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位面而来的旅人,
欢迎你来到萨鲁世界,
我为你带来一个消息,
先知邀请你前去见他。

不去                好的
楼主: 汉革雷

[深坑慎入]《大陆纪事——魔族卫队》(0~7章连载完毕)   [复制链接]

toplich的一个M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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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0 10:45:53 |显示全部楼层
疑惑

' v- y8 v# k7 D. U' o5 }        “嘿,她在这里!”  u5 P# X9 Q0 X0 V4 ^! b( C8 C
        随着喊声,迪安娜迷糊地睁开眼睛。太阳很亮,可以看到蓝天,无疑,现在是白天。
7 T/ s) g' G, C# [3 C7 y        摇晃着站起来,一团东西忽然砸在脸上,散成一团。[痛!]睡意全无,她嘴里、鼻子里、眼睛里全是泥土的苦涩,抹了一把脸,再向四周看的时候,几个孩子正在坏笑着逃跑。
1 {4 q! \, I# @2 X" ^; x4 ~5 |        怒火升起,她立刻追过去。
) A  }' Y- ]/ ^9 k6 |5 C        那些孩子看起来六七岁,甚至更大一点,正是精力充沛,无法无天,又不能帮忙干活的年纪。没有多想,她现在只想给他们一个教训。5 f7 T$ P, {+ C1 W2 [6 H5 h/ o
        孩子在跑,她更快,不过这里毕竟是他们的村子,捷径、小道或者掩护,他们更熟悉。集中精神,咒语在脑中回荡,身体变得轻灵,如同失去了一半的体重。抓住木头的围栏,双脚用力一跳,手引导方向,她飞了起来,高的像是长了翅膀。在空中完整的转了一圈,她落在邻近的房子的屋顶,紧接着,翻身向前,她跃向另一座房子。把烟囱当成支撑,半空中改变方面,再翻身向下。当双脚再次着地的时候,迪安娜正好和逃跑的孩子脸对着脸。
1 a. {& L. M/ H" \' V5 z        顿了半秒,一声尖叫,他们四散逃跑。$ |' H, f' E8 h$ Q" R  I3 {
        不去理会别人,迪安娜追的是一个棕发的大个子,他是所有孩子里最高的,还有另一个孩子和他一起跑。
6 r. |. |; V2 {. {        魔法的效果还没消失,少女的身影快得像马,灵活如猫。加速,几步助跑后,她一脚踏在一块墙角的石头上,整个人跟着跳起,墙壁成了路,路成了墙壁,她斜身奔跑,跃过孩子的头顶,再次挡在他们面前。/ _9 k& z) }9 ~6 T- V8 M6 G& N+ y
        似乎是明白自己逃跑无望,大男孩随后拿起一根木棍,直接打过来。7 A5 F+ [! |7 c5 R; ^
        那攻击幼稚得可笑,迪安娜左手拨开,前进一步右手送过去一记耳光。那一下打得出乎意料的有力,男孩头歪到一边,连叫喊的声音都没有。反手又是一下,力量更大,迪安娜右手抽得发痛,男孩趴倒在地,连滚带爬地逃走。
' o; J; p& D% l: `! E        [我怎么了?]她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困惑。- U: B7 c- e  l. b: P# H
        眼前,还有一个孩子没跑,不,应该是跑不了。仔细看过去,那孩子其实是一个穿着长裤,留着短发的女孩。她蜷缩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瞪着少女,一个劲地将身体往墙根缩。1 \; v- [" `5 ^6 A/ {+ @% ^
        迪安娜弯下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一些。“好了,别哭了,丫头,我不打你。”
- v: g2 o& K  Q1 P8 w        肚子忽然在这个时候发出怪异的抗议,饿感涌上来,少女尴尬地发现,从昨天傍晚匆匆的一餐后,她几乎再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在背包里找了找,水和精灵饼干都在,她干脆坐下来,拿出几块,一边嚼一边喝水。
: P* B+ {9 M! g7 g, h        说实话,这个传闻中“精灵第一美味”的东西吃起来并不怎么样。细细嚼的话,饼干开始有点咸,然后会转成微甜,还有甘草的味道。吃第二块的时候,味道会更浓一些,不过,她不会吃第三块,两块比铜币大不了多少的饼干就足够填饱肚子。5 L4 P- O5 f* v- k7 N5 q
        从嘉德顿离开的一路上,她的一日三餐几乎都是这饼干。为了赶路,很多时候她隔着干净的布把饼干捏碎,然后水一起塞进嘴里。这样的日子比起过去训练和冒险中的某些时光,或许还好一些,不过她发誓,这次任务结束后,决不再天天吃这难吃的东西。8 N0 ~& E3 J7 ^# m1 u  q
        哭泣的女孩在看她,是看她手里的精灵饼干。“要么?”迪安娜递过去一片,女孩小心地看了一会儿,迅速地夺下来。) q2 ~2 H: o9 G( `9 h& u* ^+ S
        “慢点,小心撑破肚子!”警告没什么用,女孩先嚼了一小口,随后迅速把剩下的全吞到肚子里。“看来你的午饭也省了。”递上水,气氛缓和了许多。/ J$ w1 I9 H, j  z4 D
        “好吃么?”她问。
4 B$ t5 }  Z% @: s        女孩点点头。5 y7 ]9 H( d) R* I. g$ z0 O
        “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 g% s6 R, o  C1 ]) @9 o; k2 R
        “玛莉。”一个普通的名字,用得很多,重要的是,女孩开口说话了。) e$ N) v! K  Y' R
        “这里是哪里?”
! \5 P" ?8 x6 m3 g& k5 t        “隐士村。”从名字上来说,这个地方就好像相当隐秘。略略回想了一下酒馆里的传闻,她确实没听说过这个村子。; C$ K' e  h/ \. H# z
        “所以,你们这里很少来人?”
: j9 G; k0 F' a/ H: R9 K        女孩再次点头。" F' z  j/ ]9 o, o# G2 Z9 W( `0 R6 m
        “那么,向来的人脸上扔泥巴,你们就这么对待外人?”
6 i8 P- n. W/ Y0 n7 ^9 [6 h        “不……”女孩摇头,欲言又止。
6 l3 ~+ t! O0 y0 V& ?% Q/ v        少女知道,那不过是几个孩子的恶作剧,但是她讨厌被这么对待。同时,她也想明白一些事。“是他们逼你一伙的是吗?”( X3 i# G% c. c5 M' n
        女孩飞快地点着头。; O+ W2 I& ~3 w0 m8 U1 e/ g
        “好了,听着。”迪安娜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女孩,“尽管我们力气上比不过男人,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得什么都听他们的。你要给那些要挟你的人教训,别怕痛,顺从只会伤得更痛。”
' L4 {3 ?) `% J  \        “可是,可是……”女孩摇着头,满脸的疑惑。“要是埃莉还在就好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2 O  }0 S% h; c. f% b
        “埃莉?”迪安娜小时候就叫这个名字,当然,那和玛莉一样是个普遍的名字。“她怎么了?”8 d3 z. B* s- j& M
        女孩的神色忽然变得惊慌,她赶紧摇头否认。“我……没有……我是……”
' z0 a# G; V5 F, \& O- L        “你说了。”
; g4 r% J. \+ j* j7 ?% T2 n        女孩头摇得更猛,刚止住的泪水又从眼眶里滑出来。[哈,我在干什么?]迪安娜一阵懊恼,对方只是个孩子,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关于埃莉的事,她有兴趣可以去问其他人——但那又怎样,她为什么要关心这个,她不过是个外人。
3 K1 Z) X3 Z. `6 M! i" [4 I        “好了,没事,不要哭了。”迪安娜试着安慰女孩,“你要记住,别人是靠不住的,要保护自己,只能依靠自己。”
( n8 |- U" _* }        “爸爸妈妈不行?”女孩问。, n8 C# r9 k. d. X9 \
        “他们不会保护你一辈子的。”4 e6 ]. }1 w/ N8 O4 B
        “那……那……王子也不行?王子不是要保护公主的吗?”
+ P- J2 R/ s# ]/ W. `% x1 I6 F        “哈,那只是童话,你长大就懂了。”迪安娜放松地笑了笑,脑中某个人影掠过。“有些笨王子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好,还是个呆瓜,靠不住。所以啊,你更要学会保护自己。明白了吗?”
1 {9 i3 W+ M) `( b& t% D        女孩点点头。
/ z: y# ^' q3 B; ~7 P! x        将另一块精灵饼干塞在女孩手里,迪安娜起身离开。走了不远,她猛然发觉一张熟悉的面孔正靠在墙上,半闭着眼睛等在那里。塞德,他银白的头发走到哪里都很特别。' X$ U/ ]" I  i# Y( _
        “嗨!你怎么在这里!”少女惊讶地问,脸不自觉地一阵绯热。9 B  m8 I# M5 T
        “来找你,好了,大家都在教堂等你。”塞德回答得不紧不慢。他没有穿盔甲,取代的一身宽松的套衫,手臂和胸口露出部分,还能看到缠绕的绷带,巨剑还背在身上,比平时看起来还要大。; D2 }! W# Z  n5 P; t
        [刚才的话……你都……笨蛋,我……笨蛋!!]说不出口的话,又互相矛盾,在心里乱跑乱撞。另一件在意的事跳出来,她赶紧抓住。“你的伤……没事了?”小心地问,每个词感觉都比魔法咒语更拗口。
+ B" A( D, e6 c& H. u        塞德动了动胳膊,看上去满不在乎。“没你们想象那么严重,我又在教会得到神术的帮助,再过一天就差不多了。”* v5 k8 y* ]& Z* R2 U
        “你们进了教堂?”
: w- z3 b* ]7 y" `  Z        “当然,我们等你很久,还以为你出事了。不过,你好像只是睡着了。”8 j" Q, k/ t6 i) V' U" @' \
        塞德的话让迪安娜很恼火,似乎话中带话的在骂她偷懒。心情糟糕透顶,胡思乱想地搅成一团,塞德偏偏还站着等她,看着就讨厌。“好了,你现在看到我好好的,可以先走了吧?”
: p3 Y' H3 t7 `) ~! r0 V& T! M7 }        “啊,可是……”) L% o9 f$ o8 p
        “我要去上厕所,你要跟来吗?”涨红着脸转过身,少女希望自己的失态没被发现。塞德只是重复了会合地点,便知趣地离开。2 C; l0 E% }- q$ B! |2 R
        [真讨厌,为什么是他!]急匆匆地走了一阵,她发觉自己走到村子的公用水井边。几个打水的女人指指点点地走开,留下她一个人。[正好,我烦呢!]清凉的水给她的脸颊降温,头脑也渐渐冷静,她开始思索昨天晚上似梦非梦的经历。[那些果然都是噩梦?]她还是觉得疑惑不定——曾经在野外连着三天不睡不眠,与追踪她的导师周旋——这样的她还能在墙角毫无知觉地一觉睡到天亮?如果那晚上发生的都是事实,那为什么她没死,周围也一切正常?谁做的,目的呢?
/ q& N3 M+ i1 S        简单的洗梳完,她决定在回去之前先去村子里转转。昨天晚上和怪物的打斗追逐中,她记得至少毁坏了好几堵土墙。自己倚靠的那一堵没有坏,她细细检查,没有发觉任何破损的痕迹。教堂正面不远的一处房子,倒确实有几个男人在修补。
3 {5 o# p- }9 D) v/ S2 r) N' I不甘心,迪安娜又绕着小村走了一遍,确认昨天逃跑的线路。没有什么痕迹,她感到很失望。1 A. F8 J1 L9 z2 \/ Z
        转过一个转角,一栋破旧的房屋突然出现在视野里。和其他的不同,那房子大门歪倒,窗户敞开,蜘蛛网和青苔的绿色随处可见,一眼就知道那是栋被废弃的房子。走进,她不知道纯粹是好奇还是别的什么,她向门里看了看,里面黑洞洞的,没什么光,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凌乱。回头又看看四周,隔壁的房子的后窗不知为什么被木板封死,另一栋隔得较远,也用布挡住后窗。( R3 @( D: g8 w1 b. Z
        [这里,发生过什么吗?]迪安娜一阵疑惑,转身向教堂走去。- @! b% N  Y$ P
        和“梦”中的景象不同,白天的教堂说不上干净整齐,礼拜用的长椅挪到了墙角,空出的地方拉起一条毯子隔开,似乎是安置房屋损坏的村民用的。精灵正在祭坛前和那个恶心的胖子交谈,后面还站着许多村民。表情来看,交谈并不愉快。萨莉和其他人等在一边,布莱特无精打采地躺在两张拼起的长椅间,看起来伤还没好。
% m0 N5 u2 _# m: T* ^2 N4 V        “我们可以离开。”走近几步,迪安娜听到精灵柔和却不妥协的声音,“但是,我的朋友伤还没好,我们需要时间休整,至于钱,我同意之前的价格。”
+ r2 b2 ]# V! P. ^$ M        “嘿,怎么回事?”少女小声问萨莉。& J7 X- L6 a2 z1 {& Y+ k' R
        “讨价还价,还能有什么。”% P3 O# @* ~4 E) C  |5 g! o' }9 J+ ^
        厌恶地撇了胖子一眼,迪安娜的视线落到他身后的祭坛上。祭坛上依然铺着丝绸,相同的颜色,相同的花纹,只是那上面摆着一盏做工精致的金圣杯,杯子里还承放着水,透过特殊的视野,她可以看到里面蕴藏的魔力。1 X  d& N. F; Q; i# Q
        [圣水,看来是真货。]她反而有些失望。
$ }$ j! c0 [7 {! G( ~        “好吧,你们可以留下,但是村子里已经没地方给你们住了!”胖子说道。  a$ R2 {: D) _  o9 ]% v
        “这里不行?”精灵问。! \2 Q1 W- j9 c; Q- W+ B+ b; {) |+ r
        “不行,绝对不行。”2 e4 T- b2 \$ n% e# z
        “为什么?这些人不是也住这里?”萨莉指着那撑起的毯子插嘴。
8 f5 o: y2 u4 A; ]# l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教堂、祭坛、圣杯都是我们的!在这样的时候,我不会让外人靠近!”话中带着怀疑和中伤,黄金的圣杯和上等的丝绸,这些东西弄出去,在黑市里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迪安娜有过这念头,但眼下她绝对不会去动手。
: ]! d* T5 }7 x4 q" W0 \& j  Z6 U        “那我们可以住哪里?”
+ v, r( Y1 T& G        “随便你们,不在教堂哪里都行!但我警告你们,要是村里丢任何东西……”/ m  K+ U; n: N5 p' K) q1 z+ g
        “闭嘴,胖子!”怒火让迪安娜打断了精灵的交涉,这个村子对他们相当不友好,如果不是他们几个看起来相当有能耐,她甚至怀疑村民会立刻用武器撵他们走。
% M8 J4 q  {. z* j4 o- m9 s  _        “好,如你所言。”精灵对那胖子点点头,回头问迪安娜,“你刚才应该在附近找了一下,除了露宿,还有什么好地方吗?”
7 N. U6 ~, N* z5 i  Q        绝好的机会,故意提高声音,少女留意在场的那些村民的反应。“是的,有一间,在西边,有栋没人住的空房子。”3 Y4 Q8 e( Y. w3 s
        首先是那胖子,他眯起的眼睛一下子瞪开,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话在嘴边,又没说出口。四周的村民反应没那么镇静,几个人惊讶的尖叫,另外几个像是看到了幽灵一样一惊一乍,还有窃窃私语的,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问题。7 a- m  E# u4 s1 r+ B
        “你们……不能去那里!”胖子说道。; X! g' \5 c4 {' j- `
        “为什么?那里有宝藏吗?”反问的是萨莉,她尖酸的口气听起来也是忍了很久。- Z! L5 ]$ t0 t2 ]
        “不,当然没有!你们不能靠近那地方。”3 x$ @" P  |8 P% c: i5 t7 @
        “理由。你刚才说过,除了教堂,我们可以住在任何地方,对吧,先生。”精灵礼貌的质问。3 f  x, z7 q( M
        胖子的眼睛毫无目标地向别处看了看,话断断续续,说一句话如同是在一头干瘦的奶牛上挤奶。“那里,有很……不好的东西……永恒的火……还有幽灵。”7 g3 q- ?1 o+ \5 H% U' V
        “那个幽灵叫埃莉吗?”假装调侃的试探,胖子的脸瞬间惨白得失去了一切血液。有村民开始下跪祈祷,另一些惶惶不安。# v$ i* K2 h1 x$ Q! a# p' d) r' n
        “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但是听我一句,要命就别接近那里!”: I1 b& g3 k) ]% Z% Y3 P
        威胁只能让迪安娜的好奇心更重,她有一些预感,那杀不死的怪物,废弃的房子和村民的恐惧,其中一定有某些联系。[埃莉,埃莉,又一个和我一样不幸的人吗?]她这么想,忽然一阵疑惑。她记得起竞技场的残酷,福利院的训练,与导师的相遇,黑暗的地牢里度过的岁月,还有摇晃的囚笼里熬过的时光。只是再往前呢?[我来自哪里?童年,父母,我的……]
% G; H, f. j' u1 w8 m2 ]        她惊恐地发觉,那些她以为自己了解的东西,居然是一片空白。  t$ L6 m: J, \2 ^0 A$ J
        [我,是谁?]她问自己。
0 _1 q4 z% M, L& b' T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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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2 10:04:53 |显示全部楼层
梦境

4 W; B  d) `  P$ L4 U        “根本就没什么嘛!”另一个房间里,萨莉伸着懒腰,它的白隼穿过窗户,飞到了旧屋的外面。5 j) o% E6 W. e3 O2 _7 ~
       那间被村民所恐惧的房子里确实没有什么。它简单的只有三个房间,一个稍大的房间连接屋外,进去后,左手是厨房,右手是一间稍小的房间。整整一个上午和一个下午,萨莉、迪安娜和精灵将整个房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什么异常都没有。1 p7 Q( W) n9 V2 p
现在,厨房里香气四溢,迪安娜不由得咽下口水,慢慢地搅动锅子里的炖鸡。
+ [0 b; o! J. A( k  W8 ?( ]& r       一点香草,一点盐,一块精灵饼干都丢下去当调料,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有这些。锅子和木柴都是房子里现成的,鸡是萨莉用一个银币买的,还是打折后的——这个价格可以在人类帝国里买三只,没人觉得吃亏,钱在斐伯尔的很多地方,已经失去了意义。
  W- G0 P5 F1 E, z# c       “好啦,换我啦。”萨莉三步两步地跑进厨房。; i/ S! ~9 @! v; w- v; J' N7 b
       “他吃过药了?”迪安娜问,她故意把名字略去,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8 }8 R7 y  {" }       “哈,那大混蛋没那么脆,他睡着呢,和死猪一样。”
1 k1 g% ~8 M' M4 @& |       队伍能用“大”来形容的男人只有一个,布莱特,他现在躺在房间里半梦半醒。昨天袭击他们的僵尸犬牙里有毒,这让力大无穷的人成了一块横倒的肉,而受重伤的塞德却恢复得很好。精灵说,为了治疗塞德,教堂里的牧师——也就是那个恶心的胖子——的神术耗尽,布莱特只有等到明天才有办法。3 S7 Z% @* B1 @/ u, x  l
       “那交给你啦。”心满意足地离开厨房,迎面来到的是刚从外面进来的精灵。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缺乏,平淡得像一张白纸。“外面怎么样?”她先问。6 ~# ~0 `4 d: h/ `8 m
       “出不去,亡灵没散。”简短的回答。尽管村子里现在天气不错,太阳高挂,可是阳光并不能直接杀死亡灵,最多仅仅是让它们因为惧怕而虚弱。更何况在充满遮蔽的树林中,阴暗永远是主调。带着一个虚弱的大个子穿越危机四伏的森林,听起来就完全不可能。: F2 e( i0 b. o: P7 O& }
       “那我们还要呆多久?”迪安娜感到不安。这次的猎杀巫妖行动本来就时间很紧,他们一直抓紧时间,结果现在却困在一个封闭的山村里,她非常担心会错过时机。5 q& |" n* e* D8 p/ q. `
       精灵点点头。“不会很久,或许明天就能出发。”迪安娜忽然觉得,精灵应该比她更在意时间。她决定换个话题。0 \# h/ n- I: x' i0 F
       “对了,还有,有件事我要问你。”看看四周,塞德不在屋子里,布莱特依然昏睡,萨莉在厨房,应该没人注意到她和精灵的谈话,然而少女依旧不放心。“我们出去说,找个安静的地方。”
5 a; S! [) Z0 v# h+ y' f      精灵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外走。他们两人来到屋子后,一面是村子的围栏,一面是墙壁,很隐蔽的地方。深吸一口气,迪安娜略略整理了思路,说出她的疑惑。“精灵,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我是说,那怪物,你的剑无效,魔法也是,那是什么东西?”0 ?. t9 z- S8 Y1 L# `
       “这确实很奇怪,也相当危险。不过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如果可能,我会让主教派人过来调查,现在不行,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8 l: A- n* D, _5 H
       消灭巫妖确实更重要,也许这怪物就是那骨头搞的鬼。那么就让事情过去,若无其事地离开?少女觉得心有不甘。“村里的人没有说明过吗?那怪物,我觉得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2 u8 K* U) [% n2 h# R
       “他们确实有意隐瞒,但是现在不是调查的时候。”$ ~) y0 D& D' q0 k
       [先要治好布莱特吗?]迪安娜对这个解释无可奈何。在她所学的法术中,确实有一个可以产生类似神术的效果,但是这个法术是将一种力量转化成另一种,简单的说,更类似抽取一个人的生命治疗另一个,精灵不会同意这个办法,她自己也没有信心控制好。
5 `9 z7 u4 T- n( L7 b       她又想起自己拿的药箱,里面有不少解毒的药剂,只是因为她看不出布莱特的症状,不敢乱用。其他人也一样。[如果琳在……啊,该死,怎么连我都这么想!]
5 @. Z& N+ e4 S" `) W. O3 }       精灵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 k' P5 s4 f: `8 o- m7 t       “等等。”还有另一件事她需要确认,关于那个“梦”。“昨晚我们分手后,你干了些什么?”
$ e# S$ B& c" U       飞霞的眼神里带着疑惑,没有回答。
+ U5 p0 G) m' Q1 w       迪安娜知道自己问得很奇怪,不想解释,越解释越麻烦。“我的意思是,你带其他人回到教堂……做的标记是什么?”
" U% F; [( _9 B, ?9 D! B       精灵握住左手,简短的咒语听起来仅仅是几个词汇,随后,他将手指在墙壁上一划,那里随即出现一道白色的霜,精灵手指怎么走,霜就怎么留在轨迹上。
/ M! x% @1 X0 A) v( ]. P$ \+ n  w       不用多余的话,迪安娜就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梦”中她没有看到这样的痕迹。“能保持多久?”忐忑下地追问。0 y8 C, I1 \9 \; n7 B% ?+ B+ }
       “白天可能是几小时,夜里可以保持一晚上。”精灵用另一只手将那些霜抹去。$ J* j( A  ~9 x8 {& H* a
       “那……如果情况紧急……我是想说,你会不会冰封一棵树作为记号?”
( u: C! c% H/ _6 j' K; F       精灵顿了顿,微微拧起的眉头显示他很不满。“森林的守护者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伤害自然,如果真的造成了损失,我们事后会做出修复和补偿。要是昨晚真的时间紧张,我会这样做。”说着,他将能够制造冰霜的手按在墙壁,一大片冻结立刻沿着他的手的轮廓蔓延,转眼间,那里已经留下半人高的一个霜圆。
  p) L# ?, [& d( \, B# u; k$ |       [果然那是梦?]* Y8 `: C4 k3 L" Z
       不确定的困扰,精灵保持缄默离开。太阳西落,夜晚降临,转眼,夜已至深。他们在的房子里酣声一片,三个男人睡在外面的房间,迪安娜和萨莉在里面,+ r0 d2 A9 n/ T
       朦胧中,迪安娜似乎听到有什么声音,那声音久远、安详,忽而又急促惊恐。( |9 s: b5 H+ A* ~$ z! E
       『醒醒,醒醒!』3 d: N4 }( G: b$ x. K! r
       猛然惊醒,少女摸到了怀里的匕首,当她跳起,准备干点什么时候,忽然发现眼前居然是一片白色。* @, s; [3 F0 |/ H4 s$ r
       不,那不是白色。, N) X! L5 v4 _+ u
       迅速揉了揉眼睛,她看清了在面前的东西。灰,只是透着淡色白,那东西有着人的轮廓,却漂浮在她面前。看不清相貌,整个身体都忽明忽暗,她只觉得对方是女性,而且应该是中年的那种。伸手,她向那白色迅速的一扫,掠过,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U% I* g3 ?! x7 _
       [幽灵,这里果然有鬼。]
3 w! T- }+ Q# k( H+ }1 o- ]       迪安娜调整心情,脑中开始寻找合适的法术。
. s( h7 h2 J9 l$ X. _$ A$ y       并非不害怕,小腿还在暗中发抖,但她不会尖叫或者逃跑。: o2 K1 S, h1 i% f
       全身无肉的骷髅、腐烂得面目全非的僵尸、全身血红眼睛发绿的僵尸犬,还有现在的幽灵,这些亡灵怪物她在进入斐伯尔之前就全部见识过,并且强迫习惯它们。和前几个相比,幽灵对活物造成的伤害更多的在精神上,它会扰乱思想,干扰法术,还会把施法者的力量抽走。可恨的是,能彻底消灭幽灵的偏偏只有神术和奥术,其他人只能用意志来赶走它们。
# }, |5 `' Q7 O8 {       幽灵察觉到她的行动,张开双臂扑来。侧身、错开,魔法飞弹迅速完成,紫色的魔法火焰从指间射出。引导,距离近的可以忽略,命中,洞穿,爆裂,幽灵白色的身体瞬间被炸出一个空洞。
. ~( ^  t  F& M: D' }  P2 _       尖啸,整个空间似乎都要被撕裂一样。迪安娜捂着耳朵,身体蜷成一团,那声音没有一点减弱,却越发尖利。[该死!集中,集中!]咒语混乱,魔力失效,她无能为力。“萨莉!”她试图寻求帮助,回望,房间只是一片空荡。
: z  h$ S& J0 Y! R- x& U; c0 v" G       “不!”5 ]& X9 w8 |" I3 V5 S2 ~# x5 m& m
       随着她的吼叫,尖啸忽然消失。骤然的安静下,少女只觉得全身乏力。恍惚中,另一个轻微的声音传来。“哦,我的宝贝,你还好吧。”  T9 D# w& O2 I) z* M% M8 B
       勉强睁开眼,黑暗中,那白色忽然变得明晰起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穿着简单的套衫和素色长裙,白色的头巾包着几乎全部的头发,一副典型的农村女性打扮。抓住那伸出的手,指尖传递出久远的温度,她站起来,疑惑地看着那陌生的女性。  Z) b9 T  h& w1 o
       “别怕,埃莉,别怕,我的宝贝女儿。”那女性似乎在安慰她,可是眼神不对,少女看到的是女性蹲下身,拥抱着一团空气,不,一个只留下淡色轮廓的女孩。
) m: o% L; i) l       “喂,这怎么回事?!”她问那女性,没有回答。环顾四周,房子还是那破败的房子,其他人却不见了。他们带来的背包和毯子都看不到,早上搬开的家具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一点挪动的痕迹都没有。[老天在上,难道这又是……]
/ ^" Q& X& J" N% ^5 l3 T       钟声突然响起,撞击个不停。房间里,那女人像是被什么蛰到一样全身一颤,紧张地望向门外。
2 C1 A: Q- b: h' d, T  Y) L# u       “他们来了,快!”一个男人跑进房间,焦急万分。
6 t' k  R. r. E; n( o       [他们?那怪物?]少女跑出去,门外迎面是一阵嘈杂。人,许多的人。他们都是村民的打扮,举着火把,手里拿着斧头和草叉。
( E2 }! N# |' X( d8 p) T9 i       惊讶于他们的大胆,提问随口而出。“喂,你们,在这里干什么!”2 v1 Q$ t6 m1 {& f
       没人回答,环顾四周,她发觉根本就没人在意。不知谁起的头,人群开始叫喊。) k- k8 |( ]3 @7 b" |% r# N
       ——“制裁,制裁!”
% `0 _4 ^4 U" C4 _# D       接着,他们冲向小屋,狂吠着,像一群发疯的狗。/ X" \! x  v/ Z1 g
       人群穿过,像她的跳跃那样充满着虚伪的轮廓。伸手,她能触摸到房子破碎的木门,却无法阻止疯狂的人群。[梦?!]她唯一觉得可以解释的东西,那幽灵呢?它的尖啸呢?同样也是梦?
* k& ]% B" V$ A7 s% D$ Z. ~8 c. [       火骤然烧起来,那些刚才气势十足的人一个个逃离。' {$ m2 n1 [' W9 z' y
       其中没有那女人,那男人,和虚无的孩子。# Z3 F  r( R0 x2 U/ `" r2 C; @- R/ f
       火一直在烧,就如钟声回荡,人群聚集在房子前,紧张地看着那火。他们中有人拿来水桶,里面装满了水,却无人拯救。一声断裂,房子碎裂崩塌,人们爆发出欢呼,仿佛节日篝火前的狂欢。最后他们散去,钟声停止,和熄灭的火一般,一切如常。3 F" Z) {/ V3 d' K
       [这就是那屋子的故事吗?]少女冷眼看着一切,怒火在胸中燃烧。她试图揍那些混蛋,拳头划过,碰到的仅仅是空气。[自控、冷静!]她告诫自己,让心情平静。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开始出现,她看着那堆废墟,愣了很久。, E7 i3 p: s; C) d: b, Z6 C5 S
       她冲进废墟,不顾还未散去的灼热,在里面翻找。黑色、黑色、黑色,一切都是黑的,焦碳般的黑。拨开一块木头,她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一个黑色的人的轮廓。那已经很难分辨相貌,只能勉强判断是面目朝下,似乎是那个女人。犹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翻过来?[不!]胃一阵抽搐,那焦黑背后最好是堆白骨。但要是不是呢?血肉模糊的脸?烧化的脸皮?还是两只在血红里瞪出的眼球?" m% j4 j4 D- Q; v- K
       [不,不行!]
& d2 F: ?( q* |" o0 y! p6 `  u       明明看过许多尸体,和数不清的僵尸面对面,她颤抖的手,畏缩不前。她真希望有别的什么人在。塞德那个呆子也好,萨莉也好,讨人厌的精灵或者布莱特,她不要自己面对这种可怕的景象!不要。# [+ J' s8 z" c. B' g; R% S
       不争气的眼泪涌出眼睛,废墟中,独自一个人轻声地抽泣。[为什么!为什么我非要在这里!我只想当个普通的女孩子!]心乱糟糟的,被烫伤的手阵阵发痛,四周尽是还未散去的灼热,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捆在火刑柱上的落难女巫。5 ?/ @" l, z$ [; X+ G0 {/ o. Y& ]4 |1 }
       [梦,这只是梦!]她对自己说,再次平复情绪。% h7 @7 F( O& L$ w' W9 _, u- ^
       不知过了多久,热散去,只剩下的冷却的黑和灰。泪水流干,眼睛发痛,她也变得冷静。[还好没人。]她庆幸地想。找出随身的一卷绷带,她将尸体的面孔小心地包上,正面向上。确实是个女人。尸体上那道残留的伤口贯穿胸膛,深得骇人。. ?5 z/ W0 }$ ~6 M
翻江倒海的恶心,毫无由来,她急忙跑远,在某个角落里一阵干呕。' W8 G3 ^& Y, x* u3 W
       [教会的疯子!疯子!刽子手都比他们高尚百倍!]心里一顿咒骂,她忽然发觉自己遗漏了什么。继续寻找,直到找完全部废墟,果然,没有其它的遗体。4 R( j' R* F% k/ e+ ~8 ?& D
       [父亲和那女孩,逃跑了?]  z. P5 R" |4 N( C4 S7 _
       这个屋子没有地窖,白天他们已经确认无疑,房子在村子的边缘,后面就是围栏,两边空旷,无处可躲。[围栏,对,围栏。]简单的检查,她很快发现其中的几根已经被动过手脚,看似牢固,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打开。它通向外面的世界。
8 Z1 j9 G# Q& h- C       心情顿时一阵舒畅,至少,这次悲剧中还有人活着。[他们会去哪里呢?应该能跑掉吧。]她不禁眺望远处,尽管那里只是夜色下一团毫无变化的黑暗。
2 L8 q; L7 j' p       钟声,钟声,教堂的钟声又一次响起。回到村里,迪安娜发现附近的房子里村民惊恐地冲出去,有些衣衫不整,伴随着一阵惊恐的喧嚣。. B' V$ D9 e& z' u4 K8 Z
       [怪物!]少女立刻能想到的东西,随即,她全身一阵发寒,某个恶毒的东西在看着她,不远、很近、身后!
4 ~+ ^# |' o: V" m" d0 N       转身一脚,一个结实而滚烫的东西挡住去路。收腿、翻滚、起身,那怪物咧开燃烧的嘴,向她咆哮。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又来了,少女全身如针扎一样痛苦不堪。
7 [9 p0 Y9 d3 K       『跑,快跑!』那不知来源的声音又在警告。" y/ Q' E" N- H) K1 e7 g  R- X3 F( `
       跑不动,狼狈的爬行也艰难万分。挣扎中,她看到那双黑与红交替的手伸来,伴随着比火更灼热的温度。" S- V8 P  Q9 q4 |0 u/ j" Y
       [不,救命!]
# O& |: v  m  F       猛挣开眼,迪安娜再次看到清晨柔和的阳光。$ Y7 A, j1 y" Z2 k, J3 w
7 \/ D! t3 C) A- R5 S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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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3 12:47:17 |显示全部楼层
审判

( K# l- c; g# S! r        房子还在,毯子还在,背包还在,还有人。当萨莉走进房间的时候,迪安娜发觉自己平静得出奇。[果然又是梦,我是不是不正常?]她嘲笑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完好无损,上面一点烫伤的痕迹都没有,必然的,也不会有。
! x( Z$ j. B2 {: {3 y& q; e! Z; S        “早安,我们的小美人。”萨莉笑着说,“你昨天晚上一定睡得很好。”' w$ `& I* H0 `% n8 O' `# P
        [很好?!]迪安娜气愤地想,[那种该死的噩梦也能算好?]
: X+ \' E% Q! k0 |  S$ W7 }1 U        没有察觉到少女的不满,萨莉接着往下说。“我早上起来时候看你在笑来着,说真的,你睡觉时笑得真漂亮。”; E) g2 u1 D( R% T5 T
        据说,即便是噩梦,睡着的人依然会露出笑容。迪安娜不打算和别人分享她的梦,更多的疑惑只能留给自己。收拾起东西,她准备起身,环顾四周,这个房间看上去陈旧但完好,一种怀念与熟悉让她迷惑,明明在昨天,他们一起检查房间的时候,这种感觉并没有发生。/ F$ e5 X" b# j) g1 t7 {- S( e
        [高度?]她忽然想到,现在坐在毯子上,视野放低,眼前所见,其实就是孩子所看见的?; t  c! A, o( r
        这个想法让她全身一阵恶寒。
- ?* @& ^& D( ^( h" A        洗漱和早餐相当简单,精灵急切地来到教堂,寻求治疗布莱特。如约,恶心的胖子在教堂里等他们,和前几天穿的素色外套相反,白色的拖地外袍,镶嵌宝石的手杖和黄金的礼冠,胸前的纯银十字架又大又亮,一副十足的炫耀。
0 O1 j7 ?$ c9 t! X        “嘿,我说,这胖子要欢送我们吗?”萨莉半开玩笑地说,迪安娜暗中摸了摸匕首。
2 Y8 \6 Z$ s4 v7 i' X        事情不对劲,胖子巴不得他们走,但绝对不会特意表示出来。“喂,精灵,要不要等等?”她小声问。精灵举手示意他们停步,自己走上去。
! X8 B, q5 [" {) D" e) V9 ?# g: |        “我的同伴已经在等候,现在可以开始吗?”精灵问。+ T/ l0 c3 [# p7 E* T" y8 B* V
        胖子回以一个目中无人的傲慢的笑。“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有更重要的事!”随着他的话,教堂正门、侧门里同时出现了大批村民,他们拿着简陋的武器,像狗头人一样成群地粘在一起。, H5 W/ s7 T3 p4 S% r! k
        “审判和制裁!”胖子领头大喊,村民一起回应。那声音即便比不上竞技场里观众的嘶吼,听起来同样充满着气势。迪安娜想起梦中的那一晚,强烈地不安,她觉得自己是所有人目光的中心。
: h9 ^6 G  L+ I& u) W. K        挥手压下村民的声音,胖子继续他的讲演。“原来的斐伯尔是怎么样的?尊敬的精灵,您可能不清楚,不过身边的另外几个人都很明白。斐伯尔原本是个好地方,土地肥沃,鱼虾肥美,果树就在我们身边,里面的汁水比蜜还甜,撒下鱼网就能收获,而且都是又大又鲜。可现在呢?谁告诉我,这里成了什么样子?!”
# E! n3 o3 S2 u$ N        “够了,你要审判谁?”精灵王子问。迪安娜看看其他人,他们沮丧着脸,似乎还在回忆从前的美好。
( i* T) r: ?( q$ U        “精灵大人,我之所以说这些,就是因为这里,在教堂里,就有一个魔族的余孽!”村民应和着一阵惊叹,塞德警觉地抬起头,拳头已经悄悄握紧。  O6 i" h% E) P9 b
        [快,杀了那胖子!]内心在催促,审判的矛头已经再明显不过,迪安娜,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短暂的思考,伸向匕首的手最终又放下。[冷静,冷静,想想导师说的,冷静!]
+ t" V0 g- m& I0 _0 R3 u        似乎察觉到迪安娜不会有什么行动,胖子故意清清嗓子,将自己的头冠略略扶正。“她!”手杖所指,正是迪安娜,“她是异端,一切的祸首!”3 @9 `  s* N3 p! i3 Y5 d8 m
        预料中的愤怒,几个村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冲上来动手,塞德和萨莉,他们虽然扶着昏迷的布莱特,但立刻伸手阻挡。那些人上来又退下,胖子的声音阻止了冲突。" M& @0 V5 F1 L9 r) Z
        精灵没有动,即没有移动,武器也安放在腰间,甚至,他没有回头看迪安娜一眼。“你有什么证据?”他问。' ]! }9 n7 O5 U
        “证据?”胖子得意地笑了,“伟大的精灵,您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女人的本事吗?她是不是有什么异常,有什么不该人类所拥有的东西?”
; S4 G# G9 V* h# Y- C        “魔法。”迪安娜听到萨莉轻声叨念着这个词。& P8 Q4 `* |( M) G, ^' V& Z) s
        “魔法是恶魔的礼物。”——这句古老的谚语在大陆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有很多传说和寓言中提起魔法的起源,魔族是其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即便在魔法公会里,法师并不赞同血缘与魔力的关系,可是不可否认,多数人类的杰出魔法师都是混血儿。
  X% t2 }! l2 g3 }        “她,确实很特别。但你所说不过是揣测。”精灵冷冷地回答。7 a$ b5 R3 K& K4 S( x( v
        “揣测,哈,我的精灵大人,您了解身边这个肮脏的女人吗?您知道她从哪里来?是什么身份吗?”胖子问完,稍稍顿了顿,看到精灵没有回答,又继续说下去。“我觉得您不知道,那么我来告诉您。她,叫埃莉•杜鹃,出生在这里,直到七岁。”. Y5 m. h/ M2 I
        糟糕的指正,迪安娜不知道怎么辩白。她的记忆中,小时候的名字确实叫“埃莉”,昨天所住的房子、晚上的噩梦、熟悉的感觉,每一件都在表明她与这个村子的联系。这样的假设她自然想过,可是记忆中,这一切都模糊不定,无法确认。7 ?0 ?. I0 L  X- z
        “当然,公正的精灵阁下,您要证据,那我告诉您。那‘脏货’背后还留着十字的烙印。十五年前,我们因为一念之仁让她活着,却不想招来祸事。她乘机跑了。她那被处死的荡妇,还有来自地狱的恶魔,恶魂不散,每每骚扰着我们,逼我们交出孩子。现在,他们的杂种回来了,我要审判她,结束这一切!”
9 x: M& w7 M9 Z6 @        愤恨,迪安娜的怒火渐渐无法压制。背后的烙印是她一生的屈辱,是那胖子亲自下的手,实实在在的留在那里。她的父亲,她的母亲,毫无印象,如果真如那胖子所说,她所经历的痛苦和折磨,都是来自这里!: z" ?" G) z' J) i- [( t; O
        精灵依然背对少女,迪安娜分不清那是信任还是抛弃。“所以,你要先审判她?”
$ f8 z! Z/ v; Y7 D  a: k        “是的,精灵大人,审判必须进行,而后,我会帮您治好您的同伴。”
, s  s1 U4 s6 N. [4 O- _1 J& x        一边是昏迷的布莱特,精灵王子所信赖的佣兵团的重要成员,强悍的战斗力量,另一边是曾经威胁过精灵,强行加入冒险的少女,来路不明,还有着魔族的血脉。精灵会选哪一边几乎一目了然。
! ~6 Q. N" e! q5 T9 q8 W        [我要跑么?还是……]迪安娜的内心充满着恐惧,躁动的村民,失信的伙伴,她仿佛预见其他人无声的离去,而她被钉在十字架,被残酷地杀死——这里是圣教的国度,任何魔族都不会得到宽恕——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一个绝对不可能的地方!, [8 @1 r7 w% `4 u9 X& R
        精灵回答是抽出的长剑。“我不和背信者谈判。”) t7 [* ?8 n8 {" O$ p0 ~1 U
        迪安娜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些柔雅的音节应该是赞同而不是拒绝。$ \. R. ~. s1 z3 L$ J% \
        胖子同样充满着惊讶,谄媚的敬语消失,浮出的是自以为是背后的傲慢。“你说什么?!”
9 e5 {! z! G# K        “你无权审判!”冰霜的力量随着决然的拒绝延伸,空气似乎凝结,寒冷的风在教堂内回荡。“抓住他,迪安娜!”那句充满着不可思议的命令还没有吐完最后的音节,迪安娜迈开脚,长凳后退。
( _3 @3 y6 Q$ e2 {# z        教堂固然修建得宽敞高耸,内部一根柱子都没有,但是因为有那些礼拜的长凳,实际通往祭坛的通道被限定得很小。早有准备的村民阻挡住去路,四个,不多,却也足够拖延时间。
5 W+ p- v* R7 L( t, i6 n        粗陋的锄头挥下,少女跳开,踏在椅子上。撩腿一脚,命中倒霉农夫的肚子,在对方俯身弯腰的时候,她跳到前一排的长凳,椅背就是支点。不知是为了炫耀财力还是有别的用处,教堂的长椅总是做得又重又结实,少女的重量踏在椅背,椅子依然站得稳当。它们是支点和捷径,少女连跨几步,迅速逼近圣坛。
# G' K" m1 i+ R, {) L* ]- [        另外三个人立刻过来阻拦,只是他们没发觉,长凳与长凳之间的间隔把他们分隔在三个地方。7 Y& T" ~5 d, x1 S) S9 v3 F. c7 N% M
        一个动作太慢,少女早已越过。他试图翻越长椅,徒劳地努力追赶。第二个收到的是少女送出的匕首,刀刃准确地扎入肩膀,然后被甩开。第三个在她正面,站在椅子上阻挡。突然的转向,少女向侧边横跳一大步,没有握稳的镰刀匆忙砍来,她用铁扇轻松挡开,然后顺手拉住,向后甩出。
# P$ U9 ~; P0 F' }        那人直接摔倒,跌落在椅子与椅子之间。
) c9 v7 y+ v2 ~1 T. w* `6 l! `7 ]        借助甩出的力量,迪安娜再次向前,长椅到达尽头,惶恐的人群聚集在圣坛周围,保护着最后的防线。
( Y! |+ z& c0 Q# A% q; n/ Z        呼唤着咒语的力量,世界变得飘渺。那些人只残留着无力的轮廓,她前进,穿过。祭坛,无意中的瞪视,她看到圣坛上放置的灯的轮廓。是那盏灯,朴实而简单,毫无特点可言的灯,安静地放在祭坛上。一晃而过,世界再次回归沉重,胖子就在面前,她的身后只是一群不知所措的笨蛋。& Y; B0 i' B0 Y9 h8 b
        铁扇刺出利刃,上前两步,胖子近在咫尺。他那面孔卑鄙又狰狞,岁月变迁,却和记忆中相差无几。她恨这张面孔,即便它是在臃肿的双手之后。
# c9 k! a! o- f' T        法术完成,一块油腻丢在身后,突刺变做抽击,铁扇砸在胖子毫无保护的左腰。控制步伐,她迅速转向右侧,当对方习惯性注视另一侧时,她已经绕到身后,刚刃顶在肺外侧的肥肉,肋骨的间隙。
' V; R6 f" n- c3 Z        “别动,让他们罢手!”5 O" h, {) J* t
        胖子面前是一片因为油腻术七倒八歪的村民,再远,长凳里的几个还没爬起来,长凳后,精灵王子笼罩在寒冰的气息中,无人敢靠近。布莱特不知道何时已经清醒,他高大的身躯摔走了好几个倒霉蛋,萨莉和塞德在另一侧进行防御,削断或者损坏的武器落了一地。
! e0 I) n1 C0 g: S& G! F  J7 S        万分庆幸,现在还没有人死,但是如果冲突继续,很难保证不出点意外。迪安娜不在乎杀几个人,她在乎的是事后精灵的想法。
- e! a+ f4 a5 H. U) A2 K" u        “你们输了!”她小声强调。: i6 O+ N. ]' f" U
        “输?决不!”胖子全然不顾地放声大笑,教堂的钟声骤然响起。那一瞬间,胖子转身攻击,迪安娜的动作更快,低头、躲闪,钢刃先一步射出,直接穿透了胖子的身体。3 y- l, A8 I+ _" M* [2 S+ N
        看着对手瘫软地倒下,少女后悔,却并不怜悯。胖子依然猥琐地笑着,抽动的嘴角带出肺里的血沫,动个不停,似乎要说些什么。1 p% a3 n+ m$ L, e! o
        “即使死……我也记得……你那鲜嫩的……处女血。”) ?9 t% V; T. d3 }8 \
        铁扇砸在硕大的脑袋上,震得手痛,一下,两下,三下!她使劲地抽,手臂酸痛,污血四溅,她停不下。“够了!”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抬头,是一对陌生而熟悉的灰色眼睛。
1 M3 L" m. _0 U! Q/ f5 m& \" I        胖子已经死了,面孔被抽打得不成人形,教堂里忽然空荡荡的,村民一个都不在。钟声回响,乌云不知何时压下,世界的色彩渐渐被黑色吞没。5 q! _( b$ N" P* n( [  }2 g
        火把点燃,为黑暗带来了一些暖色。全身一阵脱力,世界在眼前摇晃。又是那双手,那双粗糙、布满老茧的手将她接住,给她支撑。精灵、阿斯莫,还有萨莉和布莱特,他们居然在帮一个提夫林,莫名其妙地觉得好笑,张口想解释些什么,萨莉抢在前头。“出去再说,我受够这个鬼地方了!”! G' s" a. ~" t( m  w8 l1 S
        钟声、钟声、钟声,空寂的黑暗中,黑与红的怪物出现在教堂的门口。% |. n8 y# O) T+ d
        “走,侧门!”精灵拔剑对着怪物,他准备殿后。
8 k  I4 Q# J7 D# E- M. W/ ]        “能自己走吗?”塞德简短地问,手已经放开,布莱特摇摇欲坠,毒带来的麻烦还没有消除。. M5 Y; [* ~' V% R: }
        握住铁扇,她站到精灵边上。那个是她的父亲?母亲?灵魂?肉体?她搞不明白,胖子死了,过去的往事也一起死去,不,或许忘记更好。“你们先走,快!”
8 o' Q- u. T9 q2 l% Z% Z        三个人先走,小时在左边的侧门,随即,右边传来惊讶的叫喊,扭头看去,那几个人赫然出现在另一边。0 Z9 a! u2 v9 t4 q$ {( |
        “喂喂,这是牛头人的迷宫吗?!”萨莉惊讶地向回跑,再次出现在左侧。没错,尽管看起来无法理解,门和门似乎被什么东西连起来了。. N# R3 x* A1 O1 S; m
        “走窗户!”迪安娜提议,一侧的彩绘玻璃打破,像是嘲笑般的绝望,石头和玻璃的碎片出现在另一侧,两边的玻璃同时碎裂。
3 U! ~$ A4 Z8 s% v* E6 k# }" b        怪物在靠近,不快,不慢,四个人和一个伤员,他们可以缠住怪物进入教堂的大门,只是现在所有人都怀疑,那里的出口会是在这里的某个地方。* S/ n/ N2 ?, |) k( [7 W
        [九层地狱在下!]事情越发不对劲,除了那怪物,迪安娜没有看到其他奇怪的魔力流动,可是那门无法解释,不是魔法,它们怎么会连在一起?!7 `) b* C' d3 C# ]7 G
        重复提醒自己冷静,迪安娜静不下来,怪物逼近,剩下的人束手无策。血、尸体、怪物、尸体、尸体、血……第一夜的噩梦仿佛就要在眼前上演,她不要,她宁可这又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梦!2 m2 R! `! M4 V8 ?
        [梦?梦!]" U% o, H: k% _
        重新环视整个教堂,除了他们的火把,四周尽是一片黑暗。圣坛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摊开手掌,手心中残留着伤痕,那并不是因为剧烈摩擦产生的血泡,而是发红的,发黑的,隐隐作痛的烫伤。8 }- P% G) w; y
        [什么才是梦?!]( o  H7 _( o8 w; _6 k8 x! K
        她笑了。
$ f8 X& I0 f* C! p7 f. W1 D: S! `# [0 O        来到隐士村的前前后后,点点滴滴汇聚在脑中,明白的,糊涂的,清晰与模糊的,所有的一切汇集在一起,有着共同的源头。
6 Y, S+ Z6 {) f8 f* U" ?' [6 g        她,“埃莉”。  y7 A1 c9 W# M% P
        “精灵,退下,让我来。”向那怪物走去,她决定试一试。他们离不开这个房子,怪物又杀不死,无论如何都是死路,别无选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阻止!”, x0 {3 _, N; Z" ~: V
        怪物靠近,向她伸出手。
0 R! \+ f9 F$ W6 C& d. e' z        『不要,离开!』那声音出现了,急促的警告。( m' ~/ Z, b4 X+ Y. f
        “你是谁?是人,还是其它?”没有动,站在原地,怪物的双手越发靠近。- Q% r/ d: S9 Q# o  ^! w9 z( p% ?. L
        『快走,快!』歇斯底里地叫喊,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 e, c5 o: j2 u" n/ f' ?        “不管你是谁,让我们结束这噩梦吧!”; G5 e. A, T; l! J4 G
        怪物抓住她,下一瞬间,消失无踪。教堂坍塌、地面破败、木椅腐朽、彩绘大片大片地掉落,转眼,他们眼前只剩下一片废墟。" n. O  j$ P  L: Y
        然而,在那废墟的中,在破败的圣坛上,一盏灯燃烧着,平淡无奇的提灯。
! W* `' z9 d8 `! b) b        “找到你了。”铁扇砸下,又一次,破碎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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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4 10:25:01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汉革雷 于 2012-3-14 10:27 编辑 % L) H) {" X4 R- ^  A1 ~
) A+ c, T1 l. x+ O  C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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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的第四天,天气不错,太阳躲在不厚的云层里,不晒也不凉,四周的植物也不再是怪异的恶毒,一些长得不错,可惜果实吃起来实在不怎么样。上午的路程没什么事,一路上虽然会有一些树或草挡路,不过有木精灵带路,最多只是多费点脚程。5 ?. s3 Y4 b  k4 D) \* x
        下午的路看起来也应该会是如此。
% ?4 q7 m% H+ L. ~5 r        “嘿,我说,那事情打听过了吗?”百无聊赖的布莱特小声向萨莉打听道。自从那盏奇怪的灯被砸坏,他身上的毒也不药而医,事后推测,那可能是一种诅咒,或者纯粹是心理暗示的结果。
% f: {* ]) l# K2 h        萨莉根本不打算理睬。“不知道。”硬邦邦的三个字,直接打发了布莱特。这些对话迪安娜听得很清楚,只不过她现在和精灵一样,装聋作哑罢了。
6 @* `# H4 u; d2 O$ D        隐士村的事情过去了将近十天,幻术破解,他们看到的是一座完全破败的村庄,没有活人的迹象,村子的布局也和幻象中的截然不同。周围没有发现其他人,或许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早就跑了。他们要赶路,精灵只留下一个大略的记号,以便以后来追查。之后的路上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为了补回浪费的时间,关于村里事情的真伪,反而沦为次要的东西。
' C8 ]" d0 n( l+ j3 H, e        [那些事……真的都发生过吗?]迪安娜的心绪混乱,找不到人说,只能留给自己。一阵异常好闻的香味打断了她的不安,不止她,其他人也都闻到这味道,队伍立刻停下脚步。
  ]7 `& R6 y4 X7 o% Z        “嘿,我说,这是……”布莱特的肚子恰好发出一阵怪叫,原本就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这香味诱惑着胃,让人觉得更饿。
$ y  m" ~% W/ L! B* v8 X7 H# Q        一声响亮的口哨,萨莉把她的白隼招回,然后指着一个方向放出去。不久,白隼又飞回来,在他们头顶绕了半圈就落下。
, e1 z/ L, ]7 t3 K        “很近,看起来是有人在。”萨莉解释道。/ r& z6 J8 N; v6 {3 v% P1 I# X
        这句是废话,死人不需要吃东西,他们被死亡毁掉的脑子也不懂作饭,既然能闻到香味,自然,那锅子不会离得太远。问题是,谁在这种地方做饭,目的又是什么。% x1 L5 p; ~3 O0 U" Z
        精灵显然知道点什么,他抽出长剑,带头向气味最浓烈的地方走。“精灵,要干架?”布莱特掂量着手里的锤子,这次旅程所有人类都开始厌烦精灵饼干的味道,如果做饭的人不那么好说话,也许大个子真的会打算干点什么出格的事。' l4 i2 P# @) @' H2 l; v: T
        “不用,这是我个人的事。”这句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剩下的人迅速互相看了一眼,决定跟上去。
( s+ {; H, ?4 k; R+ o! E+ K4 P        很快,他们穿过一小片树林,眼前赫然是一片开阔的草地。- ?$ t. D- O6 x- U% @9 |+ R
        一个够二十个人吃的大锅架在火堆上烧得热火朝天,后面还有六七个小锅子同样在煮什么东西,另一侧是一张只有在大庄园的餐厅里才能看到的大长桌,上面铺着刺绣有粉红色心形图案装饰的白桌布,高靠背的椅子整齐地摆成一排,上面不仅有雕花,还有镀金的装饰。一群人类的模样的人正在忙里忙外,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出现。- H0 K1 j5 y  r$ M6 U
        “我的老天,这又是什么幻术?贵族野营?!”布莱特的感慨,其他人同样疑惑。. |7 J5 x% T. s( ]
        没有看到贵族的旗帜或者纹章,可能是故意藏起来的,从仆人们干净统一的穿着来看,他们的主人一定有相当的实力。而且,他们中不少人束起头发,露出的耳朵带着尖锐的角,鼻子下却有着胡子——半精灵,迪安娜肯定,这些人中有不少是混血儿。
4 {$ E) C; i$ P. N/ x6 T# |+ x5 T0 q        人类帝国的大家族和精灵的贵族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雇佣混血儿,还能用那么多,斐伯尔的贵族大多都跑了,他们应该也没心思和财力在这种地方办什么狩猎或者野餐。排除了这三个最可能的选项,出现在这里的人的身份变得和那盏来路不明的提灯一样诡异。3 ]/ a3 [% L: X
        幸好,这次看起来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 C4 s- g9 F, I3 K        飞霞走上前,长剑下摆,剑尖指向地面。与此同时,长桌上一张背对几个人的椅子挪开,迪安娜才发觉,那里其实坐着一个人,女性。
+ \, F6 s0 F) L; y; c. R" }        年轻,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身材高挑,穿着蔚蓝色的皮甲,短裙,长靴,一头黑色的长发干净整洁,整齐地垂在身后。那张面孔绝对是一张美人的脸蛋,还看起来有那么几分眼熟。但同时,少女的视线立刻被另一件东西所吸引。
! B/ K2 W6 O4 O3 M        剑,是的,扣在那女性腰间的长剑。随着剑的出现,迪安娜看到另一个魔力的旋涡。闭眼,迅速集中注意力,再次看过去,那旋涡明明白白地还在那里。精灵的长剑一个,女性腰间是另一个。[这……怎么可能,那把剑是什么,那女性又是……]
- }- c; X( E1 |6 }7 T3 l- A        “你架子可真大,精灵,让本小姐多等了三天!”对方插着腰,生气的表情直接写在脸上。
* o" L7 N& u, X0 G- E        精灵回答出奇的直白,连那些从不离口的问候似乎都忘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什么人告诉你的?!” 他手里的冰山长剑瞬间闪了一下,剑尖所指的地面凝结出一片霜白。- {# t0 c% r1 I* T* d
        “不告诉你!别人怕你的剑,我可不怕,想知道,那就先陪我练练。”黑发的年轻女性看起来根本不在乎。她拔出长剑,那剑全身发黑,黑而发亮,像是一块黑耀石雕琢而成,护手和剑柄上装点着精致宝石和简约的花纹,看起来是出自精灵工匠之手。
; Z, K0 N) M# K! R8 `; Z- q  \1 h' r        “你怎么会有这把剑!”精灵低声问。3 c* D. q4 f% W: W+ X9 G% {8 e- ^
        “本小姐借的,不行吗?!”
! b; Y$ ?  C9 `8 U4 s. ~! d! E        不再说话,精灵一收手,将剑竖在胸前,剑身在同一时刻变得像水晶一样透明无暇,空气中似乎还夹带着白色的霜花。那黑发女性用同样的动作还礼,只不过,那剑在瞬间变得赤红,看上起如同是灼烧的铁块。行礼完毕,剑没有收起,两人同时向左挪动了半步,突然的加速,冰霜与火焰撞在一起。5 o) B# |0 n2 c: O) ?8 p! D/ n( K
        “喂,精灵,你在发什么疯?!”" x' k: f* m6 ^% ^( p4 \
        布莱特打算冲上去,塞德及时拦住。“别插手,这是‘剑与剑的对话’!”
, f. B7 E2 p  E# c7 Z3 U        “什么?”布莱特没听懂。; {4 y9 s, ~$ t" j# \9 J
        “这是贵族的一项礼仪,通过比试来增进友谊,当然,那是礼节性的,不会下重手。”塞德的解释还是让布莱特不太放心。“这样也叫礼节性的?精灵那把剑可不是好惹!”
% b( ]4 b7 {0 Q        “哈,你以为那小姐手里的一把和你的铁疙瘩一样差劲?”萨莉讥讽道。
" o. `: A  ~* X6 z: {' M. V) Q8 R5 V        两人互不顺眼地瞪了一眼,继续旁观。3 c6 H3 c4 M" m# i1 O
        用两把神器级别的武器对打,这看上去确实不像是什么“友好”的比试,然而很快,迪安娜发现那里确实又不像是真打。精灵王子和那个黑发女性用的是同一种剑术,固然有配合的步伐和姿势,但是除了不断相撞的剑刃,其他部位连攻击的企图都没有。
' T/ \$ w/ @! @* j5 y( R        更奇怪的是周围的人,除了几个侍从打扮的人拿着毛巾、酒杯和酒在一边等候,其他人连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各忙各的。几个营地的仆人走上来,给佣兵们带来了简易的凳子,水和开胃的饼干。不过无论怎么问,他们都没有透露那女性的身份,只说要主人先开口介绍。9 |4 N4 ]; [, D2 w. L5 v/ ~2 X
        对攻持续了不长的近百个来回,黑发女性首先停手,精灵紧跟着停下。剑上的异色褪去,入鞘,女性略略喘着气,似笑非笑地看着精灵。7 q+ ]/ W% F8 k/ B
        “没劲,不玩了!”她说。
. l6 v: r+ Q4 d7 ?7 E6 ^        “你的身手进步了不少,布鲁姆小姐。”精灵的回答同样不冷不热,“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 w& e. M" Y1 Z: k0 E" N' }        “好吧,过来说。”黑发女性走向长桌,仆人们已经开始摆放餐具,准备上菜。迪安娜跟着其他几个人走上去,看起来他们俩确实认识。/ A) h! D; w3 b* h2 O( b
        “呦,这位大美人,可以打听一下您尊敬的名字吗?我想她一定和您的名字一样美。”布莱特厚脸皮的奉承换来萨莉的冷眼,对方倒是很愉快被那么称赞。“芙琳•布鲁姆,还有,这是我的宝贝‘球球’”。说着,一个咖啡色,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圆球从长桌子下飘出来,绕着芙琳的头转。没有看到翅膀,没有手也没有脚,一对小小的眼睛和一张貌似是嘴的曲线就是球的全部,这东西从没见过,说不出来是什么。
! |8 Z' s4 h& b# @        “布鲁姆?是那个药草商家族?”萨莉的惊叫拉回了少女的迷惑,布莱特瞪大了眼睛,表情夸张得像是生吃了一整只蛤蟆。
# F9 ~: {% d9 B* T        “无冕之王”,迪安娜曾经听到有人这么形容布鲁姆家族,无论远在大陆西部的联邦,还是横卧中部的人类帝国,或者是精灵控制下的圣教国,布鲁姆掌握下的药剂店总是随处可见。他们主要出售各种价格低廉、并且有效的药水或药草,同时还有一批不隶属于教会的医师。任何人只要出得起钱,都可以在那里获得帮助——虽然人类的教会谴责这种做法,但是精灵却表示支持。
( D2 H8 U/ i0 Y        原因,迪安娜仔细看了看芙琳那掩盖在头发下的耳朵——带着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突起,只是没精灵那么明显。当然,少女觉得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
5 P$ I: v" e- l1 ?$ q9 L" G6 J) [, F        芙琳扫视了一遍队伍里的人,又向他们身后望了望,带着明显的失望。“好了,谁能告诉我,我姑妈在哪里?”
9 o: P5 `' D+ u, O9 O7 s        “姑妈?你姑妈是谁?”  j; q0 W* ~' w: T5 B$ f, t
        “琳妮特•布鲁姆,没人知道吗?”
$ k' E2 L; z# e. V        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后,塞德第一个反应过来。“琳妮特,琳•艾伦,难道是她?”
- A( [  {. b* A8 E$ o4 j        “对,艾伦是她以前用过的姓氏。”芙琳点头确认。
; t4 Z# e$ W! s; P& g        另外两个人恍然大悟。“对,琳是半精灵,还是医师,她原本要来。”“她就是布鲁姆药草店里的医师,可她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不,不对啊!人人都顾着逃难,这么一个大人物怎么可能……”
1 T" a9 Y3 b' b1 G1 B0 K& W& Y0 |        打断几个的絮叨,芙琳急切的追问:“那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托你们带什么东西过来?”
, G8 N& R. A5 {        药箱,迪安娜想起来,琳托付给她的医药箱。箱子上那枚银色的银杏叶——她暗骂自己的失察——那就是布鲁姆家族的纹章,一路上居然没有注意到。
4 q- |0 b6 }* G1 ?0 ~/ R. t        箱子被熟练地打开,芙琳摸着里面的药剂,一脸的怀念。忽然想起些什么,布鲁姆家的小姐开始把药水一个个取出来,上层夹板抽走,下层清空,整个箱子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 l' m7 I; f6 v; d# w7 }7 }$ |: h
        迪安娜看到芙琳的手伸向箱子里一个箱板与箱底之间的空隙,那原本像是制作上的瑕疵。不,她立刻感觉到不对,指甲轻拉,底层的木板果然被掀起,一张折起的白纸留在那里,揶揄着每一个人。
  d& D& o: K  B5 w  J& m9 J( u7 y        打开,上面是几行匆匆写下的文字。6 O3 k8 O9 b7 {/ l+ D- T+ y% S7 g

0 s$ a# x6 `. d! s/ X* z        “护送精灵的各位,如果这封信不是你们发现的,呵呵,我想你们应该见到我那可爱的侄女了。如果不是,就马上烧掉吧!6 H8 B- e9 c1 p1 i
        你们现在应该在湍流河的尽头,别惊讶,精灵,也别问我怎么猜出来的,你这点小伎俩可骗不过我。现在你们差不多吃腻了糟糕的精灵饼干,所以我送信给我侄女(过程同样保密),让她带点东西慰问慰问。! @9 z5 D; }+ V' C. u
        我想你们不会拒绝吧。! y# L! t+ ]! S2 q4 I4 m
另,给我的甜心猫宝宝芙琳:我在嘉德顿哦,记得办完事来找我。”

; V  F1 t6 z& ?% M+ e
$ G6 M! z7 f+ g        一切都清楚了,芙琳出现在这里就是琳的安排,她推测出精灵计划中的目的地,还推出算达到需要的大致时间。如果她把这些告诉精灵卫队……不,显然她没有。这里没有精灵的人,也没有其它家族的人。[我果然还差得远。]迪安娜感到有些沮丧。精灵倒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靠在椅子上休息。# M7 o6 g/ S7 v" y% q
        “果然是这样,难怪那时候她能找来那么多药剂!”布莱特在想别的,他失望地拍着额头,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真便宜威尔那臭小子了!”9 b1 J/ U0 ~% x5 b6 z2 ]
        萨莉气鼓鼓地把头扭到一边,嘴里自说自话,实际给谁听倒是很明确。“哪个傻瓜半夜里去采药,结果摔断了腿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还得连累别人照顾!”
  V3 H1 v9 s+ i, S3 Y8 a! D        “去你的,最好别来。僵尸都喝不下你煮烂汤!”" _  F4 _/ a) P1 z- E7 G
        “好啊,下次你就自生自灭去吧!”0 U5 W8 j0 @- h1 U  ]* a6 u* G
        两人的拌嘴把芙琳逗乐了,她拍拍手,让两人停下。“先吃饭吧,我想你们都饿了。剩下的事我们可以边吃边讲。”
# G% z6 o: h+ s$ \, C        肚子确实饿了,眼前又是一桌子的美味,让人胃口大开。毫无悬念,接下来是狼吞虎咽的时间。( K" `. ~: `' D( T" ~
        一顿吃完,每个人都很满意,精灵不用操心自己的行动暴露,还得到了补充,护送队的几个人吃了顿最好的饱饭,芙琳知道了姑妈的下落,也知道嘉德顿的位置。3 g" f3 Y( F& f% ], z1 D
        “哦,对了,还有两件事。”离桌前,芙琳看着他们,露出怪怪地笑容。“第一,你们知道我姑妈多大吗?保密~~~不过,除了那精灵,她的岁数比你们几个加起来还要大。”
5 n4 s! Q3 B% {/ |  X% F/ P        迪安娜二十多岁,塞德也差不多这么大,布莱特与萨莉更大一些,但不会超过三十,这些数字凑起来,足够人类老朽到快进棺材的年纪,琳的外表绝对看不出来。
% a# L% _7 `( x* J        “所以,知人知面不知心哦。”芙琳话锋一转,指向了精灵。“你们知道他是谁吧,别看他平时一本正经,这个人啊,其实很有怪癖的哦”' K3 a' l- W' K+ @6 ]2 }4 t$ ?
        “芙琳!”飞霞突然开口说道,“我们可以说点别的吗?”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仓促的话语暴露了他的心虚。& F$ F9 ~! a3 `
        “行啊,只要你收回你那些烂玫瑰就行,我都带来了哦。”那个咖啡色的小圆球飞到飞霞身旁,停下,忽然像得了癫痫般猛烈晃动。精灵想站起来,又硬着头皮坐下。在其他人奇怪的注视下,小球忽然张开“嘴”,喷出一大堆黑色的东西。
. e" A7 Q9 U- x        精灵瞬间就被埋在那堆黑色下,狼狈地将一身的垃圾拨开。
0 I9 `+ V( J" e        玫瑰,全部都是枯萎的玫瑰,这样庞大的数量只能让人想起一件事,求婚。8 J3 E8 [7 F4 X) B$ i  K
        “不会吧,精灵,你居然……”萨莉惊叫。2 R% Y2 z  p" V$ I5 E
        没有回应。
( {" S0 ~* H' {        “对了,精灵,晚上有舞会哦,你一定要来。各位也可以来哦。”芙琳说道。
8 v4 L1 X- E8 G+ }; S        飞霞无奈地摇着头,匆匆离开。) [( F- R9 C8 z# f2 r
        “舞会,在这里?”萨莉问。. g7 {% d6 h& Z  d
        “不,在那里!”芙琳指着远处。视线穿过森林,一片开阔。海,是海,湍流河的入海口,一艘三桅的大船停在不远的海面上,必然的,那同样属于布鲁姆家族。% w$ l5 \, |$ m7 n& J
        “嗯,你们都来吧,就这么定了。”芙琳看着迪安娜,意味深长地一笑。
6 \1 a; Z  i) G# r& x6 l  i  L& j- {5 t7 |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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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4 11:05:58 |显示全部楼层
为庆祝老婆大人隆重登场(虽然只是NPC角色,迷之吐槽:一个强大到连精灵王子都考虑求婚的大财团的大小姐,还能拿着无敌神剑带着一船的仆人出来郊游开宴会办舞会,NPC个头啊!),贴4格一张,画师:2X2eyes,违和感即视感什么的就请一概忽略好了。6 e5 M3 h0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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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5 10:10:50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汉革雷 于 2012-3-15 10:16 编辑
1 N7 h* W; Y6 S4 T$ I1 ], n) C" |  z. G6 {, g9 u- x8 e
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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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子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性,“她”穿着青蓝色晚装,带着镶嵌有五颗颜色各异的宝石的项链,耳环、手镯、戒指,还有舒服的舞鞋和点缀着钻石的头饰。一双似曾相识的温暖的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粉底、口红、假痔、眉线,忙个不停。许久,那双手停下来,将她推到那面落地镜子前,把陌生女性的全部展现在眼前。, \( {; e! {  h& `: H% a9 e
       “满意吗?”那双手的主人问。
, }; d$ ~0 c4 Y( F+ L" `       扳动着嘴,镜中女性的嘴角同样动了一下,眼睛向右,那里就向右,向左,那里就向左。6 q  f+ u( X4 K& r
       “嗯,很好。”小声的回答,内心并不那么想。, D: h5 D* _6 ]$ [  a8 S
       晚装很好,虽然并非量身定做,大小却也不松不紧。首饰、珠宝、还有化妆,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只是,这些让少女回忆起许多往事。+ |+ }+ b; I% _& `+ V( N) Y+ C( V8 |
       七年?八年?或者更久,当她和姐姐见面后的某一天,她就坐在镜子前,由那双手梳妆打扮。她记得,那时候的衣服也是差不多的颜色,第一次打扮,新的裙子,新的鞋子,新的首饰,从头到脚,她变得如富家小姐一样美丽。真是开心得不得了。舞会,啊,多少少女的梦想,然而那次的舞会,她却注定只是一个无人过问的陪衬——她的陪衬对象,还是个男伴女装的假货。5 X) u7 @) m  P8 E
一个比她还要光彩夺目的娘娘腔!7 r1 A9 I9 Y) _2 l0 G
       第二次穿着晚装正式登台的回忆更糟,那一年,在斐伯尔的大剧场,她是芳润,芳润是她,她们用着同一个身体,在万人关注的舞台上提心吊胆地过着每一秒钟。不能有差错,不许有闪失,在阴暗处,时刻悬着一把对准她们的刀。她不是芳润,芳润也不是她,但是她们必须融为一体,直到谢幕的时刻。3 Z9 A/ o  F! l& p  w" c+ C
       当匕首刺入精灵的胸膛,她第一次感觉到杀戮的恐怖。那垂死的精灵半张着嘴,眼神中尽是诧异和愤怒,她不记得那精灵到底说过些什么,即便有,那也一定是最怨毒的诅咒。她只知道自己跑了,那张抽搐的面孔追着她,像幽灵一样缠绕着她的生命。8 i& W/ s, K; N# f: u. q
       然后在那一天,她又被迫永远接受芳润的灵魂,尽管那已残破不堪。
& x" [, j1 y5 p  J8 G  P       [我是谁?]! ~% f6 z. L" x9 d' T3 [
       [我是谁?!]
6 E" }$ F/ H( m( z: R* V" y       如虫子爬过的瘙痒留在脸颊,从回忆中拉回,她忍不住动手挠。+ L( T5 ^9 Z' b: L
       “哎呀,不要动啦!”芙琳的阻止太晚了,手抓过的地方,留下一小块难看的“伤疤”。“痒的话,就用手指甲戳戳,像这样。”布鲁姆家的大小姐做了一次示范,少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补妆又匆忙展开。
6 H; k2 ]% e' c7 w& \# [& d( g5 s       门外,音乐隐隐而至,外面的舞会似乎已经开始。此刻,她们,还有精灵王子、布莱特、萨莉,包括木脑袋的塞德,全部都在芙琳的“海蓝之心”上。这是艘很大的三桅杆帆船,船上有四层甲板,上百门火炮和数不清的水手,还有驻船法师和他的学徒、仆人、医师、管家、乐队、艺人、诗人和用来抓老鼠蟑螂的猫——与迪安娜以前搭过的海船相比,这绝对够大,够奢侈。- l+ G1 {5 @$ `. R+ H9 S9 i/ A
       自然,这样的船也会有专用来跳舞的船尾客舱。
1 \, ~4 B" a9 i0 \: z       “好了。”补妆很快,痕迹没了,似乎根本没出现过。芙琳显然是化妆老手,也对,少女想,富家的大小姐从小就是在舞会和装扮中度过的,不可能和她一样。
) k8 b0 }8 K6 r+ t; l" y. `! w# A       [我只是个卑微的小石头。]
: n2 C7 z$ Z6 z       察觉到少女的失落,芙琳凑上来问道:“不满意吗?还有什么地方要改?”3 r+ d6 p; P6 [  L  d
       “不,很好。”掩饰,她不想多说。
% Z- m$ {6 O; T# p5 m5 s       没什么不满意,干净的衣服,可口的晚餐,热水和舒适的床。能在亡灵遍地的斐伯尔找到这样的地方,简直比前隐士村的遭遇还要像幻像。一夜之间,他们从丛林里没日没夜的生存战场,一头扎进了富人奢华的交际圈,迪安娜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沮丧。
* a+ ~, {( R2 u# J1 N; R8 [$ d       门外的音乐越来越响,还夹杂着人群的喝彩和欢呼,芙琳也听到了,她才发觉自己的装束还没弄好。“等我一下吧。”她说。4 a8 N3 f/ s# @: u& d
       “好。”少女本想说不想去,或者根本不想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她是杀手,是刺客,是随时可能死去的卑微的虫子,门外的觥筹交错与歌舞生平不是她的世界,她仅仅是匆匆路过。* p: {# w0 r3 l$ s) Q/ v
       失落中,她又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面孔,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l- C8 c$ d# k$ A
       “在想你的心上人?”芙琳突然问。
/ b- C" q& ^3 [5 w; E       “不,我没有……”措手不及的感觉,少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那么问。
' s! e9 l! O/ Q$ {) r4 E! y# ]       “唉,那小子不是吗?我觉得你很在意他啊!”- u' L: b/ K8 E, C6 y7 v" S
       “塞德才不是……”脱口而出的回答,她立刻后悔了。几个在一旁伺候的女仆同时笑起来,芙琳的声音听起来更是怪怪的。“亲爱的迪安娜,我有说过是谁么?”
) B& u' s8 U# X) E( r4 I" Y       [笨蛋!]少女暗骂自己的轻率,能想到塞德是因为他最合适——比起冷漠警惕的精灵王子和好色粗鲁的布莱特,他最合适这个揣测!
6 X. W5 V& d- U# a# y       没有给迪安娜辩解的机会,芙琳站起来,拉着她向外走。她们都准备好了。
' ^! h+ G/ z# D! n1 ]* A% H1 H" s& L9 v       门推开,管家宣扬着她们的名字。“芙琳•布鲁姆小姐和迪安娜•杜兰小姐”,视线汇集,所有的人都看过来,男人、女人、高个、矮个、没胡子的和有胡子的,全部集中在她身上。那个时刻,她觉得全身的血骤然烧得滚烫。
/ @/ K0 W' A4 Z$ [       优雅地欠身行礼,伴随着莞尔一笑,芙琳轻易地接下那些目光和掌声,伴着音乐轻快地行走。迪安娜也在笑,那笑贴在面孔上,和面具一样毫无变化。挪开,挪开,她尽力将那些人从视线里甩走,如果可以,她还希望赶快转身,到那门后,还一个无人的寂寞。
& ^& C" E6 g' ~: z& `       不,她做不到,做不到。5 Q- |5 m4 C; E0 ]: r7 X
       音乐再次响起,曼陀林的轻快,风笛的悠扬,鼓点的激昂,排萧的顽皮,还有一个叫不出名字,如两个圆锅相扣的扁球,敲击出宛如流水与清泉的音符。& V; u; L( F8 C8 O, c- v! k
       衣冠楚楚的男士开始邀请女伴起舞,一个又一个,手拉着手在舞池中旋转。少女蜷起身,希望把自己缩得越小越好,舞蹈,不,她不希望,甚至不想多看一眼。- x  a* M) F# Z
       视线忽然扫到身后某个角落,一个灰白的标记,一个熟悉的剪影——塞德,他也穿着礼服,在众人的目光下躲躲闪闪。
% W) Q9 o9 c6 Y3 Y6 F/ T       [他也不习惯啊。]少女想起了她偷看的那封信,当着佣兵,穿着重甲,和她一样在荒芜中日夜赶路,可不一样,塞德还是贵族。如果有一天回到他家族,一样舞会亦如今天所见。[那时候,我还能看到他吗?]" W8 H! ~/ a3 [+ m" I
       这样的假设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1 f+ {( h$ l" e3 o" Q+ I3 W       她看到芙琳走过去,穿过人群和椅子的包围,停在塞德面前。
  N, L. x; T4 X+ ?3 d1 \       [哦,不!]心里忽然就这么叫起来。第一次参加舞会的时候,姐姐告诉过她,舞会上男人邀请女性,对方可以拒绝,但是如果倒过来,男性不能拒绝。芙琳是这艘船的主人,她给他们很多帮助,又是富商之女,精灵王子都保持着尊重,塞德无法拒绝。4 Y* g' J6 u% x$ |" J
       身体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她跑过去,慌慌张张又莫名其妙。" F9 x2 w# W$ ~* Q2 K- L8 Z, M
       “你也要和他一起?”芙琳坏坏地笑着,似乎早有准备。
! r: W" ?, [+ B# D) R, E       她不想来的,她又来了,走不成也坐不下。# i& u) x+ z$ {" c, G5 Y; f; a
       “是的,我要请他。”说出这句尴尬的话,她却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塞德看起来还是那么傻,脑筋和铁甲似的不转弯。他根本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又该说什么做什么。. h0 E' Y8 ?$ j4 H! O- D+ h
       他就是这样的人,话少,拼命,执着,正直,迪安娜知道一切,恼火也跟着窜上来。“来,过来!”不由分说,她抓起塞德的手,硬把他拖走。很轻,手的感觉,她很高兴,手上的分量不那么重。
% z) ^* n! x7 M; i$ ^1 j" |" h       于是,两人站在了舞池中,手拉着手,面对着面。
- r" n; P8 E9 P$ `, `       半个脑袋,少女记得塞德差不多比她高那么些,近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算错了很多。比起熊一样强壮的布莱特,年轻的阿斯莫看起来就和正常人一样。但他毕竟是一个强壮的男性,宽大的身板和结实的肌肉,少女忽然觉得自己会被站在面前的他包裹住身体。  W- z0 }8 G8 ^
       赶紧退开小半步,深呼吸,他们开始迈出步伐。- u& h& Q: e! b2 D" ]6 d
       前进、旋转、后退,前进、旋转、后退,三个最基本的动作包括了他们的全部。迪安娜没有学过多少,塞德同样会的不多。他们小心翼翼地跳着,时刻注意着脚下的步伐。6 m) ^. G7 E, h9 d, `" F
       许久,少女觉得已经不用那么在意了。2 a9 E8 N8 I4 a8 ?: n8 u7 K; k
       那双手和她的不同,上面到处都是粗糙的老茧,手很热,热得她感觉自己的掌心在出汗,带来挥之不去的瘙痒。那双手又很大,轻轻的,稳稳的托住她的手,似乎在呵护一朵娇嫩的花蕾。她能听到他的呼吸,沉重而富有节奏,她能看到他的面孔,粗糙的,又英俊地摆在眼前,她还能看到他的眼睛,小心的,谨慎的关注着每一个细节。
# Q3 K, ^9 r* g# V7 R3 D       [你啊,就是这样笨。]
+ t& c( d& H0 k       她想。
4 p- i# v! A7 t+ d: b       [将来,哪个大小姐受得了你这样的人。]  Y& f* D+ K7 p8 c4 U
       她又想。; u' \: Z5 @7 A* H& B" x6 B
       [要是音乐一直在响就好了。]
  J. K9 |1 J+ i9 L0 |       她痴痴地想着。
4 A/ ], b4 s/ d. T1 p; k( I4 z: Y3 |       音乐渐没,人群离散,两人停下脚步,无声地对望。意犹未尽的感觉,迪安娜觉得时间在蒸腾。+ V$ ~1 p( L3 n7 Z( u& R, [
       “哎哟,挺般配的嘛!”尖酸的声音刺痛了少女,分手,扭脸,她看到萨莉和布莱特站在一起,一高一矮的强烈反差。% \4 L( u# n9 B6 a
       “我们只是在跳舞!”澄清,脸烧起来,比刚才还要难受。; K# a& J2 I9 ^# G4 ]1 ^/ a
       萨莉脸上挂着的微笑证明她不信,迪安娜自己也不信。或许芙琳是对的,该死,不,她们知道什么!
9 w" E+ @: B( o* @  U. ]* T0 X/ ~7 q: y       “哦,甜心,我们不来一段?”布莱特色咪咪地看着萨莉——打扮一新的美人。没有了简单的兽皮短裙和小皮革背心,萨莉换上了半开的长裙和带着细纱的胸衣。裸露的部位明明比平时要少许多,但在若隐若现之间,她的栗色皮肤却透出不一般的撩人。
# H) _3 Q8 K( M- F( p" U       酒杯里的红酒泼到布莱特脸上,顺着他巨大的身体流了一地。没有穿礼服,或者说,船上根本不可能有适合他身材的衣服,布莱特光着上身,活像等待表演“倒金字塔”的杂耍艺人。
: ?3 V! [  B% v/ O! p/ V4 t       “闭嘴,我没空!”一个鬼脸,萨莉飞似地跑了,船上的水手似乎都成了她的情人,她被簇拥着,包围着,口哨、欢呼、咒骂,很快,她就消失在舞厅外。
  L5 O6 X2 N" A9 e( n. s! i       “好吧,你自找的!”布莱特很失望地转身,四处寻找乐子。不远处,有几个女性又怕又爱地看着他魁梧的身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当双方目光相对的时候,其中一个女性向他挥挥手帕。“我们的小帅哥,要当心你身边的那只哦,她可是蜜蜂,带刺的!”留下让迪安娜又气又羞的话,他也跑了。
6 D/ t% h5 j& E8 @3 ~       毫无表示,塞德根本一句辩解都没说,哑巴似得站在她身边。恼火和心烦,她讨厌看到这个人,一分钟都不行。“你,走啦,让我自己呆一会儿!”几乎是强行推走,塞德好像还说过点什么,她没听见,她不想听见。
. c  p6 i- a1 S9 E& {! G1 [* G       音乐、音乐,熟悉的欢快的舞曲,成双成对的舞蹈转化为自由的组合——这是来自斐伯尔的特色。节拍和韵律一下从脑中跳出来,准确无误。! C8 \# v% @/ ^! x+ j2 B
       [1、2、3、转,4、停、5、停、6、7、后退……]是的,她记得这个曲子,那份熟悉比她在马斯顿酒馆里感受到的更加强烈。不用去想原因,因为那就沉睡在她身体中,那就是她自己。+ w: h  t6 S& o4 X3 X( Y. F
       烂泥一样黑色药水的口感永生难忘,那天她疯了,整个世界都疯了,灵魂消失的尖叫比死亡更痛苦百倍,她觉得自己被关在一个黑盒子中,看不见,摸不着,不能开口也闻不到东西,她所知道的,只有在耳边久久不散的尖啸。
) ~( y6 \9 y0 P8 c' Y       她醒来,一切如故,她醒来,一切不可能如故。
' f( C4 c6 S: ?1 W2 K       身体知道怎么做,放松,什么都不想,手脱离控制,随着音乐摆动。放松,放松,意识只是多余的妨碍。身体动了,脚开始挪移,自然而然,浑然天成。一个看不见的线将她的身躯吊起,时而轻柔,时而奔放,她是木偶,她是傀儡,一步一挪,如灵魂出窍。
! P8 _* i+ C! W* Y6 ?       一些影子,模糊的,从眼前闪过。她以为是错觉。+ P9 b& U% N5 q: Y3 Z
       影子越来越多,重重叠叠,将现实覆盖。梦中,迪安娜也看到过这些影子,每每梦醒,她又抓不到踪迹。静下心,她安心地看着影子将自己淹没,怕?没什么好怕。
# r  Q) a; s& l7 E* D/ U0 s8 C       那是一个女孩,站在一片流光异彩下。每个人都衣着光鲜,欢歌笑语,就像在“海蓝之心”上的舞会。那女孩没有脸,唯一的特征只是瞪大的眼睛。所有人都在笑,而那女孩就在笑容的中心,他们喝彩,他们鼓掌,黑色的面孔和夸张的大嘴是这些人的全部,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笑,还有一模一样的动作。( ^% |2 o" T) i0 V1 m- W
       世界像钟表里的机械,她,还有他们,都是那世界里的小小齿轮。灰色,灰色侵蚀着女孩的身体,她浑然不觉,继续在人与人之间舞动。
: }+ U& o9 ]4 ~0 y/ j- u7 E6 h       『我的舞蹈,我的生命。』
! g' V: ?1 z2 L) L- L       热烈的喝彩在耳边回荡,影子消散,她看到人们兴奋的面孔。
6 s/ y! W' T2 y5 d       [这是我吗?我是谁?]
3 W+ w" t% t* E+ \$ L9 t" M       人群高飞,斜斜地钉在墙壁,惊愕代替了欢呼,人们一阵慌乱。她的背被坚固的东西撞到,然后又有什么东西慢慢砸过来,硬邦邦,热呼呼。啊,她看到那张讨厌的面孔,顽固的沉默的嘴张开,不停的翕动。
3 q$ }7 g7 m* |/ Z- o  I0 K       听不到,那声音,她听不到。+ d  h) r8 Z1 T7 _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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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6 12:08:52 |显示全部楼层
回忆

  M8 G" h4 K: J, ?, O6 u5 S       带着咸味的海风吹在脸上,冷冷的,涩涩的,迪安娜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布满星辰的黑夜。“我在哪儿?”她问,一个剪影出现在视野里,高高的,壮壮的,月色下银白的头发反射着柔和的光。
( T8 X1 \4 F2 c5 J0 E       “甲板。”递上一杯水,少女接过,那一瞬间,她看到脸上的担忧松懈下来,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 n' X* s+ U! b+ k9 V% W! N       [他在担心我?]少女忽然觉得挺开心。
/ o2 ?- c! X4 h# _4 [: c       那杯子里不是一般的水,挺辣,倒是还能喝得下去。有薄荷的味道,还有些甜,仔细看,那水是深色的,尝在嘴里还有点粘。
* [$ q) K' X1 u% D4 a$ c+ E' x       “这是什么?”她把杯子递回去。* K! l& I' h+ @# X: v& J
       “药水,船上的法师给的,说是一种镇静剂,让你起来就喝。”塞德解释道,“他还说,你想得太多,脑子有点糊。”1 \0 O% P9 R6 Y! p1 A
       [一个人的灵魂加上另一个,脑子不乱才见鬼呢!]迪安娜在心里说。药水很有效,那清凉的感觉让她好受很多。来自另一边的记忆像被赶到角落,又好比将散乱的书页重新整理,一张张一页页的,不再是重重的叠影。[下次我应该问那人要要配方。]她又想。  u4 N1 S, \! ]- Q
       看到迪安娜把药水喝完,塞德起身要走。4 e- c! f' j6 a; E. [. Y0 B
       “嗨,傻子,不陪陪我吗?”冒出的完全意外的话,要是平时,迪安娜一定说不出口,她现在说了,还很平静,心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不,那感觉就如同是在和自己说话。/ V# f% s7 Q6 }" I1 m+ K# ~
       似乎也很惊讶于迪安娜的话,塞德踌躇着站起,又坐下。最终,他没有走。
) P! S5 w9 m) U' Z5 h4 x       还能听到船舱里传来的音乐和欢笑,甲板上却出奇的安静,连一个守夜人都没有。风的吹拂,海的摇摆,木头与绳索咯吱咯吱地摩擦,还能隐约听到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完全舒展身体,随着船的摆动,少女在躺椅上轻轻的摇曳。梦一样的虚幻,又是比现实更冷静的清醒,两种感觉混在一起很奇妙,音符自然而然地露出来,轻柔的,温婉的。4 w( U, _- x0 ]4 }' G
       就像一个人在歌唱。& M5 K6 H, o2 p
       “当你能看清梦幻的真实/当你能感受到爱的真谛/你就能听到呼唤的声音/在那遥远的地方。2 ?1 j8 M8 m$ f+ G$ o
       一切皆为虚幻,永恒并不存在/一切皆不为全,无垢并不存在/真理从不浮现,答案并不存在/继续沉睡。1 {. T5 e  h" J/ o  C
       天空是那样的高耸,黑夜是如此的深沉/在那深处正等待着时机/去寻找世界的真理/由天选之人带领。”
" u& [* b3 s/ u2 b; ?  Z# j       默默地听完,塞德无力地笑了笑。“教会的歌,想不到你还会这个。”
# V2 G) C$ \" M- V% d. x       “我不知道,小时候觉得好听,就跟着唱罢了。”她说。; T0 B" M! \7 B0 `/ u4 m& o% }
       沉默,犹豫,挣扎,忐忑。“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s- a# a" A5 j& m+ ^% ^
       她打断他的话,回以轻松和平静。“问吧,关于我,和我的过去。”3 ^  k: [% i: a0 P7 Q3 s6 R. C  h" i' B
       “可是……”& u. v2 o7 c' }
       “你和我倒底谁是女人?问你该问的,说不定今天之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8 Z% R! H9 f% P) E* b       小声的叹息,塞德扭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躺椅上等待的少女。“告诉我,那是不是真的,我们在隐士村里遇到的一切,关于你……”
3 H+ C& h0 v# s) c       [你终于问了,木头。]
6 `/ w8 w# h0 V5 B0 x& `" B" h       “真的,大部分,关于我的身份,关于我的出身和遭遇。差别是我不姓‘杜鹃’,也不出生在斐伯尔,反正我小时候也会不知道那些东西。”
: T+ k) r; e  s( i       明显的惊讶,明明已经知道事实好几天,塞德看起来还是很吃惊。[你究竟在期待什么啊,傻子!]她又笑了。“要听听一个提夫林少女的童年吗?我的阿斯莫少爷。”
& a( b7 ?$ ?$ p* S       无声的回复,少女把那当成肯定。她想说,即便是一个人。那神奇的镇静剂不仅理顺了不属于她的过去,她的,混乱的、遗忘的、被隐藏的记忆也都连成一线。
. a8 {' M/ g6 a! f6 h       “从前有个村子,里面有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宝贝女儿,他们日子过得不富裕,可也算能安稳过下去。可能是邻居家的儿子更多,或者她的父母更盼望一个儿子,女孩从小就是爱打爱动,喜欢打抱不平。她常常保护别家的女孩,和比她高比她壮的男孩子打架,尽管输多赢少,不过男孩们都很怕她。
  A$ j1 q8 i7 e4 g* j. \       那时候啊,女孩以为她和其他人一样普通,盼望着长大,盼望着新衣服,再盼望着梦中的王子来接她,住进美丽的宫殿。只是,她的父亲不让她进附近镇里的教堂,她总是偷着去,呵呵,因为那里才能遇到王子殿下啊。
# w0 m  J1 A- s, }; L6 N       然后七岁的生日那天,女孩发觉自己变了,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游荡在身体里,说不出来是什么。那天,她在手心里变出了一小团的火,像经常来表演的艺人一样,忽的一下,就变出来。
, w# O( P9 ?* G4 `7 Q# X" U       女孩很得意地去炫耀,结果引来了灾难。) Z4 s9 I) i5 T  r/ i5 [
       她才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她的父亲是个魔族。, M0 B) I% s6 u0 M
       几天后,在教会鼓动下的村民举着武器和火把包围了女孩的家,女孩害怕得不知所措。父亲抱着她,从事先准备的密道里跑出了村子。当他们跑远,回头看到家的方向燃烧起大火的时候,女孩意识到,她的母亲还在里面。+ K$ u9 ^4 ~9 K" L
       随后她的父亲回去了,去救母亲,从此一去不回。
) p0 p) a8 G' N* j5 Q- n       女孩在村子外等啊等,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直到村里人又发现她,把她扔到了镇上的孤儿院。那天起,女孩的世界都变了,没有强壮的父亲,没有慈爱的母亲,每天只能吃到冷饭剩菜,甚至什么都没有,却要天天跪在十字架前祈祷。$ m/ r9 r6 `! \' a. `# s# j) P
       女孩没有低过头,她记得父亲临走前的话。‘无论世界多么残酷,你都要昂起头,骄傲的活下去。’无论挨饿还是鞭打,她都没有屈服过。1 v; m7 F8 M/ m1 U$ m/ d! u
       后来,教会的人实在不想再看到女孩,她被秘密卖给了人贩子,还告诉她,‘那里有吃有穿,不用再回来。’傻女孩,她真的信了。# s" x8 j0 Z6 \5 ~2 r* i
       结果,她被转卖到了一个恶心的胖子手里,对,就是教会里你看到的那个。他是个富豪,还是个畜生。女孩就是供他消遣取乐的东西,几乎每天,他总要上几个未成年的孩子,把她们弄痛,弄伤,然后丢掉换新的。
* I$ O% V/ V9 W7 f  v2 r       女孩反抗他,反抗得特别激烈,所以她被关在地牢里,又冷又湿,又暗又臭,喝脏水吃腐肉,有时候还要被扒光了钉在架子上拷打。”, M/ u4 g! g" q7 E& B
       说到这里,迪安娜忽然停下。舞会时穿的衣服还在身上,不过固定的带子已经松开,衣服没那么紧。引导着塞德的手,从侧边的空隙进入,贴在后背的角落。那里是少女永远抹不去的痛苦,它被遮挡在礼服的衬腰下,在外面根本摸不出来。: M& t3 g& k  o7 e3 m
       “感觉到了吗?”她问塞德,“伤疤,烙铁烫的,一个十字,那胖子的杰作。”
/ p3 U- f$ ]+ V& t! x3 R3 Z1 G2 L       感觉很奇妙,那热忽忽有粗糙的手搭在皮肤上,盖住全部的伤痕。手的主人脸一红,赶紧抽走,但他信了,拳头悄然握紧,少女看到他的眼神里既有愤怒,又有同情。2 A, i: b7 |  w7 p! q0 y
       后者她不需要。
) j7 z5 ~9 k" Y. O+ v# u# O       “后来女孩死了。”少女又看到那张惊讶的面孔,她喜欢,多看几眼也好,“或者说,真的死了一回。你听说过关于提夫林的传闻吧——他们有两条命。”  f8 h! M- A$ _
       点头肯定,少女补上故事的最后一段。
0 e/ ?8 h- W9 y/ e, i! q2 k       “那天,女孩死了,她的血脉觉醒,让她又活过来。她杀了胖子,用火烧干了那家伙身上的每一寸皮和每一块肉。那混蛋蹂躏的孩子们也跟着得救,豪宅烧成一片废墟。随后,女孩开始了她自己的旅行,后来的某一天,她来到斐伯尔,站在你面前,和你讲这个故事。”: P2 `. P- c: R( X: d1 B
       隐去573福利院的全部,她的导师,她最亲爱的“姐姐”,少女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已经坠入黑暗,不可能回头,将另一些肮脏和黑暗告诉这个正直的阿斯莫,也只是徒劳地带来更多危险。她要塞德活下去,健康的,完好地活下去。[原谅我,原谅我。]; ~8 K% e. N: M; _/ }+ K1 D
       塞德没有发觉最后那段过于简略的转折,他想的心思显然在别的地方。“难道就没有管这些事吗?那个家伙的恶行……”- s/ g+ B4 `* }6 k4 ~6 M! J
       [天真的傻瓜。]她在心中嘲笑。“谁会管一个富翁处理自己的家具?一个金蛋一个,我那时候就值这些,连身丝绸衣服的边料都不值。”; A- b7 }9 U* @' N
       “可是主说,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 \. e+ g- Q! f# K) r       少女看到对方脸上虔诚严肃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平等,那东西只是写在书上的幻想,连死亡都分天堂和地狱,还有什么是平等的。“所有人?包括提夫琳吗?告诉我,伟大的圣人少爷,你愿意平等的接纳我吗?”& N% H2 @- @! D3 J+ L  W  V
       尴尬地沉默,塞德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会,生硬地把话题拉回原来的中心。“那么,那盏灯其实只是把一些你的记忆拼起来,再给我们看?它要干什么?还有,那打不死的怪物又是什么?”1 K& q  }; T: N  G+ \
       一口气提出不少问题,似乎想靠数量让少女忘却追问。也好,那个话题她本就不想深入。/ r( z. p- v# l. I
       “我不知道是谁做的那盏灯,要是让我找到,我一定让他这辈子都再也做不出东西来。那灯看起来只是想把我们困住——只要我,这个被记忆搞得团团转的可怜虫没发觉自己在梦里——那我们就永远出不去。至于那黑色的东西,哈,我想这东西就是我记忆的一部分,所以它杀不死,也砍不烂。记忆会自己寻找它的主人,我接受,那么灯的谎言就戳破,所以,我们回来了。”8 P% A  g/ V: t$ h
       “你怎么发觉的?”
0 Z: \" b1 o2 M$ E5 |# Q       “这不难,里面矛盾的事情太多了。”她一件件地解释,“首先教堂就不应该在那里,这样的小村,最多只有一个礼拜堂,然后是第一天晚上的遭遇,我在外面躲过怪物,又回到教堂,精灵的记号不对——一棵冰封的树——那可能我潜意识里觉得应该留下的记号。接着我进入教堂,没有走门,而是靠纯粹的魔法,这与灯的魔力冲突,我差点戳破这个把戏,灯只好试图让我自我否认,结果,我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O8 T& H# M/ _* d8 h
       然后是第二天早晨,遇到你的时候,我在和一个女孩说话。没错,我认识那孩子,她叫玛莉,小时候的玩伴。想想看,如果真的离开村子十几年,玛莉怎么会还是个孩子?那天晚上的事情更可笑,我们住在我家,而那房子其实早就被一把火烧光了。村里有哪个好心人会把恶魔的房子照原样一个不差地复原?' m7 j7 n2 W5 Y
       最后一天,各种矛盾兜不住了,灯的主人就想出异端审判,太可笑了,那里错得更多,我这个半魔族居然会有一个半精灵才用的姓氏。灯只想尽快弄死我,只要我被处死,或者说,我认为我自己已经死了,那么这个梦就永远不会结束。”
# l8 o- f9 n8 L3 e       塞德点点头,表示听懂了,却钻牛角尖似的提出另一个问题。“所以,我们在里面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包括治疗和那只鸡?”
- ]" [! @& Q! ?( z: b* [4 G       “谁知道,只要我们认为我们吃了鸡,那就真吃了,管它事实上是什么!”2 ~, S& Y  J4 {8 ?
       “即便那是一团污秽?”塞德还不死心。
+ }; w0 d' x' K' G& ~( M9 |       “怎么,你很喜欢那味道?下次要不要我做给你吃?”迪安娜高兴地问,随后她看到对方尴尬地不说话。[傻子,真够傻的。]坐起身,她瞪着塞德,乘胜追击。“好了,我的领主大人,女孩的故事结束了,但不公平,你的呢?”
' q) n2 L" W6 P2 J8 p       “我……没什么可说的。”塞德转过头,显然不想说。
6 C# D$ o% a; G* w. g. d0 k       恼火?不是,迪安娜很冷静,冷静得抓住什么就不肯放手。她站起来,直接跑了另一侧,强迫塞德和自己面对面。+ y2 E4 D) R8 _4 J
       两张面孔挨得很近。" P/ `( Z3 [( X; ^
       “就这么占女士的便宜,这就是贵族的做法?”
+ j# C' W. }* U4 t0 M       “不,不是。”
( b3 f$ i: c% w! R, G       “不要你的剑了?就现在这样子,你有多少本钱对抗巫妖?靠你的小命和一身破烂?”
" I# _' B& a5 Z; `       “不,当然不!”愤怒、辩解、再是真实的失落,“我记不起来,记不起来!那时候的事,我怎么想都不行。要是那个灯能照照我就好了。”
1 o2 i& ?" C9 A% r8 Z( ]5 ?5 n       “不用那灯,我有办法。”少女认真地说。" A; S! u. R" B; B
       “真的?”' y( @5 W0 G9 K) J; L# `) M
       “看着我,吻我。”冷静、冷静,心波澜不惊,明若止水。
. Q9 i! B7 [7 K& c0 v3 m  R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不退缩,不畏惧,不妥协,不退让。月色下,星空中,大海间,帆船上,俩俩相望,寂静无声。
) z2 C$ ^5 r/ b) `# g1 W       那一吻来得很慢,又很快。没有第一次的强迫和尴尬,也没有第一次的急促和焦躁,两人的嘴唇先是浅浅的碰触,试探性的,仿佛是洗澡前用手确认水温。高度正合适,不用踮脚,也不用吃力地钩住脖子。刚修过胡子,所以那嘴边是光滑的触感,嘴也很干净,里面还留着酒与薄荷混合芬芳。
: D! A# J; _/ }1 `6 j& B- y       无声的号令过后,少女感觉一双手环抱着她娇小的身体,牢牢地固定,闭上眼,她体味着舌尖传来的柔软与甘甜,心慢慢落下,缓缓飘起。
5 E, }. c  a& O5 `1 b/ M       冷静,她的全部,脸不泛红,心跳也不曾加快,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6 l! f8 g$ u" ]       她是提夫林,他是阿斯莫,不同的种族,不同的血脉,原本应该对立的人种拥抱在一起,尽情亲吻着对方。不再需要什么教堂、马车、白马与王子,他就在这里,真实地落在眼前。' J- h# @8 X0 u- b: o- [
       魔力聚集,咒语在脑中回荡。她感觉很好,比任何时候都有信心控制这段危险的咒语。所有的力量集中在眼睛,接着,她睁开眼,穿透时间的信念,看穿迷雾的执着,灰色的瞳孔是视野中的全部,迷人地散发出柔和的光。* P) g' r) |4 E6 Q0 L# @
       放大、放大,灰与黑的间隙扩大,像推开一扇门。一头扎进那黑色,回忆之旅重新展开。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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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7 12:00:10 |显示全部楼层
重结
5 e: K2 W2 I1 @# T; Z- [$ Q& J" y* l6 Y4 Q
       视野在晃动,一上一下,一高一低。天是黑色的,看不到云和星星,只是之中混杂着烟雾的混沌的黑色。各种嘈杂混在一起,有沉重的呼吸,人群的叫喊,倒塌,倾覆,尖叫,还有火燃烧发出的劈啪作响。火,是火,那红与橙蔓延着舔噬,将视野的一半完全笼罩,刺鼻的气味随即层层包围,呼吸伴随着剧烈的咳嗽,瞬间的黑色,后是火红,满眼都是火红,恐惧紧随而至。8 `+ b. s3 g" j4 ?, P7 T
       [我出不去了!]
5 D: o1 \) K8 A2 Y$ N- m, n       绝望、徒劳、灼热、乏力,包围得密不透风,无形之手掐住脖子,越来越紧。
0 `2 U+ S( S5 a" f2 R0 ~       “塞德!你在哪里?回答我!”远处传来微弱的呼唤。
) W8 _6 }$ I  C; I       忽然有了力量,他挣开那双命运之手,尽力喊叫。“姐姐,我在这里!”6 z8 e- U9 z4 s6 Q
       烈火分开,红与烟之间,她降临了。
/ [8 v8 O- F9 z& q       原本深蓝色的长发已经束成一扎,火无情地撩过,留下一片暗色。脸庞不再精神整洁,疲惫的黑与焦虑的黄混合在一起,夹杂着不安的红。只有那双灰色的眼睛,依旧保持着犀利的光彩。/ O$ S% m; k3 s
       “这里,过来!”握住的手,驱散了所有的烟与火,他们迂回前进,拐过弯,撞开门,破开窗,燃烧的世界终于被甩在身后。9 K8 y+ S0 b) e. @* H/ m" M! l
       疲惫,喘息,汗水像落下的石头,一个一个冲破眉毛,直往眼睛里钻。眼睛硬生生地痛,眼泪似乎被之前的大火烧干,怎么都挤不出来。幸好,那双可以依赖的手递上一个水壶,他用来洗洗脸,把那些该死的感觉冲走。) ~1 L+ e% y8 L- C# x" i5 E
       “找到布里爵士了吗?”预料中的问题,说不出回答,答案是无法改变的。屋子里是空的,没有人,也没有尸体。2 v/ D0 ~2 |; }+ K/ j
       “记住这次教训!”那女性说,“不是所有的贵族都和我们的父亲一样。”5 j. D/ j4 {$ k/ N) v
       悲伤,低垂着头,明明一片干涩的眼睛里却挤出了水。突如其来的噩耗,魔族大军的铁骑踏过,一片废墟。最终,他们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 [& J/ [6 S" L" M$ p: ~       “重吗?”那双手搭在背上,背上的铁上。沉重,自然重得喘不过气,但这是他父亲的意志,父亲的血肉,尸骨无存,沉重健在。沉重就是责任,父亲的噩耗仿佛才发生于昨天,剑于千里之外,交于手中之时。7 J0 I1 C8 W: J( m
       推开那手,直起身体。“我能行。”简短的话,应该足够。, ~# e' y  b7 {( z  L
       “那好,不要浪费时间,我们走!”坚决的声音,力量拉过来,推动向前。8 i' t. A# h& {- c3 L4 X0 _
       “到哪里?”1 D) k2 o: v5 Y
       “马车公会,其他人都在那里等。”
" _  @% K0 d: v' o& R       走出燃烧的庄园,踏上街道,那里又是另一种糟糕透顶。天黑黑的,似乎永远都看不见太阳,神已远离,地面成了一片魔鬼的炼狱。房子破碎,倒塌,燃烧,崩溃,里面的人有的失魂落魄地跑出来,有的却将门牢牢关上,将那里作为最后的堡垒和坟墓。路上已经看不到太多的人,惊慌的、尖叫的、杂乱的逃跑者已经走远,留下的是孱弱、及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者或是已经踩踏得变形的尸体。
' _. f7 a) H3 @/ z7 U6 J, _4 _       反胃,恶心的感觉从心里升起,然后卡在喉咙。脚不由地慢下来,想挪开那些残忍的画面,挪不开,眼睛似乎被什么东西拴住一样。[父亲死的时候也这样吗?]
! a# @- ?- |1 h       一只手遮来,眼前顿时一片暗色。“别看,快走!”
. T3 [$ x2 @/ M2 K9 e4 ?       “可是……”
) ^6 O3 ^- ]) J       “先救我们自己。”无奈地打断。
7 V5 X- Z- `/ X0 V& M' Z" m       点点头,挪动脚步,在那黑色消失后,眼角又忍不住撇向被踩踏者的方向。倒下的人在动,在动!放慢脚步,仔细看过去,确实在动,弯曲的手和歪斜的脚,一动一动似乎想站起来。这不可能,倒下的那人被踩扁了,黑色的血铺成一个轮廓,应该早就死透了。' Y! B1 l4 ?0 w0 m/ t; C" x
       “姐姐,等等,那里的……在动。”
4 A5 [  M& c* R7 F" g) x4 X) l       姐姐警惕地回头看了看,握住的手中传来更坚决的力量。“快走,快!”跑动得更快,身后的剑一摇一晃地拍打着后背,好像是谁在不停地催促前进。穿过几间房子的废墟,又绕过几条街道,马车公会的房子就在不远的地方。
! ^* s" i5 M$ x" M& X不,应该说是原本马车公会的房子。. q0 n' J* B$ l! x: n4 I! A! Q
       马厩只剩下一个画板上草稿似的边框,没有倒塌的黑色柱子上还残留着过火后的余烟,自然看不到马,只有看不清形状的黑色物体倒在里面,可能是马,也可能是人。边上公会的房子倒是意外的完好,门毁了,窗户只剩下外壳,墙壁和屋顶还在,但是墙壁上都是血,许多发黑的血涂在上面,一种令人作呕的漆。2 _5 V/ Z: g3 B' l7 `% s! P& P
       [不会有人了,他们都……]
4 @% a# f, z. \" h       人影,破碎的门后,又有人的影子。与刚才所见的不同,影子是站着的,似乎还向他们走过来。+ i8 U8 z, X: W3 v
       佩剑出鞘,姐姐又一次挡在身前。“谁,谁在那里!”
, H3 F) W: F1 q- y7 y6 x3 O       没有回应,那影子却大起来,是一个人,活着,不,死了。
, z9 Z0 Z) U5 v: Y       左边脸上的伤口很深,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创口不再流血,只看到暗色的肉。黑色的焦痕覆盖了另一半面孔,头发几乎全部烧光,眼睛只有一个完好,红得发亮。在这样的面孔,活着的人只能是个奇迹,那不会是,活人不会对这样的创伤毫无感觉。
; C* r+ Z# F& s       但是那人明明白白地在走,一步一顿,像是被无形的绳子操纵的木偶。
% ?# a( p5 N0 Q+ B4 s) P1 a$ p; |       “停下!”再次的警告,没有回应,那人还在走。
* S  _8 s) ~3 {       [亡灵。]几乎立刻划过的想法,手伸向了背后的巨剑。7 Y6 T& x+ _% t5 W1 t7 L3 h
       “别动。”感觉姐姐这次的警告是对着自己,手又缩回,紧张压抑着呼吸。眼前的身影便在此刻奔跑。
8 d$ \! v5 o3 N' S! R       一剑命中那人的左手,整个剑尖没入,又在瞬间收回。寂静,前进的脚步是那人发出的唯一的声音,没有血,仿佛那只是一个人型的木靶。第二剑,划过那人的小腿,裤子割破,一直伤到里面露出白色,依然前进,只有少少的停顿。后退,停顿,爆发,突刺,剑从侧面贯穿那人的脖子,收剑,挥砍,整个脑袋削走,肩膀上再无突起。9 l6 p# m) A0 \! Q0 X) ]
       无头者还在走!
  m; G6 I, d. A/ R       “该死!”甩开无头者胡乱挥舞的胳膊,果断地后退,手再次被抓起。“快走,到城门那里去!”& F* k+ r2 u5 p& _
       又是一阵奔跑,那具亡灵被甩得看不见之后,才稍稍慢下来。
2 f0 Y3 u+ b. \  D* J       “那是什么,姐姐?”0 Z0 t0 _% P( l& R, [+ {
       “邪恶的东西,来自该死的黑魔法!”! p7 B8 P+ i9 I: |* P: q
       “那我的剑……”
* M1 x9 B( k! U, @/ n5 b8 L5 z' g       “别用,你还没完成仪式,也挥不了几下!”
( o8 D( ?3 [3 S" _; }, C       没错,剑很重,压在肩头。如果拿在手里,不知道能用几下。记忆中,父亲粗壮的手可以轻松将剑抓起,轻快的流转,舞出一阵旋风。
( C! c4 z7 ~8 P' ?4 E, E       [哦,父亲,父亲……]
$ d, |, h) p. U* w0 @5 _       突然而至的喊叫,还有武器互相碰撞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显然就在不远的地方。转过一个街角,城门就在眼前,同样,出现在那里还有人,许多的人,和另外的人群正在一起混战。
3 z7 \4 @' j8 U* o       一边是马车,上面站满了人,一些人要爬上去,车上的人将他们推下去。镰刀,木棍,匕首,拳头,牙和额头都是武器,人群推挤在一起,像是某种多手多脚的怪物在颤动。马车车夫打扮的人扯着嗓子试图维持秩序,不知是谁,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他落下去,消失在混乱的人群里,再也没出现。躁动的马被围在人群里,在车夫摔下后不久,突然开始向前跑。几个倒霉蛋被撞倒,马车上又掉下好几个没站稳的人。
% N) a5 N' C( p       随后车开始前进,有人追赶,又有人落下。马车走远,不甘心的人追出去,更多的人只是呆望着车的离开,哭泣,或者咒骂。
6 u4 s6 F* N) ~5 o       地上还躺着许多受伤的人,几个人哀叫着想站起来,却连搀扶的人都没有。世界死了,在一夜之间。4 H+ d* [/ g/ k8 p, O0 p
       “怎么办,姐姐?”) F. u" {" s. W
       犹豫,剩下的选择不多,要么在城中防守等待教会和军队的救援,要么只身前往危险的野外,赶到下一座安全的城市避难。哪个选择都不那么好。
8 f* s- [9 _! @% f       一个人走来,一步一滑,看起来是喝醉了。当他开口说话,扑面而来的酒臭更证实了这一点。" k, C. f1 h. j6 o3 g
       “来,小姐,给我再来一杯!”虚握的手,仿佛那里有一个杯子,他冲着姐姐大喊大叫,俨然把她当成了酒馆里的女郎。
- B: o9 C  z& ^) I0 m) I       拍开那手,对方显得更缠人。! [4 [5 d6 k1 f# J: v+ }2 e
       “耍什么脾气,妞!本大爷可是击溃魔族的英雄,菲诺卡,知道吧。他算什么,本大爷……”话被拳头打断,凶狠的一拳,那人如烂泥一样倒在地上。菲诺卡,父亲的名字,他为这个国家送命,却有活人顶着他的名字到处吹牛。# g* H6 i- U" ]: B/ M
       在那酒鬼再说什么之前,又将他拉走,拐角里,巴掌抽在脸上,热辣辣地痛。& s! M' ]5 ~& q6 K- d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姐姐严厉地问。$ F( }% r& E' Y* R8 C+ z
       “是。”8 X1 W" S, v( O, v3 V
       “是什么?”7 y5 e! _9 e% z! e
       父亲常说的话,当然记得。“我要保护我的子民,而不是伤害他们,我所承担的责任比身上的钢铠更为沉重。” : w+ G3 u: w; d! w) _3 j
       “你记得就好。”姐姐摸着受伤面孔,视线对齐,坚定地看着,“我也不喜欢他们污蔑我们的父亲,活的人可以给自己找一千条理由开脱,死人却不行。正义,很多时候是无法被人传颂和理解的,就像你父亲。即便这样,你也不能走到另一面。记住,我的亲爱的弟弟,你要坚持你自己的原则,问心无愧。”. u' S: I( k8 i# r% B. f
       “是,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o  h9 \, c  |- ^: k
       “去找点吃的,我们上路,向北走。”" G& d  y3 \! l1 i
       简单的决定,危险,总比留下等死好。匆忙的搜寻,重新回到城门,那里却变了样。
9 R$ t" \9 Y, q5 Z, s  F       亡灵,和在马车公会前遇到的活死人一样,数不清的残缺破败的尸体出现在城门口,与那里的人混在一起。转过身,街的另一头同样出现了许多这样的怪物。它们并肩前行,步调一致,根本就是有什么人在指挥。
/ p3 }" k1 \0 _' d4 W" }+ O# Z       “亡灵巫师!”环顾四周,除了死人和在挣扎的活人,没有看到其他的。
! E$ H4 W6 f! C0 V1 {. a6 k. u% h/ c       “出来,你这个操纵死人的肮脏的蛆虫!”
4 T# X& I0 H" d: ~- b       喊叫,没有效果,活着的人反而聚拢过来,伸手争抢他们的武器。说什么都没有用,那些人,只是用力地抓,和刚才争抢马车的时候一样。
4 W9 y  `& i9 g' J$ X& M: `       血,腥臭的血溅在脸上,一个人捂着贯穿胸口的伤,无助地倒下去,接着又是一个,整条手臂被砍下。& C6 }. W6 _  P5 x' o
       人群一哄而散。+ Y! D- w# t) |7 |- L" n0 R; e
       倒下,另一个,姐姐。5 j8 O- W# l. b6 T" }$ g. g. M
       腹部扎着匕首,一片血红。: K- b8 ~# I7 A  |9 F0 B
       “不!”不知道该怎么做,伤口,伤口!绷带还是先拔匕首,医生、学士、管家、仆人,谁都不在。
# i9 E) G% n: a% m" w  U1 A       翻找背包的手被阻止,那双温柔的手。“真丢人,你应该先打我。”姐姐淡然地说,“我居然杀了我的子民,太可笑了。”4 ~/ K9 z9 T- w- M
       “不是,那些人都疯了!”徒劳的解释,流血的尸体还横到在不远的地方。只是,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亡灵正在靠拢,活人越来越少,活着的死人却越来越多。那个酒鬼也在,片刻之前,他还活着,在面前醉熏熏地自吹自擂,现在,他只会晃着几乎被咬断的脑袋,慢慢靠近。
, U( w7 C7 A; [! t4 t2 S# \7 S7 {       [我们跑不掉。]稠密的包围,绝望的结局。5 w5 c9 @& o9 M) y- e
       “解下你的剑,跪下!”虚弱、坚定,姐姐坐起身,一手捂着匕首。“涂上你的血,马上!”
3 z% t& o4 a) d       [剑的传承。]手在颤抖,姐姐知道剑的传承方式,但是那必须在他成年后,必须在成为骑士后,必须在牧师的见证下……
+ j0 \1 w/ D3 \       [不,不会的!]竭力地否认,姐姐的话也扫掉多余的犹豫。“跟着我念,念完,我们会安全的!”
: @5 n3 R9 X7 Q       抓住剑,手指沿着巨剑的锋刃划过,痛,血在流,沿着宽大的剑身。庄严,伟大,或者两者都是,那声音带着奇妙的魔力,无法分神。不是精灵语,也不是奥术的符纹,非常纯粹的人类通用语,誓言,仅此而已。$ r$ K- U$ ^5 O* C$ G/ [' ]( F
       “皎洁的月,滚动的轮,闪烁的星,给予吾等指引;
, b2 K- }" D( T0 S+ ^  r       遥远的天,巍峨的山,洁白的翼,给予吾等力量;5 L0 u" c) Q. g, O
       鲜红的血,灰色的眼,青色的魂,给予吾等基石;/ X# t6 q5 \! F$ d
       坚固的承诺,伟大的誓言,永远的忠诚,给予吾等连结;; C" J/ n* B9 _2 ]
       以守护的名义,保卫吾和吾所爱之人,为正义和公理而战,永不退缩;; Y; F2 J  J, I7 n
       在此愿景,让吾侍奉您的力量,以战神之名,扫除一切邪恶!
( s( n1 e& T4 n+ q& d       吾的名字……”
- S8 z! I0 {% E) |0 X       当名字脱口而出的时候,佩剑点在肩膀,随后是用力的另一巴掌。血充满生命,在剑身化为图形,层层叠叠,好比是鳞甲上的缝隙。力量涌上身体,胳膊变得充满力量,世界一下笼罩在光之下。耀眼,虚空,仿佛置身与空中,面前站着,不,浮着什么,光晕中,只能分辨出一个带翅膀的人型轮廓。
8 ~7 D8 K  a& t/ i       『Arete!』简单的词汇后,一些难以理解的音符和短语流进脑海,似乎是精灵的语言,又不像,世界又暗下来,白色的翅膀延伸在身旁,轻轻包裹。
3 z" S& V' _& N1 c, H/ Y       亡灵,不死的怪物已经逼近到他们的身旁,其中一个伸出手,接着,在眼前,手被无缘无故地点燃。青色、不,更接近白色的火焰。& z  w7 O3 E/ W* C! N( b3 q( t
       亡灵的嚎叫,它看上去很痛苦,并且试图将火扑灭。没用,火越烧越大,片刻后就将亡灵吞没,最后,当火消失的时候,尸体还在,却再也看不出活动的迹象。似乎震慑于火焰,亡灵畏惧不前,可他们没有散去,只是站着不动。
+ Z6 d/ c8 r7 i2 @. e! y  v; l/ {' |( g+ L       歌声,再次响起,轻唱出悠扬的旋律。脑海中猛然跳出的理解,是咒文,一种强大却带有禁忌的咒语。火,猛然烧起,姐姐的身体被包围其中,安静地燃烧。笑容,火焰覆盖前最后的一幕。$ ]1 W( E2 D) A# I
       [不,不要!]身体动不了,整个人都被无形的力量定死,一个字都说不出。随着那歌声,更多的烧起来,剑身上浮出更多更复杂的图案,下一刻,力量爆炸,保护的双翼展开,光芒四射。1 Y& p( c1 P* [' y1 u5 z1 h+ g
       一片银白的火海,一片亡灵的挣扎。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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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lich的一个M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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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19 10:58:17 |显示全部楼层
进退

5 W3 a6 c) _2 j# {4 Q       隔着厚重的门,魔力的波动关不住,散乱的魔力合成一束,不用问里面发生了什么,迪安娜清楚地知道,塞德已经重新获得剑的认可。; k6 r9 v4 H+ {1 U+ o; Z
       三个魔力的旋涡,两个差不多大,一个偏小,这样的三把武器同时出现在巫妖面前,它也会感到为难吧。推翻那设想,去冒险的人只会有两个。( N, i. I: c4 M" ]* x' D6 ?
       门愕然而开,那双灰色的眼睛出现在最前面,毫无准备,视线一下粘在一起。
- E+ j: o( g  n, n) S! A0 f       风驰电掣似的挪开。
% k: v, p; o7 h, Z       脸烧得滚烫,在那一瞬间恨不得把甲板砸个洞跳进去。药水带来的冷静消失后,那些被压制的感情报复似的充斥着身体,久久不散。幸好,最初的时间里塞德去举行什么鬼仪式去了,她能独自安抚心情。可是才看一眼,那该死的感觉又跳出来,弄得尴尬得要命。' C0 k# q( e# n$ ~. T! V! }
       “感谢你,杜兰小姐,你所做的给我来带了莫大的帮助。”精灵的话听起来完全就是味同嚼蜡的客套,不过这也是打破僵局的一句话。% W, g- v' V3 k, a- R/ J
       点点头,迅速撇了一眼一边的塞德,还是一脸茫然的傻样,她又气鼓鼓地把头别回去。
" J  s1 n  {" M' L       [笨蛋,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2 J1 P3 U% j+ y* {" x
       接着她听到踉跄的声音,不得不再扭过视线,塞德不知何时向前冲了半步,芙琳在他身后,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双手叉腰。“你挡着我了,傻子!”抢先开口,还不给别人开口的机会,“我想你们该讨论讨论之后的事,风就要来了,精灵,你不想错过吧!”
2 t/ a) I, g' _# O0 N& f' Z, w       精灵看了看迪安娜,又环视其他人,微微地点头。“我们去船长室,叫上布莱特和萨莉。”想起一些忽略的事,他又匆忙改口,“哦不,算了,我想他们现在很忙。”3 V" V5 U; c# x' m/ |1 D
       “海蓝之心”的船长室其实就在尾舱的顶层,舞厅的上面。时间已经接近深夜,楼下狂欢的人散去,只有少数几个不幸的仆人还在收拾一片的狼籍。精灵走过,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
( V1 |0 x$ c% L4 ?9 d' H/ _* |       “亲爱的芙琳小姐,虽然这是你的船,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精灵的海军……”精灵在船长室里说的第一句话。
! E) D5 Y/ ]$ J4 I3 c2 |       “可惜我是半精灵,不是吗?”气鼓鼓地回应,早在船长室里等候的另一个男人也笑着附和。“别介意,王子殿下,我的人就是这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打仗才有力气,这和您的军队不同……哈,要是您的船真的肯出海掺和这事,何必又要托人找我们。直说吧,你的计划,要我的船和我的人干点什么?”  J: z  m1 X. `  U! l% s* ?
       那人很壮,身材高大,脸倒是很干净,也没有其他水手那种粗鲁的外表。他戴着三角帽,一身挺括而漂亮的制服,腰上是护手装饰得闪亮的水手短刀,胸带上挂着一串的口袋,不过里面什么都没装——稍稍注意墙边的一张桌子,可以发现有数十把一模一样的短燧发枪——那应该就是装在口袋里的东西。毫无疑问,这人只能是船长,迪安娜登船后见过一面,印象不深。" C4 A/ \- Z! l1 V1 A
       航海图就在房间里最大的一张桌子上,简短的问候之后,精灵走过去,看着那上面各种代表山、海、大地和城市的图案。“我们现在在这。”他指着地图的一处,然后手向下滑行,不久后停在另一侧密集入碎石的图案边,绕着它们画出一个圈。“我希望你们去这里。”
$ J2 ]6 m1 [  q+ V2 t$ Q( x       “西鱼人群岛,巫妖的老巢?”船长问精灵。
1 c/ d' F; D* Y! r       “是的,我们要过去。”
' ?7 C% v1 F. Q+ `" A- s! W* @       “哪一个?”船长又问。, ^* @$ V  |/ X1 I2 g8 B1 g
       “其中任何可能的一个,那里有两座高塔,一座很高的方尖塔,一座是不太高的四方塔,我想这找起来不难。”
  Z! m3 _' R1 j" `  _8 [       船长拿出一个奇怪的棒子,不,应该说是两根棒子一头装在一起组成的奇怪东西。一头落在巫妖所在的岛屿群边,另一头落下,紧跟着前一个立起,转出一百八十度,再次落下,如此几次,直到到达船现在的位置。
. D7 |2 T# N( ]2 f. U0 w2 P       “至少要四天四夜,而且风不能停,但我觉得没不太可能,这个时候的季风一般只有几天。”船长说话的时候,又拿出一块切得很薄的黑石头,在地图上画出一道弧线,在船不远的地方。“这里是黑幕的范围,从这里之后,都是黑的,在里面航行会很麻烦,还会遇到鱼人的袭击,我们要花更多的时间。”
3 M) ]5 z( y$ i( x$ ]       精灵点点头,同意船长的判断。9 u7 I* r5 x9 I, b8 G/ o' k, R1 L
       “王子殿下,我钦佩你的勇气,你比我见过的所有的精灵都大胆。但说老实话,你这样做根本毫无胜算,除非你真能搞出一支舰队来。”
; H* H% `- I, u( H9 K, S       “这么大的船也不行?”塞德有些失望地问。
+ `* b8 J0 q1 W       “这位老爷,你见识过精灵的船队吗?”船长话里带着调侃。自然是不会有,迪安娜对精灵舰队的认识也大多来自道听途说。据说早先人类根本不是精灵的对手——精灵有准确无比的魔装炮、法师和比铁更结实的木船,人类只有根本没准头的投石机和虚弱无力的鱼叉——他们的战舰击沉了人类帝国全部两个以上桅杆的船,又把南部的所有港口推平,如果不是矮人的火炮,到现在人类可能还吃不上海鱼。随后是数不清的战役和各种互相矛盾的战绩,迪安娜懒得去记,总之现在人类帝国有着自己的港口和海军,不算太好也不算太糟。! U& q# K* o* ~) @, l
       “像我这宝贝。”船长拍拍桌子,继续说,“只比精灵的战舰大那么一点点,要知道,精灵的一个舰队里至少有三十艘这样的船。”船长的话得到了精灵王子的确认,带着些许的骄傲,他双手绞在胸前。“我知道一些小道消息,为了消灭那不死的妖怪,瑞登曾经打算派出至少五个舰队——那几乎是倾家荡产——您说,我最亲爱的王子殿下,我这么一艘‘破船’能做点什么?”" N0 H8 T) g9 k5 q9 ^/ Z
       “去西鱼人群岛,尽你所能的抓紧时间。”要求不变,精灵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船长的抱怨。看着另一方隐隐将要发怒的面孔,迪安娜都觉得很过分。然而,她忽然想起飞霞与奥斯汀之前的对话,在嘉德顿的时候。2 F. q- }8 S6 X$ c
       “你绕够了没有,黑皮!”芙琳又气又笑地指责精灵王子,“你只要我和我的船尽快到达鱼人岛,然后找你说的什么塔,对吗?”
. z; C3 ^0 [( Q) |       “是。”精灵短促的回答让迪安娜更确定她的想法,一定还有什么重要的细节没说,飞霞的说话方式就是那么云山雾绕,只说半截。: d9 l3 N3 X% ?3 N3 x* f* k, `4 N
       船长显然没听懂,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拍桌子发火。“这是自杀!我的小姐,我们的船到不了那里就会被亡灵掀翻的!”
6 S8 N  x9 A! _       “如果你觉得开不过去,那就掉头回家,顺带给精灵王报丧。”. ^. |/ b7 B& [( u% f
       “报丧?”船长一脸疑惑。
$ B  a$ b8 Y' F6 x& c       迪安娜没那种疑惑,芙琳的话让一切都串了起来。“精灵,我们是不是另外有艘船?”
, |4 Y1 c& a. Q  j; D2 o8 _* ]       点头肯定。
( j$ A9 p: |5 G1 l9 Q3 w       “另外的船?”船长看起来有些吃惊,抱怨和不满转到另一个方向,“我说,我的船虽然里面不怎么样,却是货真价实的好货。不是我吹牛,附近能飘的船里,能打的没我跑得快,跑得快的又没我能打,什么船会比‘海蓝之心’更好?”: @  F4 O! H' Q6 B+ y6 d
       “那当然!”芙琳不等精灵开口便接下话,“本小姐看上的船,自然是最好的。不过,我们只要负责把他们找回来,去的事不归我们管。”& b( \5 C! t+ i# R" F6 A- m: \2 w
       “哈,那怎么去,难不成飞过去……”原本应开玩笑的调侃,话说出口,船长的声音也跟着停下。他看看芙琳,又看看精灵王子,然后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发出一阵干笑。“您真是我见过的最不要命的精灵。行,这事我干,最晚一星期到达。但您要记得得弄点烟出来,给我个信,我会多等三天。如果没有……”5 [$ k; |5 q2 G
       “那就随芙琳安排。”平淡的话,迪安娜听出其中的坚定的决心。有去无回的突袭,不成功他们都会死在巫妖的地盘上。[精灵真的有把握?]疑惑立刻被抛开,精灵王子有他的伙伴和神剑,还有一个周密的计划,连风向都计算在内,相比之下,少女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她进入斐伯尔之前,甚至不知道哪里的消息的是可信的。3 o7 [* |  H" H6 B
       “你知道就好。”芙琳说,“本小姐没什么耐心,你最好手脚快一些,就这样吧。”说着,她向大门走去。“对了,那些脏兮兮的绿皮不准上船,还有,你最好向*所有人*都说清楚,你们到底有多少胜算!”离开船长室前,她补充道。1 q. F3 ^* G; o0 q
       精灵的视线转向迪安娜和塞德。“我想你们已经知道……”
4 D! v* ?$ P$ k( I" _6 {; I  o       “是的,我知道!”迪安娜抢着说,“我去,一定要去!”7 W6 D! f: J" ^- e4 Z
       “你不能去。”精灵的话让少女心头一凉,她知道的,精灵一定会那么说。" M' f" }5 o$ j5 v; T6 M  V( P
       “为什么,我们有过协定,你答应过我!”
# k3 U% e% T% J. O9 V       “从没有,小姐,你似乎搞错了些什么。”冷漠的回答。迪安娜回想起出发前的那个晚上,她和精灵不愉快的会面。确实没有什么协定,精灵甚至没说过他会带她走到哪里,或者走多久。
) T( s: i1 N" m. ?' P$ q  I0 d2 S       [该死!]心里愤懑地咒骂,此时、此地,不再是嘉德顿。精灵可以把她放心地留在船上,即便精灵的卫队隔天就到,他们也追不上远走高飞的精灵。那时候一切都太晚了,巫妖要么完了,要么是他们,她不能亲手报仇,无论是哪种结局。
/ R3 J- @1 Z5 h! Q! c. R       “你们需要我!因为……”卡在喉咙中的话,关于福利院的秘密,她与巫妖的过往与恩怨,还是她对斐伯尔的所作所为。已经变成怪物的路德威格说得没错,她该死,亡灵之灾里有她的一份,事实说不出口。[冷静,冷静!]压住自己的冲动,她开始努力寻找精灵的弱点,表面的、细微的、或者不经意的,精灵十多天来的一举一动重新整合。& X9 ?8 C4 d% H# m( c( R4 F: T; n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一路上我帮过你们很多!我还救过所有人!”
( q3 `- |5 z' ~( |- ?. g4 S       “是的,你很不错,然而作为领导者和发起人,我认为你不适合继续。”: y/ `7 {3 J. {+ z) ]3 }7 \2 Y' C1 C
       “你认为?你永远是对的?”停顿,精灵没有立刻回答,她看到了转机,“如果其他人不反对,对,其他人同意,你还是坚持?!”她瞪着精灵,一字一句地说。! O/ S! t2 [* a# [/ S2 M, y
       沉默、思索,精灵同样打量着她,短短的片刻像是时间凝固一样漫长。
9 U) R& f# h+ l4 H+ k3 |       “好,其他人同意的话,我不反对。”
" G# J6 L; F3 Q4 V+ _       妥协,胜利的第一步。迪安娜转向塞德,她要拿下第二步。
& M* @5 e7 G% q3 b5 S8 ~       “我……”塞德犹豫着没开口。, C5 Z2 Q+ ]7 r4 W7 c
       “嘿,王子殿下,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他们俩单独谈谈?”在一旁的船长提议,接着他们就离开房间,大门清脆地关上。
0 \& p/ [8 w; ~. k/ Y+ Q两个人,又是他们两个。$ Y, l. v. E# n; p0 c6 k4 U/ A
       脸骤然烧起来,那该死的、混蛋的、撵不走也忘不掉的感觉在身体里乱蹿。明明之前已经平静下来,门关上的时候,又毫无由来地重新跳出来。她不想看到塞德!这个笨蛋!木头!傻瓜!天底下最蠢最笨脑子不转弯头脑简单得像头驴的无可救药的白痴!他那粗壮的呼吸如同一根针,来来回回地扎着耳膜,那嘴唇、那舌头、那声音更糟,它似乎带上了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每次嘴唇的翕动都要把她的心揪得发颤,一路从胸膛跳到喉咙口。& e9 }. [& p4 F/ H6 I$ _4 C
       这比和精灵对峙更难受!8 h! `) S# j( Y, E. e) p
       反复的犹豫后,塞德终于开口。“你,不能去!”0 t: y& D- ^. D' E7 Y
       心脏没有从嘴里蹦出来,反而变得温和。坦然的平静,如同镇定药水重新起效。向前一步,少女走向塞德,塞德跟着退后一步,她进,他退,她进,他退,直到房间的木墙,无路可退。再次向前一步,换来的是对方戒备似的举起的双手。  L3 R, N$ |0 q2 U
       “告诉我,阿斯莫少爷,在你眼里,我,这个下贱的提夫林,到底算什么?”她问。
; y# ~% g) m" \/ @% G       “不,不要那么说,你不是!”
* \; @$ Y  u; J6 C: \       “那告诉我,你是不是欠我的?”她又问,脸上不觉爬上微笑。
3 ?/ f. s* }; h* }9 \. n) `" W- \$ w       “是,我欠你的。”9 p5 K$ T4 s# i' z) n! c1 A
       “你打算怎么还?”逼近。% N" U) `" E+ a2 {) I
       “当然,我一定会……”
) h8 j  F. ]* g: H       “哼,一定?!你死后谁记得,谁来还?”质问。
# V0 d! L3 a8 S% Q6 w6 A       “我不会死,巫妖一定会被消灭!”/ h! q! s7 L( v$ `* [3 ^
       “那么有把握,那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去!”决战。1 y+ _) f  V0 d8 g
       “不,那不一样!你没有理由去!”
; }* U1 n9 A  K0 R- U       “我要复仇,这算不算!和你有什么不一样,你说啊!”将死。; e& R. n- p7 E& D- P
       “我只是……”
; g# h8 p: t8 v9 p5 }5 t5 g9 Q       “只是什么,说啊!”逼到死角,无法后退。迪安娜觉得,他和她,两边其实没什么不同。和前一次一样的强词夺理,她找到每一处漏洞,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路追下去,让他无话可说。[真的吗?]她的心在哭,她的脸在笑,占尽优势,她却是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F& z4 w4 |. L- F- n  R8 T: ?$ ^
       拥抱,那双粗壮有力的手,将她紧紧抱住。并不突然,又很突兀,她看着他伸出手,她等着他的手合拢。紧,也有些痛,心跳一下又一下,在她的胸膛,也在他的胸膛。* u  i* h7 q3 o" x# O
       “你不一样,因为那是你。”矛盾的话,迪安娜听得懂。“我,我不能让你去,去送死。不是每个人都会活到最后……”0 n% u( o7 J" Z. a
       “那你保护我,要么就让我死在你面前!”贴着那宽厚的胸膛,他心的声音和她的挨在一起,似乎两者本来就在一个地方。“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不懂吗!为什么非要我说出来!”谎言,不是,实话,不是,她不知道。那话只是顺着一种感觉,她之前从未感受过。
1 H5 `- A1 p( F- x6 {; T( @4 L       “让我去,我不想后悔!”她认真地看着他,那张讨厌又亲切的面孔。6 ^6 ^0 ^0 x' D: h; l  P: t
       接近,接近,闭上眼。又一次,她感受到甘甜中的平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h7 `4 |1 i5 V. W  i: Y       抛开表面的一切,她只是,只是不想后悔。
# A; b* Q4 [' P" o- }+ A3 ~) l- x1 }6 M: V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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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革雷 发表于 2012-3-23 10:52:16 |显示全部楼层
起航
# O9 F% m. q5 H& F
       简陋,迪安娜所能想到最贴切的形容。1 h( b& r5 N. U
       船,好吧,迪安娜承认,这确实是一艘船,船的两侧挂着数个奇怪的布袋,桅杆似的东西被厚重像被子似的帆遮住,感觉呆在里面,根本看不到头顶的天空。所谓的船身根本就是一堆破木板和钉子胡乱钉起来的,它能不沉下去,本身就是一种奇迹。船也没有多少大,目测大概十多米宽,一分钟内似乎就可以绕着船舷跑一圈,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精灵坚持只要四个或者更少的成员,因为装不下!
" J9 U/ q& D3 r2 r/ j       坐在驳接的小船里,左边是高大威武,有这舞厅和美餐的大船,右边是这艘破破烂烂,随时可能沉没的烂货,迪安娜怀疑地看着精灵王子,其他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
" v* B+ p) P/ J/ h* ?0 Q       “哦,男人,女人,很多,可怕!”一个绿色的小个子从船上冒出头,紧接着,又有好几个。
! K& Y4 C" C) G) m( T       地精?!迪安娜戒备地把手伸向腿上的飞刀,又悄悄放下。芙琳昨天晚上说到过,看来她早就知道有地精会来,船应该也属于他们。虽然大陆上到处都有这种比老鼠更麻烦的小怪物,但是迪安娜没想到他们会出现在海上,雇主还是堂堂的精灵王子!6 h1 |: C6 h6 e) J4 l
       地精也很害怕他们,梯子迟迟不肯放下来,迪安娜干脆沿着粗糙的船身自己爬上去,然后她看到的是五六个正聚拢在一起的绿家伙。$ c* _' [. y9 y. K: |+ z3 ~
       说着听不懂的话,那些地精根本没察觉到船上多了个人。仔细看,她发觉他们和野生的地精不太一样。固然和“海蓝之心”上水手们还算过得去的打扮无从比较,眼前的这些至少还穿得象样。鞋子、裤子、衣服、手套、帽子,还有帽顶上架了一对奇怪的眼镜,那些野外靠抢劫和小偷小摸的家伙们不会有那么全的装束。另外,她还看到一个类似鱼叉,又完全不同的长杆玩意的纹章。
+ T/ `6 O) X( I2 J$ h! K, m       看到这些,迪安娜不再怀疑船是属于地精的。[想不到他们还会开船。]& k% ~; N( r- _: V: f9 Q
       地精的争论还在继续,吵吵嚷嚷、手舞足蹈的说话方式活象是一群喧闹的猴子。其中有几个手里握着不算太好的短矛与匕首,另几个一个劲地跳啊叫,似乎在阻止握武器者的冲动。
  V2 x$ l6 R: u& o- L! w       吵得心烦,迪安娜没耐心等,直接吼道。“喂,谁是老大?!”
, a3 J8 Z% h# w1 i8 {       这声提问把他们吓到了,也总算不再被晾在一边,迪安娜看到了地精们的警惕,操家伙的那几个已经放低身体,准备发起冲锋。多对一,这样的情况下,地精和狗头人的认识其实没什么差别。
' G0 J' [) h$ k       一束灼热的光线在下一刻落在其中一只地精脚上,直接点着了他的鞋子。( g  d+ m+ `2 _0 A: R
       尖叫、恐慌,那只地精慌乱地试图脱下鞋子,或者是那什么把火扑灭,或者是干脆两样一起干,结果是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嚎叫着满地打滚。+ b9 h) t/ O7 ^7 X
       “法师,你,可怕!”其他的地精也好不哪里,刚才的斗志完全没了,只剩下一堆哆嗦的可怜虫。
2 g0 z1 @/ E% x& B/ z' E& t+ q5 U       随手把地上的绳梯抛下去,迪安娜双手叉腰,再次重复了她的问题。“谁是这里的头,说话!”
0 ]6 m9 u+ d0 r8 T0 b( A' m       一阵的恐惧的呜咽,没有回答,所有地精都试图把自己藏在同类的后面,似乎那样就能证明自己和少女的问题无关。& K5 |4 M/ V/ t2 ~  Q5 S
       一团火焰在手上燃烧,一点不烫,实际上它不过是一种虚幻的影象。“你。”迪安娜用另一只手随便指向一个地精,恶狠狠地说道,“你,就是你,回答我。”- W9 p$ O7 |& |% U: ^
       “不说,不会,不,不!”少女逼近,燃烧的手对应着徒劳挣扎的地精,当火焰眼看就要烧到那绿鼻子的时候,地精伸手一指,对着他们的同伴大叫。“杰克!杰克!船长,杰克!”与此同时,另一个地精忽然被踢出来,他还来不及多咒骂几句,迪安娜已经站在他身前。
# S$ K( |0 A) B5 I       左手一提,比想象中要沉,把那家伙单独拉出来,省得他们耍花招。“你就是船长,对吗?”她问。
3 g3 I5 D5 Y5 f       地精的眼神躲躲闪闪,绿色的小嘴里好一会儿在挖出几个词,根本听不懂。一阵阵讨厌的味道,形容起来像是腐烂的蔬菜和皮革混合的怪味道,毫无疑问,那味道来自地精,少女不得不屏住鼻息,不愉快地再问:“好了,说,通用语,你们是不是来接精灵王子的?”
( \+ j& V8 g' n       “不,没,不知道,杰克,不知道。”
, Z$ v) q/ o$ s  Z9 c( \6 a       这次话总算可以听明白,同时,身后也传来劝阻的声音。精灵和其他人都上来了,不知是他们太重还是船不够分量,迪安娜感到船明显地歪向一侧,几个没有固定的箱子和杂物跟着滚过来。# \( f! x' I8 a8 x
       “不!”地精尖叫着冲向另一边,试图把船稳住,少女也跑过去,然后是塞德。; C/ m$ V" x  s" G/ Q
       摇晃、摇晃、摇晃,令人不安的摇摆持续了好一会儿。[开玩笑!这就是我们船?!]迪安娜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乘这种破船出海,一个大海浪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淹没,精灵在发什么疯!5 l; C+ y  y: n3 T
       “嘿,帅哥,我是不是忘记准备套下水装?”另一侧的萨莉不满地揶揄道。精灵回答是摇头,他的目光落在地精之间。“我,找,船长,合同。”说得很慢,感觉就像是结巴,同时,他的手里亮出一枚比纽扣大不了多少的徽章,金色的。
& v1 K) D9 n, I8 h       刚才被迪安娜抓住的那个地精跑过来,在精灵身前停下,走两步,又退一步。那双警惕的眼睛不停地确认周围的情况,又使劲盯着精灵看,似乎生怕有什么阴谋。好一会儿,地精才上前一步,拿出一枚相同的徽章,仔细地比较。/ `4 F/ }! R$ a! O
       [应该是确认的信物吧。]迪安娜猜想,在573福利院训练的时候,接头是最基本的。导师总说她不小心,这个不对那个没注意,为了做好,她没少挨过骂,还吃过鞭子。
7 c$ s! @0 i$ d       “很黄!很亮!”地精的结论,听起来应该是肯定,“是的,金的,你们,都是?!”" `/ Z# P- j, u. `# m9 m  g6 E1 x: I: m
       “是的,全部。”1 Y4 l* i/ G( a% H4 a
       “黄的,不够,不够!”地精喊道,随后精灵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堆那黄色的徽章。- m2 T5 c) O: \$ U( G
       [该死,那才不是徽章,那是金币!]猛然发觉自己的错误,迪安娜忐忑地向四周确认了一下,没有,还好没人注意到。那地精直接抓过袋子,然后全部倒出来,摊在地上一个一个地看。[老天在上,这要多少时间!]她有一种类似被小孩骗倒的感觉。, }$ Z2 e1 e$ L! \/ B9 q, _
       “时间,赶紧!”精灵的也意识在这件事,尽管他提醒了两次,那地精还是坚持把每一块金币都看完,才收起来。( Y" a0 T+ C6 x
       “够吗?”精灵的话有些不耐烦。0 c' l5 D3 Y9 z. |% P1 g) ?' M! q4 y
       “不……”迪安娜确信听到地精说了那个词,精灵的一个手叉腰,另一个手搭在腰上,他的神剑就在边上。或许是顾虑到这些,地精说出的声音一下子小下去,又换成另一个腔调。“老大,我,成交!”地精拍着自己瘦小的胸,简短又滑稽的自己介绍,“老大,杰克,老大,我!”
8 R! b# d; J* L  w: q; c       “是的。”精灵点头确认,同时伸出手。白手套,迪安娜忽然发觉,精灵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白手套,刚才明明没有!地精被这举动吓到了,他飞似的退后好几步,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猫。好一会儿,当确定精灵并没有什么恶意后,他又走上来,再度拍着自己的胸口。“我,老大,我!”3 G0 U" j+ X1 k" u! B9 x8 J
       精灵没回答,根本就是没听懂。
1 y: w2 {8 P- p1 d: H* h: K       联想起和地下老鼠们打交道的经历,迪安娜倒是明白了地精想说什么。“他的意思是我们都要听他的,精灵。”7 q3 Q" E  s2 g3 t: M- \7 M
       精灵确认,事实确实是这样。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刚才还畏缩在一起的地精们开始神气起来,杰克指挥着其他绿小个,搬这个动那个。船上的其他人只能站着不动——他们太重,一动船也会跟着摇。
( m& Y3 @' r* G       迪安娜和塞德在一起,还有离他们不算太远的精灵,船舷的另一侧是萨莉和布莱特,他们看起来谁都不想理睬谁。[我呢?]侧眼迅速撇了一眼身旁的木头,他一样毫无表示,不介意也不想多说话。精灵闭着眼睛,常人无法看到的魔力围绕着黝黑身体旋转,和见面后第一晚的情况相似,那应该是某种和自然沟通的仪式。
% _- T& K& _8 Y; |. \3 Q/ _       一个不能说话,一个不想说话,迪安娜无聊地看着手指,打发着能打发的每一分钟。[笨蛋,说点什么啊!]她在心里想。, x) f$ Y% O; O: J5 k- v
       “喂。”期待的声音响起,全身一抖,头不自觉地转过去。“我说……”塞德看着她,话到嘴边,又欲说还休地咽回去。
0 [; U- C# P4 _       无明火推波助澜,她干脆先开口。“你想说什么?”
; y1 ]& A/ e5 R% Q       “我……”
9 M# |4 S2 y' j8 r, D% t2 |. H       “是什么!快说!”* `( A$ B/ V; R5 k
       冷场,塞德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去的理由是什么?我想知道。”
2 v" c* I" ~; C% g       还在说,这呆子居然还在说这个!担心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精灵,那家伙还闭着眼睛,没有从出神里回来。回头又赶紧瞪回一眼,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比这个傻罐头更像个男人。
' R5 a; S* a1 `4 i& j       “好了,好了,我知道。”抢在迪安娜之前开口,塞德为自己的话辩护,“我不想多问,只是……你非去不可,总有什么原因。我想知道。”* C9 g& |7 u+ r& G
       “回来后,我再告诉你。”[抱歉,我不能说。]迪安娜同时在心里说,八年前,当她知道自己的姐姐被推上祭坛的时候,理由就摆在那里。她无法忘却那双温柔的手,也同样无法忘却夺去那手的背叛者。她要复仇。
6 b3 ]6 B$ G# k0 o5 j8 H- h       沉默,两人不再说话。) R. f9 X# ^  }+ _1 ^
       纷乱的起航准备接近尾声,船长杰克看着他们,数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直摇头。“太多,太多。”8 x7 a$ d; z- j. o; e9 G: W2 l
       “什么太多?”萨莉。
9 i! X, P" i5 \5 h9 Q       “你们,太多。”4 S  z( n) R( V6 K
       迪安娜不太明白,他们已经安然上了船,除了不能随意走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等等,她立刻发觉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事。在短暂的季风,尽量短的时间内到达,有去无回,地精开的船,奇怪的帆和脆弱的船身,船舷上的袋子,数量,数量,重量!0 W& b: W  _) `; }/ J, W+ W# s
       “这是会飞的船?!”她有些惊讶地问。
# }$ W8 N- ^0 o; G$ B" g       “飞,是的,飞。”杰克的回答不像是在开玩笑,如果是这样,人太多确实有问题,那么……1 S9 ^* {" b9 Z" }
       飞霞睁开眼睛,迪安娜赶紧转移视线,掩饰自己的不安。[应该让最重的人下去!]她在心里想,却没把握其他人会同意。从一开始,她才是这个队伍里的异端。0 H4 f5 g! a- a
       “全部,留下。”精灵的回答。
* e2 _. F* V8 k+ e0 L       两人的对峙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地精大呼小叫地离开,让迪安娜差点以为他们要罢工。随后,除了船长,所有的地精都爬上了载他们来的小船。“你们,不准,那里!”飞霞指着布鲁姆小姐的船向他们警告。[她一开始就知道?!]迪安娜又一次感到吃惊,两位布鲁姆小姐的洞察能力如出一辙的可怕,只要一见面,她们就仿佛洞悉了全部事态。
) J  ~- C) A' ^3 p7 @( ]9 g, U/ m       目送小船驶向岸边,杰克船长的声音又开始活跃。“你,妖怪!”他重复了两次,迪安娜忽然发觉那是在叫她。3 L( F. c- z( V
       “我不是妖怪!”气愤之余,简短的交流后,她知道了自己要干什么——烧炉子。队伍的五个人里,就属她最“纤细”,重量也最轻。相对于其他人,她的行动还不至于把船弄翻。9 D) w+ y$ Q- e  y3 p
       桅杆上的“帆”,不,是气囊升起,眼前的火炉烧得通红,黑色的石块丢进去,烧得又热有呛人。心里边骂边干,船开始一点点前进。
+ F3 k5 O  B8 _% O       “砍,砍,两边!”地精船长叫着,两侧的布袋一个接着一个被放下。感觉是什么东西在脚下用力踢了一下,船一下跳起来,左摇右摆。& u* l( z" M3 W4 B& k+ I
       努力保持平衡,黑石头掉出的粉末洒得到处都是,弄得她一嘴的黑渣,眼睛也被迷得睁不开,要命的是,她还不能用手去柔,那更脏。: f2 a+ m2 k0 L
       “快,快,烧!”耳边是地精急促的催促,迪安娜气愤地骂回去,看不见、站不稳又呼吸不畅,她没办法快。这时,一只手拿过她的铁锹,顺带递上一条手帕。“快擦擦,我来。”萨莉的声音。
- F& b. S! w& M; ?5 U       几下抹完,眼前忽然多出一个奇怪的东西——漂浮在半空的咖啡色圆球,布鲁姆小姐的东西。它半张着“嘴”,一阵抖动后,落出一张卷轴。) n7 k7 y+ d6 L) L2 T  `
       接触卷轴的瞬间,迪安娜的指间感觉到的是其中蕴藏的魔力,毫无疑问,这是张事先准备好的魔法卷轴。展开,里面是无数钩线与符纹组成的图案,在图案的正下方,用精灵语和通用语同时标注着卷轴的用途——高等悬浮术。
0 L; i8 h/ s8 \& R       来不及多想,少女马上将找到了左侧启动咒语,一个一个地念下去。
8 Y. B; N. I& p0 q9 H, r7 B% l* v       卷轴在发光,魔力沿着预定的轨迹释放,强大得可以在空气中依稀看到流动的轨迹。力量像水一样流淌,又仿佛绳索一般将他们缠绕。身体变得熟悉地轻快,脚下又被无形之力踢到,船头一仰,顿时跳起来。脚下的甲板变得有些不真实,坠落似的感觉让迪安娜不禁想去抓住什么东西。
' l' I2 x3 q5 \7 ^3 R) }; ]! @       不,不行!拳头颤抖着捏紧,咒语还未结束,中断就意味着全盘的失败。: g/ Z: C6 d, d9 R9 L3 p
       万幸,坠落的感觉只持续了一小会儿,船的震动也跟着稳定下来,船身恢复成水平。卷轴上魔法阵列接连消失,当迪安娜念完最后一个魔法字母的时候,手中只剩下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扭头看看四周,没有海,没有岸和树,暗色的天空包围在他们周围,风带着冰冷,拍打着面孔。
5 g/ {( |4 w' E' n; T       [我,在飞?!]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回望身后,海面上的“海蓝之心”渐渐缩小,像是一艘船的模型。“谢谢。”她扭过头,看着飞艇的前方,那里是一片黑色的云所笼罩的大海,他们即将过去,迎着黑暗,与瘟疫与灾难的制造者殊死一战。0 M; Y0 Z* }. ]5 g% A4 d
       “赢,或者死。”嘴里低声重复着导师开始教导的第一句话,八年多来,少女所付出的一切,终将迎来一个结局,生,要么死。
+ }# ?9 k# f2 X* x/ \4 u       她义无返顾。% I# ?" d! w( t3 l# c: n

2 h# N& r: F3 }" R" ~$ _
“如果文是为了跟别人竞争而写的,或者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死活写下去的,再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别人而写的,那么你永远也竞争不过我,废柴!”——像勋章一样挂起,让自己记住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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