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牺牲 + G/ p/ r4 C% J+ b. v# Z/ ]
越靠近村子,越觉得那光与火亮得刺眼。身后的那群怪异的人数量越来越多,他们发出怪叫,举着可以插在地上的大盾牌,或者是用木头临时围成的大栅栏,挂上他们穿的宽大斗篷,一点点向村子推进。弩和箭始终没有停过,开始是普通的玩意,后来点着了火,还丢出一个带着油的瓶子。
1 j6 l: j/ b% Z; T 许多箭矢还没够到村子的边缘就落下,一些落在村子周围的火圈里,消失不见,不多的飞得远的,落在房子的墙壁或者是地面,看起来毫无威胁。随着距离的拉近,穿透火墙的弹药数量增加,一些火苗点着了里面的房子,火开始燃烧。
5 k$ U. J0 y2 s5 G3 s! q g7 P$ \ 村子里的人的回应是同样的对射,同样是弓和弩,有房子的掩护,高低的落差也不多,他们看起来更有优势。同样,少女也觉得,里面的人并不急于进攻,而外面的家伙们看起来着急,越到火边,推进得也越谨慎。
, k* S$ h0 N# U% a$ r火,显然他们很顾及那道火墙。( l' C6 q( c# J# H' \. p( c6 d
“好啦,姑娘们,都准备好了吗?”凯尔特的声音让少女不得不回过头。, z3 j/ C' i+ }0 m" \
他们躲在村子另一头的矮树林中,凯尔特不知从什么地方弄出来一个杯子和一瓶酒,若无其事地边倒边喝。看他悠闲的样子,活像一个半夜中从酒馆里走出来,毫无顾及的酒鬼。 l/ {, s. [0 o
“大人。”科蒂亚开口,尽管她说的那个词完全出自他们演出的无聊剧本,在眼前的情况下,里面却有着另一种意味。“我们该干什么?”
7 \ F# |$ h; V, T% B* ~ “喝一杯。”凯尔特举起倒满的酒杯,停在科蒂亚面前。 I2 ?7 Z6 G% b1 c. U& v6 |/ [, I
稍稍犹豫了片刻,No.46取下一副拳剑,抓起酒杯,浅浅地舔了一口。“喝完哦。”凯尔特笑着提醒,伸出手,科蒂亚的手背上轻轻一触,伴随着尖叫,虽然迅速将手抽离,但并没有改变什么。冰与霜将那只女性的手与杯臂连在一起,酒似乎也冻结了,一点都没洒出来。9 D. c2 k3 k) `. W3 q/ T0 [" _" i" K
手冻得一定很痛,科蒂亚的额头上渗出汗珠,一手抓着手腕,竭力紧绷的面孔压制着呻吟,又似乎在防止意识的丧失。杯子看起来无法简单地取下,要么等待冰霜融化,要么就只能把手剁掉。
7 ^: ` x/ w/ c “我喝。”带着憎恨,科蒂亚挤出那几个字,打出一个响指,冻结的冰霜褪去,酒在杯中摇晃。举杯,开始是舔一点,然后倾斜,举高,喉咙艰难地一张一弛,吞咽着杯中之物。当杯子被举到水平之后,随着丧气的低吼,玻璃砸落,四散崩离,科蒂亚摇晃着身体擦去嘴角的痕迹,一屁股坐在地上。; j( n$ d" [) a2 o V$ O; O
仿佛知道杯子的结局,凯尔特手中再次出现一个,倒满,接下去轮到的是密涅瓦。“好女孩要乖乖地听话哦!”' b, @1 ]* i& I' N- C7 O6 Q# g
[混账!]怒火,少女瞪视着那个只会挂着笑脸的男人,身体与长刀一同爆发。
: Z0 N+ B4 r; P+ g& A 伸手,碰撞,徒然的阻力让少女的身体一顿,几乎瞬间,寒冷的力量顺着刀身蔓延,将她的手麻木,僵硬,无数钢针刺入五指。眼前顿时一黑,脚不停使唤,膝盖磕在地上,又硬又痛。那痛不算什么,因为光是手指的痛楚就几乎让她意识模糊。
| D0 l( W$ L8 q 差一点,差很远,一鼓作气的突袭被挡下来,连钢铁的刀刃都可以切断的长刀,居然无法砍开凯尔特的左手。她发觉自己太天真的了,下一次,一定要用更好的办法,下一次!
. U* [+ b/ k- {5 a( v1 ?% i “我的小樱桃,乱动是不好的哦!而且你看,她都喝了,你完全在干蠢事啊!”5 l1 F3 l4 S* u2 M: b9 t9 G
手上的痛楚似乎变得不那么严重,不自觉地将视线看向密涅瓦,这位沉默的少女已经将杯子举得比胸口更高,然后漫过,水平。把杯子递回的时候,还特意将它翻转,里面只流出少量的滴答,里面的酒被喝得干净。, K* j: Y/ d5 X2 C. e
“哦,甜心,下一个就是你啦。”杯子再度被灌满,火红的光下,液体的表面泛着一层奇怪的紫色,不时有细小的气泡升腾,那种味道闻起来又辣又扎,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刺着鼻子。“喝吧,你是最后的喽。”杯子就在嘴边,想扭头,脖子却动不了。僵化的身体完全无法听从指挥,凯尔特的杰作,他一定动了什么手脚,将少女的身体完全封死。
! w' {. n' f5 V/ a 她只能咬住牙,把嘴关得严严实实。, t0 o- T/ D2 F7 r( |3 F
“来,乖乖,张嘴。”凯尔特的手托起下巴,同时,嘴里冷得发颤,里面含了一堆冰块。痛,尖利的冰在扎着牙齿,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用一个冰冷的钳子一点一点将牙齿揪下来,痛得要死,又不能喊出声。0 g, w# F1 ~) G2 L0 [% X" x
僵持,也许是几小时,也许是几分钟,或者几秒,那双恶魔般的手掐在她的双腮上,用力挤压。闭嘴、闭嘴、闭嘴,牙齿向外挤又向里推,两边都毫无退让,硬生生地要将夹在中间的东西粉碎。最后的几分力量被那抽得一干二净,腿无法支撑起身体,软软地倒向一边。那更糟,身体的重量一下聚集到头上,那只扣住她脸的手上。头被无情地拽着,身体在拉扯,无能为力的手,和虚弱无助的脚。
7 u) v$ [6 o. r) M$ i$ A |, _0 H 撬开的嘴,还来不及喊出一声悲鸣,冰凉的液体就灌进去,充斥了整个嘴巴、喉咙和鼻子。$ b2 u$ I8 i7 h
咳嗽,咳不出来,似乎知道少女想吐,凯尔特残酷地又将她的嘴封上。液体喷出鼻子,酸溜溜的,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嘴里的气在膨胀,几乎要冲出嘴,将面孔撕碎,紧跟着是一个奇怪的,难以置信的感觉。痛楚消失,不,是无法感觉,她觉得自己飘在空中,凯尔特就在眼前,带着那甜美的笑容,抚过她丑陋不堪的面孔。
" y [- T% l* F+ V0 [+ l5 l- Z: u [死亡?不,滚!]
) v+ x- c$ L1 ~, E 手举起长刀空挥,逼凯尔特退了半步,手和脚恢复了知觉,如果状态能在好一些,少女一定会再砍那个混蛋一刀。
: R' _7 z) s5 q6 b! \ 凯尔特若无其事地一笑,简短的环视,然后举起酒瓶,一口气将剩余酒全部喝完。“好了,各位,要准备了哦。去打扫卫生。”他的话听起来就如同是平时训练完成后的清理,但是眼前是一片正在燃烧的村庄,神秘女人指挥着数不清的男人不断进攻,而在他们喝酒的消耗的那不长的时间里,包围村子的外围火墙有一处塌陷,那附近的光与火之柱也暗淡消失。
* U5 l/ B' S4 s 走上前,迎着眼前一片眩目,凯尔特的背景如同在火中燃烧——仅仅是错觉,当他靠近的时候,火焰退开,留出一个缺口,他的身影也随即消失在那里。
- ^) R" m- V. E. N# S2 A 科蒂亚和密涅瓦跟着上去,她们的身影一晃,同样消失无踪。
' R- k5 n- [5 |6 f! \ [过去?留下?]少女在犹豫,那该死的酒让她觉得轻身体轻飘飘的,这时候去和别人战斗,怎么可能有胜算。[留在这里没错!]她想。队伍的老大是克雷,他命令她们等在外面,凯尔特却擅做主张,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谈什么条件。她不去,连要去干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这个危险村子。+ u t4 M% m, O# Q5 H
下定决心,她干脆躲在一棵树后,半蹲隐蔽。火焰的缺口在她眼前消失,她一点都不觉得惋惜。凯尔特是个混蛋,最好不要再见到他,克雷同样危险,幸好他不会那么关注自己。密涅瓦,科蒂亚?他们根本不在意少女的存在,况且因为莫洛克的死,她们肯定在恨少女。8 S$ {1 s4 j+ I3 g* u9 |( V
“不去是对的。”她小声说,身体摇摇晃晃的,眼皮很重,黑色逐渐侵蚀着视野。
/ _$ ^1 x( p" w1 W, \完全的黑暗。
+ q* f$ b( Z& K [不!]猛然惊醒,惊讶于自己的疲惫。不应该这样,明明在白天,他们已经做了充分的休息,现在她居然疲惫地睁不开眼睛。“那酒!”唯一合适的解释,凯尔特的逼迫让她消耗了相当多的精神,痛苦也让她憔悴,更要命的是,那玩意把她的身体和意识分开,身体变得更迟钝。2 ^. e6 i3 g3 H2 H" ^" b
远处闪过一丝光亮,危险的预感让少女立刻拽着身体闪躲。黑色在下一刻压过来,影子覆盖她,一声钝响落在头顶。奋力推开头顶的黑暗,借着村庄的光,她发觉砸过来的东西是一面盾牌。厚重、结实、内层是木头,外层包覆铁片,盾牌的表面坑坑洼洼,看起来经历了很严重的打击,不过上面所画的图案还保存得很好,一副天平与一把利剑,只是少女不清楚这图案代表了什么。
$ t/ e& d( W R 这其实无关紧要,这面盾牌飞过来,将少女隐蔽的树木拦腰折断,当她发觉盾牌上残留的冰晶的时候,怒火不可遏制在心中升腾。" G0 Q h7 ~. r% {1 s5 r8 {
这不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 v; G, ]2 ]" ~- r! v1 G) M 她要杀了那个冰渣!把他砍成两段,丢在火里烧!
8 P7 W) k5 ~. ~- i8 Y 身体仍然很飘,不过走起来没问题,进入村子虽然危险,至少她不会因为老是呆着不动而昏睡,谁知道下一次会有什么东西被凯尔特丢出来,即便她换一个地方隐蔽,那里就安全吗? Y) w1 ?: o4 q
火墙在眼前,火焰足足有一人多高,从那近乎白色的火焰里,根本看不到对面有什么。伸手,慢慢靠近,意外的,并不烫,那种温度感觉更像是一堆燃烧的营火,而不是冲天的烈焰。/ U% S" p1 \8 f2 U
[冲过去。]她想。
$ v9 ~2 q' L K V9 Y# T 稍稍后退,将湿润的斗篷裹住全身,幸好雨还在,寒冷的感觉反而给了她一些信心。# T# G$ {: E# s# a' ^* U3 ^
奔跑,黑夜在后退。双手护在面前,兜帽拉下,当距离火焰足够近的时刻,她蜷起身体,双手撑地,后背包裹着披风,在地面迅速一滚。火墙似乎并不长,只用了一次翻滚,光与热就被甩在身后。稳住身体,半跪,手搭在长刀之上,迅速环视四周,她看到一堵可以用来隐蔽的矮墙,立刻翻过去。! g4 q! ?0 K5 U, ~, w
比想象得顺利,远处还能隐约地听到人的叫喊声,四周却看不到什么人。再次确认,除了不远处一具倒下的尸体,确实没看到有人活动的迹象。
9 D! T5 b) a1 |2 L | 那倒下的人看起来披挂完整,就像最初训练中,类似第三个全身钢铁的模型。——“对付铁罐头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维尚的话少女还记得,幸亏那人死了,如果是面对面,她怎么应付呢?: Z# T4 ^- j7 `4 b# ]
[该死,我进来干什么!]$ ~6 R: v0 Q6 w" T, P
她觉得很后悔。
# p1 P! Q2 ]* N 看了看火墙,她觉得最好还是离开比较好。再次悄悄靠近,伸出的手忽然缩回,如同那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一样。一同而来的还有重重叠影,火焰,红色、白色、黑色与黄色,那火瞬间膨胀,灼热的风吹过,她连连后退。一些声音,一些喊叫与哭泣模糊地出现在脑海里,无法理解那是什么,火焰伴随着那些声音,仿佛长出了狰狞的眼睛与嘴,呲牙裂目地向她咆哮。
+ ]" C& T3 c& t" S [不!]又向后退了几步,那些可怕的火与声在眼前消失。火墙还是原本那样,亮而白,四周也没有其他人在。[为什么?!]少女想不明白,但心中总有种感觉,火,最好不要靠近。9 q. _2 k1 O+ t9 e5 o
[能去哪里?]她又向四周看了看,远处似乎有不少人正在拼杀,就是那个火墙缺口的位置,另一边,两个守卫保护着一间普通民宅的入口。怎么看都有问题,如果村子都无法守住,一间并不结实的房子又能干什么。- p( Z( s. X& a& P3 J0 {, u
隐约记得,这个房子是那只大鸟的心脏,里面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k. w: g) H+ S/ q0 t
她很想去看看,问题是,门关着,两边又守着人,仅有的窗户全部被钉死,即便她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悄悄的进去。( F% L5 c7 j k& b/ H
晃动,视线晃了一下。[错觉?]震动从脚下传来,下蹲,手贴在地面,确实是震动,来自地下。毫无征兆的炸响,剧烈的晃动,无法站起身,一种相当糟糕的感觉充斥着身体。一分钟,或许更久,地面渐渐恢复平稳,不过没有消失,她有种感觉,或许还有下一次。抬头再看那房间,看守的两个人居然倒在地上,他们直挺挺地摔倒,看上去根本没有动过。有人过来救援,房间被打开,开始进出来回检查。' ~/ o3 @1 N3 [) b p: B* u
[那是两个人只是障眼法!]立刻明白过来,大概也猜测到是谁做的手脚。控制意识,身体开始与环境同化,乘着混乱的场面,她跟跑过去,跟着那些人的后面进入房间,又穿过地下的通道,一路前进。$ D6 n5 s T3 F) u/ ?" s
通道并不长,看起来也不深,不过尽头刺眼的光还是让少女一时无法看清东西。( L7 J! G9 k" p% K
不,不是看不清,进入通道的瞬间,她感觉到的是一片空白。是的,空白,无法碰触的光,透进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将一切都染成白色。
# O( p9 ]+ z* o3 X* l4 x! c5 A. i 她是谁?不知道。她来自哪里?不知道。她来干什么?不知道。
. P, Q3 i& g7 ] 茫然,思维停止,只剩下一片空白。* G5 A, `/ W! E8 m# C1 X
白色下,有一个影子在晃动,那反射着七彩光的冰晶,那张带着香甜气息的笑容,那个家伙……
! S% ~# u9 l/ r ~- w# {! P 痛,唯一的感觉,从牙齿中,从嘴里。
8 \4 z Y- X5 F' | 从心里。5 H( P' W; n7 Y; C
[去死!!]身体动了,笔直地冲过去,许多人僵直地站在左右,她绕开,直奔那个痛苦的根源。长刀抽出,直刺而过。[死,死,死!!]手几乎要将刀柄握碎,没有护手也没关系,不适合直刺也不要紧,她要杀了那个人,立刻,马上,一秒都不能耽搁!
& m& V. J6 l; Y+ X- o' R% x 血,飞溅在脸上,热呼呼的,有些烫。带着冰花的刀透着血,将一个人的身体穿透。不是,那不是那个男人,它来自一个女人的身体!!
9 j+ v* K/ [" @ l0 n 身体还在前进,脚下滑得根本停不下来,她和那个女人继续前冲,白光就在眼前,愈发明亮。
& _$ w" m7 Q } [我,刀,死……]思绪再次抹成虚空,连那痛都消失了,一点感觉都没有。纯净的世界中,只剩下白色,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看不到尽头,也别无它物。她只是在这堆辽阔中飘荡,有或没有,在与不在,根本无法分辨。
8 v2 X. [& [% p# @, { 直到……6 Z2 V- i- D+ Z0 f: k" }% {
直到……. J( N* z# B( z
白色突然破碎,世界在升腾,暗色降下,痛苦来临。她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刀,以及被刀穿透的人——科蒂亚,脑袋毫无生气地歪倒在一边,瞪大的眼睛带着血与泪。那双还绑着拳剑的手垂在两边,一动不动。她死了。1 N9 |- W2 j* a" ~1 ~, X
“不!”喊叫的同时,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出,科蒂亚悬在半空,周围根本看不到任何支撑的东西。白色,又是那白色,身体与刀在眨眼间消失,留下空空如也的暗色,仿佛从不存在。
# e/ j w8 X& h$ |* Q. } 冲上前,在她消失的地方使劲地抓,什么都没有,手无数次跃过空气,只有空气。
( n* g: e f0 g “怎么回事!我只是要……要……”她不懂,根本无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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