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位面而来的旅人,
欢迎你来到萨鲁世界,
我为你带来一个消息,
先知邀请你前去见他。

不去                好的
楼主: ck7543

灵吸怪备忘录 [复制链接]

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2:04:42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 魔网杀机 3、船上谋杀
    我向蛛化卓尔躬身行礼:向您致意,罗伊斯之子。卡尔德兰的捍卫者,奠基者的血裔,权力与法律的化身。

    卡尔德兰蛛化卓尔的地位之高,难以想象。

    蜘蛛神后是卓尔精灵的主神。大多数卓尔城市中,具备法术天赋的卓尔精灵一旦小有所成,就必须接受蜘蛛神后的信仰考验。失败者变成半蜘蛛半精灵精灵的怪物,也就是所谓的蛛化卓尔。他们是可耻的失败者,丧失原先的地位和荣誉,被卓尔精灵唾弃放逐,只能在城市附近像蜘蛛一样生活。

    这只是一般情况,卡尔德兰恰好是个例外。

    世上注定有不甘屈服于神明摆布的勇士,长达万年的蛛化卓尔历史里也出现了这样一个异类。

    自称罗伊斯的蛛化卓尔横空出世。

    没有任何资料明确记载这个蛛化卓尔的来历,只有一本魔法手记里提到一件事,似乎和他有点儿关系:

    在幽暗地域上层,一个名为提林德特的卓尔城市有一个奥术天才未能通过信仰考验,变成蛛化卓尔的他偷了法术学院的奥术秘本潜逃。后来他学有所成,回来杀死了他的家族主母。他一心一意要颠覆蜘蛛神后对卓尔精灵的统治,但最后寡不敌众,失败了。走投无路之下摧毁了自己的巫师塔,跟追杀他的卓尔军队同归于尽。

    几乎是同一时刻,自称罗伊斯的雄性蛛化卓尔巫师出现在卡尔德兰。

    罗伊斯是蜘蛛神后的别名,再疯狂的卓尔精灵也不会给自己的子嗣取这个名字,这是最严重的渎神。这个胆大包天的蛛化卓尔竟然自称罗伊斯,他的心中到底积蓄了多少对蜘蛛神后的仇恨和愤怒?

    当时卡尔德兰还是眼魔统治的城市。一些被放逐的蛛化卓尔和流亡的卓尔精灵陆续来到这里,被眼魔俘虏,做了眼魔的奴仆。罗伊斯解救了他们,称呼蛛化卓尔“我的儿子”,秘密传授他们高级法术技巧,把他们训练成一支强有力的军队。这就是“罗伊斯之子”的雏形。

    他率领他们推翻了眼魔的统治,宣布成立城市最高法院,自己担任终身首席大审判官。第一任最高法院成员,全部是蛛化卓尔。

    是的,卡尔德兰是蛛化卓尔统治的城市。现在,一位统治者就站在我的面前。

    蛛化卓尔坦然领受了我的赞美。

    “我一直在关注事态的发展。关于银剑会,你做得非常出色。”

    我微微躬身。

    “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她说,“委托不止一件,可你却偏偏选择了它,而且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完成了它……为什么要孤身犯险,迪洛矮人和灰矮人不是视灵吸怪为死敌吗?”

    银剑会里有她的人。

    也许,我回答。只是因为我有强烈的自我毁灭冲动。

    蛛化卓尔咯咯笑起来,挂在左乳上的红宝石吊坠随着乳房颤动轻轻摇摆,散发出如梦似幻的光彩。

    “我从未想过夺心魔也懂幽默,你令我想起了他,至尊之父罗伊斯……你对暗流交汇之战了解多少?”

    略有所闻,我回答。

    暗流交汇之战,是卡尔德兰赢得胜利的最伟大的战役。

    这场战役的起因是卡尔德兰向周边卓尔势力大肆进攻,一座又一座信仰蜘蛛神后的城市在罗伊斯复仇的怒火中变为废墟。罗伊斯的敌人组成军事联盟。六百三十年前,他们集结了一支数量空前的大军,向卡尔德兰进发。罗伊斯闻讯,率领一千余名罗伊斯之子主动迎击,和敌人在暗河交汇之处展开决战。无法想象的是,罗伊斯胜利并歼灭了敌人。这就是“暗流交汇之战”。

    这场战役使“罗伊斯之子”闻名遐迩,再没有敌人胆敢进攻卡尔德兰。

    中层和下层幽暗地域没有智慧种族不知道“暗流交汇之战”,但要说具体过程,恐怕除了罗伊斯和他的蛛化卓尔,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强烈的自我毁灭冲动,我喜欢,”蛛化卓尔用轻柔恍惚的口吻说,“这冲动驱动我们一次又一次挑战近乎不可能的挑战,然后我们成功,我们也就更加强大……你很强大,超乎想象的强大,夺心魔。”

    真是讽刺,强大……我想。

    如果现在锯开我的颅骨,一定能看见我的大脑皮层在冒泡,而且就快沸腾了。

    我之所以强大,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强大的代价是什么。

    “那么,这代价又是什么?”她继续轻柔地问。

    我悚然惊醒。

    这可算不上善意的表示。我平静地回答,同时封闭心门把她的思维卷须拒之门外。

    “请原谅,”她笑盈盈地说,“我这么做只是出于好奇,窥探一个夺心魔的内心,想一想都觉得有趣……事实上你是不会介意的,对么?”

    我当然不介意,这种事我一天起码对其他生物做个百八十遍。

    很不错的吊坠,我心灵感应。

    被我看破了催眠小道具的她一点儿也不尴尬:“可惜对你一点用都没有……在夺心魔面前玩弄心灵控制,看来的确有点儿不自量力。我们还是直截了当吧——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夺心魔,另一次强烈自我毁灭冲动驱动的挑战吗?”

    我还以为卡尔德兰会欢迎所有的访客。

    “不包括满怀恶意者,”蛛化卓尔说,“我们探索下层幽暗地域的小队全部有去无回,别告诉我这和你们夺心魔没关系。”

    我不无怀念地想起了故乡的本能释放室,还有管理室那数以百计的肉花盆。

    我认为那正是友好邻邦配合默契的表现,我心灵感应。罗伊斯之子,你不该质疑这件事。

    卡尔德兰定期向幽暗地域更深处派出众多的探索小队,这些小队成员都是雌性卓尔贵族精英组成的。

    不必感到奇怪,蛛化卓尔统治的城市一样有卓尔贵族,而且还为数不少。

    卡尔德兰权力金字塔的顶端是蛛化卓尔,但蛛化卓尔是没有生育能力的诅咒生物,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减少。相反卡尔德兰对其他卓尔城市作战中虏获的战俘,还有收容的流亡卓尔却越来越多。

    为了保证城市机制的正常发展,罗伊斯制订了一套严格得无法挑剔的贵族晋升制度。

    他允许卓尔精灵担任城市贵族,拥有自己的家族势力。但是晋升为贵族的条件苛刻之极,必须对城市有极大功勋,而且必须出身平民。不仅于此,每提拔一个贵族,最高法院就向这个新贵家族委派一名罗伊斯之子担任生活顾问。

    生活顾问最大的职责,就是杜绝蜘蛛神后的信仰出现。

    卓尔精灵向来认为蛛化卓尔是遭到蜘蛛神后惩罚的失败者,畸形儿,唾弃他们,驱逐他们。蛛化卓尔最痛恨的也正是这些自命健全高高在上的两脚同类。

    在二者地位完全颠倒的卡尔德兰,后者担任前者的生活顾问,其结果可想而知。

    探索小队的动向是城市的最高机密,而地狱火之城的灵吸怪总能第一时间掌握情报把她们一网打尽。不能不说,这其中生活顾问居功甚伟。

    蛛化卓尔第三次笑了。

    这一次,她的笑是先从嘴部开始的,嘴角微微上扬,嘴唇轻轻开启,无声地亮出锋利的牙齿。活像是发现美餐的蜘蛛。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我明明在你身上嗅到了祂的气息……”她嘶嘶地说,“可你来到这儿,居然不知道那原因!我还以为……”

    话音戛然而止。

    我看见蛛化卓尔精巧美丽的头颅急剧膨胀变形,下一秒钟,“噗”地在我眼前炸裂,活像一只胀爆的水袋!

    血肉四溅之中,我显现了六级心灵异能,时间加速。

    在把自己拽入高速时间流的一瞬间,除我外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数以千计飞溅的血珠,脑浆和颅骨的碎片,全都静静地停在我面前的半空。

    我扫视四周,但恒定在身的秘法视觉和灵光视域里什么异常都没有。

    我将精神力散发出去,在我周围的空间创造了一个以精神接触为基础的精细念力场。这一招足以洞察隐身或是躲藏的敌人,六十英尺内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所遁形。

    仍然一无所获。

    我的精神异常疲惫,大脑阵痛又加剧了。

    看来杀手的确不在船舱里。施法者当然不必藏在船舱里,用法术下毒手只要距离合适,和目标之间有一条注视线就够了。杀手只要在舱壁上开个小孔,就能从容行凶。

    如此精心准备的谋杀,说明杀手对我们这次会面,尤其对舱室位置和地形了如指掌。这才是最糟糕的。

    这时,一阵轻微震荡流过我的意识,时间加速的效果即将结束。

    身处高速时间流中的最后一秒,我显现了任意门。

    我出现在满是杂物和囚笼的底舱,正好站在囚禁雌性半精灵的笼子前。

    和红兽人相连的感官链接告诉我,他周围风平浪静,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也打算和他汇合,把能支配的战斗力优先集中起来。但就在显现任意门的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强烈危机感使我改变了主意。

    一个精心准备的杀手,会没有后续手段吗?

    不能去走廊和红兽人汇合。走廊地形狭窄,回旋空间极小,简直是法术伏击的最佳地点。

    尽管船舱秘室里已经血流遍地,一塌糊涂,但底舱仍保持了一如既往的喧闹。

    我只用两秒钟就确认,这里没有伏兵。

    具备正常思维逻辑的智慧生物不会在该逃命的时候还抱着野餐篮子不撒手,杀手的思维逻辑很正常,所以他没料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打开了笼门,抱出失神状态的雌性半精灵,集中精神力使脚下的木地板温度飙升。

    很快,浓烟滚滚,火舌从脚下迅速蔓延开去。木制的地板、舱壁,以及堆积在角落里的什么大头病劣质蘑菇粉;毒瞎眼的黑苔藓酒;乱七八糟工艺制作的腌洛斯兽肉脯;生蛆的黑心毛皮被褥……等各类奇奇怪怪的商品先后着火,就连兽笼也纷纷被点燃。

    幽暗地域里很少见到明火,所有笼子里的生物都大受刺激。它们发了疯的狂吼乱叫。

    我卷了一小瓶麻痹药水灌进口器,增幅显现了灵能支配术,然后把笼子一一打开。

    饥饿、鞭挞和长期笼中生活使囚徒们意志薄弱,耀眼的火光更使它们心生恐慌,无所适从。面对我的心灵威压,它们全无抵抗之力,只有俯首听命。

    就在这时,我和丧心奴的心灵链接突然断了。

    我对走廊出现敌情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会结束得这么快!

    我透过红兽人的视听感官一直观察着走廊动向,但增幅显能需要全神贯注,只收敛心神的一瞬间,红兽人就遭了毒手。

    我甚至没机会看到杀手的形貌。

    我抱着半精灵以最快速度退到角落,把身体藏进阴影——灵吸怪的潜行和躲藏能力不亚于高明的盗贼——又显现了二级心灵异能操控声音,散开的精神力笼罩了底舱。

    我的新奴隶们乱吼乱叫,乱冲乱撞,还有的身上着了火,在惊慌失措的扑打。我任由这些低等生物随便折腾,只等目标出现,一声令下,就让它们一拥而上,把他撕成碎片。

    当杀手看见一大群怪物向他扑来,赶紧施法却发觉强有力的咒语变成了饶舌说唱,那时候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这个家伙妄想伏击我,还杀掉了我的丧心奴。

    现在,他得死。

    但我不会让他死,我要他的头,而且必须完整无损,那里面装的脑灰质是我的。

    我看了一眼怀里的半精灵,平静地拭去触须不断分泌的消化液。

    我一点儿也不反对暴饮暴食,真的。

    火焰在舱壁和地板上爬行,怪物们晃来晃去地相互撕咬。我隐身在火光背后的阴影里,盯着走廊狭窄的入口处,静静等待。

    突然,走廊口影子一闪,我看见一个身着黑短袍的雌性卓尔精灵。

    来得正好。

    我正要下令奴隶们行动,却看见她还没走出走廊就举起了手,手里握着一根四英尺长的权杖。

    我顿时感觉不妙。

    说时迟,那时快。她权杖向前一指,一道白炽的火柱随着轰鸣从天而降,正打在堆积如山的臭地栖魔鱼卵(剑蜘蛛蛋)上。滞销的劣质臭蛋遇热即爆,可怕味道的汁水四处飞溅,燃烧散发的强烈刺激性气体弥漫了整个底舱!

    同时中了臭云术和酸雾术也不过如此了:我喘不过气,恶心反胃,两眼刺痛,什么也看不见。

    低等生物们在凄厉悲鸣,我的奴隶们显然陷入了和我一样的困境。

    战场主动权易手了。

    我以最快速度第二次显现了任意门。

    头顶上方是那高悬直下的钟乳石,眼前密密麻麻的船舶,水面上星星点点的绿色魂火,最可贵的是,可以顺畅呼吸的空气。

    我抱了半精灵,一边快步走在码头,一边仰头用触须卷了滴眼液不停滴进刺痛的眼睛,心中充满对假冒伪劣品的诅咒。

    这里不是新月小艇停泊地,我把自己传送到了码头的另一头,一条陈旧小船的旁边。从这里可以看见远处龙脉者号浓烟升腾,甲板船桥全都被笼罩在烈火黑烟里了。

    我跳上小船。

    这条小船同样属于我。我在卡尔德兰总共租了四条船,新月小艇日常使用。其他三条分别以三个不同身份租的。租船时我特地显现了七级心灵异能,个人心灵屏障,即便是神迹术和祈愿术也查不出租船者的身份。我让奴隶把这三条船分散停泊在三个岛屿的码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

    杀手很缜密,她的暗杀行动是不会把我的新月小艇排除在外的,恐怕那船早就在她或她同党的监控之下了。

    我放下半精灵,解开缆绳,突然察觉:红兽人的精神波长有了微弱反应,似乎刚才只是失去了知觉。

    我用任意门把他拽到了船上。

    红兽人躺在我面前,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从不离身的重剑只剩了半截。额头上多了几个窟窿,好像是牙齿的痕迹;泡泡袖黑裙子的上半截和红色大蝴蝶结都被扯得粉碎,肌肉盘虬的上身到处都是伤;最严重的是从他的脖颈右侧直劈入前胸的切口,几乎砍下脑袋;左肩血肉模糊,腹部横向被切开,肠子和肝都滚了出来。

    我仔细观察伤口。切口粗糙,不是武器,倒很像猫科动物的爪子造成的。从爪子造成的伤口判断,这头“猫”个头可不小,体长少说十五英尺。

    他醒了,愧疚地抬起了带着蕾丝发卡的兽人脑袋:“我失败了,主人。”

    这不重要。我安慰他。

    我动作轻快,先把他的内脏塞回腹腔,接着向他嘴里灌了两瓶治疗重伤药水,再命令他双手按紧腹部伤口,不许撒手。

    做完这一切,我取出攻城槌戒指在细长的手指上套好。

    重要的是,我现在需要能飞快划船的大力丧心奴,而不是二百六十磅压舱物。

    伤愈后马上来找我,我对他说。

    攻城槌戒指点上了他的胸膛。

    “咚”地一声巨响,红兽人像炮弹一样飞上了天。冲击力把残破的黑裙子撩到了头上,洁白的紧绷在硕大屁股上的蕾丝内裤,和同样洁白的紧绷在两条粗壮大腿上的高筒丝袜,在漆黑的半空中格外显眼。

    “哇啊啊啊嗷,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意志……”风中传来沙哑坚定的嚎叫,“我的,主人!”

    目送红兽人在五十英尺外顺利着陆,压碎了三只木箱还砸死了一只猫。我收起戒指,操着划船的长杆向岸边一撑。

    小船分开水波,滑向荧光闪闪的湖面深处。

    无论是谁策划了这起暗杀,背后有什么目的……在详细调查取证之前,任何无端猜测都是对智力的浪费。整个暗杀事件中,唯一暴露的线索,就是杀手对龙脉者号底层舱室位置有着深刻的了解。

    很显然,在事态转为敌明我暗之后,我有必要进行一次小小的客户回访,把爬行种族的脑子写进我的食谱。

    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蛛化卓尔死前提到了“祂”,一个神祗专用的称谓。

    “在你身上嗅到了祂的气息……”

    触须在衣领里不自觉地抓紧了晶石硬币,在我身上和神祗有关的只有这枚灵吸怪之神的圣徽。

    一个蛛化卓尔,又怎么可能和我族造主搭上关系,识别出祂的气息?

    远处突然腾起一团红光,我看见龙脉者号变成了一个火球。

    火势奇快无比,不一会儿整条船都烧成了骨架。我看见龙脉者号火花飞舞的轮廓渐渐倾翻,无数瘦小身影在火焰中奔走呼号,纷纷跳水逃命。没过多久,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断成了两段。尾和头先是高高翘起,随即重重倒下。

    我的客户回访计划注定要泡汤了。

    船体的倾倒沉没产生了巨大的漩涡,把奋力游泳的幸存者全都吸了进去。

    过了不到八分钟,火光彻底熄灭了,水面恢复了平静。

    在撑走小船之前,我向龙脉者号沉没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

    数以万计的绿色光点密密麻麻聚在船只沉没地点的水面上方,它们飞快地上下飘动着,形成种种无法言喻的瑰丽形状,仿佛在为死者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

    我操纵小船,在大船的缝隙中灵活穿行,渐渐远离了港口。打量周围,附近一艘船也见不到了。

    我的身手敏捷如常,外表看上去也一如既往,但事实上感觉糟透了。

    离开码头之前我曾通过丧心奴显现任意门,这个高难度的精神力释放仿佛按下了头疼的开关按钮,经过近二十分钟越来越剧烈的折磨,现在我全身发抖,大脑好像溶解了一样。天旋地转的感觉一浪接着一浪袭来,连看清十英尺外的东西都很吃力,随时有休克的可能。

    我已经连喝了三小瓶麻痹药水,触须紧握我族造主的圣徽,几乎快把它捏碎了,但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我不得不尽快进食了。

    脑灰质是灵吸怪赖以生存的营养基础,但除了摄取脑灰质,我们还必须摄取别的物质。

    我们的大脑没有脑垂体,无法分泌各类激素,这些都必须从其他活体大脑获取。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内啡肽。

    内啡肽是个统称,此类激素总共有十几种。它们是智慧生物的感情调节剂,每当肉体或者情绪受到重大刺激时就大量分泌,用以止痛,对抗种种负面情绪。所以人类又给它们起了个俗称,“快感荷尔蒙”。

    内啡肽是我们的维生必备品,就进餐本身的乐趣而言,内啡肽还是调味剂,分泌得越多,大脑就越美味。

    不同的刺激所产生的内啡肽调味效果也不同。打个比方,因恐惧而分泌的是甜味剂,那么因痛苦而分泌的就是辣味剂,此外还有酸的悲伤,麻的震惊,苦的绝望……等等不一而足。

    灵吸怪的烹调术简单、精密:只要在进餐时根据个怪喜好,调整食物感受的恐惧与痛苦之比,佐以不同份量的震惊、绝望和悲伤,就可以享用符合自己口味的美食。

    我是擅长麻辣料理的大师,也精于烹制各类甜品。但是现在我什么口味都顾不上了。

    我必须马上进食,以最痛苦的方式折磨半精灵,最大限度榨取内啡肽止痛。

    我行动了,但想要收起撑杆,撑杆却从我的手指间滑落,掉到水里去了;返身去抓那半死不活的半精灵,一弯腰,却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食物的旁边;想要爬起来,却连一根触须都抬不动,剧痛切断了大脑和肢体之间的联系。

    静静地趴着,时间仿佛凝固了。

    据说吸血鬼饱餐血液的时候,被吸血者会感到飘飘欲仙的快感。

    我不了解吸血鬼是否如此舍己为人,但被灵吸怪榨取大脑的感觉我却再清楚不过:做为法术催生的“法曲畸形儿”,我有幸在孵化仪式上同时体验了灵吸怪蝌蚪啃食大脑的强烈快感,以及被吸脑者无穷无尽的精神剧痛。

    快感转瞬即逝,痛苦却成了与我永恒相伴的朋友。

    在头一次休克之后,我曾认真考虑过自己的结局。

    有一天,这个灵吸怪正在专心致志做某件事……或许是安心享受SPA,或许是放量饕餮大脑灰质,或许是思索宇宙与心灵的联系,或许是制作新发明的灵能物品,甚至或许是正跟对头殊死搏斗。突然,痛苦来了,休克,长眠。它的痛苦朋友带走了它。

    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以坦然面对一切。

    但是现在,它来了,我却畏惧了。

    看着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完美颅骨,我的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模糊。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或许我不必逃离地狱火之城的,苏拉克不会对我动手,因为他只要冷眼旁观就能享受最美妙的复仇。即便他杀了我,我也能和其它同类一样,享受灵吸怪的,死亡,进入,脑池……

    失去知觉前,我突然有些嫉妒卡赛迪恩。

使用道具 举报

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2:06:16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 魔网杀机 4、重罪通缉犯
   

    很难形容一个必死之怪得以新生时会是什么心情。

    我盯着穹窿顶的钟乳石看,头脑一片空白。足足看了十秒钟,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死,而且仰面躺在自己的小船上。

    我抬起一条触须,温暖柔和的白光在触须的每个吸盘上闪烁。

    头已经不痛了,但我知道我的痛苦朋友并未远去。它就像一只顽强的章鱼,牢牢吸附在我的头脑里,只是暂时缩回了我意识海深处的某个秘密巢穴,等待时机卷土重来。

    我支撑着站起来。尽管这无比困难,但我还是成功了。

    “站着别动,”一个陌生的声音操着口音生硬的地底通用语说。

    我转过头,看见我的食物就站在我背后,警惕地看着我,手里提着一根简易的四头鞭。

    这件武器其实是小船做缆绳用的麻绳。半精灵将绳索反复折叠成八英尺长的绳束,用一根索头沿着绳束一端一圈又一圈地密实紧缠了两英尺,就成了一根可持握的四头鞭。她还在它每一根鞭身上都打了九个绳结。鞭子刚泡过水,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她的脚边。

    “真稀有,半风精混血的夺心魔……”

    半精灵打量着我,竭力做出一副凶恶的腔调:“但是听好了,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尽管我救了你,也不指望你这样的邪恶种族感恩……”

    这个认知非常正确。

    她继续说:“可我要离开这鬼地方,你来划船。要是你跟我捣蛋,我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明白了吗?”

    我考虑了一秒钟,向她鞠躬行礼,以最诚恳的语气心灵感应:您的忠实仆人,烙兹“痉挛剧痛”,听凭您的吩咐。

    我划船,半精灵坐在船头监视我。

    就这样彼此相安无事过了两分钟,我向她发出了心灵讯息:恕我冒昧,尊敬的女士。

    她立即跳起来瞪着我,仿佛一条被踩住了尾巴的蛇,蜷起身体向敌人伸出了獠牙。

    我无视她的反应:您救了我的命,我只想向您道谢。

    她不无怀疑地看了我一会儿,身体微微放松了些,神态依然很警觉。

    实际上,我有个疑问,您是用什么法术治疗我的?

    她立即异常流利的说了一大串嘶嘶作响的辞藻,大意就是想耍阴谋诡计就叫你马上玩儿完,你这坨乱动歪脑筋的章鱼狗屎。

    我用鞠躬表达我的谦卑和顺从。

    请谅解您的仆人的无知和胆大妄为,但曾经有一个触及八层魔网的大巫师对此束手无策,所以我对您不可思议的强大感到好奇。

    半精灵的神色和缓了。

    “奥术使用者只会盯着细枝末节抠个没完,全然不知这世界的真理,”她高傲地说,“只有神是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章鱼头,你所承载的痛苦对凡俗生命来说的确难以想象。但须知,对掌管苦难与悲怆的虐待女神而言,你的那点病痛不值一哂。”

    我深受教诲,洗耳恭听训诫的同时,悄悄将对我的好感和吸引力植入她的心智。心灵异能不需要任何手势和咒语,周围的水声完美地盖住了显能的嗡嗡异声。

    十秒钟以后,话匣子打开了。

    于是我了解到半精灵名叫瑞特拉,生活在地表一个名叫跳舞海豚的热带湾岸地区,是侍奉虐待女神的祭司。至于她在卡尔德兰出现的原因,倒是很能体现地表种族的轻率作风,以及地表与地底种族的文化差异。

    据半精灵说,她们的教派和卓尔城市提林德特是颇有渊源的盟友,于是她认为可以依靠这些盟友在幽暗地域寻找某个失踪人口。对这小小的要求卓尔们自然满口答应。只是她刚到幽暗地域就被盟友暗算,稀里糊涂来到了这里。

    骂人的时候她的地底通用语总能变得很流利:“这些言而无信傲慢自大的卓尔狗屎,等我回去,一定把她们先[哔-]后[哔-],再[哔-]再[哔-]……”

    提林德特的卓尔精灵对盟友真是没的挑。蜘蛛神后最喜欢的活祭品就是地表精灵,她们居然没在蜘蛛祭坛上用环绕八条腿的小刀掏出她的心脏。

    六分钟以后,我们来到了另一个钟乳石岛,停船上岸。

    一名罗伊斯之子被杀是非常严重的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栽赃通缉,所以上岸前先用风帽严严实实罩住了头。

    鉴于雌性半精灵身无寸缕,只有脖子上勒着一个黑皮带圈,太过引人注目,我建议她也略作遮掩。她照办了:从我名贵的丝质长袍下摆撕了一大片,把脸严严实实裹住,只露出两只金色瞳孔的眼睛。

    我们离开码头,沿着钟乳石岛的道路螺旋上行,不远处就到了食人妖旅馆,我在这里曾经用假身份租了一套岩洞别墅。

    来之前我曾经向半精灵保证,这是个非常隐蔽的藏身之地,无人打扰。

    只是没想到,才进客厅就看到一个老熟人。

    巫师艾克林恩正坐在水晶大落地窗旁,在堆满羊皮纸的书桌后面埋头苦干。他的脸上手上都沾着魔法墨水,流动着灵光的鹅毛笔尖飞快地在纸上移动,正在抄录魔法卷轴。

    我从没见过如此疯狂的抄录。这家伙连魔法书都没摊开,与其说是抄录,倒不如说是默写。只我们走进客厅这一会儿工夫,他就写了十六张羊皮纸,而且还在继续写着。

    这太不可思议了。巫师抄录卷轴和施展法术是一样的,需要专心致志沟通魔网。不仅如此,每抄录一个卷轴都会对灵魂造成一丝伤害。这样持续不断默写卷轴,无异于自杀。

    我略一犹豫,来到他的面前。

    “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他放下笔,热情洋溢地跟我打招呼。

    “好久不见,”我没用心灵感应。

    我们跟其它智慧种族用语言而非心灵感应交流,是对其表示认可,也就是不再拿对方当脑灰质罐头看待的意思。

    艾克林恩是极少数几个值得我如此相待的家伙,我默许他自称是我的朋友。这个地表人类巫师是地狱火之城逗留时间最长的访问者。他教过我奥术知识,以及如何辨识法术和古文字,还卖给过我一些很有用的魔法物品。一年零七个月前,我们一道粉碎了卡赛迪恩毁灭地狱火之城的阴谋后就分道扬镳了。

    当半精灵从我身后站出来,他的眼睛直了。

    “伙计,我出一个中级储法戒指,把她转让给我吧!”他语无伦次,“这皮肤,是牛奶,是玉!天哪,看看她这一身伤痕,你这暴殄天物的章鱼头,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极品**啊!啊啊啊嗷嗷嗷!”

    他滚落椅子,哀嚎着打滚儿——四头鞭强有力的一击正中巫师的裆部。

    两只金瞳孔眼睛凶恶地盯着我,指向艾克林恩的食指因为愤怒而哆嗦。“你这坨黏糊糊的章鱼狗屎!你不是向我保证这儿很隐蔽无人打扰吗,那这个满嘴喷粪的小丑又是谁?你会说话,为什么一路上都在跟我装聋作哑?”

    我察觉到她提高了警惕心,这很不好。

    尊敬的女士,请容您的仆人说明。根据我们灵吸怪的习俗,只有双方平等交流的时候才使用语言。他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卑微存在,而您的伟大远在我等之上。我不敢跟您语言交流,正是因为那对您来说是一种亵渎。

    迷恋术还在起作用。她眨了眨眼睛,满意了。

    “现在我要去祈祷,祈求女神赐予神术,”她宣布,“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禁止打扰我。你搞清楚这家伙的来意,等我祈祷结束,向我汇报!”

    目送她扭动翘臀走向后洞,趴在我脚边的艾克林恩吹了声口哨:“辣妞儿,我喜欢。”

    他爬起来问:“你是怎么想的,吃她还是搞她?看女王大人对你意气指示,而你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你终于M化了吗?”

    “她很有战斗力,还能缓解我的精神撕裂症。”

    真正能令我克制食欲的理由是,在地底她孤立无援,可以任我摆布……而现在红兽人不在,我正好缺个肉盾炮灰。

    巫师一副受伤的表情:“啊啊啊,真令人难过,你居然不信任我能治你的病,亏我为你还回了地表呢!”

    “你不是还在这儿吗?”

    他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我已经回了地表,但是友情在我胸中燃烧,于是毅然决然踏上了前来幽暗地域的路。”

    我注意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左手臂层层包扎,身上散发着治疗烧伤油膏的刺鼻气味,大衣也多了四个边沿炭化的破洞。

    “看上去友情还燃烧了你的上肢和衣服。”

    “不谈扫兴的事,”巫师尴尬一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啦!刚才我看报纸的时候,想到了一个笑话!”

    哦不……

    但他已经兴致勃勃开始讲了:“嘿,听着。一个色狼、一个财迷和一个基佬同时挂了,他们都想上天堂。

    “神对他们说,必须在通过天堂的路上经受住考验,改掉生前的陋习,否则就只能下地狱。三个人就向天堂走,看见路边有群美女,色狼忍不住了,冲过去才要动手动脚,一下就掉进了地狱。”

    ……什么是色狼?

    “嘿,别打断我。剩下俩人继续向前走,发现前头地上有个钱包,里头一大沓钞票,财迷弯腰去捡,在刚要触及钱包的一瞬,想起刚才色狼掉入地狱的惨状,于是忍住贪念,直起身独自一人走完剩下的路程升入了天堂——我说朋友,你知道为什么是独自一人吗?因为财迷弯腰的时候基佬没忍住,向他的屁股扑了过去!”

    他哈哈大笑:“基佬下地狱了。很赞的笑话吧?”

    “……”

    没见到我的反应,艾克林恩有点儿失望:“你的冷笑话水平退步了啊……算了,高手总是寂寞的。你瞧瞧这个。”

    他把桌上的纸卷都扒拉到一边,从最下面抽出一张我误以为是桌布的大羊皮纸,转了个方向,向我推过来。

    羊皮纸上热量墨水书写的卓尔精灵文字在我眼里呈现出亮丽的明黄色,这是卡尔德兰的特色之一,罗伊斯真理报。

    头版头条吸引了我:“本报最新快讯:坐标X56水域,大型水元素卷翻了名为龙脉者号的武装商船,还有巨鲨出没,狗头人商会覆灭……最高法院确认这是一起意外事故,局势已经被控制,有关部门正在积极处理中。”

    真是奇妙,沉船原因写得含混不清,既没有提到船只起火,也没有提到罗伊斯之子的死。

    艾克林恩急切地说:“不是那个,我是说这儿,看这儿。”

    他指的地方是羊皮报纸中缝一个不起眼的小块新闻。

    名为李德炉的灰矮人城市的国王身体欠佳,所以按照规矩举行只要是灰矮人均可参加的勇士竞技,胜者迎娶国王的女儿并继任下一任国王。

    新闻正文旁附有灰矮人小公主的画像:跟所有灰矮人一样,面如满月,锃光瓦亮的秃头,倒三角眼,目光凶悍,还留着长长的黑色八字胡——很多矮人女性都是有胡须的。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灰矮人是基佬捕念者的预备队了。从相貌上看,他们压根儿分不清自己的老婆和兄弟有什么差别。

    “生命是个奇迹,这句话绝对是真理!”艾克林恩兴奋地说,“看到这新闻我就想到了那个灰矮人,骨头!哦呀,现在我又想出了一个笑话!”

    我瞬发任意门去了客厅后面的溶洞,把巫师和他的笑话留在了客厅。

    恰到好处的水温令我感到无比惬意。

    我最喜欢这套岩洞小别墅的地方就是它有两个相邻的很大的温泉溶洞,水面宽阔得可以做游泳池。伸手不见四指(灵吸怪上肢只有四根手指)的漆黑使它显得格外空旷。

    我将头埋进水里,任温热的水流包裹我的全身。

    一起被卡尔德兰官方喉舌蓄意隐瞒的暗杀事件;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艾克林恩来找我,却又敷衍我,不愿告诉我来意;还有半精灵祭司,我不知道她恢复神术之后是否会察觉我的精神控制……

    就在飘在水面昏昏欲睡的时候,我的心突然被触动了。

    卡赛迪恩曾经送给我一枚蓝锆石灵晶仆。灵晶仆之于心灵术士,就像魔宠之于巫师。随着我在心灵之路的成就越来越高,它的力量也随之成长,包括:向我心灵示警;遵照我的命令长出八条星质长腿,像蜘蛛一样自由爬行;传递我的心灵异能;甚至还能和我用心灵感应交流。

    但它毕竟曾经是卡赛迪恩的灵晶仆。所以在他掉进脑池后我再也没随身携带它,而是把它当成装饰品,安置在了别墅客厅的水晶吊灯上。

    现在,它正在通过心灵感应向我示警。

    天命者.烙兹“痉挛剧痛”,有客来访。

    这刻板冰冷的口吻总令我错觉和我心灵对话的是“沉默之石”本人。

    你最好到客厅来看一看,灵晶仆说。记得做好逃命的准备。

    客厅大门洞开,艾克林恩和书桌上的东西都不见踪影。八个显然是来自地表的不速之客冷冷注视着我。

    他们当中四个是人类——这实在少见——两个雌性,两个雄性,全都高大而健美,穿着和艾克林恩非常相似的宽松长袍,缠着头巾。剩下的三个,两个雄性地底侏儒,还有一个长相很奇怪的大块头。

    这个家伙七英尺高,皮肤棕黄,看上去有点儿像小号的食人魔,但不同寻常的黑鬃毛和面部五官却显示出它的兽人血统。

    它非常专注地盯着我看,好像想从我的脸上努力地辨识什么。

    这八个访客在我的秘法视力看来就是八团火,任意一个的魔法灵光都可以和艾克林恩媲美,就连那面目愚钝的大块头也不例外。最耀眼夺目的是一个雌性人类。她正坐在书桌上,两条腿悬空一踢一踢地,用双手捧着瓷杯喝茶。她的魔法灵光和阵营灵光强度令我联想到传说中的太阳。

    “非常好的茶,”品茶者说话了,是地表通用语,“艾克林恩在哪儿,夺心魔。考虑清楚了再回答。”

    她的声音稚嫩甜美,而且没使用任何威胁性词汇。但我却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气:稍有隐瞒,就得死。

    我谨慎地选择词汇:“他刚才还在这里,我离开了十分钟,回来后只看见你们。”

    品茶者看向另一个雌性人类。

    那个雌性人类伸手打了个响指,一道细微不可察的蓝色法术能量从客厅中消散了。这股能量似曾相识……我想起来了,它和迪洛矮人那个测谎黑曜石散发的法术能量一模一样。

    她对品茶者点了点头。

    “非常好的茶,”品茶者第二次对我的人面花粉茶发表了这个评语。

    她放下瓷杯,跳下书桌,向大门走去。

    其它七个不速之客赶忙追上去,紧紧跟在她身后。

    必须搞清楚他们的来意。

    “他可能会试图再和我联系,”我说,“或许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品茶者脚步微微停顿。她做了一个手势,两个人类和大块头留了下来。她头也不回,率领其他人走出了客厅。

    “吾等是猎巫审判官,”留下的雌性人类严肃地对我说。

    “至于艾克林恩,”念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听见她的牙齿在咯咯作响,“犯下了破坏魔网运作,进而威胁世界安全的重罪。伟大的长老会已把他列为超级通缉犯,危险程度仅次于大奥术师时代造成魔网崩溃和魔法女神死亡的卡苏斯。这个歹徒该死一千次!”

    “……原来如此。”

    这个罪名令我惊愕。艾克林恩“破坏魔网运作,进而威胁世界安全”?怎么干,用他那些足以令熊和青蛙冬眠的冷笑话吗?

    “半风精夺心魔!”又像食人魔又像兽人的大块头突然咆哮起来,两眼通红地瞪着我,“你,是‘痉挛剧痛’!和传闻的一样!软体魔鬼,酋长找到你啦!”

    我从上衣内袋里取出白丝绸手帕,擦去溅到脸上的口水,然后把它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篓。

    “我必须纠正一点,拥有少许半风元素体貌特征不等于就是半风元素血裔,”我转向两个人类,“你们是怎么忍受这个的?无论是食人魔还是兽人,这类低智力生物嘴里总飘着一股屎味儿。”

    大块头大吼一声,居然飞快做起奥术手势,高声念咒——它居然是个巫师。

    我能帮你抓住艾克林恩。我在雌性人类心中说。

    她略略犹豫,随即擦了一下戒指:就在大块头刚刚完成法术的瞬间,高等解除魔法笼罩了它,将它的法术消于无形。

    “别阻拦我!”它向雌性人类怒吼,“酋长要把这混蛋变成一只老鼠!”

    突然,它的身体僵硬了。

    另一个人类伸出闪烁奥术能量的手贴在它后心。那是经过了法术强效与法术极效双重超魔效果的二环奥术,废柴之触。

    “别大吼大叫,”雄性人类说,“这儿不是你的部落,舒拉大人更不是你的仆从。”

    “你知不知道这乌贼做过什么?”大块头放声咆哮,以最大音量对我吼叫:“冷泉家族,我的姓氏是布雷比乌顿聚落的冷泉家族!记得了吗,乌贼!”

    “我应该记得吗?”

    我真是无法理解低等生物的思维逻辑,但仍以最大耐心尝试和它平心静气地理性沟通。

    “拜托,我消灭的聚落有多少来着,四十个,或许五十个?布雷比乌顿聚落的冷泉家族,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是一顿小吃……可是,换作是你,你就能记得自己数十年里每一顿点心都是什么菜式吗?”

    被废柴之触剥夺了施法能力的冷泉家族成员一声不吭,抄起水晶书桌就向我猛扑过来。

    名为舒拉的雌性人类擦了另一枚戒指,魔法灵光一闪,大块头像泥一样软倒在地。我心情愉快地看到,在它倒地的时候水晶书桌砸在它的后背上,使它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我躬身向雌性人类致谢。

    “我宁可永远不和你这种可厌的嗜血怪物打交道!”她一脸厌恶地看着我,“但你保证可以帮助我们逮捕那个重犯?”

    对此我根本不用多加考虑:这样如何?如果他联络我,我通知贵方,就可以配合贵方的安排设下圈套——我怎么和你们联系?

    她递给我一枚水晶球。

    我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刚才那位人类女士怎么称呼?

    她不屑地说:“和你联系的人是我。至于那位伟大的人物,你没资格知道她的名字。”

    她命令雄性人类把大块头放在魔法浮碟上,准备离去。

    “我要宰了你!”临走前冷泉瞪着我,脑门上隆起的黑血管好像随时会爆掉,“烙兹‘痉挛剧痛’,等这事儿一了结,酋长把你切片用铁板烤着吃!”

    我彬彬有礼地跟它道了晚安。

    我把玩着水晶球目送他们的背影远去。

    真是奇妙的巧合,它几乎与迪洛矮人送我的一模一样,就连记忆石雕刻的底座都是如此相似。

使用道具 举报

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2:07:51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 魔网杀机 5、艾克林恩种马小说术
   

   

    “如果我没记错,布雷比乌顿应该是一个已经消失的地底侏儒聚落的名字,”艾克林恩疑惑地说,“冷泉家族也应该是地底侏儒的姓氏才对。食人魔或地底兽人和地底侏儒通婚了吗?”

    灵吸怪的眼睛没有瞳孔,但这不妨碍我用眼角盯他。这个搅乱我平静生活的家伙刚才躲得无影无踪,让我独自去面对危险的访客。等人一走,他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却偏偏没听漏我们的每一句交谈。

    “你最好现在就解释清楚,罪犯先生。猎巫审判官都是什么人,你那愚蠢的罪名又是怎么一回事?别说‘这与你无关’,你已经把我卷进这麻烦了。”

    巫师抓了抓他乱糟糟的头发。

    “别发火,我的朋友,好吧,我告诉你,只是有点儿不知从何说起。你……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在创作了吧?”

    “我看见你不停歇地默写卷轴。”

    “不,那不是默写卷轴,”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实际上我在写小说,以我自己为主角的传记小说,像魔法卷轴一样的小说。”

    他从袍袖里取出一只粉红色的匣子,慎而又慎地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递过来。

    光滑的羊皮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龙语。在我的指尖接触到它的一瞬间,我感到了魔法的力量在每个字符间跳跃。

    “《异界穿越之我是超魔咒使》第六卷,五百四十五章,新的后宫成员……”我轻声念,“‘烙兹‘痉挛剧痛’,你这邪恶的触手怪,你用布满黏液的触须恣意玩弄这位女士,现在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这是什么?‘摄氏一千度的灼热火球从冒烟的火球法杖前端射出’?”

    “我加了一点点修辞,我喜好华丽而又充满动感的辞藻。”

    “但我从没这么干过,”我抬头瞪着他,“只是用触须在其他生物的表皮和黏膜处爬行……这太蠢了,毫无意义,而且浪费消化酶。”

    艾克林恩耸肩:“文学艺术就是要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么,你得允许作者在事实基础上的一点儿虚构嘛。”

    “但这和破坏魔网有什么关系?”

    “啊哦,那可是个很长的故事了,你一贯总嫌我跑题歪楼的。”

    “讲给我听,我们时间充裕。”

    艾克林恩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他此刻的表情我从未见过。“好吧,咱们这么讲。你觉得我怎么样,朋友?”

    我认真地想了一秒钟。

    “喜欢说冷笑话,时常被雄性冲动左右,敏捷手套做的很好……”

    “谢谢夸奖。”他连忙打断我,“我的意思是说,你经常用‘种族智力差异’来嘲讽我,你觉得我的天赋才智怎么样?”

    “实话实说,你差劲透顶。”

    原先在地狱火之城的时候,我和艾克林恩有个协议。他教我法术知识,我教他灵能知识,彼此都不藏私。结果我很快就掌握了辨识法术和古代文字等相关魔法知识,他却一无所成。

    “我恨你的坦诚,”巫师悻悻然,“老实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词儿。”

    “天赋……”他盯着我说,我能感到强大的怨气环绕在他身体周围,“你们这些章鱼头,天生智力超群,还有与生俱来的强大灵能天赋。更别说你了,‘天命者’,嗯?天空浮云,凡俗仰望,遥不可及!哈,我倒忘了,你还没见过云是什么样儿呢。你有智力天赋,所以学习法术知识不费吹灰之力;而我没有灵能天赋,所以心灵之门永远无法向我开启!”

    这家伙又跑题了。我看了看他捏得发白的双拳,觉得此刻还是不打断他为妙。

    “天赋,何其狭隘,何其浅薄!”

    他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十五年前,我只是一个满心想学魔法的小屁孩。我的老师是哈鲁阿最杰出的巫师之一,可你知道他是怎么评价我的吗?他对我说,我是个平庸的穷光蛋,智力平庸,手脚也不够利落,要不是我做的家务比任何一个杂役都合他的心意,是绝对不会收我做学徒的。他还说,以我的才智,穷其一生也不过接触个四层魔网,要想更上一层楼,恐怕需要每天用智力药水泡澡才能做到!”

    他哈哈大笑:“可你看我现在的成就!”

    “我钟爱魔法,”艾克林恩说,他恢复了平静,“不仅因为它强大,也因为它是如此宽容,如此亲和。凡俗一辈子与灵能无缘,通向魔法之路却有那么多。牧师、祭司之类的侍神者向神祈祷,就可以获得神所赐予的魔法。至于我们巫师,信仰淡薄的凡俗之辈,则通过刻苦的学习,一样可以获得使用魔法的技巧。

    “所有的巫师长辈都是如此教导我们,魔网就是使凡人施法者能够安全接触魔法原力的渠道。你想要施法吗?没问题,学习,再学习。随着加深对魔网奥秘的理解,用你的意志完成种种技巧以沟通魔网,通过它你就能汲取魔法力量完成法术。

    “这就是我们与侍神者的差别。同样都是魔法,他们通过神的赐予得到使用魔法的权利,是神赐之术,所以称为神术。我们通过发掘魔网的奥秘得到使用魔法的技巧,奥秘之术,所以称为奥术。”

    “但我不满足,”艾克林恩说,他的眼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辉,“魔法,仅仅就是这样而已吗?”

    “十五年前那个资质平庸的小屁孩得到了一本笔记,”巫师微笑,“不是你想象的魔法秘籍或是大幅度提高智力的静思手册,那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大陆历史传说的记录。我出门为老师采购蔬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吟游诗人。他游历大陆,听过无数奇闻异事,就把它们都记在了本子上。那就是他的笔记。我节衣缩食,用一个月的饭钱换来的。

    “那本很平常的笔记里提到了一个很不平常的人。他所做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事迹,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却改变了我的一生。”

    “卡苏斯,”我说。这个名字浮现出我的脑海,如此自然而然,没有任何缘故。

    “没错,就是他!”巫师大声说,“如果说魔网是凡人可以接触魔法本源的渠道,施法者是渠道的这一端,那渠道的另一端是哪里?魔法的本源又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魔法就是魔法,无论奥术和神术,都有相通相类的法术。那么魔网对神术施法者是否和奥术施法者同样有意义?这就是著名的奥术疑难,‘卡苏斯疑难’,也是后来卡苏斯自创的那个空前绝后的传奇法术的理论基础。他几乎成为头一个仅仅施展一个法术就把自己变成神明的巫师!”

    记得在地狱火之城,艾克林恩曾经半开玩笑似的跟我说,他的目标是变成一个神。

    “卡苏斯的成神术成功了,也失败了。他成功地使自己拥有了神明的力量和知识。但凡俗之躯却承受不起,在得到神力的一瞬间,卡苏斯的肉体崩溃了。由于他企图取代的是魔法女神,所以随着他的死亡,他所接管的魔网一度崩溃。这事件导致的种种后果,如魔法女神的重生,魔网的重建,以及重建魔网之后女神对传奇法术的使用限制,我就不一一赘述了。我只想说,卡苏斯关于魔网和神明关系的理论是正确的,他所研究的方向也是极具指导意义的。”

    我用触须在水晶球的记忆石基座上轻轻地画圆圈:“可我还是没明白,卡苏斯成神术和你虚构我用触须玩弄雌性的垃圾故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别急,我的朋友,马上就说到了,”艾克林恩说,“卡苏斯成神术的基础,就是魔法原力和魔网这二者的本质。”

    他沉思了一会儿。

    “魔网,我们还是先从魔网说起吧。神术来自于神赐予的神力,奥术来自于魔网,但二者在很大程度上是相同的,很多神术所能达成的效果,奥术也能做到,反之亦然。这二者从表面上看,最大的区别,或者说,在我们这个世界的最大区别,就是奥术施法者需要依托魔网,而神术施法者不需要。”

    “我们这个世界?”

    “对,托瑞尔世界。或者说,我们这个星球,托瑞尔行星。要知道每个行星都是一个世界。”

    我不由重新审视艾克林恩的作品,看了看标题,抬头又看了看他散发着猥琐气息的脸。

    “你在这小说里写,你自己也是个穿越者……那么这是真的?”

    艾克林恩耸肩。

    “穿越或者不穿越,有什么重要呐?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那些从元素位面、九层地狱或者无底深渊跑来这里的家伙,哪个不是穿越者?更别说很久以前地表巫师用强大的传送魔法穿越晶壁,或者专业一点,应该说穿越星系,掳获了数以万计的奴隶。这些奴隶的后裔形成了现在我们头顶上的三个强大地表国家,他们不也都是穿越者?还有兽人,这个世界本来没有兽人,它们不也是穿越时空到这世界来的?老兄,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穿越者啦……就连你那位可敬的圣武士大姊不也穿越过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就算对神明再无知,最起码也知道一点,”巫师笑嘻嘻地说,“在咱们的世界,掌管太阳的神祗可不是培罗……‘白闪光’大姊去的究竟是哪儿的地表呢?”

    “魔网,还有神术和奥术的区别,请继续。”

    “呃,对,魔网。”

    提起魔法,人类巫师就眼睛发亮,顿时把关于赛恩“白闪光”的疑问抛诸脑后。

    “‘卡苏斯疑难’在他生前几乎是不可论证的,但在他死后证据却出现了。魔网被重生的魔法女神重建,却留下了很多裂隙,这就形成了狂乱魔法区和死魔法区。之所以这么称呼它们,是因为在那些地方根本无法正常施法,要么魔法失控,要么施法不能。尤其在地底,受到地脉辐射的影响,被称为‘死魔法区’的深度魔网裂隙现象就更加严重了。”

    我想起了我在天命者成年仪式看到的幻象,五十多年前使灵吸怪调查团几乎全军覆没,唯独苏拉克全身而退的“屠杀者王座”。只有掌握心灵力量的强者,对魔网毫无依赖,才能在死魔法区自由发挥力量。

    “注意,问题在这里就出现了,”艾克林恩说,“如果说,魔网的裂隙使我们这些依靠魔网吃饭的奥术施法者无从施法,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在死魔法区无法触及魔网,奥术施法者自然就谈不上施法了。可为什么连那些向神祗跪地乞讨的乞丐也无法施法了呢?从表面上看,那些神奴只要向他们的神祗祈祷就能获得神术,与魔网并没什么瓜葛呀。”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神术同样依赖魔网……不,那样的解释太肤浅了。或者应该说,神力的传输和运行同样依赖魔网?”

    “完全正确,”艾克林恩赞许地说,“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到的,神力的网络传输协议。也是我取得今日成就的秘密。”

    “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世界都存在魔网。如果你的位面知识过关——当然,你们章鱼头在这方面总是很擅长——对其他主物质世界有所了解的话,你就该知道,很多世界的魔网已经崩溃了,譬如阿塔斯世界。”

    阿塔斯,浩劫残阳的世界,剑与魔法的废土。那个世界里没有魔网,巫师以另一种形式施法,他们直接从自然界,从生命中摄取魔力。那种近乎掠夺的施法方式使自然环境被破坏殆尽,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漠。

    “阿塔斯没有魔网,也就没有了真神。”艾克林恩说,“神奴们无法向真神乞讨,就只能跪拜在内位面的诸元素领主脚前。你由此可知魔网在主物质世界和真神之间的联通作用。说到这儿,我必须还得提一下艾伯伦世界。那里魔网也崩溃了,神同样在远离。巫师施法方式也开始走上‘阿塔斯方式’。没有其他变数的话,它迟早会成为另一个阿塔斯,肯定的。”

    “请继续讲解网络协议,谢谢。”

    “啊哦,抱歉,貌似我又把话题扯远了。这么说吧,卡苏斯有一个猜想,他猜想在多次元宇宙形成之初,所有的神明就都在神上之神的督促下签署了一份网络使用协议。祂们的神力只能通过魔网传达给主物质世界,传输的神力中一小部分将作为网络维护费用支付给了魔法之神。反之,管辖魔网的魔法之神必须维护一切个体的网络使用权,无论其善恶。除非威胁到魔网自身安全,魔法之神无权剥夺任何生物、神明的网络使用权,就连恶魔和魔鬼也不例外。这也是在我们世界里,魔法女神是最强神明的原因,因为除了我们奥术施法者这类普通P2P用户之外,还有大量名为神明的超级VIP。”

    我用触须挠了挠眼角:“很有想象力。听上去,这个卡苏斯倒像个穿越人士。”

    “差不离儿,据我研究,这个人在穿越前八成是另一次元某个被称为‘海岸巫师’的邪恶组织的高层员工……”说到这里,艾克林恩意气风发:“不过现在不用管他了,卡苏斯死了,现在是我的时代啦。”

    他又从那只粉红色的匣子里取出厚厚一摞羊皮纸,对我晃了晃,一脸陶醉地在上面拍了拍。

    “这个小小的法术是我发明的。它的效果比不上卡苏斯成神术,但是二者原理相同,甚至可以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你刚才说它不是法术卷轴?”

    “也是,也不是。你不已经感受到了它的魔法能量了吗?”

    “既然如此,我刚才应该解读了一张,为什么没发生任何法术效果?”

    “啊,我想是因为你没有把这一章读完,”不等我制止,巫师已大声念起来,“‘击毙了夺心魔,我用坚实的臂膀轻轻抱起了啜泣不已的舒拉。这位美丽的女审判官瘫软在我的怀里,她的身心都向我臣服了,眉目含春地看着我……’”

    我不由得联想起那位与小说角色同名同职业的舒拉女士。现在我确信,在咬牙切齿说“这个歹徒该死一千次”的时候,她的内心情感是激烈而真实的。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艾克林恩喘着粗气,精神亢奋地给我朗诵完了一整段关于两性交配的情色描写。他全身心投入到朗诵当中去,口干舌燥,两眼发红。

    当他捏起嗓子,以雌性人类在高潮时发出的颤音结束了这一章的时候,我感到羊皮纸上魔法能量开始激烈震荡。这是一个全新的魔法!

    我的四条触须都绞在一起,尽量沉着地等待,瞪圆眼睛,盯着像用过的卷轴一样在艾克林恩手里熊熊燃烧的羊皮纸。可是直到它彻底化为灰烬,魔法能量烟消云散,却什么事都没发生。

    又等了两秒钟,我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客厅里沉寂:“结束了?”

    艾克林恩庄严点头。

    我感到意识深处的剧痛又回来了,触须在发抖,忍不住把最凶暴的目光投向他平坦的额头。只要一秒钟,我就能用触须在上头打四个洞,检查一下这家伙的颅骨里都盛了些什么垃圾。

    “你哄我听了二十分钟你七拼八凑抄出来的狗屎……”

    “怎么会?”艾克林恩惊愕地看着我惊叫,“我把人名替换得很干净,你不可能看出来的啊?”

    “够了!”我同时用心灵感应和通用语向他大声咆哮。

    “嗨!我没骗你!”艾克林恩高举双手尖叫,“我正要就告诉你它的用途!”

    “……说下去。”

    我同时打定主意,只等他说完闭嘴就显能突袭,以最快速度把这混蛋交给《异界穿越之我是超魔咒使》第六卷五百四十五章“新的后宫成员”中那位“身心臣服”的女审判官。

    巫师似乎察觉了我眼里的凶光,几步退到了大厅门口。

    “这个法术,它的作用不是人,”他说,“我说过,它和卡苏斯成神术原理相同,因为它的目标是针对魔网本身。”

    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

    “我说过了,卡苏斯猜想神明是和魔法之神缔结了网络协议的魔网超级VIP用户。他认为祂们通过魔网传输和运作神力,把力量赐给那些神奴,同时还支付一小部分神力给魔网的管理者作为魔网使用费。但是我的想法和他有点儿不一样,我认为神明支付给魔法之神的魔网使用费不是神力,而是神奴们反馈向他们神明的信仰之力的几万分之一。是的,我认为无论是信仰之力还是神力,都是通过魔网传输的。阿塔斯世界没有神,是因为魔网崩溃,信仰之力到达不了神处,神也就从那个世界上消失了。所以我编写了这个法术。”

    他挺起胸膛,努力放低沉声线,尽量摆出一脸庄严:“这是鄙人,‘起点巫师’艾克林恩毕生的杰作,吾将之命名为‘艾克林恩种马小说术’。”

    “我给你一秒钟,”我说,“讲明白你的这个什么种马小说术到底有什么用。否则我这就送你去见‘眉目含春’的舒拉女士。”

    艾克林恩的脸立即变得惨白。

    “呃,简而言之,付费网络小说。”

    “什么?”

    “说白了就是,呃,我在用魔网发种马小说。这个法术的核心,呃,其实相当于虚拟了一个类神明的权限,只不过它所影响到的不是神奴,而是其他的魔网使用者,呃,就是奥术使用者。”

    “付费网络小说?”这真的让我惊奇了,“也就是说,阅读了你的种马小说的奥术使用者,会向你付费?那费用又是什么,信仰吗?”

    “不,我用神奴对神明赐予神力的信仰回馈来举例,是为了说明这个核心的运作模式。我的小说就如同神力的运输模式一样,而我的小说受众既然是奥术使用者……”

    突然之间,我感到一阵眩晕,四条触须一时都有点儿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他们支付给你魔力?”

    艾克林恩耸了耸肩。

    “这就是你超越自身能力极限,得以十五年就能触摸第八层魔网的原因?”我轻声说,“但是……你什么时候发明的这法术?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艾克林恩见我放弃了对他不利的企图,赶紧重新溜回来在书桌对面坐下。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他抱怨说,“十五年前,当我翻阅过那本笔记之后,突然灵光一现,冒出了这个想法,然后迫不及待地决心完成这个法术。”

    完成这样堪比传奇级别的高难度法术,只是一个半吊子的法术杂役?

    我觉得头越来越疼了。

    艾克林恩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其实我当时只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灵感罢了,纯粹是为了好玩儿。根本就没想要去鼓捣出什么东西来。但你知道,人生就像是掷20面骰子,谁知道你会掷出多少点呢?”

    “是的,你拿着20面骰子,”我喃喃说,“可显然你掷出了一个100点。”

    “呃,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呢……问题还不在这儿,事实上,我很快就发现这个法术有个大问题。”

    我几乎是呻吟:“让我猜猜,它有强迫订阅功能?”

    “啊哦,你真棒,一眼就看到了关键,”艾克林恩欣喜鼓掌,“我必须承认,灵吸怪就是比人类智商要高得多。”

    这不是明摆的事么,有哪个奥术施法者会吃饱了撑的支付魔力去订阅这种狗屁不通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样,你又何至于背负破坏魔网的大罪,何至于被通缉?

    我以手加额,同时用手指和触须按摩着自己的额角,尽量舒缓脑袋要爆炸的感觉:“好吧,最起码我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了。”

    “什么?”

    “你的确是个他妈该死的穿越众。”

使用道具 举报

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2:09:06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 魔网杀机 6、内爆屠夫
    用艾克林恩的话来讲,他的种马小说术引起不小的轰动。但很快守旧的巫师元老会就以魔法女神的名义宣判他有罪,派出猎巫审判官追缉他。

    我的人类巫师朋友在地表无法立足,只好到幽暗地域藏身。几个月前他以为追缉令已经失效了,重归地表,结果非但被撵了回来,屁股后头还多了个大尾巴。

    他叹息着:“‘呜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我家乡的谚语,你没见过树,当然难以理解——亏他们还自称法师,居然如此粗暴谋杀我,这样一位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天才。”

    “而你粗暴谋杀了文字,智慧生物最富有想象力的创造,”我反口器相讥,“那个坐在我桌上喝茶的雌性是什么人?”

    “不知道,”艾克林恩唉声叹气,“原本追缉令的负责人是舒拉。那个小妞,以及那个丑八怪都是这回新加入的。不过她有两把刷子,很难对付。”

    岂止。我思索着。看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她才是他们的首领。

    “这么说,你手臂上的烧伤是他们造成的了?”

    “不是,”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倒好像那烧伤是我造成的一样。

    突然,艾克林恩瞪圆了眼,张大的嘴巴足以放进一个臭剑蜘蛛蛋。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完成祈祷的半精灵出现在门口。

    她的面容完全被黑色亮漆皮头套遮住了,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红色亮漆皮文胸上别着骨柄九首鞭的黑色圣徽,黑色亮漆的皮束腰衣和皮热裤,腰间黑色宽皮带的右侧挂着四首鞭,左侧挂着一只大玻璃瓶,里头装着大约一品脱的粘稠红色液体。双腿套着过膝的红色亮漆超高筒系带长靴。右臂套了个黑臂环,还戴着黑皮手套。左臂上铁手套铁护臂铁护肩一应俱全,都漆成血红色,满是闪动金属光泽的尖刺。

    很有特色的祭司着装。

    她大摇大摆走过来坐下。鞋跟又高又尖,刺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人类巫师盯着她的屁股,而我则盯着屁股下宽大舒适的聚能水晶靠背椅。那是我最喜欢的座椅。精巧美观,百分之百卓尔精灵的工艺。舒适体贴的设计尤其令我着迷。平常在不沐浴的时候,我总靠坐在它上面冥想。

    “我决定大度地原谅你的欺瞒,夺心魔,”她尽量调整最舒服的坐姿,“并赐予你用语言和我交流的权利。”

    我欠身表示感谢。

    “美丽而优雅的女士,哈鲁阿法师艾克林恩愿意为您效劳。”艾克林恩忙不迭说。

    半精灵不无厌恶地扫了他一眼。

    “尽管你事先没告诉我这儿还有个白痴色情狂。但我得承认,看见一个和你平等交流的人类,令我心里踏实了不少。所以现在老实回答我,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提林德特?”

    “提林德特?”艾克林恩热心插嘴说,“美丽而优雅的女士,这儿可不是提林德特,这是距地表三十多里的卡尔德兰。”

    尽管看不到半精灵的表情,但她的肩膀僵硬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从聚能水晶椅站了起来,向我们点点头:“失陪了。”嗒嗒地快步走进后洞,下一秒钟,歇斯底里的怒吼和摔东西的声音贯穿了我的听觉器官。

    我和艾克林恩对视了一眼。

    “我认识那个圣徽,她可是虐待女神的女祭司,教会地位还不低呢。你从哪儿把她捡来的?”

    “笼子里。”

    我向他简单复述了半精灵讲述的在提林德特被出卖至此的故事。

    “这可太奇怪了,”艾克林恩说,“你注意到她的金瞳吗?就算她把脑袋包得像个木乃伊,我也能分辨出她是个日精灵。提林德特那些信奉蜘蛛的卓尔居然没把她宰了祭神!”

    “可事实上,他们非但没有宰了她祭神,还把她送到了反蜘蛛信仰的卡尔德兰。”

    “太不可思议了,”艾克林恩摇了摇头,“在我看来,这比我的种马小说术还不可思议一万倍。”

    一句讽刺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桌上的水晶球发出一阵嗡嗡声——有什么人启动了水晶球远程通讯。

    我想提醒被通缉的巫师赶紧躲起来,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水晶球里盘桓的迷雾缓缓扭曲变形,当它们散去,一枚洁白的颅骨出现在我眼前。它盯着我,两个黑眼窝里闪现着两点细小的红光。

    “幸会,烙兹‘痉挛剧痛’,”颅骨说,“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儒埃斯第三,城市首席大法官麾下的侍从秘书。你对此该有思想准备的,关于龙脉者号及船上发生一切,我们得谈谈。”

    是的,我有思想准备。一个罗伊斯之子不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卡尔德兰首脑迟早要找上我。只是我没想到,找上门来的居然是一个巫妖。

    颅骨说:“我不喜欢使这东西,面对面才叫做交流。一个小时以后,‘水晶龙的脊椎’。过时不候。”

    它切断了通讯。

    艾克林恩从桌子下头爬出来。“卓尔这种东西,就算变成骨头架子还是一样傲慢。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有麻烦了?”

    大麻烦。

    龙脉者号沉没到现在刚好一小时。这么快就锁定并找到了我,城市官方的能力远超我的想象。他们还派了个巫妖来跟我打交道,心灵效果对不死生物大打折扣,这等于废掉了我的大部分心灵异能。

    拉上半精灵祭司和我一道去见这位城市的信使,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否则就不会是邀请,而是一次袭击了。

    艾克林恩啧啧叹息:“‘水晶龙的脊椎’,那可是卡尔德兰顶级会所呀,据说里头的饭菜就连最挑剔的精灵贵族都赞不绝口,要是什么凯子请我去白吃白喝一顿就好了……可你真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

    我不答反问:“你有什么办法切断其他巫师和魔宠之间的心灵链接吗?”

    “让我想想,巫师跟魔宠的心灵链接,有点儿难度,要是圣武士和他的坐骑倒是很简单。我有没有跟你提过我的初恋?她是火发女士的圣武士,我们曾经一块儿冒险。但当我发现圣武士坐骑可能属于召唤生物时,我一时手痒,对她的马放了个解除魔法以验证我的猜想。呃,你能想象一个骑士正在策马冲锋的时候,跨下战马突然消失在空气里是啥情景吗?她一头撞死了对面的地精,还摔断了脖子。就因为这点儿小事,我们分手了。女人真是小心眼。”

    尽管从未细读过《异界穿越之我是超魔咒使》,但我百分之百确信这位圣武士女士已经出现在了那本种马小说里。

    他抓着下巴思索:“魔宠的心灵链接可不一样……解除魔法对它没用,反魔法力场或许可以?范围太小了,不实际。或者用幻术,让对手误以为心灵链接被切断?真遗憾,我对幻术一窍不通,那是我的禁制学派……嘿,你才是心灵力量的行家,这方面应该比我更权威才对。”

    那不是幻术。

    我站起身来:“你这段时间都躲在哪儿?”

    “当然是烟雾港区,一个小小的变形术就可以很好地隐蔽在卓尔规定的‘低级种族聚居地’,”艾克林恩没好气地说,“去奢侈饕餮吧,腐朽的家伙,我会混杂在臭烘烘的狗头人和巨魔当中仰首鄙视你们。”

    我说:“你最好别回到藏身地,连行李也别拿。找个新住处,八小时之后换一个,再过八小时再换一个。”

    “我的天,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吗?”他失声说,“那帮家伙就算想破了头也不会知道我藏在哪儿。我正想告诉你呢,我在卡尔德兰的朋友绝对比你多,要是你需要帮忙……”

    “我没有朋友,卓尔也没有,”我最后一次警告他,“地下生物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

    卡尔德兰的穹窿顶是水晶矿脉。巨大的天然烟色水晶矿石被卓尔用魔法塑成了钟乳石形状,好像一柄柄晶莹剔透的长剑,倒悬在城市芸芸众生的头顶。

    “水晶龙的脊椎”就是其中最长的剑。

    此时此刻,我身处这根透明“脊椎”的“尾椎”处。卓尔的能工巧匠用魔法把这里的内部凿空成一个大厅,供统治者休憩和品尝食物。

    卓尔侍者将我们引到在儒埃斯第三预定的餐桌前。半精灵大大咧咧落座,我则侍立在她身后。侍者为我们倒好餐前酒就退下了。

    墙壁和地板都是透明的,向外眺望,视野开阔,一切尽在眼底。

    我看见脚下庞大瑰丽的城市,数不胜数的船只;我看见脚下如蚂蚁一样渺小的形形色色的异种族商人和奴隶,在港口和船只上茫茫碌碌;我看见水面密密麻麻的绿色魂光,一直铺到视线的尽头。此刻,我看着它们,仿佛连死亡都被踩在了脚下。

    “真美,”半精灵轻声说。

    她看向距我们不远的高处,在那里总共有三十七根与“水晶龙脊椎”相似的倒垂水晶石柱。中间的紫水晶石柱最为粗大,上面雕刻着数以百计的蛛化卓尔在和卓尔及灰矮人争斗厮杀。其余的三十六根烟水晶石柱把它围在中间,形成了三层同心圆。每个同心圆都由十二根组成。内圈的最长,中间的略短,外圈的最短。五颜六色的魔法火焰时不时从石柱的尖端喷出。

    那是卡尔德兰最高法院和它周围的魔法时钟。

    儒埃斯第三不见骨影,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六分钟。

    半精灵无聊地喝着酒。我则把触须伸向了一旁的铁艺书刊架,越过成摞的《飞奇幻世界》,抽出一份名为《新地精传奇》的自述手稿。我用两条触须端稳手稿,以另外两条触须慢慢翻阅起来。

    除了享用美食之外,我还热衷搜集各类轶闻知识。

    很久以前还在地狱火之城的时候,我从艾克林恩手里得到一部名为《地精传奇》的自述手稿。那部手稿是研究地精心理学的典范,它揭示了地精的一个习性,它们管逃跑叫“仁慈”,当它们打不过敌人的时候就会“仁慈”。

    这部手稿和那部不是同一个地精作者,但它们都提到地精的“仁慈”,而且这一部还明确写出了当它们没机会“仁慈”的时候会怎么做: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族,每个种族在面对强者的时候表现的都不一样。具体到我们地精,那就是撅屁股……特别是在面对人类的时候,只要我们崛起了屁股,他们就很少杀我们,他们的荣誉感不允许他们把刀砍向没有任何荣誉而又撅起屁股的弱者……如果我们遇到了兽人或者食人魔,光撅屁股就不太管用了。那个时候,我们在撅屁股的同时还会大喊一声:‘做奴隶,做奴隶,主人!’很多时候,兽人和食人魔也不杀我们,他们会把我们带走,去做无休无止的体力劳动……”

    我还没看完这段描述,一个细小的声音伴随一股冷风传入我的听觉器官。“你很准时,烙兹‘痉挛剧痛’。”

    触须合上了手稿,这是我曾透过水晶球听到的声音。

    环顾四周,我发现身后隔着一张桌子坐了一具身穿执法者黑袍的骨架。

    儒埃斯第三?

    “对,是我,”巫妖用传讯术对我耳语,“我必须提醒你,这里不允许自带餐点。如果你在她脑门上打洞就餐,马上就会被架出去。”

    感谢提醒,但我还以为这次是“面对面交流”。

    “我只是想靠近了看看你。话说回来,你了解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看上去好像什么人想把我栽赃成杀害罗伊斯之子的凶手。

    “栽赃?”听觉器官里回荡着骨骼的格格声,似乎是笑,“不,没人栽赃。泽依娜死了,谁都清楚背后是怎么回事,我们和她们注定你死我活……至于说到栽赃,一个小时前将你作为本次事件替罪羊公开处死的提议,刚被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阁下束之高阁了。”

    束之高阁……听上去像是某个交换条件。

    “不愧是高智商生物。你从银剑会拿走的东西在哪儿?”

    我交给了联络人,那个狗头人术士。

    “全部?”

    我重复了一遍:我把所有文件都装入预先给我的那只手提箱,在龙脉者号上交给了那个狗头人。

    我静静倾听,身后却突然安静了。过了好一会儿,身后的巫妖才重新打破沉默:“我想你还不知道你是在跟谁打交道。”

    你认为威胁一个灵吸怪算是好主意?

    “你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好,我就告诉你袭击者是什么。你最好用心听,因为我只说一遍,以后也不会承认透露过这些内容。然后你重新考虑一下,是否愿意告诉我那东西在哪儿。”

    我洗耳恭听。

    “你听说过‘内爆屠夫’吗?”

    没有。

    “那是我们给这家伙起的绰号,因为她对用内爆术轰掉对方的头有偏爱。她的第一个受害人,最高法院前第六法官就死在你的半精灵餐点现在坐的椅子上。他的脑袋炸开,骨头碎渣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我当时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他和他刚咽下喉咙的洛斯兽肉粘了我一脸。”

    船舱内蛛化卓尔变形爆裂的美丽头颅,又浮现在我眼前。

    “这个连环杀手一直在卡尔德兰游荡,就像个鬼魂。迄今为止,她的卷宗已经积累了四尺厚。算上泽依娜,遇害的仅罗伊斯之子就已经达到七十一个。可是你知道吗,从她在我面前杀死第六法官开始,我们就一直在追捕这个该被太阳照的杂种,但是过去九十八年了,我们始终摸不到她的边。”

    你们能如此迅速找到我,却用了一百年也找不到这个杀手?

    “你有迹可循。但这家伙,来无影,去无踪,消息灵通,出手一击命中,立即隐匿行踪……我们采取了各种方式,常规的,非常规的,甚至连祈愿术都动用了,仍然一无所获。我们怀疑她有很强力的保护伞,甚至可能牵扯到最高法院内部一些重量级人物。”

    “而现在,她盯上了你,”巫妖说,“因为你手里有某个她看重的东西……我可以根据经验判断,或许那东西就是足以揭露她真实身份的铁证。”

    于是我明白了,这才是它坚持与我“面谈”的真正目的:“不管你在银剑会得到了什么,把它交给我。相信我,这对你,对我,对整个卡尔德兰,都是最佳选择。”

使用道具 举报

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2:10:27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k7543 于 2009-12-30 23:33 编辑

第二卷 魔网杀机 7、连环计中计
   

    我在银剑会得到了内爆屠夫看重的东西,这就是我被暗杀的原因。

    能够暴露她身份的东西……吉斯洋基人经年累月与周边诸势力首领来往通信的文件,还是它们在幽暗地域各个秘密联络站负责人的名单?

    但拿走箱子的龙脉者号上的狗头人已经被她杀了。如果是这两样东西,她又怎么会拿不到呢?

    蛛化卓尔的头在我面前炸成了肉酱,那嘶嘶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响:“我明明在你身上嗅到了祂的气息……可你来到这儿,居然不知道那原因!我还以为……”

    藏在长袍下的触须,紧紧握住了内袋里的硬币,不由自主用吸盘轻轻摩挲它表面上的心灵铭文:诸神已死。

    “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

    背后响起巫妖的耳语,它还在等我回答。

    我从长袍里伸出触须,触须卷着一个水晶球。我把它给巫妖看。

    巫妖平板的声音里多了些许怒意:“这不是银剑会的东西。”

    对,这不是。我对巫妖说。只是我注意到底座上镌刻的“麦润德.吉拉文收藏”的字样,典型的卓尔名字。我进行了一番调查,吉拉文姓氏是卡尔德兰三百多年前灭亡的一个古老家族……一群地表人类居然持有这东西,你知道答案的,对吗?

    侍者开始上菜,打断了我们的秘密交谈。

    面对各式各样的餐点,半精灵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坐姿和仪态。但如果她是一位法师,我一点儿都不会怀疑她给自己附加了加速术。刀光叉影,唇齿间,菜肴灰飞烟灭。

    看得出她很久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

    “你不来一点儿?”半精灵忽然扭头问我,用红唇舔了舔油汪汪的指尖,“卓尔饮食很有特色……”

    同样饥肠辘辘的我欠身谢绝了她的好意。

    她耸了耸肩,回过头继续饕餮。

    其实我也很久没吃像样的东西了。但现在只能站在她的身后,一面欣赏近乎完美的颅腔,一面用触须掏出丝绸手帕,一次又一次地交替擦拭干净每个吸盘分泌出的消化液。

    我对美食的臆想被耳语打断了:“看来我们之间,需要进一步加深了解和彼此信任。”

    就从这水晶球开始怎么样?

    “水晶球是我交给人类猎巫者的,”巫妖承认了,“它们原属吉拉文家族,现在是卡尔德兰最高法院的财产。我没想到他们会把它交给你。”

    你说它们,听起来好像很多。

    “总共有七……不,八枚,但有一枚失踪了。”

    我想起了那枚放在吉斯洋基人枕边的水晶球,想起临别时迪洛矮人绝望哭叫的声音。我的心情变好了。

    水晶球失踪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觉得我像个管仓库的学徒?”巫妖冷冰冰地说,“你知道首席大法官侍从秘书的工作量是多少吗?我甚至没时间钻研魔法!哈,没有时间,一个不死者!”

    那我换个问题。这些猎巫者都是什么人,你了解他们深入幽暗地域的目的吗?

    “这不行,烙兹‘痉挛剧痛’,”巫妖说,“我们交换信息。如果你想得到答案,就先给我答案。”

    很公平。

    “我刚才提到的那件引起内爆屠夫关注的东西,你对此的答复是什么?”

    我不能肯定你所指的东西是什么,但我的确从银剑会另外得到了一些东西,而且我不觉得它跟一个卓尔有什么瓜葛——你了解那些人类猎巫者来此的目的吗?

    “不,但我确认她们的目标不是卡尔德兰。东西在哪儿?”

    我不打算把它交给你。

    我的拒绝可能太过直截了当,巫妖足足过了二十五秒才说话:“为什么?”

    因为我能用你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我回答。

    又是一次漫长的沉默。

    “我既然能找到你,内爆屠夫就一样能找你。”它警告我。

    对此我确信不疑。

    “真是可惜,”巫妖说,“这么聪明的一颗脑袋,就要被炸成一滩章鱼肉酱了,实在太可惜了。”

    它站起身。

    “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你好自为之。”

    我注意到,对这枚水晶球如何处置,它只字没提。我也就乐得只字不提。

    我目送巫妖消瘦的黑袍飘出水晶龙的脊椎。

    半精灵推开了刀叉,沉思着。

    “他说的大都是实话,”她说,“只有‘你知道首席大法官侍从秘书的工作量是多少吗?我甚至没有时间钻研魔法’触动了我的法术。不很严重,顶多也就是口误。但是你说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巫妖还没来之前我们就用心灵异能架起了心灵链接,所以巫妖对我的耳语同样一字不差落到了她的耳朵里。

    有一个祭司同伴可以使生活变得方便,她的辨识谎言术能帮我简化不少问题。

    我说:“如您所听到的,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一点小麻烦’?”半精灵冷笑说,“内爆术是神赐予信徒的最高阶神术之一,能使用的祭司几乎就是神明在世间的代言人!被这样的杀手盯上,你岂不是死定了?”

    她压低了声音:“你该把那东西交给那副骨头架子,离麻烦远远的!你这章鱼骗子,你答应过的,要送我回地表!”

    低智商生物就是麻烦,种族智力代沟太深了。

    她没听清:“你刚才嘀咕什么?”

    “尊敬的女士,”我说,“您提出的解决办法,我不敢苟同。”

    这真是个令我沮丧的发现,优秀的直觉和魅力不能取代智商。因为这个,尽管半精灵的颅骨看上去完美依旧,但我已然食欲大减。

    我不得不向她解释:“我对巫妖说过,我可以用它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依照您对卓尔的了解,当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他们会兑现承诺吗?”

    半精灵的眼里顿时燃起了仇恨的怒火,继而恍然大悟:“你是说它会出卖我们?”

    它已经出卖我们了。

    巫妖在这里约见我们就是个诡计。它了解灵吸怪的多疑,约见我们索要证据是一回事,更主要的是为了让我们充分暴露在敌人面前,以便吸引杀手的注意力。

    它不把我们的存在价值榨取到最大限度是不会罢休的。

    我说:“不管拿没拿到证据,它都会严密封锁消息,摆出从我们这里什么都没得到的姿态。因为只有利用我们引开敌人的视线,它才能避开连环杀手和她的保护伞调查取证。至于我们的生死,那根本不在它考虑之内。”

    我用触须卷起水晶球,轻轻放在她面前。

    “所以它没有收回这水晶球。”

    这枚水晶球功能繁复,远程通讯、影音记录,但它的功能恐怕还不止于此。

    巫妖说它放任那些人类不管,因为它确认他们的目标不是卡尔德兰。我不信。它把水晶球交给人类保持联络,那么只要利用物品定位术,就能随时掌握水晶球持有者的位置,变相监控他们。

    但人类把它转送给了我。

    儒埃斯第三应该就是这样找到我的。

    它没有收回水晶球,只要水晶球在我手里,它就能随时监控我的动向。

    它必须紧密监视我,因为既然无法从我手里得到证据,我就成了使内爆屠夫露出马脚的唯一机会。

    半精灵两眼迷茫地摇头。

    “我得承认,完全跟不上你们这些家伙的思路,”她说,“你们的心思太复杂了,我也懒得管——但你说了要送我回地表的,你会兑现的,是吗?”

    “是的。”

    话一出口,我就感觉不妙,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极重要的事。

    果不其然,她冷笑起来:“是不是发现自己忘了什么?我的辨识谎言法术还没停止呢。”

    “撒谎成性的章鱼狗屎,”她恶狠狠地说,“自打遇到你,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头,你果然另有猫腻!‘低智商生物’、‘种族智力代沟’,嗯?咱们现在看看,到底谁才是笨蛋?”

    “是我的错,”我说,“我正式为我的无礼向您道歉,尊贵的女士……”

    她低吼:“收起你这套鬼把戏,我该把你剁碎了烤成肉丸!你一直都在骗我,从来就没想过送我回去!”

    我没吭声,转而用眼角余光扫视周围用餐的食客和侍者,希望他们没有过度关注这里。

    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只有换一种方式解决了。

    但是她的手指距离腰间的四首鞭只有不到一英寸。

    “人类猎巫者,嗯?”她冷笑,“既然有人类活动,离开你我照样有办法回去。你该后悔让我听你们的谈话,章鱼狗屎,你以为我还会任凭你糊弄?”

    我呼出肺里的空气。

    “是的,好吧,请您明鉴:我没打算送你回去,我一直都在骗你,你这个雌性白痴生物。事实上等这件事一解决,我就会撬开你漂亮的颅骨,把你少得可怜的脑子一扫而光。”

    她的眼里仿佛燃起了两团火:“你!”

    “请您告诉我,你的辨识谎言术对我刚才这番言论怎么判断?”

    她愣了愣。

    “这不可能!”她惊叫,“你……你这几句话,居然是在说谎!”

    “请原谅,尊贵的女士,”我说,“我不想对您讲难听话,但没有办法,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令您释怀。”

    她定定地看着我,慢慢点了点头。

    “没错,辨识谎言能够察觉说话人是否口不对心。高强的意志力或许能够使我无法辨别你是否在撒谎,但已经辨识出的谎言就是谎言。”

    我就知道。

    辨识谎言的目标不是语言,而是说话者的心理状态。所以只要我的心理处于说谎状态就会被侦测到。

    然而,女士,你听到的东西,就一定是我说谎的原话吗?

    心灵异能上等,能重组声音的操纵声音异能是上等中的上等。

    女士,你的双亲,无论人类一方还是精灵一方,都是不折不扣的低智商生物。我们彼此间的种族智力代沟太深了。

    我一边恶毒地在心里下了结论,一边真诚地告诉半精灵:

    “我承认打心里不愿送您回去。您知道,我有严重神经头痛,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下次很可能会杀死我。而您,尊贵的女士,却有办法救我。”

    她的眼神变平和了。

    “不是我有办法救你,而是神明可用大能救你,”说这话的时候,她蒙着头套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圣洁之光。

    “皈依我主,悲怆与痛苦的女神,颂唱我主之神名,劳薇塔,这是你唯一的救赎之路。”

    餐桌气氛重新变得轻松了。

    半精灵抓起一只烤熟的炼狱螃蟹,手脚麻利地掰开腹甲,掏出雪白的蟹肉,通过头套的圆孔塞进嘴巴。

    她口齿含糊地问:“你们刚才提到的证据是什么东西?能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我的回答差点儿让她噎着:“实际上,我对此一无所知。”

    突然,难以言喻的刺耳噪音充斥了我的听觉器官。

    我几乎站立不稳,赶忙用触须一把拽住路过的卓尔侍者。

    “不,”侍者惊恐万状地惨叫,“别吃我!我可以为您办理金色贵宾卡,享受八五折,不,八四折贵宾待遇!”

    发生什么了?我问。这里受到音波能量的攻击了吗?

    他的面部表情放松了,泪流满面地哽咽:“不,不,不……这是,这是本会所每天固定的歌舞演出,只是演出……马上就要开场了……”

    你们管这噪音叫唱歌?

    “您真的不需要贵宾卡服务么?”

    我丢开了尿水淋漓的侍者,悄悄发动操纵声音。削弱了周遭百分之八十的音量后,到达了总算可以容忍的范围。

    要不是担心半精灵看出破绽,我真想让这该死的噪音彻底消失。

    一道粉红的光柱从“水晶龙的脊椎”正下方的水面直射上来。把“脊椎”的每个角落,每张餐桌,每个就餐的生物,都染成了粉红色。

    “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

    一个带着浓浓矮人口音的粗粝嗓门在上空回荡。“我们,雏菊乐队!敬请欣赏!”

    这声音极耳熟,我肯定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光束慢慢分成了六条,变成了六种颜色的彩光,在会所大厅里来回游荡。

    所有生物纷纷抬头,爆发一阵阵的欢呼。

    我顺着它们的目光抬头一看,只见彩光照耀下,六条身型壮硕的巨大影子长长地拖在脊椎的水晶墙壁上。

    洪亮的六重唱震耳欲聋:

    Youngman,there‘snoneedtofeeldown.

    哥们儿,不用感到不爽

    Isaid,youngman,pickyourselfofftheground.

    我说,哥们儿,快快爬起地上

    Isaid,youngman,‘causeyou‘reinanewtown

    我说,哥们儿,因你已在新乡

    There‘snoneedtobeunhappy.

    这里就不会沮丧

    Youngman,there‘saplaceyoucango.

    哥们儿,这是个好地儿该走

    Isaid,youngman,whenyou‘reshortonyourdough.

    我说,哥们儿,当你已是穷狗

    Youcanstaythere,andI‘msureyouwillfind

    你可待在这地儿,且我保你得到

    Manywaystohaveagoodtime.

    好多方法去爽。

    It‘sfuntostayatthey-m-c-a.

    你会乐于待在基·佬·天·堂

    It‘sfuntostayatthey-m-c-a.

    你会乐于待在基·佬·天·堂

    ,whenyou‘reshortonyourdough.

    我说,哥们儿,当你已是穷狗

    Youcanstaythere,andI‘msureyouwillfind

    你可待在这地儿,且我保你得到

    Manywaystohaveagoodtime.

    好多方法去爽。

    It‘sfuntostayatthey-m-c-a.

    你会乐于待在基·佬·天·堂

    It‘sfuntostayatthey-m-c-a.

    你会乐于待在基·佬·天·堂~~~~~~~~~~~

使用道具 举报

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2:11:24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 魔网杀机 8、激战的序曲
    “水晶龙的脊椎”是倒悬的水晶钟乳石,内部中空,水晶壁从尖到顶,雕成了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螺旋形状大厅。客人们就餐的位置在内壁螺丝线上,而中间空旷的空间,是可供水晶舞台上下浮动的通道。

    迷幻的光彩不断变化,六条影子在大厅水晶墙上疯狂扭动。随着沉重的重音,影子们时而双手高举,时而高抬腿原地迈步,做着节奏感很强却重复单调的动作。

    水晶舞台缓缓旋转着下降。

    我看见六个灰矮人秃头男站正在靠魔法悬浮的水晶舞台上放声嘶吼,手舞足蹈。他们统统脱了衣服,露出结实饱满的肌肉,只穿一条闪烁着粉红荧光的T型裤。全身皮肤都涂了油,十二瓣油汪汪的屁股在五彩缤纷的光照效果下格外锃亮。

    我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六条基佬中那个吼得最起劲的家伙。

    最后一次见到灰矮人骨头,还是在地狱火之城旁侧的深幽裂谷。

    尽管他跳下万丈深渊的时候,对我竖起大拇指喊叫“我会回来的”,但我始终没把这放在心上:任何生物都不可能在那没有光,没有水,也没有任何食物的鬼地方生存下来。

    我错了。

    巫妖为我们订的位置位于水晶钟乳下垂的尖端。视野最开阔,俯视观景效果最好的位置。不妙的是,会所出口却在水晶钟乳最上方,与岩壁连接的地方。

    这安排是无心,还是有意?

    我认定这次见面本身就是个圈套,在听完巫妖那席话之后更确信不疑。十有八九它会把约我们在这里见面的消息散布出去,引诱内爆屠夫上钩袭击我们或者就此跟踪我们。以便于它抓住连环杀手。

    所以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只是骨头在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眼角余光却突然发现,水晶墙外,下面万点绿光之中,忽而亮起一点红光,然后,又是一点。

    我凝神一看,一个人影自下方港区向我们快速靠近。

    一个没有翅膀的生物想要飞,有各种各样的方法。但这家伙的方式却突破了我的认知:它竟然是像跑步一样,凌空“跑”过来的,踏着空气就像踏着地面一样。

    我注意到它每迈一步,脚下就腾起一团火焰。那火焰仿佛是实质的,将它的身体稳稳托在空中。一路跑过来,身后留下一串火焰脚印。

    这黑影来势好快,转眼间就逼近了一百八十英尺,又是一百八十英尺。“砰”地一声闷响,六肢全贴在水晶龙脊椎的外壁上,与我面对面。

    赫然是船舱里站在迪洛矮人背后那个武僧打扮的螳螂人。

    尽管隔着五英尺厚的水晶岩壁,我仍然清晰感到了它不住凝聚的精神波动。这螳螂武僧竟是个灵能者!

    我一把拽起仍沉浸在基佬歌舞中的半精灵,沿着螺丝线快步行走。一路撞翻了三四张餐桌,身后响起一片诅咒和谩骂。

    “先生,我必须要求您立即停下!”一名站在旁边卓尔侍者张着双臂拦在前面高叫,“请停止这种行为,您严重扰乱大家享用美餐!您还没付账呢!”

    我眼角余光一瞥,那螳螂人不见了。

    把账单寄给儒埃斯第三。

    我心灵感应他,同时仔细搜索螳螂人的踪迹。

    突然察觉旁边墙后有些不对头。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对巨大的昆虫眼。螳螂人就趴在卓尔侍者身后的水晶壁外,皮肤颜色竟然和烟色水晶壁一模一样!

    我心念转动,顿时,十英尺见方的一大片星质油腻覆盖在水晶壁上,星质独有的炫丽光辉阻断了昆虫眼的注视线。

    我拽着半精灵,掉头快步往回走。

    听见侍者在后面惨叫:“我的天哪!今天我们才刚刚擦洗……您知道清理费是多少吗?!”

    我心灵感应他:这张账单也一道寄给它。

    半精灵还没搞清状况:“到底怎么啦?你发什么神经?”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刺耳的惨叫。

    我加快了步伐,回头快速扫了一眼。

    附着在水晶壁上的星质油腻正在熊熊燃烧。卓尔侍者瘫软在地,他的头发和衣服着了火,看上去已经死了。侍者周围二十英尺内的食客也都死了。他们有的躺在地下,有的把自己脑袋搁在了盘子里,身上和头顶都在不停冒热气,活像蒸熟的炼狱螃蟹。

    无须视觉注视,大范围的火焰杀伤,而且无视五英尺厚的水晶墙。

    使自己的心灵力量穿透墙壁和力场是一门非常高深的显能技巧。如果有十分钟容我显现心灵革新挖掘内心潜力,或许我能摸索到这门技巧,隔着水晶壁和外头那只虫子斗一斗。

    但现在我只能挨揍不还手,而且容食客行走和进餐的内壁螺丝线宽不过二十英尺。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水晶壁外重新有了异动。

    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我知道,它跟过来了。

    “尊敬的女士,”我对半精灵说,“您有兴趣演唱一曲吗?”

    “啊?可是我毫无准备……”

    我显现了任意门。下一秒,我们来到了水晶舞台上,站在正原地踏步着高声嚎叫的灰矮人基佬们身后。

    音乐并没有停,只是听众席嘈杂声大起。

    骨头大爷困惑地回头。

    看到我,他的眉毛、眼睛和鼻子都纠结到一块儿去了:“妈了个叉的,你这混蛋怎么会在这儿!”

    看来他在这里出现不是为了我,只是现在似乎也没分别:他怒吼着把手背到身后,伸到T型裤的屁股里,然后……抽出了一根硕大的狼牙棒。

    你的武器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关你屁事!”骨头大叫,“吾爱们,揍扁这章鱼杂种!”

    水晶舞台恒定有扩音魔法,所有观众都听到了骨头的话,一时间欢呼四起:“我赌一千,压女王触手队赢!”“我压基佬六人组赢!”“算上我的赌注,夺心魔敢掀我餐桌,你死定了!”

    就在这时,一股宁静祥和的能量出现在舞台上。

    我回头看到半精灵高举骨柄九首鞭的圣徽,口中念念有词,从她散发圣洁的光辉。

    骨头的狼牙棒垂下来了。

    他一脸困惑:“为什么我不想打架了,女人,你做了什么?”

    “只是让你们冷静一下,”雌性祭司说。

    会所上下无不嘘声一片:“该死的安定心神术!”“女王最高!不战而屈人之兵,女王触手队赢了!”“放屁!还没打开呢,平局!”“妈的,我可是下注了!”“谁有狂暴术?丢一个上去!”

    脚下水晶舞台缓缓旋转下坠。我计算了一下,依照它现在的运行速度,下降到水晶龙脊椎的尖端,大致还需要四分钟三十秒。

    “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我对雏菊乐队成员说,也是对所有观众说,“但你们唱的实在是太烂了,简直就是噪音,缺乏基本的美感。所以我上台,向你们提出挑战,以歌唱的形式。”

    灰矮人们个个一脸怒气,眼看就要重新爆发,听我说到最后一句,脸上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章鱼会唱歌?”骨头哈哈大笑,“你想逗骨头大爷发笑,以便待会儿揍你下手轻些是不是?”

    还有四分钟十秒。“我没开玩笑。而且,所有在场者都是评判。”

    我的话清楚无误地传到了每个观众的耳朵里。

    “让它唱!”“我们要听夺心魔唱歌!”“重新下注,用歌声分输赢!”会所内沸腾了,热烈气氛达到了顶点。

    骨头脸色通红,怒吼:“那就唱你的吧,章鱼!等你输了,骨头大爷把你的每条触须都揪下来!”

    还有四分钟零三秒。

    我的双眼中亮起银色的灵光。

    在操纵声音和创造声音的作用下,会所内观众兴高采烈的叫嚷,以及灰矮人的咆哮,都化为龙卷风暴一般的奏乐,在“水晶龙的脊椎”大厅中震耳欲聋的回响。

    昨日的梦境还在耳边回响

    不要让梦匆匆失去

    我站在世界边际

    崇拜一切美丽

    穿越茫茫宇宙

    时间将被颠覆

    没有庇所将被探知

    我们的命运为其束缚

    眼前所见的最终一幕

    最后的时间化为死寂

    所有的生命将坠入峡谷

    在那世界末日的边际

    燃烧殆尽的天空

    呈现在一个复仇的夜晚

    毁灭一切的镰刀

    划过了古老的白光

    在这古老的亮光中

    我看到了希望

    以及隐匿于这严寒世界中的绝美

    “这里将不会有明天”

    我们被如此警示

    一曲行将唱完。正如我所计算的,四分钟时间堪堪用尽,水晶舞台即将下行到底,就要掉头向上了。

    天空的飞鸟升起了火焰

    犹如燃烧的旗帜

    凛冽的风从东北方吹过扫荡着一切

    将所有树木燃烧为灰烬,归于尘埃!

    “水晶龙的脊椎”独特的回声设计使音波能量得以不断激荡,损耗极少。唱到最后一句,我操纵声音,将积蓄已久的音波能量全部转化为一声尖锐的咆哮。

    随着巨大的音鸣爆,水晶龙的脊椎尖端炸成了齑粉。

    我趴在水晶舞台上。飞溅的水晶碎片割破了我的额头,蓝色的血流下来,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只带着黑手套把我拽起来,是半精灵。

    她身上闪烁着混乱色调的魔法力场,在刚才水晶碎片到处乱飞的情况下居然毫发无伤。

    半精灵说了一句什么,但我还在耳鸣,听不见。

    我看见骨头他们趴在旁边,无声无息,不是死了就是昏过去了。

    “我们在下坠,”半精灵凑到我耳边吼叫,“想想办法!”

    “你没有会飞的法术?变成气态或者灵体的也行。”

    “没有!”

    “我的浮空术可没法支持两个中型生物。”

    “该死!任意门呢?”

    “也不行。我没想到这个舞台附加魔法使任意门许入不许出……等等,我想到了——你有水面行走或者水下呼吸之类的法术吗?”

    她长出了一口气:“感谢女神,有,都有!”

    “那就没问题了。”

    我戴上了攻城槌戒指。

    沉重的水晶舞台与港区各式各样贫民窟窝棚亲密接触的前一秒钟,我漂浮起来,看着远处半精灵一头扎进水里,溅起四英尺高的水花。

    一些绿色魂光向她落水处汇聚过去,随即以十倍的速度掉头逃开,仿佛有什么力量驱散了它们。

    毫无疑问,我们的祭司一切平安。

    我轻飘飘落回水晶舞台。

    舞台四分五裂,躺在上头的灰矮人不知道被震飞到哪里去了,周围到处都是坠落的水晶碎块。

    我在残垣断壁和死尸堆里找到了螳螂武僧。它身上被水晶破片划了无数伤口,绿色的虫血淌了周围一地。不仅如此,一块重达数吨的水晶建筑残块下坠时压住了它,把它的下半身和腹部都碾碎了。

    当空洞的昆虫眼睛看到我,它仿佛恢复了一点精神。它盯着我,左右下颚相互碰触,发出滴滴嗒嗒和噼噼啪啪的声音。那似乎是它的语言。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它,驻足于距它二十英尺的地方。

    突然之间,狂猛的火焰从它各个伤口里喷出来。

    我及时显现了闪避冲击,却发现自己恰好处于两块水晶碎片的夹角处,竟然避无可避。

    火焰瞬间吞噬了我。

    奇怪的是,火焰一点都不热。火舌在我的皮肤和衣服上狂舞了一阵,却什么也没伤害到,什么也没烧着,就这样渐渐退散了。

    当我再看螳螂人,生命的气息已经远离了它残破的身躯。

    它死了。

    就在这时,比我震碎水晶龙脊椎的歌唱还要响亮的怒吼从上方传来。我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硕大无朋的身影,正快速向这边俯冲而来。

    我没从水晶龙脊椎出口逃逸的选择是正确的:那里埋伏了一头龙。

使用道具 举报

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2:12:35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 魔网杀机 9、大混战
    尽管我已经和不少龙裔生物打过交道,但这还是头一次面对真龙。

    这是一头成年的红龙。这个庞然大物全长接近三十英尺,两翼展开足有六十英尺。橘红的双眼炽热明亮似熔岩,暗红色的鳞片光滑坚硬如金属。

    红龙背上闪烁着一团耀眼的银色光能。

    我看清了龙背上的骑士。迪洛矮人的妻子兼主人,银剑会CEO,拥有一头火红长发的吉斯洋基雌性。

    吉斯洋基人是盛产龙骑士的种族。红龙与这些跨位面海盗有种族协定,它们可以用劫掠的财宝换取红龙的长期服务。

    最骁勇善战的吉斯洋基武士,都是拥有红龙坐骑的龙骑士。

    龙俯冲下来,掠过水面,激起左右两排数十英尺高的水波。

    伴随着风的厉哮,披着鳞甲的大怪物转瞬而至!

    我第一次战斗是在地狱火之城的七桥角斗场,在面对半黑龙女术士狰狞气势的时候,我曾以为那就是龙威。

    但我此刻面对真龙才发现,那绝对是错觉。

    那感觉无法形容。只有当天顶穹窿在你头顶崩塌,数以万吨的泥石以万钧雷霆之势向你砸下来,逃无可逃的时候,你才会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恐惧。

    这一瞬间,我全身麻木,动弹不得。

    我看见了我的死亡。

    突然,宁静平和的能量在我头脑中荡漾,恐惧不翼而飞。

    我举起拳头,对准红龙近在咫尺的龙眼,启动了攻城槌戒指。

    红龙愤怒的嘶吼声中,我向后倒飞了出去,摔倒在三十英尺外的地下。我感到后背湿漉漉的,数不清的水晶碎片刺入了我的脊背,但总算避开了龙致命的一咬。

    不等我爬起来,红龙下颌与脖颈部的腹鳞变得红亮一片。它冲我张开了宛如火山口一样的大嘴。

    铺天盖地的火焰席卷了一切。

    我茫然放下了遮挡脸部的手臂。

    只见一道风墙在我面前拔地而起,明亮的火焰被风卷着向穹窿顶飞去,形成一根通天的火柱。

    除了胳膊肘的衣服被高温燎焦,我竟安然无恙。

    这绝对是个惊喜。

    我看见可怕的火焰喷吐使风墙外侧的水晶像冰一样熔化,地面形状都为之改变。

    手肘传来一阵阵灼痛,还是受了点烧伤。

    联想起螳螂人那拼死的一击,我明白了。

    并不是螳螂人那火焰丧失了威力,而是刚才有谁用什么法术中和了火焰的伤害。

    红龙庞大的身躯轰然突破风墙,从我头上掠过,狂风刮得我几乎无法睁眼。

    “我真该让那爬虫咬死你,”半精灵祭司忿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胆敢用冲撞戒指捶老娘的奶子!假如还有下一次,我一定亲手掏出你的下水!”

    回头看到全身湿嗒嗒的她,我就明白了拯救我于龙口的法术从何而来。

    “尊敬的女士,我别无选择,”我辩解说,“动手前我特别注意到右胸并非心脏所在位置,而根据我的计算,您胸口肉垫的厚实程度足以吸收冲击避免受伤。”

    她的牙齿咯咯响,攥紧四首鞭的手也开始发抖。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把话讲完:“况且时间紧迫,我自忖无法说服您对我撅起臀部……”

    不等我说完,半精灵就以堪比巨龙的气势尖声咆哮,就连正在飞离的红龙也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我身手敏捷地避开没头没脑抽过来的四首鞭。

    半精灵从红龙嘴里救了我,可是……先前帮我抵挡螳螂人的火焰伤害又是谁?

    我向四周扫了一眼:“小心。”

    大批吉斯洋基武士和灰矮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黑暗中。

    数以千计散落在地的水晶碎片自地上高高弹起,密如急雨一般向我们砸下来。

    这是吉斯洋基人的心灵力量。

    和地底灰矮人一样,吉斯洋基人曾是灵吸怪远古跨位面帝国的奴隶兼食物。在经历灵吸怪主人数千年的奴役之后,这个种族对心灵异能也产生了些许免疫力,并拥有了微弱的心灵异能。

    又是一道环形风墙出现在我们周围,吉斯洋基人念控投掷的水晶碎片纷纷被卷得向上飞去。

    一块巨型水晶穿过风墙,被我们轻而易举避开。

    我看向半精灵祭司。

    “这回不是我!”她高叫。

    我顾不上寻找隐蔽的盟友了:连续两波远程打击不奏效,敌人发起了冲锋。

    我释放心灵震爆击倒了率先冲在最前的两个吉斯洋基人,紧随其后的三个灰矮人身体膨胀,以十英尺高的巨人形态凶猛冲过来。

    半精灵祭司针锋相对地站在我前方,高举黑色圣徽大喝:“女神令你臣服在祂的鞭下!以痛苦少女之名,正气如虹!”

    她体型暴涨,身高变成了原先的两倍。我的身高将近七尺,脑袋刚好与她裹着黑亮漆皮热裤的翘臀齐平。

    和灰矮人的战斧相比,半精灵的长鞭的攻击范围大得惊人。

    她根本不容敌人近身,左一鞭,右一鞭,二十英尺外两个变身巨人的灰矮人就倒了下去,剩下的一个不过比他们多靠近了一步,紧跟着也被一鞭掀倒。最先倒地的一个挣扎着刚坐起来,脸上又中了一鞭,就此皮开肉绽躺在地下,一动不动了。

    我察觉到左侧有心灵力量的波动,向旁边踏了一步,轻而易举避开了三柄银剑。

    三个吉斯洋基人想通过任意门突击我,在危险感知的作用下,他们失败了。

    没用的,我在他们每个人心中低语。你的头脑大门洞开,一举一动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陡然间,低语转为心灵的咆哮:看我左眼!

    吉斯洋基人怒吼着试图抗拒我的心灵控制,竭力将视线避开我的左眼。

    别看我的右眼!

    思维惯性使他们不由自主向我右眼看过来。

    这只能让他们彻底落入圈套。

    在与我的银色眼睛对视的瞬间,他们浑身一震,面部表情变得一片茫然。

    这时我听见半精灵祭司在厉斥:“女神在上!凡是有生命的,不可靠近!这鞭子要你服从!”

    随着充满威力的话语和手势,暗红的法术能量自她前胸的圣徽上骤然扩散开来,撑起了一个半径十英尺的半球状能量场,将我一并包含在内。

    六个吉斯洋基人凭借人海战术突破鞭网,却为这奇妙的能量场所阻,竟然一步也迈不过来。

    去吧,奴隶,杀死我的敌人。

    我对其中两个吉斯洋基人说。

    短暂而激烈的心灵斗争使两个吉斯洋基人的眼睛和鼻孔同时流下血丝。他们发出一声心智毁灭的尖叫,越过我向原先的战友冲去。

    我懒得去看低等种族自相残杀,一边按摩额角,试图减轻增幅显能带来的精神疼痛,一边把四条触须向剩下那个吉斯洋基人的脑袋伸过去。他正呆呆地站在原地,等待我的享用。

    为了得到一顿美餐,我已经等待太久了。

    巨大的四条鞭首突然抽打在我们中间的地面上,鞭身撕裂空气的尖锐呼啸震得我听觉器官隐隐作痛。

    “别做这种事,”不知何时半精灵正回头看着我,金色眼睛里寒光闪烁,“别做,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胸中顿时被狂暴的怒火填充。无论是什么种族,在饥肠辘辘的时候被打断进餐,都会体验到这种愤怒。

    “……如您所愿,尊敬的女士。”

    还不是决裂的时候,起码现在不是。

    在我的命令下,第三个吉斯洋基人也掉头杀向敌人。

    对方乱作一团,战线大幅度推移过去,这边只剩下最先被心灵震爆震慑的两个吉斯洋基武士,还在前面不远处蜷缩着呻吟。

    变身女巨人的暴力祭司用两只手拉扯着鞭身,婀娜多姿地走着猫步上前。

    “赞颂劳薇塔,一切荣耀属于虐待女神!”红色亮漆超高筒靴照准吉斯洋基人两条细腿之间一脚跺了下去。

    仿佛要把自误入幽暗地域以来的所有忿恨都发泄在这两颗倒霉蛋上,她跺了一脚之后,跟着转动靴跟又狠狠一碾。

    那吉斯洋基人连叫都叫不出,就已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地昏死过去。

    当两脚生物的身高变成两倍,体重就会增加到七倍到八倍,那么这加入全身体重的一脚……

    另一个吉斯洋基人看到这一幕,以最快速度晕倒了。亏他们还自称是最坚强的战士。所以他的下场比第一个还要凄惨:先两眼翻白着疼醒过来,再口吐白沫重新昏死过去。

    上方传来红龙悠远的长啸。

    我抬头扫了一眼,它和它的主人又回来了。

    红龙距最高法院和魔法时钟远远绕了一个大圈,从港区的另一侧兜回来。

    当它以舒展双翼的姿态低空掠过港区的奴隶贸易广场,身后无数奴隶窝棚的破烂屋顶和瓦片被卷上了天。

    “尽管放心,”半精灵祭司叉手而立,“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休想进入防活物力场。在劳薇塔之名的庇佑下,它别想靠近我们。”

    龙越飞越近,我看见它的颈下鳞再度变得又红又亮,仿佛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

    或许它根本就没打算靠近我们。

    这句话没等我说出口,红龙就张开了大嘴。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咆哮,向我们第二次喷吐。

    “可笑的爬虫,你技穷了!”

    半精灵祭司手握圣徽大声唱颂神名,一道风墙又竖立在我们面前。

    突然,一个浑身着火的地精尖叫着穿过风墙:“做奴隶,做奴隶,主人!请仁慈,仁慈!”

    它手舞足蹈,从我们头上十英尺高飞了过去。我记得刚才搜索螳螂人的时候见到过这个小生物,它当时就站在那边的一个坍塌窝棚旁看着我,簌簌发抖。

    一个念头闪过,我不仅脱口而出:“小心,它喷吐的不止是火,还有……”

    “暴风”这个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风墙已被撕个粉碎!

    夹杂了红龙浓重口臭的暴风肆虐呼啸,好像无数根细针刺在我脸上。要不是我须疾眼快,及时吸附住半精灵祭司的大腿,这会儿恐怕已经被吹到天上,和那地精一个下场了。

    变成女巨人的半精灵祭司被风压得半跪在地,连头都抬不起来。

    铺天盖地的火焰包围了我们。

    我重新站起来。

    我看见龙从我头顶飞过。暴风停了,火焰喷吐也结束了。到处都是浓烟和火苗,狂暴的龙息把这一带燃成了一片火海。

    一只巨魔正站在那边向这边探头探脑地张望。它真走运,吉斯洋基人和红龙都是只求结果不问手段的战术家,为求杀敌连自己人都照喷不误,更别说港区其他生物了。

    我按摩着额角,感觉脑袋里好像在打鼓,而且鼓点俨然就是我在水晶龙脊椎里唱的那首曲子。除了剧烈头痛之外,还有一阵阵的眩晕。连续增幅显能使我的老毛病又复发了。

    我用触须掏出丝绸手帕,在左眼角下方蘸了蘸,白手帕上留下了一串蓝黑色血迹。

    前面银光一闪,恢复原型的半精灵祭司出现了。

    “发生了什么?”她茫然地问,“我们没死?”

    “尊敬的女士,我们没死,”我回答,“我们只是……穿越了。”

    我讨厌穿越这个词。但是,是的,我们的确穿越了。

    就在喷吐将把我们变成烤肉的瞬间,我对我自己和半精灵显现了时间跳跃。

    半精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刚才我的风墙术怎么被破解了?”

    “据我所知,”我说,“正如我们拥有超能和超魔技巧一样,龙也有超喷吐技巧。其中有个技巧叫暴风吹息,能让龙在喷吐的同时吹起暴风。似乎我们刚好遇到了一条掌握暴风吹息的龙。”

    “该死,这么说风墙术没用了。”

    我想起了螳螂人的临死一击,我在火焰中毫发无伤。不知道那位神秘盟友用的是什么法术。

    “尊敬的女士,您有没有能够中和能量伤害的法术?”

    “防护能量伤害,我有,”半精灵说,“但这头龙的火焰喷吐太厉害了,我可没法全部中和。所以我拒绝施放这个法术。”

    我困惑了:“什么?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头发,”她对我瞪圆了眼睛,“没法中和全部的火焰伤害,就意味着会烧掉我的头发!”

    “……您大可以用再生术解决头发问题。”

    她不耐烦地说:“再生术能让人长出断肢和内脏,却没法重新长头发……况且我还没被赐予那么高阶的神术呢!所以让防护能量伤害见鬼去吧,我宁可被烧死也不愿变成丑八怪。”

    我真想揪下一条触须勒死你,该被吸脑一千次的雌性白痴。

    “我真想宰了你,该被砸成肉酱一千次的章鱼头杂种!”

    这吼叫声真耳熟。

    我顺着声音来处看去,不远处熔化又重新凝固的茶色水晶舞台变成了一大坨奇形怪状的东西。现在这坨东西动了。它从地下慢慢升起来——我看见下头露出了十二只脚——然后被重重扔在了一旁,摔成了好几块。

    骨头和他的雏菊乐队成员出现在我眼前。他们喘着粗气,满身灰土和细碎的刮伤,恶狠狠地瞪着我。刚才我没看见他们六个的尸体,还以为他们一道被龙息火化了。

    “你毁了我的事业。”

    骨头瞪着我,双眼圆睁,瞪得眼角都裂开了。血从他的眼角、鼻子和耳朵里流出来,染红了他的八字胡和下半张脸。

    “而且是两次!”他悲愤地吼叫。

    我盘算了一下目前的处境,很有些不妙。

    早先在地狱火之城我就跟骨头和其他灰矮人捕念者较量过。他们对灵吸怪显现的心灵异能有超强的抗力,而且能用回馈心灵震爆的方式,一举抽干灵吸怪的精神力。

    而现在他们有六个人,我却还有另外一场硬仗要打。

    我扭头向龙飞去的方向扫了一眼。

    龙还没转弯掉头。我估计等它绕个大圈飞回来,最起码需要五分钟,不,四分五十四秒。

    我还看见了从我们头顶飞过的地精。变成焦尸的它蜷缩着趴在二百英尺外,脑袋垂在两腿之间,火苗在屁股上闪动。

    “我要跟你好好算这笔帐,”骨头咬牙切齿地从裤衩里抽出了狼牙棒。

    手持皮鞭的祭司高傲地哼了一声,向骨头走去,被我抬起触须拦住了。

    “请原谅,尊敬的女士,”我说,“灵吸怪和灰矮人之间的事,只能由灵吸怪和灰矮人了断。”

    半精灵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转向灰矮人和他的“吾爱们”。

    我,天命者.烙兹‘痉挛剧痛’,身为未来与过去的伟大统治者之一,遵循古老的传统,正式向我族的宿敌灰矮人捕念者提出决斗请求。灰矮人捕念者,你愿意应战吗?

    “我的祖先对此会说什么?”骨头冷笑,继而大吼,“当然愿意!你以为我会放过任何一个砸烂章鱼脑袋的机会吗?听着,我,苛刻熔炉的王子,强大的捕念者,骨头.爆菊者,遵循古老的传统,要跟曾经奴役我族的凶恶敌人决斗!”

    苛刻熔炉是地狱火之城的矮人语别名。

    这边决斗,我心灵感应他。跟我来。

    我们向刚才龙飞来的方向走了大约五十英尺,转过一块重达数万磅的水晶碎块,眼前是一片视野开阔的平地。龙的火焰把这里所有窝棚都烧成了白地,空气里弥漫着硫磺和焚烧肉体的浓重臭味。

    脚下的土还是热的。我看见到处都是尸体。

    这是奴隶贸易广场,奴隶商人和绝大部分奴隶都死了。残垣断壁间只剩下十几个幸存的地精,不知所措地远远望着我们,抱成一团簌簌发抖。

    我又走了十几步,转头面对灰矮人。我们开始吧。

    骨头嗯嗯地答应着,向前走了几步。其他五个捕念者分散开来,对我呈扇形半包围。

    我还以为你打算公平决斗呢,王子殿下。我不无讥讽地说。

    骨头的眉毛在跳动,终于弯腰大笑起来。

    “当然是公平决斗,”他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你向捕念者提出决斗,可我们都是捕念者。是的,应战的是我们六个,白痴章鱼,这当然是公平决斗!你可落到我手心里了,触须脸混球!”

    我的无形思维卷须在空中延伸,缠绕住地精们脆弱的心灵。

    真有趣,我对灰矮人们感应说。我必须坦白,实际上,我也没想过要公平决斗。

    我只是想一口气解决你们之前,节约一点精神力而已。

    冲锋。

    我的命令在地精们的头脑里不可抗拒地回荡,它们哭嚎着向灰矮人发起了冲锋。

    “一口气解决我们,就凭这些地精?”

    骨头哈哈大笑着一脚猛跺在地下,二十英尺范围内地面振荡,冲在最前面的一排地精立即尖叫着摔倒。

    骨头挥舞狼牙棒,轻而易举砸碎了两个地精的脑袋。然后他伸手捏住第三个的脖子,把屎尿齐流的它从地下提起来。

    “饶命,主人!做奴隶,做奴隶,主人!”

    骨头狞笑着掐死了它。

    其余五个灰矮人使用了变巨术,变成了五个光着屁股的灰色巨人。他们得意地吼叫,示威似的向地精挥舞着巨大的武器。

    “仁慈,仁慈!”剩下的地精哭喊着,争先恐后掉头往回跑。

    原地站稳,全都不许动。

    这是我向地精们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地精们浑身发抖呆在原地,看着凶神恶煞的敌人,眼泪和尿液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它们想跑,但两只脚却像钉在地下一样不听使唤,于是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

    它们一齐转过身,撅起屁股簌簌发抖:“做奴隶,做奴隶,主人!”

    捕念者们大获全胜。

    骨头提着沾满血和脑浆的狼牙棒走过来。他没有看它们,只盯着我,眼里流露出刻骨的仇恨。

    “十个月了,”他咬牙切齿,“这十个月里,每天晚上我都梦到怎么把你抽筋扒皮……”

    必须要祝贺您一遂心愿了,我诚恳地说。只是在抽筋扒皮之前,我可否请教您一个问题?

    “诡计,”他冷笑,“你骗不了我,拖延时间的诡计!”

    不,只是一道智慧谜语。一个人类巫师给我出的,但我答不出,而您是公认的有智慧的人——我只是想在死之前听到这个谜语的答案。

    骨头的八字胡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您是有大智慧的。

    他有点儿犹豫:“只是个谜语……说个谜语拖延不了时间,不是吗?讲吧,讲吧!”

    一个色狼、一个财迷和一个基佬死了,他们都想上天堂。神对他们说,必须经受考验,改掉生前的陋习才能上天堂,否则就只能下地狱。三个人向天堂走,看见路边有群漂亮的雌性,色狼冲了过去,他掉进了地狱。

    骨头认真地听着,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你他妈的到底想说什么?”

    请别打断我。剩下俩人继续向前走,发现前面地上有个钱袋,里头有很多金币和宝石,财迷就弯腰去捡。即将触及钱包的一瞬,他忍住了贪念,直起身独自一人走进了天堂。

    谜语讲完了,有大智慧的大基佬,我的问题是,为什么只有财迷独自一人上天堂?

    骨头的脸变成了紫黑色。

    “这是对同性取向的严重歧视和严重侮辱!”他怒吼,“这个人类巫师罪该万死!大爷们是基佬,但基佬有基佬的尊严!不是见到个屁股就上的,那是性亢!”

    我抬起一条触须指向他身后。

    骨头回头才看了一眼,就瞪起了眼珠子。

    “无组织,无纪律,”他怒吼着冲过去,痛打扑在惨叫连连的地精身上的同伙,企图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

    “你们这群混蛋!基佬的尊严何在!”

    “不能怪我们,”那个灰矮人一边分辨,一边使劲摆动腰肌,“它们撅起小屁股拼命地摇晃……”

    突然,他发出凄厉的嚎叫。

    骨头瞪大了眼睛,看见同伴身子下头的地精长出了长长的六条腿,身躯膨胀,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掘地虫。

    灰矮人已经双眼翻白昏死过去,只是身体仍然和掘地虫纠缠在一起。

    且不用说虫类排泄系统的构造和类人动物迥然不同,最重要的是,掘地虫的肠胃液是可怕的强酸。单凭这一点,就没有任何一个雄性能承受这种伤害。

    惨遭爆菊的掘地虫痛苦得几近疯狂,一头扎进地里,疯狂地掘土,转眼之间就挖出一条地洞钻了进去。

    骨头扑上去死死拽住同伴,总算没让那灰矮人被掘地虫带入地底。只是当他把同伙从地洞里拖上来,血从那灰矮人的身体下面喷泉一样流出来,在地下拖了一条长长的红道。

    “吾爱,吾爱!”

    他哭喊着环视周围,雏菊乐队的其他四个成员已经原地消失,只留下了四个阴森可怖的大地洞。

    “你做了什么!”骨头站起来,泪涕交加,哭得像个孩子,“你到底他妈的做了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个小把戏。我对他说。

    你知道,我总喜欢用拓展知识学习一两个其他能系的心灵异能,譬如说,命运链接。这异能可以用你的心灵力量把好几个受能者,譬如这些地精,把它们的命运链接在一起。所以当其中一个发生了什么状况,其他几个也会变得跟它一样。

    然后,我使用了这个。

    我向骨头伸出手,让他看见卷轴的灰烬从我的指尖滑落,飘散在风中。

    变形术卷轴,我从人类巫师那儿得到的。很有趣的法术,对吗?

    我抬头看了看空中越飞越近的巨大身影,触须掏出丝绸手帕,认真地擦了擦脸和手。

    还有十八秒,我必须得抓紧时间了……灰矮人,你准备怎么死?

使用道具 举报

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10-1-9 16:44:51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k7543 于 2011-9-3 18:08 编辑

10、勇者斗恶龙


-

    灰矮人瞪着我,目眦尽裂。

    他猛地把狼牙棒掷向我,趁我分神的工夫,一把抱起重伤濒死的同伴,跳进了另一个同伴消失的地洞。

    这家伙总能给我惊喜,我几乎要为他的急智赞叹了。

    如果不这样做,他那重伤的同伴必死无疑。而现在,他甚至还可能再多救一个。

    我来到地洞口,向下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这洞口向下延伸没多远就拐了弯。

    “我会回来的!”地洞下方回荡着灰矮人愤怒的吼叫。

    我犹豫了。

    不能追下去,在狭窄地道里和骨头近战等于送死。但或许地震之类的效果可以把这个难缠的家伙葬送掉?

    “小心!它来了!”半精灵祭司大喊。

    不必回头我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早在放回手帕的时候,我的触须就在长袍内袋里握住了一枚灵能石。随着精神与灵能石发生共鸣,一个心灵异能浮现在我心头。

    心念转动,下一秒钟,我站在水晶舞台旁的巨石上,而那只原本在这里逡巡游荡的巨魔则站在了我适才站的地洞口。

    和我交换了位置的巨魔抱着脑袋左顾右盼,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炽热的龙息瞬间淹没了它。

    龙经我前方飞过,整个侧腹部都暴露在我面前。

    如此巨大的目标根本无需瞄准,我抬起触须一点,绿色的强效解离射线直射红龙的腹鳞,打了个正着。只是这足以改变地形的一击竟然全不奏效。龙的体魄实在太强壮了。

    龙愤怒地咆哮着,转动熔岩似的眼睛找到了我。但庞大的身躯和超群的飞行速度使它在飞行时没法急转弯,只得重新冲上高空。

    我注意到这次火焰喷吐过后,吐息影响范围内滞留着一片红色云雾,久久不散。尽管相隔甚远,我仍能感受到那云雾堪比熔岩的温度。

    可想而知如果我仍用时间跳跃会是什么下场。

    就在这时,命长无比的巨魔大声咳嗽着从高温冲出来,满地打滚,扑灭了身上附着的火焰。

    它跳起来,用地表通用语对我怒吼:“你差点儿杀了我,该死的!”

    艾克林恩。

    变成巨魔的艾克林恩愤怒地挥舞双臂。

    “差点儿要了我的命,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而我刚才救了你!防护火焰伤害和风墙,我救了你,不,是你们两次!”

    “我不知道是你,而且我告诉过你别管我的事!”我反诘,“我告诉过你把自己隐藏得好一点,可你都干了什么,这也叫隐藏?哈,一直在附近逡巡着不逃跑而且连火焰喷吐都杀不死的巨魔,还真是了不起的隐藏!”

    等一下,巨魔,差点要命,第二次?

    我的眼角收缩了:“那个龙脉者号停泊码头向我勒索停船费的巨魔是你?”

    “对!”艾克林恩举起曾经受伤的手臂冲我大吼,“真巨魔有哪个会聪明到去勒索?不过是个老熟人玩笑,**的却塞给我一张爆裂符文!”

    “……”

    “你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

    “一个只用了十几年就触及八层魔网,在学徒时代就发明了**小说术的起点巫师,居然一张小小的爆裂符文就把你暗算了?”

    “……”

    我们互相瞪视了几秒钟,巨魔的肩膀塌了下来:“没办法,角色扮演太入戏,一时忘了自己是巫师……呃,拜托你千万严守秘密,这件事传扬出去,我就成奥术界之耻了。”

    ……你根本就是人类之耻好不好。

    这时半精灵祭司走过来。

    “你没死可真好,那头爬虫真难对付,”她看着艾克林恩皱了皱眉,“这又是?”

    我刚要解释,就被艾克林恩打断了。

    “施巴拉古·河马丸,”他嘶嘶地说,流着鼻涕傻笑,还把手伸到两腿之间挠了挠,那动作像极了一头巨魔,“小妞,漂亮,我的,亲亲~~”

    我明智地向旁边退开一步。

    下一个瞬间,半精灵一鞭子抽在巨魔的长鼻子上,让它躺在地下辗转哀嚎。

    “你的新奴隶有欠调教,”她看着我的眼睛说,“按照我们那里的习惯法,对女性贵族和祭司无礼的男性必须去势——贵族和祭司只蓄养阉奴。”

    哇喔,我看了看满地打滚儿的艾克林恩。不得不承认,这建议对我胃口。

    只是有些技术问题需要解决一下:“但是……据我所知,巨魔有肢体再生能力,你确信能去势一只巨魔?”

    一撮火花在半精灵祭司的手上跳动。火光照映下,她的微笑看上去很邪恶。

    “抗议,抗议!”

    艾克林恩,不,巨魔施巴拉古魂飞魄散捂住裆部尖叫:“即便是在另一位面,对待性犯罪者都采用人道的化学阉割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化学阉割?我很赞成,”半精灵眼睛亮晶晶地掏出一瓶冒烟的强酸,“燃烧吧,火鸟!”

    我拦住了亢奋的她。

    “尊贵的女士,它回来了。”

    龙先笔直向上爬升,随后停止扇动双翼,利用重力完成了掉头,以一往无前之势直扑下来。

    半精灵警告:“小心它的吐息!”

    “不用操心了,”巨魔说,“它刚用过滞留吹息,超喷吐能力用过一次以后老半天都喷不出火的。你没发现上次暴风吹息过后,它飞了好大一个圈才回来么?”

    半精灵惊异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巨魔,似乎刚注意到它变得流利的谈吐和丰富的怪物知识。

    看着在视野里迅速变大的龙影,我问:“那你是认为,它打算和我们肉搏?”

    我对半精灵祭司的排斥活物术印象深刻。如果龙想要的是这个,那无疑是打错了算盘。

    巨魔轻声说:“不知道,不过……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多出了一条极效超魔权杖,抬起又长又绿密布疙瘩的手臂向龙一指。

    伴随着一连串细碎的爆响,一道黑色的负能量射线正中龙口。那是强效增远的弱能射线,一个用负能量侵蚀伤害对手灵魂和生命能量的死灵派法术。

    无暇看法术结果了,龙的大嘴已近在咫尺,我几乎可以闻到它的口臭。

    我对我们三个显现了时间跳跃。

    化身巨魔的人类巫师一从银光中出现就迫不及待自吹自擂:“它中招了。我敢肯定刚才我的法术穿透了它的法术抗力,它中招了。知道为什么我会用弱能术吗?因为它不可抵挡!无论那蜥蜴的体魄有多强壮,反应多敏捷,意志有多坚定,只要命中,照样儿……呃,没事儿?”

    他惊愕地看着在远处翱翔的巨龙,巨魔的长鼻子滴下了一串浓鼻涕。

    “该死的,居然是防死结界,”他开启了秘法视力,“所以我不愿意招惹红龙,这蜥蜴能像术士一样施展牧师法术……我的天哪!防护善良、抵抗元素伤害、防护元素伤害,还有行动自如!好吧,咱们战略转进还来得及。”

    半精灵对我耳语:“你的巨魔奴隶居然是个术士?”

    “准确地说,他,它是个巫师。”

    听到“巫师”这个词,她仿佛中了石化术,表情呆滞,嘴巴张大成〇形。

    “尊敬的女士,”我宽慰深受打击的半精灵,“它每次施法前都得先喝一瓶智力药水,否则就只能使用零环的戏法。”

    “我听见了。”巨魔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

    “嗨,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巨魔说,“我们折腾得天翻地覆,可是卡尔德兰城管们始终不露头。难道他们都在打酱油围观?”

    “你说对了。”

    我在他心里咆哮:卓尔围观我企图找到连环杀手;而猎巫者必定也在围观我企图找到你。现在只要有人认出你,你就死定了!高兴了吧,蠢货?我告诫过你,别管我的闲事!

    巨魔耸了耸肩膀:“可我们是朋友。”

    我对这个傻瓜无话可说。

    用触须抚摸额角,我转向半精灵:“您准备了几个安定心神法术?”

    半精灵握住了她的圣徽,另一只手捉住了我的一条触须。随着歌颂劳薇塔的祈祷辞,我感觉好像一块冰塞进了我的脑子,驱散了我所有的情绪。

    我取出储法戒指丢给巨魔:“加速术。”

    这个戒指还是我在地狱火之城从半龙巫师手里缴获的战利品,只是里面的那枚九环法术早已失效消失了。

    “你想干什么,夺心魔?”

    “杀死那龙。”

    想要准确传送到某个快速飞行的生物上无疑极难,而且还会被对方察觉,但如果是静止状态的就毫无问题。

    我显现了时间加速,然后是任意门。

    脚下是光滑的暗红鳞片,嗅觉器官充斥着硫磺的恶臭,我发现我已站在了宽阔巨大的龙背上。龙正在转向,准备下一次的扑击喷吐。吉斯洋基龙骑士飞舞的红发就在我前面触须可及的地方。

    动荡的感觉来了,我重归标准时间流。

    穿梭来往于两个时间流总会使我们身心战栗几秒。安定心神的确是个好法术,不仅为我驱散了龙威带来的恐惧感,就连时间加速的副作用也一并消除了。

    身上骤然多了一百多磅的重量,就算是巨龙也不免猛地向下一沉。

    雌性吉斯洋基人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的四条触须瞬间弹出,卷住了她的头颅。

    “夺心魔,”吉斯洋基人冷笑,“你找死!”

    我发觉触须下的皮肤和肌肉瞬间变得又冷又硬,好像变成了一截木头,触须根本无法往下钻。

    蓝色的鲜血飞溅,银光巨剑贯穿了我的腹部。

    我急忙松开了触须,向脚下的巨龙擦动了储法戒指。

    龙为自己施展了行动自如术,这个法术可以使法术或心灵异能造成的减速、麻痹等种种妨碍行动的效果无效。

    只是它却不能阻止加速术。

    吉斯洋基人满怀仇恨地回头盯着我,刚起身打算再给我一剑。龙骤然加速,她猝不及防,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我从龙背的后方翻了下来,看见无法控制飞行路线的巨龙就像一发出膛的炮弹,一头撞上前方的钟乳石柱。这撞击是何等的猛烈,随着一声巨响,钟乳石柱被撞成了两截。下半截落入水中,掀起的巨浪扩散开来,波及到水域的每个角落。

    我用浮空术停在半空。

    龙痛楚地哀嚎着,巨大的身躯头朝下旋转着从我身旁坠落。在擦肩而过的时刻,我看见吉斯洋基人几欲喷火的眼睛盯着我,她仿佛在对我怒吼着什么。

    她和它一道消失在水里。

    尽管身在半空,溅起的水花仍然打湿了我的皮毛披风,有几滴落在了我的脸上,冰冷刺骨。

    我卷了一瓶治疗重伤药水倒进口器。

    下方乱作一团,港区变成了废墟,水面漂浮着无数船只的碎片,绿波粼粼的水纹一圈圈扩散开去。

    头顶上的最高法院和魔法时钟不停地闪现各种魔法光晕,沉寂依旧。

    我能想象到儒埃斯第三和猎巫者们分别站在或近或远的窗口后面,居高临下注视着我们。当初厄德隆和卡赛迪恩也是这样,怀着各自的目的,看我在七桥角斗场和半龙术士生死决斗。

    银剑会这么快就找上了我,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

    儒埃斯第三打的主意是以我为饵引出内爆屠夫,所以它放出了我们即将在水晶龙脊椎会面的消息。

    它当然不会愚蠢到把这个消息大张旗鼓到处散布,那样只会自乱阵脚,只要让最高法院中最有内鬼嫌疑的成员知道这次会面就足够了。

    只是内爆屠夫没有露面,复仇心切的吉斯洋基人却抢了先。

    光线强弱的变化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突然注意到水下什么东西正变得越来越亮,迷雾和魂光不知何时都被驱散了,脚下的水面从幽绿变成了刺眼的火红。

    水在翻滚沸腾,大量气泡上涌。

    “轰”地一声,一道裹着高温蒸汽的火柱从我正下方的水中拔地而起,好像新爆发的活火山。

    我显现任意门,刚出现在二十英尺外的空中。

    高温蒸汽和水珠四处飞溅,遮蔽了我的视线,突然,一道绿色射线自下方飞来,正中我的小腿。翠绿色的力场能量瞬间包围了我,赫然是阻断传送的灵能次元锚。

    来不及解除这个灵能了:巨龙的身躯冲破水面,一张血盆大口向我直扑而来!

    我将精神力聚集到紧裹身体的变形灵皮上。

    在刀锋似的牙齿即将合拢的时候,我完成了超态变化,变成了一只巨蜂。

    翅膀发出嗡鸣,我倒退着向上疾飞。

    两排巨齿碰撞,发出咯当咯当的声音,血盆大口几乎是擦着我的六只脚合拢。

    我看清了红龙的模样。

    它鼻尖突起的角折断了,左半边头部和颈部的鳞甲也脱落一大片,露出大片赤红的肌肉和白森森的颧骨,左眼只剩下一个流淌血水的黑窟窿。

    红龙没有咆哮,也不使用火焰喷吐。一击不中,它只是扇动翅膀紧追,熔岩似的右眼死死盯着我。

    尽管察言观色用不到爬虫类身上,但它的用意我再清楚不过。

    这头狂怒的龙,只想用它的牙齿和爪子让我粉身碎骨。

    单以速度而论,一头壮年龙要不了几秒钟就能追上一只巨蜂。

    好在这种加减乘除的初级算术目前排不上用场。

    龙越大飞得越快,但灵活性却越来越差。巨蜂虽然远不如龙快,但胜在灵活。

    巨蜂能笔直向上爬升,红龙却不能,只能以四十五度仰角兜着螺旋线圈子在下面追。

    尽管如此,它仍紧紧咬在我下方七十英尺处。

    我明白它的意图。

    这里是幽暗地域,头上的穹隆是有顶的。当我飞到穹隆顶上无可上的时候,这场追逐就结束了。到那个时候,无论巨蜂平行飞舞,还是向下俯冲,龙都能轻而易举地追上。

    那时就是我的死期。

    我们距离穹隆顶越来越近了,这里已距地面超过了两千五百英尺。

    我几次急转弯,试图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后解除身上的灵能次元锚。可适得其反,龙距我越来越近了。

    转眼之间,我们爬升了一百英尺,又是一百英尺。

    触顶了。

    红龙放慢了速度,向我张开大嘴,长剑一样的利齿在四十英尺外闪闪发亮。无论我向哪个方向躲避,它都可以在几秒钟之内追上来把我撕碎。

    我注意到雌性吉斯洋基人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我。

    死吧,夺心魔。她恶狠狠地对我心灵感应。我期待看你被嚼成肉糜。

    您的丈夫没告诉过您吗?我充满善意地平和回应。他爱您,最喜欢与您激情舌吻,尤其是用嘴为令妹服务过之后。

    雌性吉斯洋基人发出堪比女妖之嚎的狂怒尖叫。

    我变成了一只微小的蝙蝠,抢在红龙上下牙床合拢前飞进了它的大嘴。

    龙什么都吃,它一餐可以吃下自身体重四分之一的食物,胃可以容纳两个中型生物。它的胃液是最可怕的酸。肉、植物、泥土、金属、石头,无论什么东西进了肚子,只要过上几个小时,全都会消化得干干净净。

    只是今天它注定消化不良。

    银光照亮了湿漉漉的胃壁,我的身躯急剧膨胀变形,转眼之间,就撑满了龙胃。

    我变成了火巨人。

    火巨人身高十二英尺,在巨人一族中算比较矮的,身体却有九英尺宽,肩背俱厚,膀大腰圆,就像是巨人版的矮人。他们拥有难以想象的体重,身高十五英尺的霜巨人体重大约三千磅,而一个火巨人却重达七千磅。

    龙在痛苦挣扎,但这还远远不够,我仍没能感觉到急剧下坠的失重感。

    这头蜥蜴的力量大得难以想象,尽管肠胃里多了七千磅的负重,它竟然还能飞!

    龙的胃壁紧紧包裹着我,分泌的消化液令我浑身刺痛,令怪作呕的酸性气体更使我的呼吸系统急剧衰竭。

    这不算完。我心灵感应它。尝尝这个!

    银光从火巨人的每个毛孔中冒出来。在超态变化的作用下,我的身体从内到外重新塑造,变成了一整块金属。

    超态变化不仅可以把显能者变成各种各样的生物,还可以变成无机物体。

    有一个法术叫钢筋铁骨。它可以把施法者的**变成活动的钢铁,坚固无比。只是这法术有个副作用,施法者的体重会变得和同体积钢铁一样,足足增加了十倍。

    而黄金的比重,更是铁的两倍还要多。

    是的,我把自己变成了一座纯金的火巨人雕像。

    没有生物在胃里装了超过十五万磅的黄金之后还能活下来,即便是龙也做不到。

    下坠失重感来了,胃部坠涨的剧痛使龙一边疯狂打转,一边向下掉。

    我听到胃部四周内脏被碾压冲撞的声音。这个方向大约是肝,那头传来强有力的脉动,应该是心脏。

    龙消化我需要四个小时,而我置它于死地连四秒钟都用不着。重力将使我很快坠破龙胃,压扁它的肝脏和肠子,最后在它的腹部开一个大洞。

    它死定了。

    突然浑身一松,紧勒身体的胃壁束缚消失了。

    龙不见了,清新的冷雾包围了火巨人金像。我惊愕地注视着最高法院和魔法时钟,翻滚着,向两千七百英尺下的地面直坠下去。

    在下坠的过程中,我发现那团冷雾的形状就像一头龙。

    三环奥术,气化形体。

    所有巨龙都是施法者,它把自己变成了一团飘渺的雾气。

    没有生物在胃里装了超过十五万磅的黄金之后还能活下来?除了龙。

    变成金像的我在急速下落。

    我不打算解除超态变化。龙在俯冲的时候速度是正常飞行的两倍,如果我变成其他生物,只要几秒钟它就能追上我,把我杀死。重力是最好的动力,只有自由落体才能最快拉开跟它的距离。

    庞大的影子笼罩了我。

    恢复原形的巨龙以螺旋线俯冲追击下来,我看见它的颈下鳞变得又红又亮。红龙的火焰喷吐可以熔化任何金属。只要被喷上一口,要不了一秒钟,十五万磅黄金就会变成十五万磅金水。

    我凝聚几近耗光的精神力,再一次显现了时间跳跃。

    龙在俯冲时难以转向,更没法减速。如果我突然消失,飞行惯性使它冲过我消失的位置,继续向下俯冲。只要时间拿捏准确,我会刚好出现在它的头顶。

    我估计的没错。

    显现心灵异能使无机物的变化效果自动失效,我以灵吸怪原形出现在十二秒钟之后,带着十五万磅重量自一千六百英尺高空下坠的力量,踏在红龙的头顶上。

    双脚接触龙头的瞬间,一声闷响。

    蓝血从眼眶和口器里飙出来,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断裂的声音。

    龙一声不吭,一头扎向地面。

    我尝试着显能使自己稳定在空中,却只感到大脑里空空荡荡,精神力所剩无几,竟已支持不了一个浮空术了。

    我们一块儿向下坠落。

    四条触须在空中狂舞,我竭力试图抓住什么,总算运气不错,两条触须吸附住了龙头侧面的小角。

    扑面而来的劲风使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转圈,不停撞击着龙的右侧脸。

    熔岩似的右眼之光已经熄灭了,零星火焰在它的牙缝里跳跃。头部受到如此沉重的一击,即便是龙也失去了知觉。

    我正努力把其余两条触须也攀附到它头上,就在这时,眼角瞥见一道银光当头洒下来。勉强一偏头,只觉得肩膀一凉,大片蓝血洒了出去。

    雌性吉斯洋基人的这一剑从肩到背,几乎把我剖成两片。

    这位银剑会正牌CEO此刻正攀在龙的后脑上,一手抓着红龙后颈上长长龙鳍,另一手提着巨大的灵能银剑。蓝色的血珠从银光闪烁的剑锋上一串串滚落,滴在我的脸上。

    她细长的绿眼盯着我,红发**地黏在脸庞周围。

    巨剑高高举起,化为一道银光,当头斩下!

    说时迟,那时快,我松开三条触须,利用重力使身体转了个圈,躲过了这必杀的一剑。

    我心念转动,最后一点精神力转化为星质油腻,甩在吉斯洋基人所处的龙后脑上。

    吉斯洋基人尖叫着从我头顶上摔了出去。

    然而我已经无暇关注她的下场了,烈火似的红光在龙眼中徐徐亮起。

    龙醒了。

    强烈的求生意志使我动作快如闪电。

    两条触须迅速伸向龙头的左侧,牢牢抓住它的断角,然后松开攀附右侧的触须。我成功把身体荡到了血淋淋的空眼窝一侧。

    如果我完成这套杂技似的动作前,龙已经看清了我……它只要一甩头,一咬,碾动牙齿,一切就结束了。

    但我现在精疲力竭,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等待命运的判决。

    我感到龙的颈部肌肉群在鳞片下收缩,它正在凝聚力量。

    大量失血令我头晕目眩,蓝血和体表分泌的润滑黏液浸透了长袍的后背。

    它打算做什么?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我看见巨大的双翼重新扇动了两下,我们的快速下坠变成了滑翔。

    我不禁浑身发软,龙毕竟没有看清我的动作。

    它把我当成了吉斯洋基人。

    我悄无声息地把另外两条触须伸向它空空如也的眼眶。

    命运的确做出了判决,现在,该是我的判决了。

    突然,我感到了任意门的心灵波动,紧接着,雌性吉斯洋基人**的脸和喷火的细眼出现在我的对面。

    吉斯洋基人把自己传送到了龙头的右侧,她用左臂夹住龙的右角,身体正对着龙完好的右眼。

    她充满恶意地盯着我,厉声命令:“考什莱德,杀了它!”

    你来晚了,女士。

    我盯着她,眼里重新亮起了心灵力量的银光。

    龙剧烈抖动,疯狂地咆哮和喷吐火焰。我的触须已经沿着它的视觉神经,穿过眼窝直入巨大的颅内。

    龙试图转动脖颈,但除了轻微抽搐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还有什么生物能比灵吸怪更熟悉大脑构造?只用一秒,我的触须就刺入它的脑干,切断了它的大脑与脊髓之间的联系,使数万磅肌肉软成了棉花。

    我感到魔法能量聚集,又消散。

    龙试图用法术来摆脱我。或许是气化形体?可谁又能在被榨取脑汁的时候集中精力施法呢。

    惊恐愤怒的咆哮转为绝望恐惧的呜咽。

    死吧爬虫。

    触须在红龙巨大的前额叶上蜿蜒爬行,我一面对千沟万壑的大脑皮层挑肥拣瘦,一面对它行将湮灭的心智低语。

    痛苦,是我的朋友,请容许我向你介绍。



使用道具 举报

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10-1-9 16:55:25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k7543 于 2011-9-3 18:05 编辑

11、宿敌交锋


-

    随着丰富的脑灰质流入口器,久违的头痛重新加剧。这痛苦令我惊喜,说明消耗殆尽的精神力回来了。

    这时我左肩一凉。锋利无匹的灵能银剑穿透龙颈,贯入了我的肩膀。

    剑尖缩了回去,紧接着手心剧痛,第二剑刺穿了我的手掌。

    如果不是我有遇敌先给自己显现活力术的好习惯,吉斯洋基人早就要了我的命。

    两剑未竟全功,对面没了声息。

    强烈的不祥感攥住了我的心。我赶紧放开触须,在身体滑到龙嘴边时重新抓住长剑似的龙牙。抬头一看,雌性吉斯洋基人已攀上了龙的后颈,杀气腾腾地看着我。

    如果我留在原先的位置,此刻必然逃不脱银剑的攻击范围。

    雌性吉斯洋基人盯着我看了两秒,随即后退了几步,稳稳踩住龙的脊背。

    “爬上来,夺心魔。”她说。

    个人心灵屏障保护着她的心灵,我摸不清她的意图。

    我缓缓爬上龙头,风从背后刮来,使我的触须向前飘荡。脚下的巨大身躯已经失去了生命,但展开的双翼仍支持我们继续滑翔。

    “你的勇猛善战赢得了我的尊重,”雌性吉斯洋基人说,“我认可你的价值,你我决斗,不死不休……以‘大武士’吉斯的名义!”

    “大武士”吉斯。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的每一根神经都灌注了不可遏制的狂怒。

    数千年前,我的灵吸怪祖先奴役着多次元宇宙中数以万计的种族。

    或许是命中注定,某一个时刻,一个奴隶掌握了心灵力量的奥妙,用自己的生命打造出了第一把灵能银剑。这个奴隶在宇宙中点燃了跨位面的战火,所有奴隶团结在他的旗帜下揭竿起义,最终推翻了远古灵吸怪的宇宙帝国。他的种族以他的名字命名。他就是吉斯洋基人和吉斯瑟雷人共同的祖先,最强的心灵武士,“大武士”吉斯。

    他的种族因这个名字荣耀,我的种族因这个名字陨落。

    我略略鞠躬,改用口器发声与吉斯洋基人对话:“这邀请我无法拒绝。”

    我一面聚集心神一面问:“决斗之前告诉我,吉斯洋基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向你透露我行踪的人是谁?”

    我们相隔大约十英尺,想击中我,她就必须先向前冲刺或滑步。我盯住了她修长的双腿,只要这双腿有所行动,蓄势待发的心灵力量会第一时间让她武器脱手。

    吉斯洋基人只是看着我冷笑。她双手握剑,高举过头,但并不是普通的上段剑术,而是一个极端平衡和诡异的优雅姿态。

    突然间,银光一闪!

    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向后一仰身。额头瞬间一片冰凉,血滑下脸部皮肤,顺着触须淌下来,只短短几秒,长袍前胸就变成了深蓝色。

    我浑身发冷。

    这家伙的动作快如电光火石,只差一点儿,我的上半截脑袋就被削掉了。

    不止是快,她的动作完全超出我的预计。她的双腿站在原地,半步未动,却突如其来一剑削中了我的头。

    吉斯洋基人恢复了原先的持剑姿势,仿佛从未动过。

    “铁心流剑舞之姿,”她冷笑,“别紧张,刚才这下不过是打个招呼……你真是问了个出乎意料的蠢问题。你有吉拉文水晶球,还给我留了一枚当礼物。找你很难吗?”

    她说“礼物”两个字的时候,那凄厉凶狠的嗓音使我对她的迪洛矮人丈夫,不,应该说是前任丈夫的下场浮想联翩,兴趣盎然。

    不过这就衍生出一个问题:“那枚水晶球,原本不是你的?”

    “当然不是!”

    伴随着斩钉截铁的回答,苍白的灵能火焰从她的眼睛里喷出来,在她脸上和身上蔓延。

    吉斯洋基人的皮肤变黑、翻卷、脱落,暴露出没有嘴唇的上下牙床、红色的肌肉、蓝色血管和白色韧带。虚无和黑暗构成了无数条湿粘的黑色触须,从她浑身没有皮肤的血肉里生长出来,在空中延伸扭动仿佛有生命的大蛇。看上去说不出的怪诞可怖。

    “末日形态,”我不无震惊地低语。这是心灵武士的最高灵能成就,威力无穷的末日化身足以摧毁一切。

    我打消了用星质油腻使她武器脱手的念头。没了银剑又如何?她身上每一条虚空触须都是最犀利的灵能长鞭。数十条齐下,足以把我撕成碎片。

    流血的额头使我对吉斯洋基人的什么“铁心流剑舞之姿”有点了解。这姿势把她的身体变成压紧的弹簧。她在进击的一瞬间舒展关节和肌肉,像盘起身体的毒蛇一样暴起突刺,从而大大增加了攻击范围。

    想要避其锋芒,就得后退,但我却万万不敢后退。

    心灵武士的独到心灵力量可以使他们变成狮子的化身,向对手发起冲锋之后展开连环攻击。吉斯洋基人是我所见到过最厉害的心灵武士。一旦跟她拉开距离,末日形态下的狮子冲锋,银剑连斩加数十条触须抽击,要不了一秒就能让我粉身碎骨。

    我知道答应和吉斯洋基人决斗是件蠢事,但直到此时,我才知道自己蠢到了什么地步。

    吉斯洋基人浑身闪烁起灵能的火花,我能感到强大的心灵力量不住向剑锋汇聚:“夺心魔,你还有遗言吗?”

    即便最精通察言观色的谈判大师也没法从只剩骨骼和筋肉的脸上看出对手的表情。

    但我觉得她在对我轻蔑冷笑。

    “有,”我说,“看到您这张印象深刻的脸,我充分理解了您的丈夫另觅新欢的苦衷……”

    剑尖瞬间变成一条银线,直刺我的心脏。

    说话的时候我死死盯住吉斯洋基人的肩膀。

    这时见她肩膀一动,我立即一个五尺滑步向后疾退。才刚行动,就觉左胸微微一凉,冰冷刺骨的剑尖已经穿透长袍,点上我的心口皮肤,刺进皮肉。我的心口冰冷一片,仿佛冰冷的剑尖就停留在里面一样。

    就在这时,我感到心脏猛地一跳。

    心脏没事,我还活着!

    距我心脏只差不到零点三英寸,吉斯洋基人的剑势尽了。

    绝不容这可怕的家伙调整姿势,我强忍头部剧痛,以最快速度完成了显能。

    我和吉斯洋基人之间银光一闪,人影绰约。

    身穿蓝色紧身衣,头戴蓝色蕾丝兔耳朵毛绒发卡,蓝色长筒丝袜,脚下八英寸蓝色漆皮高跟鞋的红兽人壮男手挺重剑直扑出来,七英尺长的剑刃卷起狂风,以无坚不摧的威势劈上吉斯洋基人的脑瓜。

    结束了。红兽人剑沉力猛,就算那家伙浑身上下都是精金铸的,也非被劈成两半不可。

    异变陡生。

    吉斯洋基人银剑一转,剑刃贴在了重剑的剑脊上,一黏一带。红兽人陀螺似的转了个圈,门板似的重剑剑刃从我面前扫过。风把我的四条触须都荡得飘了起来,脸部皮肤被撕掉似的疼。

    “嗤”地一声锐响,像是吹口哨。

    大片大片的红血溅到我的长袍上。

    我看见银剑从红兽人后颈伸出一英尺长。那不是口哨,是气管被刺穿而漏气的声音。

    银剑抽了回去。

    重剑撒手,红兽人轰然倒地。

    我的目光越过倒地的红兽人,与没有皮肤的吉斯洋基人四目相对。

    银光闪闪的剑刃连一滴血都没沾上。

    “雕虫小技,”吉斯洋基人跨过红兽人向我逼近,“你们夺心魔除了驱策炮灰送命,还有什么本事?”

    她动作轻盈,有条不紊,仿佛一头逼近老鼠的猫。

    “别小看炮灰,”我说,“一个夺心魔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炮灰是无限的。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驱策无限的炮灰当中去。”

    动手!我下达了命令。

    濒死的红兽人猛一抬头。

    它的眼罩在刚才打斗中脱落了,露出黑洞洞的眼窝。就这一抬头的工夫,一条心灵黏液形成的绿色触须咻地从眼窝里弹射出来,一下缠住吉斯洋基人的脖子,瞬间勒紧。

    吉斯洋基人的眼珠凸出白森森的颅骨。

    从自身颅骨内的心灵黏液中随意伸出触须攻击敌人,这是丧心改造术赋予丧心奴的能力之一。

    我的很多同类不太在意丧心奴的外观。他们在做丧心改造术的时候在手术对象前额上随意打洞,让它们用触须从前额窟窿弹出去攻击敌人。这使其他生物一眼就看穿了它们的本质。

    我则恰恰相反。

    我在改造手术过程中不用消化酶代之以精密的开颅手术,红兽人头上没留下一丝改造痕迹。所有人都以为它只是我用心灵控制的一个普通奴隶,除了我和赛恩,没有谁知道甚至怀疑它是丧心奴。

    只是事物总有其两面性。开颅手术制造丧心奴固然隐蔽得多,却有个小小的后遗症。额头既然没有开洞,心灵黏液也没有了伸出触须攻击敌人的通道。这难不倒我,我摘除了红兽人的一只眼球。

    我一贯不喜欢把手里的牌都亮出来。哪怕再小的牌面,只要出其不意,在关键时刻都可能转变成胜负手。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严禁丧心奴在未经我许可的时候使用它的黏液触须。

    现在显然是动用这一招的时候。

    触须一下勒住吉斯洋基人的脖子,紧跟着往回一收。

    猝不及防的吉斯洋基人无法呼吸,被猛地拽倒在红兽人的怀里,就像一条上钩的鱼。她扁平的脸撞入它高耸的胸口,深深埋进了紧身衣上两只巨大的假波。

    论剑术的迅猛犀利,一打红兽人加起来也不是吉斯洋基人的对手。但是较量贴身摔跤,红兽人堪比巨龙的力气和体魄毫无悬念地占了上风。它那粗大厚实的手掌攥住她持剑的手腕就像握着一根牙签,把剑扭到她背后固定住,两条套着丝袜的粗大毛腿盘上了她的细腰。

    显现任意门的光芒一闪,吉斯洋基人不见了。

    通过红兽人的眼睛,我轻易找到了她们的位置。这里赫然是“水晶龙的脊椎”入口上方一处空旷的平台。我看到旁边有巨大的脚印,想必现身之前吉斯洋基人和她的龙坐骑就埋伏在这里。吉斯洋基人和红兽人都在,两个人仍然保持着死死纠缠的姿势。

    丧心奴身上这套魔法服装是离开地狱火之前艾克林恩给我的,总共三套。他告诉我这是人类贵族的贴身仆人的固定着装,优雅的贵族气息的象征。

    魔法服装之所以被称为魔法服装,就是因为它有很多奇妙的用途。

    “我最喜欢这一套,”艾克林恩给我衣服时这样说,“看看这超大尺码的咪咪,无论谁穿上都立时变成超级波霸。不仅如此,这两坨里头可不是普通的凝胶呐……”

    我很难想象,在假咪咪里装满至尊胶的设计需要怎样的恶趣味。

    但现在看来……它的确有用。

    吉斯洋基人的脸被撞击红兽人胸口的时候挤爆了这两只大奶,于是脸被牢牢粘住了,活像一只被捕蟑胶贴粘住的蟑螂。

    你是我的了。

    我取出一块灵能石,通过丧心奴显现了反灵能力场。

    蟑螂的身体恢复了原形,虚空触须也被压制了。她的脖颈皮肤通红——吉斯种族的扁脸是致命弱点,她的整张脸皮被无缝粘死在一片波涛汹涌的宽阔胸膛上,连一点儿呼吸的余地都没有。

    蟑螂进行着激烈而绝望的反抗。她无法脱身更无法呼吸,银剑已经撒手掉在一边,两条腿拼命乱蹬,把鞋子都蹬掉了。我命令重达二百六十磅的兽人捕蟑胶贴翻了个身,轻而易举把她压在下面。

    记得艾克林恩说过,男人最大的浪漫,就是闷死在波霸女的博大胸怀里。

    现在我们有了一位行将闷死在波霸男的博大胸怀里的女士,没准儿是托瑞尔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当我穿过任意门来到二人身边,红兽人身下的两条细腿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蹬着,但已缓慢无力——这只剑术超群的蟑螂窒息了。

    我的丧心奴也到了极限。我发现它保持着擒抱敌手的姿势休克了。

    喉咙被刺穿,血几乎流尽,但它还没死。紧身衣救了它。

    两只假咪咪各有用途,右半球内装至尊胶,左半球内装治疗药水。一根带有针头的管子连接治疗药水囊和腋下。以适当角度去挤压它,针头就会刺进穿戴者腋下的血管,以最快速度让治疗药水进入体循环。

    内置针头注射是我得到衣服后进行的改动,艾克林恩的最初构想是直接用嘴去吸。

    他给这一设计起名叫李世民,他告诉我那是另一世界的地表人类一个伟大君主的名字,这个人的伟大程度不亚于亚历山大:在杀掉他的哥哥和弟弟之后,他就是用吮吸父亲**的方式跟他的父亲言归于好的。

    肩背的创痛提醒我为自己显现了身体调节。

    走到空台的边缘向下看。滑翔的龙尸早栽进水里,不知沉到哪里去了;港区大火还在燃烧,浓烟使我视线模糊。

    身后传来呻吟声,红兽人醒了。

    “主人。”他爬起来毕恭毕敬对我说。

    这是个很奇妙的形象:蓝色兔女郎装束的红兽人站在我面前,银剑会CEO的头埋在他的两团波涛里,她丧失了知觉,胳膊和腿软绵绵地耷拉着,缺氧导致的括约肌松弛使她尿湿了裤子。

    我消解了反灵能力场,精神利刃毫无阻碍地剖开俘虏的内心,将她行将湮灭的微弱意志置于我的控制之下。然后把万溶剂顺着她的额头倒下去,揪住火红的长发一扯。

    一个新奴隶摔倒在我脚下。

    给她做人工呼吸。我对丧心奴下令。我要她活着。

    我憎恨每一个冠有吉斯后裔之名的生物,渴望把他们统统碎尸万段。

    但我会仁慈地容许她活到回答完我的问题。

    丧心奴趴在新奴隶身边忙个不停,我则走到一旁捡起掉落的银剑。

    银剑会完了。雌性吉斯洋基人、迪洛矮人,还有那个螳螂武士……所有像样的头头脑脑都完了,他们的军队也在这一役损失惨重,要不了多久,吉斯洋基人就得彻底退出这一地区。

    我消灭了可能是最仇视我的敌人,但仍然没能弄清龙脉者号上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内爆屠夫是谁,她为什么暗杀我,银剑会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这些还都是谜。

    这时扑面的风带来了半精灵粗暴又急切的短讯术,打断了我的思考:“夺心魔,回话!”

    “我没事。”我回答她。

    “你刚才吓死我了!你差点儿就完了!我的关照术显示……”

    “但是我赢了,”我说,“无须担心,我承诺过把你送回地表。”

    风呼呼地吹着,我等了几秒钟,第二条短讯术冷冰冰地发来了:“我命令你赶紧滚回来,你这坨自大的触手狗屎!”

    没等我有所回应,心灵的警兆使我瞬间回头。

    一个卓尔无声无息地站在距我五十英尺远的地方。

    她的手里握着一根头上刻有蜘蛛纹章的权杖。这权杖我曾经见过一次,就在龙脉者号的船舱里。

    内爆屠夫!

    她用蜘蛛权杖向我一指,汹涌而至的法术能量钻进我的皮肤,冲向我的大脑。

    剧烈的疼痛中,我感觉头部的每一条神经,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在急速膨胀。这过程应该非常短暂,但又仿佛无限漫长。颅内膨胀的冲击力使我的一只眼睛飞出了眼眶。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亲眼看见自己的脑袋爆成了一团肉酱。

    紧接着,一切都变成了火光。



使用道具 举报

quakercheng 发表于 2010-3-15 13:14:50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  还有续吗???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萨鲁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萨鲁世界2006- ( 苏ICP备15007101号 )

GMT+8, 2024-4-24 22:00 , Processed in 0.035641 second(s), 5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 2001- Comsenz Inc.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