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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尔贡·瓦达密尔

先知

群星的庇护-天蝎座 光之洗礼

天色已晚 发表于 2007-1-23 23:11:21 |显示全部楼层
寒冬之夜【第一章:寒冬之夜】
寒冬终于又再一次降临在埃拉西亚的土地上了,从遥远的北地到南部的布拉卡达,从大陆东部的火焰海岸直到西部的克牢鲁德大荒漠,土地被皑皑的白雪覆盖,天空像是布满了灰色的棉絮,白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短过,即便如此,埃拉西亚的落日还是想竭力保持住它以往的荣耀,黯淡的光芒照在布拉卡达大方坚塔上,让塔的阴影在雪地上印出一个长长的宝剑似的符号。。。。。。
“把火炉再拨亮一点,诺克!今天真是冷得出奇。”法师工会的次席红袍大法师拉斐尔正座在布拉卡达法师工会大图书馆第三层的私人办公室内做着日复一日的功课,无论怎么说,拉斐尔都可算是法师工会里面的一员怪人,当然,普通人可能认为每一个法师都很怪异,这并不奇怪,无论是白袍、红袍或者是黑袍法师看上去准是怪怪的,他们成年到头穿着那一身从头裹到脚的法师长袍,不喝酒不和别人聊天,他们甚至不吃饭,别人大快朵颐高声谈笑的时候他们悄悄的从怀里或者是口袋里掏出一把草药或者还有什么更恶心的东西,用你看不见的动作塞到嘴里面慢慢咀嚼,表面上还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这实在讨人厌。事实上以上种种几乎都是好事者的无端猜测,你大可以去问那些言之凿凿好像见到过无数法师并且曾经和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酒徒或是商人们,“呃,你说的那个法师好像是我的表兄,他是你的朋友吗?”,答案准是“哦,对不起,老兄,我可能记错了。”人们就是这么奇怪,法师们确实很神秘,但是没有那个法师会无聊到在酒馆里或是在餐桌上掏出草药或者是活生生的蜥蜴一口吞下,而且,很多法师甚至喜欢来上一点翡翠山脉特产的红葡萄酒,或者是来自阿维利丛林的高级烟草,布拉卡达的次席大法师拉斐尔就是如此。
“诺克!你该把我的靠垫拿过来,你这个没脑子的半身人!”拉斐尔坐在金丝描边的大靠椅上,这件价值不菲的古董靠椅据说是第十任法师王国首相大人的专用椅,第一代野蛮人国王坦努曾经用他著名的“冰雪呼号”双刃斧将坐在椅子上的首相砍得身首异处,传说这把靠椅到现在都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布拉卡达的权贵们一致认为这把靠椅是不详的征徽,但是拉斐尔完全无视别人的好意提醒花了五百枚银币把它从古董商吉姆手中买下,每天坐在这张椅子上怡然自得,不过确实也是这样,一把年底久远由精灵工匠精心打造的樱桃木加鹿皮制面的完全体现价值与美感的大背靠椅,坐在上面确实舒服,虽然那个故事实在算不上有何吉祥的意味在里头。
“大人,我认为您不应该这么称呼您的仆人,我觉得您最近变得很奇怪。”半身人一边唠叨着一边帮拉斐尔把靠垫摆上,趁势瞟了瞟拉斐尔手中不断把玩的小玩意儿,那是一把刀刃黝黑的小刀,嗯,勉强可以称得上是一把匕首,三角型双开刃的小刀刃部在烛光下看上去毫不起眼,弯曲的把手似乎是用什么动物的骨头雕刻而成,因为年代的久远和使用人手掌的摩挲而散发出黄玉一样的色彩,靠近小刀柄上却用血玉镶成一个细小的S状蛇身符号,整把匕首简直就是一柄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仿佛一放开它,就会嘶嘶的游回主人的身边,
“这把匕首太吓人了,谁也不会喜欢这东西的,就算是最好奇的半身人!”诺克看了一眼,仿佛被毒蛇叮了一口似的急忙转过视线。
半身人诺克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把匕首,当他还在布拉卡达下城区做着很有前途的小偷这份职业的时候,他和一名行色匆匆的法师擦肩而过,呃,用半身人的说法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法师的钱包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诺克的手上,里面除了一个翡翠雕成的鼻烟壶和几个魔法金币之外,那把镶着血玉的小刀自然引起了半身人的注意,后者很快就被刀上的邪恶气息吓得打了好几个寒战,自然,那一天也顺势成为了诺克最倒霉的一天,法师布置在钱包上的小陷阱让诺克连续打了一整天的喷嚏,直到倒霉的诺克一面打着喷嚏一面打听到了法师的办公室,事情才总算有了个完结,慈悲的拉斐尔大法师决定不追究诺克的法律责任,以免他在监狱里面被无聊憋死,改判他义务为法师做三个月的仆人,这到从根本上满足了半身人的好奇欲望,三个月之后诺克的态度有了彻底的转变,他简直就被那些魔法师们神奇的小把戏和会说话的金人迷了个团团转,他成天捣鼓那些会喷火的雕像,能把青蛙装在泡泡里的魔法水啦,或者是能够将文字隐形的墨水等等,刑满之后反到是诺克自己要求留在拉斐尔的办公室做免费的仆人,更奇怪的是老头居然考虑都不考虑一下,答应了。拉斐尔的“砍头靠椅”和“半身人”立刻成为了法师工会半公开的谈资,即是是最守口如瓶的布拉卡达图书馆管理员埃拉达女士也禁不住向所有来借阅图书的学徒或者是红袍法师们讲述“老阿斐”的故事,顺便说一下,埃拉达女士的守口如瓶是她自个儿封的,原因来自她只把她的身高体重告诉了最亲密的五个朋友。照她的话说,“拉斐尔阁下”即使不是所有法师中最强大的一名,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是最奇怪的一名,在此之前布拉卡达还从未有过半身人成为法师仆人的例子。
法师就坐在他的办公室里面,显然心情并不好,办公室里靠近窗口一侧是成排的书架,从《凡里岛精灵》到《王国述史》,从一些横七竖八的堆放在书架中间的卷轴到那些用古代精灵文字写成的厚厚的魔法书,这写书本和卷轴在窗口洒下的微弱星光笼罩之下只是依稀可辩,用秘银药水写成的魔法书的封面倒闪动着一点点的幽蓝光芒。
“邪恶的力量再一次壮大起来了,”法师皱了皱眉,深邃的目光似乎已经预见到了什么不幸,“不知道为什么,我预感到这决不是寻常的事情,尼贡的军队从一年之前就停止了对埃拉西亚的小股骚扰,最近一个月内整片大陆上居然见不到一个尼贡人的影子,这恐怕并不是一件好事。”法师不断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一边喃喃自语。
半身人在一旁看着法师喃喃自语,并且用着少有的惊恐看着法师忽上忽下的翻动着匕首,火光把两个人映得阴晴不定,诺克的心情也随之忽上忽下,也许要出大事了,半身人的脑子里跳出这样一个念头。
窗台上“笃笃”的敲击声让法师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法师对着一旁默不作声的诺克说道。诺克很快找了把椅子放到窗台下面,爬上去打开了玻璃窗,然后又很快地爬了下来,手中捧着一只信鸽。
“快拿给我看,别磨蹭!”法师大声的喝道,信鸽捧在半身人的手里还在“咕咕”地叫着,白色羽毛上沾上了很多泥点,很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法师熟练地从信鸽的脚上把一个用蜡印封住的小竹筒解开,抽出里面一张纸条快速地阅读起来,看完之后,又再一次从头到尾的把整张纸条细细的看了一遍,生怕遗漏了每一个字,然后又细心的把纸条卷上塞回竹筒里。
“坏消息?还是好消息?”半身人好奇的问道,
“是最恶劣的消息,我的预感没错”法师抽出一张羊皮纸,用着羽毛笔快速地写完信,然后卷上,连同那个小竹筒系上缎带封好蜡印交给半身人,“把这个交给工会首领辛。奥得瑞斯,完不成任务小心我把你做成石头雕像!我必须马上走。。。”
“就是现在,快半夜里?”半身人先是被法师的预言和不寻常的言论吓了一跳,然后立刻脑子转动起来,“不,大人,您瞧您什么都没准备好,老山姆的杂货店晚上可不开门,他说过谁要是敢吵醒他,第二天他准会把谁扔到花坛里摔个狗吃屎,我可没胆子去惹他。。。”
“关上你的嘴巴,把我的马牵过来就好,别的不要多管。”当诺克从马棚里面牵出法师的爱驹“雪影”,并且把那匹通体雪白的高山马带到时,法师已经套上了他的红色斗篷站在图书馆门口,右手拿着他的紫杉木法杖轻轻的说了一个精灵咒语“桑希瓦多”,法杖的顶端立刻发出了一点点的微弱白光,拉斐尔用左手罩着像萤火虫似的闪闪发亮的法杖顶端,弯下腰对着诺克刚刚牵过来的阿维利高山纯种马的脚踝轻轻点了四下,光芒熄灭了,法师用手抚摸着马的鬃毛并且把头凑在“雪影”的耳朵边上用着精灵咒语说着诺克听不懂的话,“雪影”用它的四蹄敲打着坚硬的碎石路面并且响亮地打了几个喷嚏,接着法师快捷地爬上马背握住了缰绳,“雪影”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嘶叫,迎着微弱的星光向茫茫的北方驰去,背后,布拉卡达首都“法座之权杖”的城门随着吊锁桥合上的声音被沉重的关上。。。
拉斐尔的预言没错,人类王国的命运正处在最危险的边缘,不仅是如此,所有生活在埃拉西亚土地上的和平生物们都即将遭受到同样的危机。幸福的生活使人陶醉,长久的和平让人麻痹,埃拉西亚的狮鹫骑士们或许已经忘记了那段血与火的历史,甚至这段历史也不过在数十年之前,邪恶曾经被一度击退,然而邪恶的根源并未灭绝。如今,脆弱的正义就快遭到毁灭的命运了,精灵、人类还有荒野的克牢鲁德和严寒之地的布拉卡达,又将会如何?在着白雪皑皑的冬天,却似乎能够听到来自尼贡大陆邪恶军团的狂热呼号。
诺克站在法座城的城墙上目送着拉斐尔的离去,直到“雪影”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甚至完全没有一丝动静了,他才转过身去,却发现微弱的星光也看不到了,甚至于原本悬挂在北方天顶的指极星也黯然无光,悄然熄灭了,被夜色笼罩的布拉卡达开始飘飘扬扬的下起了雪花,法座城的城门卫兵厚实的长袍上已经积上了一层白白的雪珠,想到自己连长袍都没披,半身人立刻哆嗦着跑下城楼,一口气冲进了法师的办公室靠着火炉嘶嘶发抖。
或许拉斐尔选择夜间赶路是一件看来十分明智的事情,因为和他同样选择在风雪中奋力前进的还另有其人。那是一名身着灰色布袍的野蛮人战士,通常的野蛮人更乐于骑着荒野的战狼而不是温顺的马匹,而这名战士此时骑的却是一匹埃拉西亚的大陆马,就显得非同寻常。野蛮人的标准双刃战斧斜背在战士的背后,左手的粗重橡木盾牌却未曾卸下,盾牌上精心的雕刻了一个纯金的狼头,狼头神色狰狞,凶态毕现,显然只有来自荒漠的蛮族工匠才能雕刻出如此神情栩栩充满原始美感的工艺品,盾牌的边上包着铁皮和狼皮,并且钉有二十四颗大圆铁钉,从来人一头漆黑凌乱的长发和隐藏在乱发下面闪射出野性的光芒的眼睛中即可看出此人并非一般的战士,野性而冷静的光芒不像那些大陆的骑士们那样一脸骄傲和不屑,但又不是野蛮人的那种天生的狂热眼神。
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从矿井地山丘的头上掠过,风雪似乎也在瞬间变得狂暴而残忍,山谷两边林立的怪石在漫漫风雪中显得更为阴森可怖,四处没有一丝温暖的光亮,只是风猛烈的刮过山谷带来的呜咽的凄厉叫声。
武士放慢了脚下马前进的速度,左手的盾牌护在胸前拉住缰绳,右手却紧紧地握住了背后的双刃斧柄。风雪中似乎有着两具物体平躺在骑士前面不远处的岩石下,白雪已经覆盖住了它们露在岩石外面的部分,而岩石两边的山壁上似乎有这非同寻常的邪恶目光正注视着武士的行动,更加让人警觉的是那些雪地豺狼在附近徘徊的低嚎声音,那些邪恶的东西似乎正在躲避着什么却又对于眼前的猎物不甘放弃。
武士骑着马来到岩石前面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从雪地上飘出来的血腥味道让身为蛮荒武士的年轻人都感到难以忍受,来自埃拉西亚东方的大陆马似乎不愿意踏入这块被鲜血污染了的雪地,或者是动物特有的敏感让马匹感到恐惧,任凭武士挥动缰绳都不往前挪动半步。
野蛮人跳下战马,一手拉住缰绳,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每个心怀善良的人类或是精灵都无法忍受,一些断裂的盾牌和破碎的头盔四散在雪地上,几把双刃长剑和长矛歪斜地插在几具尸体的周围,大风雪已经掩埋住了死在地下的战士尸体,从伤口上涌出来的鲜血和覆盖在尸体上的一层白雪融化在一起,在昏暗的夜空下面只是一片黑色,和周围的白雪产生了强烈的对比。野蛮人注意到了雪地上残留下来的浅浅的足印,虽然这些足印在风雪中已经显得难以辨认,但是凭借野蛮人天性的追踪能力,他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线索。
“有一个食人魔,也许是两个,食人魔的大脚印看起来比所有的脚印都要明显,有一个受伤了,因为一个脚印很深,另一个则相对较浅,它是带着伤撤退的”武士摘下了面罩仔细地察看着地面,他的眼神被不远处的庞然大物吸引住了,“食人魔受到了致命的一击,它的同伙无法把如此庞大的物体拖走,其他同伙的尸体都被拖走了,这些杂乱的脚印既有躺在地上人类的,也有半兽人的脚印,可能还有几个地精”
野蛮人擦亮了随身挟带的火折,把左手的盾牌背在肩上,翻开一个死者被雪覆盖住的脸庞,薄薄的一层雪下面是一张人类椭圆型的脸,一头金黄的卷发和胡须,尸体还未曾僵硬多久,死者身着一身锁甲,身材高大,一只羽箭射穿了他的喉咙让他倒地身亡,除此之外胳膊和胸前都受到了创伤,但是致命的却是那一支羽箭,野蛮人翻开锁甲,里面的衣物却让他大吃一惊,蓝白底色的短袖上装上用金线绣着一个埃拉西亚王室标记的徽章,狮鹫盾牌。
野蛮人还未曾来得及细看,一群绿莹莹的光团已经向他迎面逼近,并且一边发出嚎叫声,那些绿莹莹的光芒是饥饿的雪地豺狼的眼睛,战士把背后的盾牌拿下,站立在四周被雪地豺狼团团围住的正当中,右手持斧,左手拿盾,暴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声音仿佛是从地下的深处震出,又仿佛来自宙斯手中的惊雷,一瞬间野蛮人的身形变得十分高大
,宛如天神再世,又显得威武不屈。豺狼们虽然蠢蠢欲动,却也被这一声大吼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妄动。
狼群在停住了片刻之后又再次步步逼近,野蛮人的吼声让它们胆战心惊,但是无法停止的饥饿感和嗜血愿望让这些雪地的野兽更加狂性大发,它们现在恨不得将眼前的活人撕个粉碎再大快朵颐,领头的狼王瞎掉了一只眼睛,却显得比其他的任何一只雪地豺狼都要更加凶狠,更加残暴,狼王直面着武士的双刃斧,然后转过它的身体,原本是蠢蠢欲动的狼群们在狼王的目光下面居然一动都不敢再动,狼王又再次转过身体,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凄厉嗥叫。
四十多匹雪地豺狼在一瞬间扑向了被团团围住的野蛮人,挟带着地面上溅起的团团雪花,野兽们开始了这场期待已久的猎食行动。
野蛮人的盾牌重重的敲在了一头猛扑过来的恶狼头上,狼头被野蛮人的全力一击敲得粉碎,整具尸体带着狼口中溅出的鲜血砸在地面上,却被饥饿的同伴一拥而上在瞬间撕成碎片,为了满足对食物的渴望,这些野兽连同类的尸体也不放过。
豺狼们并没有因为野蛮人的奋力一击而有所退缩,几乎在同一时刻,四十多匹豺狼中显得特别壮硕的三头狼就已经冲到了野蛮人的跟前,野蛮人注意到了在他右前方不远处的大块岩石,就是下面躺着两具尸体的那块岩石,它凭空突起在山谷的低腰,四周石壁陡峭,岩石上仅容得下两三个人的地方是个绝好的防御场所,凭借他异于一般人类的弹跳力,全力加速跳上约两个身高的岩石面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杀出一条血路,狂暴的饥饿豺狼不会就这么轻松的让他爬到高处占据那个有利地形的。
“以先知坦努的名义!”野蛮人手中的板斧如同闪电一般砍在了迎面扑来的豺狼腹部,豺狼在扑过来的同时也将他柔软的腹部暴露在野蛮人面前,野蛮人没有放弃这个好机会,常年的狩猎和战斗已经塑造了他发达的反射神经,板斧在最恰到好处的时刻砍进了豺狼的腹腔,滚热的鲜血大量的从豺狼的身体里喷出,战士还未来得及将板斧拔出,另外两头豺狼已经张开了森森白牙疯狂的扑向他。雪地豺狼不是习惯协作性捕食的动物,对于同伴的死亡它们自然也不在乎,但它们生性残忍狡诈却胜过一般的大型食肉性猛兽,牺牲同伴来制造机会正是它们拿手的伎俩。击倒这样的强手,除了可以饱餐一顿之外更是震慑其他豺狼的时候,尤其是那一匹独眼狼王,此刻它们决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然而逆境中求生正是野蛮人的本能。大多数时候野蛮人给其他种族的看法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人们也理所当然的忽视了野蛮人那些独特的战斗技巧和灵敏直觉,但身为博拉顿公爵之子的年轻蛮战士提丰却从未忘记过先知的教诲:相信你的武器,但更要相信你的直觉。
提丰毫不犹豫的将左手的盾牌抛出,砸向从右边扑上来的豺狼,包着铁皮的沉重橡木盾牌狠狠的砸在意图大显身手的豺狼额头,跃至半空中的雪地豺狼被一击倒地,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随即便一动再也不动了;野蛮人的右手板斧则连着第一头狼的尸体劈向左边的恶狼,两头豺狼的脊椎骨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骨头折裂声,这清脆的骨骼折裂声让野蛮人的心中也感到了一阵残忍的快意。很快的,祖先遗留在他身体里的狂暴血液开始急速的流动,战士竭力不让自己的意志受到嗜血欲望的左右,蛮战士提丰知道自己失去理智的下场会是怎样,或许成为狂战士的他可以将眼前的狼群全部宰杀,但他也会为此付出重伤甚至生命的代价。
肩部的疼痛感觉很快就让野蛮人从挣扎中警醒,从背后偷袭的第四只雪地豺狼趁着战士分神的一刻扑中了提丰,尖利的狼爪穿透了野蛮人的布袍和底下的一层铁网衣,要不是提丰还穿着他亲手缝制的极地熊皮衣服,那只狼的瓜子早就全扎进野蛮人的肌肉中了。虽然如此,豺狼最可怕的并不是它的利爪,流着腥臭口水的狼吻才是豺狼最致命的武器。此时雪地豺狼正期待着野蛮人转过头来,它可以像杀死其他人类或大型动物一样一口咬碎提丰的喉咙。
然而提丰并未像豺狼期待的那样愚蠢的转过脖子,他的盾牌和那把双刃斧都已经被抛出去了,盾牌砸在离他四尺远的豺狼天灵盖上,斧头则由于他用力过猛而深陷在另外两头豺狼的腹中了,他现在赤手空拳,毫无一物,后背上被狼爪扎出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向外流着鲜血,提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毕竟,野蛮人的体力也是有极限的,这场意外的战斗并不在野蛮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他甚至连一个随从也没有带。
就在其他雪地豺狼们要撕碎提丰的当口,山谷的顶上响起了阵阵笑声,声音飘忽不定,一时在左,一时在右,这股声音既有着挾带着狂风暴雪般的怒吼,又有着如同毒蛇一般斯斯作响的低语,时而急促又时而显得傲慢和迟缓,一时间让人如同身在熊熊燃烧般的烈火地狱,一时间又让人如同身在冻寒彻骨的冥河急流。这笑声似乎藐视一切正义权威,却又怀有对某位黑暗神祉的无限狂热和膜拜,蛮战士提丰心中不由得一惊,这股强大的力量让身经百战的野蛮人也不由得心怀恐惧,在这股力量面前,野蛮人的意志似乎不堪一击,提丰仿佛面对着无尽的黑暗和虚空,后者的强大即使远古的先知恐怕也无力抗拒。
豺狼们在强大的黑暗力量面前都低下了狼头,匍匐在地全身颤抖,刚才还竭力撕咬住提丰的那头雪地豺狼也放开了提丰,把狼头深埋在雪地当中,领头的独眼狼王一阵极力挣扎过后,终于无法抵抗那股魔力,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幽绿光芒也黯淡了下去,狼王以一声无力的哀嚎宣告了它统治权威的丧失。
提丰竭力睁大着眼睛,含有魔力的笑声让提丰的意志力在不断的丧失,他的双腿已经麻痹和僵硬,双手则如有千斤之重,而那股力量还在不断的向他的大脑中游去,提丰能够感觉到那简直是一条湿冷的毒蛇在他的身体内游走,而毒蛇游过的地方却如同火烙过一样疼痛难忍。很快的,提丰唯一还能够勉强控制的就剩下他的一双眼睛了,而这视线也在不断的变得模糊,更加模糊。
“可怜的博拉顿之子提丰,你以为你能够对抗你祖先都无法对抗的强大力量么?你的微末技能在我眼中实在不足一昔。”出现在提丰和狼群面前的是一团灰蒙蒙的烟雾,烟雾却凝聚成为一个高大的人型,烟雾中间放着红光的两点看起来仿佛是永不熄灭的地狱火焰。
“邪魔。。。用这些鬼话去恐吓别人吧!。。。革兰顿高地的战士绝不听从邪魔的使唤”提丰艰难的控制躯体,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甚至,我还知道你并不知道的其他全部”阴影用着异于平常的轻柔口气说道,“邪魔,你知道什么是一个真正的邪魔吗?谁能说自己就代表正义!出卖兄弟,背叛朋友,这些就是你所说的那些正义人士所做出的一切!”阴影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简直在咆哮,最后又换了一种恶毒的口吻,“啊哈,我记得,我记得你的父亲,光荣的博拉顿家族领袖,也是一个卑鄙的背叛者,小人!”
“混蛋!”阴影的嘲笑和辱骂彻底激怒了提丰,“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多么强大,也许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无权也无法剥夺整个博拉顿家族的荣誉!”
“该死的!要么你就堂堂正正的来和我决一死战,要么你就收拾起你哪些恶心的语言马上滚蛋!”提丰的浑身骨骼挣得嘎嘎作响,野蛮人以坚强无比的意志在竭力和阴影的魔力对抗,虽然处于下风,但他不再胆怯,喷着怒火的眼睛盯着面前的阴影,“站起来,提丰,让这个家伙在野蛮人的斧头下面高声哀嚎!”提丰感觉到内心有一股力量正在支撑着他,而这股力量似乎来自古老的蛮荒战神。
“你想与我为敌还是屈服于我?博拉顿之子,也许我应该轻轻一指将你化为青烟来作为胆敢冒犯我权威的惩罚,”阴影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还有另外的选择,慈悲的黑暗君王愿意原谅你刚才的大胆和鲁莽,加入我们,你需要力量,会给你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你需要权势,黑暗君王给你的权势会让所有的国王都在你的权威下面低头称臣,甚至,你需要真相,黑暗君王会让你看到所有的过去和未来。”
“你的父亲曾经忘记了德里克斯给他的力量和权势,他胆怯,懦弱,无法承担历史的重任,听从罗肯。哈克的蛊惑并且可耻的叛逃,现在他正坐在他卑微的座椅上碌碌无为,苟且偷生,他的领地越来越小,他的权威甚至无法让他的臣民敬仰,敌人畏惧,他是一个失败者,彻底的失败者,听着,年轻的博拉顿之子,只要你听从于我,我发誓让你手握权柄,登上王位,你的疆土将覆盖所有的克牢鲁得之地,甚至还将夺回你祖先被布拉卡达所掠夺的富饶之地,野蛮人将因为你而再次团结一致,重新傲立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
“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一刹那间提丰的心中似乎被打动了,对力量的向往和对于野蛮人重新建国的愿望让提丰不由的认同,他曾经责问父亲为什么野蛮人要各自为战,而不是团结在一起重塑辉煌与荣耀,他问过无数的先知和萨满,回答他的只是短短的数言,“一个对于野蛮人的诅咒,永远的无法变更的诅咒。”
“问的好,”阴影高声说道,“我是谁?我是来自黑暗的审判者,德里克斯的虔诚信徒,复仇的化身和拥有强大力量的智者,我掌握着过去并通晓未来”阴影的声音越来越疯狂,“我要这地上鲜血横流,任何背叛我的人或者是精灵都遭受无穷的诅咒,我要这地上尸横遍野,任何胆敢挑战我权威的势力都土崩瓦解,我要掌握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即使是神祉也会瑟瑟发抖!”
“以远古的战神名义发誓!”提丰念出了那个让无数恶魔和黑暗军团都害怕的名字,雷神托伊,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仿佛他的身体不再受他自己控制似的,他喊出了这个可怕的名字,这一声巨吼如同风暴中的闪电一样贯穿了天空,提丰感觉到原本是灰蒙蒙的夜空似乎已经变成了可怕的深红色,血红的闪电和霹雳在风暴的周围不住闪落,提丰的耳中听到的是如同千军万马一般的怒吼声,而他的心中跳动着如同地心赤焰一样的愤怒之火。“这是来自雷神的愤怒和愿望!”,提丰的内心告诉自己,“野蛮人光荣的祖先,伟大的雷神托伊,你亲自来指点你的后裔和你的仆人么?我必将以你的荣耀为自己的荣耀,以你的愤怒为自己的愤怒!”
挣脱了阴影魔力枷锁的野蛮人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出现在阴影面前的提丰神威凛凛,战士的容光在他的额头闪闪发亮,愤怒的野蛮人的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表情,高贵且傲然不屈,野蛮人拔出了斜插在泥土中的人类骑士长矛,矛尖直指阴影的喉咙,如同被激怒的狮子一样紧盯着眼前的猎物。
“你想放弃自己的生命来和我同归于尽么?”阴影发出了如同夜枭一样的桀桀干笑,“博拉顿之子,不得不承认我低估了你的力量,你的威武不屈让我惊讶,而你的白痴和愚蠢则让我感到无比的可笑,想必你也知道,召唤出雷神之怒的任何人类或者是其他活着的生物,也必将因为雷神的愤怒而与之一同焚毁,你想放弃你生存的权利么?还是活下来完成我们共同的宏伟蓝图?”
“妄想!”,回答阴影的是野蛮人简短又有力的话语和手中的长矛,野蛮人对于自己的武艺信心十足,提丰满心以为自己的全力一击可以把面前的阴影捅个透明窟窿,在此之前不曾有任何一只野兽或者是敌人能够逃脱他集中全部精神的突刺,然而刚才的突刺仿佛刺中的并不是一具活生生的人类身体,提丰听到了长矛急速震动空气的声响,却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噗哧”一声,长矛仿佛是被虚空吞没了一样,提丰面对的只有阴影长长的怪笑。
“邪魔!你的好运到此为止!”怒火中烧的提丰拔回长矛,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像头猎豹一样再次冲了上去,长矛带着比上次还要尖锐的声音向前猛地刺去,在长矛整个透过阴影的身体的时候,提丰用尽全力止住了踉跄的步伐,阴影就站在他面前不到一尺,扑鼻的冰寒气息让提丰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拉回长矛,骇然发现整支长矛上已经结上了一层幽篮色的冰霜,阴影也后退了几步,提丰这才发现阴影似乎漂浮在空中,虽然他看起来就像是站在地面上一样。
“愚蠢的家伙,看看你脚底下的影子,你能摧毁它么?”阴影漂浮在半空中,张开黑袍下面的双手,整双手掌已经只剩下了枯黄的骨骼,那些骨头仿佛被看不见的黑线一样连接在一起,时而交错,时而伸展,伴随着咯吱咯吱的骨节声音做着奇怪的手势,“黑暗之王曾经给了你效忠的机会,而你居然胆敢反抗!博拉顿之子,我便如你所愿,让你的灵魂永远无法安息,直到世界的末日为止!”
提丰看不清楚阴影到底是在做着什么手势,只看到黑袍下面的两点红光透出的光芒越来越强,战士本能的护住胸前,虽然他不清楚阴影是在施展魔法或是诅咒,但是从刚才长矛上的冰霜他能够感受到,这决不是一般的恫吓。
“也许是个机会”,提丰掂了掂手中的长矛,估算了一下阴影和他之间的距离,距离超过一丈,并且阴影是漂浮在半空中,离地面有五尺,这样的距离已经超过了长矛能够攻击的范围,换个说法,即使能够击中阴影,阴影估计也会跟刚才一样毫发无伤,“难道这家伙是不死之身吗?”野蛮人对于刚才的攻击不能奏效仍然无法理解,“或者说雷神的力量也不能伤害到他?”
半空中的阴影没有给提丰继续思考的时间,“卑微的蝼蚁!”阴影枯黄的指骨中间闪出了一点桔黄色的火焰,然后在他的手掌中慢慢扩大,直到膨胀成为一团燃烧着的桔黄火球,“这是你们家族胆敢背叛我的回报!”
随着阴影的一指,那团桔黄色的火球从他枯黄的指骨中间急速的向着野蛮人提丰飞了过去,没有阻挡,接下来的巨大爆炸声和掀起的强烈气浪让整个山谷都在震动,原本野蛮人站立的地方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圆形的巨坑,覆盖在地面上的积雪被融化、蒸发,被翻开的土壤中传出了烧焦的味道,以及肉体被烤焦了的臭味,提丰躺在土炕的中间,一动不动,周围,混和了魔法的火焰还在继续的燃烧。
阴影如同蝙蝠一样降落到地面,收起了他的骷髅手再一次藏在袍子里面,仍然像没脚的幽灵一样飘到提丰的身旁,没有人能看得清他脸上是否套着面罩,就像与夜色融为了一体那样,只有那一对类似眼睛的血红光芒凝视着死在地上的战士,略带嘲笑地诅咒:“你的肉体死亡了,但是灵魂仍将属于德里克斯,冥河的急流也无法带走你,你注定要成为黑暗的奴隶,直至世界彻底灭亡。”
从阴影的额头漂浮出了一个血红色的玉球,玉球中发出时亮时暗的红光,仿佛受到了阴影意念控制一样,血红色的玉球漂浮到了战士后脑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随着阴影不间断地念着咒语,玉球上的光芒也越来越强,首先的,不远处躺着的几具人类骑士的尸体口中开始挥发出白色的烟雾,那些白色的烟雾慢慢的在骑士尸体的上方凝聚成为一些漂浮的白色灵魂,一边发出呜咽的哀号一边向着血色玉球靠拢,最后嗖的一声便无影无踪了,阴影对此似乎并不为意,让他在意的只是眼前焦黑的野蛮人尸体,虽然提丰的尸体最靠近血色的玉球,但是奇怪的是提丰焦黑的尸体上并没有冒出一丝的白烟。
“摩哥亚”,从阴影的口中冒出了一句远古的黑暗语,他不得不停止了血玉球的催动,弯下身伸出骷髅似的双手,翻开面朝着泥土的野蛮人尸体,野蛮人现在面朝着他,全身焦黑,已经分不出那些是皮肤那些是他身上的兽皮,但是他焦黑右手上却紧紧的握着同样焦黑的骑士长矛。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阴影用他骷髅似的手掌扳开提丰紧咬着的牙关,“而你的灵魂也将属于黑暗君王。”
然而随着“喀嚓”一声,野蛮人的牙齿又再度合上,并把阴影的指骨紧紧咬住,提丰再次睁开了双眼,出现在阴影面前的不再是野蛮人黑色而又深沉的眼神,提丰的眼框中射出的是闪电一样的白色强光,如同最强烈的阳光一样照着黑袍下面的阴影,阴影的左手徒劳的挡住这些向他射来的光线,如同在阳光下暴晒的冰块一样,阴影的身体开始扭曲、蒸发并且冒着青烟。
提丰右手的骑士长矛再次举起,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力一样,长矛的尖端准确地刺中了漂浮在空中的血玉球,这件散发着血色光芒的玉球像是被重锤砸过了一样,“砰”的一声爆炸成了无数的血红碎片。
阴影发出了如同千万个怪物一样的哀嚎,原本是高大的人形开始迅速的分化、瓦解,最后和他的黑袍一起化成了一道青烟,在山丘的顶上盘绕了一圈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红袍者拉斐尔握住了雪影的缰绳,终年积雪的美索尔法山脉现在已经停留在他的身后,美索尔法山脉数百年以来一直担当着魔法国度布拉卡达的忠实守望者和北方门户,整个黑暗的沉寂时代这里都是一片净土,没有争执,没有血腥的战争和仇杀,沉寂时代的晚期,法师们在埃拉西亚的西部和东部建立的政权被无数愤怒的野蛮人和同样谋求独立的人类所摧毁,虽然握有强大的魔法,正如同白袍工会的建立者、人类王国的传奇法师――证道者阿拉尔。桑。塔夏在他的《历代记》中所说的那样:“威信者不应以他的权威或是力量为喜,受托于全能的魔法之神,一切之上的宙斯,假如魔法能量的使用者不足以承担他所应该肩负的职责,无疑他所面对的魔法力量的黑暗一面将会摧毁他的意志,直至让他消亡。”法师们悲哀的发现,魔法之神的宠爱已经不再眷顾他们,愤怒的蛮族和人类围攻了大陆上一切魔法知识的来源――位于王国政权正中心的永恒之塔,虽然仅存且为数不多的高阶法师在那里布下了似乎无法逾越的魔法屏障,但在被整整围攻了四十五天之后,永恒之塔的主人,不朽之王摩加玛格纳斯撤走了屏障永恒之塔的魔法能量,集合了所有高阶魔法师的魔力开启了异次元传送门,地点则是拉斐尔身后的美索尔法神秘雪林,因为在这里,蛮族们的铁蹄暂时还无法越过终年积雪的美索尔法山脉,“我们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门,在那里法师王国将继续存在,繁荣并且再次生辉,我称你们为布拉卡达的缔造者――红袍者,这是你们新的标志,我要你们发誓,美索尔法山脉即是魔法国都的国界所在,再五百年后,神将会预示你们新的命运。”不朽之王在送走了残余的法师之后,引爆了支撑永恒之塔的最终魔力并且与之一同灭亡,但他的预言却一直警世着布拉卡达的后继者。
红袍者拉斐尔叹了口气,在他的身后是布拉卡达的国界,而他现在脚下已经是野蛮人的国度――克牢鲁得的辖区了。事实上这里一片混乱,传说中不朽之王的遗命和预言到现在已经四百多年,大概不再有人还记得当初的誓言了。第十六任法师王国首相就已经将军队和城堡驻扎并且修建到这里,而第十七和十八任王国首相则更进一步,在和克牢鲁得王国军长达五十年的血腥战争之后,蛮族人再次瓦解、分裂成为大大小小十多个公国散布在七大湖以北的蛮荒之地上,然后又是几次三番的蛮族反攻,造成了布拉卡达既不能承认也想不放手的一个局面。
“这里流了太多的鲜血,即便是神也无法将他净化”,法师默默的看着这片土地,然而夜空中的异像引起了拉斐尔的注意。北方灰沉的夜空中闪过了一颗耀眼的流星,雪影张起了耳朵,不安的踢踏着地面,法师的心中掠过了一道不祥的阴影,他再次停下来,“约克,我的朋友,但愿那不是你。”
拉斐尔花费了三天的时间越过了七大湖地区。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几乎没有人肯相信一个身体虚弱、没有携带任何食品的法师能够在寒冷的冬季独自穿越令人生畏的美索尔法雪山,但是拉斐尔做到了这点。实际上这都应该归功于雪影的功劳,这匹宝马是精灵王和法师友谊的证明,凡是参加过“死亡阴影”战役的英雄们都得到了精灵王慷慨馈赠的礼品。洛肯。哈克得到了矮人工匠精心打造的“血刃”战斧,在此做个小小的说明:这柄沉重的家伙本来是作为“死亡阴影”战役的纪念品而特地打造的,连锻造它的矮人工匠都怀疑世上是否有人能够挥动这把超重的黄金战斧,虽然它上面附着了真正抵抗邪恶的矮人族从不外传的魔法。洛肯。哈克对这把华丽的战斧称赞有加,宣称除了他这样的真正英雄根本就没人配得上这把斧头,虽然他费尽力气轮了个几圈之后已经开始脚步飘浮摇摇欲坠,他还是乐滋滋的整天把斧头背在身上好到处去炫耀。神怪主约克得到了精灵王的紫金腰带,他现在是一个野蛮人将军,但这并不妨碍身为一个神怪的爱好。镶嵌满钻石和红蓝宝石并且用金线刺绣成精美图案的精灵王专用紫金腰带是每一个品位高雅的神怪所乐于接受的精美礼品。红袍者拉斐尔也得到了他所想要的礼物:创世神巨人阿辛诺斯的坐骑—神马恩法的凡间后代,虽然不再像它的祖先那样拥有永远不会疲倦的八条神腿,银白之极光“雪影”还是埃拉西亚大陆上跑得最快、耐力最持久的生物之一。精灵王曾经用它来和狮心王格里冯哈特麾下最勇猛的狮鹫赛跑过,结果当然是精灵王引以为自豪的神驹获得了比赛的胜利,骄傲的斯汀。弗里亚王断然拒绝了格里冯哈特王为了交换这匹神驹而开出的天价:五万个金币外加狮心王王冠头顶上最璀璨的一颗钻石。
拉斐尔并不是参加那场战役的唯一红袍法师,但却是唯一能够活下来的红袍法师。谁也无法忘记那个可怕的年代,黑暗骨塔的主人—布拉卡达有史以来手段最残忍同时也最阴险的叛徒山德拉,卑劣地蒙骗和杀害了他之前最为敬重的红袍大法师恩斯里克,夺取了埃拉西亚大陆上仅存的黑暗神器—不死国王的斗篷和诅咒之铠。这种可怕的力量甚至连山德拉本人都远远无法想象,拉斐尔失去了他所敬爱的老师恩斯里克和他的所有师兄弟,其中不乏力量强大、法力深厚的布拉卡达高阶法师,红袍者眼睁睁的看着山德拉将他的老师恩斯里克和他的师兄弟们变成了没有灵魂的亡灵巫师。虽然山德拉仅仅是随手挥了挥他的骷髅法杖,但是不死国王斗篷传出来的死亡之神的诅咒在一瞬间就抽光了他周围所有红袍法师的灵魂。如同地狱一样的景象深深的烙在受伤躺着的拉斐尔的眼中,他看着他的朋友们在地上哀号翻滚,刚才还是充满活力的躯体慢慢的枯萎老去,直至成为巫妖一样散发着血红光芒的骷髅法师,而他们的灵魂则永远被禁锢在可怕的不死国王斗篷之中。
要不是那个传说中的神怪主索伦美尔,整个法师王国最强大的巫师及时赶到,自己恐怕也早就成为了黑暗神器下面操纵的枯骨奴隶了吧。红袍大法师恩斯里克是唯一没有赞同和参与追杀索伦美尔的爱徒—神怪主约克的工会成员。索伦美尔没有忘记这一份恩情,身为最强巫师的骄傲也不允许他欠别人一份人情。他曾经警告过恩斯里克不要试图独自对抗失落的神器力量,但是同样骄傲的恩斯里克为了挽回自己的声誉却没能够接受。当索伦美尔接到约克的消息日夜兼程赶到黑暗骨塔之时,红袍法师恩斯里克已经成为了黑暗军团手下的一员奴隶。索伦美尔用怒火和闪电向刚刚得到力量的山德拉展示了他的实力,紫色的连环闪电将刚刚转变成骷髅法师的恩斯里克和他的徒弟们烧成了几股青烟。骨塔的主人此时还不知道他手中神器的真正力量到底如何,他选择了暂时撤退,留下了悲伤的拉斐尔和沉默的索伦美尔站在巨大的骷髅法师塔面前。直到很久之后红袍者拉斐尔和他的朋友们才一起摧毁了这座阴森恐怖的死亡要塞。
弗里亚王对于拉斐尔在此次战役中作出的巨大牺牲和贡献极为赞赏,他慷慨地答应了红袍法师对于“雪影”的要求,并且亲自传授给拉斐尔关于“雪影”的神秘咒语以便巫师能够更加自如地驾驭这匹良驹。关于精灵王和法师之间往来频繁的通信,很多人传言红袍法师拉斐尔并不仅仅效力于伟大的不朽之王盖文马格纳斯,更有可能的是法师似乎同时保持了对于两个君主的忠诚。无论怎样,一切只不过是传言而已,拉斐尔仍然在布拉卡达法师工会里身居要职,他的权力和地位仅仅低于最高者辛。奥德瑞斯一人而已。
一路上法师没有见到一个野蛮人,断断续续下了几天的雪现在已经停住,埃拉西亚的冬日也终于从重重的乌云中透出了苍白的光芒。凭借两旁的动物或者是人类的骨骸,法师可以勉强认出脚下的道路。蛮荒之地克牢鲁得并不盛产粮食,仅有的农作物也是靠近七大湖的小部分地区种植着,而且也是适应贫瘠土壤的荞麦和马铃薯居多。严格意义上来说,克牢鲁得甚至连水这种必须的资源也很缺少,最南端的雨水之城也不是因为降水量多而闻名,据说起这个雨水之城的名字仅仅是为了祈雨而用。大部分时候,蛮荒之地的居民是靠着高山顶上积雪的融化而艰苦生活着。在埃拉西亚的东部,一桶麦酒的价格是四十个苏,甚至最贫穷的百姓也请的起别人一两杯芳香四溢又略带苦味的麦酒,而在这里,麦酒的价格是以银币计算的。
东部埃拉西亚王国的商队也常常以克牢鲁得的城市为中转点从而向南再进发,布拉卡达王国盛产的宝石和金银首饰是狮鹫王国上流社会最热销的商品,甚至还包括一些魔法物品。但不是每个商队都有着好的运气和坚强的毅力,数百年间因为荒漠上层出不穷的强盗掠夺和缺少水源和食物的威胁,倒在这条远古之路上的比比皆是,拉斐尔脚下的这条路又被商人称作死亡之路,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条路也是洒满了鲜花和黄金的荣耀之路。
凄厉而寒冷的北风吹过法师瘦削的面庞,无尽的荒漠从遥远的天际一直延伸到法师的背后,粗糙又坚硬的土壤让片土地上面充满了悲壮的色彩,法师锐利的眼神却一直凝视着北方,因为在哪里,遥远的冈索克尔――之前克牢鲁得王国的首都正迷漫着一股邪恶的气息。正义的神使,他又在什么方向?
我要用这把锤子打造一个世界

图尔贡·瓦达密尔

先知

群星的庇护-天蝎座 光之洗礼

天色已晚 发表于 2007-1-23 23:11:41 |显示全部楼层

寒冬之夜【第二章:被遗忘的英雄】

“冈索克尔不欢迎任何陌生人”,像这样口吻糟糕的路牌,整个埃拉西亚大陆上也仅仅只有野蛮人的王城一家而已。如果说特别的话,狮鹫王国首都斯戴威斯克城墙垛上面插满了的白蓝底色金线刺绣狮鹫头像的王室旗帜,大概可以算人类王国好大喜功和热衷于排场阔气的鲜明表现。
红袍法师拉斐尔勒住了雪影的缰绳,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野蛮人的城堡,但看到这样冷冰冰硬邦邦的路牌,他对于野蛮人的这种奇怪风俗还是感到无法理解。
但是法师注意到了一个他之前从没看到过的景象。冈索克尔的城墙垛上破天荒的插满了野蛮人的旗帜,黑底白狼头的克牢鲁得王旗高高的插在城楼上还有其他各处。城墙上的卫兵也穿着整洁,打磨的发亮的崭新头盔和新制的披风在寒冬的薄日下面依然是闪亮熠熠。如果不是挂着野蛮人的黑色王旗,拉斐尔甚至要怀疑是不是狮鹫王国的军队驻守在这里。
整个冈索克尔都是静悄悄的。法师清楚的记得,十年前他游历各地来到冈索克尔的时候,街道上到处是乱糟糟的,简直可以用人声鼎沸来形容,到处都能够看到喝醉了酒当街生事的家伙,虽然这里的酒类价格是出奇的贵。法师甚至能够回忆起来他坐在“老林子”旅馆楼上边记忆魔法边看楼下醉汉打架的陈年旧事,当然,在那种情况下记忆魔法显然是不现实的一件事情。
“一切都变得不同了。”红袍者摇了摇头,然后从雪影的背上下来。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脱掉身上法师袍为好。至于手里的法杖嘛,法师嘟噜了几句还是不舍得把它放进行囊,也许当成普通的拐杖可以蒙混过去,拉斐尔是这么想的。
充满了蛮荒气息的冈索克尔城现在静悄悄的站立在拉斐尔的面前。没有任何确切的历史资料可以证明这座城堡建立的年代,甚至历史记载者――精灵王国的上位旅法师都没能在他的《王国述史》里面确切的阐明冈索克尔建立于什么年代,具体是野蛮人的那一个国王建立了这座巨大的战争堡垒,以及为什么建立在这个地方,到现在这都是一个谜。野蛮人对于年代和纪元这类的纯粹学术问题没有任何的建树。你能够在克牢鲁得找到最好的工匠为你制作一架威力惊人、弹道准确的战争弩车,但是你别想指望这个工匠能够告诉你制作一架好弩车的工艺技术。并不是他不愿意回答,只是他根本就无法回答此类的技术问题。
克牢鲁得有很多的吟游诗人,还有为数不多的萨满和先知。他们能够传颂每一个蛮族英雄的伟大事迹和战争之神的诸多传说,也许英雄们上一次战争和冒险的经历刚刚过去,克牢鲁得的酒馆和广场上就能够听到这些事迹的全部细节,但是,对于历史研究者至关重要的时间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不屑回答或者根本就不愿意记忆有关时间的一切概念。
所有的野蛮人都是靠直觉生活的,拉斐尔脑子中冒出的这种想法并不是他一个人独有的。法师们习惯于和数字、剂量这类的精确计算打交道,“魔法不容半点出错”这样的字句被每一代的魔法学徒们谨记,一个简单的数字错误甚至会让施法者当场丧命。
“或许是创始神的故意安排,因为秩序总是伴随着混乱而存在。”拉斐尔并不介意这样的观点,甚至他本人也能认同其中的部分理论。当然,要是冈索克尔城门口的卫兵也能有这样的认识就更加好了,显然他们正在用怀疑和不信任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拉斐尔本人。
“绑起来!”头盔上插了三根羽毛的卫队长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几个士兵仿佛是一阵风一样冲过来抢下了拉斐尔手中的法杖,还有几个士兵掏出了巨网把极力挣扎的“雪影”捆了个严严实实。
“该死的直觉,”拉斐尔在心中低声咒骂,但是法师的冷静让他瞬刻间制止了使用魔法的愚蠢念头,“带我去见你们的公爵,我是他的朋友。。。”
卫队长用他岩石一样坚硬的拳头准确地敲在了拉斐尔脑袋的后面,“第十个。。。为了光荣的提丰。。。博拉顿公爵的愤怒。。。”法师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这样的话。
另一边的同时,狮鹫王国北部边境城市伊莫雷特的“飓风”旅馆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真是个寒冷的冬季啊,像这样北风呼啸的日子大概要持续到。。。”酒馆老板山地人扎特还没来得及把他的话说完,夹杂着雪花的寒冷空气便扑面而来。屋子里热烈的气氛也似乎在一瞬间冷结了下来。
酒馆的门被无声的推开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旅途的劳顿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疲惫的神情。但是她还是握着自己腰间的剑,那是一把纯黑色的长剑,甚至它的剑鞘也是毫无光泽的黑色皮鞘,女子胸前披风的上却佩戴了一个s状的红色色小蛇锁扣。
“尊贵的旅行者,需要来点翡翠城特产的杜松子酒吗?”山地人扎特瞟了一眼女子脚下泥污的皮靴,“或者来点美味的野蘑菇热汤?今天可真是个糟糕的天气啊。”
女子冷冷地瞟了店主一眼,然后把她的目光投向了店内众多的客人。几个正在打牌的本地人停了下来,还有几个正在喝酒的旅客和佣兵更是一脸的警惕,纷纷摸向手边的武器。酒馆里面刚才还在吟唱的吟游诗人也停住了手中的六弦琴,只有几个醉汉还蹲在酒馆的最里边无动于衷,呼呼大睡。
“照顾好我的马,别喂它吃草,如果可能的话,给它一个单独的马厩,”神秘的女子脱下她的黑色皮手套,又再一次叮嘱走过去的马夫,“不要随便碰它,小心你的手!”
“来一份热汤,还有半磅面包和盐。”女子径直走向扎特的柜台,一边小心地不碰倒哪些地上的瓶瓶罐罐,但是她的左手却始终没有离开她那把黑色的长剑。
“马上就来!请问您需要住多久?这里是伊莫雷特最有名的旅馆,我们竭诚为所有的顾客提供最舒适的休息场所,当然,不包括这里花样烦杂,品种众多的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我们有最上等的红葡萄酒,1038年份的,还有本地酿制的最出名的翡翠山杜松子酒,在这里您还可以玩牌,扔飞标。”山地人扎特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他的长篇废话,几个喝酒的佣兵立刻爆发出一阵阵的哄笑。
神秘的女子卸下她连头部都一起裹住的披风,顿时,如同瀑布一样的黑色长发洒落下来,借着店内四壁上的灯光,可以看出她的脸色透着苍白,并不像是病人那种苍白的颜色,确切的说,她脸上皮肤的颜色就像被埋在坟墓底下的大理石那样,毫无光泽。
这样的脸色就是叫见多识广的旅馆老板都大吃一惊,“如果不是她还在走动,还在说话,说不定我会把她认作是一个坟墓里的死人。”山地人扎特把原本还要继续讲下去的废话噎了回去,他不敢再正视女子的脸,即使后者还有一双比蓝宝石还要迷人的眼睛。
“热汤和面包一共是二十个苏,房钱和喂马的钱另外算,对了,您打算住多久?需要最好的房间吗?”扎特竭力控制自己的语调,避免被面前的女子看出来他内心的害怕。
神秘的女子并不搭话,只是掏出了一枚钱币放在扎特的柜台上。山地人对钱财的热爱胜过了内心的恐惧,他把那枚钱币放在柜台的灯下照看着,然后发出了如同热病患者一样的低叫:“天哪,来自魔法国的金币。。。这是真的吗?我的上帝呀,这是真正的布拉卡达金币。。。”,然后他再次抬起那只握着金币的手,黄澄澄的金币在灯光下仿佛有些刺眼。
看来金币的诱惑并不仅仅让扎特眼热,围坐在一起喝酒的三个佣兵停止了他们的高声喧哗,其中最强壮的一个大胡子男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穿着北地佣兵常见的羊毛坎肩,只不过穿在他身上的这件衣服实在是脏到令人难以忍受,大胡子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向柜台挤过来,他那肥胖的身躯至少超过了两百磅,沿路的地板被他的脚步压得吱吱响。
“嘿,真的是金币,”佣兵用他粗大的手掌把山地人扎特捏在手中的金币一把按住,然后咧开满是黄牙的大嘴,“给我们兄弟来两杯最上等的酒!这位慷慨的女士刚刚说要请我们兄弟喝酒,不是吗?”刚刚还坐在座位上的另外两个佣兵听到老大的招呼也纷纷阴阳怪气地叫嚷,
“没错!真是个可人的小心肝儿!”
“快点,该死的蠢货没听听清楚我们老大的话吗?要最上等的!”
酒馆老板扎特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这三个北地的佣兵已经住在他的旅馆里白吃白喝了好几天。他试着催讨过房钱,不料却被佣兵中的老大用拳头狠狠地暴打了一顿,叫了几个本地人去教训这几个佣兵,结果几个本地的流氓倒被一个一个地扔到了旅馆外面的大街上,从此之后山地人也只能忍气吞声,从未敢再讨要过房钱,只盼着三个瘟神早早走掉,好让他还能安生过日子。
不过面前神秘的女子显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看到她那种冰冷刺骨的表情和那把从不离手的黑剑,扎特的头立刻感觉到似乎大了好几倍,然后他又转过脸看着满脸大胡子的佣兵老大,
后者捏起的拳头似乎更让人感受到马上的危险。
“我请客,”女子不带任何色彩的语气让山地人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似乎也放下了不少,不过女子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寒光又让扎特冒出了不少冷汗。
“不过作为请你们喝酒的条件,跟我谈谈伊莫雷特城和南方最近的情况吧。”神秘的黑发女子一边向汤里面撕着面包片,一边对着正拿起酒杯咕嘟咕嘟狂喝的佣兵老大问道。
“这位漂亮的小姐想去南方?”大胡子的佣兵用袖子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沫,然后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南方死了很多人,这可不是坐马车旅游的季节,你的手还搭着那把奇怪的黑剑吗?哈哈,这玩意儿除了吓唬几个地精之外屁用都没有。”说完他拍了拍腰间的大剑,“这个才管用,尼贡的牛头怪来几个死几个!”
“是吗,”女子不置可否的回应到,“也许这把剑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毫无用处,你刚刚说到尼贡的牛头怪,他们在埃拉西亚早就绝迹了数十年吧?”
“哦,天哪,”山地人扎特忿忿不平地给佣兵老大倒上第二杯杜松子酒,虽然是女子请客,但是佣兵的牛饮狂喝还是让他一阵阵心痛,他转过来对着黑发的女子说道:“怎么您居然不知道?该死的尼贡人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了,他们的人数比牛身上的虱子还要多,不止是南方的都市已经全部惨遭沦陷,斯戴威克城的消息也快半个月没听到了,据说格里冯哈特陛下也已经驾崩了,可怕的战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蔓延到这里。”
“没错,”佣兵老大再次打了个满意的酒嗝,不怀好意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女子腰间的钱袋,“他妈的那些尼贡人像苍蝇一样恶心,多得让你数不过来,怎么你想去南方?哼哼,除了像我们兄弟这样不怕死的家伙,没人敢护送你往那鬼地方去。考虑一下如何?价格方面绝对好商量。”
女子只是保持着沉默,拿起手中的调羹慢慢搅动混和了面包的蘑菇汤,一边的佣兵老大老实不客气地把扎特手中找零的几个银币抓了过来,“呃,谢谢请客,我叫泰勒,那边是我的两个兄弟大斧头昆塔和铁弩阿科尔,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把这附近的地精全宰光了,不然你的小脸孔可就交不上这样的好运了,哈哈哈。”
“是吗?身手还不错,”旅馆的老板注意到女子眼睛中的寒光更甚,这让他心中莫名其妙的担心更为加剧,女子拿起汤盘边上的揩布,随即又把脏熙熙地揩布丢开,站起来注视着一只手撑在柜台上的佣兵泰勒。后者肥胖的身躯足足有两个人那样巨大,和佣兵相比,黑发的女子几乎像是一棵若不惊风的小树苗。不过透过朦胧的醉眼,雇佣兵还是清楚地看到女子的头发在灯光下面似乎慢慢地呈现出一种红色。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需要一个帮手。”神秘女子的冷静出乎扎特的意料,事实上山地人对于女子也并不十分看好,无论如何打架斗殴这种体力活还是男人强的多。也许她只不过是一个逃出府邸的贵族女子,至于她那身纯黑色的打扮和那把黑色的剑,恐怕也是吓唬人居多。这两个人最好还是知趣点,在这里挑起争斗对谁都没好处,这是扎特的想法,不过他还是没有勇气站出来大吼一声。
女子的眼光注意到了柜台旁边的墙上,那里有一块木质的飞标盘,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是勉强还能看到一些斑驳的刻度,飞标盘中间的红心处倒也还能够辨认得出来。
“一个简单的测试,”神秘女子看着面前的佣兵老大,“如果你能够投中圆盘的中心,我愿意出五十个金币雇佣你们,并且可以马上成交。”女子在“五十个金币”上加重了语气,很显然整个酒馆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柜台这一边。
五十个金币,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去了一块大石,“飓风”旅馆的客人们开始了窃窃私语。吟游诗人也被吸引到了这边,不过他停止了弹奏抒情的六弦琴,改换上气氛活泼的短笛开始吹奏。埃拉西亚大陆上货币总类繁多,历代的王国都有发行过各种年代的金币,银币,但是还是以魔法国的金币市值最高,其一枚金币的价值约当于狮鹫王国的一个半金路易,也就是等于十二个银币埃居。普通的北地佣兵任务报酬通常在十到二十个金路易左右,神秘女子提出的五十个魔法国金币报酬,实在一种不小的诱惑。
“没问题”,体形臃肿的北地佣兵往两手上吐了口唾沫,然后抽出腰间的匕首,几乎没怎么瞄准,那把匕首就稳当当的插在了飞标盘的正中央。周围的人立刻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声,甚至连老板山特也无奈地点了点头,这家伙确实有点水平,居然在喝得七昏八素的情况下还能投中目标,可见佣兵的话也不尽是吹牛。
不过女子的脸上没有看出任何的不悦之情,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女子向着洋洋得意的佣兵简单地点了个头,然后她从背后的披风里面抽出了一把黑色的小刀。黑色的三角形刃部散流淌着死亡的气息,周围的人可以看到小刀上面血红色的篆文,虽然没有人能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文字,但这样不祥的颜色还是让所有的人感到了一丝寒意。
“这又是什么?”北地佣兵投来疑惑的目光,“我投中了,我赢了那五十个金币,快拿过来!”到后来泰勒简直就在咆哮。
女子投之以轻蔑的笑容,“没错,我是让你投中那个圆心,不过,我的话并没有说完,附加的条件是用这把匕首去投,你并没有证明你自己。”
佣兵的脸色气的发白,他明显感觉到被前面的女子使了个诡计,不过以他的头脑也一时难以想起反驳女子的言词。再说了,只不过是再投一次匕首而已,想到马上就是唾手可得的五十个魔法国金币,泰勒的眼中又再一次燃起了贪婪的火焰。
“没有必要和一个女人争吵,”雇佣兵舔了舔嘴唇,“我会证明上一次投中靶心并不是侥幸。”
“十分期待你的精彩表演。”黑发的神秘女子小心地把手中的匕首递给了泰勒,只有旅馆老板注意到了她的奇怪表情,不过山地人忍了忍,决定不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旅馆最后面的角落里,另外一个大胡子男人也套上了他的牛角头盔,以极为阴沉的眼色注视着这一切。
当那把黑色的匕首递到佣兵泰勒的手中时,北地佣兵才发现似乎自己又上了另外一个当。虽然这把匕首的体积是如此之小,但是它的份量绝不比一般的匕首来得轻。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泰勒甚至感觉到这把匕首是有着生命的,就像一条小蛇在他的手心里游动一样。
“奇怪的匕首”,佣兵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只是轻轻地握住了匕首的刃部,锋利的刀口就在佣兵的手指上划开了一道细小的伤口,“妈的,还挺锋利的!”
泰勒以一个极为花哨的动作将手中的匕首投了出去,众人报以热烈的鼓掌,黑色的匕首准确地插在靶心,匕首还在微微地颤动。
“五十个金币!”佣兵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甚至连他的胡子都在不断地抖动。
黑衣女子轻轻地把手中的钱袋放在桌子上,袋子的口被拉开了,露出了里面黄澄澄的金币。然后她向老板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仍然迈着那套极富规律性的步伐走向楼梯,甚至根本就没在意一下挤在一起的人群。但是旅馆老板却注意到了那个牛角盔男人的眉毛猛力地跳动了一下。
接下发生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飓风”旅馆的木头门被猛地撞开了,门外面马厩里的马嘶声瞬间放大了所有人的神经。
“救救我!”扑倒在地上发出沙哑嘶喊的是刚才的马夫。这个褐色头发的中年人用他的左手掌紧紧掐着他的右手,他的右手食指向外不停的喷着鲜血,但是等这些鲜血溅落到地板上时,已经变成了青紫色的混浊液体。
“哦,我的天哪,这到底在搞什么鬼!”山地人第一个冲到了马夫的边上,然后又骇然地猛退了一步,张大着嘴发不出声音。
马夫的话音仿佛来自最寒冷的冰窟,中年人的牙齿因为打着冷战发出格格格的声音,即便如此,他还是奋力地重复着“恶魔”个单词。然后他开始在旅馆的地板上翻滚、抽搐。
“医生!医生!这里谁是医生!他快死掉了!哦,我的天哪,他快死掉了!”旅馆的老板手无足措,只能无助地望着围在一边的顾客。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包括刚才兴奋得无法形容的佣兵也只能睁大着眼睛,手里的钱袋也忘记系牢,任凭一枚枚金币掉落在地板上,时间仿佛是凝固了一样。
“按住他的左手!”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把山地人从一片空白中拉了回来,他弯下腰才发现,那个神秘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地板上。而另一边,头戴牛角盔的大胡子男人也用粗壮的手臂按住了马夫的两只腿。
“你想让他死吗?”女子抬起头,严厉的眼神让山地人不由得想退缩,但他还是马上按住了马夫那支不断挥舞的手臂。
女子拔出了靴筒中的另一把匕首,然后是一闪而过的寒光,被按住的马夫凄厉地惨叫起来。这叫声只持续了一会儿,黑衣的女子掏出了一把草药粉,一半敷在了被切下手指的手掌上,另一半则塞到了马夫张大着的嘴里。
“他怎么样了?”山地人看着晕在地上的马夫,以及那一截断指。
“至少他活下来了,我碰到过很多,没几个人……”戴着牛角盔的大胡子男人低声地说着,一边拉开了旅馆老板死死拽住的手臂。
“至于你,德伽的?#092;骑士,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活生生的?#092;骑士。”戴着牛角盔的男人转过来充满敌意地瞪着面前的神秘女子。
“无论如何你得到了我的敬意,我是哈克,野蛮人洛肯。哈克。”称作哈克的野蛮人男子向着黑衣女子勉强点了点头,然后解开了背后的战斧套索,“现在,交出解药,然后离开这里。”
旅馆里面的众人再次被吓了一跳。?#092;骑士的恐怖传说在这里每个人都知道,但是同时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起或是谈论。十五年前,仅仅是不死国王的一道命令,整个伊莫雷特城的人口一下子被屠杀了三千,几乎接近这个城市总人口的九成。伊莫雷特城的居民对于这段历史向来讳莫如深,除非是必要,没有哪个人愿意再回忆那段可怕的经历,想到哪些全身漆黑散发着死亡气息的不死亡灵们,旅馆老板的心仿佛也随之冻结。
“我不知道您是如何判断的,但是据我所知,德伽的?#092;骑士全身包裹着漆黑的钢甲,杀起人从来不需要理由,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把脸露给活人看见,他们……也许是您小心过了头……”扎特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话,一边慢慢地往人群背后蹭。
“嗨!”北地佣兵腆着他的大肚子走到哈克的面前,两个人个头差不多,不同的是佣兵身材胖了一圈,佣兵一脚踩碎了那根断指。“我知道有些旅行者担心自己的钱财被盗,有些人也许会布置点陷阱什么的,这对于我们佣兵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至于你这个蛮子,我警告你别打这位女士的主意!”说完他回过身,给他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神,三个人不怀好意地操起了家伙,慢慢地把野蛮人哈克围在当中。
“金币的光芒遮住了贪婪的眼睛。”野蛮人似乎只是无意中的轻轻一推,北地佣兵便不由自主的后退了数步,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柜台上。不过野蛮人似乎无意进一步的行动,他径直走向那个飞标盘,飞标盘上醒目地插着那把漆黑的匕首。
野蛮人哈克套上鹿皮手套,一边小心翼翼地把飞标盘上的黑色匕首起了下来。即使在灯光下面,匕首上红色的符文还在闪动着魔法的光芒,“恶魔的文字,”哈克转过身体,从头盔阴影下面传出的话语仿佛可以追溯到许多年以前。
“我在十五年之前曾经见到过一把同样的匕首,”野蛮人看着对面的女子,“我最好的朋友死在同样的匕首下面,这把匕首的毒性比萨满的巫毒还要可怕,我无数次梦到过我的朋友临死前那张恐怖的脸,。”
“如果你想死的更快,那么随便你,这位慷慨的女士当然不介意从你的尸体上拿走那些金币。”哈克嘲笑地看着北地佣兵苍白的脸,“如果你还不想死,那么,乖乖地呆在哪里。”


“你的血液现在开始凝固,变得混浊。不需要再过多久,你会和地上的马夫一样,浑身抽搐,然后在极度的痛苦和恐惧中死去,这一切都要谢谢你这么好的飞刀技巧,或者说,应该谢谢你那个只认识钱财的脑袋!”哈克盯着瘫倒在地板上的佣兵,野蛮人的语气简直是冷冰冰的利剑铸成,或者说他简直就是毫无怜悯之心的审判者。
“这个给你!”地板上的泰勒哆嗦着抬起手中的钱袋,试着把它扔还给黑衣女子,“救救我,我都给你……都还给你……我愿意做你的奴隶,不,什么都行……只要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骗人的……或者你真的像这个蛮子说得一样是德伽的?#092;骑士。”
黑衣的女子手握着腰间的剑柄,慢慢的退到门口,在店里面昏黄灯光照射下面,她那不同于人类皮肤的白色更加明显。酒馆里面的众人显然还来不及适应这种戏剧性场面,一个个瞪大着眼睛看着女子一步步往后退。
“时间到了,”女子看着众人,脸上露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他们来了,已经来了。”
“他们,你说的他们是谁?来自什么地方,你到底是谁?到这里做什么?”野蛮人握住了斧头,以一种压迫性的脚步慢慢的逼近黑衣女子。
“如果你这么急着去见你的朋友,我乐意成全。”黑衣的女子丝毫不为所动,“情况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女子拔出了腰间的黑色长剑,纯黑色的剑鞘,纯黑色的剑柄,还有纯黑色的剑锋。
酒馆的老板紧盯着这两个奇怪的人,很显然山地人的脑袋根本就料想不到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突变。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柜台上的酒杯开始不规则地震动,直到清脆的一声在地板上摔成了碎片。
很快的旅馆的顾客就注意到了地面的震动。不仅仅是酒杯,墙壁上的玻璃灯也开始不断晃动,铁丝在屋梁上扭得吱嘎作响,一阵阵的灰尘从屋梁上悉嗦洒下,落在众人的头发和眉毛上,然后哪些桌子上的餐具也随着不断的震动,接二连三地摔在地板上发出此起彼伏的脆响。
“是马蹄声!”最先感觉出的是靠在窗户附近的几个本地人,“很多!”
“着火了!”几个本地人慌慌张张地叫嚷起来,着火的正是镇子上为数不多的几幢房子,凄厉的北风中甚至还传来了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号。
女子忽然把手中的黑剑插回了剑鞘,然后掏出一个金属小瓶子看着老板,“带这里的人去你的酒窖,这个瓶子里面是解药,必须连着涂抹七天。”女子看着瘫倒在地上的佣兵,“你可以逃走,或者留下来保护他们。”
“马上!”女子手中的瓶子直飞傻愣着的老板,后者总算清醒过来,一把接住,然后慌忙打开背后酒窖的地板,大声吆喝着旅馆的客人往酒窖里撤退。酒窖的门终于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中关上。
野蛮人背上斧头,费力把整个柜台推到了酒窖的口子上面,然后又把墙上的餐具柜子整个拉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柜台上面。
做完了这一切,哈克扶了扶脑袋上的牛角盔,然后再次解开背后的战斧。他把那把战斧双手托过头顶,然后闭上眼睛慢慢地念着女子听不懂的话。
神秘的黑衣女子靠在门的左边,手中已经挚出了那把奇怪的黑色长剑。旅馆里面只剩下最靠里面的一盏灯还点亮着,这点微弱的光线并不能照亮整个旅馆,在着远离光明的昏暗之处,野蛮人睁开眼睛,正对着绿宝石一样闪着荧光的神秘女子双眼。
“我感觉到了他们,那些德伽的黑暗骑士。”野蛮人哈克静静地看着女子。“邪恶是如此的黑暗,如此的汹涌,但是正义,正义却让我从黑暗中感受到那微弱的光明。”
“塔法娜,昆汀。麦克劳恩。塔法娜。”黑衣女子单手握着手中的黑剑,“这是我家族的名字。”
哈克没有搭话,或者是蛮族人特有的谨慎和沉默让他不愿意多说什么。他只是双手握着战斧,正对着旅馆的门口。
疾驰而至的铁蹄撞开了简陋的木门,伴随着的是那股极其寒冷的空气,仿佛可以让所接触到的物体瞬间冻僵。冲进旅馆的骑士右手高擎着弯曲的黑刃长刀,左手紧紧地握住了马匹的缰绳。
哈克后退了小半步,左腿微微弯曲,锋利的战斧斜挡在胸前。从无数次战斗中得来的经验提醒了武士,面对骑士的冲击,没有坚固的防御往往会使最勇猛的士兵瞬息间名送沙场。
骑士全身包裹着黑色钢甲,两肩和膝盖的钢甲关节处布满了根根竖立的尖刺,这种款式的钢甲在人类骑士中是绝对不允许的,狮鹫王国的骑士虽然冷酷无情,但是还没有谁愿意穿上这种代表着黑暗力量的铠甲。
骑士的头盔验证了野蛮人的看法。
那种样式的头盔即使是混乱阵营的野蛮人也不会去佩戴,头盔被锻造成了恐惧之神巴尔的模样,古代的亡灵巫师曾经在沉寂时代的羊皮卷上描绘过恐惧之神的容貌,传说中没有哪个凡人能够抵御恐惧之神的凝视,只有真正的邪恶才会被巴尔接受。一阵阵的刺痛啃噬着野蛮人的内心,他想起了那些曾经的战友,以及他们惨死的模样,这些来自北方的灾星!哈克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汹涌巨浪。
骑士也在打量着面前的野蛮人,头盔中两点血红的光芒不住的上下抖动。哈克看着骑士斗篷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孔,这斗篷上的破孔不仅仅是因为和敌人战斗造成的。洛肯.哈克知道,自从这些骑士堕落的那一天开始,这些骑士的一切,包括他们的灵魂和肉体都在一天天的腐烂。他们抛弃了骑士赖以生存的正义,抛弃了他们的长枪和荣誉,把自己献给了黑暗和邪恶,从他们滴着血的锯齿长刀上传出来的不仅仅是死亡之神的诅咒,更多的是他们无法满足的噬血欲望。
恐怖骑士,这份感觉来自哈克的记忆最深处,他本能的抬高了战斧,准备迎接马上就要挥下来的死亡之刃。
双腿夹住战马腹部的恐怖骑士没有任何的犹豫,从他头盔中血红的光芒处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惊讶,虽然在此之前他刀下的亡魂无不是呼喊着逃命。野蛮人试图反抗的举动在这毫无感情的怪物看来也只是无谓的挣扎而已。
骑士胯下战马的前肢高高抬起,借着战马的冲力,锯齿的死亡之刃向着哈克的身体猛地砍了过去。
接着的是足以刺破耳膜的锐响,恐怖骑士的长刀和哈克的双刃战斧结实地砍在了一起,野蛮人蹭蹭往后退了三步,这才勉强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旅馆屋梁上经年的灰尘也嗦嗦落下,战马落下的铁蹄更是踏碎了原本颇为结实的木头地板。
哈克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骑士第二波从左到右的横劈又是接蹱而来,刀锋带起的气旋把旅馆深处的最后一盏玻璃灯打了个粉碎,旅馆里面只剩下了骑士眼眶中血红的光芒,还有那一把似乎被黑暗吞没了的妖刀。
也许是刚刚野蛮人的祈祷奏效了,蛮族的战争之神和雷霆之神托伊撒下了慈悲,虽然他很少撒下这种慈悲。漆黑的刀锋贴着哈克的脖子遛了一圈,却没有伤害到哈克分毫。野蛮人只是觉得刀风在脸庞上火辣辣的刮过,除此之外,他的脸颊边上的头盔兽角被整个切掉了一半,不过这仍然值得称幸,要是刀锋再长那么一点点,野蛮人哈克的结局就会是在这间破烂不堪的旅馆里面了。
“该死!”哈克摸了摸被砍去了一半兽角的头盔。由于骑士的挥空,野蛮人终于站稳了脚步,他现在调整好了姿势,准备下一次发动进攻。不过今天实在不是一个适合战斗的夜晚,旅馆里面一片漆黑,北地最亮的指极星也不能将它的光芒穿透旅馆厚厚的墙壁。如果换做是白天,野蛮人哈克可以无惧恐惧骑士的任何攻击,毕竟,不死生物不擅长在白天战斗,而现在情况正好相反,处在黑暗之中的哈克视线十分模糊,要不是哈克听觉还算灵敏,这场战斗简直就没法打。
野蛮人几乎是跳起来向着恐怖骑士座下的马头砍了过去,却被黑衣的骑士一刀架住。骑士勒转了马头,试图和哈克拉开距离。
哈克的这招效果不错,虽然是一种十分冒险的战术,不过恐怖骑士似乎很在意座下的战马,他并没有趁着野蛮人冲过来的时候先给哈克一刀,相反却费力架住了哈克砍向马脖子的一斧头。
野蛮人没有停止攻击,哈克轮足了斧头,向着战马的两条前腿拦腰一个横劈,事实上哈克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只能听到战马发出的马嘶,却感觉不到马背上骑士的具体位置,采取这种砍马不顾人的战术实在是迫于无奈。
恐惧骑士又一次采取了避让的动作,他夹紧了马腹,胯下的战马发出了一声嘶鸣,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堪堪越过了哈克轮足了劲的斧头。
不过野蛮人这种冒犯的举动显然极大地激怒了这个不死的亡灵,恐惧骑士眼眶中的红芒大盛,如果野蛮人再次进攻他的坐骑,迎接哈克的肯定不再会是轻描淡写的挡上几刀了。骑士的面盔下面传来了阵阵嘶嘶的奇怪声音,仿佛是一条毒蛇被竹棒引发了好斗的天性。
“想算计我,”哈克从骑士的嘶嘶声中听出了端倪,“不过来得正好!”
哈克的斧头虚晃了一下,作势向着战马再一次砍了过去,恐惧骑士如同预料的那样丝毫不管座下的战马,长刀迎着野蛮人的头猛劈过去。
野蛮人收回了向前踏出的一小步,就地一个侧滚,恐怖骑士的长刀再一次落空,虽然是如此,哈克刚才站立的地板已经被骑士的长刀砍出了一个大洞,破碎的地板和木屑到处飞溅。
一旁站立起来的哈克深吸了一口气,野蛮人的双刃战斧高高举过他的头顶,“死吧!”,战斧向着前面的漆黑空气砍了过去,首先是铁器撞击的声音,那是恐惧骑士的铠甲,接着传来的是肉体被撕裂的声响,坐在马上的恐惧骑士发出了一阵阵尖锐的嘶叫,然后野蛮人感到了斧头砍中肉体所溅出的液体,骑士抬到半空中的长刀终于没有再砍下来,骑士的尸体连同他的锯齿长刀重重地坠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这时候哈克才发现,原来紧贴着门边的神秘女子--塔法娜,已经消失了踪影。在她原先站立的地方现在漆黑一团,不过哈克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那一双绿莹莹的眼睛,不过它们早就消失了,就像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
她在哪里?哈克瞟了一眼门外,旅馆的外边没有传来打斗的声音。如果塔法娜说的是真的,那么这群恐怖骑士的目的,应该并不是这里的居民,而是塔法娜,这个黑衣的神秘女子。
“她究竟是什么人?似乎并不是黑骑士,相反她正在受到黑骑士的追杀。不过那把黑刃匕首,确实只有黑骑士才会拥有。而现在这个人居然消失了。”野蛮人哈克摇了摇头,大感无法理解。
“我需要你的帮助,武士。”黑暗中传出了女子一贯的声音,然后她睁开了她那双绿莹莹的眼睛,正对着哈克。
“你刚才是怎么消失的?”野蛮人大惑不解,“你在试探我?!”
女子沉默了下来,绿色的光芒再次消失,不过她还是张开口:“是的。”
即使在灯光下野蛮人的脸色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他恶狠狠地握紧了手中的斧头,对着黑暗低声咆哮:“我不会帮助一个卑鄙的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你只会让我感到厌恶,没什么好谈。”
“那么你会死去,你意志坚定,”女子再次顿了顿,“黑暗君王正在寻找像你这样的勇士。”
“很好,原来你们是一伙儿的,”哈克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尝尝我的斧头吧!”说完他举起了斧头,向着女子藏身的地方冲了过去。
毫无疑问的,哈克扑了个空。当野蛮人举起斧头的同时,黑衣女子塔法娜却早在野蛮人之前就已经再次融入了黑暗。哈克甚至无法感觉到塔法娜的呼吸,即便野蛮人的耳朵更加竖直了也不能。这让野蛮人感到了相当的不妙,埃拉西亚大陆上各形各色的人物都有,从蛮族人天性最厌恶的魔法师,或者是刚才从死亡国度被召回的黑暗骑士,无疑这些角色都不是好惹的。不过,一个盗贼,一个黑暗中无法避开的绝影杀手,恐怕这样的身份会让大多数人更加的不寒而栗。
哈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喘着粗气,漫无目的的把他的斧头挥向空气。野蛮人甚至能够听到自己那扑通扑通,越来越加剧的心跳。
“一个沉不住气的战士,”黑暗中传来这样的声音,“这是你的弱点。”
“卑鄙!”哈克压低了咆哮的声音,然后把他的斧头放下,“如果你有胆点亮这里的灯,或者我能够……”
“我们可以合作”,塔法娜的声音或远或近,让人无法辨别,“离开了这里再辩论是非并不晚。”
哈克摸索着向前跨了一步,野蛮人表示了坚决的反对:“除非我死,或者你躺在我的斧头下面!”
旅馆的门外马蹄声越来越响,武器挥动的声音以及遇难者临死前的惨呼越来越清晰,哈克感到了脚下的地板开始越来越剧烈的震动。虽然如此,对着从心底里面涌出的那种对于邪恶的厌恶和痛恨,野蛮人对于塔法娜的提议仍然不为所动。
“我倒是乐于见到邪恶和邪恶的厮杀,”哈克扬起了眉毛,这样的想法让野蛮人远离了恐惧,以至于他的语气也变得少许轻松。
“这点或许会让你失望,不过”塔法娜习惯性地顿了一下,“一个战士的脑袋远比想象中更加愚蠢,让人印象深刻。”
哈克收起了斧头,对着黑暗嘲笑:“似乎你并不想杀我,或者一个邪恶的黑骑士,一个黑暗中的杀手,居然在这里无聊地浪费时间,真是可笑!”
“住口!”哈克再一次见到了女子莹光闪闪的眼睛,那里闪动着强烈的憎恨,很显然女子被哈克的嘲笑激怒了,“顽固的愚者!收起你那虚伪的正义!我用不着你来评价!”
“那就来吧!”野蛮人逮住难得的机会,一个冲刺扑了上去。
哈克的斧头再一次挥了个空,野蛮人看着那绿莹莹的光芒在面前消失,然后是一阵轻微的风从哈克的耳旁刮过,战士的直觉让哈克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如果那阵风是塔法娜,如果她刚才刺出了手里的长剑,冷汗从哈克的额头上涔涔而下。
“你一再的激怒我,”黑暗中女子的声音变得越发冷酷,哈克可以感觉到女子在努力克制自己,“你可以出去证明你所谓的正义,但不要试图向命运挑战!”
塔法娜的语气是如此的冷酷,静谧的北方夜空下面似乎也无法找到这样的强者,命运的掌管者,又有谁会如此高傲地宣言?不过,从这个黑衣女子口中传出来的声音,让顽强的战士心中也感到了恐惧,哈克努力地回想着从遇到这个神秘女子之后发生的一切,他不得不相信,有一种神秘的气质从塔法娜的身上往外散发着,似乎无法言明,却又是如此的不言而喻。对于这个女子,塔法娜而言,她选择了排斥,一种天性的排斥。要是蛮战士哈克具有红袍者拉斐尔的睿智,或许哈克可以从中窥出端倪,不过野蛮人的个性注定了这只是个不切实际的揣测。
“既然雷神选择了他的仆人,我注定会接受这荣耀。”蛮战士大步走向了门口,“早在十五年前我就应该接受……”后面的话只在战士自己才听得到。
迎接哈克的是七骑恐怖骑士,首先映入哈克眼帘的是那些黑色的针刺铠甲,以及那笼罩在黑色钢甲下面的
七双血红色的眼睛,仿佛是来自地狱,带着永不熄灭的复仇火焰的光芒之眼。黑色的坐骑是来自亡灵巫师的杰作--被赋予了邪恶力量的僵尸马匹,每一匹马的笼头上都镶嵌有一个暗红色的宝石,巫师们让魔法附着在这块宝石上,它产生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这些不死生物远比它们作为生命物体存在的时候都要更加强壮,更加容易操纵。寒冷的冬夜中,也只有最亮的指极星肯把它那微弱星光洒下,散落在北地坚硬的土壤上面,让那些被马蹄翻动的尘土跳动出一些类型星屑的圣洁光芒,虽然,那只不过是浮沙中云母将星光随意折射出的结果。
哈克紧紧握着自己的斧头,紧张的感觉让野蛮人觉得手心开始发潮,哈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对于这样的局面,战士自己也不能肯定自己的胜算有几成。如果不注意,谁也看不到战士头盔下面的两条纠结在一起的粗黑眉毛,野蛮人那隐藏在头盔下面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严肃,更加的沉郁。
黑骑士们平行地矗立在哈克的面前,中间的一员黑骑士挥起了他的长刀,向着左右的同伴各做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动作。在着无声的命令之后,余下的骑士们以极有序的方式包围了野蛮人,左右边各三骑,正对着野蛮人的仍然是刚才发布命令的小队长。这些恐怖的骑士似乎仍然遵守着他们身前的纪律性,虽然他们的武器高高地挚起,但也是仅此而已,他们并没有发动攻击的迹象。
“等待命令是吧,”哈克正对着面前那一双血红之眼,时间随着静谧的夜晚在悄悄流逝,乳白色的雾气开始在街道的附近聚集,垂死的呻吟声随着夜色下面的雾气缓缓流过这块就要凝固的地方。“她逃走了吗?”哈克瞟了一眼背后黑漆漆的屋子,旅馆的里面依然还是一片沉寂。
为首的恐怖骑士只是盯着眼前的战士,他的锯齿刀刃上还残留着之前的血迹,刚才还在往下滴落的液体现在已经凝结成膏状,只不过在一刹那,骑士挥出了手中的长刀,随之而起的是六个黑骑士提勒缰绳,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不过又在一刹那生生顿住。他们的队长,为首的恐怖骑士,放下了手中的锯齿长刃。
恐怖骑士用着僵硬的、断断续续的人类语言发出了声音:“哈克……哈克……我的兄弟……”
“鬼扯!”野蛮人由于激动而声音显得有些颤抖,“我没有兄弟!滚开,你这东西!”
“你忘记了……”恐怖骑士一把拉下了佩戴的面具,“你……不该忘记……我记得了……你却忘记了”
哈克打量着前面的骑士,一副恐怖的景象映入战士的眼帘,骑士队长的头颅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是被血肉覆盖着的,除了半边的下巴,其他的地方只能用骷髅来形容。而这骷髅的上部,颧骨的眼眶中流出的血红光芒只能更加让野蛮人坚定信念。
骑士向着野蛮人伸出了手臂,伸出他那扎满了尖刺的黑漆手臂,“我的兄弟……伊特……哈克的……兄弟”接着他看到野蛮人那怀疑和鄙视的目光,这让骑士伸出去的手臂僵在半空中,他似乎发觉了什么,收回手臂触摸着自己的脸颊,然后他发出了惊恐的叫声,一面慌乱地把面具戴上。
“为什么……?”骑士的手臂在空中狂乱地抓舞,他别过头去,不愿野蛮人看到他的模样,而他的眼眶中,那血红的光芒也开始黯淡。“我已经……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
哈克奇怪地看着眼前慌乱的恐怖骑士,他不知道恐怖骑士究竟是怎么了,他也很少看到恐怖骑士会如此的慌乱。哈克镇定了一下心神,确信自己没有遗忘。他宁愿相信这只不过是恐怖骑士或者是他们的指使者-亡灵巫师故意设下的圈套:“收起你的把戏,卑鄙的东西!伊特是堂堂的英雄,你们休想玷污他死后的声誉!”
“不……我的兄弟……我还记得……你埋葬了我,是的,你埋葬了我……”,奇怪的白雾从恐怖骑士的面甲缝隙出透出来,他更像是一个在回忆前身的灵魂,他的语气也不似刚才那样僵硬,而是一个真正人类的悲伤的声音。
虽然哈克是如此的不愿意相信,不过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语气,还是深深震撼了野蛮人,“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不!伊特已经死了,你在骗我!”
骑士转过了身躯,似乎是对着自己呜咽,语气里充满了悲伤:“我不知道,但我还记得,是你拔出了我胸前的那把匕首,是你看着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听我说,我的兄弟……我看着你泪流满面,我记得你对我发下的誓言……伟大的托伊永远照耀我们前行……”黑暗骑士向着前面的地面上抛出了两把匕首,它们斜插在黑色坐骑脚下的地面上,在微弱的星光下面,一把匕首黝黑新亮,而另外一把却锈蚀模糊,但是可以肯定,这两把匕首的款式完全相同。
野蛮人哆嗦着捡起了地上的两把匕首,晶莹的泪光在他的眼中闪动,他想把它们丢开,却又哆嗦不能放手。强烈的感情震撼着哈克,他不断往后退缩,一脚踩在了旅馆墙角下面的瓦罐上面,包着铁掌的皮靴将那瓦罐踩了个粉碎。仿佛这运动消耗了战士大量的体力,他背靠着旅馆的坚硬石头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的兄弟,你记得了,你没有忘记我,”骑士抬起头,空洞的眼眶中是一片漆黑,他的声音让人心碎,“不要再看到我,我的兄弟,不,我不配做你的兄弟,我只是一具尸体,我是个侩子手,我屠杀了那么多的人,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我失去了一切……我玷污了我自己……”
野蛮人抵制不住巨大的悲痛,一只手撑着石墙,一只手扶住自己的双刃战斧,他的内心充满了绝望和悲伤,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脊梁之上,他能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的记忆停留在遥远的过去,一幕幕往事在他的心头不断浮现,每一幕往事都在加重这痛苦的分量。哈克抬起头,仿佛无尽的黑暗就快将他吞噬。
“雷神!正义的雷神!我以为他永远解脱了,伊特,我可怜的兄弟,我亲自在他的墓碑上刻上你神圣的标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们?他本该在英雄的国度长眠,你却让他在黑暗中永远徘徊……”
“够了,战士,”旅馆的黑幕中传出了塔法娜毫无人类感情的声音,“痛苦不会安慰你,脆弱却能折断你的心灵。”
“不能,我做不到……”哈克抱着自己的头盔,野蛮人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我以为他永远解脱了,伊特,我的兄弟……混沌的主人,正义的雷神,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抛弃他?!”
然而回应野蛮人的是一片死寂。
塔法娜,旅馆里面的女子,唯一隐藏在黑暗背后的神秘人,包括那七个恐怖骑士,其中有着哈克的同胞,他的兄弟伊特,都丝毫未动。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停滞了,只有野蛮人哈克,他首先丢开了自己的双刃战斧,接着他收回了撑在墙壁上的右手,野蛮人努力挺直了腰板,小心地把罩着整个脸庞的头盔拿下,露出了伤痕累累的面庞还有他的漆黑眼神。他张开手臂,机械地却是不由自主地向着伊特,面前的黑暗骑士走了过去。
“不!”旅馆里面塔法娜的惊呼声被生生咽下。
“欢迎你……我亲爱的兄弟……”,死亡骑士张开了口,迎接野蛮人的是那一把黝黑的锯齿长刀,以及那不知何时又再次变得血红的光芒之眼。
第二章结束
我要用这把锤子打造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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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尔贡·瓦达密尔

先知

群星的庇护-天蝎座 光之洗礼

天色已晚 发表于 2007-1-23 23:12:11 |显示全部楼层

【埋骨之地】

神圣的萨莉尼姆
安抚和平与希望的女神
你赐我们纯洁圣水
浇灌在英雄的额头
他们沐浴着天国的光辉
他们长眠在这神圣之地
英雄们
你们像雄鹰一样英勇无畏
你们像高山一样昂然不屈
白昼和夜晚交替
生命和死亡轮回
荣耀与你们永在
黑衣女子塔法娜站立在这块石碑面前,轻声念着石碑上面的文字。这是一块用云石和花岗石雕刻成的纪念碑。石碑静静的矗立在这片人迹罕至的森林里,长年的日晒雨淋没能抹去这块石碑上的文字,只是长时间的荒废让石碑上长上了一些青苔和蔓藤,塔法娜注意到,这些石碑山镌刻的文字虽然难以辨识,却无法掩盖他们原本的线条美感,这上面的书法只有最虔诚的工匠才能做的到。
塔法娜伸直了手臂,外表打扮得像个黑骑士的女子脱下了手套,用手指抹去了石碑落款处的一层青苔,露出了青苔底下的一行字“萨莉尼姆的信徒谨立”。但这块石碑仿佛被赋予了某种魔法,女子意图揭示更多秘密的手指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弹开了。
“已经被遗忘了。”塔法娜悻悻地收回了手指,这股神秘的力量让她感到不快。女子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试图用剑来挑去那些青苔。但是背后的声音让她停了下来,她收回了黑剑。转过身体看着躺在地下的哈克。
“这块石碑永远不会被遗忘……永远……”,野蛮人的脸色苍白,嘴唇发黑,巨大的肉体痛苦正在折磨着他,哈克的胸前血污斑斑,紫黑色的血块凝结在野蛮人左边胸部的皮甲上,很明显那里遭受了恐怖骑士的全力一击。
“为什么?”塔法娜看着这个在死亡线上挣扎了足足三天的战士,她的语气平静,仿佛是在和一个正常人谈论事情。
“这是一个和死亡抗争的传奇……”野蛮人的胸腔不停起伏,开始剧烈的咳嗽。但是他似乎并不想停下,接着他闭上眼睛,开始缓慢的回忆。
“当乌云和黑暗笼罩了天空
天空没有了灿烂的霞光
那里充满了阴霾
那里充满了颓丧
当邪恶和诅咒覆盖了大地
那里不再有和平
那里不再有自由和希望
埃拉西亚堕入了黑暗的魔掌
而这黑暗却来自人们内心的罪恶
黑暗笼罩一切
邪恶摧毁一切
光明、正义和善良
正义的骑士
善良的精灵
勇敢的野蛮人
愤怒的魔法师
以及所有向往自由与和平的生命
他们拔出了手中的剑
他们举起了手中的斧头和长矛
他们团结在一起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
他们坚定信仰
不和任何黑暗苟同
他们呼唤着神明
神明也回应他们的呼唤
他们向神明起誓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永恒的宙斯
光荣而伟大的托伊
善良和正直的萨莉尼姆
他们向世间所有的真神起誓
决心消除邪恶
维护正义
骑士踏上了征途
战士磨利战斧
精灵则搭好了弓箭
古老的联盟又再度显现容光
他们团结一致
所向无敌
黑暗和邪恶纷纷瓦解
正义和善良得到伸张”
一阵剧痛打断了正在回忆的哈克,但是野蛮人竭力忍住了咳嗽,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午后黄灿灿的阳光照在哈克的脸上,这让受伤的战士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但是他转过头,阴影下面的嘴角带着深深的忧伤。
“英雄们决定趁胜追击
直捣黑暗的老巢
英雄们挥师北上
他们全然无惧
邪恶的军团则心惊胆战
那个最可怕的亡灵巫师
山徳拉
整个邪恶军团的智囊
他诡计多端
令人防不胜防
他探听到了正义的联盟
设下陷阱
试图要消灭所有的正义军团
英雄们全然不知
他们士气高昂
却被眼前的胜利麻痹
骑士们冲锋陷阵
走在最前
这时候山徳拉觅得了良机
他把骑士们的后路统统切断
他安排了数以万计的军队
两千名恐怖的黑暗骑士
五百名邪恶的亡灵巫师
以及满山遍野的僵尸和骷髅
英雄们遭遇了伏击
血红的天空预示了他们的不幸
但他们仍毫无畏惧
他们信仰着正义
他们也决心为之献出自己的生命和一切
他们踏上马镫
他们提起手中的长枪
他们高唱着正义之歌
冲锋向前
啊,托伊
我们伟大而正直的雷神
你从空中抛下雷电
阴霾的天空也熠熠闪亮
这雷电仿佛撕裂了大地
这霹雳让战士们一无所惧
我看到了你那紫色的火焰
燃烧着的愤怒火焰
……”
“继续讲吧……哈克,哈克”,塔法娜轻声呼唤着战士,却发现战士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过度的疲倦卷上了哈克的眼帘。蛮战士神态安详,发出了细长的呼吸声。
黑衣女子弯下腰,给野蛮人盖上了卷被――哈克自己的一件熊皮大衣,塔法娜盯着野蛮人熟睡的脸庞,忽然间拔出了腰间的黑剑,接着她叹了口气,转过头,又把那剑慢慢收回鞘中。
黑发女子背靠着野蛮人旁边的树干,一边继续打量着那块石碑,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觉萦绕在女子的脑中,但她却想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当恐怖骑士刺中哈克的同时,塔法娜迅速扔出了手里的宝石――那是在一个人类牧师手中发现的,这是塔法娜的第一个任务。当牧师手中的宝石在地面炸裂开了,塔法娜才发现只有牧师和她两个人还站在原地,不同的是一个表情呆滞,一个则神情冷漠,虽然后者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塔法娜得到了牧师没有来得及扔出去的第二块宝石,人类牧师那死不瞑目的神情激发了女子的好奇心。从此以后她都是独自完成任务,并且从未失手。
“为什么?”黑衣女子轻声问着自己,她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睛中似乎也不再锐利无比,她抬起头看着这冬天的薄日,徳伽的土地上从来没有过这样明丽的光芒。这些金色的细线仿佛在跳跃,又仿佛在吟唱着生命的喜悦。
传说在精灵的神秘国度,时间仿佛像潺潺流过的小溪,她轻缓地流过每个精灵的额头,留下岁月凝结而成的智慧,最优雅又是最细心的时间工匠把她的宝石一再的精雕细刻,也许这些宝石会慢慢黯淡,但只要它们还在这世上一天,他们的光彩,他们的高贵便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时间也在人类的国度流过,她不再是潺潺细流,她厌倦了缓慢的打磨过程,她变成了奔腾的怒涛,她卷起了滔天的巨浪,让那些平凡的或者是不平凡的浑金玉璞统统随流而下,毫不回头,这使得人类也像那怒涛奔流一样,他们在岩石上磨砺自己,不管岁月留下了多少伤痕,又或是留下了多少回忆。
“我又是谁?”塔法娜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那灰色的影子覆盖着地面上枯黄的落叶,黑衣女子只是轻蔑的笑着。她抬起手,阴影随着女子的手臂也一起伸长,塔法娜张开手指,地下的影子也张开了手指,它的手指更长,也占据了更多原本笼罩在阳光下的地面。
徳伽没有阳光。那里只有灰蒙蒙的天空,天边乌云像是铁匠炉子底上漆黑的炭灰,它还伴随着闪电,血红得叫人窒息的闪电。徳伽没有树,老格洛兹的地面上还有一些像枯骨一样斜插着毫无生气的木桩,它们也和徳伽的天空一样阴沉,一样萧条并且不喜欢阳光,只有漆黑的乌鸦愿意栖息在上面,因为那木桩下面还堆了很多死人的脸。
“但我生长在那里,那里才是我的故乡。”塔法娜闭上双眼,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切,那凄厉的北风,掺杂着一声声痛苦哀嚎的北风,它们盘旋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发现每一个入侵者,并把他们卷到嶙峋的巨石上撕成碎片。
山洞里没有风,那里永远漆黑,永远是那么神秘。她只看到一些血红的光芒,他们安静的穿越,又安静的消失。“收割者”,这是那些光芒下面的称号,他们只收割温热的血液,惨白的颅骨,只有一个声音可以停止一切,那声音阴冷、潮湿又是那样贪婪、残暴。“我的孩子,你属于黑暗,永远……永远……”
“父亲……父亲!”这是她在黑暗中徘徊,在漆黑的山洞中跌跌撞撞地往前奔跑,她跌倒了,又爬了起来,她划破了手掌,磨烂了手臂,她像迷途的羔羊一样哭泣,她被巨大的手臂拽着往前奔跑,仿佛这身体不再属于自己。
“你没有父亲!没有!他死了!像条野狗一样死了!他趴在地面上舔着敌人的脚跟,不管上面有多肮脏,他垂头丧气,被人像皮球一样踢来滚去,他没有尊严,只想着保住那条小命,他原本是多么强壮,多么高贵啊,临到死地却是那样卑微、无耻,他甚至连条野狗都不如!”那声音像刺在她喉咙里的剑,她哽咽着把它们全部吞下。
“我的孩子,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强者,命运的强者,忘掉你那卑微的父亲吧,他不配拥有你这荣誉。”
这一切已经不复存在了,是的,永远不存在了,除非她再踏入无底的深渊,在那里听听被折磨被摧残的无尽哀嚎,那些被绑在铁柱上的失败者,背叛者,他们低下头,滚烫的铁水和他们的血液融在一块,它们滋滋地蒸发,飘起的红色烟雾除了能让他们低头,还能做些什么呢?徳里克斯从来不会原谅他的背叛者,他的信徒视痛苦为快乐,他们取悦他,给他献上最虔诚的供奉,而黑袍者却高坐在那里,杯子里斟满了背叛者的鲜血。
地面上巨大的震动惊醒了回忆中的塔法娜,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地面,那些枯黄的树叶伴随着她的视线不住地旋转,然后她抬起头,骇然发现周围的一切已经全部改变,而她却漂浮在森林的半空中。
天空变得血红,地面上则一片狼藉,野蛮人哈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迎面的风中传过来的是巨大的咆哮声,森林里燃起了大火,处处冒烟。她看到了埃拉西亚的联军骑士们,他们头盔上飘荡着长长的红白色羽毛,他们穿戴着精美的胸甲,手中握着锋利的长枪,背后的蓝色披风上绣着埃拉西亚的黄金狮鹫,还有一部分骑士的披风上印着克牢鲁得的黑色狼头,而他们的胯下则是同样全副武装的坐骑,有一些骑士没有穿戴面甲,他们面容严峻又坚毅无比,最前面的传令官手中高举着标有“联盟圣剑”的大旗,旗帜上血迹斑斑,迎风飘扬。
塔法娜望向远方,森林的尽头被层层的乌云笼罩,她用力远眺,才发现那些乌云并不是真正的乌云,那是是不死军团!他们密密麻麻,远为众多,那些全副武装的黑骑士聚集在一起,把整片的森林全部覆盖,举着骷髅盾牌和黑刃的恐怖骑士的前排同样有着一名传令官,他高大阴沉,漆黑的手臂上举起了一面“血蛇”旗帜,山徳拉!这样的声音从塔法娜的口中骇然溢出,仿佛使她掉入了冰冷寒窟。
然后她看到了漫山遍野的骷髅,还有僵尸。他们行动迟缓但人数众多,他们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仿佛源源不断。塔法娜只看到那些眼眶中血红的光芒,他们如同旷野上的巨大蜂群,又像成片的乌云一样压地而来。
天空炸响了巨雷,霹雳和闪电疾驰而下,它们穿过天空直奔大地,闪电发出了剧烈的强光,让塔法娜不敢正视,那是宙斯的雷电,他在天空中主持一切,向他的信徒们展示力量。
血红的天空下起了瓢泼的大雨,伴随着剧烈的狂风,雨打在骑士们的盔甲上溅起了阵阵水雾,雨水溅落在松软的地面上,让地面泥石横流,泛滥成灾。
那些恐怖的黑骑士们,成片的骷髅和僵尸们口中飘散着寒雾,他们步步紧逼,把正义的骑士们团团围住。
骑士们全然无惧,他们中的领袖,最威严的圣骑士举起了手中的号角,他吹响了号角,激昂的号角声响彻大地,这声音压过了一切黑暗,有那么一刻,塔法娜看到那些不死军团也往后退缩,惧怕这正义的力量,骑士们听到这声音后则心神振奋,斗志昂扬。
但那些不死的亡灵只是稍加退缩,他们的背后,同样是黑袍的操纵者巫师们则疯狂驱赶,亡灵们又蜂拥而上。
又是一道霹雳闪过,正义的骑士们勒马提缰,然后又快速冲锋向前。
“为了埃拉西亚!”
“为了信念!”
“为了这世上仅存的正义!”
他们呼喝着正义的口号,闪电和落雷在他们的身旁垂直砸下,他们脚下的蹄声震响了整片大地,骑士们奋勇向前,无数的骷髅和僵尸被他们砍成碎片或是头颅洞穿。
塔法娜远远地看着那些黑骑士,他们虽然蠢蠢欲动,但却在一直期待着什么,那会是什么呢?
“塔法娜……塔法娜”,恍惚中有人在呼唤着塔法娜的名字,这声音清晰、明净,塔法娜转过头去,她的左右没有一个人影,这声音仿佛将她从梦境中拉回到现实,又仿佛把她引入了更深的幻境。那是在很早以前她熟悉的声音,那也许是在她还没有懂事之前就已经很熟悉的声音,因为那声音里面充满了慈爱,还有威严。
“父亲?”塔法娜在心中问着自己,那里有着一半肯定,还有一半疑问。塔法娜闭上了眼睛,试图在脑海中找寻更多的记忆,但她颓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不要害怕,我的女儿”,这声音直接在她的脑海中响起,“他们打败了我,但他们永远无法摧毁我,他们也同样无法摧毁你的意志。”
“他们是谁?是谁打败了你却又无法摧毁你?”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我的女儿,我期待着这一天快点到来,不,它已经到来了,我的故事将会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它太长了,也太悲伤了……但是,我的女儿,我为你选择光明而感到骄傲,邪恶曾经试图污染你,却污染不了你内心光明的种子……”
塔法娜想发问,但那声音却不愿停下,继续诉说:“凡里森林,那本是精灵们为了纪念故乡而特意命名的,但它却沾染了无数的鲜血,这血遍盖大地,渗进了几百年沉积的落叶之中,那火烧灼着一切,它不是凡间的火,而是地狱之火,它带来的创伤即使历经几个世纪也不会平复。埋骨之森,现在它就在你的脚下,它从白骨和灰烬中生长出来,鲜血供给了森林的养分,邪恶的气息和光明的气息交替围绕,它试图保持正义之躯却又被邪恶诅咒,精灵们离开了这里,这里的气息让他们感到不安,他们向东迁移,离开了这个被诅咒的第二故乡,我看见了他们悲伤的眼神,他们穿着死者的黑色丧服,提着引导灵魂回家的路灯,慢慢离去。”
“父亲!”塔法娜大声呼唤着,但那声音渐渐远去,塔法娜只是感到有一阵轻微的风吹过耳旁,那风声似乎也蕴含了种种悲伤,却不愿回头。


“回答我!”塔法娜攥紧了腰间的黑色长剑,额头青筋暴露,“不!你不会离开我!”
回答这呼喊的另有其人,也许那并不能称作是回答,那是一声低沉的咆哮,就像是暴风雨开始之前的那些沉闷的巨雷,这声音充满了危险和一股无形的压力。
塔法娜拔出了黑色的长剑,她能够感受到脸颊旁边那炙热的空气流动,她甚至闻到了刺鼻的硫磺味,然后她猛然睁开双眼,怒视着前方,她那原本黑色的长发现在变得赤红,它们就像跳动的火焰一样飘舞在塔法娜的脑后。
面对着塔法娜的是一只同样赤红的眼睛,塔法娜张大了口,说不出任何的话语,她瞪着前面巨大的眼睛,她看着那黑色的瞳仁中渺小的自己,她看着那些红色的、散发出宝石般光彩的鳞片,那是一条红龙!埃拉西亚土地上最强大的生物之一,它们只需要瞪一下眼睛就可以让一整支军队丧失斗志,它们锋利无比的瓜子和强有力的尾巴即使是坚硬的岩石也能轻易摧毁,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塔法娜看到了这条红色的巨龙嘴巴里面冒出的黑烟,它张大了嘴巴,周围的空气开始急速的流动,不,只能说是像漩涡一样流入了红龙的嘴巴,塔法娜本能地护住了头部,她费力地吸进残留的空气,然而这空气却像是燃烧着一样焦灼着她的肺部。
那条红色的巨龙向着眼前的人类女子看了最后一眼,然后它拍打着翅膀,从塔法娜的面前快速掠过。
看着那从天而降的巨大火柱,看着那些联军骑士们在大火中呼号着化成灰烬,塔法娜知道这一切都将要结束了,没有什么能比绝望这种东西更能够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或者说一支军队的意志。原本蠢然欲动的黑骑士们终于开始发泄他们嗜血的本性,他们用手中的黑刃毫不留情所地砍向人类的骑士,成片的僵尸和骷髅也在亡灵巫师的驱赶下疯狂反扑,塔法娜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联军骑士倒了下去,他们尽管不屈,却已经无力挽回这命运的悲剧。
影像在一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塔法娜从巨大的厮杀中警醒过来,她就像从空中一头栽下,又像是瞬间穿越了漆黑的时间漏斗,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长剑,它还牢牢地系着,并且一直握在她自己的手中。
塔法娜慢慢地站立起来,时间已经在无声无息之中流逝了整个的下午,黑衣女子抖动了一下枕得发麻的手臂,她回望四周,凡里森林在天边夕阳的笼罩之下仿佛被抹上了一层暗红色的水粉,那颜色和它们的经历一样深沉,就像历史曾经在这里沉淀过那样。
塔法娜捡起了一根枯萎的树枝,她用那根树枝在地上刨开了一圈泥土,然后她又捡起了一些枯树枝,用随身携带的火石把枯枝点燃,火苗开始摇曳,青色的烟垂直而上,它们似乎能驱走一些冬日的寒气。
“哈克”,塔法娜念着野蛮人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回答她,她又喊了第二声,这一声也更响亮,更让人担心。
还是没有回答,女子这才注意到,她原来已经距离那石碑很远了,她向森林的深处望去,哪里光线昏暗,连一只乌鸦也没有飞起。
确认自己的目力无法看得更清楚之后,塔法娜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放轻了自己的脚步,一边借着树木的遮掩迂回前进。
黑衣女子突然停下,
身躯敏捷地靠在了一颗粗壮的松树上,接着她仔细看了看掉在她身旁的东西,才发现那原不过是个松果而已,塔法娜松了口气,继续往着石碑的方向前进。
前面石碑处淡淡的蓝色光晕让塔法娜再次提高了警觉,埃拉西亚的夕阳也只不过是惊鸿一瞥,森林现在是漆黑的,凡里森林的树木在黑暗的笼罩下仿佛换了个模样,那些高大的树木像是低声缓语的巨人,它们从白天的沉睡中苏醒过来,在晚风的吹拂下面舒展着被禁锢的手臂,那些盘根错节的树木似乎在轻轻移动,又似乎在低声细语,而在塔法娜的头顶之上似乎更有无数只魔眼在窥视。
但是这些并不能阻止塔法娜的行动,黑衣的女子绕开一个个缠绕着的树根和树枝,她的动作比那些林间的精灵还要敏捷,她并不沿着直线行走,她在森林中选择最佳的路线和角度来隐藏自己,也许是她的天性,也许是一个刺客的直觉。
但她还是来到了哈克的身边,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了女子的心头,野蛮人在塔法娜的视线中漆黑模糊,塔法娜天生的视觉能力可以让她在黑夜中轻易地区分有生命的动物,它们通常有一个散发着热量的轮廓,但是现在,哈克的躯干就躺在女子的脚旁,他在塔法娜的视线中和周围的树木石头却毫无两样。
“醒一醒,”塔法娜弯下腰来握住哈克的手臂,骇然发现那手臂早已冷却多时。
“哈克,哈克,”塔法娜试图唤醒躺在地上的野蛮人,这充满了绝望的语气连塔法娜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继续摇动野蛮人的身体,但是那身躯却像岩石一样坚硬、冰冷。
“起来,你这个胆小的蛮族人!”女子插好了剑,用力把哈克的上身拖靠在附近的松树上,她用力摇晃着野蛮人的肩膀,甚至不管哈克胸前的创伤,“你这个该死的蛮子!别这样懦弱地死去!听着,你的兄弟需要你!你要去拯救他!”
这声音在森林的上空荡漾开来,凡里森林,不,晚上的埋骨之森回应塔法娜的却是那低沉的,充满憎恨和诅咒的呜呜声。
“滚开!”塔法娜转过身体,对着她背后的森林大声怒吼,但那森林却毫不畏惧,它们震动树枝,像数百个巨人那样咆哮、轰鸣。
被激怒的女子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她踉跄着冲向前方,对着黑暗用力挥砍,那些看不见的敌人仿佛被她一剑两段,但是又快速融合在一起。塔法娜环顾左右,那黑暗中的敌人似乎永远无法看见,另外一边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石碑却再次吸引了塔法娜的注意,她咬紧了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剑砍去:“我要你们统统偿还!”
黑色的长剑和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石碑砍在一起,德伽的黑骑士之剑并没有将那石碑砍开哪怕是一个细小的缺口,塔法娜听到了“铛”的一声脆响,似乎她的长剑砍中的并不是一块花岗岩,那石碑居然发出了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声响。
塔法娜提着还在嗡嗡颤动着的长剑,黑衣女子迟疑了片刻,又猛地将长剑抽回,双手高举着用力砍下。
但那石碑上围绕的蓝光似乎早已经洞悉塔法娜的用意,在塔法娜的黑骑士剑就要落到石碑上时,那幽幽的蓝光忽然爆发出了极强烈的光芒,在那一瞬间,甚至整片埋骨之森都亮如白昼,那光芒像无数支箭一样穿透着一切黑幕,他们所显示出的能量甚至超越了魔法之都的永恒水晶所蕴含的全部能量,黑色的长剑被那光芒轻易弹飞出去,塔法娜用双手极力遮挡着面前刺眼的强光,但这强光只是持续了那么一会儿,它们又慢慢地衰弱了下去,石碑又恢复了刚才蓝光幽幽的模样。
“是谁?”塔法娜看着这石碑,它神圣的气息让面前的女子心中莫名恐惧,但又有一些好奇。
石碑依然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黑衣女子颤抖着伸出了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历史的遗迹。仿佛是按动了某个神秘的按钮,塔法娜的手指下面“嗡”地一声弹出了一个白色光芒的字符,字符是纯白色的新月,塔法娜又移动了一下手指,石碑上又再次弹出了第二个白色光芒的字符,三条弯着的银白曲线,随着女子手指不断的移动,那石碑上的字符也同样不断的弹出,那些字符形状各不相同,有的只是简单的线条和多边形排列,有的却又十分繁杂,但它们同样都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到后来那些字符简直是自动的跃出,塔法娜只是轻轻在石碑上面扫过,那些字符就像一个个逐渐点燃的路灯一样亮了起来,他们越来越多,直至排满了整个石碑的表面。
“这是什么文字?”塔法娜看着石碑上弹出的字符喃喃自语,山德拉虽然也曾经教给过塔法娜埃拉西亚大陆上面各个种族的不同语言,甚至还有远古的精灵语和黑暗语,但这字符却迥然不同,它们更多的像是一种最原始最古老的象形文字,谁会用这种语言布下这个谜题?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塔法娜也感到无从捉摸。
但是悲伤和沮丧的感情再次涌上了黑衣女子的心头,她离开了石碑,慢慢走向野蛮人哈克的尸体旁边。
“为自己的兄弟牺牲并不可悲,不是吗?”塔法娜默默的看着野蛮人平静安详的脸,她自己的脸上更多的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悲伤,“死亡只不过是生命的再一次开始,安息吧,在这撒里尼姆的土地上……”
身后,被诅咒的埋骨之森似乎也恢复了片刻的宁静,一阵轻柔的夜风吹拂过了塔法娜的黑色长发,也吹拂过了蛮战士哈克伤痕累累的躯体,塔法娜闭上眼睛,模糊中听到有人在低声吟唱:
“神圣的萨莉尼姆
安抚和平与希望的女神
你赐我们纯洁圣水
浇灌在英雄的额头
他们沐浴着天国的光辉
他们长眠在这神圣之地
…………”
女子顺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一道奇异的景象出现在塔法娜的面前,那石碑的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了六个银衣银发的少女,她们手中持着银白色的象牙竖琴,她们的额头上戴着银色的新月纹章,那六个女子拨动着手中的竖琴,她们弹奏着动人心弦的乐曲,那琴弦像是轻柔的月光一样闪动,一边散发着银色的波光,那些少女的面容纯洁无暇,她们衣服上的银白色绸带像是有着生命一样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飘动;那石碑的上面却凭空放着一个水晶宝座,一个神情略带忧郁的少女坐靠在水晶宝座上,她左手斜撑着,她的银发上面罩着一个闪闪发亮的桂冠,那桂冠的中央是一颗纯蓝色的半月宝石,她右手拿着一根月桂树枝,那树枝翠绿欲滴,仿佛充满了无穷的生命力量。
“低下你的额头,麦克劳恩家族的后代,我并不因为你那倔强的面容而心怀怜悯,银色月桂的光芒不容许任何的亵渎,无论她是谁。”那少女抖动了一下手中的月桂树枝,一道闪闪发亮的星光帐幕立刻竖立在塔法娜的面前,塔法娜只是觉得眼前一片耀眼的光芒,她本能地护住了双目。
“我们来到这里,来到这个世界之上,没有火,没有风,没有水,没有土,但是,生命诞生了,这世界便有了火,有了风,有了水,有了土,我的哥哥,无畏的雷霆之神托伊,他给予信徒的是那无畏的勇气和正义的力量,收取的却是凡人唯一的生命。一滴松针上晶莹的露水,或者是一支黑暗中熊熊燃烧的火把,回答我,注定要经受命运折磨的凡人,你选择哪一个?”那少女用着轻柔的口气说到,但却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
“我选择命运,除非它背叛我。”塔法娜沉着地回答道,黑衣的女子平静地站立在女神的面前,她毫不惧怕,但也小心谨慎。
“那么,去东方吧,麦克劳恩家族的后代,去扼住命运的喉咙,或者,你将会被它反噬一口。”女神稍微停顿了一下,“洛肯。哈克,一个英勇的战士应该得到他的奖赏,借助这银月的光芒,我与你定下神圣的誓言,你将获得重生,直到那红龙的火焰再次笼罩大地……”
六个银发少女又再一次开始了弹奏,她们口中低声吟唱着神秘的咒语,银月女神撒莉尼姆轻轻抬起她的月桂树枝,幽蓝色的光立刻笼罩了躺在地上的哈克,塔法娜惊奇地看到,那伤口开始飘出白雾,并且慢慢愈合。野蛮人的脸色也从原先的灰黑开始变得红润起来,在那一瞬间,哈克睁开了眼睛,所有的光芒都不见了。塔法娜站在他的面前,塔法娜的背后,却已经空无一人。
“我好像睡着了很久……”,哈克瞪大着眼睛,“好像还听到了一种神秘的歌声,然后我就醒了。”
“你的生命力可谓顽强。”塔法娜露出了笑容,但那看上去更像是嘲笑。她走上前拉住了野蛮人的大手,“去东方?”
哈克努力撑起自己,摇了摇头:“东方?你也许不明白我在梦中见到了什么……我看到了提丰,我最为自豪的弟子,他的灵魂在向我呜咽,一些邪恶的东西击败了他……”
塔法娜皱了皱眉,她俯下身子,倾听着地面上的震动,“该死,十二个恐怖骑士!”
“快走!”说完她拉着哈克的手臂,神情严肃:“我不会再救你第二次!”
斯戴威斯克这个冬天的雪下得比往年多了许多,北风女神的使者们在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里面到处游窜,也许是寒冷,也许还有些什么,但是每个人的脸看上去都青得发黑。连续十五年没有碰到过这样可憎的冬天了,人们感到沮丧、失望,并不仅仅因为他们的王已经抛弃了他的子民而离开了人世。
格里冯哈特陛下平躺在他的寝宫里面,他仍然睡在他那金边描花的十二脚紫檀木床上,那木床的四周雕刻着国王陛下所钟爱的蔷薇花、三色堇,还有带翅膀的小天使吹着短号,大床的上方吊着象牙角的白色雪纺圆帐,人们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细纱便能看到陛下最后的容颜。
格里冯哈特王,狮鹫王,人们习惯这样来称呼他们伟大的君王。他从九岁开始登基,十三岁就作为一个真正的君王而奔赴战场,他赢得了很多,但是失去的更多,他赢得了王位却失去了爱情,他赢得了胜利却失去了忠臣,他赢得了荣耀却失去了子嗣(陛下没有王储),他在位五十余年,最后,他得到了平凡的一死,国王陛下死在了他的枕头上,剧烈地咳出鲜血,大声喘着粗气,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可悲的是在他死的时候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亲人。使节和文书在陛下死后一个月才出发前往恩洛斯,凯瑟林女王――陛下唯一健在的女儿,她的黑色帆船还没有来得及开出爱琴海,尼古拉斯王子,陛下最疼爱的外孙永远也不会见到外公最后的一面了。
让我们看看这个可怜而又可敬的死者,他身上穿着白金色的礼服,金色的纽扣和那些五色斑斓的勋章衬托出陛下高贵的仪态,陛下的右手边是他惯用的长剑――“格里冯哈特剑”,那是格里冯哈特家族代代相传的佩剑,剑鞘是白色的鲨鱼皮所制,剑柄用漆黑的犀牛角和黄金装饰,剑身露出了小半截,在那剑口上雕刻着王朝的标记――“狮鹫纹章”;而在陛下的左手边则是那高高的三重冕,众神在上,那用黄金和宝石镶嵌起来的冠冕此刻也失去了耀眼的光芒,一切的一切都已经随着神的意旨而永不回头。
尼古拉斯。格里冯哈特王的突然死去给予了狮鹫王朝最沉重的一击,在此之前她虽然摇摇晃晃,但还不至于根基颤动。南方的城市虽然已经沦陷不少,但是毕竟人们还怀着这样的信念“陛下还在,他会领导我们战胜敌人,重返家园”,但是现在这希望已经成为了泡影,尼贡的大军直逼哈蒙代尔,被尼贡奴役的百姓们在绝望中
声诅咒狮鹫王朝的失败和无能,军队的士气极其低落,原本是训练有素的守卫军团纷纷撤退或者溃散,战火不断的蔓延开来,死者日益增多。


但是,至少在斯戴维克,局势还能说得上有些安全。斯戴维克是整个埃拉西亚大陆上最坚固的城池,这绝不是哪个无聊之徒自吹自擂的说辞,狮鹫王国从格里冯哈特一世开始就苦心经营这座城池,人类对于精灵的神秘魔法并不感兴趣,但却学会了精灵们精湛的建筑工艺并且将它发扬光大,为了加固这座巨大的要塞,数代的国王都曾经聘请过数以千计的矮人工匠、精灵设计师来参与城市的建设,当然,花费的巨资是完全值得的,无论是恶魔军团的进攻又或是野蛮人国王坦努的血腥战役都没能攻下这座城池,史书中唯一有记载的城池损毁是在五十年前,那一次是史无前例的巨型龙卷风暴袭击,斯戴维克付出的唯一代价是城墙外边的一個箭塔被卷走了一半,然后国王下令用十倍的坚固材料重新建造了那座箭塔。这听起来似乎有点言过其实,但确实如此,无数的敌人曾经满怀嫉妒地赞美或是诅咒斯戴维克,这座城池从此也在大陆上声名远播。
“这些恶心的建筑真让人感到不舒服,”骑在马上的男人又低声骂了一句:“该死的城堡!”“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而这城池不久也将易主了,难道不是吗,大人?”另外一边的随从忍不住插嘴,年轻人的脸上居然看不到一丝悲伤的表情,相反,他的眼中倒毫不掩饰地显露出贪婪的神情。
“闭嘴,蠢货!”马上的哈特男爵往背后瞟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狠狠地训斥道。罗德。哈特男爵,埃拉西亚王国北方军队的将军,他是一个目光深沉的中年男人,面容瘦削,留着一副斯康第纳维亚半岛的漂亮短须,长年在军队服役的经历让他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多疑,换个说法,这样的人通常比其他的人更加要心狠手辣一些。
男爵忽然的变脸让旁边的随从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他乖乖地闭上嘴,跟着主子往男爵府邸驰去。
罗德哈特男爵的府邸坐落于斯戴维克城东北角,他和随从两人飞快地从舍瓦尔大街穿过,甚至没有在喷泉大道上和任何一位贵族打个招呼,在这个存亡危急的关头,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因此倒也没有什么人表示怀疑。
当飞驰的马匹就要越过男爵府邸大门的时候,骑在马上的罗德哈特男爵扬手轻挥了一下,然后他从马匹上一跃而下,从门房里冲出来的仆人赶忙拉住了黑色骏马的缰绳,另外一边早有仆人将沉重的铁门推开,垂手肃立一旁。
“关上大门,说我不在。”这是罗德哈特男爵吩咐的第一句话,然后他脱下手套,抖开了肩上的斗篷,随手把它们扔给了一旁的管家。
“您似乎晚到了一步,我的男爵大人。”这样一丝略带嘲讽的声音出现在男爵的耳旁,他转转脖子,却发现左右并没人说话。
“哈,您的小心谨慎令人赞赏,放心吧,除了您,没有人会听到我们的谈话,咱们老地方见。”这声音的主人似乎一眼就能看穿男爵的心思,他虽然在暗处,却好像能洞察一切。
罗德哈特男爵一步也没有停下来,他穿过走廊,走过书房,直到来到了后院,这里草木丛生,许多不知名的灌木将这里装点得阴森诡异,阳光一点也照不下来,也许这就是主人原本的意思。男爵慢慢地走到了后院中间的雕像边上,他停在那里,伸手在雕像的手臂上掰了一把,随着一阵沉闷的石头摩擦声音,一副通往地下室的台阶出现在罗德哈特男爵的面前。
接着他从雕像左手上拿下一盏提灯并把它点亮,一步步走下台阶。
“全能的德里克斯不喜欢光亮,也包括这火光。”一个黑袍的人影站在火把的光亮之外,正对着罗德哈特男爵,他面目模糊,但一双眼睛却如燃烧的火炭一样盯着男爵。
“德里克斯在上,”罗德哈特男爵向他轻轻一鞠躬,然后迅速恢复了高傲的表情:“至于祭司你,有什么好消息来带给我吗?”
“哈,我可爱的男爵,您真是一刻也不愿浪费时间,而这正是我们赞赏您的地方。”那黑袍的祭司故意打了个呼哨,但是在黑袍笼罩下的左手却暗中摆动,一点点微弱的魔法光亮被男爵看了个正着。
“收好你那豺狗一样的笑容,鲁西斯!别以为你的黑魔法造诣能胜过我!”,男爵铁青着脸,右手伸向腰边的佩剑,“你尽管可以一试!”
“是吗?多么可笑的威胁,德里克斯只宠爱他最虔诚的仆人,而你,可爱的男爵,你的狡猾德里克斯永远也不会喜欢,”祭司毫不迟疑地伸出了他的左手,一道蓝色的光线从他的指尖窜出,直击在罗德哈特的左胸口上,男爵应声而倒。
“尝尝地狱的滋味吧,可怜的男爵,”黑袍祭司鲁西斯走到男爵的面前,用脚踢了踢踩罗德哈特的身体,接着他脱下罩住脸部的斗篷,用一双枯骨一样的手在脸颊上揉了揉,祭司那原本瘦的像骷髅一样的脸立刻变成了罗德哈特的样子,“怎么样,我这个样子觉得如何,像不像您?”,他向前走了两步,捡起了地上的那盏提灯。
“还需要我再一次说明吗,鲁西斯,你的黑魔法斗不过我!”,男爵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佩剑直抵在祭司的后背上,“也许我应该问德伽重新要个联系人,他们多得是你这种蠢货”,他从腰带上掏出一个小瓶子,把瓶子里面的水倒在剑上。
“哦,男爵,您不知道您手中的破铜烂铁是伤害不了我的么?”祭司一副不屑的脸色,他肆无忌惮地嘲笑,“您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从格里冯国王去世的那一刻开始,已经结束了,您对此竟然一无所知,您真是傻得可笑。”
“看看这个,”罗德哈特把手中的瓶子凑到祭司的眼前,“或许你会想说点什么”,那银质的瓶子上刻着一个双头的羽翼蛇杖。
“你这条卑鄙下流的毒蛇!该死!你会遭到报应的,德里克斯绝不会放过你!”,鲁西斯颤抖着发出嘶喊,如果他能够出汗的话,他现在应该是满头冷汗。
“我现在只要轻轻一送,你的小命,你的灵魂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怎么样,去诅咒教堂里面制造圣水的主教?不,我正在怀疑你会不会有这个机会,”罗德哈特的右手轻轻用力,剑尖刺破了黑暗祭司的身体,他那黑袍上开始滋滋地冒出白烟,祭司的身体也痛苦地剧烈颤抖。
“说出德伽的计划,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鲁西斯。”男爵冷冰冰地拷问着祭司。
祭司先是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接着他回过神,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语调:“啊,仁慈的男爵,我向您求饶……只要您放开那把长剑,我发誓说出全部的秘密,我发誓!”
“这得要看你的态度,知道吗,鲁西斯,我对你的态度一向很不满意,现在也是。”罗德哈特并没有松开手中的长剑,他的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就像一只正在打量猎物的黑猫,“德伽打算派谁去接管我的军队?还是你,我的老朋友,你想从中捞一杯羹?”
“不,不是我,我无意冒犯您,是他们,是他们让我让我这么做的,我可以对着冥河发誓,那些尼贡的牛头怪欺骗了我,他们答应了我,不,他们说您正准备背叛德里克斯和德伽之王……”
“他们答应了你什么,别跟我打马虎眼,你这个双面间谍,”男爵的脑子开始快速转动,他继续迫问着黑暗祭司。
“好吧,我承认我是被他们蒙蔽了内心,他们答应我只要除掉您,就可以让我接管您的领地,他们还说,只要攻陷了斯戴维克,他们就会挥军北上,帮我登上德伽的王位,我遇到了尼贡的一个龙骑将,她是尼贡军队的三大统帅之一,她交给了我这个死亡之戒,并且说绝对可以置您于死地,我才敢这么做的……不不,仁慈的男爵,您千万要原谅我,我只是一时冲动,我发誓从现在开始我绝对效忠于您!”黑暗祭司鲁西斯口不择言,慌慌张张地向着男爵求饶。
“你竟然还敢欺骗我!鲁西斯,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也救不了你,尼贡的龙骑将,别胡扯了,她们根本不会制造释放死亡魔法的戒指!”男爵的剑尖又往前刺了一分,黑暗祭司再次开始哀嚎。
“不……别那么做,仁慈的男爵,我发誓,我告诉您那个龙骑将的名字,她叫薇拉。亚力桑德,她是力量于死亡的融合体,我甚至看到一些魔鬼也听从于她,她拥有可怕的力量!你和我都不是她的对手,绝对的,她似乎在寻找一个女人,她的姐妹,同样有着可怕力量的女人。”鲁西斯睁大着恐惧的双眼,仿佛又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尼贡的女性龙骑将。
“嗯,这个消息还值得让我饶你一命,鲁西斯,德伽的消息如何?”男爵收敛了眼中的光芒,继续询问。
“他们似乎还在庆祝格里冯哈特的死亡,对了,他们还有命令让我转告您,原本我决定自己去做的。”鲁西斯总算松了口气。
“是吗,我还听说有人去联系过了布拉卡达的辛。奥得瑞斯,不过,他们居然还不准备出兵么,难道真的要把埃拉西亚拱手送给那些牛头怪?说说那个命令。”男爵对此表示了怀疑。
“是的,”鲁西斯吞了口唾沫润润喉咙,“那个命令就是把格里冯哈特的尸体运往格洛兹,他的尸体绝不能有所毁坏,您刚才说到了布拉卡达的辛。奥得瑞斯,最近在布拉卡达和克劳鲁德的交界处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好像某个恐怖的巫妖控制了哪里,格洛兹的消息说那很可能是叛徒山德拉再次复活的前兆。”
“局势似乎变得越来越奇怪了,”男爵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接着又用那含混不清的语调嘟囔了几下,这是他下定决心的前兆。黑暗祭司完全明白了这点,这不禁又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看来男爵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想到这点,鲁西斯不免露出了一丝微笑,至少亚力桑德的第二个任务,他可是不折不扣的完成了。
“听着,鲁西斯,你必须在那个龙骑将的前面找到那个女人,我要会会她。”罗德哈特男爵挥了挥手,示意祭司马上就走。
“谁去联系德伽呢?亲爱的男爵,只有我才是你的引路人,你可别指望你的几个骑兵能够活着走到老格洛兹。”
“愚蠢!”男爵丝毫不理会祭司的自吹自擂,他打了个响指,一个红啄的渡鸦瞬间出现在他的肩头,“维尔福居然会收你这样的白痴做学徒,听着,我可不想让什么人搞砸了我的大事,现在,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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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尔贡·瓦达密尔

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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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 发表于 2007-1-23 23:12:32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旅途

拉菲尔最终逃出了克牢鲁得,这并不让他感到狼狈,至少他遇到了yog,他的好朋友。阴影笼罩着克劳鲁得,而她的光辉似乎已经陨落,Tyfon,一个新的蛮族英雄死了,这给他的父亲带来了无法想象的打击,他已经老了,他的命运似乎也已经走到了尽头,克劳鲁得的荒漠中,还有一些势力,他们刚刚从埃拉西亚王国撤退到这里。


沉重的铁门被轰然推开了,这是第几天?第九天,第十天?也许都不是,拉菲尔从黑暗中睁开眼,“这正是法师最值得可鄙的地方……也许是第十一天?”,法师吐出了嘴巴里的最后一根麦杆,冈索尔克的监狱真是所有其他种族学习的榜样,法师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所有的东西都被搜罗一空,如果可以搜刮的话,大约他们最想拿走的是法师脑袋中所有记忆的魔法吧,拉菲尔笑了笑,庆幸自己准备的两个催眠术居然还派上了大用场,布拉卡达的香苺酒和蜂蜜蛋糕,斯戴维克的菲列普牛排……,至于那一堆麦杆又算得了什么。
“该你了,最老的家伙!”,监狱的卫兵端过来小半桶酒和一盘肉食,“斗技场的奴隶也不想跟你们这些烂泥白痴打几个回合,除了那些骗人的魔术,你就是一滩烂泥!”
法师白了卫兵一眼,毫不客气地抓过肉食放声大嚼,一面以惊人的速度将那半桶酒喝了个底朝天,“总得给我一身衣服吧?我的拐杖最好也拿给我,或者给我根棍子也行。”
“真是个老不死的家伙,”身为野蛮人的卫兵也开始有点佩服起拉菲尔了,“没办法,前面九个白痴都是一出场就被砍死,再这么下去大概公爵都会发怒了……看你的样子,似乎还能多撑几个回合……”
野蛮人的角斗表演历史悠久,通常死刑犯会被作为角斗士的一方而参与血腥的肉搏,想不到自己也会成为角斗场上的主角,拉菲尔真是有点啼笑皆非,不过让拉菲尔感觉到最奇怪的却是,这个监狱的土地上,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魔法波动,这是?诅咒之地吗,这样的想法让布拉卡达的次席大法师也感到不寒而栗,这样不祥的感觉,和之前的羊皮卷联系在一起,一定是他!
“也许你能赢,”卫兵略带敬佩地看着拉菲尔,法师之前那一闪而过的寒光震住了这个年轻的野蛮人,“你的眼神就好像那些大人物一样,我觉得先知已经透过灵魂告诉了我。”
“你说得没错!”一个略带深沉的声音在卫兵的身后响起,紧接是重重的一击,监狱的卫兵被剑柄击倒在地。
随即那人翻下了头巾,一个紫色皮肤的野蛮人站在了拉菲尔面前,那是一张拉菲尔做梦也不会忘记的脸,他最亲密的朋友,强大的野蛮人和布拉卡达的背弃者,灯神约克!
“呃,咱们居然没在斗技场碰面,这可真是个遗憾……”,法师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然后他看到了约克正在上下打量他的眼神,耸了耸肩:“还不错了,至少我可不是光着膀子出现在你面前。”
野蛮人约克似乎并没有法师这么乐观,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放松感,“听着拉菲尔,有两件事情你必须知道,公爵的长子死了,其次,师尊告诉我,山德鲁还活着,也许他就盘踞在布拉卡达和克劳鲁得的某个交界处!”
约克随手扔给拉菲尔一套法师袍和一根法杖,那正是拉菲尔之前被卫兵们收走的一套行头,拉菲尔默默地套上了法师袍,他想起了在路上看到的那颗雪亮的流星,然后他捡起了法杖,“我一开始以为那是你,我的朋友,我在北地的夜空上看到了一颗璀璨的流星,想不到那却是克劳鲁得的继承人之一,那么,公爵现在如何了?”
“情况比你我想象的要糟很多,我开始担心博拉顿家族的世代诅咒是不是要再一次灵验了,不过现在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约克打消了法师继续盘问下去的念头,催促他赶快上路。
“好吧好吧,我们在路上慢慢聊,脚下喷火的野蛮人将军。”拉菲尔可没忘记揶揄这个急性子的灯神,他们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认识了,并且在那场浩劫中成为了性命相交的好朋友,不过法师也知道现在并非叙旧的时间,冈索尔克那些不怕死的野蛮人士兵可没那么好对付,如果城门口的警号一旦吹响,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听我说约克,我还得找回我的马!”拉菲尔冲着跑在前头的约克大喊,灯神头也不回:“就在前面的马厩!我可没时间拉拉扯扯!”
幸运的是法师和约克并没有遇到多少的阻碍,因为今天是斗技场开放的时间,所以一半的士兵都在斗技场看这那场法师和死刑犯的角斗,一路上遇到的两三个巡逻兵也被约克和法师的魔法轻松解决了,他们终于在冈索尔克城门卫兵还没来得及吹响警号的时刻冲入了茫茫的荒漠之中。
他们大约奔驰了有九十里远,在这洛肯山脉的脚下,冬日的黄昏像是蒙着面纱的女子,她转了个身子,然后就这么掉头不见,只留下满山谷的寒风在到处呼啸。
法师放慢了捷影的步伐,以便野蛮人能够赶上,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两块干硬的雪砾饼,丢了一块给约克:“你大概几年都没吃到布拉卡达的食物了,我说约克。”
野蛮人一手接过,然后又丢还给法师:“我吃自己的干粮,这东西留给你自己吧,布拉卡达可没给我什么好东西,他们唯一送给我的就只有那些派来追杀我的法师!”
“无所谓,”法师嘟囔着摇了摇头,“那些都是陈年旧帐了,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怎么会知道我在监狱里面?”
“原因很简单,恩洛斯大陆上拥有捷影的人还能有谁?我想你不会慷慨到把它也随便送人,是吗?我刚刚从塔塔利亚回到冈索尔克,就听说了公爵因为提丰的死而迁怒魔法师的消息,埃拉西亚的南方五郡已经全部沦陷了,在这个时候跑到克劳鲁得来的只会是你。”灯神撇了撇嘴,顺手拿起了水袋扔给了拉菲尔。
“说得没错,我本来打算见公爵一面,看看克劳鲁得是否有所准备,尼贡入侵的消息我在十多天也收到了,如果我猜得没错,公爵的长子应该是赶回冈索尔克报信的,世事真是难以预料,我听说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克劳鲁得唯一明智的继承者,那么公爵的愤怒也可以理解了。”拉菲尔摇摇头。
“非但如此,他还是洛肯。哈克的得意弟子,我想他应该比我们更伤心,不过你说得对,世事难以预料,英雄的道路是短暂的,他已经获得了应有的荣誉。”约克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越发阴霾的天空。
“洛肯。哈克,在五军之战后就此失踪的野蛮人英雄,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了,这么说他并没有真正退隐,你后来见到过他?”拉菲尔感到有些奇怪,洛肯哈克,约克,拉菲尔自己在死亡阴影战役中都曾经并肩奋战过,不过洛肯哈克却很快就隐退了,他一直对自己兄弟托伊的死亡而自责,自此就没有再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中。


“没有,”约克摇摇头,“唯一见过他的只有公爵本人,那还是在八年前,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但是公爵确实让他的长子跟着哈克走了,据说这是先知的意愿。”
“等等,”拉菲尔睁大了眼睛:“这其中必定大有原因。”
“除了拜师学艺,我想应该没有任何特殊的原因,”约克有些奇怪,他被法师一诈一惊的举动搞得有些茫然。
“听我说我的朋友,”拉菲尔伸出法杖,“公爵没有理由让继承人离开自己这么多年,虽然说哈克的武艺确实了得,但是克牢鲁德并不缺少优秀的教练,比如说你,而且,如果说传授武艺,他大可以让哈克留下来教授徒弟,并不需要让自己的继承人远离克牢鲁德,除非他感觉到了某种危险!”
“危险?这不可能,你是指有人想对付克牢鲁德的继承人,除非他疯了!”紫皮肤的神怪连连摇头:“布拉卡达的首相也不敢这么疯狂,这种举动是不可能的,我想他还没有能力发动全面战争。”
“不不不,我不是说这个,”法师轻声念了几个咒语,那法杖的杖头发出了些许的光芒,然后他抬起法杖,在空中画出了几个字符的轮廓,那些发光的轨迹没有马上消失,而是拼成了一个短语:“博拉顿的诅咒”
“博拉顿家族的诅咒?”约克马上认出了这几个单词,“你不用写我也知道,我之前跟你提到过,在克牢鲁德的预言中,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将会笼罩到这个不幸的家族,死亡之眼将会透过凡人的盔甲,血色的黄昏将会把一切全部覆盖。”
“没错,但是你还不了解其中的含义,”拉菲尔点点头,“我曾经专门研究过克牢鲁德的历史,那是我最漫长的研究之一,资料缺乏,时代混乱,但是我有幸找到了一些关于博拉顿家族的资料,你要知道,博拉顿家族并不是一个古老的家族,当然,从野蛮人的历史上来说他确是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长寿的家族,博拉顿家族的祖先――艾里德。博拉顿公爵在四百年前开始发家,他从一个岌岌无名的雇佣兵开始,直到击败他的众多对手――希尔顿伯爵,拉罕伯爵,姆哈得男爵,其中的历程只有短短的十多年,并不是因为他兵精粮足,他的实力当时是所有势力中最低的一个,而是……”说道这里拉菲尔停了下来。
“没有了?”约克正听到津津有味,却发现讲述者本人正装作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他,这让急性子的野蛮人大为不快:“接着说,我可不是只爱听一半故事的人。”
“听好了,”拉菲尔的表情严肃起来,“博拉顿公爵曾经借助过黑暗的力量,我是在一卷文献上看到的,这样的文件居然在布拉卡达都有记载,让我也感到莫名的惊讶,你也知道,用不同的魔法写成的秘语是完全不一样的,而我在那文献上就看到了古代某个亡灵巫师的印记!”
“不可能!布拉卡达怎么可能收藏有那样的东西?我从来没见到过,也没听师尊谈起过!”约克完全不能相信拉菲尔的这套说辞。
“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的死敌,山德鲁了么?”拉菲尔收回了法杖,“秘法是被禁止的,但是却有很多心地邪恶之徒在觊觎,在永恒之塔还没有崩溃的时候,我相信王国的法师们应该早就精通这些可怕的秘法,你我都清楚的知道我们祖先的下场,把灵魂都出卖了的人是极其可耻的!”
“你的意思是,艾里德公爵借助了黑暗的巫术来征服整个克牢鲁德?这听起来真荒谬,”哈克挥了挥斧头,“我相信他是一个真正的野蛮人,他和我都不屑于魔法的力量!”
“魔法的力量……我们应该不需要争论这个话题,”拉菲尔略带嘲讽地看了看约克,“你应该深有体会才对。”
后者的紫色皮肤瞬间黑了一下,不过约克还是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斧头:“魔法让人虚弱,而力量让身体更加强壮!……不过我们还是说说刚才的诅咒吧,我对这个感兴趣。”
“好吧,不过你刚刚说的也没有全错,公爵是不屑于借助魔法的力量,当然,一开始他可能认为那些黑魔法只是那个萨满所吟唱的战歌而已,”拉菲尔清了清嗓子:“黑魔法是极其强大的,它的威力远远超出了萨满所唱的嗜血战歌,狂暴而且充满了杀戮欲望。在黑魔法的影响下面,博拉顿公爵的军队就像是不死的军队一样……”
“真是可悲,”约克看着自己的手斧,“原来这才是真相,我宁愿相信那支战无不胜,传说中的军队……”
“没错,真相永远没有传说来得诱人,我的朋友,请听我把整个故事讲完,”拉菲尔低下头,凑在雪影的耳朵旁边轻声说了几个单词,雪影似乎听懂了法师的语言,它垂下了头,慢悠悠的四下溜达着。
“艾里德公爵不久就发现了黑暗巫术的秘密,虽然他清醒得还算早,但要以一己之力来对抗亡灵巫师他还远远不够,而且,他的军队,他的继承人,已经中下了亡灵巫师的诅咒,你还记得他最终的结局么?他死于距今275年前的一次战争,在那场对付尼贡的远征中,那支无敌的军队也随着他一同消失了,但是,血咒还是在延续,博拉顿家族永远都会和黑暗巫术有着扯不断的关系……只要这个家族的血脉还延续在世间。”
法师长舒了一口气,讲完了这个故事,野蛮人约克也若有所思,不过他还是决定以后去详细的问问索伦美尔比较好,毕竟,这个古怪的大魔法师已经活在世上超过壹千年了,相比而言他和拉菲尔还早得很那。
“拉菲尔,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不打算休息一下么,这么黑的晚上,在洛基山脉的下面赶路是不明智的。”约克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他的直觉一向灵敏,现在,是时候停下来看看了。
“停下,蛮荒的旅行者!”一只响箭跟着这警告的话语同时窜到约克的面前,野蛮人勒紧了马的缰绳,刚刚那支箭虽然是贴着约克的脸庞飞了出去,但是胯下的马匹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个不轻。
“该死的法师,又隐身了,早知道就不应该把他救出来!”约克环顾左右,法师早就和雪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他的正前方,除了那一片灌木林,连个鬼影子也看不见。
“狮鹫王国的军队么,这里可不是斯戴维克,这种鬼鬼祟祟的举动,难道是你们的格里冯王教你们的?”约克套上了盾牌,然后从斧套里面抽出了战斧,这种家常便饭一样的问候,野蛮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在陛下看来,教化你们这些愚蠢的蛮族,正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说话的人声音很年轻,不过这语气可不是那么友善了,这语气在心高气傲的神怪听来更加刺耳,这不禁让约克大为不快,神怪主暗自辨别着声音的源头,准备来个出其不意的袭击。
“我劝你还是别做那些无谓的打算,古怪的蛮子!”,一个灰色的影子像轻捷的燕子一样飞到了约克的前面,他拉下了斗篷,摊开他的左手,一个八角型的宝石发出青色的光芒,堪堪罩住了两人。
斗篷下面的脸庞让约克大吃一惊,那是一张精灵才会有的精致脸庞,不过和精灵又有些不太像,他的耳朵虽然比普通人要长些,却不像精灵那样出众的长,除此之外,他那一头红色的长发也异于一般的精灵,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半精灵。
神怪主约克放下了左手的盾牌,精灵和半精灵都是善良的种族,除非被激怒,否则不会贸然对其他种族出手的,以野蛮人身经百战的经验判断,在这里冒冒失失的大打出手也并非良策,一个半精灵不会独自出现在克牢鲁德大荒漠的,可以想像的是约克的背后应该会有四五支箭头正瞄准了他自己。
“一个半精灵,出现在克牢鲁德的辖区,可真是件稀罕事,我想你不会慷慨到邀请我吃顿晚餐吧?”约克继续打量着对方,对方很显然是一个贵族,他那件褐色的披风质地良好,胸前的皮甲也不是用一般的兽皮简单制成的,在那皮甲的结合部分,工匠用数十个精致的银色小链条牢牢地扎住了。
“哼,你的眼光还算不错,不过,我可从来没看到过你这种紫色皮肤的蛮子,我曾听说过克牢鲁德有一个来自布拉卡达的神怪,难不成这年头那些神怪一个个都喜欢到克牢鲁德找事做了?”来人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约克,他的右手紧紧地按在剑把上,脸上却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很好,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到不介意你马上让开,半精灵,我想你应该学会更加礼貌些!”野蛮人愈发的恼火,故意在半精灵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不过他还是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发作。
“我倒不这么想,刚刚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法师在哪里?一个法师,居然跟一个蛮子混在一起,这只有两个解释,要么他是布拉卡达的叛徒,要么你是克牢鲁德的叛徒,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谁是叛徒了么?我很有兴趣听一听。”刚刚被约克戳到了痛处,半精灵的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他打了个呼哨,一队黑色皮甲的弓箭手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手中的箭簇直指着骑在马上的约克。
“我就在你的背后,埃拉西亚摄政王托肯之子格鲁,现在,让你的手下放下弓箭!”拉菲尔及时现身了,法师的杖头放出了些许银白色的光芒,拉菲尔一脸严肃地对着前面的格鲁喝道。
不过半精灵远比法师想像得要更加固执,他刷地抽出长剑,准备一个转身擒住法师,来消解心头这被人命令的奇耻大辱,但是他的双脚却不听使唤,法师刚刚释放的迟缓法术让他的脚牢牢地粘在了地上,另一边的一队弓箭手也被法师召唤出的蔓藤缠得死死的。
“卑鄙的法师!布拉卡达的叛徒!”,虽然脚底下被拉菲尔的魔法绊住了,半精灵的嘴皮子还是丝毫不放松,他扔下发光的宝石,左手摸往腰间的匕首,不过约克可没让他有半点机会,紫皮肤的野蛮人将军以出人意料的速度飞身下马,然后将他全部的武装卸除得一干二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半精灵憋着铁青的脸,几乎是吼出来的。
“埃拉西亚狮鹫王国摄政王之子半精灵格鲁,是这么说没错吧拉菲尔?”,约克故意大声的问着法师,然后他以胜利者的姿势俯视着在他面前的格鲁,一边慢条斯理地自报家门:“我就是刚才你说到过的那个克牢鲁德唯一的紫皮肤神怪,你可以称呼我约克。科林斯将军,或者可以简单点称呼我约克大人,而刚刚让你住手的就是布拉卡达的次席大法师,死亡阴影战役五英雄之一的拉菲尔。D。希格蒙德,现在清楚了没有?年轻人。”
“格鲁,我接到过你父亲托肯将军的秘函,狮鹫王国的国王格里冯哈特陛下是突然驾崩的?然后又说尼贡的大军在短短数天之内就出现在狮鹫王国的国境之内,而且,在我停留在克牢鲁德的短短十多天之内就已经沦陷了五座城市?现在狮鹫王国的情况到底如何,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法师没有像野蛮人那样无聊,直截了当地向着格鲁发问道。
“先解除你的魔法并放开我的手下,否则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虽然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大名鼎鼎的五英雄之一,半精灵还是高傲的回应道。
法师挥了挥法杖,魔法在瞬间被解除了,半精灵立刻捡起了被约克放在一旁的武器,然后整整齐齐穿戴好,接着他又打了一声呼哨,除了两个士兵分头去执勤之外,其余的都围了过来。这下格鲁才转了个身,向法师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抱歉刚才对阁下有点小小的误会,当然,您也知道,非常时期一切小心为妙,请原谅我的无礼。”
“没有关系,你的身手还挺不错,年轻人。”法师可没有半精灵那样敏感,他还是继续问着格鲁:“现在你既然已经清楚了我们的身份,那就不必顾虑,请直说。”
“我是在豺狼之月的第二个礼拜离开斯戴维克都城的,当然,是接受摄政王的命令去抵抗侵略,陛下的驾崩是在第一个礼拜,我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在当时就派信使前往恩洛斯。所有的战况都不利于我们,尼贡的力量太强大了,而且他们好像非常熟悉我们的战略部署,尼贡的军队从来没有出现在我们守卫森严的要塞前面,而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们的侧翼和后方,这点到现在还无人能够理解,他们的行动可以称得上毫无轨迹!”半精灵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想通过。
“那么格里冯哈特陛下的驾崩,你清楚么?”法师问道。
半精灵摇了摇头:“很抱歉,陛下病重的那段时间,我并没有获许去觐见陛下,我相信陛下是天数已尽,陛下的寿限比一般的人类都长,这点是无法否认的,父亲曾经表示过怀疑,但是他亲自审问过参与治疗的僧侣和医生,包括所有的药单,都没有任何的疑点。”
“那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埃拉西亚西部,你应该回斯戴维克才对,是你父亲命令你前往克牢鲁德的吗?”约克忍不住问道。
半精灵点了点头,神情显得有点不自然。很显然,他那略显稚嫩的表演骗不了在场的两个老练战士,红袍法师拉斐尔点点头,他还是有些喜欢这个年轻人的:“我猜,尼贡的大军不会放任你们轻易通过关卡的,是不是,真正的战略家懂得在撤退的时候撤退,以卵击石无疑是不足取的。”
“事实上我同意您的观点,当然,我相信我无须证明我的勇气。我们刚刚跟尼贡的一队巡逻兵遭遇了,三天前,我是指,他们虽然人势众多,但是却不堪一击,我可以用骑士的名誉发誓。”他按紧了腰间的长剑把手。
“哦,这么说你们应该是大获全胜咯?”野蛮人哈克毫不在乎法师向他使过来的眼色,他可没有法师那么好说话,这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他以为说大话可以不打草稿么,非得好好教训他一下不可。
半精灵显然气坏了,他放下剑把,大声地骂了几句古代的精灵语,野蛮人虽然没听懂他到底在咒骂什么,但很显然不是那种友好的词语,不过他也算长了点见识,看来并非只有野蛮人,精灵族也会咒骂么。他看到半精灵召回了他的几个手下,一面用精灵语跟他们在讲着什么,几个士兵已经收起了他们手中的弓箭,似乎准备离开。
“他们在说什么?”野蛮人悄悄扯了扯法师的衣袍。
“如果你真的想听他骂人,我倒是不介意做个翻译。他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耻之徒,徒有虚名,嘘……”,法师忽然停了下来,他迎上了准备出发的半精灵格鲁,开口用通用语问道:“你们曾经遇到了一名女性的龙骑将?这是真的么?据我所知,邪恶的巨龙已经不在埃拉西亚大陆出现很久了。”
“如果你们碰到她,我劝你的朋友最好小心一点,”半精灵格鲁翻身上马,提起缰绳,“我失去了六名最英勇的神箭手,至于邪恶的巨龙么,要是我能够组建起我的军团,我相信那也只不过一头野兽罢了。克牢鲁德并不平静,别太相信那些背信弃义的蛮子,我希望我们在阿维利能再见,法师。”
说完这话,他随即转过头,扬起一鞭,那些神箭手也纷纷跨上马,跟着他向着东北驰去。
“龙骑将,邪恶的巨龙又再次复活了么……”,法师掏出了烟斗,滋滋地吸了几口,然后吐出一个烟圈,那烟圈慢慢变得模糊,然后变成了一个龙头的形状。
“我必须再去一趟斯戴维克,”法师收起了烟斗,目光炯炯,他似乎自言自语,又好像对着坐在他旁边的哈克说道,“邪恶总不会落单的,我相信它们必然有某种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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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yunkbk 发表于 2007-1-25 02:34:28 |显示全部楼层
看看再说了,先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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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l5 该用户已被删除
sol5 发表于 2007-1-31 14:08:58 |显示全部楼层

我实在是很喜欢英雄无敌,但是同时我又实在是看不完那么长的文章,只好蹦蹦跳跳的看完,终于没看懂意思,不过还是要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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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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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 发表于 2007-1-31 16:57:06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7楼sol52007-01-31 14:08发表的“”:

我实在是很喜欢英雄无敌,但是同时我又实在是看不完那么长的文章,只好蹦蹦跳跳的看完,终于没看懂意思,不过还是要支持一下。
建议你看看这篇,英雄无敌的玩家看了才懂,搞笑至极https://www.tharuth.com/read.php?tid-634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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