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位面而来的旅人,
欢迎你来到萨鲁世界,
我为你带来一个消息,
先知邀请你前去见他。

不去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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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娜拉之剑--泰瑞·布鲁克斯  关闭 [复制链接]

Beto Vazquez Infinity

神选者

瑟林安罗斯 发表于 2007-11-27 01:47:03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当富力克·欧姆斯佛德下山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躲入山谷西方的深绿小山之后。小山灰红色的阴影触摸着山地,甚至延伸到北方斜坡的下面。微风拂过一团灌木丛中伫立的巨大粗糙石块,消失在低处茂密的森林中,但偶尔还是会在森林空旷处重现。富力克沿着熟悉的小路疲倦的向前跋涉,肩膀松松的跨着个背包。他宽阔的饱经风霜的脸庞毫无表情,只有那对大而阴郁的双眼流露出隐藏在这平静外表下的无限活力。他还很小,尽管健壮的体格,灰棕色的的头发和蓬乱的双眉使他看起来成熟的多。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维尔人工作服,背包里的金属工具偶尔发出相互碰撞的叮当声。
   

  傍晚的空气中带着些许寒意,富力克紧了紧敞开的羊毛衬衣领子。他的旅途将穿过森林和平原,后者在他开始穿过森林的时候还无法看到。黑色巨大的橡木和阴森的山胡桃树在头顶交迭将无云的夜空完全遮蔽。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只留下深蓝的天空和点缀其上的闪烁繁星。
  甚至连星光也无法透过这些巨大的树木,只留下富力克独自在无声的黑暗中沿着这条人迹罕至的小径慢慢前行。由于已经走过这里上百次了,他立刻注意到了这似乎笼罩整个山谷的非同寻常的寂静。平时在安静的夜晚中响起的各种虫鸣,太阳落山后开始觅食的鸟的啼叫声都消失了。他不自在地转动着头部,试图集中精神来听出任何生命发出的声音。但敏锐的双耳什么也没能听到。当他回想起有人声称几天前在山谷北方的夜空中看到令人恐怖的黑翼生物时,这深深的安静更显得令他害怕和诡异了。
  
  他强迫自己吹起了口哨并回想起白天在山谷北方的村子里做的事。村子里的家家户户都自己种地并养些牲口。而他则每个星期去那里为他们提供各种商品还带去一些发生在维尔的新闻,偶尔还会有那些遥远南方城市的消息。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样了解村子以外的事。更多的人在权衡了外出旅行和安全待在家里后,选择了后者。现在人们更倾向于将自己封闭在各自的环境中,和外界完全孤立开去。但富力克却热衷于一次又一次的去山谷外旅行。好在那些农民也需要他的商品和新闻,并愿意为此付钱。富力克的父亲不是那种会将赚钱的机会白白放走的人,这样的安排令富力克自己和其他人都很满意。
  
  富力克的头擦到了一根低处的树枝,这令他吃了一惊并立刻跳到了一边。在明白过来后,他站直了身子懊恼地回头瞪了一眼那满是树叶的障碍物后才继续加快步伐向前走。现在他已经在低地森林的深处了,只有银色的月光还能透过头顶厚密的树枝朦胧的照在蜿蜒的小路上。
  眼前是如此的黑,以至于富力克也几乎无法找出小路了。就在他仔细分辨着眼前的地面时,他又一次感到了这沉重的安静。就好像所有的生物都突然从森林里绝迹了,只剩下他仍旧在找路走出这如坟墓般安静的森林。他又一次想起了那个怪异的传言。这令他感到一阵紧张,慌乱地扫视了一下四围。但是没有东西从小路过来,也没有东西在树林里移动。他感到有些难堪但还是轻松了不少。
  
  他在树林里一片洒满月光的空旷地上停住了脚步,凝视了一会头顶的夜空后又一头走进了树林里。他走的很慢,仔细地辨认着那过了空旷地后就越来越窄的小径,它好几次都好像要消失在树木和灌木丛后面。虽然他知道这仅仅是幻觉,但这对他找路还是造成了不少困扰。终于路开始变宽,宽到能够透过厚密的树丛看到一点夜空。已经到了山谷的底部,离家只剩两英里了。他露出了笑容,一边用口哨吹出一首民歌一边赶路。他是如此的专注于找路而没有发现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在他左面的橡树上出现,飞快地向他移动过来。直到黑色身影几乎到了这个维尔人的头顶,他才感到有东西迫近,好像一块巨石要将他压扁。他吓得大叫起来,下意识地跳往一边,左手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匕首而背包则掉在路上。正在他蜷起身子试着要保护自己的时候,黑影伸出一支手将他扶起并用听起来肯定而有力的声音急切的说到。
  
  “放松,朋友。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要找个人问路而已。如果你能帮我指出正确的方向,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富力克放松了一些警惕。他向黑影中凝视,但还是无法看清说话的那个人。于是他谨慎地向左边挪动着步子试图通过树梢透下的朦胧月光来看清黑影的面貌。“相信我,我没有恶意。”就好像能看到富力克的内心一样,话音又响起了。“我并不想吓唬你,只是等你靠近了我才看到你,我想你可能会没看到我就走过去了。”
  说完这些后,巨大的身影就这样无声的站在那里。但在富力克缓缓的想将身体转向小路方向,变成背对着月光的时候,他仍可以感到眼神的注视。慢慢的月光用模糊的线条和蓝色的阴影将陌生人的脸勾勒了出来。在互相打量了很久后,富力克才敢肯定他面对的是什么,但陌生人还是不动声色。
  突然间这个巨大的身影飞快的冲了过来,一把抓起山谷人的手腕,将他提了起来。富力克吓得无法握住手中的匕首,陌生人发出低沉的嘲讽。
  “哦,哦,我的小朋友。你想上哪去?我能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然后把你留在这喂狼。你想要我这么做吗?”
  富力克全力想挣脱,恐惧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逃跑。他不明白这个人是用什么方式抓到他的,但这已经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力量,而且显然能立刻杀了他。突然,陌生人将他举的更高了,嘲讽声因为不耐烦而变得冷酷起来。
  “够了,小孩!我们已经玩了个小游戏,但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又累又饿,不想就因为你无法判断我是人还是野兽而在这寒冷的树林里耽搁一整夜。只要你肯帮我带路,我就放你下来。但我要警告你,不要想逃跑,这只会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
  话音减弱,不满的语气也消失了,嘲讽转为了一阵短促的笑声。
  “另外,”这个身影在将它像铁钳一样的手松开,放富力克下来时说,“我要比你想象的友好的多。”
  身影向后退了一步,让富力克伸直身子,揉一揉已经麻木的手腕。他想过逃跑,但毫无疑问会被立刻抓回来然后解决掉。他小心的俯下身子捡起掉落的匕首,把它系回了腰带上。
  现在富力克才真正看清了这个家伙,快速打量后,他确定这是一个人,虽然要比富力克以前看到的人都要高大。他有至少7英尺高,却异常的瘦。但由于他高挑的身形完全裹在一件黑袍中,外面还披了一条宽大的披风,这使富力克无法肯定自己的猜测。脸颊很长且轮廓分明,眼眶深陷,几乎能将眼神隐藏在那深锁的双眉之后。短而黑的小胡子勾勒出了嘴的轮廓,双唇紧闭却仍透出强烈的欲望。这一切令富力克不得不努力克制心中的恐惧来走出森林。他看了一眼陌生人,脸上装出微笑。
  
  “我想你是个盗贼,”他喃喃道。
  “你错了,”平静的反驳声传来。语气柔和了不少。“你必须学会怎样将敌人转化为朋友。
  有时这能救你的命。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
  “富力克·欧姆斯佛德。”
  富力克犹豫了一下,然后鼓了鼓勇气又说了下去。
  “我父亲叫克查德·欧姆斯佛德。他在阴影山谷开着一家酒馆,离这1到2英里。您能在那休息还能买到食物。”
  “啊哈,阴影山谷,”这个陌生人忽然叫起来。“是的,这就是我要去的地方。”然后又突然沉默了下来,似乎在琢磨自己的话。富力克一边小心注意着他,一边用弯曲的手指摩擦着粗糙的脸颊并向森林外山谷中的大草地望去。当富力克还在望着远方的时候,陌生人又开始说话了。
  “你…还有个兄弟。”
  没有用提问的语气,就像只是说出了事实。声音是如此的冷漠和平静,似乎陌生人并不在意有没有回应,这让富力克差一点就没听到。突然富力克对话中不寻常的地方反应了过来,他惊讶地马上像陌生人看去。
  “你怎么…?”
  “哦,好了,”这个人说,“每一个像你一样的年青山谷人都会有个兄弟的,不是吗?”
  富力克点了点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费力地解释这个而且也对这个人竟然知道阴影山谷微微感到有些惊讶。陌生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明显是在等着被带到有食物和住宿的地方。富力克飞快地转身捡起掉下的背包,又将它背回肩上,回头看着身后如高塔一般的身影。
  “就是这条路。”他指着地上,然后便开始向前走了。
  他们穿过森林进入了山地,这些绵延的小山将一直延伸到山谷的另一头,而那里就坐落着阴影山谷中的小村落。树林外的夜晚极为美丽,头顶的一轮满月将山谷的景色照得格外清晰,也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小路穿过满是野草的山岗,没有路标,只能靠在草丛里被雨水冲刷过得车辙印来分辨。阵阵狂风吹在两人的身上,使他们不得不低下头来不让风吹进眼里。尽管一个接一个的翻越山头令人沮丧,但没有人讲话,两人都只是专注于脚下的路。夜晚行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富力克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有一次他仿佛听到北方传来凄厉的尖叫声,但一下子又消失了再没有出现。陌生人对这一片寂静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固定地集中在身前6英尺的地面,从不抬头,甚至在他的向导富力克为他指路时也低着头。他就像完全知道接下来往哪走并且从不犹豫。
  
  一会后,富力克开始无法跟上这高挑陌生人的速度了,他用比富力克长的多的腿迈步,每一步都要比富力克迈得远的多。这样,维尔人不得不跑步才能跟上。陌生人回头看了几次,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他放慢了步伐。终于,当山谷南面的山坡出现在眼前,山地被长满低矮灌木的草地所替代,而这些灌木将来可能长成一片新的森林。前面的地形开始略微的向下倾斜,富力克看到了几个熟悉的界标,它们被固定在阴影山谷之外。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轻松。小村和他自己的家就在前面了。
  
  陌生人在这短暂的旅途中一言不发,尽管富力克曾尝试了各种话题。然而他却在用眼角悄悄地观察着山谷中的一切。他是令人感到恐怖的。长而瘦削的脸庞,尖而细长的黑胡子,这一切都让富力克回想起小时候晚上坐在火炉边听到的恐怖巫师的故事。最令人感到害怕的是陌生人的眼眶凹陷的如此之深,准确的说是隐藏在两道浓密的眉毛下的巨大黑洞。富力克的眼神根本透不过这如同面具一般罩在脸上的阴影。轮廓分明的脸庞好似石雕一般,不露一丝表情。富力克在观察了很久后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陌生人甚至还没有提过自己的名字。
  
  两人已经在山谷另一面的山坡上了。眼前的小路由于划开了茂密的灌木丛而显得十分明显。
  这位高挑的陌生人忽然停了下来并开始仔细倾听着什么。富力克也不得不停下来在一旁无声地等待。虽然他也仔细听着,但什么也没听到。他一言不发直到陌生人飞快地向他转过身来。
  “快!躲进草丛里去。快,快点!”
  陌生人一边向一丛高大的灌木跑去,一边猛推着富力克。富力克充满恐惧的狂奔着,身后的背包和背部相撞,其中的金属器具发出清脆的敲击声。陌生人赶上他,一把扯下了他的背包,塞进了长袍下面。
  “安静!”他屏息说道。“快跑!不要发出声音。”
  他们跑了几乎50英尺,到了如黑墙一般的灌木从前。陌生人匆忙地将富力克推了进去,很多满是树叶的枝条打在富力克的脸上。富力克喘着粗气,站在一大丛灌木的中间,看到陌生人并没有往灌木丛外面望去,而是透过树叶的间隙盯着头顶的夜空。当他顺着陌生人的眼神看去,夜空是如此的清澈,只有繁星不变的在那里闪烁。几分钟过去了,当富力克试图说话时,陌生人用强力的手臂夹紧他的肩膀制止了他。他站在那里,试图用耳朵捕捉到一点危险前兆的声音。但只有他们自己的沉重呼吸声和风吹动头顶树枝的声音。
  
  就在富力克准备坐下来的时候,一个空中的巨大黑影飞过他的视线。一会后,黑影又飞了回来,在他们头顶缓慢的盘旋,就好像要降落在他们上面。逃跑的念头闪过富力克的脑中,并如铁网一般将他牢牢网住,不断收紧,恐惧顺着这勒紧的网线一点点侵蚀进来。胸口就好像压着铁块慢慢地挤出肺里的空气,这使他不得不大口的喘气。带着红边的黑影又再一次闪过他的眼前。如爪子般的手和巨大的黑翼都显得如此邪恶,这使的富力克更感到自己生命的脆弱。有一阵富力克感到自己要开始尖叫了,好在陌生人的手有力地夹紧他的肩膀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就像出现的时候那样,黑影突然飞走了,透过树叶看到的天空又回归了平静。
  
  夹紧的手慢慢松开了,富力克重重地滑倒在地上,全身发软还出着冷汗。陌生人平静地坐在他旁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就好像当富力克是孩子一样,用一只手拍了拍他。
  “站起来,我的小朋友,”他低声说“嘿,我们还活着,山谷就在前面了。”
  富力克看着他平静的脸,慢慢地点头,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那东西!那可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只是一个黑影而已,”陌生人轻松地回答道。“但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现在,我们应该在我失去耐心之前找到一些食物和温暖的火堆。”
  他帮山谷人站了起来,将包还给了他。陌生人拂平了长袍表示富力克可以继续带路了。他们离开了灌木丛,富力克看着天空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一切就像只发生在疯狂的想象中一样。
  他仔细想了想整件事,先是这个高大的陌生人,然后又是恐怖的黑影。富力克觉得无论如何这一夜是受够了,以后再要晚上离开山谷旅行这么远的话,他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几分钟过去了,树林和灌木丛开始变得稀疏起来,几乎能看到远方摇曵着的昏黄灯光了。当他们渐渐靠近,建筑物的方形轮廓也变得清晰起来。小路变的宽阔起来,路面也变成平整的泥土,一直通向村子里面。富力克舒心地微笑起来,平静建筑物的窗口透出的灯光对他来说就好像问候一般。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要不是这些灯光,很难使人相信所有的人还住在山谷里。然而这时,富力克根本不会考虑这种问题。他在想要透露多少今晚的事给父亲和西亚听,无疑那很可能被当成是他妄想的黑影就不必讲出来了。在他身边的陌生人等会可能会成为大家的焦点,但直到现在陌生人还没表现出像是一个健谈的人。富力克不知不觉地将视线移向他身边的陌生人。他又一次感到陌生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这股寒气从陌生人的长袍里发出,包围到了他低下的头和迈出的脚,他整个身形就如同裹在一团朦胧的阴影中。无论他是谁,富力克自忖,他一定是个危险的敌人。
  
  他们经过村里屋子的时候,富力克可以透过木质窗框的窗户看到里面燃烧着的火把。这些屋子很长,屋顶很低,两面倾斜,其中一面伸出锥形的一角来形成一个阳台,只有一层楼,由粗大的柱子支撑,还附带一条很长的门廊。它们是用木头造的,建在石质的地基上。富力克透过窗帘看到那些熟悉的脸庞,这使他在黑夜中安心了不少。经历过了一个恐怖的夜晚后,他终于能在这时放松一点了。
  
  陌生人仍旧好像忘记了发生过得一切。他不时的扫视村子几眼,自从进入山谷后,他就一言不发。就在这段路上,富力克发现了他身上不少令人怀疑的地方。他并不是完全跟着富力克,似乎心里对这个维尔人该往那走十分清楚。尽管他并没有看富力克,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下小路,然而当小路在一排房子中间向相反方向分岔时,陌生人还是轻易地找到了正确的路线。富力克感到似乎是自己在跟着他。
  
  两人很快走到了旅馆。这是一个很大的建筑,包括了一个主楼和休闲用的门廊,另外还有两个副楼从两边伸展出去并最终和另一边相连。旅馆是由巨大的原木造的,建在高大的石质地基上,顶上是相同木料的木瓦屋顶,这栋建筑比村里的其它相似的建筑都要高大的多。当中的主楼还是灯火通明的,不时有笑声和谈话声传出来。两边的副楼则已经一片漆黑,那里是旅客休息的地方。空气中渐渐可以闻出四溢的烤肉香味,富力克加快了脚步,通过门廊的木台阶走到了主楼的两扇大门前。陌生人则一言不发地跟着。
  
  富力克拨开了沉重的金属门闩,扶着把手将门向里推去。右半扇门打开了,前面是一个极大的客厅,满是长凳和靠背椅,还有几个又长又重的木桌被放在左面和后面的墙边。左面墙的正中是巨大的壁炉,许多蜡烛被摆放在桌子上和墙上的烛台里。这一切将整个大厅照得如此之亮,以至于富力克从黑暗中走进来的时候眼睛就像盲了一般。他先将视线越过火炉和家具,落在房间后面紧闭的门上,再穿过长长的柜台,向右边的墙看去。坐在柜台前的人们懒懒地看了眼这对新进来的人,脸上毫不掩饰地浮现出惊奇的表情。然而陌生人并没有理会,不一会那些人便将注意力重新转回了各自的谈话和美酒。偶尔,那些人也会抬头看他们两眼,这只是对他们要干什么的好奇罢了。富力克站在门口扫视客厅一圈后,发现父亲并没在客厅。这时陌生人指着左面的一只靠背椅说到。
  
  “我会坐在那里等你找到你 父亲。希望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就能一起共进晚餐了。”
  陌生人没有再提出其他要求,静静地走到后面的小木桌旁坐了下来。他将身体背对着柜台前的人们,微微低下头不再看富力克。山谷人观察了他一会后立刻向房间后面的大门走去,穿过它们来到了走廊里。他父亲应该正在厨房和西亚一起吃着晚饭。富力克迅速地穿过几道门来到厨房。当他进去的时候,两个在后面烧菜的厨子热情地向他问候。他的父亲则坐在左面长台的一头。和富力克想的一样,他正在吃晚饭。他挥了挥看上去十分强壮的手臂。
  
  “儿子,你比平常晚了一会。”他如开玩笑般咆哮到。“趁这还没被吃光前快来吃点晚饭。”
  富力克疲倦地走了过去,将背着的旅行包放到地板上后坐进长台旁的一张椅子里。他父亲直起了身子,推过来一只空碟子,可以看到他宽阔的前额满是皱纹。
  “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旅行者,”富力克踌躇地说道。“他想要间房间和一顿饭。他还邀请我们和他共进晚餐。”
  “恩,他来对地方了,”老欧姆斯佛德说。“我想我们当然可以和他一起吃晚饭,为什么不呢?”
  他从凳子里站起来叫厨子准备3份晚饭。富力克环顾了一周,却发现西亚不在这里。于是他开始在水槽旁的脸盆里洗去一路上带来的尘土,而他父亲这时正走过去给准备晚饭的厨子们一些特别的建议。当他父亲又走回他身边时,富力克问起兄弟的去向来。
  “西亚出去为我办点事,就要回来了,”父亲回答道“哦,对了,你带回来得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没有讲。”富力克耸耸肩。
  父亲皱着眉喃喃说着陌生人,最后他发誓旅店里不允许存在某些神秘的事。他带头穿过厨房的门,宽阔的肩膀在转向客厅的时候擦到了边上的墙。富力克快步跟上,皱着眉满脸犹豫。
  陌生人仍旧安静地坐着,背对着聚在柜台前的人们。当他听到后面的门打开的声音,迅速转过身来迎上两父子的视线。很快他就发现这对父子的相似处,都是中等身材,一样健壮的身躯,同样宽阔的脸庞和灰棕的头发。他们站在门口,富力克正用手指着陌生人。他可以看到克查德·欧姆斯佛德在走过来之前观察了他一分钟后眼中出现的惊讶。陌生人礼貌性地站起来向走过来的父子俩迎了上去。
  
  “欢迎来我们的小店,陌生人,”老欧姆斯佛德问候他,同样也无法看清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脸。“我想我儿子已经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了。克查德·欧姆斯佛德。”
  “非常感谢你儿子将我带到如此舒适的旅店来。”他依旧露出嘲讽式的微笑说道。“我想你们一定愿意和我共进晚餐。”
  “当然,”店主回答道,他挪动身体重重地坐到旁边一张空椅子里。富力克也搬来一张椅子坐下,看着陌生人在一旁不停地恭维他父亲的旅店。老欧姆斯佛德笑得很开心还不时点点头,他挥挥手叫柜台上的人拿来了三个玻璃杯。陌生人仍旧没有掀去那将他整个脸笼罩在阴影之下的长袍兜帽。富力克很想努力将视线透过阴影,但他害怕陌生人会注意,上次的尝试已经令他的手腕痛了很久。还是将疑惑留在心里更安全些。
  
  他一言不发,听着他父亲和陌生人的谈话从礼貌性的天气话题过渡到较为亲密的山谷中人和事的话题。他注意到他父亲以往一直是滔滔不绝的谈话,而现在只是被陌生人偶尔的几个问题所推动。也许这并不奇怪,毕竟欧姆斯佛德父子对这个陌生人一无所知。他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告诉他们。现在他正巧妙地从眼前这毫无戒心的店主嘴里套出了山谷的消息。这些令富力克很担心,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开始希望西亚能看到发生的一切。但他的兄弟仍旧没回来。直到期待已久的晚餐被端上来并几乎要吃完的时候,大厅的门打开了,西亚从黑暗中走了进来。
  
  富力克第一次看到陌生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有力的手紧紧抓着桌子,黑色的身影无声的站了起来,如高塔一般耸立在欧姆斯佛德父子眼前。他似乎已经忘了他们,皱紧的眉毛显得眼眶更为凹陷,轮廓分明的脸庞中射出极为强烈的注意力。有几秒,富力克几乎相信这个陌生人想要伤害西亚,但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人是在感应西亚的思想。
  
  他专心盯着西亚,深藏在阴影下的双眼快速地扫过这个年轻人精致的面容和纤细的身形。立刻他注意到许多精灵血统的特征-蓬乱金发下微微尖翘的耳朵,一对笔直的眉毛形成尖锐的角度从鼻梁向上穿过整个额头,以及小巧的鼻子和下巴。他从这张脸中看到了智慧和真诚。
  在两人视线接触的时候,他从那敏锐的蓝眼睛中看到了坚定的意志。一瞬间,对这个巨大黑暗幽影的恐惧使西亚开始犹豫是否要穿过屋子。然而,他马上下定了决心,向这个恐怖的身影走去。
  富力克和他父亲看着西亚向他们走来,眼睛还盯着高大的陌生人。就像突然意识到他是谁,两人站了起来。在经过了一段难堪的面面向窥之后,欧姆斯佛德一家开始混乱地互相问候起来,以此缓解一下开始的紧张气氛。西亚向富力克微笑着,但仍无法将视线从眼前的身影移开。西亚比他兄弟还略矮一些,虽然他在和陌生人对视时要更镇静,但仍无法改变他被更多地笼罩在这个男人投下的阴影中的事实。在克查德·欧姆斯佛德和他谈起他的差事时,他的注意力转向了回答父亲提出的问题上。在经过一番简单的汇报后,西亚又转过身来面对这位山谷的新来者。
  
  “我不认为我们曾经遇到过,但你似乎在哪认识了我。而我也有种强烈的感觉,好像我应该认识你一样。”
  笼罩在黑影中的脸点了点,一丝熟悉的嘲笑滑过嘴角。
  “也许你应当认识我,尽管我一点也不奇怪你忘记了这些。但我知道你是谁,确实,我对你很熟悉。”
  西亚为他的回答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站在那里盯着陌生人。陌生人则举起了消瘦的手抚摸着下巴上短小的黑胡子,慢慢地环顾了一下等他继续下去的三个人。当陌生人掀开头上的兜帽,展现出整个脸庞时,长及肩膀的黑发仍将深陷在眼眶中的双眼遮住。富力克张开的嘴形,显示出了欧姆斯佛德一家心中的疑问。
  “我叫奥拉侬,”他平静地说道。
  由于三个听众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使周围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中。奥拉侬-神秘的四海流浪者,每个种族的编史者,哲学家和老师,甚至还有人说他是魔法艺术的大师。奥拉侬-他的足迹遍布世界每个角落,从埃纳最深的深渊到恰那尔山最高的山峰。他的事迹被所有人传颂,甚至是南部最偏远的部落。现在他就站在欧姆斯佛德一家的眼前,而这一家中的任何成员都没有真正离开过他们山谷中的家。
  
  奥拉侬亲切地微笑着,他还是能感到一点他们的感受的。沉默好像持续了几年,终于用一种必然的方式结束了。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西亚问道。
  这个高大的男人用尖锐的目光看着他,发出一阵令所有人吃惊的低沉笑声。
  “你,西亚,”他喃喃道。“我是来找你的。”
Valar Morghulis

Beto Vazquez Infinity

神选者

瑟林安罗斯 发表于 2007-11-27 01:47:47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西亚第二天很早就醒了,从温暖的床上爬起来,在早晨阴冷的空气中快速穿戴整齐。他起得太早了,以至于诺大的旅店中没有一个人,他的家人和客人们都还在熟睡中。当他从自己位于房子后部的小屋走向主楼的大客厅时,四周寂静无声。他在客厅的巨大石质壁炉里升火时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快冻麻木了。即使是在一年中最温暖的季节,山谷在太阳还未照进来的清晨时分仍然是特别得冷。萨蒂维尔是个理想得居住地,不仅仅是因为它风景优美,而且它还阻挡了从北地一路而下的恶劣气候。在春冬两季的风暴席卷到山谷和萨蒂维尔时,早晨的这种阴冷会一直持续,直到正午的阳光将寒气驱走。
   

  西亚在一张有高高靠背的椅子里坐下,一边听着木柴在火炉里噼啪作响,一边思考起昨晚发生的事。他回忆着发生的一切。手臂因为寒冷而拢在胸前,身子也蜷缩起来。奥拉侬为什么会认识他?他几乎从不去山谷外面,即使在那仅有的几次旅行中他们见过,他也一定会记得的。奥拉侬在宣布了是来找他后拒绝为此再作解释。他在沉默中吃着晚餐,并坚持一切谈话留到明早再说。晚饭结束后,他叫他们带他去已经准备好了的卧房睡下了。西亚和富力克都无法再跟他讲一个字。两兄弟在晚上一起讨论了一会,富力克讲出了如何遇到奥拉侬和那个吓人的黑影。
  
  西亚的思考又回到了他最初想到的问题-奥拉侬是怎么认识他的?于是他回忆起有生以来发生过的事。对于早年他的记忆十分模糊。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出生,也不知道欧姆斯佛德一家是什么时候收养他的,他们只是讲他出生在西部的一个小部落里。父亲在他有印象前便去世了,如今他想不起任何有关父亲的事。母亲抚养了他一段时间,他能够隐约想起一些和她一起的片断,和精灵小孩一起嬉戏,被巨大的树木和幽深的绿色环绕。他五岁时,母亲突然生病了,于是她决定回到在萨蒂维尔的老家。她一定知道将会一病不起,但她首先想到的是她的儿子。她独自旅行到南方,在他们到达山谷后不久她就死了。
  
  母亲的亲戚在她嫁走后也都相继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她的远房表亲欧姆斯佛德一家。克查德·欧姆斯佛德在一年前失去了妻子,带着他的儿子富力克,还要照看一家旅店。西亚成为了他们家里的一员,两个男孩像兄弟一样一起长大,都跟着姓了欧姆斯佛德。西亚从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他也并不在意。欧姆斯佛德家就像他自己的家一样,而他们也把他当成自己的一份子。有时他也会为混种的血统而烦恼,但富力克每次都固执的说这是个优点,因为它同时赋予了他两个种族的能力和特点。
  
  到现在他还是想不起在哪见过奥拉侬。这件事就仿佛从未发生过。也许真的没发生过。他转过来,茫然地看着火焰。他感到这个流浪者和一些令他感到恐惧的事有关。也许这只是他的想象,但一想到这个人能用某种方法窥探他的思想,这种感觉便越发挥之不去了。虽然这有点可笑,但从客厅的会面开始这个想法就萦绕在他心头。富力克也说起过这个。他更要严重。因为害怕被偷听,他只敢躲在卧室的暗处在他兄弟的耳边低声说他感到奥拉侬是个危险的人物。
  
  西亚舒展了一下身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他站起来往火堆里加了几块木柴。同时,父亲一贯的大声抱怨也在走廊里响起来。西亚无奈的放弃了,他将心中的疑问搁到一边,快步走到厨房去帮忙早上的准备工作。
  一直到中午西亚也没看到过奥拉侬,他无疑一早上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然而当西亚正在屋后的树荫里心不在焉地咀嚼着自己做的午餐时,他又从旅店的一角突然冒了出来。父亲在店里忙着,富力克也被差出去做事了。昨晚的那个神秘陌生人在正午阳光下看来还是那么可怕,阴影中的身形依旧异乎寻常得高,尽管他将黑色的长袍换成了浅灰色。削瘦的脸庞在向西亚走来时微微低下。他在西亚身旁的草地上坐下,茫然地望着东边从村庄的树林上露出的小山尖顶。过了很久两人都没有讲话,终于西亚沉不住气了。
  
  “为什么你要到这个山谷来,奥拉侬?为什么你要来找我?”
  那张被阴影笼罩的脸转过来面对着他,一丝笑容显现在削瘦的脸庞上。
  “这个问题,我的小朋友,这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三言两语就能讲清的。也许最好的回答方式是让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读过任何有关北地历史的书吗?”
  他停顿了一下。
  “你知道骷髅王国吗?”
  西亚因为提这个名字而紧张得僵硬起来。这个名字是一切恐怖事物的同义词,无论是真的还是想象的。这个名字能用来吓住那些不听话的孩子,甚至在深夜渐渐熄灭的炉火旁说起它的故事,令很多大人也不寒而栗。这个名字代表了幽灵,小妖精,东方狡猾的森林侏儒和极北的庞大岩巨人。西亚看着这个冷酷的面孔,慢慢点了点头。奥拉侬又继续说道。
  
  “我是个编史者,西亚,这是我很多身份的一个-也许是还活着的编史者中游历最广的,因为很少有人像我一样在北地待了超过五百年。我很了解人类,这一点没有人会怀疑。往事已成为了模糊的记忆,这也许无关紧要,因为在过去两千年中的人类历史里并没有特别的亮点。今天的人类已经将过去遗忘了,他们对现在和将来也是一知半解。人类几乎是完全封闭的住在南方。他们对于北地和住在北地的人一无所知,对于东方和西方也只知道一点。人类变成这么一个见识短浅的种族真是令我感到惋惜,要知道他们曾是最有见识的民族。现在人类的生活完全离开了其它民族,同世界其它部份遇到的麻烦孤立开来。他们能保持现状,想想你自己,一方面是因为这些麻烦还没有到他们头上,另一方面是因为过去的教训使他们不敢过多地预测未来。
  
  西亚听了这一番谴责有些愤怒,他尖锐的反驳道。
  “你把独自生活说得那么糟。首先我并不十分了解历史,而在生活中我发现人类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是同其他民族分开,重新找回他们在过去两千年中所失去的。这次他们也许不会再失败了。在‘大战役’中他们之所以几乎被毁灭,正是由于固执地插手外面的事和幼稚地拒绝封闭策略。”
  奥拉侬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很清楚是战争导致了这悲惨的结果,但正是人类无知且浅薄的头脑招致了这场因权利和欲望产生的战争。很久过去了,但有改变吗?你认为人类能重新开始,是吗,西亚?好吧,你也许会很惊讶的看到一些事是无法改变的,权利的危险总是存在的,即使这个民族曾受到几乎毁灭的教训。‘大战役’-这场种族、政治、国家之战也是最后的魔法及众神之战-已经过去了。今天我们面对的是新的危险,这些危险对于一个种族的生存比以起往任何时候来都要致命!如果你还认为在世界处于水深火热中时,人类还能继续建立新的生活,那这就是你对历史的无知了。”
  
  他突然停了下来,愤怒将脸拉的更长了。尽管感到心虚和害怕,西亚还是挑战似的瞪着他。
  “够了,”奥拉侬又开始说道,他的脸色柔和起来,伸出一只手友好地抓着西亚的肩膀。“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必须着眼于未来。让我再次唤起你记忆中关于北地历史的一些瞬间和骷髅王国的传说。正如你所知道的,‘大战役’结束了人类占统治地位的年代。人类几乎被毁灭殆尽而整个世界的地形也因这场战争发生了完全的改变。所有的国家、城市和政府都消失了,幸存的人们逃到了南方。几乎经过了一千年的游猎生活,人们才重新建立起了较为先进的文明。毫无疑问这很原始,但这是政府的原型。接着人类便开始寻找是否有其它种族在经过了这场战争后还幸免于难并逐渐壮大起来。在大山深处他们发现了凶暴残忍却安于现状的石巨人。在小丘和森林里则有矮小狡猾的侏儒,他们和人类为了争夺土地而爆发的战斗贯穿了整个‘大战役’年代。现在两者都忘了当初的战争,各自为了生存奋斗着。”
  
  “人们还发现人类中的一支为躲避‘大战役’而逃入了地下。在地下岩洞的漫长岁月中,由于无法见到阳光,他们的外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变得短小强壮,手臂和身躯变得更有力,双腿因为在地下的攀爬中变得粗壮。双眼在黑暗中的视力要好过其它生物,而在阳光下却无法视物。几百年来,他们一直生活在地底,但最后还是回到了地面。由于视力的原因,他们最初只是生活在东方最幽暗的森林中。他们还发展出了自己的语言,尽管不久以后还是开始说人类的语言。当人类重新发现这支失散的民族时,用古老传说中的种族为他们命了名,称他们为‘矮人’。”
  
  话音渐渐消散,他望着远方阳光下葱绿的山顶,就这样沉默了几分钟。西亚思考着这个编史者的话语。他从未看到过石巨人、侏儒和矮人,关于这些的历史他记得不是很清楚。
  最后他问道:“精灵呢?”
  奥拉侬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头低的更低了。
  “啊,是的,我还记得。精灵,一个非凡的种族。也许是最伟大的民族,尽管从未有人能完全了解他们。关于精灵的传说我们下次再将,简单的说他们一直生活在西部的茂密丛林里,尽管历史上很少有人能看到他们。”
  “现在让我们看看你对北地的历史知道多少,我的小朋友。现在只有石巨人还居住在北地,没有其它种族的人愿意去那里。当然,石巨人还是多少给那里添了点生气。今天的人类住在温暖舒适的南方。他们忘了自己也曾住在北地。那时的北地不仅有大山里的石巨人,还有来自低地的侏儒、矮人和人类一起生活。他们想用全新的想法、法律和文化来建立一个全新的文明。所有人都充满了希望,而现在人类已经不记得这段时光了,不记得自己曾经不仅仅是一个要逃离那些将自己打败并摧毁了自己自尊心的敌人,独自生活的民族。那时没有国家之分。各个民族都获得了在这个新生的土地上重建世界的机会。当然,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个机会的意义。每个种族都过于强调自己的利益而开始建立各自的小世界。他们都当然地认为自己会成为那个时代的主宰,于是他们聚集起来,就像一群疯狂的老鼠一起保卫那小小的一片奶酪。而人类,哦,是的,也屈服于这个想法,就像其它种族一样。你知道这些吗,西亚?”
  
  维尔人缓缓地摇了摇头,无法相信所听到的一切都是事实。他所听到的是人类自从‘大战役’后就一直是一个受迫害的民族。他们不得不用武力来维持自己的尊严和荣耀,用武力保护自己的土地。在这些战斗中人类从来就不是压迫者,相反常常是被压迫者。奥拉侬冷酷的笑着,对自己话的效果非常满意。
  “我知道,你不会明白事实是这样的。但这只是我要告诉你的一小部分。人类从来就不像他们自称的那样伟大。在那个年代,人类像其它种族一样四处厮杀,虽然我不得不承认因为强烈的荣誉感和明确的目标,使他们比其他一些民族要更有组织性。”他在讲的时候拖长音节,显得格外意味深长,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但所有刚才谈到的都不是我要讨论的重点,我只是希望你能迅速明白我下面要讲的话。”
  
  “几乎在各个种族彼此发现并争夺统治权的同时,德鲁伊元老会首次建立了位于北地南部的帕若拿议事厅。虽然我们知道这些德鲁伊来自各个民族,具有丰富的知识,并且掌握着旧世界已失传了的魔法,但其成立的时间和初衷已被历史渐渐淡忘了。他们同时是哲学家和先知,钻研魔法和科学的学者,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担当着各个民族的老师传授生存的知识。领导他们的是一个叫迦拉腓利的人,像我一样他也是编史者兼哲学家。他召集了大陆上最强大的人组成元老会来维系世界的和平与持序。他靠他们的才智制止了各个种族之间的混乱局面,靠他们的能力获取了人民的信任。”
  
  “那些年中,德鲁伊成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迦拉腓利的计划也似乎获得了预期的结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元老会中一些成员的力量远远超越了另一些,曾经一度消散的力量被少数天才的头脑再次聚集起来。我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跟你解释这些力量了。你只要知道元老会中的一些人疯狂地相信能按他们的意志塑造所有种族的未来。最后他们脱离了元老会组成了他们自己的组织,不久便渐渐消失了。”
  
  “大约又过了一百五十年,人类发生了一场可怕的内战,最后正是这场内战导致了历史上所称的‘第一次种族大战’。战争的起因难以捉摸,以至于现在都几乎被遗忘了。简单来说,人类中的一小部分开始反抗元老会,并组成了一支强大且训练有素的军队。暴动的口号是将残存的人类从所谓进行‘种族改良’的被征服状态中解放出来并恢复人类的尊严。最后,其它种族中的一半在这个借口下也加入了战斗,向另一半宣战了。幕后真正主导这场战争的是一个叫布罗拿的男人,布罗拿在古侏儒语中是‘主人’的意思。据说他在脱离元老会前曾是第一届元老会的领导者之一。后来他消失在了北地,事后发现竟然没有证据表明有谁真正见过他或和他讲过话,人们只能得出这只是个名字并无其人的结论。这场起义,如果你不介意我这样称呼的话,最终被德鲁伊们联合其它种族击溃了。这些你知道吗,西亚?”
  
  维尔人微笑着点点头。
  “我听说过德鲁伊元老会和它的宗旨,它推动了整个古代史,但元老会很久以前便消失了。
  我也听说过‘第一次种族大战’,尽管和你讲的不太一样。你可能会对我得看法大吼。这场战争给人类好好上了一课。”
  在西亚暂停发表自己对过去的看法,而奥拉侬没有讲话,只是耐心的站在一旁等他继续。
  “我知道战后幸存的人类逃到了南方并一直待在那里试图重建失去的家园和城市,创造生命而不是毁灭它,直到现在。你似乎认为这是一种懦弱的逃避。但是我相信这曾是而且依旧是最好的生活方式。集中的政府对人类来说总是危险的。现在没有集中,一个个小社会成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独自生活对于每个人来说都要比以前好。”
  奥拉侬开始笑起来,低沉的笑声让西亚突然感到自己很愚蠢。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你知道的太少了。道理,我的小朋友,是事后才总结出来的。嗯,我并不想动摇你关于社会变革的意见,但这些我们以后再谈。告诉我你对那个名为布罗拿的生物知道多少?也许……不,等一下。有人过来了。”
  话语立即从他嘴里消失了,接着富力克壮实的身影出现在旅店外的一角。当看到奥拉侬,这个维尔人陡然停住了脚步,直到西亚向他招手。他警惕着走过去,那张神秘的脸上因嘲讽而翘起的嘴角,使他放慢了脚步。
  “我只是奇怪你到哪里去了,”富力克开始向他兄弟说道,“我并不想打断…….”
  “你没有打断什么,”西亚马上回答。但是奥拉侬看上去并不同意。
  “这次的谈话只是讲给你听的,”他平静的说道。“如果你的兄弟要留下来,他将为他接下去要背负的命运负责。我强烈建议他不要坚持听完我们剩下的讨论,并且忘了曾看到我们一起讲过话。当然,这要他自己决定。”
  这对兄弟面面相窥,无法相信这个硕长的男人是认真的。但是他严峻的表情告诉他们这不是开玩笑,两兄弟犹豫了一会。最后富力克开口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西亚是我的兄弟,我们是祸福共享的。如果他有任何麻烦,我将为他分担。这就是我的决定,我肯定。”
  西亚惊愕地看着他。他还没有听到富力克的声音在一生中有那么坚定过。他为他的兄弟感到自豪,并对他报以感激的微笑。富力克快速眨着眼作为回答,看也没看奥拉侬就坐了下来。
  这位高挑的的旅者用消瘦的手指抚摸着小黑胡子,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
  “确实,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你用自己的话证明了你是一个好兄弟。但这是完全不同的。你在将来会后悔你曾……”
  话音突然渐渐消失了,他盯着富力克低着的头出神地看了很久,然后转向西亚。
  “好吧,我不会为你的兄弟而把故事重讲一遍。让他自己尽可能地理解吧。现在告诉我你对布罗拿知道多少。”
  西亚静静想了会,耸耸肩说道。
  “我真的对他知道的不多。就像你讲的,他是一个秘,是‘第一次种族大战’中虚构的起义领导者。他被传说曾是德鲁伊中的一员,后来他脱离了元老会,并用自己邪恶的力量控制着追随者的思想。但就历史书上记载,他从未被看到过、抓住过或在最后的那些战斗中死去。
  他是不存在的。”
  “我肯定,历史记载是无误的,”奥拉侬咕哝道。“那你知道他与‘第二次种族大战’的关系吗?”
  西亚笑一下说道。
  “恩,传说中提到他依旧是这些战争的幕后黑手,但这就带来了另一个谜团。他被认为和在第一次大战中人类部队的组织者是同一个人,只是这次他被称为巫师王-德鲁伊不来梅的邪恶对手。我记得据传说不来梅在第二次大战中已经将他杀死。但所有这一切只是传说而已。”
  富力克马上点头同意,但奥拉侬什么也不说。西亚等着他的肯定或对整个观点的嘲笑。
  “这些谈话对我们有什么意义吗?”过了一会西亚问道。
  奥拉侬目光尖锐地盯着他,皱起了眉头。
  “你的耐心真是有限,西亚。我们还只是说到了千年历史中所发生的一小部分事情。无论如何你要再忍耐一会,我保证你的问题就快有答案了。”
  西亚点点头,他感到自己被羞辱了。这不是因为言词有多么伤人,而是因为奥拉侬带着嘲讽的说话方式。但维尔人马上恢复了沉着,耸耸肩示意这位编史者继续讲下去。
  “很好,”奥拉侬说道。“我会尽可能快的完成这次讨论。刚才我们谈到的是历史渊源,现在我将告诉你我来找你的原因。我要你回忆起‘第二次种族大战’中的一些事件,这场大战是人类新历史阶段中最近的战争,发生在不到五百年前的北地。而在这场大战中并没有人类参与,他们正在南方与可能濒临的灭绝作着斗争。这是伟大的精灵族和矮人族与贪婪的石巨人族和狡猾的侏儒族之间的战斗。”
  
  “‘第一次种族大战’结束后,已知的世界被分为四块大陆,各个种族和平共处了很久。渐渐,德鲁伊元老会的权利和影响因为各个种族不再需要他们帮助而大大削弱。再加上德鲁伊们对各个种族的关注也越来越少。就这样过了几十年,新加入者开始抛弃了元老会的初衷,讲注意力从人们遇到的麻烦转向了独自进行研究和冥思。精灵是最强大的民族,但他们因为对过去一些错误的深深悔意,而世代住在西部森林的深处,与世隔绝。其它民族则分散成一个个松散的小群体。虽然在北地和西部接壤处也有部分人生活,但大部分还是在东方。”
  
  “在‘第二次种族大战’的开始,一支庞大的石巨人军队从恰那尔山下来,占领了整个北地包括德鲁伊们在派若拿的森林。这时德鲁伊被自己内部一些禁不住敌人诱惑的人出卖了,但没人知道是谁。除了一小部分逃脱外,其它德鲁伊都被抓住,投入了‘要塞’的地牢中。那些逃脱同样命运的德鲁伊分散到各地隐藏了起来。立刻石巨人军队开始攻击东部的矮人,试图一举摧毁所有的抵抗。但矮人躲到了只有他们了解的埃纳丛林的深处,这样尽管有一些侏儒部落的加入,石巨人还是失去了自己的优势。矮人国王瑞勃,据他自己人民的记载发现了幕后真正的敌人是背叛的德鲁伊布罗拿。”
  
  “矮人国王怎么会相信这种事?”西亚立刻打断道。“如果真是这样,巫师王就要超过五百岁了!我相信一定是一些不知名的野心家为了在审判中为自己开脱而告诉了国王这些。”
  “这也是一种可能,”奥拉侬承认。“但还是让我们继续这个故事。在战争的漫长岁月中,石巨人被迷惑了以为矮人已经被打败,因此他们将矛头指向了西面,开始和强大的精灵王国较量起来。但是在石巨人和矮人战斗的日子里,从派若拿逃出来的德鲁伊又被元老会中广受尊敬的长者,著名的不来梅聚集在了一起。他带领他们来到了西部大陆的精灵王国,告诫那里的人们提防来自北地的侵略威胁。那时的精灵国王是耶勒·沙拉娜,历史上除了伊汶泰之外,最伟大的精灵国王。不来梅警告国王即将到来的袭击,于是精灵的军队在石巨人部落到达他们国境前便做好了部署。我知道你一定对于战斗如何进行记得很清楚,西亚,但是我我要你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我接下去要为你讲的部分。”
  
  西亚和富力克都兴奋的点点头。
  “德鲁伊不来梅给了耶勒·沙拉娜一把用来对抗石巨人的魔法剑。传说只要手持这把剑便能抵抗巫师王那令人畏惧的力量。当石巨人部队进入精灵王国平原中的芮恩山谷,立刻被从两面峭壁上埋伏的精灵部队袭击,战斗持续了两天。领导精灵的是德鲁伊们和手持不来梅魔法剑的耶勒·沙拉娜。他们共同抵抗着得到来自巫师王控制的亡灵世界支援的石巨人军队。终于精灵王的勇气和魔法剑的威力战胜并摧毁了这些亡灵。当石巨人部队的残余试图穿过斯裘海姆平原回到安全的北地时,他们被精灵部队或矮人部队俘获了。对于石巨人来说这是场可怕的战争,他们几乎全军覆没。在精灵王国战斗的同时,不来梅和巫师王进行了一次会面,之后便失踪了。德鲁伊和巫师们在这之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耶勒·沙拉娜带着这把著名的魔法剑直到他死去。他的儿子将这把剑赠于了派若拿的德鲁伊元老会,在那里魔法剑被嵌入了一块巨大的圣石中,放在了德鲁伊要塞的穹顶。我知道你对这把剑的故事本身和它对于各个种族的意义一定很熟悉了。至今,这把剑被放在派若拿已经有五百年了。我讲的够明白吗,维尔人?”
  富力克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但西亚下定决心,他已经听够了。奥拉侬所讲的种族历史都不是事实,至少和他小时候听人们所讲的完全不同。这个人将代代相传的观点简单的归结为小孩的幻想。他已经耐心的听完了奥拉侬所谓的事实,还忍受了他无情的嘲笑。但是这个关于剑的故事实在太荒诞了,西亚感到自己就像被愚弄了。
  “你来萨蒂维尔就是为了讲这些吗?”他坚持着,但装出的笑容还是显露出了心中的厌烦。
  “我们听到的都是五百年前的那场战役,就如你说的一场甚至没有人类只有石巨人、精灵、矮人和其它什么参加的战役。你是说那有幽灵或类似的什么吗?恕我冒昧,但这个传说实在太荒谬了。耶勒·沙拉娜之剑的传说被每个种族所熟知,但这只是个传说,并不是事实。这只是个为了激起对于种族的忠诚和责任的英雄赞歌罢了。而且这是一个为孩子编的传说,对于已经成年的人来说并不适合。为什么你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讲述这个神话故事上而不是回答我们那个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你要来找……我?”
  
  西亚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奥拉侬笼罩在阴影中的脸被愤怒拉长绷紧了,双眉皱到了一起。
  这个高挑的男人似乎在努力控制心中的怒火,他盯着西亚的眼神中透出狂怒,巨大的手向前伸出停在胸前,好像打算要将西亚卡死。富力克飞快的向后退去,但因为太害怕却被自己的脚绊倒了。
  “愚蠢……你们这些蠢货,”刺耳的吼声表明狂怒只是被勉强控制着。“你们如此的无知…
  …孩子们!人类会知道事实吗?人类除了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萎缩在南方的避难所外,还有去过别的地方吗?你们胆敢说我是在讲述神话。你们从来不懂抗争,只敢安全待在你们的宝贝山谷里。我来寻找王族的血脉,但只找到一个躲在谎言背后的小孩。你只是个小孩而已!”
  富力克惊讶地看到西亚跳到那个高挑的人面前,脸因为愤怒胀得通红,捏紧拳头,他真希望躲到到地下去或是简单的消失不见。这个维尔人气的说不出话来,站在对手面前,身子因为狂怒微微颤抖着。但是奥拉侬对这一切彷若无睹,继续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冷静,西亚。不要做傻事!仔细听好我现在说的话。所有我告诉你的都是通过传说流传下来的,而人类也是这么听来的。但把它当作是神话传说的时代该结束了。我告诉你的都是事实而不是传奇故事。剑是真的被至今保存在派若拿。但最重要的是巫师王确有其人。他还活着,骷髅王国就是他的领地!”
  西亚突然认识到这个男人并不是处心积虑的在欺骗他。他放松了下来,慢慢坐下,眼神依旧盯着那张在阴影中的脸。忽然他想起了这位编史者的话。
  “你提到国王……你是来找一位国王的吗?”
  “沙拉娜之剑的传说是什么,西亚?圣石上的铭文怎么说来着?”
  西亚愣住了,记不起来有过什么传说。
  “我不知道……我记不起来了。也许下次……”
  “一个子嗣!”富力克的声音突然从另一边传来了。“当巫师王再次出现在北地,沙拉娜家族的一个子嗣将拿起那把剑去对抗他。这就是传说!”
  西亚看着他的兄弟,回忆着这可能看过的铭文。他向正在盯着他的奥拉侬望了过去。
  “这是指我吗?”他迅速问道。“我不是沙拉娜家族的后代,我甚至都不是精灵。我是一个混血儿,不是一个国王。伊汶泰才是沙拉娜家族的继承者。你要告诉我,我是一个失落的后代吗?我不会相信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富力克希望获得支持,但他的兄弟一脸困惑,出神地看着奥拉侬的脸。这个笼罩在阴影中的人平静的说道。
  “你带有精灵的血统,西亚,你不是克查德·欧姆斯佛德真正的儿子。这些你必须知道。伊汶泰不是沙拉娜的直系后代。”
  “我早就知道我是个被收养的孩子,”维尔人承认,“但我肯定不是什么……富力克,告诉他!”
  但是他的兄弟正惊讶地看着他,无法想到问题的答案。西亚陡然停住了话语,不相信地摇着头。奥拉侬点头道。
  “你仅仅是沙拉娜家族的半个子嗣,很久前便被从近五百年的直系族谱中抹去了。我在你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认识你了,那时你还没被欧姆斯佛德一家收养。你的父亲是个精灵,一个好人。你的母亲是人类。他们在你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被送到欧姆斯佛德家,作为他们自己的孩子被养大。但你是耶勒·沙拉娜的子嗣,尽管不是很近而且也不是纯种精灵。”
  
  在奥拉侬解释的时候,西亚只是下意识的点着头,心里还是一片混乱。富力克打量着他的兄弟,好像从未见过面一样。
  “这又意味着什么呢?”他急切地问奥拉侬。
  “我所告诉你的事黑暗之主也同样知道,虽然他不知道你是谁和你在哪里。但是他的爪牙迟早会找到你 ,当你被找到了,你就会被干掉。”
  西亚猛地抬起头,恐惧地看着富力克,想起了维尔外流传的巨大黑影的传说。他的兄弟也想起了这些,突然一阵颤抖,发现那可怕的恐惧感又回来了。
  “但是为什么?”西亚快速问道。“我做了什么非要把我弄死不可的事吗?”
  “你必须知道许多事,西亚,这样你才能明白问题的答案,”奥拉侬回答道,“我没有时间向你解释这一切了。你一定要相信我告诉你的,你是耶勒·沙拉娜的后代,你有精灵血统,欧姆斯佛德家只是收养了你。你不仅仅只是沙拉娜家族的子嗣,你还是现今唯一幸存的后代。其它后代都是精灵,他们很容易就被找到并被干掉了。黑暗之主不知道还会有个混血儿生活在南方,这就是你还没被他找到的原因。一开始他只知道有精灵子嗣。”
  
  “但是记住,西亚。那把剑的力量是无限的,它是布罗拿活着的巨大恐惧,因为他可能无法抵抗这种力量。剑的传说是各个种族手中对抗布罗拿的护身符,而布罗拿现在想要终结这个传说。他会毁灭沙拉娜家族,这样就没有子嗣能举着这把剑来对抗他了。”
  “但是我甚至没见过这把剑,”西亚还在抗拒。“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北地的任何事,以及……”
  “不要紧!”奥拉侬立刻打断他。“如果你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疑问了。”
  他的话音在一阵厌倦的喃喃自语中消失了,他再次调过头去望着在榆树丛上面露出的远方山顶。西亚慢慢躺在草地上,盯着苍蓝的晚冬天空,上面点缀着一些从山那面飘来的云朵。一会后奥拉侬的出现和死亡的威胁渐渐被午后温暖的阳光和树木散发的气息吞没。他闭上眼睛,回想着他在维尔的生活,回想着和富力克一起对未来做的打算。他安静的想着,最后他用双手撑着地面坐起来。
  
  “我不知道该考虑什么,”他慢慢开始说。“我要问你很多问题。我被‘不再是欧姆斯佛德家的一员’和‘一股神秘力量企图干掉我’这些事弄的不知所措了。你对我要做的有什么建议吗?”
  奥拉侬第一次亲切地向他微笑。
  “暂时不要做任何事。危险不会立刻找上你。想想我跟你说过的话,我会在以后更深入的说明其中的含义。那时我会很乐意回答你所有的问题。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包括你们的父亲。就当今天的谈话没发生过直到以后我们有机会解决这个麻烦。”
  尽管很难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两个年轻人还是互相望了一眼,点头表示同意。奥拉侬无声地站起来,伸展着他高挑的身躯来缓解一下坐久了的酸痛感。这对兄弟也跟着站了起来,安静地站在一旁。
  “过去不存在的传奇和神话要在未来发生。残忍狡猾的邪恶会在几世纪的睡眠中苏醒。巫师王的阴影又将再一次笼罩这四片大陆。”
  他突然不说了。
  “我不是对你太严厉,“他令人惊奇地友好笑道,“只是未来将发生的事是有史以来最糟的。你们将面对一个真正的威胁,而不是可以拿来嘲笑的神话。这些对你们也许并不公平。你们将学到生活中一些你们不喜欢的东西。”
  他停下来,长长的身影背对远方绿色山丘伸展着,包裹憔悴身躯的长袍被仔细理好。一只有力的手臂将西亚消瘦的肩膀夹紧,然后放开了它们。他转身离开了。
Valar Morghul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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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选者

瑟林安罗斯 发表于 2007-11-27 01:48:25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奥拉侬并没有讲何时进行进一步的讨论。他离开了还在屋后的两兄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西亚和富力克最后也回旅馆帮忙干杂活了,不久他们的父亲便派他们去维尔北面,山谷的另一头去办点事。等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们立刻跑去餐厅,希望能问那位编史者一些问题,但他并不在那里。他们匆匆吃着晚饭,因为父亲坐在旁边,无法互相讨论下午发生的事。
  
  晚饭后,等了几乎一小时,但在父亲去了厨房很久后,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出现。他们决定去奥拉侬房间一探究竟。自从那天晚上在回维尔的路上遇见这个神秘的陌生人后,富力克就不太敢再去找他。但西亚一直坚持着直到他的兄弟同意陪他一起去。
   
当来到房间,他们却发现门没有锁,里面空无一人。这间房子就像近来没人住过一样。他们立刻将旅馆和周围找了一遍,但却找不到奥拉侬。最后不得不承认由于某些原因他已经离开了萨蒂维尔。西亚毫不掩饰对奥拉侬不辞而别的愤怒,同时一种失去保护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地在心头涌现。而相反富力克则对这个男人的离开感到很高兴。当他和西亚一起坐在长靠背椅上在大厅的火炉旁时,他试图说服他兄弟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他仍旧不相信这个编史者说的关于沙拉娜之剑和北地战争的疯狂传说,并强调就算里面有些是事实,但关于西亚的身世和来自布罗拿的威胁一定被过分夸张了,这一切是一个荒诞的神话。
  
  西亚心安静听着富力克含糊不清地分析这一切的真实性,偶尔还默许似地点点头,但其实是在专心思考接下去该做什么。他对奥拉侬讲述的传说也很怀疑,但这个编史者来找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表面上这已经很明显了,来讲述西亚离奇的身世,警告他将要来临的危险,然后又一言不发地走掉。然而西亚怎能肯定他不是想利用自己来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呢?他无法明白的疑问太多了。
  
  终于,一直向默默不语的西亚提出建议让富力克感到疲倦了,他不再讲话,跌坐在椅子里,听天由命地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西亚仍在思索奥拉侬故事中的细节,试图想出目前该干什么?经过了一个小时的沉思后,他只得挥挥手放弃了,并感到思绪和以前一样还是一团乱麻。他站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富力克紧紧跟在他后面。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当来到他们位于西面副楼的小卧室后,西亚闷闷不乐地坐到椅子里,默默无语。富力克则倒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西亚点亮了床头柜上的蜡烛,昏暗的烛光充满了房间,富力克渐渐感到睡意越来越浓了。突然,他惊醒了过来,将手伸过头顶,抽出了一张折好插在床垫与床头板之间的纸。好奇地将它拿到眼前,发现上面写着是给西亚的。
  “这是什么?”他咕哝着将它抛给了他那沮丧的兄弟。
  西亚下意识地拆开封条快速扫了一眼。轻轻吹了声口哨后,他立刻跳了起来。富力克迅速坐起来,马上意识到是谁留下这便条。
  “它是奥拉侬留的,”西亚肯定了他兄弟的猜测。“听这个,富力克:我已经没时间向你们更多地解释这一切了。某些和这个有关的事已经发生了。我必须立刻离开,尽管可能已经太迟了。我可能无法再回到这个山谷,但你一定要信任我并且相信我对你讲的事。
  萨蒂维尔就快不安全了,你必须为将要来临的逃亡作好准备。如果一路平安,你将在埃纳丛林里的寇黑文找到藏身处。我将派一个朋友来带你去。请绝对信任巴利拿。
  不要告诉任何人曾遇到过我。你遇到的事极端危险。在你栗色旅行斗篷的口袋里,我放了一个装有三颗精灵石的小包。当危急关头他们会保护你的。但是这只对西亚一个人有用,而且只有在最后时刻才能使用。
  骷髅标志一出现,你们就要开始逃亡。祝你好运,我的小朋友,希望能再次见面。
  西亚兴奋地看着他的兄弟,但富力克满是疑惑,摇着头还是不相信。
  “我不信任他。他在胡说什么啊,骷髅和精灵石?我甚至从未听到过有叫寇黑文的地方,而且埃纳丛林离这很远,要走好多天。我不喜欢他说的。”
  “石头!”西亚大叫一声,跳过去找到了那件挂在长壁橱里的旅行斗篷。在富力克怀疑的目光下,他翻遍了斗篷的口袋,走回来的时候,右手拿着个小皮口袋。他将口袋举起给他兄弟看并掂了掂重量,然后迅速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一会后,系住口袋的皮绳被解开了,里面的东西被倒在手掌上。那是三颗深蓝色的石子,被仔细打磨成同样大小的小球,在昏暗的烛光中闪闪发亮。两兄弟好奇地窥视着这三块石头,希望立刻会有奇迹产生。但什么事也没发生。它们静静地躺在西亚的手掌里,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它们极为纯净,几乎是透明的,就好像仅仅是些彩色玻璃而已。终于,在西亚鼓起勇气碰了其中的一个后,他把它们扔回了小袋子里,塞进衬衣口袋里。
  
  “好了,他真的留下了石头,”一会后西亚突然说到。
  “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这些并不是什么精灵石,”富力克怀疑道。“你怎么能肯定?你以前见过吗?信里还说了什么?我从不认识有谁叫巴利拿,我也不知道有叫寇黑文的地方。
  我们应该忘了这一切,尤其我们甚至没见到奥拉侬。”
  西亚勉强点点头,无法回答他兄弟提出的问题。
  “我们在担心点什么啊?我们要做的只是睁大眼睛留意骷髅标志或是等奥拉侬的朋友出现。
  也许接着什么也不会发生。”
  富力克又不知疲倦地讲了几分钟他对这份留言和其作者的不信任。终于两兄弟都疲倦的想睡觉了。在蜡烛熄灭前,西亚将小袋子仔细地放在枕头下,让脸能够感到石子的大小。不管富力克怎么想,他都决定要将这些石子随时带在身边。
  第二天开始下雨了。黑压压的云团从北面席卷而来遮天闭日,笼罩了整个山谷,狂暴的雨点倾泻而下冲刷着整个小村子。田里的耕种不得不中断了,村子中的人来人往也完全停止了。
  一天天就这样过去,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倾盆大雨加上一个接一个的耀眼的闪电和紧随其后震耳欲聋的雷声构成了壮观的自然画卷。由于三天的持续大雨,维尔人开始担心山颠冲下的洪水会摧毁他们的房子和毫无保护的农田。男人们白天就聚在欧姆斯佛德旅馆,手中拿着啤酒杯,一边闲聊一边透过滴水的窗户忧心忡忡看着外面持续的雨幕。欧姆斯佛德兄弟静静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话,看着满脸担忧的人们在拥挤的客厅里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开始他们还寄希望于暴雨会自己停止,但三天过去了天空仍然没有放晴的迹象。
  
  到了第四天中午,持续的暴雨变为粘粘的蒙蒙细雨,空气里透出的阵阵湿热使人们感到很不舒服。因为男人们都回去干活了,旅店里的人群渐渐散去。而西亚和富力克也忙着干些修理和清扫的杂活。暴雨将百叶窗打坏,还掀起了几块屋顶上的木瓦扔到了屋前的地上。副楼的屋顶和墙壁都裂开了大口子,后院放杂物的小棚则被一棵连根拔起的榆树砸倒了。两个年轻人花了好几天才补好了裂缝,修理了屋顶,将失踪的和坏的木瓦及百叶窗换掉了。这都是些枯燥的工作,时间因此也过得很慢。
  
  十天后,雨完全停止了,乌云不见了,天空又恢复了晴朗,在些许云絮的点缀下呈现出亲切的浅蓝色。当人们回到田里后,预计的洪水并没有来,山谷中的土地也从满是泥浆和水坑渐渐开始变得干燥起来。最后水坑也干枯了,大地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暴风雨已经成了过去的回忆。
  旅馆内的修理都结束了,西亚和富力克在重建杂物棚的同时,听着维尔人和旅店客人们之间关于暴雨的谈话。没有人记得山谷中曾在这个时候发生过如此强烈的暴风雨。它几乎和冬天那种能将想翻越大山去北方的旅行者扫落悬崖的暴风一样。它的突然出现使山谷中又开始流传起那些关于发生在北方的怪事的传言。
  两兄弟留意着这些谈话,但没有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事。他们也经常聚在一起悄悄讨论奥拉侬和西亚的身世。富力克一直坚持整件事要么是一些疯话要么是个拙劣的玩笑。西亚不像他兄弟那样对这件事不屑一顾,但他还是默默地听着。终于当他不想听的时候,富力克也正好不再想讲下去了。他感到奥拉侬背后隐藏了太多他和富力克所不知道的事。在他知道所有事实前,他会将事情进行下去。他一直把装着精灵石的包带在身边。当富力克每天几次咕哝着抱怨他是多么愚蠢一直把这些石头带在身边还对奥拉侬所说的话深信不疑时,西亚则仔细观察每个进入维尔的陌生人,努力搜寻着带有骷髅的标志。但随着时间流逝,仍旧没有任何发现,他只能认为这又是一次对于轻信别人的教训。
  
  终于,在奥拉侬不辞而别的三周后的一个下午,西亚的想法被改变了。两兄弟为旅馆屋顶砍些做瓦片的木材出去了一整天,回来时已经快傍晚了。他父亲坐在厨房长台边他最喜爱的椅子里,面前是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食物。他挥了挥手招呼孩子们过去。
  “在你出去的时候,来了封给你的信,西亚,”他告诉他们,并拿出一张折起的雪白纸片。
  “上面写着‘利亚’。”
  西亚露出惊讶的表情,热切的接过信来。富力克低声抱怨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几天过得太平静了,”他喃喃着。“整个南方最无聊的事发生了,我们又要忍受更多了。把信撕了,西亚。”
  但西亚完全无视富力克的话,还是打开了这张封好的纸,快速扫了一眼。然后他厌烦地耸耸肩,坐到了已经开始吃饭的父亲身旁的一张凳子上。
  “他想知道我们都躲到哪里去了,”西亚笑道。“他叫我们尽快去见他。”
  “哦,当然,”富力克咕哝道。“他也许有麻烦了,需要有人去教训他。我们还不如找个最近的悬崖跳死好了。你还记得米奈恩·利亚上一次邀请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们在‘黑橡木森林’中迷了几天路,还差点被狼吃掉!我不会忘记那次旅行的。我不会再接受他的邀请了!”
  他兄弟大笑起来,一只手拍着富力克宽阔的肩膀。
  “你这是妒忌。因为米奈恩是王子,他能按他自己想的生活。”
  “巴掌大的王国,”富力克马上反驳道。“而且王族血统都快泛滥了。你看看你自己……”
  他立刻捂住嘴,不再说下去。两人都飞快地看了他们父亲一眼,但他显然没有听到,仍旧大口吃着饭。富力克耸耸肩表示抱歉,西亚微笑着原谅了他。
  “旅馆里有个人找你,西亚,”克查德·欧姆斯佛德突然抬头宣布。“在他问起你的时候,提到了几周前来过的那个高挑陌生人。但我从没在山谷见过他。他现在就在大厅里。”
  富力克慢慢站起来,恐惧袭上心头。西亚没有显示出惊讶,但他迅速向他那看起来想要讲话的兄弟靠过去。他一定要马上确定这个陌生人是不是敌人。他摸了摸口袋确定精灵石还在那里,这让他安心不少。
  “这个男人看上去怎么样?”他无法想出任何提到骷髅标志方法,只能问道。
  “不好说,儿子,”他的父亲一边嚼着晚饭一边含糊地回答。“他被一条长长的叶绿色斗篷包裹着。他是下午才骑马来的,马真是漂亮。他急着找你。你最好现在就去见见他。”
  “你看到任何标志吗?”富力克怒气冲冲地问道。
  他的父亲停止了吃饭,抬起头来,迷惑地皱着眉。
  “你在说什么啊?难道要我画给你看吗?你还好吧?”
  “没事,真的,”西亚马上插进来。“富力克只是害怕是否……是否那个男人有点像奥拉侬……你记得吗?”
  “哦,记的,”他父亲发出理解的微笑让富力克感到如释重负。“不,我没注意到有相象的地方,尽管这个人也很高。我看到他的右脸颊有道很长的伤疤,也许是给小刀砍的。”
  西亚点点头,迅速拉起富力克跟在他后面,穿过走廊,向大厅走去。他们匆匆来到门口,停下来吸了口气。接着,西亚将门推开一条缝,窥视着大厅中的人群。一开始他只看到些住客和一般的维尔旅行者,但一会后他退了回来,把门关好,转过来看着紧张的富力克。
  “他就在外面,靠近火炉前面的那个角落。从这里我说不出他是谁或者他看上去怎么样。就像父亲讲的,他裹着绿斗篷。我们要靠近一点。”
  “出去?”富力克喘着气问道。“你疯了吗?如果他知道你就是他要找的人,他会在一瞬间干掉你的。”
  “所以,你去,”西亚语气坚决。“借口给火炉加柴,乘机看他一眼。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骷髅标志。”
  富力克睁大了眼睛,转身想要逃开,但是西亚抓着他的手,把他拉了回来。硬推他进了大厅,然后急忙闪到一旁。一会后他又把门打开一条缝,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富力克不情愿地走过屋子,懒懒拨开还在燃烧的灰烬,从木柴箱中拿了根柴火加进去。这个维尔人在利用这段时间试图找个位置来看一眼那个裹在绿斗篷中的人。陌生人坐在火炉前几英尺远,背对着富力克,但他迅速朝西亚藏身的门这边转过身来。
  
  就在富力克准备回去的时候,陌生人突然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向富力克说了几句话。西亚看到他的兄弟向陌生人转过去,回答着,不时还焦急地看一眼西亚藏身的地方。西亚向后退去,躲进走廊的阴影里,关上了门。不知为什么,他们已经被看出来了。当他考虑怎么逃跑时,富力克突然推开门进来了,他的脸因为害怕都发白了。
  “他看到你在门后面了。这个男人的眼睛像老鹰一样尖!他叫我带你过去。”
  西亚想了会,终于还是无奈地点头同意了。毕竟,这里没有能让他们藏起来的地方。
  “也许他并不知道所有的事,”他充满希望地讲道。“也许他认为我们知道奥拉侬去哪了。
  小心讲话,富力克。”
  他走在前面,穿过了大门,来到了大厅里陌生人坐的位置。他们来到他的身后等着,但陌生人并没有转身,只是招了招手让他们围着桌子坐在他的身旁。他们不情愿地服从了这个无声的命令,三人在互相对望中无言地坐了好一会。尽管陌生人不如奥拉侬那么高,但他仍旧十分高大强壮。长袍覆盖了他的全身,只有头还露在外面。他的脸十分粗犷,眼神有力而友好,一条黑色的伤疤从右眉顶端划过脸颊直到嘴唇。在他观察西亚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好奇。金色的短发蓬松地散在宽阔的前额和小巧的耳边。当西亚看到陌生人的时候,他感到很难相信这就是奥拉侬警告中可能会来山谷里的敌人。甚至富力克在他面前都显得很放松。
  
  “没时间跟你玩游戏了,西亚,”陌生人突然用柔和但疲倦的声音说道。“你的谨慎是明智的,但我身上没有骷髅标志。我是奥拉侬的朋友。我叫巴利拿。我父亲是喏欧·布克瀚娜,考恩洪的国王。”
  两兄弟立刻想起了这个名字,但西亚并没有急于相信。
  “我怎么知道你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人呢?”他立刻质疑道。
  陌生人笑了。
  “就是我认出你的方法,西亚。通过你带着的三颗精灵石,那是奥拉侬给你的。”
  维尔人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表情点头同意。只有那位高挑的编史者派来的人才会知道石头的事。他慎重的靠了过去。
  “奥拉侬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敢肯定,”这个高大的男人温和地回答。“两个礼拜来我没见过也没听说他。在我离开他的时候,他正要去派若拿。有传言说‘要塞’正在被攻击,他担心那把剑的安全。他要我来这保护你。我本该早点来,但被天气和那些跟踪我的人耽搁了。”
  他停下来,直视着西亚,淡褐色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就像能看进这位年轻人的心里。
  “奥拉侬已经指明了你的真实身份和你在将来要面对的危险。无论现在你相不相信都不重要。时间已经到了,你必须立刻逃离山谷。”
  “立刻离开?”西亚惊叫起来。“我不会那么做的!”
  “你会的而且你必须这么做,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骷髅标志的持有者怀疑你住在山谷里。
  也许一两天,他们就会找到这。如果你还待在这里,那么一切就都完了。你必须现在离开。
  迅速小心地旅行,尽可能沿着你能确定的路线走,充分利用森林的掩护。如果你不得不在开阔地旅行,记住只能在他们力量较弱的白天旅行。奥拉侬已经告诉你要去的地方,但一路上你只能依靠你自己的智慧。”
  西亚愕然看了陌生人一会,然后转向一直没说话的富力克。这个男人怎么会认为他能说走就走呢?真是荒谬。
  “我得走了,”陌生人突然站起来,长袍紧紧地裹着他的身体。“我本想让你跟着我,但我已经被盯上了。那些要想干掉你的人认为我最后会找到你。我将作为诱饵,那些人也许会跟着我走很远,那样你们就能趁他们不注意溜走了。我将骑马往南方走一阵,然后再折向寇黑文。我们将在那里再次会面。记住我讲的话。不要再在维尔里闲逛了,马上逃,就今晚!照着奥拉侬所说的看好精灵石。它们是强力的武器。”
  
  西亚和富力克也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他们第一次注意到他伸出的手臂上覆盖着闪亮的链甲。没有再多说什么,巴利拿迅速穿过屋子的前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恩,现在怎么办?”富力克跌坐回椅子里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西亚困惑地回答。“我又不是算命的。我对他和奥拉侬说的是不是事实毫无头绪!我有个糟糕的预感,他说的并不全是谎言。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为了所有和我有关的人,我不得不从维尔逃出去。如果有谁冲着我来,我无法肯定会不会有其它人受到伤害,就像你和你父亲。”
  缠上这种事他感到很是绝望,沮丧地望着屋外,无法决定接下来怎么做才好。富力克无言地看着他,他知道虽然自己帮不上忙,但能分担他兄弟的疑惑和忧虑。最后,他靠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搭在西亚的肩膀上。
  “我会和你一起去的,”他温和地宣布。
  西亚向他看过来,脸上写满了惊讶。
  “我不能让你那么做。父亲不会理解的。另外,也许我哪也不用去。”
  “记得奥拉侬怎么说的吗?我会和你一起经历整件事,”富力克固执地坚持。“另外,你是我兄弟。我不想让你一个人走。”
  西亚惊讶地盯着他,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迟点再讨论这个。无论如何,如果我要走的话,在决定了去哪和将会需要些什么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我一定要为父亲留下些字条。我无法就这样一走了之,尽管奥拉侬和巴利拿是想要我这么做。”
  他们离开了桌子,回到厨房去吃晚饭。晚上剩下的时间,他们就在客厅和厨房闲逛,当中几次回到卧室。在那里西亚翻出了所有的东西,茫然地记下他有些什么,然后将找不到的划去。富力克默默跟在后面,不想留下他一个人,因为他害怕兄弟会不告诉他就离开这里去寇黑文。他看着西亚将衣服和露营用具塞进一只皮口袋。他问兄弟为什么要整理包裹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是为了预防突然要逃跑的情况。西亚跟他保证,他不会不说一声就走掉,但反复的保证并没使富力克放松,他一直跟着西亚。
  
  当深夜的时候,西亚被一只拉他臂膀的手叫醒了。他睡得很浅,这次冰冷的触摸令他立刻醒了过来,心怦怦地跳。他猛力挣扎着,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他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攻击者。一阵嘘声马上在耳边响起,他借着窗帘透过的黯淡月光和星光突然认出富力克宽阔身形的隐约轮廓。恐惧被看到兄弟熟悉身影的轻松所代替了。
  “富力克!你吓……”
  当富力克强壮的手臂将他嘴捂住,叫他别出声时,他的轻松感顿时消失了。凭借微弱的光线,西亚能认出兄弟的脸上因恐惧的表情而造成的阴影,苍白的皮肤因为夜晚的寒冷绷得很紧。他想爬起来,但强壮的手臂牢牢地抓住他,将他的脸拉到一张紧闭的嘴边。
  “不要说话,”耳语声传到他耳中,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着。“看窗子,不要出声!”
  手松开了,接着立刻将他从床上往地上推,直到两兄弟都躲到了房间的阴影中。然后西亚和富力克向微微打开的窗户爬去,蜷缩着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当来到墙边,富力克用颤抖的手将西亚推到窗户旁。
  “西亚,在那栋房子,看!”
  他将头抬过窗框,向那栋木房子看去,一阵无法言说的恐惧立刻袭来。一个巨大恐怖的身影弓着身子慢慢从其它建筑的阴影中向旅店爬来,背部被长袍覆盖着,一曲一伸就好像有什么在下面推拉着。它恐怖的呼吸声在隔了这么远仍能听到,正在爬动的脚也传出刮动地面的声音。西亚紧紧抓住窗框,他的眼睛盯着那个渐渐靠近的生物。在他猛然蹲下躲到打开的窗户下面前,清楚地看到一个银色骷髅状的坠饰在夜色中闪着微光。
Valar Morghul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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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to Vazquez Infinity

神选者

瑟林安罗斯 发表于 2007-11-27 01:48:58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西亚默然跌坐回他兄弟躲在阴影里的身体旁,在黑暗中挤作一团。那个生物移动的声音清晰可辨,几秒后刮擦声越来越响了,他们现在才想起布利拿的警告,可是已经太晚了。他们坐着仔细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一旦被外面的生物发现就会被立刻杀掉,想到这一点时他吓得想哭。他也想过要逃跑,但又怕移动发出的声响立刻能被那个生物听到。富力克僵硬地靠着他,在冰冷的夜风中不住颤抖,窗帘也随风摆动着。
  
  突然他们听到一声接一声尖利的狗吠,接着狗吠声转成了混合恐惧和敌意的嘶哑咆哮。两兄弟小心翼翼地将头抬过窗框,眯着眼在昏暗的光线下努力望去。那个带着骷髅标志的生物就靠着横在他们窗前的那栋建筑墙边蜷缩着。十几英尺外是一只大狼狗,某个维尔人的猎犬,正盯着入侵者,露出白得发亮的獠牙。两个东西就这样在黑夜的阴影中对视着,那个生物喘气时发出缓慢刺耳的摩擦声,狗则一边低声咆哮对着空气虚咬一边用半蹲的姿式缓缓爬过去。然后,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这头大狼狗向入侵者扑过去,下颚张开,咬向那颗黑色的头颅。但它却被一只从不停起伏的长袍下伸出的爪子在半空中抓住了,卡住喉咙摔在地面上,奄奄一息。这些事在一瞬间便完成了,两兄弟被吓得呆住,几乎忘了要躲回窗框下面。一会后,他们听到了那个生物又开始拖动自己,沿着邻近屋子的墙边移动不时发出奇怪刮动声,但声音渐渐减弱,像是和旅馆越离越远了。
   

  两兄弟躲在房间的阴影里屏住呼吸不停颤抖,就这样又等了很久。渐渐周围变得悄无声息,他们竖起耳朵试图听出那个生物的位置。终于西亚鼓足勇气再次透过窗框向外面茫茫夜色望去。当他再次坐下,富力克已经吓得想从最近的出口逃走,但西亚快速摇头向他表明那个生物已经走了。他连忙从窗口爬回了温暖的床上,在往被子里钻的时候他看到西亚在黑暗里正匆匆穿着衣服。他想问,但西亚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立刻,富力克也开始穿衣服了。
  
  不管西亚怎么想,不管他到哪里去,富力克都决心跟着他。当他们都收拾好了,西亚把他兄弟拉到身前,用平和的语调耳语道。
  “如果我们继续待在这里,山谷中每个人就都会有危险的。我们一定要今晚就走,立刻!你已经决定跟我一起走了吗?”
  富力克点头肯定,西亚继续说道。
  “我们去厨房带上接下来几天的食物。我会在那里给父亲留个条。”
  没有再说什么,西亚从壁橱里拿出包好的一小包衣服,无声地消失在了通往厨房的漆黑走廊上。富力克急忙上前,摸索着跟在他兄弟后面。走廊里伸手不见五指,他们沿着墙边拐了几个弯,摸索了好久才来到厨房门前。一进厨房,西亚点起蜡烛,趁富力克搜寻食物架的时候,在一张小纸片上写好了给他父亲的便条并把它压在一个啤酒杯下面。几分钟后富力克完成了任务回到兄弟身边,他兄弟吹熄蜡烛走到后门口转身说道。
  
  “我们到了外面的时候,不要出声,跟着我就好了。”
  富力克疑惑地点点头,有点担心他们会被门外等着的什么东西撕开喉咙,就像刚才那只狗一样。但现在没时间犹豫了,西亚已经小心地把木门打开,往紧邻茂密树丛洒满月光的后院望去。一会后,他向富力克移动过来,他们谨慎地走进了屋外冰冷的夜晚空气中,小心地将身后的门关好。外面在柔和的月光和星光的照耀下比屋内明亮多了,他们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还有一两个小时天就要破晓了,那时整个村子会陆续醒来。两兄弟在房子前站了一会,仔细听了听是否有什么动静。确认一切安全之后,西亚带头穿过院子,消失在了旁边一排灌木投下的阴影里。富力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也许从此就再也见不到的家。
  
  西亚在前面默默带路穿过村子里的一栋栋建筑。这个维尔人明白骷髅标志的佩戴者并不知道他是谁或是能在旅店里把他抓住。但是他敢打赌这个生物知道他就住在山谷里,因此它来到这位于萨蒂维尔还在睡梦中的村子搜寻沙拉娜家族的后裔。西亚回想着在旅店里已经快速想好的整个旅行的计划。如果敌人像布利拿警告的那样已经知道了他在哪里,那么所有外逃的路线一定都被封锁了。而且一旦他被发现不见了,它们将会立刻来抓他。他不得不假设会有很多这种恐怖的生物,它们盯着整个山谷。富力克和他必须在后天前利用隐弊的行动走出山谷和周围的地区。这就意味着他们没有时间休息。这将很艰难,但真正的问题是哪里才能让他们逃出去。他们只有几天的食物,而去埃纳丛林要走至少几周。对于山谷周围,两兄弟除了知道那几条必然被监视的好路和村子外,其它都不太熟悉。处在如此境地中,他们必须先选好方向。但他们该往哪条路走?哪条路才是那些生物最不认为他们会走的呢?
  
  虽然西亚已经作好了决定,但还是将所有可能性再仔细想了一遍。维尔西面是开阔的原野,零星散布着些村落,如果他们往那里走将会离埃纳丛林更远。如果往南面走,他们最终会到达相对安全的南方大城市,皮亚和索拉马克,那里有他们的朋友和亲戚。不过这条线路太容易被想到了,那些生物一定会仔细监视那里。另外,杜侬丛林外的地区十分开阔,没有什么能在去那些城市的路上提供掩护,他们在途中就会被轻易抓到并杀掉。维尔北方过了杜侬丛林是一大片广漠的土地,拉帕哈得伦河从那里穿过形成彩虹湖,周围是绵延数英里的荒野,最后穿过这些荒无人烟的地区就会来到考恩洪王国。那些佩戴着骷髅标志的生物一定是经过这条路从北地来到这里的。它们对这条路要比两兄弟熟多了而且如果他们怀疑巴利拿已经从泰色斯来到维尔的话,一定会对这条路严加看防的。
  
  埃纳丛林位于维尔的东北面,要穿过整个南方大陆那些最艰难最不安全的地区。最近的路是最危险的,但其中还是有一条是那些敌人不会想到的。它穿过幽暗的丛林,危险的低地,隐蔽的沼泽和无数未知的危险,每年这里都要吞噬许多粗心旅行者的生命。但是那里有个地方连带着骷髅标志的生物都不会知道。利亚高地,它位于埃纳丛林的东面。在那里两兄弟能得到米奈恩·利亚的帮助,他是西亚的密友,尽管富力克有点怕他,而且能为他们指条路通过危险的地区到达埃纳丛林。对于西亚来说,这也许是最明智的选择。
  
  两兄弟来到了村子的东南边界,在一间破旧的柴草房旁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背靠着粗陋的木板。西亚谨慎地往前看。他不知道那些正在巡逻的生物会在哪里。当这黑夜将尽的时候,每样东西在透过云层照下的月光里都显得那么朦胧。离他们不远处几只狗在狂吠,灯光从附近建筑的窗户中透出,那是被吵醒的人在好奇地往黑夜里观望。再有一小时多就要黎明了,西亚知道他们不得不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跑向山谷的一侧躲入杜侬丛林里。如果天亮后,他们还在维尔,就会在爬山上斜坡时被那些正在搜寻的生物发现,然后因为试图逃跑而被抓住。
  
  西亚拍拍富力克的背,向他点点头,接着一阵慢跑离开了维尔房子的掩护,躲进了山谷里常见的茂密树丛和灌木中。四周黑夜寂静无声,只听到他们跑步时踩在草地上发出的沉闷声响,草已经被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在跑动中满是叶子的树枝重重地扫在他们毫无保护的脸和手臂上,露水粘湿了他们的皮肤。他们匆匆向维尔东面长满灌木的斜坡跑去,途中在茂密的橡树和胡桃树丛里躲进躲出,跳过散布在那些粗大得仿佛能撑起头顶天空的枝干下地面的坚果壳和小树枝。他们到达了斜坡,用最快的速度跑上开阔的草地,没命地往前跑偶尔还要跳跃几下,没时间回头看一眼或停一会,脚下的大地一直向前延伸消失在山谷后面。滑倒在潮湿的草地上几次后,他们来到了山谷边缘,在那里他们能看到山谷的峭壁像一幕巨大的墙一样横在东面,上面错落地镶嵌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巨石和灌木丛,形成了通向外面世界的巨大屏障。
  
  西亚的体力极好,他轻巧的身形像飞一样越过崎岖的地面,敏捷地在挡路的灌木丛和石块间穿行。富力克努力跟在后面,结实的腿不知疲倦地支撑着他壮实的身体,甚至还能跟上前面飞快的身影。在唯一的一次冒险回头望时,他已经看不到村子了,只有往日高高在上的各种树顶被星光勾勒出了清晰的轮廓。他看着西亚在前面飞驰,轻巧地跳过几处微微突起的石块,目的地明显是离坡底一英里远的一小块繁茂林地。富力克的脚开始感到疲劳了,但对于因为落后而被那些生物从后面逮住的恐惧则更为强烈。他觉得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从唯一的家里逃出来,被无比邪恶的敌人追杀,如果被抓住就会被像吹熄一支蜡烛一样被夺去生命。他们该去哪里才不会被发现呢?从奥拉侬离开以后,富力克就热切地希望他会再次出现。
  
  在两兄弟专注无声地跑动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小树林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没有声音传到他们耳中,这表明前方没有在活动的东西。这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舞台,他们是仅有的演员,而满天繁星则是满意地眨着眼的观众。天色开始发亮,夜幕逐渐撤去,无数的观众慢慢地一个个消失在早晨的光亮中。两兄弟还在跑,他们只想着尽可能跑得快一点,这样才能在太阳升起后不被抓住。
  
  当最终到达了树林后,他们立刻气喘吁吁地瘫倒在被断落树枝覆盖的地上,周围是一些笔直的山胡桃树,耳膜和心脏都因为超负荷的跑动而狂跳不止。他们一动不动躺了好几分钟,在一片寂静中沉重地呼吸着。接着西亚勉强拖动脚步,转身往山谷方向看去。天上和地面都看不到有正在移动的东西,这表明两兄弟已经跑得足够远,不会被发现了。西亚走过来,拉着富力克跟在他身后穿过树林,开始攀登山谷斜坡的陡峭部分。富力克默默跟着,甚至也不思考,只是将精力努力集中维持一点点衰退的迈步的意志上。
  
  这段斜坡十分崎岖危险,布满各处的巨大石块、倒下的树木和多刺灌木使攀登的过程显得漫长而艰难。西亚调整步伐想尽可能快地翻过这道巨大的障碍,富力克在后面跟着他的脚步。
  两个年轻人就这样在往上的路上攀爬着。天空开始变得更明亮,星星已经全消失不见了。在他们前面,山谷一侧的上方,太阳正将第一束光线投进夜空,淡淡的桔黄色勾勒出远方地平线模糊的轮廓。西亚也渐渐累了,他发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在他身后,富力克坚持不懈地拖动自己精疲力尽的身体跟在他轻巧的兄弟的后面,手掌和前臂已经被锋利的灌木丛和石块割得满是伤痕。攀爬似乎没有尽头。他们在如此崎岖的地形中移动的速度就和蜗牛一样慢,是对那些生物的恐惧在驱使着他们疲惫的双腿继续迈动。如果他们在这里被抓住,那么前面的那些努力……
  
  突然,当他们快爬到四分之三的地方时,富力克大声呼喊着,靠着斜坡气喘吁吁地倒了下去。西亚恐惧地四处观望,他立刻注意到了一个巨大黑色物体慢慢地从维尔向上面移动,就如同巨鸟一样在微暗的阳光中盘旋向上。这个维尔人从石块和灌木间下来,一边拉起他倒下的兄弟快速往上攀爬,一边祈祷那个生物还没有看到他们。他们在山腰处,那个佩戴着骷髅标志的恐怖生物升得越来越高了,它盘旋的范围也变得更大,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能接近两兄弟所处的位置。那个生物突然发出的一声尖利叫声将两个年轻人对于逃脱的微弱希望打破。他们被无法言说的恐惧所控制了,就像那次富力克和奥拉侬一起躲在巨大黑影下面的灌木丛里一样。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地方可躲了。当那个生物向他们飞过来,他们的恐惧得渐渐开始失去控制了。在这一瞬间,他们明白自己就要死了。但在下一瞬间,黑色的生物在飞行中转向,往北方滑翔过去,投入地平线,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两个维尔人被吓呆了,仍旧躲在稀疏的灌木和石头中间一动不动,害怕那个生物又会再飞回来摧毁他们。但是这种莫名的恐惧终于还是退去了,他们用颤抖的双腿继续攀爬,沉默依旧在这段以山谷顶端为目标的旅程中持续着。又爬过了不是很远的一段路程后,终于来到了陡峭斜坡的顶端后,他们立刻迅速跑过一小块开阔的田野,躲进了杜侬丛林之中。当他们正在巨大的丛林里迷路的时候,太阳升起来了,照亮了身后一直延伸到维尔的空旷寂静的大地。
  
  两个年轻人在进入杜侬丛林后就放慢了脚步,终于富力克开始对走在前面的西亚喊起来,因为他还不知道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们为什么走这条路?”他问道。他的声音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沉默后听起来有点奇怪。“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就是奥拉侬告诉我们的地方,埃纳。我们最好是选一条那个带着骷髅标志的生物最不认为我们会走的路。因此我们要朝东面去‘黑橡木森林’,然后从哪里再转向北方,但愿我们在那里能得到帮助。”
  “等一下!”富力克突然明白过来,开始抱怨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往东面走经过利亚高地,然后希望米奈恩会来帮助我们。你是疯了吗?我们还不如直接去找那些生物送死好了?那还要快一点!”
  西亚甩了一下手,疲倦地转过来面对他的兄弟。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米奈恩·利亚是唯一能给我们帮助的人。他对利亚再过去的地区很熟悉。他也许知道一条让我们穿过‘黑橡木森林’的路。”
  “哦,当然,”富力克沉着脸点点头。“你忘了上次他带我们在那里迷路吗?如果我再相信他,那就是我把他摔倒的时候,我打赌那时我甚至能把他提起来!”
  “我们别无选择,”西亚再次重复着。“你不必加入这次的旅行的,你知道的。”
  他突然打住,转过头去。
  “很抱歉我发脾气了。但这是我们必须做的事,富力克。”
  他再次沮丧地踏上了旅途,富力克闷闷不乐地在后面跟着,一边还不赞成地摇着头。他觉得整个逃跑的主意从一开始就糟透了,即使在看到了那个恐怖怪物在村子里搜寻他们后。但去找米奈恩·利亚的主意就更糟了。那个无所事事的家伙过于自信了,他一定会把他们带入险境的,当然这要在不迷路的前提下。米奈恩只是想被称为“米奈恩,伟大的探险家,又完成了一次野外探险”罢了。要去找他寻求帮助的主意太荒谬了。
  
  富力克对米奈恩有明显的偏见。他不欣赏米奈恩和他做的每一件事,这种状况从五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作为一个几世纪来一直统治着那个小小高地王国的家族中的唯一男孩,米奈恩把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进行一次又一次的野外探险。他从不为生活而工作,而且就富力克认为,他从未做过一件有价值的事。他大部分时间在打猎、打斗、追踪中度过,而这些在努力工作的维尔人看来都是休息时的消遣罢了。他的看法就像被整个颠倒了。他的生活、他的家庭、他出生的土地和他的国家对他来说反倒不是非常重要的部分了。这个高地人就像一片浮云在生命中飘过,没有接触过什么,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正是这种对生活无所谓的态度几乎在一年前的“黑橡木森林”里把他们害死。现在西亚还要自己送到他那里去,投入他那冒失的行为里及这个高地人似乎会回应的友谊中去。但富力克从不认为这份友谊他们能一直依靠到最后,而且现在西亚是要将自己的信任交托给一个连责任为何物都不知道的人。
  
  头脑里满是纷乱的思绪,富力克试图找出什么方法来防止这似乎注定要发生的事。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要小心地看着米奈恩,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就用尽可能圆滑的方法提醒西亚。如果他现在离开,就没办法用以后的事实来反驳西亚对米纳恩的看法了。
  当两个旅行者最后来到拉帕哈得伦河的岸边时已是下午很晚了。西亚带路沿着河岸向下游走了大约一英里远,在这里河道终于窄到可以考虑横渡的距离了。他们停下来凝视着对岸的丛林。太阳将在一小时后落下,而西亚担心会在晚上的河道边被抓住。要是再和追踪者之间隔一条河的话,他心里会感到安全许多。他向富力克解释着,富力克也同意了。他们便立刻开始用随身带着的手斧和猎刀砍倒树木做一条小木筏。木筏不用很大,只要能承载他们的行李和衣服就可以了。已经没有时间做一条大到能同时搭载他们的木筏了,他们必须拖动放着行李的小木筏游过河去。很快工作就完成了,背包和衣服被脱下系在木筏的中间,然后他们和木筏一起滑入了冰冷的拉帕哈得伦河中。水流很急,但一年中的这个时候还是安全的,因为山泉的解冻期已经过了。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在对面高耸的河岸边找到适合的上岸地点。在水流的冲击下,他们拖着木筏被冲下大约有半英里才游到对岸。在岸边,他们发现一个适合登陆的河湾离他们很近。他们从冰冷的河水里爬起,在傍晚渐渐寒冷的空气里不禁颤抖起来,接着立刻转身将木筏拖上岸,快速擦干穿上衣服。整个渡河的过程足足用了一小时多,因此太阳现在已经沉入高大的树丛之后看不到了,只有微红的晚霞在进入黑夜前照亮了天空。
  
  尽管两兄弟都还不准备告别白天开始休息,但西亚还是建议先睡几小时恢复体力,然后在半夜继续赶路,这样就能大大减少被发现的风险。隐蔽的河湾看上去很安全,于是他们裹上毛毯立刻在一棵大榆树下睡着了。不到半夜,西亚就摇醒了富力克,他们迅速整理好露营工具,准备继续开始往杜侬丛林的跋涉。突然,西亚好像听到有东西在远远的河岸边徘徊,他立刻告诉了富力克。他们安静地听了好一阵,但并没有听到有东西在这黑暗的树丛里移动,最后一切只能归结为西亚听错了。富力克指出,附近除了汹涌的河水声外不会再有其它声音,带着骷髅标志的生物可能还在维尔寻找他们。他错误地断定他们比那些追踪者要聪明多了,他的信心也被这个观点支撑的更为坚定。
  
  他们在太阳升起前一直在赶路。在巨大树木的围绕下实在很难辨别方向,任何能清楚地看到繁星的角度都被头顶交织成网状的粗大树干和沙沙作响的相互叠盖的树叶所遮盖。当他们最后停下来时,仍旧没有走出杜侬森林,也不知道到利亚的边界还要再走多远。太阳升起来后让西亚感到轻松不少,至少他知道他们还走在正确的方向上。在几棵紧靠着的大榆树的下面发现了一个三面由厚实的灌木遮挡起来的绝佳露营地后,两个年轻人在那里迅速放下包裹躺下进入了梦乡。等醒过来已是午后很晚了,他们又开始为晚上的旅程做起了准备。因为怕生火会被发现,他们只是大口嚼着牛肉干和生的蔬菜另外还有一点水果和水。在吃饭的时候,富力克又提起了关于目的地的问题。
  
  “西亚,”他用谨慎的方式打开了话题,“我并不是想在这件事上多作纠缠,但你确定我们选的路是最明智的吗?我的意思是,即使米奈恩愿意帮助我们,但我们还是很可能会迷失在黑橡树森林外的沼泽和山地里的。”
  西亚慢慢点了点头,接着耸耸肩。
  “确实如此,但如果我们向更北面走,那里将会是连米奈恩都不熟悉的空旷地区。你认为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我想没有,”富力克不高兴地回答道。“但我一直在想奥拉侬跟我们讲的话,你应该记得的,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轻信任何人。他一直强调这一点。”
  “让我们不要再争论这个了,”西亚开始有点生气了。“奥拉侬不在这儿,让我们自己来做决定吧。我不明白如果不靠米奈恩的帮助的话,我们要怎样才能到达埃纳丛林。另外,他也一直是个不错的朋友及在我所见过的人中最好的剑士。如果万不得已战斗的时候,他的经验会帮我们很大忙的。”
  “我看不出有什么事让我们一定要带上他,”富力克立刻反驳道。“另外,你以为如果我们跟那些带着骷髅标志的生物战斗后还能活下来吗?我们会被撕碎的!”
  “不要那么悲观,”西亚笑道,“我们现在都还活着。不要忘了,我们还有精灵石的保护。”
  尽管富力克还是没有完全被说服,但他开始感到还是让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为好。他不得不承认米奈恩·利亚对于战斗确实是一把好手,但他不能肯定这个伙伴会站在那边。西亚信任米奈恩是靠直觉,这就像过去几年跟着父亲去利亚而练出来的对探险的直觉一样。富力克不认为西亚对这个利亚王子的分析是完全理性的。利亚是南方仅剩的几个君主国之一,而西亚则是公开地赞成分散权利,对于集权极为反对。不过,他对这位王位继承人的友谊,就富力克看来,和他的观点是完全矛盾的。不管你相信或反对任何事,但就内心而言你是不可能同时拥有这两种态度的。
  
  这顿饭在沉默中结束了,夜幕也在这是缓缓降临了。太阳慢慢从视野里消失了,温暖的金光渐渐转变为从粗大的绿树枝中透出的缕缕深红光束。两兄弟立刻背起他们不多的几件行李,背对着黯淡下去的阳光,开始了缓慢而不懈的向东行进。森林如此寂静,甚至是在刚到晚上的时候,两个警惕的维尔人在无声的沉默中穿过裹着黑影的森林夜晚,月亮则像一座遥远的灯塔,只有在短暂的间隙才能透过头顶的树枝看到。富力克因周围的寂静感到极为难受,因为上次也是在同样不舒服的寂静中一个高大的陌生人出现了。偶尔他们也会在黑暗里停下,仔细倾听这一片寂静中会不会有什么动静。在听不到任何动静后,他们会立刻继续赶路,搜寻着前方可能出现通向外面高地的出口。富力克憎恨这难以忍受的寂静,有一次他开始低声自言自语,但立刻被西亚用手势制止了。
  
  在黎明前,两兄弟走到了杜侬丛林的边缘。森林外是一片有灌木覆盖的草地,向前延伸好几英里一直到利亚高地。太阳升起来还要好几个小时,因此两个旅行者继续往东面行进。从密集得令人窒息的树丛和极为难受的寂静里解放出来使得他们都感到轻松不少。虽然在树林的掩护下会更安全,但他们走在时刻会有危险袭来的草地上却感觉更好。他们甚至开始低声说话。大约在天亮前一小时,他们来到了一个满是灌木的小山谷。在那里,他们吃了饭并开始休息。在远方,高地的轮廓已经依稀可辨了。西亚估计如果他们在太阳落下后立刻开始赶路,在太阳再次升起前他们就能到达目的地。然后一切就要看米奈恩·利亚了。带着这个想法,他迅速进入了梦乡。
  
  但就在几分钟后,他们被惊醒了。这并不是由于他们听到了什么动静,相反是因为草地被一种恐怖的寂静所笼罩。突然他们感到肯定有东西过来了。他们立刻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手上的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在对这个小山谷扫视了一次后,却没发现有东西在移动。西亚叫他兄弟跟在他后面,一起爬上了小山谷一侧的斜坡,从那里能看得更远。他们一动不动地趴在灌木丛里,在天还未亮前的朦胧光线下,仔细搜寻着是不是有什么躲在前面。他们确信一定有东西在那里。这不需要怀疑,现在的感觉就和他们在卧室窗前那次一样。他们等在那里,几乎都不敢呼吸,担心那个生物最后还是会找到他们,并且祈祷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移动的痕迹。在经历了漫长的逃亡后,现在再被抓住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危险和安全往往结伴而来,利亚离他们只有几小时的路程了。
  
  一阵风猛然刮过树叶,这时带着骷髅标志的黑色身影在他们左面很远的矮树林里无声地冒出来了。它侧对着他们的一面笼罩在阴影里,黎明前暗淡光线照在另一面上,并且象是已经在地上站立很久而无法移动了。两兄弟尽量把身体放平,就像身边的灌木一样一动不动,等着那个生物离开。如果它真的是从那么远一直追踪到这里,那两兄弟可真猜不透它是怎么做到的。也许仅仅是巧合将他们一起带到了这个空旷的草地,但这个巧合极有可能让两个维尔人丧命于此。这个生物对着太阳僵在那里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慢慢抬起巨大的翅膀向他们藏身的地方移动过来。富力克呼气声开始由于紧张而变得几乎可以听见,他向身后的灌木里移动,脸色变得苍白,紧紧抓住西亚纤细的手臂。
  
  然而在离他们还有几百英尺远的时候,那个生物钻进了一丛树里,就这样看不见了。两兄弟在朦胧的光线下拼命往前望去,但却看不到他们的敌人。
  “现在,”西亚用坚定的声音在他兄弟耳边耳语道,“趁那个生物看不到我们,快往前面那排灌木里跑!”
  富力克立刻同意了。毫无疑问那个怪物如果走完了前面那个树丛,接下来就会往他们现在待的地方过来。这个维尔人充满恐惧地跑出他们现在的藏身地,在清晨的草地上连跑带爬,头还不时往回张望,害怕那个怪物会突然从树丛里冒出来。后面是西亚,柔韧的身体前倾贴近地面,就像是被抛出去一样,沿着Z字形路线跟在他兄弟壮实的身形后面。他们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灌木丛,接着西亚立刻想起来包裹还被留在小山谷里。那些东西一定会被那个生物发现,然后整个追踪就会结束了,他们逃跑的路线必然会被猜到的。西亚感到自己在往下沉。
  
  他们怎么会这么愚蠢?他绝望地抓着富力克的肩膀,他的兄弟也立刻意识到了他们的失误,重重地坐倒在地上。西亚知道他必须回去拿回那些会泄露他们行踪的旅行包。尽管他可能被发现,可是别无选择。但就在他犹豫着想站起来的时候,那个黑色身影又再一次出现了,在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下一动不动。再没有取回包裹的机会了。
  但又一次,他们被正在来临的黎明所拯救了。当这个带着骷髅标志的生物再次准备移动的时候,金色的阳光从东面的山头绽放出来,白天的第一束光线将大地和天空照亮。阳光照在那个生物的黑色身影上就像表明它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它突然飞上了天空,在地面上盘旋着。
  在发出一声充满死亡气息的尖叫后,它迅速往北面飞去。一会后它消失了,只留下两个幸运得不敢相信的维尔人还在那里木然地盯着远方空荡荡的早晨天空。
Valar Morghul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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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to Vazquez Infinity

神选者

瑟林安罗斯 发表于 2007-11-27 01:49:36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在当天下午晚些时候,两个维尔人抵达了高地城市利亚。尽管有着午后骄阳带来的炎热和看上去如冰冷铁块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市民,但这座被石砌城墙围绕的都市在疲惫的旅行者眼里仍象天堂一样。高大厚实的城墙引起了两个维尔人的反感,要在平时他们宁可待在自己家附近较为危险的丛林和田野里。但是现在极度的疲倦将反感压回在心里,他们毫不犹豫地穿过西面的城门,来到城里狭窄的街道上。现在正是繁忙的时候,他们在人群的推挤下穿过城门口满是小商铺的集市,向位于城里深处米奈恩的家跑去。那是一栋被树木环绕的老式华丽官邸,周围紧邻着精心修剪过的草地和芬芳的花园。对于萨蒂维尔人来说利亚已经算是一个大都市了,尽管和位于更南方的大城市甚至是不远的泰色斯比起来它都要小的多。利亚是与世界其它部分隔离的一系列城市中的一个,很少有旅行者穿过它的城门。它是自给自足的,因为当初建立城市的本意只是要满足自己人民的需要。这块土地上的君主制也是整个南方大陆最古老的。对于它的臣民来说,这是他们唯一了解或许也是必须知道的法律。西亚反对这些,尽管高地的大多数人民都对政府和它提供的生活方式感到很满意。
   

  当这两个维尔人在人群中移动时,西亚发现自己开始仔细审视和米奈恩之间本不可能的友谊了。它本来不会发生的,他沉思着,因为表面上他们之间有那么多不同。维尔人和高地人,在这两个完全不同的背景下进行任何比较都是徒劳的。西亚,旅店老板的养子,冷静,实际,自小就受到周围努力工作的人们的影响。米奈恩,利亚王室的独子,王位的继承者,生来就背负着目前已被他忽视的许多责任,全身充满无法完全掩饰的强烈自信,还带有被富力克严厉批评的本不该有的探险本能。而且他们的政治观点和他们的背景一样有着天壤之别。西亚是坚定的保守派,提倡保持原来的传统方式,然而米奈恩认为传统方式在处理种族问题上已经被证明失败了。
  
  尽管有这么多不同,他们还是建立了友谊相互尊敬。米奈恩发现他小个子朋友的想法已经过时了,但还是钦佩他的坚定和决心。维尔人想的则和富力克经常抱怨的正相反,他并不是没有看到米奈恩的缺点,而是把注意力更放在欣赏这个利亚王子善恶分明的天性上。
  现在,米奈恩继续过着毫不关心未来的生活。他进行大量的旅行,在高地丛林里狩猎。然而在这其中的绝大部分里,他似乎都只是为了能找到经历各种麻烦的方式罢了。他努力练好的长弓和追踪能力并没有实际意义。相反,这使他父亲更为恼怒,因为他曾一次次地想把他唯一的儿子和继承人的兴趣转移到治理国家上来,但都失败了。总有一天,米奈恩会成为国王的,但西亚怀疑他无忧无虑的朋友甚至都没想过这一点。稍有几分头脑的人都会发现这种行为的愚蠢。米奈恩的母亲几年前过世了,这就发生在西亚第一次来到高地后不久。米奈恩父亲的年纪还不是很大,但导致国王死亡原因往往并不是年龄,利亚前任统治者中有许多是突然而且毫无征兆地死去的。如果一些不可预见的事降临到他父亲身上,不管米奈恩有没有准备好,他都要立刻接过王位。那样他才会吸取点教训吧,西亚不禁笑着想到。
  
  利亚家族祖传的房子是一栋宽大的两层石质建筑,座落在一片山胡桃树和小花园的中间。周围用一圈高高的灌木同城市隔离开来。小路穿过一片颇大的草地,当两个维尔人疲惫地走向大门时,一群孩子正在位于草坪中各条路径汇聚点上的水池边蹦跳玩耍。空气还保持着白天的温度,人们匆匆经过两个旅行者去会见他们的朋友和回家。西面,傍晚的天空被晚霞映得一片金黄。
  
  高大的铁门被推开了一点,维尔人迅速向房子的正门走去,慢慢穿过蜿蜒的石铺走道和两边的高高灌木及花园的边界。当厚实的橡木门被从里面打开时,他们还在往石质门槛走来的途中,米奈恩·利亚出人意料地出现在门口。他外面罩着一件五彩缤纷的长袍,里面衣服是绿色和浅黄的,削瘦而有力的身形移动时的姿态如猫般优雅。尽管要比两个维尔人高个几英寸,他实际却并不高大,但他宽大的肩膀和硕长的手臂还是给人以瘦长的印象。他正要往旁边的小路走去,但在看到两个衣衫褴褛、满身灰尘的身影沿着大道走近时,立刻停住了。一会后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西亚!”他尖声喊道。“以全世界的名义……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快步向他的朋友跑去,友好地握住了他的手。
  “见到你真好,米奈恩,”西亚微笑着说。
  高地人向后退了一步,他灰色的眼睛机灵地打量着他们。
  “我从未想到我的信这么快就有了结果……”他停下话音,观察着另一个旅行者的疲惫面容。“不是这样的,是吧?但不要讲,我不想听。我宁可认为是因为友谊的缘故,你们来这只是为了拜访我。还带上了满脸怀疑的老朋友富力克,我看到了。真令人惊喜。”
  他迅速走过西亚,面对富力克咧嘴笑了起来。而富力克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
  “这不可能是我的主意,你应该知道的。”
  “我也希望友谊是这次拜访的唯一原因。”西亚沉重地叹息道。“我希望我可以尽可能不把你卷进这件事里,但我们恐怕已经陷入了极为严重的麻烦里,而你是唯一能给我们帮助的人。”
  米奈恩开始还在继续笑着,但在他看到两人沉重的表情后立刻改变了想法,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开玩笑,是吧?好吧,先来一个热水澡和一顿晚饭才是首要任务。我们可以迟点再讨论把你们带到这里的原因。快进来。我父亲在国境边没法脱身,但还有我在这里听候你们的吩咐。”
  到了里面,米奈恩指挥仆人们照料着两个维尔人,他们被带去洗了个舒适的澡并换了衣服。
  一小时后,三个朋友一起聚在巨大的客厅里,索然无味地吃着平时能让他们食欲大开的精美晚餐。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西亚把从萨蒂维尔带来的奇怪传说告诉了米奈恩。他讲了富力克和神秘浪人奥拉侬的会面及沙拉娜之剑背后所涉及的故事。尽管奥拉侬要他们保密,但要想获得米奈恩的帮助,这些还是一定要讲的。他讲述了巴利拿的到来和他带来的简短警告,他们从黑色骷髅生物手里惊险地脱逃以及最后逃到了高地。一直都是西亚在讲。富力克不想加入谈话中去,他忍住冲动没有对过去几周发生的事作任何评论。选择保持沉默是因为他下定决心不信任米奈恩。他认为两人中至少应该有一个保持警惕和缄默。
  
  米奈恩·利亚一声不响地听着这个漫长的故事,直到关于西亚身世的那部分被讲出来才让他动容了,对于这一部分他显得非常满意。他瘦削的棕色脸庞令人无法捉摸,几乎不带任何表情,除了嘴角永远挂着的微笑和因为眼睛略微眯起而在眼角形成的皱纹。他立刻意识到为什么两个维尔人会来投奔他。他们还是理智的,从未想过要不依靠一个能够被信任且熟悉地形的人的帮助而直接穿过利亚和克力特的低地通过“黑橡木森林”。有一点要改正,米奈恩心里笑着想到,是被西亚信任的人。他知道富力克是不会同意来利亚高地的,除非他兄弟坚持这么做。在他自己和富力克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深厚的友谊。但是,他们还是一起来了,并且都希望从他那里得到帮助。无论什么原因,他都无法拒绝西亚提出的任何事,即使是要他冒上生命的危险。
  
  西亚讲完了整个故事,耐心地在一旁等着米奈恩的反映。这个高地人看上去完全沉浸在思考中,视线凝固在手肘旁半满的酒杯上。当他开始讲话时,声音就仿佛是从远方传来的一样:“沙拉娜之剑。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了,我从不相信这是真的。现在它又因为我的老朋友西亚·欧姆斯佛德是这个家族的直接后裔而再次浮现了。对吧?”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你可能只是个假的诱饵,为了将那些北地生物诱骗出来追踪和摧毁你。我们怎么能肯定奥拉侬是可以相信的呢?从你刚才讲的故事来看,他似乎和那些追捕你的东西一样危险,也许他也是其中的一个。”
  
  富力克显然有点同意这番话了,但西亚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无法使自己相信这个假设。这决不可能。”
  “也许是不可能,”米奈恩慢慢地接着说道,心里则在仔细思考将会发生的情况。“可能是我年纪大,所以比较多疑。坦白讲,整个故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如果,这是真的,那你能走这么远来到这里可真够幸运的。关于北地的传说有很多,其中也有很多是关于居住在斯裘海姆平原荒野中精灵族的。其中讲到:力量,是为凡人所无法估量的,存在于……”
  
  他将话音停了一会,小心地吮了一口酒。
  “沙拉娜之剑……只是这个传说的真实性实在……”他摇摇头,开口笑了起来。“我怎么能拒绝这个可以一探究竟的机会呢?你会需要一个守卫保护你去埃纳的,算我一个。”
  “我知道你会的。”西亚感激地握住他的手。富力克低声呻咛着,但还是装出一丝微笑。
  “那么,让我们来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米奈恩立刻开始主持起来,而富力克则又走回去喝酒了。“那些精灵石怎么样了?让我们检查一下。”
  西亚立刻掏出小皮口袋,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在手掌上。三颗石子在火炬的照耀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蓝色的外表显得深邃而华丽。米奈恩先是小心碰了下其中的一个,然后拿起它。
  “它们确实很美,”他赞许地承认。“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它们会怎样帮助我们?”
  “现在还不清楚,”维尔人不情愿地承认。“我只知道奥拉侬说过这些石子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会去起作用,而且它们的力量极为强大。”
  “恩,但愿他是对的,”另一个维尔人伴着轻蔑的哼声说道。“如果最后发现他是错的话我会发疯的。但我想这种可能还是不得不考虑进去的。”他停下话语,看着西亚将石子放回口袋,并把它藏进上衣里。当这个维尔人再次抬头时,目光空洞地停留在酒杯上。
  “我现在谈一些关于巴利拿的建议,西亚。他是一个好战士,我怀疑在整个南方是否还找得出和他一样好的战士。我们也许还是去寻求他父亲的援助比较好。考恩洪的士兵会提供给你比埃纳丛林矮人更好的保护。我认得去泰色斯的路,都很安全。但去埃纳的路却都无一例外的要穿过‘黑橡木森林’,你知道那可是南方大陆最危险的地域。”
  
  “奥拉侬叫我们去埃纳,”西亚坚持道。“他一定有特别的理由。而且在找到他之前,我不会接受任何假设的。除非,巴利拿自己来邀请我们去。”
  米奈恩耸耸肩。
  “那可真不幸,因为即使能够穿过‘黑橡木森林’,对森林外的地区我可真是一无所知。我听说在去埃纳丛林的一路上都是些相对混乱的城镇。居民大都是南方人和矮人,他们应该不会伤害我们。寇黑文是位于下埃纳白银河旁的一个矮人村子。如果我们能旅行这么远的话,那找到它也不会是什么难事。第一步,我们必须通过克力特低地,那里在春天解冻期尤为糟糕。然后是‘黑橡木森林’,那将是整个旅行最危险的部分。”
  
  “我们就不能找条路绕过……?”西亚满怀希望地问道。
  米奈恩又倒了一杯酒,然后把酒瓶递给富力克。后者连眼也不眨一下就接了过去。
  “那要多用好几周。利亚北面是彩虹湖。如果我们往那个方向,先要绕过整个湖泊,然后在北方穿过伦纳山脉。‘黑橡木森林’从湖边一直要向北延伸近一百多英里。如果我们尝试先往南面绕的话,至少要花掉两周,而且一路上都是开阔地。完全没有掩护。我们只能往东通过低地,然后穿过橡木林。”
  富力克皱着眉想起他们上次来利亚,米奈恩成功地让他们在那个恐怖的森林里迷路了好几天,在那他们差点被饿死和被狼群吃掉。几乎是九死一生才逃出了森林。
  “富力克老兄一定又记起‘黑橡木森林’了,”米奈恩看穿了他的想法,开始笑着说。“好吧,富力克,这次我们会准备得更充分。虽然那确实是个变幻莫测的地区,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了。我们不会带向导,而且我们也会对目的地继续保密。简单来说我们只是去进行一次远距离狩猎。我父亲有他自己的问题要处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起我的。有一次我出去好几个礼拜他都不知道。”
  
  他停了一会,看了看西亚,确认一下自己是否有什么事忘记讲。维尔人对这个高地人显示出的积极性露出了微笑。
  “米奈恩,我就知道一定能指望上你的。有你一起走真令我高兴。”
  富力克露出了明显不满的表情。米奈恩立刻察觉了,他没有放过这次开玩笑的机会。
  “我想我们该讨论一下这会对我有什么好处,”他突然讲到。“我的意思是带你们安全到达寇黑文后我会分到多少?”
  “你想要得到什么?”富力克想也不想就抱怨到。“为什么你一定得……”
  “对了,”米奈恩立刻打断他。“我把你给忘了,富力克老兄。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从你那份里拿走任何东西的。”
  “你在说什么,狡猾的家伙?”富力克发怒了。“我没有要拿走任何东西的意思……”
  “够了!”西亚前倾这身子,脸涨得通红。“我不希望在路上还有这种事发生。米奈恩,你不要再引我兄弟发怒了。而你,富力克,忘掉你对米奈恩没来由的怀疑。我们彼此之间一定要信任,我们必须是朋友!”
  米奈恩惭愧地低着头,富力克则不快地咬着嘴唇。
  “太对了,”一会后米奈恩认同了这一点。“富力克,我的手已经伸在这里了。让我们暂时和解吧,至少……为了西亚。”
  富力克看着伸出的手,慢慢接受了。
  “说着容易,米奈恩。我希望你这次能真的做到。”
  高地人对这个指责只是微微一笑:“一次和解,富力克。”
  他松开了维尔人的手,一口喝干了玻璃杯中的酒。他知道还是没能获得富力克的信任。
  天色已经很晚了,三个人都想快点完成整个计划,然后去睡觉。他们迅速决定在明天一早动身。米奈恩来安排他们要带的整个装备和轻型露营工具,包括背包、狩猎斗篷、补给和一些武器。虽然他还找到一张利亚东部地区的地图,但上面能提供的信息却极为有限,因为那块区域实在很少有人去。克力特低地从高地的东面一直延伸到“黑橡木森林”,那是一块幽暗、变幻莫测的沼地。在地图上它几乎就是一块只写上名字的空白。“黑橡木森林”显著地画在低地外面,一片从彩虹湖伸展过来的浓密丛林,就像一堵巨大的墙一样挡在利亚和埃纳之间。米奈恩简要地向维尔人介绍了一下他所知的在每年这个时候那里的地形和气候。但就像这张地图一样,他的信息也极为笼统。旅行者们发现大部分事他们都无法准确地估计,意外情况可能会是旅行的最大危险。
  
  到了午夜,三人上床睡觉了,他们对于整个去埃纳的旅行已经作好了准备。在和富力克同住的房间里,西亚躺在柔软的床上,盯着窗外的黑夜看了很久。这是个乌云密布的夜晚,不停翻滚的沉重黑团布满整个夜空,不祥地笼罩在披着薄雾的高地上空。白天的炎热已经消失了,凉爽的夜风吹过显得有些寂寥的沉睡中的城市。在旁边的床上,富力克已经进入了梦乡,他的呼吸沉重而有规律。西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自己的头也很沉,在挣扎着来到利亚后他就很疲倦了,但他现在仍旧醒着。他开始有点真正了解自己所处的困境了。逃亡到米奈恩这里只是第一步,而完成整个旅行可能会要几年。即使他们能够安全抵达埃纳丛林,但西亚知道最终他们还是不得不再次逃亡。搜寻他们的行动会一直进行下去,除非巫师王被毁灭,或者西亚死去。不到那时是无法再回维尔,回到家里,回到留在那里的父亲身旁了。而且无论身处何处,只要带翅膀的追踪者再一次找到他们,那么危险就又会降临。
  
  事实是如此的恐怖。在宁静的夜里,西亚·欧姆斯佛德深深地陷进了恐惧之中,一次又一次地抵抗着不断纠结的寒意。过了很久他终于睡着了。
  一个沉闷、无光的白天伴随着潮湿的透进骨头里的寒意来临了。西亚和他的两个伙伴发现在渐渐往下从薄雾中的利亚到低地那令人不快的气候里的旅行中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在沿着羊肠小道跋涉时,他们之间没有互相讲话,路上满是灰色的笨重石块和纠结成块的枯萎灌木。
  米奈恩在前面带路,锐利的眼睛仔细搜寻着小路模糊的轨迹。他的步伐大而放松,这使他近乎优雅地越过渐渐崎岖的地形。
  在他瘦削的背上背了一个小背包,里面绑着一把白杨木长弓和不少箭矢。另外,在背包的下面,一把古老的宝剑用皮带系在腰上。这把宝剑是父亲在他成年时给他的,象征着利亚王子的王位继承权。精灵般的眉毛在他试图看透前方无尽的幽暗时古怪地皱起。周围似乎没有活物。这块死寂的土地是死者的领地,活人在这不受欢迎。多么愚蠢的想法啊,他咧嘴嘲笑着自己,并强迫思绪转回其它事上。富力克殿后,他厚实的肩膀背着大量的补给,这些能维持到他们穿过克力特低地和“黑橡木森林”。一旦他们走了那么远,假设他们可以走过去的话,那就不得不从那边城市的一些居民那里用买或交换来得到食物了。再不然,就只能自己从地里找食物了,富力克不喜欢这种方式。虽然在米奈恩决定帮助他们一起旅行后,他感到比以前多少要更安全了,但他从未放弃对这个高地人能力的怀疑。上次旅行发生的事还在他脑中不断浮现,他不希望这次也会象上次那样毛骨悚然。
  
  第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三个旅行者穿过了利亚王国的边界,在夜幕降临时已经抵达了阴暗的克力特低地边缘。他们在一个被肮脏树木和厚实灌木略微遮盖的小山凹里搭起了晚上的露营地。沼泽地的湿气已经完全浸透了衣服,在渐渐来临的黑夜的寒冷中他们簌簌发抖。他们试图升起火来驱走一些寒意和潮湿,但这里的树木都被湿气浸透了,根本无法点着。经过了几次尝试后,他们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蜷缩在旅行前经过仔细防水处理的毯子里,草草地吃了一些冷的食物。几乎没有谈话,因为除了低声诅咒这鬼天气外,没有人还有心情打开话题。从灌木丛里他们坐着的地方之外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极具穿透力的寂静突然刺进他们的思想,莫名地强迫着他们努力地倾听,试图发现一些暗示生命存在的声响。但周围只有沉默和黑暗,在安静地躺在毯子里时,甚至都感觉不到有微风吹过脸庞。最后,白天跋涉的疲倦还是渐渐浮现了,他们一个接一个困难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第三天更是比第一天还要糟。整天都在下雨,冰冷的蒙蒙细雨首先浸透了衣服,接着透进了皮肤和骨头,最后侵入了神经。于是疲惫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感觉,除了从里到外都异常难受的潮湿感。白天的空气也是潮湿阴冷的,到晚上更会变得象冰块一样寒冷。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屈服于这种寒冷之下,视野所及的灌木都是纠结着死去了的,凌乱的树干和枯萎的叶片在静静地等待着被粉碎消失的命运。没有人和动物住在这里,甚至连最小的啮齿动物也似乎在这日复一日漫长而没有阳光和生命的白天和黑夜里,在这不断渗出寒冷湿气的柔软大地上灭绝了。没有任何东西在移动,除了三个旅行者还在这连一丝表明曾经有人来过的痕迹和线索都没有的土地上继续往东前行。旅途中,太阳就没有再出现过,连象征在这被遗忘地域外的是一个生机盎然世界的微弱光线都没有。到底是不散的薄雾或是厚厚的云层还是两者一起遮蔽了整个天空,这个问题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是脚下令人不快和憎恨的灰色土地。
  
  到了第四天,他们开始感到绝望了。即使巫师王那带翅膀的追踪者再没有出现过,就好像放弃了整个追捕行动,但这种可能性带给他们的安慰极为有限,尤其是在这因为越发沉闷的寂静和一点点阴沉下去的地域而显得更加漫长难熬的时间里。甚至连米奈恩那坚定的信念也开始动摇了,渐渐疑虑开始不知不觉侵蚀他平日极为强烈的自信。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已经迷失了方向,他们是不是已经开始原地绕圈了。他知道脚下的土地是不会告诉他答案的,在这个阴冷的地区,一次迷失就意味着永远迷失。而西亚和富力克就更感到害怕了。他们对低地一无所知又没有米奈恩那种猎手的技术和本能。虽然他们完全依赖他,但还是感到事情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尽管这个高地人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而从不说出心中的疑虑。时间一小时一小时过去了,寒冷、潮湿和这片令人憎恨的死寂土地却依旧如故。他们感到心里剩下不多的信心也开始分崩离散了。最后,在第五天的旅行快要结束的时候,低地的寒冷依旧往前延伸,远方看不到一点显示他们极度渴望着的“黑橡木森林”的迹象。西亚疲惫地中止了这无尽的旅程,重重地跌坐在地上,拿充满疑问的眼神看着那位利亚王子。
  
  米奈恩耸耸肩,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下周围被薄雾笼罩的低地,他英俊的脸庞因为寒冷的空气而绷紧了。
  “我不想骗你,”他喃喃道。“我不能肯定我们还在正确的方向上。我们可能已经绕了一个大圈,甚至可能已经迷路了。”
  富力克厌恶地扔下背包,用他那特别的“我提醒过你了”的方式看着他兄弟。西亚看了他一眼然后匆匆向米奈恩转过去。
  “我不敢相信我们已经完全迷路了!就没有任何方法能确定方向吗?”
  “我愿意接受你们的建议。”他的朋友勉强笑着,也像他一样扔下背包坐到闷闷不乐的富力克旁边。“怎么了,富力克老兄?我又一次令你们陷进麻烦了吗?”
  富力克愤怒地看着他,但在看到那对灰色的眼睛时,他立刻改变了对这个男人的厌恶。那对眼睛里透出的是真诚的关心,甚至还有一丝因为又令他们失望的悲伤。富力克少有地靠过去,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无声地点了点头。突然,西亚一跃而起,拿起自己的背包,疯狂地翻找起来。
  “那些石子一定能救我们的,”他大声叫着。
  另外两个人一脸迷茫地看了他一会,立刻明白过来,满怀希望地站了起来。一会后,西亚找出了那个装着宝贵石子的小皮口袋。他们一起盯着这个破旧的口袋,满心希望这些精灵石能展现自己的作用,通过某种方式帮他们走出克力特低地。西亚急切地解开了系在上面的绳子,将三颗小小的蓝色石子倒在了自己的手掌上。它们躺在那里微微闪光,就仿佛也在同样观察和等待着。
  
  “把它们举起来,西亚,”一会后米奈恩催促道。“也许他们需要一点光线。”
  维尔人照他讲的做了,焦急地看着这些蓝色的石子。没有任何事发生。等了很久后,他才放下手。奥拉侬曾指出要到致命的危急关头才能使用精灵石。也许这些石子只有在特定的环境下才会起作用。他又开始绝望了。无论如何,他都要面对这个事实,他不知道这些石头的使用方法。他绝望地看着他的朋友们。
  “恩,试试别的方法吧!”米奈恩热切地嚷道。
  西亚将石头夹在两手之间剧烈地摩擦它们,摇动它们,然后象骰子一样把它们掷了出去。还是没有事发生。他慢慢把它们从潮湿的地里捡起来,仔细地将它们擦干净。石子上深邃的蓝色象是要把他吸进去,他低头专心看着它们纯净如玻璃般的内质,就像能从里面找到某种答案一样。
  “也许你应该对着它们讲点什么……”富力克的声音随着一点点消散的希望慢慢低了下去。
  奥拉侬黑暗的脸突然在脑中浮现,随着注意力的集中而慢慢清晰起来。他突然想到也许精灵石的秘密能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解开。他握着精灵石的手慢慢伸出,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往深邃的蓝色里搜寻,试图找出他们现在迫切需要的力量。在沉默中,他强烈想着精灵石来帮助他们。很久过去了,就像过了几小时。他张开眼睛,三个好友看着躺在西亚手掌里的石子继续等待。石子的蓝色光芒开始令黑暗和潮湿减退了。
  
  接着,在瞬间,它们爆发出极为耀目的蓝色光芒,这使得三个旅行者不得不转过身去保护自己的眼睛。光环如此得强烈,令西亚大大地吃了一惊。接着光芒开始稳定地变亮,为他们照亮了连太阳都无法照到的死气沉沉的土地。从深邃的蓝色中透出的光线越来越亮,竟变得如此耀眼,三个满怀敬畏的观众被完全惊呆了。一会后它们开始稳定下来,接着又陡然聚焦在他们的左面,如同一个巨大的灯塔。光柱穿越了沼泽,穿越了剩余的灰色土地,最后穿过几百也许是几千英尺,打在了“黑橡木森林”中的巨大粗糙树干上。光柱持续了一会后消失了。灰色的沼泽又被寒冷的湿气笼罩,三个蓝色的小石子回到了先前微微发亮的状态。
  
  米奈恩迅速反应过来,快速拍着西亚的后背,笑得合不拢嘴。他一边以最快的动作背上了背包准备出发,另一边则已经开始搜寻刚才被光柱照亮的方向了。西亚则马上将精灵石放回口袋,藏进衣服里。在往光柱指明的方向上前行时没有人讲话,每个人都在热切地寻找盼望了很久的那片森林。随着灰蒙蒙黑暗中的寒气和持续了五天的细雨开始渐渐消散,他们在刚才还感受到的绝望也消散了。心中想着的只有离开死气沉沉高地的时候即将到来了。对那些石子给他们展现的画面,他们深信不疑。“黑橡木森林”是南方大陆最危险的地方,但眼下比起克力特的土地来说那里无疑是天堂。
  
  他们前进时,时间就像永远走不到头。在几小时,也许只是几分钟以后,突然灰暗的沼泽不情愿地让位给了覆盖着青苔的巨大树干,这些树干笔直往天空伸展上去,就仿佛要消失掉一般。三个筋疲力尽的伙伴一起停了下来,他们疲倦的眼睛快乐地注视着这些沉闷的树干。它们的数量无穷无尽,聚集在一起构成了一道湿气无法透过的巨墙,满是疤痕的树根在这块土地上已经站立了无数世纪,而且也乐意继续这样直到这片土地毁灭的日子。即使仅仅在低地沼泽微弱的光线下,这也是一幅令人敬畏的画面。这些树木古老得就如同是完全与时间独立开来存在的一样,三个观众发现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无法不对这一点充满敬畏。这就好像他们已经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立在面前的一切都好象具有某种妖精的魔法。
  
  “那些石子是对的,”西亚轻喃喃道,一丝笑容开始在他疲倦但高兴的脸上展现。他深吸了一口气,轻松地笑了起来。
  “黑橡木森林,”米奈恩用赞美的声音宣布。
  “我们继续赶路吧,”富力克叹了口气。
Valar Morghul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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