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位面而来的旅人,
欢迎你来到萨鲁世界,
我为你带来一个消息,
先知邀请你前去见他。

不去                好的
查看: 2861|回复: 4

《回音殿传奇:水晶面具》(文字录入未完) [复制链接]

BELL ORI

神选者

autor 发表于 2007-8-24 00:49:25 |显示全部楼层
《回音殿传奇》是由英国作家凯瑟琳·罗伯茨(Katherine Roberts)创作的儿童奇幻小说,该系列现在共有三本:《魔曲历程》、《水晶面具》、《黑色沙克尔鸟》。故事讲述了在远离绛紫草原和午夜山脉,在水晶般蔚蓝的西海怀抱中,躺着神秘的回声岛,那里住着掌握着平衡善与恶的神奇力量的人们——歌咏者。歌咏者可以听到拥有魔力的半人生物们的低语,也可以只用精神力量就隔着遥远的距离通话、他们隐居在充满魔力的回声岛上,用非尘世的魔曲来保持着世界的和平。
  
第零章
回音殿组曲
很久很久以前,甚至在人类的历史开始之前,世界上栖息着无数美丽奇妙的生物——一半是人,一半是动物——它们掌握着如何利用远古魔曲的力量来控制周围环境的秘密。起初,这些半人生物和它们的人类邻居和睦地共同生活着。
但是不甘于现状的人类逐渐开始背弃了古老的传统。他们制造了工具,修建了宏大的城市,打造了用于航海的巨大船只,发明了用于探索大地的滚滚车轮。他们彼此之间争战不休,烽火连天,毁灭了自己建造的一切事物。半人生物们躲进了深深的大海,也带了它们的秘密。
可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忘记了古老的魔曲。那些清晰地洞察了如今人类的生活方式竟然变得如此具有破坏性的智者们,扬帆出海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堂。在一个充满魔力的蔚蓝石小岛上,他们建造了一所学校,开始教他们的孩子们那五首拥有神奇力量的古老魔曲:代表治疗的霞落,代表欢笑的咖叶,代表悲伤的泪石,代表纪律的奥山,以及代表死亡的灭湮。
生了病的人可以在那个有魔力的岛上接受治疗的新闻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世界,即使是最偏远的角落。于是这个小岛逐渐被人们称为回音岛,那所学校成为回音殿,而住在里面的人们被称为歌咏者。
歌咏者们把重建世界的平衡于和谐作为自己的毕生任务。他们把自己的头发染成蓝色以增强魔曲的威力,并在课程中加入了外交技能科目。那些声音脆弱、无法掌握魔曲的年轻人,则会接受自卫训练,这样他们就能成为保护回音殿的力量。歌咏者们和世界各地的国王和领主们谈判,签下种种条约,并用自己的力量保证这些条约得以确实执行。必要的时候,他们会远航到内陆,去阻止一场战争或者对半人生物的虐待。他们的孩子中会有人天生懂得半人生物的语言,可以和它们成为最好的朋友。但是随着歌咏者的名声和影响越来越大,他们的敌人的数量也在暗暗地增加。
在《魔曲历险》中的故事发生后的二十年后,回音殿的敌人再一次强大了起来。
回音殿圣歌
为了淡紫色熏衣草美梦中的甜睡,
为了黄金般灿烂的巧笑微微,
为了绿松石般溪流中流下的眼泪,
为了恐惧、鲜血和嘶喊的红绯,
为了死寂午夜阴影中亡者的墓碑,
魔曲在此,
一体五位,
霞落,咖叶,泪石,奥山,灭湮。
绛紫草原指南
初生殿:附属回音殿的普通砖房,在那里面,那些无法成为歌咏者的女人们为即将成为母亲的歌咏者接生和照料下一代学徒,直到他们年龄大到可以进入回音殿接受训练为止。所有歌咏者都被期望起码为初生殿供献一个孩子,但是由于母亲们在生下孩子后马上就要回到回音殿的岗位上,孩子在没有家庭的环境下成长。
蔚蓝石:具有魔力的宝石,歌咏者们用来放大魔曲的威力或者远距离传送他们的声音。
“疯子”:学徒宿舍里的俚语,指那些脑子有点问题而被送到回音殿接受治疗的人们。
跳舞峡谷:位于午夜山脉脚下,被陡峭的悬崖包围的山谷。是半人马牧群举行年度成人仪式的地方,将要成年的半人马驹在仪式中踢碎岩石,找到自己的牧石。
月舞之夜:一年中第一个满月之夜。
死亡之辫:一个卡奇洞人用头发结成的辫子,表明他杀死了多少个敌人。每条死亡辫上都用被杀死的敌人的小指骨系着。
回音殿:歌咏者的家园。完全由蔚蓝石筑成,这座古老的建筑矗立在回声岛的最高点。它的窗户上没有玻璃,因为那会破坏魔曲的威力。
首席歌咏者:回音殿的掌管者——始终留在回音岛上。
五千石阶:世界著名的一道阶梯,从回声岛的海弯一直通向回音殿的大门。
福洱酒:绛紫草原上的游牧部落用马奶酿制的一种烈酒。
青草蛇:生存在绛紫草原上的草丛中的一种毒蛇,它体形很小,但极为敏捷。
苍天草原:天堂般的地方。绛紫草原上的部落相信人和马死后会去的地方。
半人生物:古老的生物,一半是人,一半是动物。拥有有限的智慧,很怕见到成年人类,但是有时它们会和孩子们沟通。世界上有很多不同的种族,本书中出现了四种。
——半人马:半人半马。它们拥有蓝色阴影的颜色,从最苍白的浅紫色到最深邃的青黑色。它们群居生活,奔驰在绛紫草原上,利用牧石的力量逃过人类的眼睛。它们发展出一些置命的蹴击技术来用于狩猎和自卫,包括:
毒蛇咬:使用前腿的单次蹴击。
飞蛇咬:同时使用两条前腿的双倍蹴击。
野兔蹬:使用后腿的单次蹴击。
双兔蹬:同时使用两条后腿的双倍蹴击。
蜻蜓蹬:使用任意一条腿的快速侧踢。
峡谷碎:同时使用四条腿的朝下的猛击,用来劈碎岩石,找出牧石。
——魅鲤:半人半鱼。生活在西海之中,主要区域为回声岛附近水域。它们的歌声有能力控制海浪和风暴。它们只有短暂的记忆。
——那伽:半人半蛇。那伽是住在河里的非常美丽的生物。它们在午夜山脉地下充满水的岩洞中繁衍栖息。它们喜欢亮闪闪的物品,收集并保存它们。
——沙克尔鸟:半人半鸟。生活在位于白银海岸东南,茂密而人迹罕至的沙克尔鸟森林中。完美的模仿者,拥有超强的记忆力。
半人生物协议:回音殿和世界上的统治者们达成的协议,用于保护半人生物免受奴役和剥削。
哈拉伊:绛紫草原上游牧部落中的一个背叛者。他们的特征是戴着深红和黯黑条纹相间的围巾。
牧石:产于跳舞峡谷,半人马使用这些绿色石头来“折射光线”,从而在人类眼前隐藏自己的踪迹。半人马的四蹄完全地着地才能让它们起到完全隐身的作用。
马王:奔驰在绛紫草原上的游牧部落的首领。部落间总是征战不休,但是一旦有外敌入侵,他们就会团结到一起。
回声岛:西海中的岛屿,离白银海岸大约十天的航程。世界上唯一能找到蔚蓝石的地方。
卡拉雷:绛紫草原上最有影响力的游牧部落,他们的特征是带着绿色的围巾。
卡奇洞人:所有住在卡奇洞里的人,但是一般用来指一个卡奇洞的勇士。卡奇洞是由地道和洞穴组成的地下系统,在克沙尔鸟森林北边的卡奇山区的高山上。
铠刺亚雷斯:用黑色的岩石和铠刺水晶修建的宫殿。在一座高塔顶端,藏着它的心藏——一块巨大,拥有无比魔力的黑色水晶“铠刺”。
铠刺水晶:和蔚蓝石一样拥有相当能力的黑色水晶,产于无日山谷。如果精心打磨,它可以用来控制和抹去人类的记忆。用它制成的面具可以把一个带面具的人的思维传送给另一个人。
学徒:接受训练将要成为歌拥者的还不到青春期的孩子们。有些有天分的可以听见半人生物的声音,甚至和它们沟通。
护工:没有成为歌咏者的男人和女人们(数量极少)。被回音殿雇佣为守卫、厨师、仆人等等。在歌咏者离开回声岛时也会做保镖和水手。
宿舍:学徒们睡觉的寝室。
宿舍密语:一种几乎无声、精确掌握的耳语,只让一个人听见。学徒们在不想让教师们听见的时候,在宿舍使用。
沉寂隘口:一个狭窄、不安定的隘口,即使是最微小的声音也能激发山崩。它是唯一能出入无日山谷的地面通道。
五星小组:受训成为保护次席歌咏者在内陆履行职责时的五个护工组成的战斗小组。
五星堂:回音殿的心脏,是歌咏者们使用魔曲治疗、复原或者惩罚人们的地方。这是一个由蔚蓝石筑成的大房间,地板上刻着一个巨大的五角星。接受魔曲的人坐在中央一个旋转石凳上。歌咏者站在五角星的五个点上。他们只能穿灰色的丝袍,必须把自己的头发染成蓝色,这样明亮的色彩才会干扰魔曲的运行。
次席歌咏者:掌管回音殿对外事务——经常旅行。
围巾:游牧部落在草原上奔驰时系在口鼻之间的宽围巾,以免吸入沙尘。
歌咏者:被训练使用魔曲的人们。一个歌咏者还拥有其他的相关技巧:
——顺风耳:在超过普通人类听觉极限的距离上倾听空气中的振动,从而听到远处的声音。蔚蓝石和水能大大增强它的效果。有经验的歌咏者还可以把自己的声音投射到远处。有些年轻的歌咏者可以使用这项技巧和半人生物沟通,但是他们长大后会失去这项能力。
——辨听术:仔细倾听一个人的声音和身体语言,从而判断他是在说实话还是谎话。
曲酿:在人们接受魔曲之前需要喝下的弛缓药,保证魔曲的治疗取得最大的效果。它的配方是被严格保护的秘密。
魔曲:五首没有歌词的曲子,拥有强大的魔力,能控制感情和记忆。
——霞落:梦幻之歌。多用于治疗。让人们陷入沉睡,忘记他们的一切麻烦。
——咖叶:欢笑之歌。唤醒人们,治疗抑郁和沮丧。
——泪石:悲伤之歌。强迫人们面对自己的悲伤,用眼泪治疗人们的伤痛。
——奥山:恐惧之歌。让生物感到深层次的恐惧,让人们尖叫。
——灭湮:死亡之歌。关上脑海中的门。在极端的情况下,会把人变成“活死人”。
无日山谷:位于午夜山脉深处的传奇般的山谷,太阳的光芒永远照不到的地方。传闻这里有着巨大的宝藏,但是被能吞噬灵魂的魔鬼守卫着。
日晷时:岛上用来计时的一种方法。回音殿的旗杆在外墙的两个记号间移动的时间。(大约半个小时。)
信任礼:蔚蓝石的珠宝,一般来说,被给予那些愿望让歌咏者来处理他们的纠纷的人们。然后他们要一直戴着它,作为尊重回音殿所设定的协议和条约的信物。
两脚人:半人马对人类的称呼。
涛之声:回音殿的船,歌咏者们离开回声岛进行官方事务时的坐船。
第一章 梦魇
夏依娜(Shaiala)蜷缩在一道被月光照亮的石梁上,夜空中漫天的星光令人目眩神迷。狂躁的山风吹乱了她乌黑笔直的长发,上面沾满了紫色的黏土块。在她的身下,是山谷中的一个凹口,潜伏的阴影吞噬了她的朋友们。她大喊着,试图给它们一个清晰的警告,她不停地喊着,直到直到她的嗓子和她还在流血的脚一样酸痛不堪,但凛冽的山风毫不留情地掠走了她喊出的话语,轻易地把它们吹散到夜空中。
让她深深感到害怕的,是那一眼看不到头的两脚人的队伍。他们沿这下面的小路悄无声息地潜行,每个人都穿着沾满灰尘的黑袍,深红和黯黑条纹相间的围巾紧紧地裹住了他们的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在他们的腰间,一道道弯曲的刀锋反射着月光,闪闪发亮。而那些蓝色的小半人马们(Centaurs),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他们和人类一样的上半身穿着用母马的尾巴编织成的短上衣,耳朵在苍白的人脸边不停地翕动着,和马一样的身体上还残留着一块块没有完全褪去的马驹独有的短毛。它们远远地离开了半人马的牧群,眼前这些巍巍矗立的深谷隔开了,再加上一晚上都在不停地进行着踢碎岩石的工作,它们现在几乎都精疲力竭了,一个个气喘吁吁,脆弱不堪。
一群两脚人赶着一匹淡紫色的母半人马走向山谷狭窄的另一头,它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几乎像月光一样,踉踉跄跄地跟着他们的脚步,上身的衣服浸满了汗水,它甚至没有试图用蹴踢来争取自己的自由。它一只纤细的手中还紧紧握着一块小小的绿色石头,幽幽的光,从石头内部不断的透出来。
“快用它啊!”夏依娜大叫着,“快用它啊!卡玛拉·银鬃(Kamara Silvermane)!战斗啊!”
但是些两脚人很快把它推到悬崖边。其中一个人从它手中夺下那块绿色的牧石,远远地丢到一边。卡玛拉·银鬃顿时暴怒,人立起来,但是在它有机会发出攻击之前,一柄两脚人的利刃划过了它的双腿。小母半人马惨叫着落回了地面,蓝色的血从它膝关节下的伤口汩汩流出,接着另一把刀横在它的喉边,制止了它的呼号。两脚人上前捆紧了绑在它前腿上、刚刚被它的挣扎弄散的绳索,推着它穿过山谷中的一道缝隙,消失在夏依娜的视野中。
夏依娜的心为了她的朋友而紧紧地纠结起来,但是这场噩梦并没有就此完结。卡玛拉·银鬃是第一个被那些两脚人们发现的,因为它漂亮的外套在月光下微微发着致命的亮光,实在是太过醒目了。两脚人们很快就分散开来,像潮水般涌过山谷,去抓其他的小半人马们。首先是淡蓝的,然后是紫色的,最后轮到那些黑色的。所有的小半人马都被赶到了角落,它们的牧石被抢走了,腿上也都被牢牢地上了脚镣。两脚人们几乎没有遭到什么反抗,只有一匹名叫拉菲兹·深影(Rafiz Longshadow)的高大黑色小雄半人马在双腿被捆上前狠狠地踢出了一脚,这一击顿时踢碎了一个两脚人的头骨,让他软倒在地。
当夏依娜偷偷地爬到山谷底的时候,她的朋友们都已经被赶着走过了那道缝隙。她也跟着它们走了过去,那边的景象顿时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呆在了当地。将近有一百多匹精疲力竭的小半人马被关在山谷中天然形成的一个牢笼中,瑟瑟发抖。两脚人们捆住了它们的四蹄,不停地用棍棒逗弄着它们。还有些两脚人开始把半人马们瘦弱的手腕绑在背后,在用一条长长的绳子把它们的脖子系在一起。绝大多数的小半人马们完全被吓坏了,甚至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卡玛拉·银鬃和拉菲兹·深影被远远隔开来,它们努力地试图靠近一些,却被两脚人无情地用长矛把它们推开了。
“不要!”看着小母半人马皮肤上留下的新鲜血迹,夏依娜再也忍不住了,大叫着,“不要伤害它们,它们是我的朋友!”
所有的两脚人都回过头来,深红和黯黑条纹相间的围巾在他们的颈边松松地飘荡着,就像一道道颜色诡异的海浪。他们在看清楚她只是一个人之后,脸上起初的紧张表情很快就变成了一种轻蔑的嘲笑。
即使是在她的梦中,夏依娜还是全身酸痛不已,似乎整个晚上她都在奔跑和嘶喊一样。如今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快爬到一个角落,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但是她一跃而起,从半空中狠狠一脚踢向离她最近的一个两脚人,这是她从半人马那儿学来的一中蹴击,叫“毒蛇咬”,因为这样一下就能干掉一条偷偷接近的青草蛇,决不让它有咬人的机会。她的脚跟踢中了那个两脚人的大腿后侧,在他的惨叫声出口之前,夏依娜已经安稳落地,一旋身,面对下一个两脚人。
三个人跑了过来,嘴边的嘲笑在他们发现刚刚那个倒霉家伙的大腿已经断了的时候立刻消失无踪。一记侧身的“蜻蜓蹴”,又踢倒了他们中的一个;夏依娜浑身充满了恐惧和愤怒,她以脚踝为轴,转身一脚精准的“野兔蹬”,踢碎了下一个人暴露出来的膝盖;然后再一个轻巧的转身,另一记“毒蛇咬”轻松地踢断了最后那个人的胳膊。这几个愚蠢的两脚人惨叫起来,悲号声顿时在山谷中回响不绝。高高的旋崖似乎也被吓呆了,静默地藏在黑暗的阴影中。一把被她踢飞的弯刀的冰冷刃锋宛如半轮冷月的弧光般飞快地旋转着,掠过她的脚底,一闪即逝。
所有人似乎都在一瞬间惊叫起来,包括被俘的半人马们。
“不要啊!夏依娜·两脚!”卡玛拉·银踪嘶喊着,“快跑!”
“快去叫一些真正会踢人的来啊!”拉菲兹·深影喊道,“快去找成年的雄马!母马也行!”
“狡诈的两脚人间谍!”一匹名叫马瑞尔·暴风(Marell Storm Temper)的健壮半人马咆哮着,从它如乌云般垂下的紫色鬃毛中狠狠地唾了一口,“是你把那些两脚人带到这儿的,你告诉了他们牧石的秘密,你背叛了我们的牧群!”
在夏依娜有机会为自己辩解之前,更多人冲向了她。一个人朝她丢了一道绳索,绊住了她的脚踝,让她匆匆出的毒蛇咬无功而返。她被拉倒了,一群人冲过来,飞腾的尘土几乎让她窒息。他们粗糙的大手抓住了她,狠狠地拉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她的朋友们身边拉开,然后把她摔到山脚边。
一张两脚人的脸猛地靠了过来,他古铜色的丑脸上满是淋漓的汗水,闪着微光,他狠狠地问了一个问题。夏依娜无助地摇着头,习惯了半人马的语言后,他的话显得含混不清,毫无意义。他又指着她的双腿问了些什么,她还是只能摇摇头,她的嘴巴太干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又没法儿要他用牧群语来说话。第一个人不耐烦地闷哼了一声,抬起他的弯刀,高悬在夏依娜的头顶。恐惧倾泻而下,灌满了夏依娜的双腿,掠走了她残存的最后一丝力量。她丝毫动弹不得。
但是那闪亮的刀锋并没有落下。没过一会儿,她留意到在阴影中有个看不清脸孔的两脚人的轮廓,正在注视着她。很快,这个身形的轮廓缓缓飘了过来,他的头边飞舞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羽毛,在黑暗中隐隐发光,让她头晕脑涨。那张黑色的脸很快充满了她的视线,掩盖了山谷和被俘的半人马,掩盖了天上闪烁的星辰和依然旋在半空的弯刀,掩盖了一切。漆黑的夜幕中只剩下两个闪闪发亮的小洞,一双眼睛盯着她,比死亡更加冰冷。
黑色的闪电划过天际。
夏依娜惨叫起来。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终于结束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梦魇。
※ ※ ※
一如往常,夏依娜醒来时汗湿重衣,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刚真的从一片山崖上冲下来,又和一大群两脚人大战了一场似的。
她静静地躺在黑暗中,听着自己的心跳慢慢地缓和下来,然后她把头发从眼前拂开,试图站起来。她的头狠狠地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脚下的地板开始晃动起来,她失去了平衡,急急忙忙又坐了回去。这绝不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蠢事了。
双手搂着膝盖,她尝试回忆起自己究竟身处何地。一道幽幽的亮光悄悄地滑过她所坐着的地板,然后笔直地转向上方,直到刚刚她撞到脑袋的高度上,接着再次折返,回到亮光起始处的正上方。三道亮光和她牢房的其他部分一起不停地晃来晃去。外面不断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和不停地拍打着木头的水声混合在一起,回音激荡不绝。外面的水面,绝对比半人马牧群穿越草原时饮水的小溪要来的深远、宽广。夏依娜思考了一会儿,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冷战。
他一定是被关在一个那些两脚人造的、有魔力的、可以在水面上移动的房子里面。她以前曾经好几次见过这种奇怪的房子,它们沿着两脚人的河流上下漂动,还有大片的布料在房顶上的天空中飘扬着。那些半人马的少年们嘲笑说,那些两脚人的腿脚可走不了那么久的路,所以才造出这些奇怪的房子。这个念头忽然提醒了她……她试着移动双脚,果然听到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她心中一寒,艰难地咽下了一声充满恐惧的哭喊。
他们给她也上了脚镣。
“卡玛拉!”她喊道,“卡玛拉·银鬃!”
短暂的思考又让她记起了梦中出现的另一个名字,“拉菲兹·深影!”
可是只有两脚人房子的木板发出的咯吱声和水花的拍击声在回答着她的呼喊。半人马的听觉要比她的灵敏得多,它们的马耳朵可以在浓密的鬃毛中灵活地转动,从而捕捉空气中最小的响动。也许虽然她听不到它们,但是它们却可以听到她的呼喊。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马瑞尔!马瑞尔·暴风!”即使是那匹时刻不忘嘲笑她那和它们不同外表的紫色小雄半人马,现在也会是个好同伴。起码,现在它再也不能把两脚人的突袭归罪于她了。
还是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回答的痕迹。
“来个人啊!”夏依娜尖叫着,拼命地捶打着墙壁,“回答我!不要把我和那些两脚人留在一起!”墙外有脚步声迅速走近,然后重重的一击震动了她的牢房的墙壁。她屏住了呼吸。一个不任何半人马都要高大的黑影遮住了垂直透进的那道亮光。墙外一个粗哑的两脚人的声音喊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话,然后发出一阵粗俗的大笑,便走开了。木板继续在吱吱呀呀作响,水花拍击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脚下的地板忽然开始向另一个方向倾斜,她被甩到一边,脚镣深深地扣进了她的脚踝。
一种恶心、冰冷的感觉悄悄地爬进了她的腹部。她的朋友们都不在这边,而且她等得越久,就离它们越来越远。
她仔细地观察着那些光线。如果两脚人可以在它们的另一边生存,那么她自己一定也可以。她轻轻地爬了起来,匍匐在地。这次她小心地低着头,把脊背紧紧地抵在墙壁上,猛地把双脚跟同时踢了出去。飞蛇咬。
她忘记了铁链把她的脚踝紧紧地绑在了地板上。铁链骤然发出一阵生涩的糙响,在她的脚趾碰到木头前狠狠地把她拉倒了。散乱的头发和铁链一起飞舞在半空,她狠狠地摔倒在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中。
她疯了似的拼命地踢蹬着,尝使着她学会的每一种蹴击——毒蛇咬,飞蛇咬,野兔蹬,双兔蹬,蜻蜓蹴——不顾一切地想狠狠地一脚踢在她牢房的墙壁上。可惜她所有的力量都只能发泄在地板上,而牢固的地板一点破裂的迹象都没有。地板那奇怪的移动让她很难保持平衡,而且她的双脚开始变得酸痛不堪。
“破啊!笨蛋两脚人的地板!”她尖叫着,把她布满瘀青的脚踝一次又一次地砸进稻草堆中,“给我破掉啊!”
但是一切都是无望的努力。就像马瑞尔·暴风时刻不忘提醒她的,你需要四条腿才能成功地发出“峡谷碎”——那才是能够破碎地面的蹴技。夏依娜的眼睛湿润了,她的脑袋一阵阵地悸动着。但是最痛苦的事情,是她和牧群的朋友们分散了。即使在她最黑暗的噩梦中,她也从来没有想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眼泪滑下了她的脸颊,滴落在她的长发中。“卡玛拉·银鬃?”她耳语般地说道,“拉菲疵·深影?你们去哪儿了?我怎么到这儿?”
她皱起了眉头,努力试图回忆在她被抓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幕中闪闪发亮的黑洞。一双眼睛透过它们,紧紧盯着她,比死亡更加漆黑、冰冷。
她的思想猛地缩了回来。她捧住了自己的头,当她努力回忆的时候,头就疼得厉害,好像那些两脚人把她的思想和脚踝一样,紧紧地锁了起来。
在铁链能达到的最远的角落里,夏依娜放松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又回到她牢房中间,像一匹半人马一样躺了下来,双腿蜷曲在身下,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空气潮湿,充斥着咸咸的味道。一阵怪诞、狂野的歌声游走在她听觉的边缘,但是在她试图去仔细倾听的时候却又黯淡了下去。这是一首混乱的歌曲,就像从遥远的地方吹来的轻风。
她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她外套上的裂口,全神贯注地盯在那些晃动的亮光中。半人马的语言中并没有“门”这个词,但是她猜想那些两脚人一定是通过那个才把她关在这些墙壁中间的。但是最后他们还是要打开它让她出去的,到那个时候,她一定已经准备好了。
这就是她心中仅存的希望,保存了让她坚持下去的勇气,让她没有在大船加速穿过辽阔的西海、航向回声岛——歌咏者们的家园——的路上崩溃,那儿,就是人们让像夏依娜这样的疯子接受魔曲治疗的地方。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加入萨鲁

x
autor复活归来!

图尔贡·瓦达密尔

先知

群星的庇护-天蝎座 光之洗礼

天色已晚 发表于 2007-8-24 19:35:55 |显示全部楼层
不会是自己输入的吧?不要感动我啊~

使用道具 举报

BELL ORI

神选者

autor 发表于 2007-8-25 18:50:08 |显示全部楼层
确实是我用文曲星一个个字输入的,因为总得有人干的,估计要很久才行

使用道具 举报

BELL ORI

神选者

autor 发表于 2007-9-11 06:24:33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野女孩
回声岛的历史课绝对不是八年级学生们所喜爱的课程。在班上的二十三名学徒中,莱恩(Renn)是唯一一个还在听歌咏者奥哈罗恩(Ollaron)讲课的人。起码,他还在试着听讲,因为教室里闹哄哄的,所有其他人似乎对护工们会准备什么样的午餐更感兴趣。
窃窃私语和学徒们的轻笑在冰冷的蔚蓝石墙壁间回荡,不断地传进莱恩的耳朵。他笔直地坐在教室最前面的长椅上,瘦弱的双膝紧紧地靠在一起,苍白的双手安分地放在膝头,在白色外套的衬托下,手上那道新添的瘀青格外显眼。他偷偷摸摸地用一块白色的丝绸盖住了它。回音殿的学徒们不应该做那些可能伤害他们身体的事情,尤其像莱恩这种体格瘦小、有着严肃的灰色眼睛和纯净声音的男孩,未来绝对会是个合格的歌咏者;可是从不利的方面来说,瘦弱的他现在还是经常会被其他同学欺负,甚至连女孩们也经常捉弄他。
其实那为教他们历史的老歌咏者注意到他手上那个小小瘀青的几率并不会很大,奥哈罗恩年纪太大了,几乎和他试图给这些不情不愿的八年级学生们讲解的历史一样古老。他的头顶只剩下三缕被染成蓝色的稀疏头发,而且他的眼睛很明显也不够锐利,发现不了那些在教室后面玩闹的家伙们。莱恩怀疑他们老师的耳朵是不是也快要聋了。如果歌咏者奥哈罗恩的听觉没有问题的话,整个班级在很早之前就应该送去接受魔曲的惩罚以重申纪律了。
今天,他们的老师给他们讲解的是魅鲤之战。这场战役发生在二十年前回声岛的海滩上,最后的代价是当年的首席歌咏者付出了她的生命。关于半人生物的传奇很明显地帮助了老歌咏者来吸引学生们的注意力,但是房间里还是太吵了,几乎没办法听清那些细节。莱恩沮丧极了,猛地转过头,“给我闭嘴!”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宿舍密语对准了班上最调皮捣蛋的阿莱娜(Alaira)和杰燃(Geran),“我们中还有人想听课呢!”
“搞不清楚你在想什么,”阿莱娜顶了回来,甚至没有怎么降低她的声音,“那么久远的事情了,甚至远在我们出生之前。现在谁还会在乎那群老祭司想摧毁回声岛啊!而且他们不是没有成功吗?我们的魔曲太强大了。”她冷笑着把一绺蓝色的长发弹到脑后。
“他们的运气太坏了,”杰燃插嘴道,“如果他们成功的话,我们就不用死杵在这里听这些无聊的垃圾了。还没到午餐时间啊?我要饿死了!”好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杰燃是班上个子最大的男孩,有个无底洞似的大肠胃。
“嘘……”莱恩轻声嘘着他们,忧心忡忡地看了歌咏者奥哈罗恩一眼。但是他们的老师正在越来越快地念着要讲的内容,很明显他和他们一样,也想早点结束这堂课。
莱恩叹了口气,开始看着那些狭窄的窗户。灰色丝绸织成的窗帘飞扬着,阻挡了从西海吹来的海风,它们让整个房间显得暗暗的,尤其是太阳被乌云掩盖的事候。他毫无来由地打了个冷战,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对着他的后颈呼了一口冷气似的。当他放送警惕的时候,微弱的字句钻进他的脑海。
石头歌者的儿子,快帮忙。
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摇着脑袋试图赶走这些无来由的句子。
当他的注意力回到歌咏者奥哈罗恩身上的时候,整个班级已经安静了下来。在那短暂却狂野的瞬间,莱恩以为他们也听到了那些话语。然后很快他意识到课已经上到了那场战役的尾声,歌咏者们如何用魔曲的力量来惩罚那些入侵者的故事。
死亡之歌,灭湮,也许是剩下的唯一还能吸引那些八年级学生们注意力的东西了。男孩们带着令人害怕的恶趣味前倾着身体,全神贯注。阿莱娜蔚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老歌咏者困惑地眨着眼睛,奇怪地看着眼下那些忽然变得兴致盎然的学生们。
他有些迟疑地继续讲了下去,“那些祭司们的帮凶和供给者——那个低地人的领主贾副利(Javelly),第二天早上被发现死在他自己的宴会桌上,整个脸埋在他那玩油腻腻的沙克尔鸟肉汤里面。他的仆人们以为他是喝了太多的酒,神志不清地把自己给淹死了,但是我们知道真正的原因——不是吗?”
他环顾着整间教室,确认学生们都还在听着,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提问道:“你们认为领主贾福利是怎么死的?”
“是灭湮的威力啊!肯定是的!”阿莱娜清脆的声音叫了起来,“歌咏者把他给唱死了!”
“对,你说得很好——呃——阿丽娜。”他忽略了那些由于他弄错了阿莱娜的名字而引起讪笑,继续投入地讲了下去,“但是领主贾福利可是躲在他在内陆的城堡里面啊,而歌咏者们却留在回音殿,在五星堂里唱歌,所以,魔曲的力量是怎么传到内陆的呢?”
一阵沉默。当歌咏者充满希望地望着她的时候,阿莱娜红着脸缩了回去。他看到莱恩也在看着她,于是板起脸孔,狠狠地瞪了回去。
他们的老师看着四周,问道:“有人能答吗?”
学生们不安地挪着他们的脚尖,开始丧失了听讲的兴趣。莱恩举起了手,奥哈罗恩看起来松了口气。
“说吧,莱恩?”
“那是蔚蓝石的作用,歌咏者。他们放在五星堂中央的矮凳上的那块大蔚蓝石,放大了灭湮的威力,并把它远远地送到了内陆,投射在作为信任礼送给领主贾福利的那块蔚蓝石上,凑巧那时候他带着那条信任礼,蔚蓝石传出了死亡之歌,杀死了他。”
“什么——都——知道。”阿莱娜咕哝着。
歌咏者奥哈罗恩对着他微笑。莱恩的脸红了,觉得有点罪恶感。他们的老师明显地认为他真的对这些和死亡有关的东西很感兴趣。他并不知道事实上莱恩是仔细听讲。
“很好,莱恩!”他说道,“我很高兴还是有人注意听讲了。首先,魔曲透过回音殿里的蔚蓝石,被传到回声岛本身的岩石,然后再从那里传到大海……”他掀开窗帘,试图为学生们做个示范,可是他的声音却渐渐弱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下面的东西。
“但是那个领头的祭司怎么样了?歌咏者?”莱恩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周围传来一阵怒视和来自几乎整个班级的低声责备——“闭嘴,你这个白痴!”
可莱恩坚持着自己的问题,“他不像领主贾福利那样带着任何蔚蓝石的饰品,不是吗?那么灭湮是如何杀死他的呢?”
“灭湮并没有杀掉他,笨蛋!”杰燃大叫道,“所有人都知道啊!”
他们的老师退回到讲台上,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一直都没有在听课,杰燃。我虽然说过战役结束后我们派出的代表团并没有找到领头祭司的尸体,但这并不代表灭湮没有起作用。有很多原因可以导致我们找不到他的尸体,尤其是在大海里面。”他说话的时候,眼光一直没有离开那扇窗户。
杰燃对他的朋友们挤着眼睛做鬼脸,“是啊!而且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尸体还在用他的双脚四处游荡呢!”
整个班都笑了起来。
“不要老像个色拉脑袋,杰燃。”阿莱娜说道,“死人的尸体才不回行走咧,太明显了,这个祭司变成了一具僵尸。魔曲灭湮搅乱了他的脑袋。”她爬上长凳,然后从一头摇摇晃晃地走到另一头,用一只手握着自己的吼咙,眼珠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发出一些好像被窒息的声音。
歌咏者奥哈罗恩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是的,但是它的原理是什么呢?”莱恩又问道。
他的问题淹没在一阵猛然爆发出来的哄笑中,在阿莱娜的带领下,其他人开始做着各种各样的怪动作,有些人哼唱着他们记忆中那少得可怜的灭湮,剩下的人则戏剧化地做出各种痛苦的“死状”,躺倒在一排排长椅下面的石头地板上。在一片混乱中,有人不小心滚到了窗帘的边缘,为了保持平衡,他扯破了那灰色的丝绸窗帘,让一道暴风雨间的阳光透过了窗户,照亮了整间教室。
“快看啊!”阿莱娜说道,放弃了她的僵尸表演,指着窗下的海港,“一艘新来的船!”
几乎是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挤到了窗边,在长椅上蹦跳着,踮着脚尖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莱恩孤零零地和他的老师一起被留在了教室的前面,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膝盖。他开始怀疑歌咏者奥哈罗恩根本不知道灭湮是怎么杀掉那个领头祭司的,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居然能让八年级学生们毁掉了整堂课。有时候莱恩希望首席歌咏者葛芮雅亲自来教历史课,她绝对不会像老歌咏者奥哈罗恩那样,让这样一个胡闹的班级逃过惩罚的;而且她也不会像奥哈罗恩那样含混不清地解释一件事情——那少量的有关半人生物的信息被莱恩深深地记在了心里,好好收藏起来以便将来用在可能的地方,就像杰燃那伙人老是把蜜蜂蛋糕藏在长袍里面,然后在宿舍里半夜狂欢的时候尽情享用。
他叹着气,慢慢地从人群中的空隙挤了过去,好不容易挤到窗口,他的眼睛被一个不耐烦的同学狠狠顶了一肘子。最好还是和他们一样去看看吧,很明显今天是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他们的教室位于回音殿的西面,天气允许的情况下,能很清楚地看到整个海湾。这一此,乌云终于在适当的时机散去了。那儿有一艘陌生的船,高高的桅杆上飘扬着一面残破的紫色小旗。船太远了,灿烂的阳光照耀在海面,反射出一片明亮的金光,让人头晕目眩,完全无法看清旗帜上的标志。但是它的水手们正在慢慢的爬上五千石阶,在他们中间拖着一个肮脏的、头发散乱纠结的生物。每一步,它都在疯狂地反抗着他们。
“那是什么东西?”阿莱娜危险地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以便看得更清楚一些。
“是东物吧?”一个女孩试着自己的运气,猜道,“也许是一只内陆猴子?我听说他们有时候把它们当宠物样着。”
“不是吧。”杰燃说道,“那个东西太大了,肯定不是一只猴子。而且,我看它一点都不驯服。”他咧嘴笑了起来,“嘿,你们说那东西是不是可以吃的?”
所有人都不禁呻吟起来。
“不要犯傻了,”阿莱娜说道,“海里的鱼多着呢,为什么他们要花那么大的功夫送一头活动物到回声岛上来?再说了,它可是用两只脚在走路呢。还有,你们看,它被链子锁着呢。也许它是某种半人生物?”
“我知道了!”杰燃又叫了起来,“它肯定是发疯了,咬了人,所以他们送它来接受魔曲的治疗!”
阿莱娜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歌咏者们有比成天对着半人生物唱歌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咧!”
“我想那是一个人。”莱恩说道,对关于半人生物的讨论感到有些不安,“看起来像个女孩,”
一天中的第二次,蔚蓝石的墙壁仿佛都他压了过来。太阳阴了下去,房间冰冷异常。有人——或者有动西在他的脑袋里耳语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楚。
石头歌者的儿子帮助石头舞者的孩子。
他紧张兮兮地看着四周。阿莱娜和杰燃在争吵究竟回音殿的魔曲对半人生物有没有作用。其他人都在窗边跳上跳下,努力地张望着。
“够了!”歌咏者奥哈罗恩咆哮着。
兴高采烈的班级显然忘了他们的老师毕竟也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歌咏者,忘记了不论奥哈罗恩现在看起来是多么的苍老疲惫,他还是会在五星堂歌唱,他的声音也曾经强劲到可以传遍半个世界。恐惧之歌,奥山,在墙边隆隆作响,穿过他们的脚底,震撼着他们身上的每一根骨头。
班上顿时安静下来。他们一个个灰溜溜地爬回长椅,温顺地坐在他们的位置上。一个个背挺得笔直,眼睛睁得大大的,还偷偷地瞥着窗口。
“我知道你们以为我讲的事情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奥哈罗恩继续说道,“但是我们歌咏者中有很多人年纪大到可以记得魅鲤一战的场景。你们都看到了下面的那艘船,想像一下,如果世界上没有了回音殿,那就没有地方可以让人们送病人和疯子来接受治疗。就差这么一点儿,我们就失去了回音殿和它代表的一切东西。”他举起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极小的间隙,但是他颤抖的手很快就毁了这个示范。
整个班稍微放松了一些。
奥哈罗恩长叹一口气,说道:“好吧,下课了——在你们吃午饭的时候好好想想,你们现在还能在这里学习,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他最后的几句话淹没在学徒们毫无礼节地向门口冲去的奔跑中。
当最后一个学徒离开后,莱恩迅速地跟在歌咏者奥哈罗恩后面几步的地方,一直跟到他走上一道通想私人卧室的楼梯为止。这样一般可以让莱恩蹑手蹑脚地加入午餐者的行列,囫囵吞下他的鱼汤,然后在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之前,溜到下一堂课的教室。
但是今天他失算了。
阿莱娜和杰燃正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等着他。莱恩犹豫了,开始考虑他是不是可以小心地走上奥哈罗恩走过的那道楼梯,然后绕过餐厅,从另一个入口进去,可杰燃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大个子男孩粗状的手指深深地掐进了莱恩的胳膊里,似乎有意地按在他瘀青的位置,让他疼得要命。
阿莱娜笑了起来,“我们认为你太用功了。”她说道,“所以我们想,你应该需要一些新鲜空气——还有,如果你敢叫,我们就告诉首席歌咏者你老是听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莱恩的心沉了下去,“就要开始下雨了。”他指着外面。
“我们要过去好好地看看那个疯子,”杰燃说道,“所以,既然你是一个半人生物的专家,你就得和我们一起去。那么看起来你一定会被淋湿了,不是吗?呵呵。”
他没有选择。要么和他们一起去,要么让他那个可怕的秘密暴露在整个回音殿面前。所以,当回音殿的正门哜哜呀呀地打开,一位歌咏者在两个护工的护卫下匆匆走下五千石阶去接见那些水手的时候,他已经待在了回音殿墙壁外那学徒不该待着的另一边。
※ ※ ※
一般情况下,回音殿的次席歌咏者是不会亲自来处理这些普通的疯子的,更何况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内陆旅行,处理各类于回音殿相关的事务,所以他待在回声岛上的时间本来就很短,但是夏依娜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一路上她只听见从云中传来的那一阵阵美妙无比的歌声。清泉般的音节流进她的脑海,抚慰着她发涨的脑袋,就像倾盆而下的大雨,洗净了那狭小的牢房在她脸上留下的点点污垢。头一次,她停止了反抗,开始仔细审视起身边的景物来。
不论他们要带她去哪儿,这一路爬上来的行程绝对让人精疲力竭,那些两脚人都开始有点摇摇晃晃,不停地喘着粗气。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鱼腥味和恶臭的两脚人的体味混在一起,让她的胃里面不停地翻腾。他们沿着一道在云中若隐若现的蔚蓝石石阶努力地攀爬着,这道石阶长得好像没有尽头。往身后看去,依然可以看见石阶下面的海港,那两脚人的怪房子正静静地靠在悬崖边上。往前看,山壁如刀削般陡峭直立,不时落下一些危险的碎石。长长的石阶一直延伸上去,直到消失在云端,宏大的蔚蓝石建筑群在浮云深处时隐时现,一座座高耸的尖塔直插云霄。夏依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不禁有些忐忑地垂下了眼光。
押着她的两脚人中的一个用手里拿着的长棍子戳她。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踢出一脚,可是唯一的结果是被那条可恶的铁链狠狠地拉了回来,什么破坏都没有造成。然而,那个两脚人还是小心地退了开去,一脸紧张兮兮的神情。即使被脚镣锁着,一路上她还是踢了押送她的两脚人好几脚,他们的小腿和胫骨上现在满是乌青,这让他们疼痛不已。
云层再次聚在一起,遮住了那座蓝色的建筑。只剩下那首神秘的歌曲,宛如一道清凉的溪流,从石阶上流淌而下。
放送,它在轻声呢喃,嘘,安静点,休息一下。
刹那间,夏依娜忽然意识到她是多么的疲惫。她垂下了一直紧绷着的双腿,油腻腻的头发打着结,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两脚人终于又靠了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这一次,她再没有力气去踢他们了。她以为他们会拖着她向上走,但是令她很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僵住了。于是她向上看去。
一个瘦瘦的、穿着灰衣服的两脚人仿佛忽然从云层中走了出来,他的脸庞上满是太阳的晒斑和风霜的刻痕,闪闪发亮的雨水不断地从他有些褪色的蓝色卷发上滴下来。他就站在离他们三步远的台阶上,轻声地哼唱着。他看起来并不高,也不像那些水手们那样强壮,但是他灿烂的绿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就像那些紧紧抓着她胳膊的人一样,毫不放松。他的身后还有两个穿着灰衣服的人,可她对他们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印象。那个皮肤黑黑的家伙,头上的辫子上似乎还绑着类似骨头的东西,但是她的眼神根本无法离开那个歌咏者,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看个仔细。
一个令人不安的景象映在她的脑海中。那是另一天的晚上,透过漆黑夜幕下那两个闪亮的小洞盯着她不放的那对阴暗的眼睛。她狠狠地抖了一下,勉强抽回了自己的视线。
歌咏者皱起眉头,对押送她来的人说了些什么,她几乎听懂了他的话,他的声音不像另外那两个两脚人那样粗糙难听,语调的深处还有着音乐的跃动,就像半人马们的语言。她仔细地倾听着,几乎忘记了她的不安。歌咏者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带着点怒气地看了她的脚踝一眼。他哼唱的声音大了一些,而且似呼变了曲调。一波波小小恐惧的寒流刺痛了夏依娜的脊椎。
押送她的人小声地咕哝着。他们中的一个上前答了一句,得到了歌咏者另一个恼怒的哼唱。他们还在不停地低声抱怨着,那个上前辩解的家伙取出一把钥匙,蹲在夏依娜的脚边,打开了她的脚镣后,自己飞快地爬开了。其他人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夏依娜屏住呼吸,他们真的让她走了吗?
绿眼睛的歌咏者对他的同伴们做了个手势,向下走了一级台阶,口中还轻轻地哼唱着。放松,安静,美梦。
她警觉地狠狠摇摇头,试图把那首曲子赶出她的脑袋。她猛地抖了一下,闪电般地一脚踢向了他的大腿,毒蛇咬。她的脚跟狠狠地踢中了他的腿骨。
那首曲子戛然而止。
押送她的人散了开去,大声警告着彼此。穿着灰色制服的人急忙冲过去帮助那个蜷缩在地上、捧着自己膝盖的歌咏者。但是那并不是个干脆利落的蹴击。在那段漫长的旅程中,她一直无法活动,腿脚僵硬不便,她的肌肉也因为缺乏食物而衰弱无力,而且她老是觉得自己的脚踝上还带着那道该死的脚镣,这些都使得夏依娜那原来可以轻松杀死一条大毒蛇的一脚,只是在歌咏者的膝盖上留下一大片瘀青而已。很快,那个歌咏者就忍住痛苦,站直了身子,绿色的眼睛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夏依娜没有给他继续歌唱的机会。在那些两脚人恢复镇定之前,她已经冲下了石阶边的山崖,趟过一道小溪,溅起大片的水花,然后在那些蓝色的大石头上胡乱转着方向,直到冲进了最浓的雾中。她的头发被风吹得紧紧贴在她的眼前,让她完全看不到前面潜藏的危险,直到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忽然,三个两脚人的小孩从她去路上一个隐蔽的溪谷中跑了出来,压抑地尖叫着。他们中的一个跑不快,正好绊倒了她。他们的手足纠缠在一起,狼狈地摔倒了。
“快走开!”他大叫着,“走开走开!你会让我们都被捉到的!”
“都是你的错!是你绊倒了我——”
夏依娜几乎脱口而出,然后才意识到她能听懂他的话。他是一个两脚人,但是他的话语却能让她听得明明白白。
一时间他们两个跪在泥泞的溪谷里,扭成一团,互相瞪视着。她终于有时间注意到他那双灰色的眼睛睁地大大的,满是恐惧的色彩。然后那个歌咏者忽然愤怒地泡哮起来,另外两个两脚人的孩子赶紧把灰眼睛的男孩从她身边拉开了。他们一边跑,一边朝着夏依娜挥舞着手臂,咬牙说着一些含混不清的话语,还不停地指着她刚刚跑过来的方向。
她蹒跚着追了上去,对着那个男孩大喊道:“等等!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
但是那个男孩却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别说了!”他低声道,“不要理我!你这个疯子。”他挣脱了另外两个家伙的掌握,弯腰捡起一块鹅卵石,拼命地朝小溪的另一边丢去,石子越过溪谷,落到了山的那一边。
一阵呼喊和沉重的脚步声飞快地接近他们藏身的地方。两脚人的小孩叹着气,再次拉住了那个男孩,然后拖着他飞快地钻进了云雾之中。
夏依娜终于放弃了继续追逐那个男孩,开始往山下逃去。她在云雾中不知跑了多久,不得不停下来看看她究竟跑到什么地方了。松散的页岩在她的脚下滑行,荆棘撕破了她的外袍,拉扯着她的长发。两脚人无意中看到了她,大喊着追了上来。但是他们可没有在半人马那儿学过奔跑呢。
夏依娜的肺里充满了陌生的空气,让她的胸口一阵阵的酸痛,但是她还是拼命地往海边跑去。雨渐渐停了,太阳又重新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忽然之间,周围开始温暖起来。除了那个灰眼睛的男孩,这个地方的任何事情都让她觉得不可理喻。
但是他背叛了她。
※ ※ ※
三个逃课的家伙为了在被次席歌咏者看到之前逃走,暂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他们在浓雾的掩护下冲下山,沿着一条小溪的河床跑到海边,最后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停在了西还滩远端那些悬崖的阴影里面。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他们惹下的麻烦,阿莱娜和杰燃一边大口地吸着气,一边大笑着。莱恩用手按着身侧,觉得好像大病了一场,而且他害怕极了,那个野女孩的话语始终在他的脑海里回响。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她已经追了过来。海潮已经退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脚印在湿湿的沙滩上映着阳光。看起来似乎她笔直地冲向了大海,直到最后一刻才改变了主意,折回了海岬的那边。海水又涌了上来,逐渐漫过了那些脚印。
“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跑得那么快的!”杰燃一脸崇拜地说道,“而且还是个女孩!”
“那有什么区别吗?”阿莱娜的蓝眼睛中充满了挑战的神色,但是杰燃完全沉浸在刚刚发生的一切,完全没有留意。
“你看到刚刚她做了什么吗?她踢了次席歌咏者一脚!”
“还让他停止了歌唱!”
“我根本不知道他已经回到岛上了。等他抓到她的时候,他一定会狠狠出气的。”
这句话却让莱恩联想到,当次席歌咏者抓到他们的时候,那个野女孩绝不是唯一一个让他生气的对象。歌咏者克罗恩除了是回音殿历史上被提升到如此高位的最年轻的歌咏者之外,还有着冷酷无情的名声,他用绝对的铁腕对待大陆上的领主们和那些惹火了他的倒霉学徒们。宿舍间的流言传说歌咏者克罗恩仅仅用一个音节就可以杀死一个勇士。可是现在莱恩不再相信这些传言了,尤其是当他明白了魔曲是如何起作用的之后。但是他可不想亲自去实验一下他的理论。他无助地抬望着悬崖上方。回音殿最高的塔尖依然躲在云雾之间,他可怜兮兮地想着为什么自己会被卷入这场麻烦之中。
“你们难道不觉得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片海滩么?”他对他的“伙伴们”建议道,“他们正在跟着她的足迹,这样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啊。”莱恩盯着那个女孩留下的脚印,脑袋不可遏制地涨痛着。他只希望阿莱娜和杰燃现在已经满足了他们对疯子的好奇心。
阿莱娜板着脸看着他,“如国我们要惹麻烦的话,我们最好惹一点真正的麻烦。这点事情算什么!快来,我想看看她跑到哪里去了。”
“我不认为那是个好主意。”莱恩说道,浑身冰凉。
“有什么问题吗?”阿莱娜说道,“你害怕了吗?”
“没有啊,但是——”
“又听到什么东西了?”
“没有!”
“他肯定听到了些什么!”阿莱娜笑了起来,她盯着莱恩的眼睛,冷酷地笑着,“如果你不和我们一起来,我就告诉次席歌咏者你知道疯子在说些什么。”
莱恩的胃部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我不知道!”
阿莱娜大笑起来,“哦,得了吧,莱恩!我们都看到你的表情了。我想歌咏者克罗恩一定很有兴趣知道你的脑袋里一直有半人生物在说话吧。也许不论如何我都应该告诉他,来补偿你刚刚做的事情。”
莱恩觉得更冷了,“我没有听到半人生物说话……”
“所有人都知道脑袋里面的声音意味着什么。而且你应该一听到什么东西就告诉首席歌咏者,”她转向了杰燃,“你认为为了他那个天才的小秘密,他们会用什么魔曲来处置他呢?泪石?还是奥山?”
“你没法证明这一切!”莱恩低声说道。但是他知道他最好按他们所说的去做才能不让他们去告密。
杰燃开始说一些关于半人生物的事情,但是阿莱娜抬起来一只手,“嘘!”她低声道,“有人过来了,快藏起来!”
他们猛地冲到岩石后面,把最靠外面、也最小的那块石头留给了莱恩。他不得不蜷缩在那后面,心怦怦猛跳着,看着那些带那个野女孩来岛上的水手们在离他不到一胳膊远的地方走了过去。被他们的脚步渐起来的篮色沙砾掉进了他的眼睛,他尽量捂住嘴压抑着咳嗽的声音。从这么近的地方来看,那些男人粗状、肮脏,全身都是毛。他们的裤子和外套上打着一层层的补丁,手里还拿着粗粗的棍子。一个人忽然看见了绕着海岬的那些脚印,发出一声欢呼,然后所有人忽然都僵住了,因为悬崖上传来一声低沉而危险的音节,回响不绝。莱恩小心地越过他藏身的石头偷偷瞥了一眼。
蓝色的卷发在阳光中飘扬,散发着剧烈运动后的热气,回音殿的次席歌咏者站在海滩上一块高高的岩石上,身侧站着那两个一路上护送他的护工。
“不要追她了!”他喊道,在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下沙滩的路上,还在用低声哼唱的奥山来加强自己的语气,护工们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回到你们的船上去。现在起由我对她负责。”
“但是,歌咏者——”
“我说了,我现在对她负责。”警告在他的声音中跃动着。水手们退后了一步,不满地咕哝着。船长用手指拨弄着从那个女孩脚上取下的脚镣。护工们的身体僵硬了,头发上系着骨头的那个护工把自己乌黑的手放在了腰边的剑柄上。
“回音殿感谢你们把她带过来,”歌咏者克罗恩继续说道,此时换成了平缓柔和的霞落,他的技巧让莱恩赞叹不已,“由于这次是个比较特殊的情况,我们不会收取任何治疗的费用。你们可以留下那些原本应该交给回音殿的费用,这样我们可以省下和你们讨价还价的麻烦。”霞落又不着痕迹地转成了咖叶。
有些水手傻笑起来,丢掉了手里的棍子。但是那个船长还是不断摇晃着手里的铁链,龇着他乌黑的脏牙。
“她可是个大麻烦,歌咏者。还没出南湾镇的河口(South Port Estuary),她就差点让我们沉了船,然后把我们船上一半的水手都踢地浑身青紫,他们可是去给她送饭的呀。我真是一心想把她丢到海里去,让她去踢那些海妖,可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哪。”
歌咏者克罗恩皱起了眉头,朝下看着沙滩,“你想要什么?”
一个水手拉了拉他的船长的衣袖,然后含混地说了些什么。船长赶开了他,他的语调变得狡滑起来。
“我想您会明白的,歌咏者。他们其实并没有把费用交给我们,或者说是没有把全部交给我们。但是他们许诺说,当您下次去内陆的时候,可以收取剩下的那一部分。
次席歌咏者的眼睛眯缝起来,“不信任你们,哼?”
船长板起了脸,但是在次席歌咏者不满的哼唱中,他急忙说道:“他们说如果您可以让我们带一块那种小小的蓝石头回去的话,他们会联系您的。”他抓抓自己的脑袋,“我可不是说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只付给我们船票的一半啊,只有我们带回去一块蓝石头才能证明我们把那女孩安全完好的送到了。只有在这个岛上我们才能找到这种蓝石头,不是吗?肯定很值钱吧,我想。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们会贪污它,因为对我们这些简单的家伙来说,一箱金子可比这玩意儿有用得多。”他和他手下那些粗壮的家伙们哈哈大笑了起来。
克罗恩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回音殿一般希望用你们的货物来交换魔曲的治疗,”他说道,“但是现在我们治疗了你们的那个疯女孩,你还希望我们反而给你珍贵的蔚蓝石?”奥山在他的字句中蠢蠢欲动,它虽然没有对着莱恩,却还是让这个男孩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船长开始后退。
歌咏者克罗恩举起了一只手,“等等,我还没有说完。谁会为这个女孩的治疗付钱?他们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船长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不自然地移开了,“呃……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家伙联系我们的。看起来总是在变幻的样子,如果您非要问的话,还有许多奇怪的彩色羽毛挂在他的面具旁边。”
“但是不管他是什么人,他一定有前得很,”他的一个手下加上一句,“他那面具可是用什么很贵重的黑色水晶做的呢,眼睛旁边还镶着许多彩色的宝石,还有——啊!”船长的铁链猛地抽在了他的耳边,他一下子跪倒在沙滩上,溅起一片飞扬的沙子。
“呒,”歌咏者克罗恩说道,认真地打量着那个摔倒的水手,“你说黑色的水晶?像你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难道没有什么猜测吗?一个像你这么英勇的水手,嗯?”咖叶的潜流精巧地混在他的话语中。
那个船长有点不安地在两脚间交换着重心。“我想,呃,他可能是个马王,歌咏者。在海湾沿岸的村庄可不大看得到他们的踪影呢,他们习惯于到处游牧,不是吗?但是有些人富得流油呢,钱多到绝对可以让你眼珠都弹出来呢!而且大家都说他们的女人都很野。我猜这个女孩也许太野了,即使一个马王都吃不消,所以他们送她到这儿来让你们驯服她。”他按摩着脸颊上的瘀青,猥琐地说道,“她管教好了还是不错的呢,如果您一定要问我的话。”
船长闪烁的眼神躲避着歌咏者锐利的目光,这不禁让人觉得他没有说出全部真相。莱恩仔细听着,全神贯注,希望能从中得到更多的经验。但是这次交谈看起来已经结束了。
次席歌咏者狠狠地盯着南方来的水手,然后笑了起来,“好吧,了解一个病人的背景总是有帮助的。我会让一个护工送一块你们要求的蔚蓝石去海港。同时,我建议你们回去准备让船返航吧——天气就要变了。而且我相信你们也很想尽块回到南湾镇拿到属于你们的另一部分金子吧。”
水手们很快离开了,往海湾跑去,彼此拍打着,大声庆祝他们船长的目的得逞。很明显他们完全没有指望可以得到蔚蓝石或者所有的费用的另一部分,这让莱恩很奇怪,一开始他们为什么要费劲把那个女孩大老远地带到回声岛上来。
次席歌咏者肯定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当那些护工开始弯下腰来检视那个女孩留下的脚印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海滩。莱恩稍微放松了一点。水手们帮了他们一点小忙,他们的到处走动,恰好掩盖了他、杰燃和阿莱娜留下的痕迹。
他开始想他能不能用肚子不舒服作为借口来解释没有去上韵律练习课的原因,但是歌咏者克莱恩转过了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藏身的石头上。
“好了,”次席歌咏者的严厉语声中还掺杂着浓重的奥山,几乎冻结了莱恩全身的血液,“你们现在可以出来了。都给我出来!”
※ ※ ※
他们甚至没有解释的必要。任何一个受过训练的歌咏者都能听出实话和谎言的区别,而且莱恩根本不敢开口,生怕次席歌咏者克莱恩会发现他被杰燃和阿莱娜强迫出来的真正理由。很幸运的是,双方都在这样想。另外两个捣蛋鬼也一言不发,深怕被次席歌咏者知道他们老是欺负莱恩。
他们温驯地等着,直到护工们从海岬那边的一个小山洞里抓到那个野女孩,她被涨潮困在里面了。走回五千石阶的路程就像一个梦境,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因为那看起来都不那么真实——毋庸置疑这是次席歌咏者唱来让那个野女孩安静的霞落的副作用。傍晚的时候,所有四个逃跑的家伙都被送到了回音殿的治疗楼层,被单独关在一个个小房间里。
autor复活归来!

使用道具 举报

BELL ORI

神选者

autor 发表于 2008-1-31 06:49:35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五星堂
莱恩无助地蜷缩在自己的床铺上,紧张地看着门口,倾听着时而靠近、时而又消失在走廊里的脚步声。他希望护工们能早点过来带走他。在这个房间里完全看不到阳光,所以很难推测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但是他猜他起码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了。他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歌咏者克罗恩说要给他们处以泪石的处罚,其实……可能,也许并不会那么严重,但是他越想安慰自己,心里越紧张。
到晚上所有学徒都该乖乖睡觉的时候,以往宿舍里的那些男生在床铺间用宿舍密语传播的各种各样的流言,让莱恩做起了噩梦。他们不停地说有个学徒在接受泪石处罚的时候,脑浆都从他的耳朵里溅了出来,洒在五星堂中间的那个大五角星上;还有个就要毕业的家伙,在受了处罚后,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从一扇高高的窗口中跳了出去。如果你想要证据的话,山崖下面的岩石上有块黑糊糊的印记,那就是那个倒霉的男孩脑袋碰到岩石上像海鸟蛋一样摔碎时留下的痕迹。但是那些流言肯定也不会是空穴来风,一定有它的来源的。
泪石让你眼泪掉。
莱恩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回音殿的治疗层在地面之下,到处都是灯盏和蓝色的窗帘所投下的奇怪的阴影。如果不是护工们会定时给他送来吃的,他几乎要以为他们已经完全忘了他的存在。他的小牢房是最靠里的一间,所以也是最安静的。虽然莱恩在尽力地倾听外面的声音,但他还是没有半法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带那个野女孩去五星堂好几次,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给他送来曲酿。他完全猜不出来杰燃和阿莱娜是不是已经被送去接受过泪石的处罚了。
脚步声终于在他的门口停下,门上传来钥匙在匙孔里转动的声音,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解脱。不管他们要对他做什么,都比让他在这儿干等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护工带来的并不是要给他喝的曲酿,而是一个访客。回音殿的次席歌咏者站在房间外面那深蓝色的阴影中,灰色的长袍散发着海水咸咸的气息,发光的绿色双眼间是紧紧皱着的眉头。
莱恩慌慌张张地爬下床,心怦怦直跳,“歌——歌咏者!”他说道,“对不起——”
“安静,”他的访客冷冷地说道,然后转向受在附近的那个护工,“这个男孩还没有喝曲酿吗?”
“没有,歌咏者,我们——呃——忙着处理那个新来的女孩,而且在她的疗程之后,大家都累坏了,所以我们都不想这么早就给他喝曲酿。”
歌咏者克罗恩挥挥手示意护工住嘴,他给了莱恩意味深长的一瞥,“看来你觉得回音殿很无聊啊,不是吗?”
莱恩的脸红了,“我——”
歌咏者克罗恩打断了他,“不要用你的借口来敷衍我,我比你想像中更清楚一个学徒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如果你想听我的意见的话,我不介意告诉你,我觉得多一些处罚对你们都没有坏处。最近回音殿的纪律太松散了。”他紧紧地抿了一下嘴唇,“但是看起来你这次很走运,我们不会用泪石来处罚你——首席歌咏者的命令。现在赶快去洗个澡,换上干净的外套,一个日晷时后去五星堂报道,不要迟到了。”
莱恩惊讶得张口结舌,直到次席歌咏者走到走廊的中间时,他才恢复过来,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道:“五——五星堂?但是既然我不会被魔曲处罚,那干吗要我去?”
他转向那个护工,希望能得到一点线索。那个护工耸耸肩,说道:“不要问我。自从那个女孩到了以后,歌咏者们像疯子一样跑来跑去,课程被取消了,学徒们像鱼群中迷了路的小鱼一样到处乱窜,从魅鲤之战以后我就没见过这样的情景。那时候那些粗鲁的卡奇洞人挤满了回音殿,他们那飞舞的死亡辫和红色的刀剑让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的。你最好按次席歌咏者说的去做,然后好好感谢回音在上,让你轻松地躲过了处罚。”
轻松?莱恩的胃在匆匆跑上楼梯的路上翻江倒海般地翻腾着,他勉强推开一群群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学徒们,他不得不从一群八年级的家伙中挤过去,但是他们根本没有留意他的存在。他看到杰燃和阿莱娜也在里面,在任何别的情形下,这都应该是个可以让他轻松一点的景象,但是今天他们的出现却让他更加紧张了。他飞快地洗完澡,换了衣服,从宿舍的窗户朝外紧张地看着太阳柱投下的阴影,随便抓起一把梳子,胡乱地梳了梳头发,然后冲出宿舍,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向通往五星堂的楼梯,在一个日晷时刚刚就要走完的时候,他上气不结下气地站在了五星堂那两扇巨大的门外。
它门紧紧地关着。往常应该在魔曲治疗的过程中站在门口守卫的护工现在却不见了踪影。莱恩抚平自己的长袍,舔了舔嘴唇,正要敲门的时候,一扇门却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道淡紫色的光线流泻到了走廊里——那是为了霞落而准备的颜色。莱恩稍微放松了一些,可是当他看清开门的那个人的时候,他又紧张起来。
“进来吧,莱恩,”首席歌咏者葛芮雅说道,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都皱了起来,“我们都在等你。”她把长发结成粗粗的辫子,盘在头顶上,让她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欣长、庄严。
莱恩忐忑不安地踏进这间五边形的房间,圆形的穹顶高悬在他的头顶,让他抬头望去的时候感到有些晕眩。观礼台上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当他跟着首席歌咏者沿着刻在地板上的大五角星的一边走过去的时候,古老魔曲的回音紧紧地追逐着他们的影子。走过房间中间那个旋转矮凳的时候,他紧紧地看着它,但是看起来今天他真的不会接受魔曲的处罚了。葛芮雅带着他们走到五星堂的另一边,那儿站着一个瘦高的女子,她有着莱恩所见过的最长、最苍白的头发,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阴影中看着他们走近。
起先,他以为她是一个刚刚接受了霞落治疗的病人,她很安静,站着一动不动。然后他意识到她穿着歌咏者灰色的长袍,但是那灰色的丝绸已经残破不堪,布满了盐渍,长袍的下摆紧紧地贴在她的腿上,就像一条条轻薄似羽的海藻。她的头发上系着许多彩色的小贝壳,在她走上前来迎接他们的时候发出清脆的丁当声。她的一只胳膊上套着一个厚重的红色手镯,脸颊上满是被太阳晒出的雀斑,她有一对大大的灰色眼睛,简直就和莱恩的一模一样。五星堂里淡紫色的灯光在他们身边漂移,就像回声岛上变幻不定的天空。
“这是歌咏者蕊雅蕾,”首席歌咏者说道,“她有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莱恩非常缓慢地舒了一口气。一个不把自己头发染成蓝色的歌咏者?他以前从来没有在回音殿见过她,也从来没有任何印象。
他还在很疑惑地看着葛芮雅的时候,蕊雅蕾轻声说道:“莱恩,为什么你不告诉别人你能听到半人生物说话的事情呢?这有多久了?”
他愤怒地盯着她,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首席歌咏者。葛芮雅稍稍地侧着头,很明显,辨听术。
“从一年级开始。”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银色头发的歌咏者眨眨眼睛,“你把这个秘密藏了这么久?”
“我没有藏,确切来说。”莱恩轻声咕哝着。
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了,他的心跳慢了下来。他想起了他的呼吸训练,然后在呼吸间就完成了一两次练习,他注意到首席歌咏者赞许的眼光。杰燃和阿莱娜一定已经说了出去,肯定的。也许是为了减轻对他们的处罚。很奇怪的是,一切都坦白后反而让他感到一阵轻松。起码,他们不能再用这个作为把柄来胁迫他做一些像这次这样愚蠢的事情了。
“杰燃和阿莱娜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他解释道,不想去看那双让他感到不舒服的灰色眼睛。“他们威胁我要说出去,这就是为什么那个野女孩在岛上的时候,我和他们一起溜到了外面。”
首席歌咏者皱起了眉头,“你宁愿被泪石处罚也不愿意我们知道你能听见半人生物说话的事情?为什么,莱恩?”
“因为——”他闭上了嘴巴,不想说出将要出口的话语,所有人都知道能听到半人生物说话的人会变成疯子。
“因为什么?”葛芮雅说道。
莱恩摇摇头,“对不起,歌咏者。我一开始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后来当我知道那是什么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因为我已经没有告诉别人了。”
两个歌咏者对望了一眼。
莱恩好奇地看着蕊雅蕾,说道:“如果你是歌咏者的话,为什么你的头发不是蓝色的?为什么你不教书呢?”
“莱恩!”歌咏者葛芮雅不满地说道,但是蕊雅蕾举手阻止了她。
“没关系,这个男孩有权知道,”她转向莱恩,“我不染发是因为我不用正式地在五星堂歌唱,所以那就没有必要了。至于我不教书的原因是我不再住在回音殿了。”
莱恩皱着眉毛看着她,“那么你住在哪里呢?”
“我住在海滩上,这样我可以离我的朋友们很近。”
“那下雨怎么办?”
蕊雅蕾笑了起来,她头发上的贝壳欢快地跳跃着。“我自然会躲在那些洞穴里面的,我可没有那么疯狂呢。我很惊讶宿舍里没有在流传一个总是何魅鲤们一起游泳的歌咏者的故事呢。”
莱恩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是我以为只有学徒才能听见半人生物说话啊!”
“你所知的没错,”歌咏者葛芮雅说道,给了蕊雅蕾警告的一瞥,“这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蕊雅蕾和魅鲤们有着一种特殊的联系,而我们本来指望她可以了解你在外面看见的那个女孩。我们成功地弄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不幸的是,夏依娜说的是一种我们完全不明白的半人生物的语言。它不像魅鲤那种完全是超音波的语言,也不是普通人类的语言,反而听起来像是两者的混合体。按杰燃和阿莱娜所说的,你听得懂她所说的话。”
看来他们连这个都说出去了,不是吗?莱恩已经不是那么意外了。
“——所以我们希望你可以为我们做翻译。”首席歌咏者严肃地看着他,“也许会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夏依娜最近过得不太好。你就要是毕业生了,我并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但是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能让我们明白她说的话的办法。你愿意试试看吗?莱恩?”
而蕊雅蕾一直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好吧。”他喃喃道,好奇心终于还是战胜了他不想再靠近那个野女孩的念头。
歌咏者葛芮雅笑了,“好孩子!这会让事情变得简单多了。你不用一字一句地翻译,我们已经成功地在她的脑海中打开了一扇沟通的门户,看起来似乎她在被半人生物收养之前学过一些人类的语言。我想她能听懂我们对她说的大部分的话。但是那一定是很久以前了,我们不指望在一夜之间就能教会她完整的人类语言。她现在还是很难对我们表述清楚,而且似乎她也记不起所有的事情了。我希望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来解决她的问题,但是有些问题浮出了水面,我们必须尽快了解一个完整的故事。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有一个和她同样年龄、说同样语言的伴儿吧,这会让她感觉更像在家里一样。”
首席歌咏者又和蕊雅蕾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人注意到莱恩正在退缩着,那轻声的耳语再次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石头歌者的儿子帮助石头舞者的孩子。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地板,一般来说,只要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些完全不能说话的东西上面,那耳语就会消失了,但是这次这个技巧失效了。
他抬起头,正好迎上蕊雅蕾那让他直起鸡皮疙瘩的眼光。他希望她能回到她的洞穴里去,但是在首席歌咏者面前,他可说不出口。事实上,他反而说道:“那些收样了那个野女——呃,我是说——夏依娜的半人生物,它们是什么样的?”
“嗯……”首席歌咏者清咳一声,一点点咖叶加入了她的言语中,“我们也不是很确定。夏依娜似乎确定她自己是被半人马养大的,它们应该是半人半马吧。很多深浅不同的蓝色的,这就是她说的。”
莱恩笑了起来,“但是半人马只不过是用来吓唬新生们的故事啊!再说所有人都知道马驹不是蓝色的。”
再一次,她们交换着眼神。
“也许是我们蓝色的头发给了她这个暗示吧,”歌咏者葛芮雅说道,“但是这就是夏依娜深信不疑的事情——在其他那些东西之间。”
她的话中带着某些黑暗的潜流,让莱恩轻轻地发着抖。她盯着大门看了一会儿,然后灿烂地笑了。
“不必担心,很快我们就会知道真相了。我怀疑这有没有歌咏者克罗恩想像中的那么严重。好了,莱恩,我现在要让护工们带她上来了。你准备一下吧。”
※ ※ ※
莱恩有点想开始重新考虑这整建事情,但是首席歌咏者已经打开一扇门,喊来了外面的什么人。他们短暂地等了一会儿,两个歌咏者开始耳语般地讨论着什么,即使莱恩偷偷地溜近了一点,拼命地竖起来了耳朵,他还是什么都听不见。大门再一次打开了,歌咏者克罗恩大步走了进来,一个个子高高的黑头发女孩跟在他身后,她穿着回音殿的制服——白色丝绸的外套和长裙。一个护工有手肘轻柔地指引着她的方向。
一开始莱恩根本没有认出她来。她的头发洗干净了,被编成了整齐的辫子。所有的泥土灰尘都被洗掉后,她的皮肤似乎完全变了一个颜色,一种暗金色,或者说像蜂蜜的颜色。莱恩现在在想她的样子看起来还不错,也许为她做翻译还真是件不错的差事。但是她一下子挣脱了那个护工,几个箭步跳过整个五星堂,狠狠地一脚踢在他的脚踝上!
“我恨你!”她用半人生物的语言尖叫着。
当莱恩抓着自己的脚踝龇牙咧嘴地单脚乱跳的时候,那个护工冲过来抓她。在他能碰到她之前,蕊雅蕾已经开始了哼唱,霞落,她的声音柔软而甜蜜。护工退了回去,留下夏依娜一个人呆呆地站在五星堂的中央,黑色的眼睛不停地眨着。歌咏者克罗恩只是看着这一切,双手抱在胸前,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吃惊。
莱恩和将要涌出的眼泪奋力战斗着,并终于取得了胜利。他试着把自己的重心放在那只受伤的脚上,看起来它并没有像他想像的那样碎成了八块,但是他几乎已经可以感觉到,浮肿的瘀青一点点出现在他的左脚踝上。
首席歌咏者摇摇头,“不要那样做了,夏依娜,”她用一种严厉的语气说道,“莱恩是来帮助你的。看起来他是整个回音殿唯一可以听懂你的半人生物语言的人,所以恐怕你得和他一起呆一段时间了。”她的话语中精细地编织了一些咖叶的曲调,但是欢笑之歌似乎对夏依娜没有起什么作用。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莱恩,“我说好了现在!”她宣布道,缓慢而仔细地开始说着人类的语言,“我不他帮忙需要。他不朋友!把他送走。”
一片寂静,那个护工给了次席歌咏者一个询问的眼神。蕊雅蕾依然在小声哼唱着霞落。
歌咏者葛芮雅皱起了眉头,“可是,夏依娜,我们只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已。”
女孩不停地跺着脚,发出一阵阵怪异的尖叫,在五星堂里回响不绝。一盏壁灯上的火花猛地一爆,然后熄灭了。“我说真话!”她说道,“为什么不你相信我?”
歌咏者克罗恩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嘴唇,他走过去抓住了夏依娜的手臂,然后拖着她走到那个位于五角星中央的旋转矮凳边,“年轻的女士,你坐在这里!”他说道,“还有,不要再乱踢人和跺脚了,不然我会找那些水手要一些铁链,然后我会亲手给你带上去。”
他最后的话语中滚动着隆隆的奥山。莱恩的胃又开始不争气地翻腾,夏依娜大大的黑眼睛在她新修剪的刘海下忽闪着。但是看起来次席歌咏者的威胁起作用了相应的作用,她安静地坐了下来,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
“至于你吗,莱恩,”次席歌咏者继续说道,“不要再像只有一条腿的海鸟似的跳来跳去了。到这儿来,让所有人都能听见你的声音。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
不情不愿地,莱恩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一路上很警惕地看着那个女孩。
“放送点,夏依娜,”首席歌咏者葛芮雅说道,站到了大五星的一角上,“你在这儿很安全。大门外有许多护工守卫着我们,如果有人要打扰我们的话,他们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我们的安全的。五星堂是非常安全的,所以你可以自由地说话,不用担心被敌人偷听。”
莱恩好奇地看着那个巨大五星的五个顶点,但是它们都被阴影遮住了,所以很难看清歌咏者们究竟在做什么。他轻轻颤抖着朝那个矮凳靠近了一些。壁灯的微光摇曳着,古老的回声轻轻响起,微微的气息拂着他的后颈。他注意到歌咏者蕊雅蕾又在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她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莱恩赶快转开了脑袋。房间里只有一个座位,那就是为治疗而准备的矮凳,可惜夏依娜已经坐在上面了。小心地和那个女孩保持着距离,他盘膝坐在附近的蔚蓝石地板上,抚摸着自己受伤的脚踝。
歌咏者葛芮雅遣走了护工们,他们出去时关上了大门。蕊雅蕾停止哼唱,重新退进阴影里面,冷静地开始绑好她头发上的那些贝壳。首席和次席歌咏者严肃地轻声交谈着什么,似乎他们在争论一个什么问题。
夏依娜抓住这个机会,身子靠上前来,用半人生物的语言轻声说道:“你这次不背叛我,两脚人!不然我再踢你!”
莱恩板起脸孔,用宿舍密语回答道:“我只是试图阻止你惹下更大的麻烦而已。你不应该那样踢次席歌咏者的。而且刚刚你差点弄断了我的脚。
“小小的蜻蜓蹴不会轻易折断一个小孩的腿的!如果我用毒蛇咬踢你,你不再走路了。我从半人马那儿学会的蹴击!”
她言语中的威胁都随着这声自夸而消失不见了。莱恩笑了起来,“半人马都不是真的啦,笨蛋,你一定是梦到了它们。”
她眨眨眼睛。莱恩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眼睛里闪亮的东西是她的眼泪,他突然感到有些羞愧,转过了头去。
****
autor复活归来!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萨鲁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萨鲁世界2006- ( 苏ICP备15007101号 )

GMT+8, 2024-4-29 16:15 , Processed in 0.030990 second(s), 6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 2001- Comsenz Inc.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