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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k7543

灵吸怪备忘录 [复制链接]

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1:36:21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灵吸怪是怎样炼成的 6、大爷是基佬
    我在第一时间用心灵感应向主脑示警。

    二级生物专家研究员,花房管理员兼奴隶放牧者,同时也是随意施展七级心灵异能的高级心灵术士,地狱火之城灵吸怪精英中的精英……拥有这么多头衔的伯根杜尔就这样悄无声息被杀死在花房里。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距上次脑池换水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伯根杜尔刚被杀。

    灵吸怪有自己约定俗成的铁律,除非是那些变成灵吸怪巫妖的堕落分子,否则谁也不会同类相残。而就我所知,地狱火之城有阻断一切不死生物活动的奥术迷锁,没有一个巫妖能平安无事地在这里活动。

    那么,一个潜入防备森严的灵吸怪城市的外来者,无声无息地杀掉伯根杜尔吗?

    这或许是唯一的可能,但同样骇怪听闻:一个能施展七级心灵异能的灵吸怪,连心灵示警都没能发出就被置于死地,这个外来者的实力得有多强?

    就在这时,伯根杜尔的尸体突然跳起来,手舞足蹈地扑向我!

    我向后退了一步,刚刚伸手推开了他,剧痛骤然袭击了我的腹部——凶手一直都在这儿,藏在水里,藏在伯根杜尔的尸体下面。

    匕首从我的身体里拔出,我翻滚着落入冰冷的水中,隐约看见面前晃动着几个影子。他们不止一个。

    一个影子靠拢过来,在水里向我伸出了手,手里握的显然不是友善的礼节花束。

    银光亮起,我瞬发任意门。在刀子第二次捅进身体之前,把自己传送到了花房门口。我多投入了一点精神力,使任意门传送的同时爆出耀眼的虹光,希望这个小把戏能晃花那些家伙的眼睛。

    我现在的模样一定非常狼狈。

    湿透了的长袍牢牢地裹在身上,剧烈头痛带来的恶心和眩晕令我浑身哆嗦,噢,是的,我差点儿忘了腹部还在渗血。或许这是诞生后遗症的唯一好处,它那令我发疯的痛楚总可以成功让我忽略近乎致命的创伤。

    不论怎样,现在基本脱离了险境。只要再施展一次任意门,我就会直接出现在本能释放室的外头,那些家伙就算再厉害也休想追上我。

    我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接连显现了几个心灵异能:给自己施以活力术增加了些许暂时生命以控制伤势,用传讯术呼叫赞格罗,告诉他出现了敌情,然后再次发动了任意门。

    我强忍头痛,按住腹部的伤口,挣扎着爬起来。

    似乎只过了几秒,却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似的,我总算想起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传送伊始,我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撞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下,浑身骨头几乎都散了架,还碰破了头。

    这道该死的秘银门恒定了法术,一旦关闭,任何空间传送都没法出入这个岩洞。

    于是我还站在他妈的花房门口。

    头疼得越来越凶,我伸手推门,门被拴死了。痛苦和惊恐使我烦躁到了极点,我用尽力气一拳捶在门上,血顺着门往下流,回声在岩洞中隆隆地响。

    手的流血使我清醒了些。我他妈的干了什么,搞出动静给杀手指路吗?我真他妈的是个大蠢蛋!

    空气中花粉微粒的流动速度改变了。

    我急忙转过身,所有的触须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我看见他们了,他们飞快地穿过花丛,在水面上向这边踏波飞奔!

    转位者。

    能这样忽略地形在水面飞奔的,一定是转位者。他们是飘忽不定的心灵杀手,把全部精神力都贯注在空间和位移的知识,可以随心所欲到达任何地点,像风暴一样在危险中自由穿梭。

    二百英尺外,六个黑影形成一个半圆形包抄过来。

    我注视着最左侧的矮个子黑影,无声无息地增幅显现四级心灵异能,死亡冲动。这个心灵异能将直接在目标的潜意识里植入死亡暗示,他会立即求死,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然而这十拿九稳的一击竟毫无作用。

    灵光视域告诉我,他身上没带任何魔法或灵能物品。但我仍感到自己的心灵之箭在触及他内心的瞬间似乎撞上了无形力场,被轻轻地弹开了。

    这家伙的异能抗力高得可怕。

    他们越来越近了,一眨眼的功夫就逼近了六十英尺内。所过之处,把人面葵盘和花盆裸露的大脑一块儿踩得稀烂。

    我吸了口气,使出了灵吸怪的招牌技法,心灵震爆。

    狂猛的心灵冲击波瞬间震荡了前方六十英尺内锥形空间所有生物的大脑。

    不下二十个卓尔肉花盆大脑爆裂,无声地冒出血来。人面葵像狂风中小草似的摇曳,星星点点的荧光花瓣舞动着飘落。

    黑影们终于不能幸免,全部浑身颤抖着倒下。

    我也同样向后摔倒,后背撞在秘银门上,感觉自己的前额仿佛被重重打了一铁锤,差点儿晕倒。

    此时我感到的只有惊恐,无以伦比的惊恐。

    心灵震爆竟猛烈反弹回来,我的大脑差点儿被自己的心灵震爆打成肉酱。更可怕的是,在被反弹的心灵震爆击中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大脑里空空荡荡的,所有的精神力一瞬间都化为了乌有!

    此刻的我,连最基本的一级心灵异能都无法运用。

    我从未感到过如此绝望,即便是面对半龙二人组的时候,明知实力相差太远,我也会拚死一博,但现在,我就像被一群猎狗包围了的拔去了牙齿和爪子的狼,只能干站着等敌人过来收割我的生命。

    我吸了口气,尽量站得笔直挺拔些。即便是死到临头,我也不想像条虫子一样蜷缩着死去。

    六个敌人从水里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

    这一回,他们貌似轻松地向我靠拢,似乎知道我已经没了反抗能力,反而不急于动手杀我了。

    我看清了他们的相貌。除了一个形容丑陋的灰矮人外,剩下五个又是半龙。

    我盯着那个灰矮人。

    逮住我的是你,对吗?我用心灵感应对他说。你是捕念者?

    大约在一千年前,“捕念者”首先出现在北方地区。一些灰矮人奴隶偶然从精神控制中挣脱,随即天赋觉醒。他们有高超的异能抗力,而且还锻炼出了专门针对灵吸怪的杀手锏。

    这些灰矮人奴隶从灵吸怪城市逃跑,还杀掉了追踪他们的灵吸怪。取得了一些小胜利后,他们狂妄起来,组织了一支军队,自称为“捕念者”,宣称要消灭所有的灵吸怪,解救所有的灵吸怪奴隶。最后几个灵吸怪城市联合组成了一支大军,把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至今灰矮人的传说中仍有这些捕念者的踪迹。据说他们掌握一种奇妙的技巧,能在承受灵吸怪的心灵爆破伤害的同时把它反弹回去,假设灵吸怪没能成功抵抗反弹的心灵爆破,他的全部精神力都会因此被抽干耗净,唯有束手待毙。

    我原先还以为这只是传说。

    灰矮人走到我面前,摸着他从不长毛的秃头,咧着缺牙的大嘴开心地对我笑,然后对准我腹部的伤口狠踢一脚。

    我无力地跪在地下,血和黏液从伤口和嘴里往外流。

    “操你妈的章鱼头!”这个劣等低智商民族在我脑袋旁边满嘴粗话的得意吼叫,我能闻到他浓重的口臭,“骨头会杀光你们,操光你们!骨头会……”

    他喘着气用力踢我,眼里闪动着兴奋的狂喜。

    “五十八年的苦工,骨头整整干了五十八年苦工!感谢你们的狗屁‘本能释放’,这让我摆脱了支配!骨头的天赋觉醒了,骨头成了捕念者!你们没想到吧,没想到吧?”

    “你竟然挣脱了支配?”我不能置信。“不可能,本能释放是完美的利用交配为诱饵的诱骗支配,没有任何雄性可以抗拒这种支配!”

    “大—爷—是—基—佬—!”名为骨头的灰矮人捕念者举起了狼牙棒,气壮山河地一字字大吼,一脸凛然不可侵犯的表情。五个半龙不约而同退后了一步,站的离他远远地。

    就在这时,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我的胸口瞬间蔓延到我的大脑。

    我精神重新振奋,连忙低下头用吐血来掩饰,避免敌人们看到银眼里重新亮起的灵光——我的精神力在恢复,一直放置在长袍胸袋贴身安置的灵晶仆觉醒了。它正静静地把储存的精神力灌输给我。

    这枚得自卡赛迪恩的灵晶仆里储存着足够显现两个九级心灵异能的精神力,这点儿精神力对卡赛迪恩不过九牛一毛,却足以令我恢复到休息饱满状态下精神力的三分之一。

    或许我应该立即展能突袭,但我不能。六个杀手几乎是贴身站在我周围,稍微轻举妄动,一旦被察觉,马上就会变成肉酱。而这个捕念者的异能抗力又高得出奇。

    是的,不能轻举妄动。我眯起了眼睛。只是有些心灵异能,展现的时候是毫无迹象可寻的。

    灰矮人正得意地对我拳打脚踢,一个充满厌恶和恶毒的声音在他身后轻声响起:“屁眼儿松弛的灰皮小矮子娘娘腔,真他妈的让人恶心,难怪我总闻到一股屎味儿。”

    然后是几声低低的笑。

    就算光线再昏暗,我也能看出灰矮人的脸皮憋成了紫黑色。

    他住了手,转过头,活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目光在半龙人身上逡巡:“刚才,是谁在说话?”

    所有的半龙人转位者彼此对视一眼,纷纷摇头——那是当然,这个声音是我创造的。

    创造声音和操纵声音,这两个低级心灵异能我使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展现它们所需的精神力非常少,效果却好得出奇。最妙的是它们只是单纯在空气中创造和改变音波,并不针对具体生物,捕念者的异能抗力再高十倍也对它没用。

    如果目前在场的敌人只有一两个,立时就能发现我的小猫腻,但是他们人数众多,谁也不能肯定不是同伙开的口。

    “我再说一遍,”骨头的每根胡子都在发抖,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圆,“刚才,是谁他妈的在说话?!”

    没人回答他,除了我。

    “死基佬。”第二个声音在五个半龙间低低的响起。

    骨头轮着狼牙棒向最近一个的半龙扑去。一瞬间,一柄水晶阔剑拦在了他的身前,其余几个半龙传送到了稍远的地方,分别抢占了几处最佳施法位置。

    “别找麻烦,到此为止,”一个磁性嗓音的雄性说,那是站得最远的半龙,看他的装束应该是个巫师,“把这事儿了结就赶紧撤退,大人还在等着我们。”

    素以脾气暴躁著称的灰矮人好一阵凶狠地瞪着他们,最后还是点点头,转而向我走来。

    有鉴于此,我决定再加上一点儿小小的佐料。“夹紧屁眼儿干你的吧,死基佬。”又是一句半龙人之间发出的低语,还有第二阵低笑。

    灰矮人的脸部肌肉在扭曲,他慢吞吞地向我走来,眼里喷火,仿佛要把所有受的气都撒在我身上。

    但接下来他猛一转身,狼牙棒“呼”地飞出去,正砸在半龙法师的脸上。鲜血四溅,就像盛开的花朵。法师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骨头大爷永远是攻!”灰矮人狂吼,从褴褛衣服下头又掏出了第二根狼牙棒。

    半龙们愤怒地长啸,他们仿佛空间中滑动的幽灵,瞬间就传送出现在灰矮人身后,手里的武器向他招呼过去。

    昏暗的环境里,只能看到闪闪的利刃光芒。

    转位者们围绕着灰矮人,利用他们独有的次元移动和借势攻击,忽进忽退,忽前忽后,利刃不停向灰矮人身上招呼。每一次命中,就带起一片血花。

    我仔细观察这场恶斗。

    根据我的了解,在两性生物中,具有此类性取向的雄性总伴随严重暴力倾向。譬如另一个位面的地表人类传说时代有个城邦国家底比斯,就有个叫“神圣联合”的基佬军团,由一百五十对雄性组成,他们用彼此之爱相互激励斗志,在战场上所向无敌。最后,底比斯三百基佬被一个强大君主打败。那个君主叫亚历山大,也是一个基佬。

    此时灰矮人已经满身鲜血,变成了红的,仍仗着皮糙肉厚,大吼着挺狼牙棒跟众多半龙转位者对攻。只是照这个情况发展,他绝对支持不了几下了。

    我锁定了目标。

    四级心灵异能,念控策略。

    这个力场系异能是将我的意念集中到敌人身上,使他被冲撞、卸除武器、或是擒抱定身,甚至绊摔。它的最大好处就是不可豁免,除非有超强异能抗力阻挡我显能,否则只要显能成功,再强的对手也得中招。

    这个半黑龙地精手持匕首,在所有半龙之中,他的次元跨越最敏捷流畅,偷袭的时机也最毒辣,灰矮人后腰上的重伤就是他的杰作。

    此时他正围绕着灰矮人迅捷闪动寻找下重手的机会,却猛然被我以意念擒抱定身,以一个非常可笑的姿势,僵硬地停在灰矮人的面前。

    勇猛的基佬一棒子削飞了他的半个脑袋。

    干翻了一个对手的灰矮人更加勇不可挡,旁边的两个转位者改变策略对他连续显能,却都被他的异能抗力成功抵抗。

    我选中了第二个目标。

    和其他飘忽策应的同伙不同,这个半白龙人类手持水晶阔剑,显然进阶转位者前是一名心灵武士。他招沉力猛,大开大阖,是正面迎接基佬狂攻的主力。

    或许这回让这家伙在即将格挡棒子的时候武器突然脱手?我不怀好意地想。

    就在此时,一道绿色射线擦着灰矮人的脑袋飞过去,射中了花房的石壁,石壁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这是解离术。一旦被这个恐怖的六环奥术射线击中,无论是什么,立即会被解离成分子,除了细灰什么也剩不下。

    灰矮人顿时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我看见那个遭到了当头一棒的半龙巫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满脸是血,鼻子已经看不见了,一只爬虫类的黄眼珠正吊在他眼眶外头晃来晃去。

    “别杀他,”法师瓮声瓮气地说,所有没鼻子的人都是这声调。

    半龙心灵武士张开嘴,一口寒冷龙息直接喷在灰矮人的脸上,灰矮人脸上挂满冰条和霜冻一头栽倒。

    巫师转向我,我顿时感觉不妙。

    灵吸怪与生俱来的黑暗视觉赋予了我这种环境清晰视物的能力,尽管无法释放奥术,经年累月的奥术学习仍使我瞬间读懂了敌人的手势和咒语。

    解离术!

    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我奋力向旁边扭身闪避,原本应当直接命中我胸口的绿色射线从身旁飞过。

    几名敌人都没料到貌似身负重伤的我还有如此灵活的身手,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

    我的意念全面运转。

    大脑仿佛被撕了千千万万片,每一片都在剧烈地刺痛,也正是这无以伦比的剧痛,迫使大脑皮层的每一个细胞都激发出超常的能量。

    和每个新生灵吸怪一样,我只能施展五级心灵异能。但随着通过了苏拉克的考验,与美餐女士那场殚精竭智的决斗,饱餐了高级施法者充满能量的大脑灰质,这一切的一切,早令我徘徊在进阶的大门口。

    在这生死一线之时,这股蕴藏已久的潜力终于爆发了出来。

    艾克林恩说过,在古代魔法帝国时代,无数奥术大师为了获得时间的奥秘而殚精竭智,最终发明了一个控制时间的九环奥术。

    这个奥术名为“时间停止”,其实是通过奥术使施法者自己进入另一时间帧,让原本短暂的瞬间延长至十秒乃至三十秒。动静本是相对的,这十几秒时间内,在施法者来看,等同于除自己之外的时空都陷入了暂时停止,“时间停止”因此得名。这是变化学派奥术的最高成就之一。

    我对此嗤之以鼻。殚精竭智,鼓捣出了这样一个名不副实的东西,也能算最高成就?要知道心灵力量的挖掘者早就能做到这一点。

    只有心灵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健全,强大,无所不能。

    当然,我们不像奥术施法者那样不要脸的大吹法螺,管它叫做什么时间停止。浩瀚的宇宙时空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个人意志停止运转?对奥术施法者对世界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我唯有钦佩赞服,但不得不说,有时候他们的自高自大简直到了令怪恶心的地步。

    我们老老实实地称之为,时间加速。

    六级心灵异能,时间加速!

    周围一切都被定格。我看得见心灵武士对我张大了嘴要喊叫什么;其他两个转位者盯着我,分明是正准备向我显能;灰矮人趴在地下晕晕沉沉的翻着白眼,胡子和眉毛上挂着冰条和霜花;没了鼻子的半龙巫师伸手去转动他的红宝石储法戒指。

    和九环奥术时间停止相比,心灵异能时间加速的效果更为稳定,基础显能可自身加速十二秒时间,而每多燃烧一部分精神力对其增幅,异能的持续加速就能增加六秒。

    自身加速十二秒,这是我目前能力的极限。

    十二秒已足够。

    我回头,对秘银门抬手一指。第二个六级心灵异能,灵能解离术。

    这个心灵异能与六环奥术解离术的效果毫无区别。绿色解离射线所到之处,秘银门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方圆数英尺的大洞。封闭的空间里骤然一阵震荡,传送阻断法术的效果解除了。

    还有六秒钟。

    尽管标准时间帧内的敌人应该看不清我的动作,在开启任意门传送之前,我还是习惯性地向他们点头示意。“再见,先生们,或许还是不要再见得好。”

    下一瞬间,我出现在本能释放室的中央甬道上,两边是红色幕布和此起彼伏的淫荡叫声。

    精神力所剩无几,我快步走向大门口。

    还没等我喘口气,四周空气突然扭曲,紧接着三个半龙次元跳跃出现在我视线范围里。这些家伙追的真快,转位者对空间知识的了解,使他们无论是侦测传送还是追踪传送都是顶尖好手。

    三个转位者呈品字形把我围在中间。

    “下午好,先生,”我说。

    旁边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连条内裤都没穿的红皮兽人跃出红色幕布,冲向把守在我侧后方向的两个半龙,双手高举超大重剑力劈下来。

    那两个半龙一个是半蓝龙精灵,一个是半绿龙狗头人,全都身体单薄,外裹长袍,近距离肉搏显然并非所长。狗头人首当其冲,措手不及下被赞格罗一剑从肩膀斜劈到小腹。大片的鲜血溅在帷幕上,引得帷幕后面卓尔雌性的淫叫声拔高了两个八度。

    半蓝龙精灵用次元跳跃避开半龙兽人的冲锋,手持水晶阔剑的半龙大叫:“住手,赞格罗!是我们!”他们跟美餐女士果然曾经是同伙。

    赞格罗当然不会住手。在我的支配下,他狂吼着冲向半蓝龙精灵。

    水晶阔剑指向了我的胸口。解除支配的最佳方法就是干掉施术者,尽管半白龙人不知道我对赞格罗具体做了什么,但他的反应够快。

    没等剑刃劈在我身上,我再度显现了任意门。

    我没有继续向外逃跑,而是出现在本能释放室帷幕里众多小隔间中的一个。两性交配的腥臊气味充斥着我的嗅觉器官。

    这已是我能展现的最后一个异能,我的大脑空空,到现在为止,从灵晶仆抽取的精神力已消耗殆尽。

    但无论我传送到哪里,那该死的转位者都会追来,只要一剑就能把毫无精神力的我斩首。

    果不其然,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手持水晶阔剑的转位者出现在我面前——赞格罗缠住了半蓝龙精灵,追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半白龙用细长爬虫眼睛盯着我,凶光毕露:“你打算怎么死,令人作呕的章鱼头?”

    “那么,”我偏着头想了想,把头转向一旁去问,“你打算怎么干掉这头蜥蜴?”

    半白龙随我转头,就看到了光着屁股趴在大床上一脸哀怨表情的艾克林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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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1:46:39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灵吸怪是怎样炼成的 7、灵吸怪圣武士
    我用脚尖小心地碰了碰半白龙的身体,他愤怒地抬起头,从喉咙深处对我发出嘶嘶的声音。

    艾克林恩对他吹了一声口哨,丢给他一块干粮,于是他欢天喜地手足并用地爬过去探头去吃,吃完之后屁颠屁颠地猛舔艾克林恩长着毛的脚趾头。

    “打个滚儿,作个揖,”艾克林恩说。

    半白龙人认真地看着他,却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虽然我曾对艾克林恩称呼这个半龙是“蜥蜴”,可这个家伙的智商现在当真比蜥蜴还低。就在刚才,被打断活塞运动满肚子欲火无处发泄的艾克林恩二话不说,抬手就给这家伙丢了个弱智术。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无聊的巫师,居然浪费一个七环还是八环奥术的高级法术位来瞬发弱智术。

    “心灵力量很强大,”艾克林恩说,“没有法术位限制,只要有足够精神力就能随意展现;也用不着原料、咒语和手势,令敌人防不胜防;燃烧精神力对其增幅,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威力;只需要活动思维,行动也比奥术要快得多;至于对时空的控制,更令奥术望尘莫及……”

    对此佳评,我自然全盘接受。

    “但我仍觉得奥术却更胜一筹,”他笑嘻嘻说,“心灵力量的爆发力可以轻而易举把敌人‘玩死’,但奥术却能创造出变化多端的效果,把敌人‘玩弄到死’,这是心灵异能永远也比不上奥术的地方。”

    我看着仍抱着艾克林恩大腿不停舔着他脚丫子的半白龙人,再次确认了一个结论:旁门左道就是旁门左道,使用者的心理阴暗程度的确远非心灵力量掌握者可比。

    艾克林恩一脚踹开半白龙人,半白龙人呜咽着不敢靠近,哀怨地趴在不远处看着他。

    “倒是你,我的朋友,你如此推崇和喜爱心灵异能,为什么又热衷于学习奥术呢?这岂不是很矛盾?”

    我的眼神黯淡了。

    离开了艾克林恩和他的新宠物,我走出小隔间,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来者,晶石大师卡赛迪恩。

    我接到了主脑的警讯。卡赛迪恩瞪了我一眼,冷冷地说。我猜他看到我是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的。

    “尊敬的沉默之石,”我向他恭敬行礼,“冒昧地问一句,在我离开之后,这儿发生了什么?”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奥术能量,赞格罗仰面朝天倒在卡赛迪恩的脚边,变成了一尊石像,那个半蓝龙精灵也已经溜得无影无踪。

    你的战俘被那个半龙巫师用虹光喷射击倒了。他没好气地回答。这儿还有另一个半龙,打倒你的战俘后他们就向那边逃走了。

    他抬起一条触须指向花房秘银门的大洞。

    我注意到提起半龙的时候,卡赛迪恩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于是我知道了,他还在回忆那次不愉快的交易。

    “我们捉住了一个俘虏,他认识这个半红龙兽人。”

    卡赛迪恩不是没听到,他的注意力却没放在这上面。

    这是厄德隆的失策,极大的失策。他的每条触须都在抖动,似乎感到了极大的震惊。我们必须行动起来,检查出灰矮人中所有性错乱者予以灭绝,杜绝新的捕念者出现。

    过了一秒钟我才反应过来,他阅读了我的思维,从而得知了灰矮人捕念者的事。这让我颇为惶急却又无可奈何,精神力耗尽的我对此毫无防范之力。

    “杀死基佬,”我表示赞同。

    阅读心灵只能读取表面意识,我把思维集中到那场战斗。一想到释放的心灵震爆被反弹自身的可怕经历,我就不寒而栗。捕念者不愧是我族的天敌克星,要不是事先从卡赛迪恩手里榨取了这块有灵容功能的灵晶仆,此刻的我一定跟伯根杜尔一起躺在水里了。

    晶石大师转变了话题,似乎放弃了对我思想的阅读。

    你刚才说过,捉住了一个外来者,把他交给我,我将把他交给苏拉克。

    卡赛迪恩是苏拉克的副手。苏拉克精通预言系异能,俘虏交到他手里,仅凭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掌握事态发展变化的全貌。

    “遵命,尊敬的沉默之石,”我说,“可是您不打算搜索花房吗?”

    我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天命者。卡赛迪恩触须抖动,仿佛在冷笑。他们是转位者,躲进去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被我们察觉之后,他们的首要选择,不是藏匿,而是传送逃走。

    我不再争辩,向他深施一礼,承认他说得有理。尽管他语带讥讽,我仍然尊重他。卡赛迪恩是唯一没有用“法曲畸形儿”称呼过我的灵吸怪,一次也没有过。

    卡赛迪恩心事重重地向外走,随即又停下了脚步。

    忘记恭喜你了。他说。六级心灵异能,非常好。

    “感谢您的夸奖。”

    他转头看着我,目光里有种我看不懂的眼神。

    我自认很少有什么事会令我吃惊,但卡赛迪恩接下来在我心中的低语,却令我如中雷殛。

    你很勇敢,非常勇敢,比我勇敢。他说。

    不容我揣测他这句话的涵义,卡赛迪恩已经掉头走开了。

    我们走在回聚居地的路上。赞格罗的精神差了点儿,无论是被石化还是被解除石化,滋味都不太好受。

    一个惨白色皮肤的灵吸怪沿着甬道迎面而来,他六英尺高,身披秘银和精金制造的全身重甲,肩甲雕刻着培罗的神徽,胸前也挂着太阳徽章,甲胄上还涂抹了圣油,使整个人,不,整个灵吸怪都闪耀着如朝阳一般柔和明亮的光芒。

    他外罩金黄面朱红里的大氅,器宇轩昂地骑在一头土黄色的穿石兽背上,镶嵌着宝石的鞍具旁悬挂一支雕刻培罗徽章的精金硬头锤。在他的身后是七八个同样手持太阳徽章的黄袍信徒,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这些家伙都是些食人魔、兽人还有地精。

    当艾克林恩看到这队人马的时候,他的下巴几乎掉到了地下。

    “是我失去理智了,”他问我,“还是你给我用了幻术?”

    “都不是,”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假如我告诉你,在地狱火之城有一座太阳神培罗的神庙,你会相信吗?”

    “……你在耍我吧?”

    “事实上,这里非但有神庙,而且信徒还颇为不少。这位就是神庙的主持,灵吸怪的培罗圣武士,赛恩,‘白闪光’。”

    巫师愣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亵渎神明的话:“培罗瞎了眼吗?!”

    “神明无所不能,”神庙主持来到我们的面前,巫师的话显然没有逃过灵吸怪敏锐的听觉器官,“不要质疑,不要妄断,神的意图汝无从猜测。”

    他声如洪钟,令我们无法不肃然起敬。讲话的时候,甲胄、鞍具和硬头锤相互碰撞,发出细小金属的脆响。

    “培罗至高!”身后的信徒们肃然地齐声颂唱。

    “你好,虔诚的白闪光,”我对赛恩行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打算去向本能释放室的奴隶宣道?”

    “请务必称呼我‘幽暗地域的明灯’,”赛恩郑重其事地说,“就像我必须称呼你法曲畸形儿那样。”

    “幽暗地域的明灯!法曲畸形儿!”身后的信徒们肃然地齐声颂唱。

    我恨这家伙。

    “那么,明灯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纯洁的圣武士用他裹着钢铁的大手抚摸口器周围的四条触须,严肃地说:“那是个黑暗、邪恶而肮脏的地方,需要光辉的滋养和惠顾。”

    “什么意思?”艾克林恩凑过来悄声问我。

    我用心灵感应私密地告诉他:为了安抚他的信徒,他率领他们去本能释放室干跟你一样的事。

    “我恐怕你们去不成了,”我对信徒和他们的首领说,内心里颇有些幸灾乐祸,“那里发生了一点情况,根据卡赛迪恩的命令,整个奴隶聚集区都被封锁,本能释放室也关闭了。”

    “幽暗地域,”赛恩悲痛地说,“给了我们黑暗的视觉,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寻找光明!”身后的信徒们悲痛地齐声颂唱。

    “这句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艾克林恩喃喃地说。

    我用心灵感应向艾克林恩私密讲述了赛恩的经历。

    说来很简单,一个一心向往地表世界的灵吸怪。在阅读了一本明显是地表人类胡编乱造出来的卓尔精灵传记小说后,发自内心地仰慕那个名为崔斯特的像圣徒一样的主角,于是也跑去地表,并宣誓信奉太阳神培罗要做圣武士。显然他没有那个崔斯特的好运气,地表生物没一个愿意接纳他。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艾克林恩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一个以吸人大脑维生的章鱼头跑去深水城或者精灵首都的大街上闲逛?我看他的运气好得出奇,没被干掉就是最大的好运气)

    最终,经历了重重误会和追杀,赛恩只能带着累累的伤痕,身心俱疲回到了地狱火之城。因为不被善良生物理解,他一度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但是后来又重新振作,于是自己建立了培罗的神庙,自任神庙主持。

    “那么,那些奇怪的信徒又是怎么回事?”艾克林恩悄悄问我,“他们不会真的也跟这位,这位圣武士一样渴望光明吧?”

    原先自然不是,但跟随赛恩之后自然就是了。我说。真奇怪,你是一位大巫师,怎么连如此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

    “他们是他控制的奴隶?他用支配和暗示控制他们的思维以迫使他们信仰培罗?!”艾克林恩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靠,这也行?”

    当然行,我说。这儿是幽暗地域。

    我们越过了因无处发泄欲望而吵吵嚷嚷的太阳信徒们。刚走了几步,我突然站住,一个电光火石的想法划过了大脑。

    支配、暗示、本能释放,捕念者还有白闪光的传教,瞬间串联到了一起。

    “请等一下,幽暗地域的明灯,”我同时用心灵感应告诉艾克林恩,现在暂且听我的,“我们三个,希望能在您的神殿祈祷一个晚上,您没意见吧?”

    赛恩的太阳神庙坐落在地狱火之城的最高处,是地狱火之城最寒冷的地方。

    地下激流几乎是在我们的头顶突破岩层,巨大的瀑布在我们面前奔腾咆哮,到处弥漫着冰冷的水雾,不用任何驱寒方法的话,只要在外头站上几分钟,就会变成一根冰棍。

    “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艾克林恩咬牙切齿,从外头闯进来的他冻得嘴唇发青,“为什么我得听从你的到这儿来受罪?我在前厅受冻,而你在这里泡温泉!”

    我泡在热气蒸腾的浴池里。和外头冰冷的水雾不同,太阳神殿后大厅里有抽上来的地热温泉,巨大的浴池足有一百英尺见方,水温刚刚好,两个卓尔雌** 隶一左一右夹着我瘦骨嶙峋的身体,分别为我按摩四肢和头部。最让我身心愉快的是,我的嫩黄色充气小鸭子玩具,正漂浮在我面前,随着水面的晃动一浮一沉。

    “关上大门,你把冷风放进来了,”温泉池水和卓尔灵巧的手指令我有点儿懒洋洋地,“没有谁要你受冻,是你自己拒绝了赛恩的沐浴邀请。”

    “和他们一块儿吗?”艾克林恩看着水蒸汽中一干食人魔、地精和兽人赤身的绰约身影,“我没这嗜好,别改变话题。”

    我用触须卷起充气小鸭子轻轻地捏,空气穿过鸭肚皮上的哨子,发出叽叽的响动。“明确地讲,我在自救,顺便救你的小命。”

    “救命?”巫师嗤之以鼻,“通过太阳神庙SPA来救命?”

    “SPA有什么不好,”我说,“它能让我们的心灵远离城市的喧嚣,还有肮脏的勾心斗角。”

    艾克林恩陷入沉思,有点儿听懂了。

    “你认为,城市里今晚会出事?”

    “如果我推测无误,是的。”

    “我记得你讨厌推测,”艾克林恩嘟囔,“你说那是‘毫无实证的不科学的瞎猫碰死耗子的逻辑游戏’,‘一个事物的产生可能有数千乃至上万种可能性,从来就不存在答案只有一个这种意淫小说似的结局’。每当你在对我夸耀心灵异能的阅读思维和意识探针时都会大讲此类屁话。”

    “此一时,彼一时,”我回答,“没有了精神力,我只能依靠逻辑了。”

    热气冒出艾克林恩的嘴就变成了寒冷的白烟:“哈,我可看不出你这推测有什么逻辑依据。”

    “这个,我们称之为种族智力差异,”在巫师恼羞成怒前,我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你自称热衷探索知识,那么请告诉我,灰矮人从天赋觉醒到成为合格的捕念者,得需要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不过我记得在黑图书馆看过这个天赋职业的传说,天赋觉醒之后少于六人合作的情况下杀死一个灵吸怪,就能踏上捕念者之路。”

    “我的精神力直到现在仍没有恢复的迹象。”

    我先前试图集中意念在浴池旁一块兽人搓澡用的火山浮石,想把这臭烘烘的东西丢得远些。石头颤抖着发出嗡嗡的声音,但最终除了令我的脑袋里隐隐作痛外毫无结果。精神力被消耗干净的同时,意识深处的疼痛居然也消失了,这算不算“硬币的两面”?

    “一个刚踏上捕念者之路的灰矮人能具备这么大威力?我不相信。”

    “所以……你认为他其实早就觉醒了?”巫师说,“他一直潜伏在奴隶当中,所以不排除会潜伏着更多的捕念者?”

    “有一就有二,”我点了点头,“本能释放计划执行了将近三十年,就算那个基佬每年只发展一个同志,那也有将近三十个天赋觉醒的……你在干什么?”

    “我在吐……”艾克林恩辛苦地抬起头呻吟,“身为正常性取向的男人,有这反应不奇怪吧。别详细描述了,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是的,这些捕念者默默潜伏着发展了这么多年,始终没向灵吸怪发起报复行动,自然是因为实力不足,没有取胜的把握。现在卡赛迪恩这样声势浩大地搞排查,其结果只能是逼这些潜伏者马上动手。地狱火之城很快就会变成硝烟四起的战场。

    艾克林恩不以为然:“那有怎么样呢,就算那基佬有几十个搅屎棍同好,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如果我没搞错,地狱火之城有至少七百个灵吸怪和上万名奴隶。”

    我斜着眼睛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直到看得他脸色大变,察觉到了那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

    “你是说,”巫师目瞪口呆,面如土色,语不成句,“有什么人在暗地里用支配和暗示强迫,强迫大批灰矮人奴工去……去搅基?”最后一个词完全是哑着嗓子吐出来的。

    我耸肩。

    “如果这是真的,”艾克林恩叫起来,“这计划简直变态,这也太疯狂了!”

    “对你们两性生物而言,或许如此。”

    疯狂,变态?也许,但无疑有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使大批量奴工从“本能释放计划”的诱骗支配中解脱出来,天赋觉醒,从而创造出成千上万的捕念者?

    艾克林恩提出了质疑:“既然情况这么严重,你为什么还在这儿悠哉悠哉地泡澡?”

    “两个原因。”我抬起两条触须,每说完一个原因就卷垂下一条,“第一,大乱和屠杀尽管不可避免,但最后肯定会有‘英雄’出面收拾局面,使地狱火之城转危为安;第二,我可没兴趣开罪这个‘英雄’,他可能就是未来的城市执政官或者某位高级长老。”

    是的,在两性生物眼里这个计划变态而且疯狂,他们不会用此类思维方式拟定行动,可如果策划者是某个无性别生物呢,譬如说,某个高层的灵吸怪……

    又是英雄,又是执政官和高级长老,艾克林恩先是听得发怔,终于恍然大悟。

    “你是说,厄德隆策划了这一切?”艾克林恩吸了一口气,“对呀,捕念者通过回馈心灵震爆来耗尽灵吸怪的精神力,但这一手对奥术施法者没用,能收拾残局扮英雄的只能是他。况且就是他提出的‘本能释放’,某种意义上讲,这个诡异的规则漏洞压根儿就是他一手泡制的……”

    他幸灾乐祸地笑:“你们倒大霉了,我的朋友。你们崇尚心灵异能歧视奥术,可厄德隆只造出一群搅屎棍,就能让心灵学派威风扫地,把对头们一扫而空。他可真行,不是吗?”

    我抑制住因为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而不住颤抖的触须,平静地回答:“他当然很行,他可是超级灵吸怪。”拥有六条触须的超级灵吸怪,对我们这些普通灵吸怪来说,是半神一样的伟大存在。除了首席长老苏拉克,没有其他灵吸怪能与厄德隆相提并论,即便是卡赛迪恩也不行。

    干掉苏拉克,厄德隆就是当之无愧的地狱火之城的主宰。

    艾克林恩问:“那半龙们在这个游戏里又是什么角色?”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女术士和半白龙人那细长的爬虫眼睛,渐渐换成了厄德隆六条触须的章鱼脸。那个著名的传闻,苏拉克曾经俘获了一条变形成精灵的龙,以它为宿主诞生的灵吸怪具有无以伦比的奥术天赋,就像龙一样……

    “合作者,或许可以事后牺牲的替罪羊?”我喃喃地说,“外来者做替罪羊再合适不过。”

    艾克林恩的目光闪烁不定,转移了话题:“不管怎么说,你真的打算坐视那些基佬屠杀你的同类——”

    我透过蒸汽,目光冰冷地盯着他。他看懂了我眼神中的涵义,聪明地缄口不语。

    “请你,”我用触须卷起充气小黄鸭子,对他晃了晃,“永远不要在‘法曲畸形儿’面前提‘同类’这个词儿,他没有那个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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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1:51:02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灵吸怪是怎样炼成的 8、丧心奴赞格罗
    卓尔奴隶细心地用纱巾为我吸去皮肤上残留的水珠。我神清气爽穿好了长袍,撒上了人面葵花粉后细心烘干的长袍有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息。我亲手把充气小鸭子擦干,在贴肉衣袋里小心放好,收得妥妥当当。

    同样沐浴完毕,一身长袍的赛恩正在毗邻绝壁的神庙前厅等我。

    “你向下看,”他说。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顺着圣武士的触须,我看见下面闪烁着一条红亮的线,那是裂谷底的熔岩河流,两边绝壁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在黑暗中时不时腾起一团火球,嘈杂的吼叫隐隐约约传上来。

    潜伏者们动手了。

    “在太阳光辉普照不及之处绽开的罪恶之花,这是你的必然结局,阿门,”圣武士叹息说。

    “阿门!”同样站在前厅观望的信徒们齐声颂唱。

    我问:“在你看来,动手的灰矮人大约有多少兵力?”

    “按照这动静来看,一千五到两千。”

    “一千五到两千!”信徒们齐声颂唱。

    旁边艾克林恩无语望天,唯有以手加额。

    赛恩叹息:“虽然还不足以推翻我族的统治,却足以令战乱的风暴席卷整个城市了。愿太阳的光辉怜悯……”

    “太阳的光辉!”信徒们齐声颂唱。

    我说:“要想从最底层冲击到这儿,应该在十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得加紧了。”

    尽管矮人大都是只懂蛮干的无脑傻瓜,也不能排除其中出现个别足以分辨敌我力量对比的异类。

    暴动者的首要目标肯定是脑池和苏拉克,当然他们还打算杀掉更多的灵吸怪。但只要战况不利,他们就会寻路突破逃到别处去。这儿是裂谷最上头,无论他们打算在建立于绝壁上的城市中兜多少个圈子。只要想逃,最终总会走上这条路。

    是的,我不能毫无精神力就把自己投入暴乱的动荡中去,那是找死;但同样的,我也不能完全置身于外,那只会在事态平息后对我的社会地位造成不利影响。在这儿等待和收割在城市暴乱中耗尽了体力和勇气的逃亡者,是目前的最佳选择。

    “这才是你拽我来的真正原因?”艾克林恩愁眉苦脸,“拉我来这儿为你扛雷,亏你还告诉我这是救我。”

    “种族智力差异,”我摇头说。

    “种族智力差异,”赛恩点头赞同。

    “种族智力差异!”信徒们齐声颂唱。

    艾克林恩憋红了脸:“你们令人讨厌得如出一辙,说明白点儿,是什么意思?”

    “我只想说,想当一个成功的幕后黑手,就必须多找几头替罪羊。”譬如某只非我族类,却长期逗留这里,尤其喜好在本能释放室里流连忘返的人类雄性就非常合适,何况这个人类雄性还是个法力高强的巫师。

    我欣赏艾克林恩变来变去的脸色,活像一只被猎食者盯住而仓皇逃窜的章鱼,亏他还时常称呼我们是“章鱼头”。

    “替罪羊如果想洗清自己,那就请全力应战。”赛恩插话说。

    “全力应战!”还是信徒们齐声颂唱。

    我们三个绕过神殿前后大厅,向静思室走去。

    一路上,可以看见赛恩的奴隶,不,太阳信徒们严阵以待,不论是地精、兽人,还是食人魔,全部都一身培罗黄袍,手持大大小小的硬头锤和巨大的盾牌。

    “你对这儿好像很熟悉,”艾克林恩怀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小声对我说,“还有那个章鱼头圣武士,你们俩说嘲讽话的时候,一搭一档配合得默契十足。”

    “烙兹肯定没有跟你讲过,”在前面领路的圣武士转头插嘴,在我开口阻止他前就把最关键的话说了出来,“我们两个是同卵双生。”

    艾克林恩果然兴趣大增:“同卵双生?什么意思?”

    “那不重要,”我冷冷地说。

    “哦,是这样的,”赛恩兴致勃勃地说,这个一见地表生物就控制不住表达欲望的家伙,“要知道,我们灵吸怪没有性别,从完成蜕变仪式的时候起,体内就有一个成熟的卵囊。”

    讲得兴起,他用触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就在这儿,藏在我们的大脑中心。里头储存了上千枚细小的灵吸怪卵。”

    “当我们死亡之后,”赛恩说,“同类就把我们的大脑放入孕育灵吸怪的脑池,灵吸怪蝌蚪就会破卵而出,我们的内层大脑就是它们最初的营养成分。”

    艾克林恩转而夸张地瞪着我。“我的天哪,我的朋友,恕我眼拙,您原来是一位可敬的怀孕女士。”

    我懒得搭理这个无聊人士。“我不是低级的两性生物。”

    “我可否以后用‘她’来称呼你?”

    “这真可笑。”

    “好吧,”艾克林恩露出标准两性生物的下等笑容,“请你继续讲吧,尊敬的圣武士大姊。”

    赛恩对这个俏皮话毫无反应,只顾兴致勃勃地在地表生物面前卖弄他的博学:

    “人类受精卵在母体内有丝分裂的时候,有时会错误分裂成两个生物个体形成同性双胞胎,而我们两个的情况跟这有点儿像:一个灵吸怪卵向来只会孕育出一只灵吸怪蝌蚪,但我们两个的灵吸怪蝌蚪却是从一个灵吸怪卵分裂而成。最重要的是,我们居然都从脑池中活了下来,那可是几万分之一的几率。所以当我们……”

    “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谈话对象,”我不得不打断赛恩,“我建议你不妨去找你的培罗对话,说不定祂能对我们现在的处境给予点儿指引。但如果你继续说下去,我不能保证你会不会被立即丢进脑池去完成下一代的培育。”

    我转向掏出小本子正记个不停的艾克林恩,用触须指向他的鼻子。

    “至于你,幽默大师,如果不想我们的交易取消,就马上停止记那些没用的废话,滚进某个静思室去准备法术。”

    “遵命,”巫师收起了本子,一本正经地鞠了个躬,“认识你们这对章鱼头姊妹花,是我毕生的荣幸。”

    “我应该,”当艾克林恩消失在静思室的门口,我认真地问赛恩,“吃掉他的额叶,还是颞叶?”

    “培罗告诉我们,”圣武士同样认真地回答,“宽容,是一种美德……”

    我很少会翻白眼,灵吸怪不应该翻白眼,但我现在一边翻白眼,一边快速超过圣武士,大步走向我们的目的地。

    我们来到神庙住持自己的静思室前。

    为什么刚才打断白闪光的话,你很信任那个人类巫师?赛恩站住,用心灵感应问我。根据我的地表经验,你可以信任一个战士,一个游侠,甚至一个游荡者,也绝对不能信任巫师。他们称不上邪恶,却都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见到灵吸怪专家的你真好,纵然是暂时性的,”我淡淡地说,“我真受够了你那白痴似的圣武士自我意识。”

    在我们灵吸怪当中,极个别的一些灵吸怪具有榨取大脑时把对方掌握的知识技能乃至职业专长全部据为己有的天赋,他们被称为灵吸怪专家。

    赛恩就是一个灵吸怪专家。

    四年前,他榨取了一个高级圣武士的大脑,结果把自己搞得一团糟:圣武士的力量奠定在信仰的基础上,尽管赛恩得到了他想要的力量,但灵吸怪专家的本我意识反而被圣武士的信仰所影响,他开始相信自己原本就是个圣武士,于是跑到地表去,差点儿被人类干掉。尽管在回来之后有所好转,但时好时坏,大多时候他的灵吸怪意识都在休眠,圣武士意识却上蹿下跳,活跃得很。

    我只对艾克林恩讲述了故事的后半截,这才是赛恩冒险经历的完整版本。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赛恩说。

    “他救过我的命。”

    这不是理由。他嘲笑我。苏拉克甚至还赋予了你生命,你又对苏拉克做了什么?

    我霍然转身,所有的触须都因为狂怒和仇恨而剧烈扭动,我在他的心中放声咆哮。苏拉克,赋予了我无穷无尽的痛苦!

    赛恩后退了几步。

    别激动,我永远站在你的一边。他说。

    你想陷害他?我问。把我们种族的延续方式泄露给一个人类,你该清楚艾克林恩掌握灵吸怪秘密的消息在本城传扬出去,他就必须得死。

    他已经死定了。赛恩说。这个人类巫师亲自经历了捕念者的威力,而且即将亲自经历城市的巨变。心灵控制、捕念者,我们种族的社会结构和最大弱点在一个人类面前暴露无遗,不论这巨变的结局怎样,他都死定了。

    可你却在保全他,设法想让他活下去,赛恩问。为什么?我那毫无怜悯之心的,最擅长谋杀的兄弟到底是怎么了?

    我沉默。

    孤独,是一种比你的大脑伤痛还要糟的东西。赛恩叹息说。你找不到任何生物分享你的见解,你的想法,你的情绪……但是,我的兄弟,我们注定孤独。

    这也是来自于你在地表的经历?我反问。你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如此的厌恶巫师?

    “到了,”赛恩改变了交流方式,“我们进去吧。”

    没有哪个肉搏的角色能面对面打过赞格罗,我坚信这一点。红兽人是我所见过的最强壮的战士,这也是我改变主意俘虏他的原因。

    现在,这位最强壮的战士赤身地平躺在静思室中央的长台上,头顶是巨大而明亮的十三恶魔骷髅吊灯。他不省人事,小鼻子一翻一翻,咧着大嘴粗重地喘着气,鼻腔和喉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熔岩滚动。

    我绕过长台,来到红兽人丑陋的脑袋旁边,用手指拨开他的黑鬃,轻轻抚摸他的头皮,探究皮下颅骨的形状。一只秘银方盘漂浮在长台的旁边,里面码放着各类精巧的精金器械,从定位刀到开颅锯、止血钳,应有尽有。

    “我们缺少一个同类,这使丧心奴改造手术的时间势必增加四个小时,这会令你来不及恢复精神力,明天也无法展现心灵异能,”赛恩从秘银盘里取出定位小刀,“我要是你,现在就去休息。自身力量才是最重要的,干嘛把筹码放在这个低智商的傻瓜身上?”

    “那么,我们就让‘这个低智商的傻瓜’的头脑更加开放。”

    我接过赛恩递来的小刀,锋利的小刀在手指间转来转去,随即刺入了赞格罗的前额。

    我把开颅锯递回赛恩的手里,轻巧地取下红兽人的头盖骨。我必须得为自己的头颅切割手艺赞叹:如此利落,如此精确,晶石大师卡赛迪恩切割宝石也不过如此。

    当然,赛恩对主血管的处理和呈递器械也无不微功。

    红兽人露出了脑袋里泛红的灰白色脑髓圆顶,他还在打着呼噜,闭着眼睛,安详的就像个沉睡的婴儿。我们一同迫不及待地伸出了触须,贪婪地榨取红兽人的大脑。

    很快,除了维持运动的部分,我们把红兽人的大脑几乎都吃尽了。

    这顿沐浴后的小吃快得出奇,正如赛恩说的,一个低智商的傻瓜。

    接下来,才是手术最重要的步骤,我俩激活了灵吸怪颅内两眼下方的灵胶腺体,一同开始向近乎全空的兽人颅骨注入心灵胶质。这种碧绿胶质足以取代大脑皮层,让兽人重新拥有逻辑判断和感知能力。不仅如此,他将不再被影响心灵的效果所影响,就像佩戴了心灵护符一样。

    红兽人将比手术改造前更迅捷、强壮、结实,他仍然保持着原先所有的记忆和职业技能,但从此以后,除了对我们效忠和服从命令之外,他什么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仅如此,由于心灵胶质的作用,改造者相当于创造者的分身,我们可以透过他的眼睛和耳朵去看,去听,感知他的每一个想法,即便是思维深处的潜意识也不例外。我们甚至通过他来展现心灵异能。就像巫师可以通过魔宠施放奥术一样。

    是的,红兽人将变成我和赛恩的丧心仆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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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1:51:45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灵吸怪是怎样炼成的 9、大基佬有大智慧
    经过十个小时的激战,地狱火之城已经彻底乱了套。

    裂谷两边的绝壁都在熊熊燃烧,浓烟直冒上来。透过因热和冷而膨胀扭曲的空气,我看见下层数不清的天桥都变成了战场,在这里或那里,三五成群的灵吸怪指挥着他们的私人奴隶竭力反扑或者抵抗暴动者的疯狂进攻,或者把暴动者逼上了这座天桥,又或者被暴动者逼上了那座天桥。双方在桥上冲撞着,厮杀着,嚎叫着,坠落着,直至势弱的一方被另一方彻底吞没。

    在搏斗的怪物群中,我看见各类奥术波动和心灵异能的异象活跃频繁,各种奥术或心灵异能的效果时不时在密密麻麻的脑袋之间闪现。只不过显现心灵异能的灵吸怪大都处于被困桥中心的位置,他们的奴隶军队即将崩溃,自己也即将随之而去;而施放奥术的则恰恰相反,他们成功地维持军队,有条不紊把暴动者包围歼灭。

    我看见急于逃生的灵吸怪盲目滥用浮空术向上飞,却变成了插满羽箭的箭靶,只能翻滚着落入红亮的熔岩之河。

    我想找到卡赛迪恩和厄德隆的位置,却没能找到,至于脑池,那已远远超出了我视线所及,即便加上了锐视术也不行,这里实在太高了。

    尽管在某些桥梁上暴动者赢得了一场战斗,但他们即将输掉整场战争。战场的总体变化趋势越来越不利于他们,尽管这些潜伏者积累了几十年,他们的人数毕竟还是太少,死一个就少一个,而取得胜利的灵吸怪指挥着奴隶军队不断和同伴的军队汇合,形成越来越庞大的集群,迫使暴动者的主力被分割成几个大块,一块一块地被吃掉。

    根据我的计算,大约再过十分钟,暴动者就会总崩溃,他们之中处于最上面的那部分就会向这里过来,争取夺路而逃。

    给下面第三座天桥丢一个油腻术。我用心灵感应对艾克林恩说。

    艾克林恩一愣。

    “可那座桥梁上,”他悄悄对我说,“你们灵吸怪正处于上风。”

    我当然知道。我盯着把二十几个捕念者包围在天桥上的各类怪物奴隶军,在他们身后的四个灵吸怪正不停施放奥术,时而杀伤敌人,时而维持战线,指挥若定,很有大将风范。他们是奥术学派的中坚力量,厄德隆的左膀右臂。

    干吧。我用心灵感应回答巫师。

    巫师抬了抬眉毛,飞快地做起了手势,随着一句隐晦难明的咒语,下面第二座天桥连接一侧裂谷处的岩石瞬间变成了一堆泥沙,恐怖的岩体断裂声中,巨大沉重的桥身翻滚着下坠数十英尺,一声轰然巨响,把我所指定的那座天桥从中砸成了两段。桥上激战正酣的奴隶、灵吸怪和捕念者直接变成了肉酱,少量幸存的奴隶和下层见势不妙的傻瓜竟然慌不择路跳出了大桥,等待他们的自然只有谷底数千度的熔岩。

    桥身去势不减,继续下坠,巨响连连,又是一座,又是一座,再是一座,数百吨的岩石落入谷底,溅起近百英尺高的红光,卷起的扑面热浪令裂谷最上方的我也为之窒息。

    这是五级奥术,化石为泥。

    我赞赏地看着这一切,得对艾克林恩另眼相看了,一个简单的法术就毁掉了五座天桥,葬送了所有桥上包括三十几个灵吸怪在内的数百个倒霉蛋。如果厄德隆就在这些天桥中的某一座上,我会更高兴。

    “为了加强防卫,必须切断桥梁,”面对赛恩质询的目光,巫师无所谓地摊开了手。

    “干得好,这样,我们又赢得了四十分钟,”我替他打圆场。

    “培罗与我们同在,”赛恩满怀虔诚地说。至于他是相信了我们的说辞,还是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就不得而知了。

    我的计算分毫不差,一个半小时之后,属于我们的战斗开始了。

    夺路而逃的暴动者尽管在城市中央伤亡惨重,冲到这里的仍有二百人之多。在我和赛恩的命令下,我们并没有出去阻击这股暴动的洪流,而是采取了另一种方式。

    一侧深渊一侧绝壁的小径延伸到这里,形成了一小片开阔地,再往前就是通向裂谷上方地域的隧道风井。

    赛恩把神庙建在了这片开阔地的中央,这所建筑物背靠绝壁岩体,把开阔地几乎占全,使剩下三面的边沿空地又都变成了一面毗邻神庙垣墙一面毗邻悬崖绝壁的新小径。简直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堡垒。

    当逃亡者的队伍冲到这儿的时候,他们一条线似的绕过神庙继续逃亡,奴隶们在墙头射出了一波波的毒箭之雨,打头的灰矮人脸上中了一只弩箭,当即滚了下去,连带他身边的十几个灰矮人一道摔掉下了数千英尺的绝壁。

    尽管如此,这些顽强的家伙仍不想浪费时间,他们对我们破口大骂,举起盾牌顶着箭雨继续向前冲。

    “当他们冲到隧道风井就会发现,我们已经把那里堵死了,”我对艾克林恩说,“想要继续前进,就必须在毒箭下挖开成吨的碎岩和砂土。”

    “战略性的眼光,”巫师赞同说,“神庙,信徒,你这位双胞胎大姊貌似是个信仰过家家迷,可每往深处想,又觉得他精明得令人害怕。”

    冲在最前的灰矮人已经发现了。他们发出绝望的喊叫,随即在雨点似的毒箭的打击下滚落悬崖。

    后面的灰矮人队伍停了下来。这情况令他们不知所措,我看见他们向后传递信息,在远处的队伍中间,一个灰矮人正向几个聚在一块儿的似模似样的家伙报告着什么,那些家伙似乎就是逃亡队伍的首脑,只是不知道那个差点儿干掉我的“骨头大爷”在不在那里。

    就是现在,斩首行动。我对赛恩和赞格罗心灵感应。去吧!

    红兽人一直默默地跟在我们后面,满头乱蓬蓬的黑鬃剃了个精光,戴着洛斯兽皮制成的眼罩。为了尽量发挥丧心仆役的能力,我特意摘除了他的一只眼睛。变成丧心仆役的红兽人和被俘之前的凶暴和被俘之后的呆滞不同,剩下的一只黄眼睛亮起了智慧的光,总一副沉思的模样。

    得到我的心灵感应,空气变动,红兽人陡然消失。

    赛恩一个任意门,径直把人间兵器送到了措不及防的灰矮人首领们身旁。

    穿越任意门显身突袭的红兽人大吼着一脚将正在报告的灰矮人踹下了悬崖。

    透过丧心仆役的眼睛,我看见“自己”以最快速度抽出了超大型重剑,一击把一个首领劈成了两半。中剑的灰矮人满脸惊愕的表情倒了下去,温暖的鲜血溅得丧心仆役满头满脸,我感到红兽人心中汹涌澎湃的兴奋。

    在这狭窄的绝壁小径上,无论前后,红兽人直接面对的都只有一个对手,前后那么长的队列,几百个灰矮人一时都帮不上忙。正是发挥单兵实力豪快屠戮的最佳场所。

    周围响起一阵悲痛的尖叫:“吾爱!”

    赞格罗的视野飞快向小径两端一扫,我看见另一个灰矮人首领正慌忙举起战斧迎敌,我感到“自己”雄躯一转,超大重剑畅快无比地对准灰矮人的光头当头力劈。

    灰矮人大吼着用战斧来格挡。

    没用的。我心中冷笑。

    红龙和纯兽人两个血统本就赋予了红兽人无以伦比的怪力,改造成丧心仆役使他的肌肉群协调性更上一层楼,可以发挥更强的力量。而我则给他佩戴了一堆增加力量的魔法装备,高级巨力腰带、食人魔手套,以及我从卡赛迪恩处交易得来的用来大幅度增加力量的灵能肌腱。

    现在的赞格罗,就算是跟太古龙掰腕子,也能一把折断它的龙爪子。

    剑锋劈在战斧柄上,发出金属激烈碰撞的声音,火花在剑锋和战斧柄之间闪动,稍有僵持后紧接着一劈到底,随着破开骨骼的钝响,灰矮人的战斧和头颅一块儿分成了两半儿。

    看见留着八字胡的秃头在剑下脑浆飞溅,我一阵身心舒畅,也不知是丧心仆役的嗜血性情反过来感染了我,还是原本就潜藏心底的嗜血感在痛快淋漓的杀戮中得到了宣泄。

    赞格罗雷轰电闪一样连杀三敌,凄厉的剑风呼啸扫荡,又向第四个目标发起了必杀一击。这正是进阶武侍大师的高级战士绝技,至高顺势斩!

    当第四个灰矮人溅血剑下,熟悉的怒吼在“我”身后响起。我心中一紧,是那个顶级捕念者!

    狼牙棒长钉划破空气的锐响在脑后响起,赞格罗不回头只顾向前猛冲,一下将前面两个灰矮人撞下悬崖,这才转身举剑,面对挥舞如风的狼牙棒。

    “我的爱,我的爱,我的爱,还有我的最爱!”灰矮人捕念者满身鲜血和烟灰,悲愤地怒吼,“骨头大爷要操翻你这红皮杂种狗!”

    话音未落,狼牙棒脱手而出!

    幸好我早见识过他这偷袭路数,赞格罗得到我的示警,猛一偏头躲了过去。

    然后是第二根狼牙棒,第三根,还有第四根。

    赞格罗的超大型重剑挥舞自如,把它们全部搅飞,这时骨头咆哮着,抡动第五根狼牙棒猛冲过来。

    来得好!我在丧心仆役的心中咆哮。杀了他,粉碎他,我要把他的心挖出来,打成红果酱!

    “为了吾爱!”灰矮人怒吼,抡动狼牙棒劈头盖脸砸过来。

    “为了主人!”红兽人大吼,挥舞超大型重剑还以颜色。

    两样重型武器接二连三碰撞在一起,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就算是下层奴隶的冶炼锻打场都没这么热闹,我把感知附在红兽人身上,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震爆了。

    突然,灰矮人仿佛发了疯,不顾一切把手里的狼牙棒掷过来。赞格罗轻而易举挡飞,但也被这一投掷的狂猛力量震得退了一步。

    就在红兽人身体稍微失去平衡而后退的瞬间,灰矮人一头撞过来,正顶在赞格罗的肚皮上,双手牢牢卡住了赞格罗的腰带。

    “骨头大爷,要吃热狗!”

    没搞明白灰矮人在吼叫些什么,一阵下体剧痛就通过红兽人的大脑传给了我。

    雄性的剧痛使红兽人浑身冷汗,瞬间丧失了力量,他尖声怒吼,但在骨头的推力下不由自主向后摔倒。突然脚下一阵轻飘飘的感觉,我才发现,赞格罗和骨头两个一块儿掉下了悬崖。

    在空中,两个人翻滚着下落,突然灰矮人的下坠骤然停止,我看见他双手拽着一根缠在腰间的粗绳索,低头向赞格罗满口鲜血大笑:“再见了混蛋!大基佬,有大智慧!”

    只剩赞格罗手舞足蹈地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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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1:52:40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灵吸怪是怎样炼成的 10、神庙攻防战
    红兽人重重摔在神庙石板地上,疼得满头冷汗在地下打滚儿。

    就在即将掉进熔岩的时候,赛恩一个任意门把他成功拽了回来。骨头的咬合力可媲美鳄鱼,一口咬透了三层皮甲,差点儿给红兽人做了阉割手术。

    给赞格罗连灌了两瓶药水,他才好转。

    “我要杀了他!”红兽人狂怒地吼叫。

    你会有那个机会,现在,安静!

    大约是从心灵感应的口气察觉到了我的不满,赞格罗满面羞愧不吭声了。

    艾克林恩问:“为什么要浪费药水?我看你们这儿到处都是穿黄袍的培罗牧师。”

    我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随即转向院墙内的一角。人类巫师顺着我的视线看去,那里拴着一条壮硕巨大的阴影獒,正友好地对我们呼哧呼哧吐着舌头。大獒身上套了一件迷你培罗黄袍,脖子还挂着一枚迷你太阳徽章。

    “……”艾克林恩完全无语,“赛恩‘白闪光’其实也没有获得神术和神恩,对吗?”

    “错了,他非但具备神恩,能施展神术,而且还拥有圣武士专有的特殊坐骑。”

    “……培罗瞎了眼么。”

    “神明无所不能,”神庙主持不知何时来到我们身后把艾克林恩吓了一跳,同样的疑问引来了同样的回答,“不要质疑,不要妄断,神的意图汝无从猜测。”

    墙头的两个地精惨叫着一头栽下来,打断了我们的交谈。

    弩箭稀稀疏疏地射在我们周围,灰矮人进攻了。

    弩箭使狗头人和地精的士气率先崩溃,纷纷放弃他们的防守位置,跑下墙头。

    我大步走上墙头,触须抓住一只向我射来的弩箭随手丢在脚边,视线在灰矮人群里逡巡。

    斩首行动失败了,赞格罗没能干掉敌人真正的首脑。我原本就要看到首领死亡后这些丧家犬的反应了,混乱、惊恐、相互指责、无所适从……真令我扫兴,这些都没能出现。

    发起进攻的灰矮人没有突破神庙坚固围墙的器械,也没有能发挥数量威力的有利地形,但他们不乏狗急跳墙的勇气和团结互助的基情。

    我看见一小队灰矮人用重甲和盾牌护得严严实实,径直绕过神庙去掘阻塞隧道风井的砂石,另一队灰矮人向神庙勇猛冲锋,用他们的武器对大门狂劈乱砍,在远处,灰矮人在弩箭所及范围之外叠罗汉似的架起人梯,互相呼喊着加油打气,把同伴送上高高的绝壁,用弩箭居高临下向我们射击。

    有条不紊而且很有效率的战术,一面进攻神庙力求缠住我们,一面加紧施工,使我们腾不出手对付他们的努力突围。

    我没在人群里找到自称骨头的捕念者,但直觉告诉我,这战术极有可能是他的手笔。尽管他像个傻瓜,但他总能在敌人面前占到上风。

    再去!我向赞格罗下达了命令。

    赛恩的第二次任意门把红兽人径直放在了灰矮人挖掘砂石的土木工地,尽管超大型重剑刚才掉进了熔岩,这些浑身重甲盾牌的灰矮人又绝非普通刀剑能伤害,但红兽人凭借怪力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丢下了悬崖。

    丧失所爱的悲痛哭喊在灰矮人当中滚雷似的此起彼伏,大声吼出一个接一个的恶毒誓言。

    这时巫师对准灰矮人的人梯底部施展了一个火球术,结束了他们的高空杂技表演。失去了远程武器掩护的攻门小队狼狈不堪地撤退,第一波进攻瓦解了。

    不到一分钟,顽强的敌人卷土重来。

    似乎还是老一套,一小队重甲大盾绕过神庙掘土,一小队攻门,远处灰矮人又开始了他们的叠罗汉把戏,但又有点儿不一样,他们不再射箭,只是不住把人梯越堆越高。

    我依旧没能找到骨头的身影。

    守卫在隧道风井口的赞格罗大吼着迎击,对准罐装灰矮人拳打脚踢,把他们扔沙包一样掷下悬崖。但那些家伙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两个灰矮人猛扑上去,把赞格罗牢牢抱住,在被甩脱之前,又有两个灰矮人猛力撞了过去。

    随着“心肝儿,看我为你报仇!”“我下来找你啦!”之类乱七八糟的咆哮,五个人一块儿掉下了悬崖。

    赞格罗再度被任意门传送回来,尽管他是视死如归的无敌勇士,也不禁脸色发白。短短一会儿工夫,两次被前仆后继的疯子抱着一块儿滚下悬崖,基佬的凶悍程度果然让所有正常性取向的雄性自惭形秽。

    艾克林恩看得惊心动魄之余不禁感叹:“能打败基佬的,果然只有基佬啊。”

    “能打败基佬的,果然只有基佬么,”我缓缓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巫师。如果有必要……

    显然艾克林恩看懂了这一眼的寓意,他面如土色地退开一步。

    “不,基佬还不够,”他说,“我想到了,百合,我们需要百合。”

    “百合?”

    “是的,”巫师点头如捣蒜,“赶紧搜集神庙所有的女信徒,把她们全部变成百合。这时候能扭转战局的只有百合啦。”

    我还没来得及细问百合是什么东西,就听见赛恩站在院里大喊:“所有信徒,准备战斗!为了培罗!”

    我赶紧转头,就看见灰矮人从叠起数十英尺高的人梯向这边跳了下来,然后,三个叠罗汉形成的人梯在空中来回摆荡着,就像长梯子一样向墙头直搭过来。

    这回不是射箭,是登城!

    十几个灰矮人率先跳落到神庙的院子里,有的摔断了脖子,有的扭了腰,还有的瘸了腿。但剩下的三五个已经狂喜地大吼着爬起来,勇猛地挥舞武器冲向了严阵以待的各类培罗信徒。

    虽然眨眼之间这几个英雄就被密如急雨的硬头锤围殴成肉饼,但所有后来者都大为鼓舞,士气高昂。

    一条人梯就搭在我面前,像桥一样把神庙墙头和他们远处集合地连接在一块儿。最前端的灰矮人扒住墙砖,仰头恶狠狠地望着我。“你们都得死!”他得意地喊叫,“我们会杀光你们这些章鱼头!把你们烤成铁板鱿鱼!”

    我转向一旁的艾克林恩。

    巫师对人桥施展了他的第三个奥术,油腻术。

    这个一环奥术可以让墙砖蒙上一层油使敌人掉下去,只是灰矮人的双手戴着精致钢爪,牢牢刺进了砖缝,法术效果恐怕要大打折扣。不仅如此,巫师的准头未免差劲得厉害,从他指尖喷出的奥术能量压根儿没射中墙头或是那个灰矮人,而是笔直射到了墙外的小径。

    扒住墙砖的灰矮人大笑起来,耻笑巫师的无能,整条人桥都爆发出一阵大笑,神庙外的灰矮人也发出胜利的呼喊踩着人桥向墙头冲来。

    然后,所有的声音统一变成了尖叫。

    一环奥术,人类缩小术。

    双手扒墙的灰矮人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骤然缩短,钢爪被拽得一寸寸后缩,和墙砖摩擦迸出了火星。他尖叫着尽力伸出胳膊,可这是徒劳的,他整个人都在缩小。最终他再也够不到墙砖,只能双爪乱挥着摔落在墙下,于是这一长串灰矮人打着滚儿滑出满是油腻的小径,向悬崖下的熔岩坠落。

    自身重量的作用把人龙的后半截也拖了下去,于是,一根尖叫的肉油条翻滚着下锅了。

    我回头,看见艾克林恩正挥手跟他们道别。

    “你是一个坏人,”我说,“真是太坏了。”

    我看见另外两条人梯也被摧毁了。赛恩指挥着两个卓尔雌性信徒摧毁了一条,赞格罗怒吼着摧毁了另一条。

    尽管如此,更多的灰矮人已经踩着人梯冲进了神庙,院落里混战一团。这些家伙两眼血红疯狂砍杀,而且一对一对彼此掩护,配合默契。跟他们一比,赛恩的黄袍信徒们可就相形见绌了:在两个食人魔被灰矮人以命换命地砍倒后,剩下人数众多的地精信徒喊叫着“培罗与我们同在”,四散奔逃。

    倒是那条身披培罗牧师袍的阴影獒咆哮着左冲右突,对准敌人的裆部和大腿一顿乱咬,当者披靡,挽回了不少颓势。

    留艾克林恩守墙头,我缓步走下楼梯来到院子里,三对灰矮人一看见我,就欢呼着向我包夹过来。

    我的银眼睛亮了起来,心灵震爆。

    猛烈的心灵震荡波使敌我皆倒。我从被震慑的麻木状态中恢复回来,满意地看见刚才还在忙于逃跑的地精欢叫着扑上去,这些胆怯的小东西对捕捉落井下石的时机有异乎寻常的敏感,此起彼伏的硬头锤雨点似的落在来不及动弹的灰矮人身上。

    是的,这就是我刻意不去恢复精神力的原因。

    捕念者的异能抗力使心灵异能发挥不出效力,不仅如此,他们可以在心灵震爆中招的同时回馈震爆,把灵吸怪的精神力一股脑耗干。但是反过来思考,身为灵吸怪,我即便没有精神力一样能施展心灵震爆。这样一来,即便被敌人回馈震爆,我没有精神力,也就毫无损失;而敌人想要回馈震爆却必须得先自身中招,被震慑麻木数十秒,在混战中可就惨了。

    就算没有精神力,我也足以成为左右这场胜负的最佳助力。

    “培罗与我们同在!”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心灵震爆被我释放出去,地精信徒们纷纷高喊着神名勇猛冲锋,把一个个中招的灰矮人横拖倒拽了敲得满头大包不省人事。

    就在这时,一枚巨大的火球落在院子里,爆炸范围内的地精和灰矮人粉身碎骨,烤焦的肢体碎片四处乱飞。

    我避开了爆炸的波及,回头看见城头飘浮着三个挥舞六条手臂,脸像鸟一样的黑袍人,正把一脸严肃的艾克林恩包围在中间。

    那是织法者!我从未听到过赛恩以如此紧张的语气向我心灵感应。

    我眯起了眼睛。

    织法者,最可怕的奥术施法者,想不到灰矮人居然还有这样的盟友。

    这些六手怪物精通六环奥术,尤其擅长塑能系,他们对各类影响心灵的效果免疫,仿佛天生佩戴了心灵护符。不仅如此,这些怪物以名为“法术编织”的同时施展多个奥术的特异功能闻名地下世界。

    施展一个奥术所占用的织法者手臂数目等于该法术的环位。只要打算施展的奥术环位之和是六或者更低,织法者就能同时施展它们。也就是说,它在一个回合里能施展一个六环奥术,或者一个四环奥术和一个二环奥术,甚至六个一环奥术。只要施展的奥术环位总数不超过六,他就能任意组合施展它们。

    奥术效果众多,连环组合施展更是变化莫测,只要想想艾克林恩刚才只组合使用了两个一环奥术就干掉了众多敌人就可以明白,“法术编织”是多么可怕的施法技巧。

    马上传送红兽人!我向赛恩说。巫师需要支援!

    赛恩不动。

    他本就该死的,你知道。他说。

    他死了我们也会死!我向他咆哮。没其他人能挡住三个织法者的连环奥术!就算巫师活着撑过了这一关,厄德隆也不会放过他的,他本来就是厄德隆选中的替罪羊!

    就在我加紧心灵感应的时候,绿光屏障在虚空中出现,一下就笼罩了以艾克林恩为中心方圆五十英尺的地区,那是阻断传送效果的八环奥术,空间锁!我看清了施展它的敌人,他长着八条手臂,居然是一个能法术编织八环位奥术的超级织法者!

    我们不会死,赛恩向我冷冷地心灵感应。下面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城市的援军马上就到。

    艾克林恩抬起了手,一道解离射线准确地命中了另一个正不住做出繁复手势的织法者。怪物嚎叫了一声化成了浮尘。非常正确的选择,敌众我寡又是能够如此恐怖施法的敌人,必须先速战速决,减少一个再说。

    但另一个织法者已完成了他的法术,一瞬间,两枚明亮的巨大火球同时砸向了巫师。

    火球在巫师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是八级奥术,法术吸纳器的效果。随即法术吸纳器的无形力场圆盘也到了极限,能量粒子开始向空中四散。

    这时,超级织法者的手臂开始了更加快速的运动。

    我吃力地辨识着急剧变化成型的奥术能量:油腻术、造风术、史尼罗暴雪,还有一个火球术!

    法术吸纳器也没法吸纳这些区域干扰法术。那么没有了传送能力的巫师同时吃了油腻术、造风术、史尼罗暴雪会是什么结果?先被裹得一身和满地油腻,紧接着被强风卷倒,没等站起来就被史尼罗暴雪连人带油腻冻成一坨,变成一个不能施法也不能动弹的活靶子。

    最后,被火球击穿法术吸纳炸成碎片!

    我猛地转向赛恩。

    求你了!兄弟!

    赛恩的银眼睛闪过一阵波动。

    下一个瞬间,丧心奴出现在超级织法者身边。

    蓄势待发的超级织法者骤然受到干扰,顿时手忙脚乱。几个法术临时转向,劈头盖脸砸向了赞格罗。红兽人一个法术也没能躲开,好在红龙血统赋予了他火焰免疫体质,留住了一条命。

    得了这一缓的工夫,艾克林恩完成了新的手势和咒语,先瞬发了五环奥术,决斗护卫,整个人顿时散发出淡淡的蓝光;然后是六环奥术,法术无效结界,一颗微弱的光球围绕巫师飞速旋转。这两个奥术,前者用来增强法术辨识力,使巫师能以直觉反应对敌人法术进行法术反制;后者可在十英尺范围内使所有四环以下的法术失效,是破解“法术编织”此类低环法术组合拳的最佳选择。

    终于稳住阵脚了。我出了一口长气,瞬发法术是最高级的超魔技巧,寻常巫师瞬发五环奥术需要九环位的奥术能量,幸亏艾克林恩这家伙是顶级的超魔咒使,对各类超魔技巧的掌握出神入化,只需七环位就足够。

    看到法术无效结界的光球,两个织法者改变了战术。

    没被赞格罗牵制的六手怪做完了召唤怪物的奥术手势,我感到周围的空气开始急剧向在它面前流动汇集,形成了一团旋转的浓雾,一双怪眼在浓雾中若隐若现。一个接近九英尺高的大型风元素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织法者用五只手维持着奥术手势,用剩下一只手向艾克林恩伸手一指,大型风元素化身成了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向巫师卷去。

    龙卷风几乎瞬间逼近了艾克林恩。巫师大模大样地向它举起了一只手,突然之间,织法者维持奥术手势的五只手就开始痉挛,随后龙卷风以百倍的凶狠掉头向它的主人反扑回去。惊慌失措的织法者反复地打奥术手势试图命令风元素,这个愚蠢的做法直接葬送了他:他一下就被卷进了龙卷风,慌乱舞动六只手臂在龙卷风里不由自主地转来转去,随后被卷着甩飞出去,远远撞在了裂谷另一边的岩壁上。

    精彩,我听说过高级超魔咒使可以精神对抗把敌人施展的长效法术直接抢过来变成自己的,这是头一次亲眼见到。

    难以想象的庞大奥术能量迫使我转向了另一边,在我的秘法视野里,一团亮度堪比熔岩的奥术能量在超级织法者的八只手掌中成型,闪电一样向艾克林恩飞去。

    奥术能量升阶八环的极效音爆术。以这法术的目标为中心,方圆二十英尺的一切物体,哪怕只被捎带上一点点,都会被超频噪音震成碎末!

    蓝光笼罩下的艾克林恩动作同样快如闪电。就在极效音爆术即将击中他鼻子的瞬间,巫师完成了高级解除魔法。

    奥术能量骤然倒转,以超级织法者为目标激射回去,在即将把他爆成肉末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里逃生的织法者浑身发抖,又不明所以地看着艾克林恩。

    “快滚吧,”巫师说,“我暂时不想杀你,别等我改变主意。我该改变主意吗?”

    这个问题不可能有别的答案,传送术一闪,八只手的超级织法者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非常感谢,”我心灵感应艾克林恩。

    假使他最后不是解除那音爆而是彻底法术反制,超级织法者固然会被打成肉末,身旁的红兽人也同样无法幸免。

    “彼此彼此,”巫师笑嘻嘻地说,“别忘了我们的交易。我一大早就给你恒定了法术,你却还没把卷轴给我。”

    “你会得到的,”我的嗓音连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异样,因为我看见了奥术学派长老厄德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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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1:55:55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k7543 于 2009-12-30 22:21 编辑

第一卷 灵吸怪是怎样炼成的 11、谢亚龙下课!
    神庙里到处都是灰矮人的尸体,这一役,逃亡至此的三百名暴动者几乎全部被歼。

    之所以说“几乎”,因为最重要的一个家伙不在死人堆里。骨头,灰矮人的首领,捕念者的佼佼者,有大智慧的大基佬……我们在哪儿都没能找到这家伙,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在我们的陪同下,厄德隆漫步在培罗神庙里,冷着六条触须的章鱼脸,灰白鼓泡眼翻来翻去,逐一审视我们的战绩,直到看见两个织法者的尸体才微微动容。

    “艾克林恩先生,”奥术长老一张嘴就是诡异的土元素语,“现在你被判决有罪,罪名是参与颠覆本城的阴谋。我身为地狱火之城的统治者,现在要逮捕你。”

    “地狱火之城的统治者?”赛恩插嘴问,“苏拉克呢?”

    厄德隆的回答简单干脆:“死了。”

    赛恩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暴乱者的进攻波及了脑池,”厄德隆说,“苏拉克死了。”

    我问:“我能问一下,当时您在哪儿?”

    “脑池,”从厄德隆冷冰冰的语气里我什么都听不出,“我赶去的时候发现苏拉克已经死了。”

    艾克林恩用咳嗽打断了我们。

    “如果我没记错,”巫师说,“根据灵吸怪颁布的法律,不服从判决者可以向判决他的灵吸怪挑战以赢得清白?”

    传奇奥术长老打量了他好一阵子。

    “灵吸怪的法律,只对灵吸怪有效,”厄德隆说,“你不是灵吸怪,没有通过挑战赢得清白的权力。不过,你刚才的意思是打算向我挑战?”

    巫师笑了。“我以一个奥术施法者的身份向身为传奇奥术大师的您提出挑战。您有胆量迎战吗?”

    “明天下午,七桥角斗场,我给你这个机会,”厄德隆冷冰冰地说,旋即转向我,“从现在起,人类巫师交由你控制,他必须继续呆在空间锁的效果范围之内。如果明天我见不到他,法曲畸形儿,那么你就得代替他受死刑。”

    “这就是你不把卷轴给我的原因?”艾克林恩裹着毛毯躺在墙头问我,空间锁持续的时间有十几天,无论如何他也是逃不脱的,“因为你知道我就要死了,是吗?”

    “厄德隆的自负让你活过了今天。”

    地下激流的瀑布在我们面前隆隆作响,艾克林恩怔怔地看着它。

    “或许,我真的要死了,”他突然用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呻吟,“近距离接近厄德隆,我能感觉到他体内的奥术能量就像沸腾的大海,实在是太强大了。据说他掌握了很多传奇奥术,我想那不是谣言。还有苏拉克,苏拉克是传奇灵能大师,也被他趁乱杀死了?”

    我没有搭腔。

    他苦笑:“我一开始就是他选定的替罪羊,是吗?不是那些半龙。”

    暴动伊始,半龙就一个都没有出现,不论在城市的哪个角落都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恐怕他们是他的秘密手下,不是临时盟友,”我缓缓说,“否则他没有不抛弃他们的理由。”

    “好吧,我死定了,”艾克林恩渐渐平静下来,“但无论怎样,最起码我赢得了一次反击的机会。”

    的确如此,如果刚才艾克林恩反抗,厄德隆要下手杀他,他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身处空间锁范围内无法传送逃跑,还在战斗中用掉了那么多高级防护和反制法术……厄德隆伸出一条触须就能把他捻成粉。

    休息一个晚上再决斗,有足够的时间重新整理和恢复法术,无论如何也比立刻拒捕强。

    一个奥术卷轴轻轻地放在巫师的身旁。

    “哇喔,”艾克林恩说,“这可真是个惊喜。”

    我淡淡地说:“我说过,你会得到的。”

    “可你居然克扣了一个,”艾克林恩没好气地盯了我一眼,“我是该感谢你这时候仍然知道兑现承诺,还是该痛斥你的恶劣奸商行径?”

    他一边说着,一边展开了卷轴。

    “而且这也不是‘真言术:死’!这是……”他的眼睛越瞪越大,声音却越放越低。

    我转身离去。“祝你好运,巫师。”

    本能释放室的红色拱门已坍塌成了废墟,战火燃尽,血迹仍随处可见。

    红兽人三两下搬开碎裂的巨石,露出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挥之不去的尸臭从里面直蹿出来,熏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守在这里,不允许任何生物进出。”

    我这样吩咐他,然后给自己灌了一瓶麻痹药水,大步迈入岩洞,向深处走去。

    激战过后泡了个SPA,之后舒舒服服地一夜睡到第二天中午,现在的我容光焕发,精神力尽复不说还颇见增长,心灵异能的运用更加流畅自如了,这或许是好事,只是时时造访脑袋的眩晕和头痛也更加强烈了。

    我没去七桥角斗场等着观看巫师对厄德隆的决斗,毫无悬念的对决缺乏吸引力。我只希望艾克林恩能死得毫无痛苦,尽管这希望渺茫,我仍然如此希望。

    本能释放室的血红帷帐都被撕扯成了碎片,到处是蜷缩的卓尔雌性的尸体。她们个个瞪着眼睛,吐出舌头,有的用力掐着自己的喉咙,甚至有的用指甲挖开了自己脖子上的气管。当城市陷入了激战,没人在意这些变成脑残的卓尔雌性的死活,不知是谁击塌了岩洞大门,于是毫无抵抗力的她们都被困在岩洞里窒息而死。

    我仔细地逐个儿检查她们,直到发现了令我满意的伤痕:那是一个身材高大健美的卓尔雌性,在她纤细僵硬的后背上有一条狭长的割裂伤,伤口从肩膀直劈到臀部,几乎把卓尔切成了两片,却一点儿血迹都没流出。这是转位者的次元斩击。

    穿过被我彻底破坏的秘银门,人面葵的花房里弥漫了浓郁的臭气,花房里同样找不到一个存活的生物。伯根杜尔和几百具肉花盆的尸体一直都浸泡在小湖里,把水搞得腥臭无比。

    我无声无息地漂浮走过水面,小心翼翼地穿过湖心小岛,足不点地笔直向前。

    又走了很长一段路,几近窒息的空气变得清新起来,我发现自己穿过了花房后长长的隧道,正站在一片绝壁的中央。

    这里赫然是另一个陌生的地下裂谷,和地狱火之城的裂谷相平行,只是这里一片死寂,下面没有熔岩火焰河,上面也没有地下急流瀑布。没有地热,没有水源,刺骨的寒冷,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连苔藓都无法在这儿生存。只有无穷无尽的风暴在遍布黑岩的裂谷中肆虐,如果不是我牢牢抓住了石壁,这呼啸的狂风不知会把我卷向何处。

    一点火光在我面前的黑暗中跳动,似乎触手可及,实际却遥远不知凡几。

    暴动伊始,半龙就一个都没有出现,不论在城市的哪个角落都看不到他们的影子——这里是跟地表直线距离超过五十英里的幽暗地域最深处,又有奥术迷锁的限制,非灵吸怪生物想直接传送进出本城无异于做梦。两个来自地表的半龙,他们又能藏匿到哪儿?

    他们就在这里,而且一直都在。

    我不打算冒险用心灵异能去探测,剩下的两个半龙,那个半龙巫师还好说,另一个却是心灵术士进阶的转位者,显能水平不亚于我,对心灵异能的波动相当敏感。

    幸好火光周围绰约人影的尺寸为我提供了衡量距离的参照物——即便是拥有黑暗视觉的半龙,在这寒冷孤寂的地方也只能燃起篝火取暖。

    又观察了一小会儿,我的眼中银光爆闪。

    六级心灵异能,时间加速。

    跨过任意门,进入另一时间帧的我来到了裂谷对面一处浅浅的岩洞里,站在距凝滞不动的篝火前五十英尺处。

    看到眼前因处于标准时间帧而定格的景象,我饶有趣味地微微偏头,围绕篝火席地而坐的几个人一半儿都是老面孔,久违的熟人组合真让我感到亲切。

    在我面前正对着我的,是遍寻不获的大智慧基佬,捕念者头目骨头;一左一右,分别是半蓝龙精灵和补好脸的半龙巫师。另外还有三个灰矮人,我能感到他们灵魂之光比骨头还要明亮,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也同样是暴动者头目,顶级捕念者。

    骨头和灰矮人就不必讲了。捕念者是灵吸怪的天敌。

    我亲眼见半蓝龙精灵显现过心灵术士的心灵异能,显然在进阶转位者前他不是心灵武士,或许是操能系或者传送系的心灵术士。转位者空间移动的强大优势是以牺牲显能水平换来的,我估计他只能显现五级的心灵异能,这方面我略高一筹。

    至于半龙巫师,实力很难评估。再菜鸟的初级巫师照样能使用高级奥术卷轴,那位美餐女士自身施法水平不会超过七环,却差点儿用九环奥术卷轴送我上路。虽说我只见过半龙巫师施展六环奥术,但在我的秘法视力里他璀璨如繁星,也不知身上带了多少魔法物品,一个高级巫师唯一不缺的魔法道具就是卷轴。

    现在,我要杀了他们。

    随着心灵异能的显现,篝火周围十英尺内顿时闪烁起一片夺目的星质光辉。

    我瞬发了一级心灵异能,油腻术。和奥术相比,心灵异能的油腻术是以心灵力量从星界中抽取星质油化而成,它不仅可以使区域内的物体滑不留手,生物站立不稳,还有令它们光彩眩晕的效果,所以又有别名叫星质光辉。

    然后又是一个一级心灵异能,操控火焰。

    这两个心灵异能都不是直接作用于生物,捕念者的异能抗力再高也休想抵抗。

    刚刚展现完这两个心灵异能,骤然袭来的时间帧动荡使我感到一阵眩晕恶心:时间加速结束了,我回到了标准时间帧。

    “幸会,先生们。”

    在魔法警报结界的手铃声中,六个敌人惊怒交加地看见我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同时在一片灿烂光辉中滑倒在地。我按耐住恶心,欣赏篝火在操控火焰的作用下骤然膨胀,油腻术的覆盖范围一下变成了火海。

    下一瞬间,火焰重新缩小,油腻消失得无影无踪——半蓝龙精灵强忍火烧的痛苦,增幅显现了三级心灵异能,解除灵能。

    尽管如此,散发着焦臭和肉香的所有敌人还在痛苦呻吟着打滚,一时没人向我进攻。至于不停嚎叫的半龙巫师,很不幸,他刚补好的脸蛋又成了一块六分熟的烤肉。

    这使我有充裕时间撑过了时间帧变动导致的头晕和战栗,完成了新的异能显现。

    传心者特有的四级心灵异能,心智分裂。

    这个心灵异能可以让我的心智分裂成两个独立的部分。每个部分都完全自主的行动,就好像一个身体有两个人格一样。次要心智无法控制身体,但是每六秒都能额外多显现一个心灵异能。只不过次要心智所能显现的心灵异能比主要心智的低三级。

    这是个威力强大的心灵异能,也是我最不愿接触的一个心灵异能。

    两个心智,双倍叠加的头痛。

    在完成显能的一瞬间,难忍的剧痛揪扯着我的大脑。

    低级生物,你们必须付出代价!剧痛点燃的狂怒使我用心灵感应向他们放声咆哮,巨大的心灵怒吼回荡在每个将死者的心头。

    以痛苦的名义,颤抖吧!

    精神波动清晰地传入了我的意识,半蓝龙转位者显现了次元跳跃。这个打算利用倒地不起的同伙做肉盾,自己拉开距离显能偷袭的胆小鬼。

    痛楚和狂怒赋予了我超越自我的巨大动力。

    就在半蓝龙转位者身形消失的电光火石的一霎,七级心灵异能,传送变向。

    这个直觉转念就能显现的心灵异能可以改变范围内敌我一切传送的终点。无论这传送是灵能的还是魔法的,是小到空间滑步、行影术、相位互换、任意门,还是大到传送术乃至异界传送、传送法阵。无需考虑原传送距离限制,都将由我接管传送并为它重新指定一个新的终点。

    至于我重新指定的这个新终点……

    我抬起头,冰冷地注视着转位者的两条腿了无生气地从岩洞天顶垂下来,跳跃的篝火为它们在岩壁拖出两条长长的影子。半龙转位者被我直接变向传送进了头顶数百吨的岩石里,上半身挤得粉碎。

    四个灰矮人刚刚挣扎着爬起来,被我瞬发一个油腻术又摔翻在地,同时次要心智对准半龙巫师显现操纵声音,主要心智又对准他显现了一个四级心灵异能,操纵肢体。

    早在精神力进阶可以展现六级心灵异能的时候,我就选择了拓展转化系心灵异能的职业专长。

    操纵肢体,这个转化系的四级心灵异能根本用不着和猎物精神接触,就直接控制其身体行动。如果对手是体质强韧的灰矮人捕念者,我不能保证成功,但是对身体纤弱的巫师,这招十拿九稳。

    这异能对仅凭思维就能显能的心灵术士用处不大,但一个要想施法则必须颂唱咒语或使用手势的巫师……

    半龙巫师还在垂死挣扎,他想去触摸他的高级储法戒指,这是个好主意,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双手不听使唤地扯开了自己的裤腰带,攥住自己的下体,惨叫着以超过五百每秒的手速做起了活塞运动。

    我转而把目光投向仍在油腻里打滚儿的灰矮人们。

    该处置这几个暴动的残渣余孽了。或许我应该把赞格罗传送过来,他会很乐意解决他们,尤其是骨头。

    我正想着,骨头突然一骨碌当先,身躯蜷缩成球叽里咕噜滚向岩洞口。其他灰矮人有样学样,滚得比跑得还快。我措手不及,没能拦住。除了一个滚错方向撞在岩壁昏迷不醒的,其他两个都顺利逃脱。

    他们先后消失在洞口,滚落漆黑无比的裂谷。

    在那一瞬间,我看见骨头以高难度的动作凌空翻滚,面向我高高竖起了拇指:“我一定会回来的!”随即消失在黑暗中,狂风中只隐隐传来他拖长声的尖叫:“啊啊啊,该死的狼牙棒!我的……痔疮……”

    火焰噼剥作响,为岩洞里铺上一层暖色,洞外漆黑一团,狂风怒号。

    我穿过转位者双腿那两条长长的影子,来到了倒在油腻中死去活来的半龙巫师面前。当篝火把我巨大的影子笼罩在他头上,他浑身颤抖,抬起六分熟的爬虫脸看着我,一脸的惊恐。

    现在只剩你和我了。我对他心灵感应。

    “谢亚龙下课!”他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了哭腔,“谢亚龙下课……”

    我知道他想要干什么,那是八环奥术,真言术:震。仅大声念出一个威力无比的词就能让近距离的敌人无条件震慑麻木,不管对手是否能听见那个词——显然聪明的巫师考虑到没法做手势才改用了这个纯咒语施法的奥术。

    只是这个威力无比的词儿他就是念不出来。

    咒语在发声的瞬间被分解重组,出口就成了连谁也不知道涵义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半龙巫师颤抖着,抓紧了和油污一块儿裹在身上的移位斗篷,把手指抓得苍白,我没操纵肢体阻拦,可他仍旧不敢触发它——头顶上挂着的那一位已经给他做出了良好示范。

    我蹲下,跟他面对面,他触电似的畏惧后缩。

    触须拨开了他抓紧移位斗篷的手。于是他蜷起身体呜咽着,哭得像个婴儿。

    “谢亚龙,下课,下课……”他近乎绝望地反复唠叨,身上毫无奥术能量波动,可能是在向我求饶。

    痛苦,是我的朋友。

    我在他心里轻声低语,触须缓缓爬上了他满是鼻涕眼泪的烤肉脸。

    请容许我向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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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1:59:12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灵吸怪是怎样炼成的 12、超乎想象的决斗
    激烈战斗之后的放量饕餮使我精神大振。

    半龙法师的脑比美餐女士更难能可贵。跟释放血脉中天生奥术能量施法的术士不同,法师施法全赖高超脑力对奥术的长久挖掘和学习,这使他们的脑灰质丰富到令我难以置信的程度。

    遵照良好的餐后习惯,我先抽出雪白丝绸擦拭干净触须的每个吸盘,再用触须轻柔地从餐盘僵硬冰冷的手上把高级储法戒指褪下来,摆在眼前,认真辨识红宝石戒指面里流动的能量。

    随着辨识时间渐渐拖长,我越来越惊奇了:戒指里只存了一发法术,但是这发法术我居然无法辨识。除了这是奥术而非神术外,我什么也辨识不出来。

    “这可真是个惊喜,”我自言自语。

    自打艾克林恩来到地狱火之城入住,我就纠缠着他,要跟他学习施法。迄今为止我连零级戏法都用不出,但奥术辨识能力却突飞猛进,比艾克林恩只强不弱。

    一个我无法辨识的奥术,那只能是某个我不熟悉的九环奥术,或是某个传奇级别的奥术。

    能施展八环奥术的半龙巫师也算是大巫师了,可他绝对没法以自身力量施展这个奥术。艾克林恩也做不到。

    艾克林恩。我又想起了那个不幸的家伙,他管我叫“我的朋友”。

    我还记得他有多么鄙夷各位神明的牧师和圣武士。

    “那些乞丐,”这是他对牧师最常用的称呼,“他们只知道向神跪地伸手,向那些高高在上的傲慢混蛋乞讨一点可怜的微不足道的力量,而且还是高利贷,利滚利只会让他们做一辈子的神奴。而我们巫师不同,我们是知识的使用者和守护者,我们依靠我们自身的力量去挖掘知识的奥秘,世界的奥秘。”

    我对他这一论调极不理解。

    “你认为牧师是神明的奴隶,”我说,“可你们又何尝不是知识的奴隶?是的,牧师向神明顶礼膜拜,可是看看你的论调,难道你这口吻不是向知识顶礼膜拜吗?牧师把自身一切都奉献给了神明;而巫师,为了获取更多知识,你甚至冒着脑浆被当成点心的危险在灵吸怪城市栖身。你这样做,难道不也是把自己的一切都向知识献祭吗?”

    艾克林恩张目结舌。

    “牧师崇拜神明,巫师崇拜知识;牧师自认为是神使,屈从于神和更高级的神使,而巫师则自认为是知识的守护者,屈从于知识本身和那些掌握更多更强知识的巫师……”

    最后我作出结论,这无疑给予了他致命一击:“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区别。”

    强者为尊,弱者只能做奴隶。强者之上还有强者,他们对下为尊,对上仍然是做奴隶。

    我们都是奴隶。

    永远都是如此,这就是我眼中的这个世界。

    这个在储法戒指里储存这发高强度奥术的角色,无疑就是能让半龙巫师俯首听命的为尊强者,无疑也就是策划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毫无疑问,澄清艾克林恩的罪名,就必须抓住这个能指正幕后黑手的最佳物证。

    那么,这个家伙究竟是谁?

    我冷笑,那简直是呼之欲出的答案。

    精神力不断汇拢,我展现了天命者被赋予的天赋异能,心灵革新。这个异能自从被苏拉克加入了我的天赋能力之后,我还从未使用过。银光在我的眼睛和淡蓝皮肤上流动。我调整了技能,把所有的灵魂力量都转化成了辨识法术,拓展转化系心灵异能的职业专长也随之变成了预言系心灵异能。

    预言系二级心灵异能,阅读物体。这个异能可以让我读取物体上积聚的前任主人留下的精神痕迹,从而窥视他的详细情报。

    哦,是的,我看见了。

    一个身型模糊的灵吸怪。

    我的呼吸急促了。

    我这就要抓住你的狐狸尾巴了,尊敬的厄德隆长老大人。当我公开了这物证,你将变成所有灵吸怪的公敌……

    下一秒钟,戒指从我的触须上滑落,我呆呆地站着,保持着因极大荒谬而出现的惊愕,任由它滚进岩洞的角落里。

    我看到了他的脸。

    但那不是口器周围长了六条触须的厄德隆。这个灵吸怪的头上和四条触须到处都是灵纹,额头正中镶嵌着好像第三只眼睛似的月长石,淡黄的眼珠直直地向前瞪视。

    心灵学派的晶石大师,有“沉默之石”称号的九级心灵异能显能者,卡赛迪恩。

    阅读物体是不会出错的,这说明,这枚戒指戴在半龙巫师手上之前,曾经长久地充当卡赛迪恩的东西。

    角斗场每天都有决斗,奴隶,妄图入城者……数不胜数。身为七桥角斗场的总负责怪,卡赛迪恩得到这样一枚高级储法戒指并不出奇。可它又怎么会出现在半龙巫师的手里?

    还有戒指里的奥术。奥术学派和心灵学派互相仇视,厄德隆又是怎么从卡赛迪恩手里得到这枚戒指,并向里面储存了这发九环甚至传奇级别的奥术呢?

    没等我想通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怎么处置灰矮人俘虏,赛恩用心灵感应通知我,艾克林恩死了。

    决斗一开始,厄德隆就施展了反魔法力场。赛恩说。使艾克林恩的奥术全部无效,然后他显现心灵异能,迫使巫师跳进了熔岩。

    我知道反魔法力场是什么。那个六环奥术会创造一个以施法者自身为中心的隐形力场。使力场范围内的所有魔法力量全都被压制失效。奥术师通常不会用这样极端的法术压制手段,因为这会使他自己也无法施法。但如果是同时通晓奥术和心灵异能的强者就不同了。

    开启反魔法力场,用心灵异能对敌人狂轰滥炸,这个战术使厄德隆立于不败之地。

    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是说,厄德隆显现了心灵异能?

    当然,这有什么不对?赛恩对我这问题有点儿奇怪。像他那样六条触须的超级灵吸怪,天生就是拥有展现七级异能天赋的传心者。

    不对,当然不对。我默默地想。

    赶紧传送来角斗场,立刻来!赛恩心灵感应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奇妙。发生了特殊情况!

    当我和红兽人来七桥角斗场赛恩的包厢,只向角斗场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厄德隆和卡赛迪恩正面对面站在角斗场中央。

    我问赛恩:“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默之石一反常态,”赛恩回答,“厄德隆杀掉巫师以后,他突然跳出来,言词激烈地攻击厄德隆是幕后策划者。我想可能是因为心灵学派成员在这次暴动中死伤惨重的缘故,晶石大师的所有助手和学生都在暴动中被杀了,这使他丧失了理智。”

    厄德隆背负双手,六条触须轻轻摆荡。和普通灵吸怪相比,超级灵吸怪的身高都在九英尺左右,威严无比,尊贵不凡。

    “你这个丧失理智的小虫子,竟敢置疑身为超级灵吸怪的我,”尽管在这个时候,奥术长老仍不忘记用他那诡异的说话方式,“根据灵吸怪的法律,不服从判决者可以向判决他的灵吸怪挑战以赢得清白。你就那么想被我自降身份碾成粉末?”

    晶石大师卡赛迪恩站在奥术长老面前,被厄德隆的庞大体型一衬,将近六英尺的他显得又矮小,又单薄。他必须仰头才能注视厄德隆的眼睛,我看见他的四条触须神经质似的痉挛抽动,仿佛在脸上爬行,淡黄色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两团火。

    沉默之石的心灵感应在每个生物的心头回荡。

    是你!策划了所有的事!卡赛迪恩几乎在怒吼。是你,提出了本能释放,设计出了使奴隶获得天赋成为捕念者的漏洞!是你,指使那些半龙杀死了我的学员,奴隶放牧者伯根杜尔!是你,利用灰矮人杀害了我们中的大量同类!最后还是你,谋害了苏拉克!

    “注意,你的言行!”

    厄德隆的咆哮回荡在整个裂谷之中,两边的岩壁都在簌簌发抖,碎石不住地滚落。

    “你想要战斗,你成功了,愚蠢的小虫子,”他阴森森地说,“我否认你提出的指控并同意决斗,而且,我会在决斗中把你亲手碾碎!”

    “卡赛迪恩死定了,”赛恩叹息说。

    我没有搭话,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中央的两个灵吸怪。

    我注意到,厄德隆根本没有要求卡赛迪恩拿出这番言辞的证据。一旦卡赛迪恩拿不出证据,那就压根儿用不着决斗了,根据本城法律,污蔑上位者只有一个下场,被立即处死。

    厄德隆本可以那样做的,但是他没有。

    我想起了卡赛迪恩带走的那个半白龙人,或许卡赛迪恩就是从他的嘴里挖出了什么秘密。

    “卡赛迪恩无疑发了疯,否则不会向奥灵全能的厄德隆挑战,”赛恩说,“厄德隆用反魔法力场配合七级心灵异能干掉了巫师,就像捏死蚂蚁一样轻松,当然也就能用反灵能力场配合传奇奥术对付他。鲁莽挑战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太愚蠢了。”

    我对此表示赞同。

    无论是单纯的施法者还是显能者,在通晓奥灵的传奇强者厄德隆面前屁都算不上,不会比一只蚂蚁更难对付。

    决斗开始。

    我必须承认,哪怕再过五百年,即便到了我衰老将死的时候,也决不会忘记如此……如此无法形容的可怖战斗。

    只在那一瞬间,厄德隆全身就已被反灵能力场包围,与此同时,超过二十个奥术和心灵异能劈头盖脸砸向了卡赛迪恩。

    太可怕了。

    我简直想象不出,究竟用什么办法能在一瞬间使用出如此众多的奥术和心灵异能。

    是九环奥术,时间停止吗?

    可即便是使用了时间停止,即便厄德隆把时间停止发挥得淋漓尽致到了极限,自身时间帧瞬间延长了三十秒,也决不可能在三十秒内释放和显现如此众多的奥术和心灵异能,这已经超越了法术的极限!

    传奇法术,这个词瞬间击中了我的大脑。这,就是传奇法术的威力吗?

    但接下来的变化才更令我心神摇动。

    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淡黄的光一闪,卡赛迪恩消失,无影无踪。所有的射线、音波,还有各类乱七八糟的干扰和攻击手段全都落了空。

    不是任意门,也不是异界传送。

    我感觉自己几乎要因为过度亢奋而屏息死去。那是一个我常用的心灵异能,时间跳跃!

    晶石大师卡赛迪恩,时间跳跃了自己!

    后面的战斗,已经根本不是我所能看懂的了。

    卡赛迪恩消失没多久,厄德隆居然也消失了。被反灵能力场包围的他不可能被卡赛迪恩的群体时间跳跃所影响,但是我又体察不到一点儿奥术能量或者异能精神力的波动。

    厄德隆消失,而卡赛迪恩却出现在了原地。他只是使自己向前时间跳跃了六秒。

    心灵异能使卡赛迪恩免疫了厄德隆施放的所有区域干扰类的奥术和心灵异能的效果。他施展了任意门,径直出现在厄德隆消失处的五英尺距离。

    我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卡赛迪恩想要干什么?是打算像我突袭美餐女士那样,去伏击厄德隆吗?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没法对同类使用擒抱吸脑,那不仅是由于我们用脑繁衍后代的天性使然,也是因为触须根本无法钻入灵吸怪滑溜溜的皮肤,即便附加再多的异能或者奥术也不行。

    那么他是打算近距离施展心灵异能吗?更不可能。厄德隆给自己施展了反灵能力场,只要他一现身,卡赛迪恩就被笼罩在力场之内,还怎么显能?

    那么进行纯粹的肉搏?灵吸怪对超级灵吸怪,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在这时,我的秘法视力使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奥术的灵光在原本一片黯淡的卡赛迪恩身上一闪,随即消失不见。

    我瞪圆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那不可能是魔法物品的效果,卡赛迪恩身上没有任何魔法物品。

    卡赛迪恩,这个排斥和憎恨奥术,为了锻炼心灵异能连话都不肯说一句的心灵学派大师,居然会施展奥术!

    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厄德隆显身。

    当他看到卡赛迪恩就站在自己面前,以最快速度抬起一条触须指向卡赛迪恩,那是七环奥术,死亡一指。

    我感到了厄德隆奥术能量闪电似的聚集,但随着这一指,竟然烟消云散,什么效果都没出现。

    反魔法力场!

    在刚才厄德隆显身前的瞬间,卡赛迪恩居然施展了六环奥术,反魔法力场!

    在那一瞬间,厄德隆惊愕万状,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用只有超级灵吸怪才具备的两条八英尺长的大触须一下把卡赛迪恩卷了起来,勒得就像一捆草。

    “有趣的战术,”厄德隆说,触须不断加力,卡赛迪恩全身的关节都被勒得格格响,“我反灵能,你反魔法,彼此平手,那么你打算跟我用肉搏能力分输赢?那可未免太不自量力了。或许我该提醒你,超级灵吸怪的力量是普通灵吸怪的两倍。”

    “或许我该提醒你,”卡赛迪恩突然开口了。

    卡赛迪恩竟然开口了!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器官,“沉默之石”居然也有开口的时候,而且说的居然是一口龙语,虽然显得极为生硬,却也字正腔圆:“或许我该提醒你,仔细检查一下自己的口袋。”

    厄德隆偏头看了看他,松开一条触须伸入自己的口袋里摸索。

    “我倒没注意,你还准备了这类小惊喜,”他说,“是什么东西?你的反魔法宝石?”

    我看得清清楚楚,厄德隆从口袋里缩回来的触须上卷着的东西,正是那枚我用来敲诈了卡赛迪恩无数物品的美餐女士的胸针。上面那枚不知名的宝石闪闪发光。

    “再见,”卡赛迪恩平静地说。反魔法力场骤然消散。

    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厄德隆放声大吼,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通晓奥灵的传奇强者庞大身躯开始分崩离析,化成无数色彩斑斓的光点,四散而去。我看见六条触须的灵魂被一下吸入了戒指上的那块宝石。

    决斗已经结束了快五个小时,可我跟赛恩仍然呆呆地坐在包厢里不想动。

    决斗的结果实在太有戏剧性了。

    赛恩说:“我不明白,厄德隆怎么会输给卡赛迪恩。”

    “我想这一定是因为他太过邪恶了,”我懒洋洋地说,“培罗假手于卡赛迪恩,消灭了这个罪恶的渊薮。”

    “……我还以为我才是赛恩‘白闪光’,而你是烙兹‘痉挛剧痛’。”

    “那是禁锢灵魂,”我没心思继续跟赛恩开玩笑了,“一个八环奥术,用一个宝石把一个生物灵魂囚禁起来。使用方法很阴险,你得先把你要囚禁灵魂的生物的名字还有最后的咒语都事先在宝石上写好。然后只要他一主动拿起它,嗖。”

    “这个圈套很有艺术色彩,我喜欢,”赛恩叹息,“这是个可悲的错误,我早先该去吞噬巫师的大脑而不是圣骑士的……但是连厄德隆那样的传奇强者也中了招,真不可思议。”

    “这个奥术没有任何解救和对抗的办法,除非你是神,否则只要拿起那宝石就得接受被暗算的结局。无比阴险的一个死灵学派奥术。”

    我看不懂的地方,是厄德隆一开始那无比华丽的奥术和心灵异能大爆发。

    “极效的九环奥术时间停止+传奇奥术时间复制,”赛恩说,“那是奥术长老的招牌套路了。他最喜欢这组合路数,一贯用它。因为它够华丽,一下就能震慑所有在场观众,你也被他震住了,不是吗?”

    传奇奥术,时间复制。这个奥术可以把六秒种后的自己拽到现在这个时间段一块儿施展奥术或是灵能,再加上时间停止造成了自身时间帧延长三十秒……

    我摇了摇头,难怪在短短瞬间里厄德隆就释放了不下二十个奥术和心灵异能。这也解释通了为什么厄德隆会自动消失后又出现,因为那个时间段里的他被之前的自己拽回到了六秒之前。

    “卡赛迪恩熟悉他的招数套路,”我说,“于是就把自己跳跃到了六秒之后,一方面避开他的法术和异能,另一方面也恰好趁着厄德隆回到过去的空档缩短彼此的距离?”

    赛恩点头。

    “但有些细节我还是不明白,”他说,“那个禁锢了厄德隆灵魂的胸针,是厄德隆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来的。卡赛迪恩又是怎么动的手脚?”

    我认真回忆决战过程中的每一秒。厄德隆从过去返回之后,见到卡赛迪恩站在他面前,于是随手使用了死亡一指。之后他发现法术无效,于是采取了肉搏的方式擒抱了卡赛迪恩。

    如果卡赛迪恩想要动手脚,就只能是在被擒抱之前。

    可是宝石胸针一开始并不在他身上,我用秘法视力甚至在卡赛迪恩身上看不到任何魔法波动。在那短短的五到六秒种里,身处反灵能力场内的他,又是从哪儿取出的宝石胸针,怎么放进厄德隆的口袋里呢。

    “时间停止,”我用触须卷起了那枚高级储法戒指,“我只能大略猜测,他也施展了九环奥术,时间停止。”

    我猜想当时是这个顺序。

    厄德隆出现以后,或许是在使用死亡一指前,或许是使用死亡一指后,卡赛迪恩解除反魔法力场的瞬间施展了九环奥术,时间停止。

    在时间停止之后,尽管身处厄德隆的反灵能力场之中,卡赛迪恩仍然可以使用奥术去传送取得那枚事先已经做好了法术准备的宝石胸针,再传送返回原先的站位,把宝石胸针放入厄德隆的口袋。

    其他生物没法在七桥角斗场进行距离过远的传送,但是卡赛迪恩可以,因为他是七桥角斗场的总负责怪。

    时间停止的时候,他没法攻击和他身处不同时间帧的厄德隆也没法取走厄德隆持有的任何魔法物品,但他所要做的不是夺取,而是放置。放置一件小玩意儿进厄德隆的口袋,毫无问题。

    做完了这一切,卡赛迪恩再施展了第二个反魔法力场,湮灭了一切小动作的痕迹。宝石胸针上附带的奥术能量因为反魔法力场而被压制,使它和普通宝石无异。

    这样一来,即便以厄德隆传奇奥术大师的高超奥术感应技巧,也感应不出这个小小的猫腻。

    其实应该说,厄德隆根本就没想到,卡赛迪恩会有这么做的能力。

    这么多年以来,“沉默之石”是如此处心积虑地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心灵异能的苦修士,欺骗了厄德隆,甚至欺骗了所有的灵吸怪。以至厄德隆直到被暗算前一秒钟仍被蒙在鼓里,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同样通晓奥灵而且更加隐蔽和狡诈的对手。

    我轻轻敲击高级储法戒指。

    突然之间,所有的迷雾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触手可及的真相。只是这真相未免太过骇怪听闻,以至于令我有点儿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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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2:01:01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灵吸怪是怎样炼成的 13、终与始
    钟乳石洞,散发着荧荧淡蓝明光的脑池。

    我看见卡赛迪恩静静地站在横贯石洞的钟乳桥上,正低头看水中游来游去的灵吸怪蝌蚪,或许他只是在看自己的倒影。

    “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来,”卡赛迪恩说,他的龙语变得流利多了,“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我走上了钟乳石桥,来到卡赛迪恩的身边。感到他的秘法视力和灵能视域同时在我身上逡巡,然后他满意地转过头去。除了那枚高级储法戒指,我没携带任何魔法物品。

    水波无声微漾,映现出两个并排站立的灵吸怪。

    “你才是那条龙,对吗?”那个著名的传闻,苏拉克曾经俘获了一条变形成精灵的太古龙,以它为宿主诞生的灵吸怪具有无以伦比的奥术天赋,就像龙一样。

    卡赛迪恩的眼睛在变。他那淡黄色的眼睛不住向下翻,然后,我看见了一双爬虫类独有的菱形瞳孔。

    “你曾经认为那是厄德隆,”他嘲讽地笑了,“所有灵吸怪都那样认为,因为他是掌握传奇奥术的施法者。”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直到赛恩告诉我,厄德隆用心灵异能杀死了艾克林恩。

    身为奥术学派长老,厄德隆的职业只能是巫师或术士而不可能是心灵术士,他显现的心灵异能只能来自他的天赋。奥术天赋和灵能天赋不能并存,这是任谁都知道的常识。既然厄德隆的天赋是显现心灵异能,那他当然就没有奥术天赋,也就不可能是传闻的主角。

    “你从来也没有用法曲畸形儿称呼过我,”我说。

    “因为我和你一样。”

    我看着卡赛迪恩平静的脸,不禁想起了几次当他在发怒时触须颤抖的模样。现在我知道了,那当然不是发怒造成的,而是难以忍耐的近乎永恒的意识剧痛。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学习心灵异能?”我问,“你的奥术天赋是如此高超,如果加入奥术学派……”仅凭天赋就能施展九环奥术,这是多么骇怪听闻的能力。那个传闻是对的,卡赛迪恩的奥术天赋真的可以媲美一条太古龙。

    “那么你又为什么想要学习法术?”他反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忍不住又向口器里灌了一小瓶麻痹药水。

    “使用天赋的力量总让我们头疼得发狂,不论这天赋是奥术还是异能,”卡赛迪恩叹息,“所以我们另辟蹊径,我学心灵异能,你学法术。只是出乎我的意料,你最终还是选择了进一步挖掘自身的天赋,继续在这条道路上前进。”

    你很勇敢,非常勇敢,比我勇敢。

    我记起了他为我晋阶显现了六级心灵异能祝贺的时候对我的那句心灵感应。我原来只是怀疑他看破了我隐藏在心中的那个秘密,没想到却是另有所指。

    “你才是那些半龙的首领,”我说,拿出那枚高级储法戒指给他看,“这个戒指,还有里面储存的法术,也是你的。”

    “是的,”卡赛迪恩坦率承认,“我组织鳞联盟将近四十年了,我就是这个半龙组织的首领。”

    “我不明白你的目的。”

    卡赛迪恩笑了。“不,你明白。”

    “否则,你也不会暗算杀死苏拉克了,”他说。

    我盯着他,触须颤抖,眼睛在收缩。

    卡赛迪恩说:“我组织鳞联盟就隐身幕后,只是让马麦德——哦,就是那位半龙巫师,戒指在你手里,我想你已经杀了他——去和厄德隆单线联系。让厄德隆相信,借助鳞联盟的力量,他能有机会趁混乱消灭苏拉克,成为地狱火之城的主宰。”

    “本能释放计划,是你提出的,还是厄德隆?”

    “当然是厄德隆,”卡赛迪恩说,“但奴隶管理者伯根杜尔是我的学员兼助手,没有我的暗中配合,单凭厄德隆的力量,又怎么能使大量灰矮人性取向错乱。”

    “你下令杀了伯根杜尔。”

    “他太喜欢管闲事了,”沉默之石说,“本来只要单纯遵照我的命令行事就好,他却非得刨根问底。”仔细想想,那天我去本能释放室完全是临时起意,那些半龙杀手的确不可能是冲着我的。

    “你恨苏拉克,恨之入骨,”我说,“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自己动手,一定要借助厄德隆?”

    卡赛迪恩沉默了,他的触须在发抖,抖得厉害。

    他转而把警惕和质疑的目光投向平静的脑池。苏拉克当然不在那儿,已经永远不在了。可卡赛迪恩的目光仍然是那样充满恐惧和小心翼翼。

    “自从他创造了我,”他说,仍然是心惊胆战的模样,“我就一直担任他的助理。你压根儿就不会懂得,苏拉克到底有多可怕。直到现在我仍有一种感觉,他还在窥视着我,窥视着我们。”

    “你没那个勇气去面对他,”我冷笑,“所以你把厄德隆拉进来。”

    “我说过,”卡赛迪恩笑了,“你很勇敢,非常勇敢,比我勇敢。”

    我沉默了。

    我恨苏拉克,刻骨铭心的仇恨。

    这么多年来,我的头疼每发作一次,我对他的仇恨就增加一分。

    所有的灵吸怪都知道中枢主脑定期会用自己的身体分离出一个脑魔像,这个魔像全身都是由和中枢主脑同样的脑组织形成,负责在脑池附近巡逻。中枢主脑用它来保护毫无移动能力的自己。只是很少有灵吸怪知道,当中枢主脑遭到近乎致命的打击时,它就会召回脑魔像,把脑魔像重新跟自己融合以修复中枢主脑所受的巨大创伤。

    苏拉克用传奇灵能把脑魔像和自己融为一体,固然由此得到了中枢主脑的能量,使他的心灵异能和对城市的控制力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但同时也留下了这个近乎致命的隐患。

    在我见到苏拉克,并得知他“终极形态”的由来那一霎,我就发现自己有了这个复仇的机会。

    所有的灵吸怪都不会去攻击中枢主脑,普通的灵吸怪也不会攻击超级灵吸怪,这两种危害整个灵吸怪社会结构的行为早在灵吸怪诞生的时刻就从潜意识中过滤掉了。

    而我们俩是法曲畸形儿,灵吸怪的潜意识非常薄弱。

    在那一刻,当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弱点,对苏拉克不可遏抑的仇恨顿时就像倒入翻滚熔岩的地下瀑布一样沸腾起来。

    这股复仇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我要和我的奴隶主,展开一场决战。

    “厄德隆在暴动一开始就去脑池想要对付苏拉克,”卡赛迪恩说,“只是他扑了个空,连苏拉克的影子都没看到。早知道会是这样,我真不该找这个傲慢的蠢货合作。”

    天命者仪式结束后的情景重新浮现我的眼前。

    就在我即将退出脑池岩洞的时候,我突然转身,用心灵异能给予了中枢主脑近乎致命的一击。苏拉克变成的“终极形态”狂乱地甩动着它所有的触须和眼梗,挣扎着,想要摆脱中枢主脑的强行反召唤,但最终徒劳无功地被包裹,被融合。

    那一天,我站在桥上,就在现在站立的位置。

    苏拉克的意识在被中枢主脑融合的一瞬间飞灰烟灭,我永远都会记得,那种属于痛快复仇的绝对亢奋,以及随后到来的无比空虚。

    是的,在我离开脑池的时候,苏拉克就已经不在了,永远地消失了。

    “那么,”我问,“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注意到我称呼上的变化,卡赛迪恩的龙眼里浮现出难得的丰富表情。

    “我们彻底摧毁它,完成重大的献祭,”他说,“每个在脑池里出生的灵吸怪,和脑池里的中枢主脑都有一条隐蔽的命运连接线。当我们对准中枢主脑使用心灵异能命运共享,然后摧毁它,除去你和我两个‘法曲畸形儿’之外所有可厌的章鱼头,都将会在中枢主脑死去的瞬间一块儿跟着死去。整个地狱火之城,这将是献给五色龙神的最大也是最好的祭品。”

    “那么,你又将得到什么奖赏呢?”

    卡赛迪恩的表情变得无比郑重和狂热。

    “我将,脱离这可笑的章鱼皮囊,”他大声宣布,“恢复太古黑龙,马佐里奥多德的原身。不是法术的简单变形固化,而是真真正正的完成从灵吸怪转变回宿主原身的逆转蜕变!”

    我笑起来:“这么说来,你的蜕变仪式上,灵吸怪蝌蚪也没能完全吞噬你的记忆和灵魂,是吗?”

    “你不也是一样?”卡赛迪恩大笑,“再忍耐片刻,我的朋友,龙之主是慷慨的,和我一道成为这世界上最尊贵的生物吧!”

    “万分荣幸,”我平静地说,触须指向卡赛迪恩。六级心灵异能,灵能解离术。

    绿色射线近距离直接命中,卡赛迪恩被打得粉碎,化成了无数星质的碎片。

    我看见晶石大师的真身出现在五英尺外。这是七级心灵异能,闪避冲击。专门用在对方发起攻击的时候显现,在原地留下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星质外壳的同时使真身滑出伤害范围之外。

    “你拒绝了荣耀的再生,”卡赛迪恩说,“那就只有卑贱的死亡。”

    他抬起触须指向我:“死!”一瞬间,随着这个威力无比的词儿,九环奥术,真言术:死的强大能量贯穿了我的身体。

    只是他万料不到,承受了九环奥术的我毫无反应。

    “我,拒绝死亡!”我说,大步向前,再度显现灵能解离术。

    认为我已必死无疑的卡赛迪恩显然对我这一手估计不足,仓促一滚,绿色的解离射线射在岩洞石壁上,使脑池骤然扩宽了十英尺。

    是的,我早就预料到了卡赛迪恩的真言术进攻。女术士的真言术卷轴,除了能施展九环奥术的幕后黑手外没人有能力制作。也就是从察觉到有幕后黑手活动迹象的时候起,我就想到并一直在提防自己将会面临这种打击。

    真言术系列奥术威力强大又没有任何豁免的方法,是单独决斗的最佳利器,但它对生命力顽强的生物毫无效果。

    就在卡赛迪恩施展真言术的前一秒钟,我向自己增幅显现了活力术,使自己的生命力增加到了足以使真言术:死失效的程度。

    我察觉到了精神能量的波动,有什么东西向我身后显现了传送。

    半白龙转位者,只能是他。

    我运转精神力,把传送的落点从我身后改成了石桥下脑池的水面。恶狠狠扑出来的半白龙转位者直接掉了下去,池水溅得老高。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挂了:脑池里明亮浅蓝的池水充满了可怕的精神腐蚀力,对除脑灰质外的其他肌体组织而言就像强酸一样,只有中枢主脑和灵吸怪蝌蚪可以在里面正常地生活。

    “传送变向,七级心灵异能!”卡赛迪恩惊讶地低喊。

    与此同时,巨大的精神力量使我不由自主一跤撞倒,几乎掉入脑池步入半白龙的后尘,那是卡赛迪恩用精神力对我绊摔。我立即还以颜色,对准他显现了五级心灵异能,星质蔓生怪。多足的伪生命星质团像浓雾一样裹住了他。

    浓雾之中,卡赛迪恩站了起来。

    “我低估你了,”他说。

    我看见四周空间在精神力的作用下扭曲收缩,然后猛然膨胀。卡赛迪恩终于使出了我期待已久的心灵震爆。

    星质蔓生怪使卡赛迪恩眼不能视物,显能和施法的失败几率也大大增加了。他当然可以尝试用心灵异能解除它,但我们彼此都掌握致命的杀手,一次显能失败就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是的,他只有用这一招,灵吸怪的天赋招牌,心灵震爆。

    星质蔓生怪在心灵震爆的强大威力下四散崩解,我从麻木震慑中迅速恢复,看见精神力抽干耗尽的卡赛迪恩浑身战栗着,一脸震惊的表情。

    我面对他,抬起触须拉开了长袍。

    在我的长袍下面,胸口前面悬挂着一个人头。这是一个灰矮人的人头,一个顶级捕念者的人头。

    “我想,”我平心静气地说,“我深造了园艺学。”

    灰矮人的脑袋翻着白眼喃喃自语,头顶上有一株翠绿的嫩芽,这是一朵新发芽的人面葵花。这位滚错了方向一头撞到岩壁而被我俘虏的仁兄,现在已经成了人面葵的花盆。

    只要人面葵不死,被种植人面葵的生物宿主也不会死,即便只剩下了一个头。

    大活人不是灵能物品或魔法物品,捕念者独特的混沌头脑自动屏蔽灵吸怪的侦测……即便卡赛迪恩怎么侦测我,我仍然是个空手前来的灵吸怪。

    卡赛迪恩颤抖着,触须扭动得愈发剧烈了。

    “完美的圈套,一举废掉了我的显能能力,值得赞赏,”他说,“但这不算完!”

    惊人的奥术能量不住向他汇聚,我辨识出了这个奥术,这是八环奥术,真言术:震。这个法术比真言术:死效果弱,却可以对付拥有更高生命力的生物,仅凭我现有的生命力决不可能扛过去。

    我对准卡赛迪恩瞬发显现了屡建奇功的操纵声音。

    “收一百一十米跨栏决赛票!今儿五十,明儿十五块!”卡赛迪恩咆哮,真言术的咒语被我轻而易举瓦解。

    你完了,卡赛迪恩,没了精神力你解除不了我的心灵异能。你的确拥有无以伦比的奥术天赋,可是你畏惧它,畏惧它给你带来的伤害,转而把所有后天努力都投入了心灵异能。这使你的施法技巧毫无寸进,静发法术,默法法术,你一个也没能掌握。

    原始而粗糙的施法技巧,这就是你强大奥术掩盖下的最大弱点。

    操纵声音,聪明。卡赛迪恩用心灵感应对我冷笑。且让我看看,你怎么对付这个!

    我突然察觉到了自己的疏漏,但已经来不及了。

    震!卡赛迪恩阴冷的声音在我心头响起,像刀锋一样轻快地刺入了我的意识。

    奥术能量无声无息地贯穿身体,我的头脑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浑身麻木地呆立在原地。

    我被震慑了。

    我太得意了,也太大意了。的确,操纵声音可以分解重组奥术施法者念咒语的声音,可它却不能改变一个灵吸怪使用心灵感应念出的咒语!

    这使我的操纵声音毫无用武之地,一举中招。

    我完了。

    胜券在握的卡赛迪恩浑身痉挛,慢慢蜷缩成了一团。

    他双手抱头,十根指甲用力抠抓脑袋上的皮肤。以心灵感应唱咒施展奥术,这种奥术天赋与心灵感应天赋相叠加的施法方式,使他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头痛。

    尽管动弹不得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我还是在他心中大声讥笑:痛苦是我的朋友,请容许我向你介绍!

    过了好一会儿,卡赛迪恩才颤颤巍巍地重新站起来。章鱼脸上满是鲜红的龙血,顺着触须滴滴嗒嗒往下淌,看上去狰狞可怖。

    “你有胆量,非常有胆量,”他眼露凶光,喘着粗气对我点头说,“我告诫过你,别跟我作对,那代价你承担不起!”

    就在他想把升阶极效火球砸到我头上的时候,我觉得脚下突然一空:钟乳石桥变成了一堆泥土,我们一块儿向脑池坠落。

    有人对钟乳石桥使用了化石为泥。

    全身麻木的我没法做出任何应对措施,只能一边下落,一边看着卡赛迪恩用浮空术上升。他所准备的大火球也因为临时改变法术而烟消云散。

    眼看就要掉进脑池,我浑身一震,突然向上飞起来。

    不,不是飞,而是向上撞!我重重拍在了钟乳石洞的洞顶上,磕得浑身生疼,全身紧贴在洞顶,一动都不能动,倒像是从高处摔在了地下一样。

    我突然明白了,这是七环奥术的反重力术,使区域内的重力完全颠倒过来。

    赶忙伸手抓住一根石笋,转头看向卡赛迪恩。

    在反重力术作用下,原本向上飞的浮空术反而使卡赛迪恩以倍速向下飞去。但这难不倒他:他的触须和手臂飞快地运动,完成了高级解除魔法。随着这个奥术的能量波动,反重力术的作用消除了,他在即将落水的瞬间把身体停在了半空。

    反重力术的消除使我身体猛地下坠,抓住石笋的手臂也被拉伤。

    这时候根本顾不上自己了,我集中精力,对准水面上的卡赛迪恩施放了二级心灵异能,体验剧痛。这个异能造成的真正伤害寥寥无几,但它却能撕扯中术者的记忆,使他瞬间重新体会到那曾经感受过的最剧烈的疼痛。

    卡赛迪恩抱住头,同时用龙语和心灵感应高声惨叫。撕心裂肺的哀嚎中,他再也维持不住浮空术,一头栽进了脑池。

    我没了力气,松开了石笋,头晕眼花地坠落,一只属于人类的手从旁边伸过来,牢牢地拽住了我的手腕。是艾克林恩。

    被艾克林恩拽着漂浮在半空,我渐渐从真言术:震带来的头晕和麻木中恢复,低头看卡赛迪恩无助地在池水里扑腾。

    要不了多久,除他大脑外的身体组织就都会在脑池中融化殆尽,他的大脑将成为灵吸怪蝌蚪的食物,脑中心的卵囊也会开始孵化。

    他是如此热衷于恢复身为宿主的龙原身,否认自己的灵吸怪身份,但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却要像灵吸怪那样死去,像灵吸怪那样开始新一轮的生命循环。

    最终,他抬头看到了我。

    他盯着我,停止了挣扎,缓缓沉入了脑池的底部。

    我们降落在断桥处,看着卡赛迪恩分解消失,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你来得太晚了,”我打破了沉默抱怨说。

    “英雄总是在最关键时刻闪耀登场,”艾克林恩嬉皮笑脸,“我可是主角。”

    我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这个克隆体真的跟你一模一样,就连这可笑的自大都是一样。”

    “这就是我,”他抗议说,“当我的真身死亡,灵魂转移到这个克隆体里,这就成了我。”

    “九环奥术,静止克隆术,这真是个伟大的法术发明,”艾克林恩无限惋惜,“可我当时却来不及把卷轴上的法术抄写进我的法术书,只能就这样把它用掉了。”

    “没有谁阻止你那么干。”

    这家伙纯属胡搅蛮缠,当时我把静止克隆术的卷轴给了他,他当然可以把这个九环奥术从卷轴抄写进法术书,但那样做卷轴就会报废,而以他现有施法能力又施展不了九环奥术,其结果就只能是抱着抄有这法术的法术书在熔岩里变焦炭,而不是现在面对面跟我扯这些废话。

    “嘿,我可救了你的命,哥们儿,”他说,“这难道不值两个小小的羊皮纸卷儿?”

    “我‘先’救了你的命,”我说,“而且别认为我会把那两个卷轴给你,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那么,”他做最后的努力,“只一天商品就过期了,能返修吗?”

    离开了脑池,当天晚上我回到了我的住所。

    赞格罗为我打扫了屋子,顺道把餐桌下头的前任管家丢进了门外的垃圾筒。

    遵照人类巫师的建议,健壮如山的红兽人穿上了有泡泡袖的黑色裙子、白色丝袜,胸前打着红色大蝴蝶结,头上还套了蕾丝发卡。全套行头都是极为宝贵的魔法物品,艾克林恩露出割肉一样的难过表情拿它们出来,跟我交易了那两个卷轴。

    他告诉我这是人类贵族的贴身仆人的固定着装,是优雅的贵族气息的象征。

    优雅的贵族气息,很适合我。

    当天晚上我从噩梦中惊醒,也许这本就不是梦。

    梦境里,我站在断桥的这头,断桥的另一端,一个身材高大的六条触须的超级灵吸怪在那边偏着头,饶有趣味地看着断桥这边的我。

    苏拉克。

    我在发抖,抖得厉害。我从没这么害怕过。即便是面对厄德隆和卡赛迪恩,即便是精神力耗尽的时候被半龙杀手围困,我也从没感受过如此令我崩溃的绝望。

    “你干得不错,”他说,还是那万古不变的平淡语气,“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长袍的后背全湿透了,一跳一跳不住加剧的头疼令我发疯,口器里仿佛停止了分泌消化液,干得让我难受。

    我袭击了你,我已经杀了你!我想对苏拉克这样尖叫。见鬼,你不是已经被中枢主脑融合了吗,你的意识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吗?可你为什么还能,还能如此大模大样地站在我的面前?

    最终我总算克制住了失态,拘谨而又自矜地向苏拉克行了一礼。

    “我一直在看着你,”苏拉克说,“本以为我必须出手除掉卡赛迪恩,看来是用不着了。”

    卡赛迪恩说过:直到现在我仍有一种感觉,他还在窥视着我,窥视着我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艰涩地问,“我确实已经……”

    苏拉克露出嘲讽的眼神:“确实已经杀了我?”

    “不,你没有杀我,”他说,“你只是设法暗杀我而成功进攻了中枢主脑,这完全符合我的心意。要知道,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灵吸怪能做到这一点,即便是我也不行,任何危害中枢主脑的行为在灵吸怪潜意识里就被排除了。”

    我不明白,可我隐隐约约又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

    “符合你的心意?你期望我攻击中枢主脑,”我喃喃自语,“不,你期望有灵吸怪攻击中枢主脑,所以……你是有意使我以这种变异的形态诞生?你从一开始就在策划攻击中枢主脑?!”

    “攻击它,拯救它,这都是一回事。”苏拉克下面的话令我大惊失色:“必须让你知道,地狱火之城的中枢主脑的意识早就死了。”

    “这起事故早在五十年前就发生了,”他说,“我们的调查团在屠杀者王座全军覆没,调查团培育箱里的主脑胚胎被疾病石污染,使它的生长一开始就出现了毛病。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权宜之计,代替主脑管理一切。”

    这个权宜之计,就是融合主脑的一部分,用传奇灵能融合了一个脑魔像,变成那个诡异的半眼魔半灵吸怪的终极形态。

    “但权宜之计只是权宜之计,”苏拉克说,“脑魔像的管理权限是有限的,通过它我能掌握的很有限,并不能替代中枢主脑。除非我能完全彻底地与中枢主脑融合。”

    我手脚冰冷。“……所以你为此创造诞生了我。”

    创造一个灵吸怪潜意识淡薄,凭借自身意志能够冲破它去攻击中枢主脑的法曲畸形儿。而这攻击意志的来源,就是永无止境的精神折磨导致的那股郁积心底足以摧毁一切的怒火。

    “不,”苏拉克回答,“我为此创造诞生了卡赛迪恩。”

    我忍不住出言讥讽:“我必须恭喜你获得了极大成功。他差点儿献祭了城市,灵吸怪潜意识还真淡薄得可以。”

    “他是一个我忽略种族特点造成的错误,”苏拉克不以为意,“幸好,你纠正了这个错误。”

    “智慧生物大都同时拥有两种对立的意识,个体独立意识和群体社会意识。”苏拉克说,“一方面,我们追求个体思想上和行为上的独立,但另一方面,我们必须聚集,组成社会,以集体形态对抗外界环境,繁衍生息。人类、地精、灵吸怪、卓尔、灰矮人,都是这样。但是有些智慧生物只有个体独立意识,完全没有群体社会意识,譬如说,龙。”

    在我心中浮现了这样一个景象。一个巨大的身躯趴在山一样多的金银财宝上呼呼大睡。像鸟一样搜集闪光的东西,像野兽一样维护领地,只在交配期和同类共同生活……除了冥顽不化和莫名其妙的种族优越感之外,这些大蜥蜴完全不符合智慧生物的特征。

    “这就是卡赛迪恩的问题,”苏拉克叹息,“他继承了龙宿主的性格特点。过头追求个体独立,对我们的种族和社会没有一丁点儿认同感。”

    卡赛迪恩选择针对灵吸怪社会整体来释放他的怒火。他由仇恨苏拉克波及至仇恨地狱火之城的一切,策划庞大的计划想要毁灭它。

    我喃喃自语:“而我只是想毁灭你。”

    这就是我和卡赛迪恩的不同。我也是法曲畸形生物,但我首先是一个灵吸怪。我可以下黑手暗算苏拉克,也可以干掉厄德隆的手下,但我不能容忍什么家伙就这样跳出来毁灭这座城市。

    因为这是我的城市,我的家园。

    “完全正确,”苏拉克说。

    他向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灵吸怪式微笑,就是这笑容让我醒来之后下定决心,带着赞格罗立即上路,出一趟目标未知时间待定的远门。出门之前我没忘记带上我的SPA专用充气小鸭子。

    “你的确是个优秀的灵吸怪。”

    这里是地狱火之城的边缘,寂静而炽热。岩顶的石笋在低语,火的精灵在复苏,散发着滚烫的死亡气息。同胞们就是在这里“英勇”被杀的。那些出生即贫贱、落地便为奴的灰矮人为能过上美好的生活,让他们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我慢慢地舞动起触须。悲痛,巨大的悲痛,充斥了我的脑灰质。

    灵吸怪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灵吸怪只有一次。灵吸怪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卑鄙庸俗而羞愧;在他的大脑即将抛入脑池之际,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神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灵吸怪布满整个位面而斗争。”

    我以最深沉的目光看了地狱火之城最后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要抓紧时间赶快生活,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疾病,或者一个意外的悲惨事件,都会使生命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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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2:03:07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 魔网杀机 1、引子
    “这个世界上,”迪洛矮人说,“总有些个家伙,以为自己是个[哔-],想插谁插谁,等事到临头了才发现自己是个[哔-],被人日了都不知道。”

    “譬如说你,软体杂碎,”他盯着我嗬嗬笑着,眼里射出凶猛的光,仿佛活像是盯上腐尸垂涎欲滴的土狼。

    木桌上的魔法光焰随着船体轻轻摇曳,狭窄的船舱里充斥着生物腺体散发的臭味。这儿总共有八个家伙,他们都是一伙的。一身紫黑长袍的迪洛矮人大模大样地坐在我对面,在他身后站着个武僧打扮的螳螂武士。在我身后,两个背负战锤的灰矮人双手环胸,把舱门堵了个严严实实,还有三个吉斯洋基人紧紧围拢在我旁边,我能感到他们充满仇恨的视线在我身上放肆地逡巡。

    月夜阁下,您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来意?我心灵感应他。

    “我为什么要问?”迪洛矮人突然歇斯底里尖叫,身子前倾几乎完全趴在木桌上,口水喷到了我的脸上,“难道不是你们,把我们像畜牲一样屠宰?难道不是你们,用人类和灰矮人做配种试验,制造了像我这样的迪洛矮人?难道不是你们,把我们,灰矮人,吉斯洋基人像牲口一样奴役?两千年了,你这令人作呕的软体动物脸,两千年的仇恨!”

    他突然冷静下来,眼神冰冷。“现在,一只章鱼头居然敢大模大样跑到银剑会CEO的丈夫月夜阁下的地盘儿上来,来他妈的谈什么交易!你觉得月夜阁下长得像个婊子,可以任你玩弄,是吗?”

    什么是婊子?我很认真地问。

    他瞪圆了眼睛,用力把身体向椅背一靠,指着我吩咐:“把这个混蛋黏糊糊的湿皮剥下来,要完整的,我老婆的架子鼓缺个鼓面儿!”

    他的吩咐都是多余的,没等后半句说完,吉斯洋基人的银剑已经架到了我的脖子上,只轻轻一压,灵吸怪蓝色的血就涌了出来,瞬间染蓝了我雪白的丝绸长袍。

    我来这儿,专程为杀掉尊夫人,月夜阁下。我不理会游走在我肌肉组织和表皮之间的冰冷剑锋,对迪洛矮人心灵感应。

    他的眼神变锐利了。

    我是来杀尊夫人的。我盯着他,在他心里又重复了一遍。

    这时我肩膀的皮肤都被剥了下来,血淋淋地落在地下。长袍被染成了蓝黑色,流到椅子下的蓝血汇成了大片的血洼。这个吉斯洋基雌性不仅剑术高超,对灵吸怪的身体结构也非常熟悉。每一剑都给神经最大刺激,尽可能使我体会痛苦。

    船体轻轻摇曳,不断变化的火光在迪洛矮人的脸上形成了不断变化的阴影。最终他做了个手势,银剑犹豫地停在了我的左肋里。

    “照做!”他大吼,于是剑锋从我体内拔了回去。

    “你他妈的有种,”迪洛矮人盯着我的脸,“瑟拉剔出你肋条骨的时候,你他妈的须子都不抖一下。”

    我不动声色地接受了这赞许。但老实说,我几乎感觉不到肋条骨被剔出来。假使你也和我一样,每时每刻都感觉像是有人对着你的大脑顶叶倒硫酸,你也会对其他小小不适忽略不计的。

    跨种族之爱真是令我感动,我以为瑟拉女士比尊夫人更合适您。我心灵感应说。

    迪洛矮人下意识点头,随即面红耳赤地坐直了身子吼叫:“别他妈的耍花招!”他尴尬地环顾他的同伙,他们听不到我们心灵感应的内容。

    我欠身表示失礼。

    “我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们这些该死的软体杂碎。”他冷笑。

    迪洛矮人掏出了一颗黑耀石,把它对准我一照。随着温和的法术能量在我身上波动扩散,黑耀石里出现了一个蓝色光影。

    那是个身材瘦高的人型生物,脑袋好像四爪章鱼,四条触须无意识的在自己脸上扭动爬行。正是我。

    “你要是有一句谎话,石头里你的影子就会变红,瑟拉就接茬儿剥你的皮,”他说,“现在,老老实实回答月夜阁下的问题,你是谁,你这次来代表了哪个夺心魔城市,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你想干什么?”

    我用触须缓缓伸进长袍,从贴身衣袋里取出一瓶药剂,给他看清楚这只是一瓶治疗药水,然后灌了下去。

    我的名字是烙兹,您也可以称呼我“痉挛剧痛”。我心灵感应他。如您所见,我是一个灵吸怪,但同时我也是一个自我放逐者,我不属于更不代表任何一个灵吸怪城市。我可以保证,我这次来的原因与灵吸怪城市有什么“阴谋”完全无关。至于我想做什么,恐怕这个问题我应该先问您才对。

    迪洛矮人看了看黑耀石,里面的灵吸怪影子蓝光闪闪。

    据我所知,尊夫人和她的族人收留了您和您的矮人朋友,然后您追求她并如愿以偿,成了银剑会的对外负责人。您为你们共同事业的壮大出生入死,消耗心力。但是尊夫人,她非常轻视您。恕我直言,您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个吃饭时负责买单的冤大头,免费的保姆和打手,偶尔兼职一下交配奴隶还干的是钟点工。对此,您又作何打算,丈夫先生?

    迪洛矮人的丑脸上仍然保留着一开始就挂在脸上的满不在乎的冷笑,只不过我每多说一句,他的脸色就变得更黑一点儿。

    您背着尊夫人和她的妹妹瑟拉女士交配。我说。您的技艺高超,尽管您的身高只有瑟拉女士的一半儿,可她仍被您迷得神志不清且对您崇拜得五体投地。

    我偏过头看了看技术娴熟的雌性剥皮者,向不明所以的她颔首致意,又转头继续心灵感应面有得色的迪洛矮人。

    您了解吉斯洋基人,他们信奉的巫妖女王会定期召唤吞噬每一个高级吉斯洋基人的生命精华,而他们将之视为对君王的奉献。您的如意算盘就是什么也不干,坐等尊夫人蒙巫妖女王召唤。但是您的期盼落了空,不是吗?您等了九年四个月,一直等,一直失望。我很好奇,您还能等多久,还能失望多久?

    迪洛矮人沉思着坐直了身子,他的视线越过我,来回在三个吉斯洋基人身上扫视。“所以,你来跟我提出这个,呃,这个合理化建议?”

    坦率地讲,我向您提出这个建议。我说。是因为我相信,您可以帮助我得到我想要的。

    “那么,你想要得到什么?”迪洛矮人问。他的态度越来越软化,语气也变得平和多了。

    我转头看向雌性剥皮者手中的银阔剑。银色剑刃仿佛一束变化流动的光。吉斯洋基人以自己的生命为媒介,将意念融入星铁,打造出来的灵能银剑,是这世界上最锋利和最富有灵性的神兵利器,在它的吉斯洋基主人手里能发挥出切断位面空间的威力。

    “不行!”迪洛矮人咆哮,“这是瑟拉生命的一部分!”

    不是这把。我在他心里说。

    迪洛矮人恍然大悟,他重新靠回了椅背,眯起了眼睛:“的确,还有一把,一把更好的……”

    这甚至算不上交易,我们是合作关系。我心灵感应他。

    黑耀石里一直闪动的蓝光影足以向迪洛矮人证明,我在他心中低语的每个字都是确凿无疑的真话:

    我需要的帮助不多,一张吉斯洋基军事堡垒的地图,还有您的少许协助。您只需要调配一下岗哨,制造一个我和尊夫人能够安静独处的机会,剩下的事我自己就可以完成。杀掉我要杀的,拿走我要拿走的。而您,银剑会CEO的丈夫,月夜阁下,只需要找个地方喝个午夜茶,或者和您的瑟拉女士从心灵到身体深入交流一下,消磨几个钟头的时光,事后收拾残局就可以了。

    迪洛矮人凶狠地盯了我好一阵子。

    “滚你的蛋!”他突然大发雷霆,一边从桌子上抓起东西丢我,一边大声说,“你他妈的运气好,快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我起立,临走前向迪洛矮人躬身行了一个礼。满是鲜血的触须牢牢握住了一样他丢过来的东西,那是一枚心灵感应水晶球。

    治疗药水拿我的头疼没辙,那纯粹是精神意识领域的毛病,不过它足以修好我的皮肤,治好我的肋骨。十五个小时之后,我身着毛领冬狼皮大衣,手提黑色手提箱,翻过无人把守的绝壁侧墙进入银剑会堡垒。我的伤势已经痊愈,只留下了一条从脖颈延伸到左肋的蓝色细疤。

    作为吉斯洋基人深入幽暗地域的前哨军事基地,银剑会堡垒无疑是最难以被攻克的。它建于日光海近海的礁石小岛上,地下海洋就是它不可逾越的天然屏障,吉斯洋基人的魔法岗哨一直拓展到了周围数英里的海面上,堡垒内部更是机关重重。只是所有这些,对一个迫切谋杀妻子的丈夫来说,全都不足为虑。

    “堡垒外围是我们这些非吉斯洋基人的居住区,”水晶球一闪一闪,浮现出迪洛矮人迫切渴望的脸,“顺着我给你的法术标记走,那是捷径,很快就能走到堡垒的核心塔楼,岗哨我都调开了。记住了,核心塔楼里有阻断传送的魔法效果,那个我没办法。塔楼南侧是队长宿舍区,那儿住着十九个高级吉斯洋基武士,你小心点儿,别惊动他们。她在塔顶的执行官专用卧室,一个人。”

    按照他的建议,我很快就走进了核心塔楼的大厅。塔楼是用巨大方条石砌的。我关上了大厅通向南侧宿舍区的铁门,放好门闩,打开箱子,取出里面五瓶爆炸药水。把它们轻轻搁在门闩上立稳,排成一排。我动作很小心,门闩就像情报里提到的那样窄,药水瓶稍微一歪就可能掉在地下,把大厅里的一切炸得粉碎。

    做完这一切,我提着空箱子沿台阶一级一级缓缓步行上塔。

    来到顶层,脚下接触的冰冷条石地面变成了又厚又软的皮毛地毯。这是一条短短的左右各有两道门的走廊,我站在黑暗中,静静聆听,轻微而平稳的鼾声从左侧第二道门内传出。

    在心灵异能的作用下,门无声无息地滑开,我看见床上侧躺着一个熟睡的吉斯洋基雌性。

    我悄无声息来到床头。这就是迪洛矮人的吉斯洋基妻子,火红长发几乎铺满了大床,尽管人在睡梦中,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笑。在她的枕边放着一把巨大的银剑。尽管剑收在鞘里,但在我的灵能视域里显示出一团强烈的银色能量,比雌性剥皮者的还要耀眼得多。

    我把手提箱放在地下,打开,放好。

    精神力在我的头脑中盘旋运行。三级心灵异能,时间跳跃。

    霎时间,漆黑的房间爆亮一团银光,吉斯洋基雌性连人带床消失得无影无踪。沉睡的她毫无抵抗力,径直被我丢入时间流,送到一分钟又十八秒之后去了。

    我抬起触须,向着预先得到的详细情报标识的方向遥遥一点。绿色的解离射线击中床头的铁木书柜。这件巨大笨重的家具瞬间分解成灰。

    链接书柜的魔法警铃石尖叫起来,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堡垒每个房间里。

    飞灰散去,显露出墙壁上一道一英尺见方的精金小门。我眼里银光一闪,精金门上的三重锁自动旋转解锁。银剑会的秘密保险柜向我敞开。

    我三两下把保险柜里堆积的金币宝石统统扒到地下,取出最下面摞得整整齐齐的一叠文件,一股脑把它们全都放进手提箱。

    这些都是银剑会活动的最高机密,他们袭击灵吸怪城市、商队和探险团的记录,以及与众多卓尔精灵、石盲蛮族又或者是灰矮人幽暗地域城市统治者的往来信件,还有吉斯洋基人在幽暗地域众多秘密据点的具体坐标和秘密联络人的名单。

    不单单是灵吸怪城市,幽暗地域中对这些情报同样垂涎欲滴的势力数不胜数。

    我合上箱子,锁好防护法术锁。

    但是,本已令我难以忍受的脑痛突然加剧了,那感觉……就像有个什么家伙挥舞着巨斧在我脑袋里连劈了几十下。我无法呼吸,眼前天旋地转,手和触须不听使唤地挥动,想要抓住什么以支撑身体,却陷入了深邃痛苦的黑暗。

    清凉的触觉激得我触须一抖。我的视力恢复了,我还站在吉斯洋基人的保险柜前。

    我昏迷多久了,一分钟?不,刺耳的魔法警铃石还在一英尺远尖叫,应该没有超过五秒。

    我晃了晃头。

    奇迹,附骨之蛆一般的精神剧痛居然消散了。

    把我意识拽回来的清凉触觉是隔着手套从手指传递过来的。我的手不知何时又探进了保险柜,似乎是失去知觉前胡乱挥舞的结果。手心里紧紧捏了一样东西,圆形,扁平,分量还不轻。

    我抽出胳膊,张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一枚翠绿欲滴的晶石硬币,上面雕刻着熟悉的印记:四根平行的刻痕组成的一系列复杂几何图形。

    这是灵吸怪独有的心灵铭文,每一条线都承载着独特的心灵信息,但想要了解消息内容,就必须以心灵感应同时接触读取全部的四条线,这只有灵吸怪的多层空间传心术辅以四条触须才能办到。

    触须尖轻点心灵铭文,我轻声默念:诸神已死。

    诸神已死。

    我的心脏急剧跳动,触须不由颤抖起来。怀着敬畏,小心翼翼翻过这硬币。果不其然,另一面赫然雕刻着一个灵吸怪头颅。

    这是伊尔神思因的象征,灵吸怪之神的圣徽。

    我看着它,无法移开我的目光。在这一刻,我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也忘了自己因何而来。

    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爆炸使整个塔楼都在摇晃,气浪裹着烟尘碎石从阶梯直冲上来——似乎有一些老鼠触动了我利用门闩布置的简陋小机关。

    我努力收敛心神,把圣徽放进贴身口袋,静静等待。

    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十多个银剑会成员在迪洛矮人带领下举着火把蜂拥冲进房间。

    确认房间里除我之外别无他人,迪洛矮人欣喜若狂。

    “干掉这软体杂碎,给我心爱的妻子报仇!”他挥舞着刺剑兴奋嚎叫,看来对杀人,不,杀怪灭口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对此的回答是把身上的冬狼皮大衣向地下一甩。

    显能的强光使对光敏感的地下矮人都闭上眼,破口大骂。我的丧心奴从皮大衣形态恢复了原貌。当身穿泡泡袖黑裙子脚下白丝袜头戴蕾丝头带胸前大红蝴蝶结的红兽人魔鬼筋肉男在耀眼银光中威武显身,这份儿视觉冲击使刚恢复视力的矮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一个不知死活的灰矮人抡着锤子冲上来,被面色大变的迪洛矮人从背后一细剑刺入后脖颈,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地死了。

    “都他妈退后!”他大吼。

    他有点儿眼力:红兽人的脖子和两只手金光闪闪,分别缠绕着三条品质高低不等的火球项链。这东西看上去像用一堆劣质镀金球串成的项链,造型土得掉渣,但把那些镀金球取下来丢出去,就会像火球术一样炸开。似乎很实用,但如果穿戴者或携带者被魔法火焰波及,项链剩下的镀金球会一块儿爆炸。一个镀金球是一个火球术,整条项链爆炸相当于十几个火球术叠加,威力可想而知。所以没什么人敢随身携带这玩意儿,最危险的魔法装备之一。

    这会儿工夫,银光包住了我。我的身体延展拉长,转眼之间变成一袭近乎透明的纱衣。不等我软软飘落在地板上,红兽人抄起我,三两下卷成了个球形,一把塞进漆黑的大嘴。

    透过丧心奴的眼睛,我清楚看见迪洛矮人惊怒交加的脸。

    干吧,我说。

    红兽人毫不犹豫举起右手,用金球对准缠绕火球项链的左手,一砸。

    迪洛矮人发狂地大声尖叫:“操他妈的……”

    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轰飞了塔楼的上半截,把敌我全数淹没在火海之中。

    红兽人小心地把我从他的牙缝里拽出来,红龙血统赋予了他火焰免疫的身体特质,再强烈的爆炸也不过是微风拂面。

    我结束了超态变化,恢复灵吸怪的原形。

    现在,我站在灼热酥黑的地板上,生体组织燃烧发出的焦臭充斥着我的呼吸道。房间的屋顶、墙壁,墙壁上的秘密保险柜和魔法警铃石,统统消失了。极目四方,可以看见地底海洋的粼粼微光。

    银光闪烁,时间跳跃的一分钟又十八秒时限到了,吉斯洋基雌性和大床在原地重新出现。

    她酣睡正甜。

    风卷走了灼热和焦臭,她大约也觉得有点儿冷,把洛斯兽皮往身上用力裹了裹。

    我对她弯下腰,触须在空中扭曲延伸,向她平静安详的脸孔爬了过去。

    当我重新站直,她翻了个身,继续她的好梦,而那枚心灵感应水晶球已轻轻放在了她的枕边,就搁在银剑剑柄和她的头颅之间。

    迪洛矮人的脸在水晶球里闪动,如果开启声音开关,还能听到他那清晰的话语:“堡垒的外围是我们这些非吉斯洋基人的居住区,顺着我给你的法术标记走,那是一条捷径,很快就能走到堡垒的核心塔楼,岗哨我都调开了……”

    他给我这个心灵感应水晶球的时候忘了它的底座是用记录石雕刻的,这省了我不少事。

    楼下的大厅同样一片狼藉。爆炸药水的气浪震碎了所有的装饰品,通向南侧的铁门平平地倒在地下,下面伸出几条属于吉斯洋基人的手脚,还有几个缺胳膊断腿的倒霉蛋倒在血泊中嚎叫,雌性剥皮者赫然在其中。

    我无暇理会,提着箱子带领丧心奴快步穿过他们,一边走,一边用丝绸手帕擦拭满头满脸的红兽人唾液,严厉斥责他:从明天起,你必须一天六次刷牙,漱口时用除臭剂!

    是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洗个澡。

    然而走出塔楼大楼的大门,我站住了。前面不远处,一个瘦小的人影正倒在地下翻滚抽搐。

    我缓缓上前:我们又见面了,银剑会CEO的丈夫,月夜阁下。

    身负重伤的迪洛矮人吃力抬头看我。他的整条左臂和两条腿膝盖以下都炸没了,硕果仅存的右臂也只剩下了两根手指头,浑身上下没剩下一寸好皮,布满了血肉烧焦的痂。

    他勉强对我挤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那只是个,是个巧合,我的好朋友,我其实没想到你还没走……你瞧,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而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咱们好聚好散,不是挺好吗?”

    没等我回答,塔顶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叫。

    迪洛矮人怔了怔,狂乱地尖叫:“那是什么?!那他妈的是谁?”

    你已经想到了,不是吗?

    迪洛矮人的表情仿佛中了灵魂抽离术,随即浑身哆嗦,哭起来了。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狗杂种,你耍了我,可侦测谎言石是蓝色的……你这撒谎成性的软体杂碎!那倒影明明是蓝色的!”

    很简单,我说。我用实话撒了谎。

    “那时候,”他喘息着,牙齿咬得格格响,眼角流血地瞪着我,“那时候,我真该在你搅动舌头前就宰了你……”

    我点头:你真该那么做的。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嚎叫:“杀了我吧,杀了我!你这个卑鄙无信的软体狗杂种!”

    我歪着头,欣赏着他扭曲变形的脸。

    干嘛要多此一举呢?痛苦,是我的朋友,但是,看上去用不着我向你介绍了。

    “再会,月夜阁下,”在走之前我用地底通用语向他道别,“哦,你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个家伙,以为自己是个[哔-],想插谁插谁,等事到临头了才发现自己是个[哔-],被人日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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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09-12-30 22:03:42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 魔网杀机 2、龙脉者号
    我提着箱子站在船头,小艇在脚下轻轻起伏。

    红兽人站在船尾,用十五英尺长的木桨只在经过的钟乳石柱上轻轻一点,漆成黑色的新月小艇轻快无声在水面向前滑去。

    在我们周围,钟乳石像一条条黑色的触须,从溶洞的穹窿垂下来,有的深入水下,有的高悬头顶。钟乳石间弥漫着冰冷的薄雾。在雾里,稀疏的淡绿色光点贴着水面飘荡明灭。那是溺死者的灵魂,他们被永远束缚在水上,一遍遍重复着死亡时刻的回忆,无声地悲泣。

    我无暇欣赏景色,灵吸怪之神的圣徽被我用触须紧紧握着。

    诸神已死。

    剧烈头疼导致的休克为我带来了我族造主全能的意志,紧接着休克不治而愈,我从死亡的边缘走了回来。这究竟是一个意外的巧合,还是某类……神迹?

    可是我族造主从不恩赐祂的子民任何力量。祂冷漠,隐匿,不需要祭司,也不回应信徒的祈祷。我们了解祂,敬拜祂,因为祂的烙印存在于每个灵吸怪的灵魂深处,是我们种族与生俱来、不可动摇的信仰。

    但如果是巧合,这巧合未免太巧了一些。

    就在这时,左舷底部擦到了水下的石笋,小艇猛一阵摇晃。

    我注意到雾越来越淡,淡绿光点越来越密集,几乎贴在水面上,映得整个溶洞绿森森的。这里,垂到水面的钟乳石越来越少,钻出水的石笋却越来越多,穹窿离我们的头顶越来越远——地势在渐渐抬高。

    目的地就快到了。

    小艇又走了一段,眼前豁然开朗。在这里,穹窿的顶部陡然抬到三千英尺的高空,造型千奇百怪的巨型钟乳石垂向绿光荧荧的水面,形成一个又一个倒悬空中的岛屿。抬头仰望,一座座螺旋分布在钟乳石岛上的卓尔风格建筑物倒立空中,流动着紫红色和橙黄色的魔法光晕。闪着淡蓝幽光的飞毯和魔法浮碟在几百英尺高空缓缓飞行。

    这里就是卓尔精灵的聚居城市,有“千港”之称的卡尔德兰。

    缚魂在我们身前身后漂浮飞舞,泛着绿光的水上到处都是船影。

    每个钟乳石岛最下端和水面交界处都是港,汇聚了数不清的小艇和形形色色的船。

    红兽人操纵小艇驶向一处港口。

    卓尔精灵的种族优越感不是一般强烈。散发美丽魔法光晕的钟乳石岛只有卓尔精灵才能居住。钟乳石岛距离水面越高,主人的城市地位就越高。其他劣等种族只能栖身在港区跟飞舞的缚魂做伴,四十五度角仰视头顶绚丽多姿的主宰。

    小艇钻入两艘货船之间,在此前我已拉起大氅风帽,小心地把长着四条触须的脸藏在了衣领后面。

    守在码头的巨魔手脚并用,摇摇晃晃走过来。不等我们下船,它双手抓住船头,直接把整条小艇拖上了码头跳板。然后挺直了将近九英尺的身体,居高临下对着我轻蔑地喷了个响鼻:“停船费,三十个,金子儿。”

    以凶狠愚钝著称的巨魔居然巧立名目敲诈勒索,我几乎要惊愕于这家伙的智力了。

    催眠暗示它往眼窝里点两滴魔酸可以极大改善不开眼的毛病,但现在我饥肠辘辘,不想浪费精神力。

    我从大氅内袋里取出一个系着丝带的羊皮纸卷。巨魔立刻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可兑换金币的羊皮纸通用汇票,面额最小的也有一百枚金币。

    “龙脉者号”进港了吗?我问。

    “就在,那边,大船,很好认,”巨魔嘶嘶的说。它只顾死死盯着我手中的羊皮纸卷,连我使用的是心灵感应都没注意。

    我顺着它说的方向扫了一眼,就看见码头另一侧停泊着一艘很大的武装商船。几十个矮小的身影正摆动尾巴忙碌地跑上跑下,从船上卸下一袋袋的货物。

    羊皮纸卷轻巧地落入巨魔的手心。不用找零了。

    我率领红兽人快速走过手忙脚乱拆解丝带的巨魔,没走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轰”地一声巨响,转瞬即逝的爆炸亮光把我和红兽人的影子在我面前拖出二十英尺长,然后码头重归于寂静黑暗——无论是谁,冒冒失失地阅读一张爆裂符文都会是这个结果。

    龙脉者号的船体外壳是用侏儒血漆过的,本该安置船首像的地方悬挂着十几串晾干了的地底侏儒头颅——狗头人和侏儒从来都是死敌。

    其实我反对用“狗头人”来称呼这种小个子生物。

    是的,这些身高不到三英尺的小东西嘴巴像猎犬一样又尖又长,就连发出的声音也和犬科的哺乳类生物没什么两样。但它们身上长有细鳞,还有蜥蜴的长尾巴和爪子,高耸的眉骨上还长着两个小犄角,是地地道道的爬行种族类人生物。

    狗头人自称是龙的传人。这很可能是真的,狗头人当中有不少术士,天生就有施法能力。它们那狗吠一样的嗓音也是一种变调的龙语。

    我不喜欢龙脉者号这个名字,也不喜欢自称龙裔的狗头人。事实上,与名为“龙”的智慧大蜥蜴拉上关系的任何事物都令我感到不舒服。

    它们让我想起卡赛迪恩。

    我用一枚铜币打发了舷梯口守卫,走进船舱,才发现正好赶上狗头人商会高层员工的内部集会。

    灰色幕布围拢在大舱室的四周,一群狗头人背向我席地而坐,而我的约见目标正在木箱堆成的高台上滔滔不绝。

    “我,我们得申诉!”术士装束的狗头人演说者声嘶力竭地尖吠,“他们造谣说,我们的酪粉里头掺了太多的蓝,蓝石灰,喝了长结石,尿不出尿,所以说我我们欺,欺骗消费者……这是诬陷,是,是歧视!”

    它吠叫的语速极快,要不是我给自己恒定了灵能巧言术,根本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我听说,地表人类卖,卖烟卷儿,在盒子上写‘吸烟有害健康’。这,这就叫‘维护消费者知情权’……”

    演说者伸出手指,在面前的空气比划,绿色的魔法能量使手指移动轨迹闪闪发亮,形成了一个很大的“麤”。

    “我,我们也一样!我们在酪粉袋子上都这样写了,写了三个“鹿”……这,这不只是商标,三个“鹿”摞一块儿,谁都知道,这个龙语字,念起来是粗,意思也是粗,粗~!”

    演说者环视全场,神态俨然尖吠:“这是我们对消费者知情权的维护,关爱和警告他们:‘想喝三个鹿牌酪粉,你就得有更粗的尿管子!’”

    “对对!”“我们很诚信!”群情激奋,狗头人的士气上来了。船舱里响起一片嘈杂的乱吠。

    演说者满意了。

    它眯起小眼睛,用力抿嘴,使两边嘴角尽可能地向下耷拉,向坐在木箱子下面仰视他的听众不住点头。它或许不算同族中身体最强壮的,但一定是嘴巴最宽的。这就使狗头人特征在它脸上发生了某种变异,本该尖锐突出的嘴部趋于扁平,点头的时候很容易将唾液从合不拢的嘴角甩得四处飞溅。

    “我,我们龙脉者商会,”它充满激情地挥舞双臂和蜥蜴尾巴,尖声高吠,“是狗头人自,自己的商会!是种族的脊梁,是全体狗头人的光荣!想想吧,我,我们自己的商会,给我们带来了多少好处?”

    台下坐在最远处的一个狗头人兴奋举手:“我知道,我知道!可以让小崽子脑袋变很大的优质蘑菇粉!大头,一定很聪明!”

    演说者二话不说,伸出手指头向它一指。它向前栽倒,脑袋碰在地板上,死了。

    听众们都竖起尾巴打哆嗦。

    “嗯嗯,我,我们放过劣质大头蘑菇粉,先不提它……”演说者低吠,清了几下嗓子,又恢复了底气十足的尖锐,“好吧,除,除了这个,商会还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又一个狗头人举起了颤抖的手。

    “伊奥勒姆大人,”结结巴巴地吠,“我猜,是那种喝了会眼瞎的黑苔藓酒?我用它成功干掉了嗜酒如命的老妈……”

    演说者瞪着发言者,我几乎认为它就要再度施展死亡一指了。

    最后它放弃了,只是发出一声无奈长叹的吠叫。“……好吧,除了大头蘑菇粉,黑苔藓酒,商会还给我们带,带来了什么?仔细想一想,我说你们!仔,仔细,想一想!”

    宽容的态度极大鼓励了听众们发言的积极性。

    “喝瘦身药水长大,遭瘟死掉,再用福尔马林泡过的洛斯兽肉脯!”

    “长蛆的毛皮褥!”

    “地沟油炸臭地栖魔鱼卵,”一个狗头人举起一枚灰绿色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球状物体(我一眼就看出那实际是剑蜘蛛蛋),拿到嘴边咬了一大口,含糊地嘟囔,“便便水泡过五十个小时的!闻着臭,吃着……也臭!”

    演说者使劲耷拉着嘴角,手指颤抖,好几次就要戳过去了。

    “好吧,好吧!”它暴怒狂吠,“让小崽子得大头病的劣质蘑菇粉;毒瞎眼的黑苔藓酒;喝了瘦身药水长大,遭瘟死掉,再用福尔马林泡过的腌洛斯兽肉脯;生蛆的黑心毛皮被褥;以及便便水泡过五十个小时的地沟油炸臭地栖魔鱼卵(剑蜘蛛蛋)……除了这些,还他妈的有什么?”

    会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一分钟过去了,全场仍然无声无息,只有演说者在呼哧呼哧喘粗气。

    随着它的喘气声越来越重,魔法能量在不断地汇聚,我猜这是一个大规模杀伤性法术。

    听众们抖得更厉害了,它们不知所措,却仍保持沉默。

    一个略显机械的狗头人吠叫在听众之间响起:“呃,我想,是种族自豪感?”这声音是我用心灵异能创造的。我不介意看见血,但船舱不大,被法术波及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聚集的魔法能量烟消云散。

    “对,对!种族自,自豪感!太对了!”

    演说者眯眼,奋力抿嘴点头。

    “记住,龙脉者商会,是狗头人的脊,脊椎骨和里脊肉!支持狗头人货,支持龙脉者商会,支撑种,种族产业的脊椎骨和里脊肉,是每一个有种,种族使命感的狗头人,应尽的义务!”

    集会至此胜利闭幕,狗头人术士跳下木箱。

    当它看见我,立刻连蹦带跳地迎过来,距我远远站住,向我行礼。

    我要的东西在哪儿?我心灵感应它。

    狗头人术士扫了一眼我手里的箱子,深低狗头:“请跟我来。”它放低了腔调,生怕多吠一声,和刚才站在木箱上滔滔不绝的龙脉者商会会长简直判若两狗。

    我们鱼贯行走在龙脉者号甲板下的走廊。水波的起伏使地板和缆绳吱吱作响,老鼠细琐的脚步在黑暗的角落里回荡。

    头一次走下龙脉者号的甲板,这体验令我感到新奇。走廊里似乎有风在流动,没有一丁点儿木头腐烂的味道。清新的空气充斥着我的肺叶。如果不是淡淡的水腥味,我真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自己其实正在真菌树林或地下苔原漫步了。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飞快地迎面飞来,警觉的红兽人立刻握住了剑柄。

    狗头人赶紧拦在红兽人身前:“请,请息怒,大人,那是我的蝙蝠魔,魔宠……”说着吹了声口哨。一只肥大的蝙蝠扑扇着翅膀,一头钻进它漆黑肮脏的术士长袍。

    又下了一层楼梯,我们来到船的底舱。

    这里没有点灯,但所有的一切在红外视觉中都无所遁形。地板上又脏又乱,横七竖八地摆着二十几只大笼子,沉重的呼吸和嘈杂的嘟囔此起彼伏。笼子里或躺或坐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有四条手臂的大猩猩,大蠕虫一样的穴居攫怪,浑身是刺的嚎兽……绝大多数生物我甚至叫不上名字。

    明明这么多生物聚在一块儿,可它们的体臭和粪便的气味却非常淡。我甚至感觉不到底舱应有的气闷。

    狗头人把我们带到一只笼子前。笼子被油布遮盖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都没留。

    它以一个异常夸张的POSE,一把拽下了油布。

    笼子里是一个雌性的半精灵。她有人类的身高,精灵的纤细曲线,衣不遮体,白皙近乎透明的皮肤遍布紫黑色的鞭痕。她靠着笼子背对我们,有气无力地垂着头,露出秀美脖颈上紧箍的黑色皮项圈。

    她的头颅上宽下窄,左右对称,后脑勺的曲线毫无瑕疵——真是漂亮,如此完美无缺的颅腔,想必里头盛的脑灰质一定也完美无缺。

    这一刻,我围脖里湿漉漉的,都是触须分泌的黏稠消化酶。

    我已经很久没能享受品质卓越的大脑了。那些脑灰质贫瘠的愚钝怪物,就算吃掉成百上千个劣质脑子,也无法满足我心中的饥渴。

    红兽人接过我提着的装银剑会情报的手提箱,转交给狗头人。

    狗头人接过箱子。

    “强大而,而尊敬的大,大人,”它小心翼翼地说,声音里有明显的讨好意味,“有,有位大人物到了,请,请您屈尊一见。”

    穿过底舱乱七八糟的兽笼和杂货,前面是一道狭窄的走廊。

    狗头人术士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却没有跟上:“继,继续向里走,到尽,尽头。”

    我和红兽人一走进这道走廊,狗头人就在我们身后轻轻把门阖上。这条走廊两侧没有舱门,八十英尺处的尽头是一道孤零零的黑门。

    我命令红兽人守在黑门外,这才迈步进门。

    船舱陈旧,巨大,空旷,寂静。悬垂到地的紫色帷帐把船舱分成了两部分,帷帐后面的舱壁上隐隐约约趴着一只巨大的虫子。

    帷帐无声无息分开。

    巨虫模样的生物缓缓爬下舱壁,来到我面前。

    这个生物几乎和我等高,下半身是密布金色花纹的黑蜘蛛腹部及八条细脚伶仃的黑色蜘蛛腿,上半身却保留了雌性卓尔精灵的特征。精巧的五官,闪动红光的瞳孔,细腻光滑的漆黑肌肤,悬垂脑后的雪白长辫。曲线优美的长颈和身躯是赤裸的,用金漆把乳晕染成了金色。她的左乳挂着一只水滴型红宝石吊坠。腰间挂了一圈细细的金链,宝石串成的流苏在小腹前轻轻摇摆碰撞,发出细小而清脆的响声。

    “幸会,夺心魔,”它,或者应该说她,嗓音圆润动听,“‘罗伊斯之子’的泽伊娜,在此久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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