艳的美人如此说道:“如果人受神压迫是命运的话,那么人起而反抗神就是因果。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我可以给你全新的生命,比任何人都健康的身体,永不衰老的青春,你愿意接受吗?还是你要选择就此死去?”
莱莫拉说着,右手在左手手腕上优雅的一划,一道鲜红的血液就从她白皙的手腕上流出。
露丝不知道在她面前的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只是,在犹豫了一刻钟之后,露丝吻上了那只白皙的手腕。
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天已经大亮的时候。露丝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似乎还有些睡意。
奇怪,怎么莉莎现在还没来。也许是自己对她迟到的坏习惯太过于容忍,所以让她有点得寸进尺了。不过,自己在这个家里完全没有任何地位可言,还能有什么资本责怪她呢?
对了,昨晚家里举办了宴会,她一定是在帮忙收拾打扫,忙不过来。
……
昨晚!
露丝几乎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慌忙转头看向床边的镜子,视线下意识的搜寻着她的颈部。雪白的颈项除了有些消瘦外没有任何异常,当然也没有她所担心的“痕迹”。
“那一切都是梦吗……”
也对,那样奇异的事怎么可能是真的,一定是自己在做梦吧。
想到这里,露丝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失望,只能无奈的一笑了之。
没过多久,莉莎送早餐来了。一如既往,机械式的向露丝问安后,莉莎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拉开寝室的窗帘。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房间,而这时莉莎身后却传来了露丝的悲鸣。
“不!快把窗帘拉上!”
莉莎被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声音所摄,愣了一会儿后才有些不解的拉上了窗帘。而莉莎转过身来时却看见床上空无一人,在她印象中总是与这张床一起出现、数年来几乎没有离开过这张床的那抹身影现在却不见了!
“露丝小姐!露丝小姐?!”
莉莎有些焦虑的呼喊着,而过了半拍之后才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床下面传来。
“我在这里……”
莉莎循声望去,只见面色苍白的露丝正从床下面缓缓的爬出来。莉莎连忙上前扶起露丝,帮她拍去睡衣上沾染的灰尘。而拍了几下后,莉莎的动作忽然停住,看着露丝的眼睛睁得如同牛羚一般。
“露丝小姐,你能站起来了?!”
对于家里的每个成员来说,今天都是特别的一天,不仅是因为父亲今天联系到了一位蒸汽式纺织机的生产商,更是因为这个家最大的不幸——多年来丧失行动能力的露丝,今天忽然奇迹般的痊愈了!
整个家充满了久违的喜悦气氛,甚至不亚于昨晚宴会的热闹。
为了庆祝露丝的康复,父亲打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葡萄酒,母亲专程吩咐厨房准备最丰盛的午餐,哥哥把本来打算送给未来未婚妻的钻石项链送给了露丝。
虽然露丝的康复是天大的喜事,但父亲和哥哥已经安排了和纺织机厂商的会谈,明天就要离家。因此在这难得齐聚了全家人的餐桌上,大家尽情的谈笑着。父亲和母亲窃窃私语,似乎已经在准备为露丝寻找一位最好的夫婿,杰弗里则关切的询问着露丝身体的状况,并不时为露丝剥一些坚果。
这种其他普通家庭每天所经历的生活,对于这个家来说,仿佛已经是天堂。看着她已经有些陌生的大厅,沉浸在这梦寐以求的幸福中,露丝有一种身处梦境般的感觉。直到昨天,她还是一个瘫痪在床,痛苦、绝望、没有明天的可怜女孩。而今天,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活泼、健康、家人宠爱的小公主。这一切对于昨天的露丝来说,是连做梦也不敢想的奢望,但现在这些都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以至于露丝在进餐时有几次都感动得悄悄落泪。
餐后,家人各自投入到了自己的事中,而露丝早已在等待这个时候的到来。她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到,悄悄遛进了卫生间,然后,那股已经在她胸口翻滚澎湃、折磨了她整个午餐时间的潮流终于得以倾斜出来。
从开始进餐起露丝就发现了异常,美味的佳肴在她吃来却如同嚼蜡。并不是说她失去了味觉,她仍然能清楚的品尝出菜肴的味道,但不知为什么,露丝觉得所有的食物都无法引起她的食欲,甚至让人作呕。
吃得越多,胃里越难受,露丝几乎食不下咽。但碍于父母和哥哥的存在,怕扫了他们的兴,露丝才勉强应付着吃了一些。结果露丝强忍着腹中翻江倒海的感受,终于坚持到了午餐结束。她心想,要是再多延迟五分钟的话,自己很可能真的要在他们面前失态。
几阵剧烈的呕吐之后,露丝觉得胃里渐渐好受了一些。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露丝疲倦的坐倒在墙角。
身体虽然很累,但脑子却格外清楚。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平常虽然也有些厌食,但绝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进食后居然会剧烈呕吐,以后难道都不能吃饭了吗?再低头看看手臂,她用袖子遮住的是一块有巴掌大小的红色疤痕,上面还起了一些水疱,疼痛无比。这好像烧伤一样的疤痕是今天早晨莉莎拉开窗帘时,阳光照到了她手臂上所造成的。当时她被剧烈的疼痛驱使,本能的翻身躲到床下以躲避阳光,也因此莉莎发现她的身体居然能活动自如了。幸亏露丝恢复行动能力的事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否则莉莎追问起来为什么她会惧怕阳光的话,露丝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不能进食,惧怕阳光……这些问题挤满了露丝的脑子,露丝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裂开了。她想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却没有结果。又或者说,其实她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只是不愿面对。
昨晚的一幕幕场景清楚的浮现在眼前,莱莫拉的出现,她所说的话,还有最后自己喝了她的血……
虽然露丝一直在回避着这个事实,但最后还是不得不面对它——自己,变成了一个吸血鬼!
露丝如往常一样待在房间里,而房门忽然被粗鲁的打开了。露丝惊讶的看去,进来的是父亲、母亲、哥哥、帕克医生还有霍夫曼牧师。
他们早已不是平常那般的慈祥和蔼,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怎、怎么了?”
有些搞不清状况的露丝茫然的问道,她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首先回答她的是霍夫曼牧师,年迈的牧者用从未有过的恶毒语气说道:“你这个专吸人血的魔鬼!我奉圣父圣子和圣灵之名,要将你送入地狱!你的灵魂将永远受到诅咒,得不到救赎!”
接着是帕克医生,只见他脸色苍白的说道:“你是个怪物,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体温,你不是人类,你是魔鬼!”
“不不,你们听我解释!爸爸,妈妈,哥哥,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吸血鬼!”露丝发疯般的摇晃着亲人们的肩膀,声嘶力竭的解释着。
这时,父亲母亲笑了,如同他们平常的微笑一般和蔼,充满了慈爱:“露丝,我们的好女儿,看看你都对我们做了些什么?”
父亲和母亲的身体忽然间干瘪下去,就像被吸干了水分的花朵似的瞬间枯萎炭化,变成了两具干尸。
露丝想要伸手抓住他们,却反而将他们的遗体捏得粉碎。
身后又传来了哥哥的声音:“露丝,我的好妹妹,我们是那么爱你,你却这样对我们。即使是在地狱里,我仍然诅咒你!”
回头一看,哥哥也变成了干尸。他英俊的脸庞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一般,张大的口中似乎在发出无声的惨叫。
“不——!原谅我吧,我是无辜的!”
霍夫曼牧师和其他人将露丝绑到了十字架上,他们用木桩钉进了露丝的心脏。钻心的疼痛让露丝几乎失去了意识,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救,却换来人们恐惧和厌恶的眼神。
太阳升起了,在阳光的照耀下,露丝的皮肤开始被灼伤,接着她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浑身被焚烧的剧痛让露丝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鸣。

“露丝,露丝……”
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哥哥杰弗里的脸。
“怎么了露丝,我听到你在喊叫,做噩梦了吗?”
一切如往常一般平静,哥哥并没有变成干尸,英俊的脸庞现在正对自己露出无比关爱的笑容。
被噩梦吓出了一身冷汗的露丝稍稍平复后坐起了身:“不,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哥哥一面抚摩着她睡乱的金发,一面关切的说道:“怎么了,我的好妹妹,午餐后我就没看见你了,你也没下来吃晚餐,你的身体刚刚恢复,要注意营养才对。”
露丝用带些愧疚和不舍的目光看着杰弗里,刚才那恐怖的一幕现在还在她的心中挥之不去。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今天已经去找帕克医生了,但偏偏不巧帕克医生出远门去看乡下的病人了。他的助手向我保证等帕克医生一回来就会让他来看你。”
一听到帕克医生时,露丝的身体无意识的颤抖起来,神经质的拒绝道:“不,我的身体很好,不用请帕克医生来了!”
杰弗里用手指轻戳妹妹的额头,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看看你,都几岁了,还怕看医生。”
“不,我真的没事,不用请帕克医生来了!”
杰弗里微笑着拍了拍露丝的脑袋:“好吧好吧,不请就不请,别撒娇了我的小姑娘。”
看着眼前的哥哥,露丝的视线忽然间有些模糊。刚才的噩梦是如此真实,露丝担心它会成真。
“哥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杰弗里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妹妹,他觉得妹妹的心事似乎越来越难以理解了:“好露丝,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我担心……我有一天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来……”
“别傻了,傻孩子,你唯一能够伤害我的事就是将来出嫁到别人家去,那个时候我会哭湿所有手绢的。”英俊的哥哥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好了露丝,别胡思乱想了,我明天就要跟父亲走了,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放心的走呢?”

已经夜深了,但露丝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而且她觉得在夜晚自己好像更加振奋。房里虽然一片漆黑,但露丝却可以清楚的看到屋里每一样东西的轮廓,窗外夜莺的呢喃在她听来似乎近在耳边。
喉咙好干,好想喝“水”。
终于熬不住喉咙的干渴,露丝决定下床去找点水喝。她并不想惊扰其他人,她轻轻的踮着脚尖走到了楼下的餐厅,她记得餐桌上应该会有水,但让她失望的是餐桌上空无一物。露丝又找遍了客厅、起居室和书房,所有她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却连一杯水都没找到。
对了,院子里有一口井!露丝灵机一闪,直奔后院的水井。
而当露丝来到后院时,她却已经忘了水井的存在,她的视线被后院所养的几只吐绶鸡吸引住了。家禽们在笼子里安静的睡着,喉咙里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虽然是漆黑的夜晚,但露丝却看得格外清楚,包括吐绶鸡的身体里那川流不息的血液,在露丝看来,那简直就是琼浆玉液。
脑子里一片空白,眼里只看得到那甘甜的液体,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向熟睡中的家禽靠近。木制的笼子就像纸糊的般不堪一击,露丝伸手抓住一只吐绶鸡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在睡梦中被忽然抓住的吐绶鸡惊慌的鸣叫着,拍打着翅膀,双脚在半空中无谓的踢着。被它的叫声惊醒,其它的吐绶鸡也醒了过来,惊恐的鸣叫着。
而露丝却对这些混乱的声音充耳不闻,就连手中的吐绶鸡拼命用嘴啄破了她细嫩的手也全不在意。露丝口中不知何时生长出来的锐利犬齿咬住了吐绶鸡的喉咙,甜美的液体涌进了露丝口中。
吐绶鸡的身体强烈的痉挛着,直到最后一动也不动,变得冰冷而僵硬。
贪婪的吮吸干最后一滴血液后,露丝扔掉了已经变得干瘪的吐绶鸡。手上被吐绶鸡啄伤的地方也奇迹般的复原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仅仅靠一只吐绶鸡那少得可怜的血液是远不足以熄灭喉咙中燃烧的火焰的,饥饿的猎人转身向剩下的吐绶鸡走去。其它吐绶鸡看到了同类的惨死,似乎也预见到了自己的命运,纷纷惊恐的鸣叫着缩成一团,看着死亡的阴影不断逼近。
“露丝小姐,你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声音的主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地狱的门口。
“我听见后院里面鸡叫得厉害,还以为是有人来偷鸡,没想到是您。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而露丝根本没听进去莉莎所说的话,她只看见眼前有一团血液,比吐绶鸡多得多的甜美血液正在莉莎体内流动着,
睡梦中的父亲被一旁的妻子推醒了,拍着有些昏沉的脑袋,父亲疑惑的询问着叫醒他的妻子:“亲爱的,怎么了?”
而回答他的却是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亲爱的,我刚才听到后院里有惨叫声传来。”
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母亲似乎也可以看到丈夫皱起了眉头。这时,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话,一楼的大厅又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悲鸣。
“别害怕,我去看看。”
安慰似的吻了吻妻子冰冷的额头,父亲抓起靠在墙角的猎枪,小心的走出卧室。
父亲首先来到了隔壁女儿的房间,却发现房门是开着的。父亲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冲进房内发疯似的寻找着,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却始终不见女儿的踪影。
这时,房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父亲反射性的举起了枪,瞄准房门的方向。随着脚步声的接近,父亲的呼吸也越发急促,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终于,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漆黑的房门口,其上夹杂着一些不祥的红色。在黑暗中父亲看不见那影子的脸,但没有时间再犹豫了,父亲扣动了扳机。
只见那抹红白相间的影子一颤,看来是被打中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瞬间,那抹影子就像鬼魅一般极速靠近到了父亲面前。
“……露丝……”

甘甜的液体从喉咙中滑过,露丝有些沉醉的吐出了薄红色的气息,心中的焦躁和狂乱也渐渐平息了下去。
“露丝……”
微弱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露丝的意识似乎也终于被唤醒了。
眼前出现的,是哥哥干瘦的脸。瞪大的双眼里空洞的映照着自己的影子,嘴半开盍着,却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
露丝如梦初醒般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哥哥!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双手紧紧抓住妹妹的肩膀,指甲甚至都陷入了露丝白皙的皮肤中。
指甲嵌入皮肤的疼痛忽然间消失了,而杰弗里已经没有了呼吸。
“哥哥!哥哥……”
露丝拼命摇晃着哥哥的身体,最后当然只是徒劳。
转身四顾,整个家中一片狼籍。不只是哥哥,父亲、母亲、莉莎,还有家里其他的佣人都被吸干了血。他们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大概他们到死也不敢相信居然是他们疼爱的小露丝害死了他们吧。
自嘲的笑了笑,被口中那股强烈的血腥味所刺激,露丝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东方已经可以看到一丝光芒,新的一天又将来临。
露丝最后回望一眼这个她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家,迈步走出了大门。有多少次在梦中梦见过这样的场景,依靠自己的脚走出这道门,到这个世界的其它地方看看,而不是永远只看到窗外只有一尺见方的天空。
也许早就应该离开了,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之前都没有想到呢?
露丝嘴角浮起了最后一丝微笑,这个微笑在朝阳的映照下渐渐消失在清晨宁静的街头。
后记:
啊,为什么会想到写这篇劣作呢,我不得不承认,灵感是来源于一部丹麦(好象是这个国家吧)电影《深海长眠》。看完深海长眠后,那种绝望、压抑,始终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我希望借助这篇劣作也能表达出那种绝望感。当然,以我的水平,能达到深海长眠的十分之一我就已经很高兴了^_^。感兴趣的朋友不妨去找找这部电影看看,会给你很大的震撼哦。
至于为什么要取Reincarnation这么个深奥的名字呢,我想说这是因为本人历来没有取名字的天赋,想来想去就找了个这样的英文词作名字,呵呵(汗ing)。这个深奥的词本人也是看日本的一部动画电影《攻壳机动队》学来的,是它的片尾歌的名字,一首很有日本古代佛教风格的曲子(尽管有人评论说很适合当什么邪教的音乐,汗)。
另外是Lemora这个名字的由来,也是来自一部电影,中国译为《吸血女王》,其实电影的英文名字就是叫《Lemora》,是取自电影里的一个女吸血鬼的名字。尽管我想说上面那个Lemora长得实在是有点……抽象。
我要用这把锤子打造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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