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位面而来的旅人,
欢迎你来到萨鲁世界,
我为你带来一个消息,
先知邀请你前去见他。

不去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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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阿修罗) [复制链接]

求索者

未知 发表于 2007-8-13 12:52:59 |显示全部楼层
宠物

萨卡独自走在赛丝诺亚的街道上。尽管路面上铺的都是坚硬的青石板,但他脚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入夜后海风开始变的冰凉,带着潮湿的腥气迎面吹在脸上。天才刚刚黑了不久,路上就已经鲜有行人了,两边的房屋里次第的亮起了三三两两昏暗的灯光。
虽然赛丝诺亚名字的意思是来源于古颂词——“美丽的海洋女神阿米诺亚”,不过现在它已经丧失了传说中最初那无尽的美丽与荣光。女神想必也一定已经放弃了这个用自己名字命名的港口。长久以来,一直都是秩序混乱的赛丝诺亚如今变成了一个冒险家的乐园。人们从克洛亚大陆各地来到这里,想要找到发财或是出名的机会。来自遥远群岛的海盗们更是把这里当做了他们在克洛亚大陆的补给站。

赛丝诺亚夜晚大多数的灯火都集中在港口附近。那里有着大量的酒吧与妓馆。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那里,象猎人一样等待着机会出现。相反的,在靠近陆地这一面的城里,灯火就寥落的多。黑暗象是潮水一样淹没了大部分的城区。在夜里能点蜡烛的家庭不是比较阔绰就是工作必须。
萨卡在接近港口的地方转入了一条小巷。这里的地面不象外面的街道一样铺着石板。坑坑洼洼的泥路上到处都是散发着臭气的垃圾与污水坑。长长的巷道里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扇窗户里亮着微弱的灯火。黑暗充斥着这里,什么都看不清楚。让人感觉到似乎这里面到处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但是萨卡却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深褐色的衣服让他完美的融入了黑暗。他自然的避开了窗户里那些偶然映出的灯火。如果这时有人向窗外张望的话,他们也会怀疑自己看到的只是摇曳的灯影。萨卡象影子一样轻轻的走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突然他贴向墙壁,双手伸入怀里握住了两把匕首。
一阵细微的声音正从黑暗的角落里发出来。那声音时断时续的响着,甚至不会比风声更大。但是萨卡耐心的等待着,他知道那不会是自然发出的声音。有某个东西正埋伏在那里。虽然在这个距离使他看不穿那片黑暗,但是他感觉得到那个东西就在那里。
声音停止了。萨卡握紧了匕首,安静的凝视着那个角落。一只黑猫呜呜的低鸣着,走出来警惕的看着这个男人。萨卡打量了一下这只猫,松开匕首继续走自己的路程。

走过这条小巷后,萨卡又转入了另一条更长更黑的胡同里。他就象是一个幽灵一样从黑暗中穿行而过,悄无声息。当他和一个迎面而来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人甚至都没发现近在咫尺的他。萨卡没在意这个人。象这样一个瞎子一样跌跌撞撞的在黑暗中摸索行走的人,对自己毫无威胁。
萨卡的目的地是一家名字叫做“锚地”的旅馆。他先站在旅馆不远处的阴影里,仔细的确定了没有任何异状后才走到了旅馆的门前,那里面的灯火让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他不禁眯了眯眼睛。这家旅馆坐落在这个居民区东北角的一片空地上。虽然外表的装潢陈旧而破烂,但里面那通明的灯火让它在这个黑暗的区域内显得如此与众不同。周围那些贫民的房屋在黑暗中畏缩着,就象是主人身后的奴仆一样,簇拥着这座看起来仿佛是个暴发户一般趾高气扬的建筑。
十几条黑暗曲折的小巷都通向这里,仿佛构成了蜘蛛网上的丝线,“锚地”在它们当中如蜘蛛一般静静等待着上门的猎物。

旅馆的一楼是一个大厅。主人把这里改做了一间酒馆。萨卡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大厅里面,所有一切还和他上次来看到的一样——乌烟瘴气而又人声鼎沸。一个个面容猥琐或者是凶狠的人正在大声的谈笑着,用比别的酒馆更贵的价钱买酒来喝。他们并不傻,只是这里的主人布莱恩坚持要求他们以这样合法的方式交纳税金。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样很无聊,但是没有人敢对此提出异议。布莱恩才是赛丝诺亚真正的主人。所有定居在这里的不法之徒都得服从他的意志,否则就别想在这里活下去。
布莱恩是赛丝诺亚盗贼公会的首领。但是按他的说法,他应该是诺亚兄弟会的长老才对。尽管这个组织里大部分成员都是盗贼,但也正如他自己所说,里面也有不少人是码头上的工人或者城里的贫民。
“所有的穷人都是兄弟。”布莱恩经常笑容可鞠的对那些给自己交纳税金的人说,“我们应该彼此帮助。”
这些人每个月至少要来这里喝一次酒。把自己该交纳的那份税金交给布莱恩。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布莱恩的保护下,保证自己的工作不会轻易的丢掉。而那些盗贼也可以在被许可的情况下,到赛丝诺亚的各个角落里去盗窃别人的财物。

萨卡迈步向里走去。在这个时候还呆在这里谈笑风生的家伙不是小偷就是强盗。萨卡不想理会这些面貌可憎的家伙,他低垂着眼帘从人群中穿过去。不想引起别人注意,但是这个计划还是失败了。所有看到他的人都立刻安静下来。就连本来是背对他的那些人,也因为别人变得凝重的视线而回过头来看他。角落里的人们窃窃私语,很明显是在谈论着萨卡的事情。一些新来的人好奇的睁大眼睛,却不敢打破静默。
萨卡知道这里所有的人都很怕他。
无论是盗贼还是强盗,他们的目的都是得到别人的财物。虽然萨卡很肯定这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手上曾沾过别人的鲜血,但是他们最终也只不过是盗贼或者强盗。杀人对他们来说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得已的事情。
萨卡和他们不一样。他是一个专业的杀手,他只杀人。杀那些布莱恩要他杀的人。

走在这些人当中,萨卡就象是豺狗中的恶狼一样引人注目。
“是布莱恩让我来的。”他静静的走到柜台前说。
那个侍者嘴里嘟囔着什么,指了指楼上。
萨卡没作停留就直接向楼梯走去。当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走廊后,酒馆里立刻又恢复了刚才的喧闹。

布莱恩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里面并不象别人猜测的那样奢华。如果以主人的地位与财富来衡量这个房间的话,这里的布置甚至到了寒酸的地步。唯一可以让人感到房间主人富有的证据就是一张毯子。那张来自克洛亚南方的金丝毯被随便铺在地板上任凭人们践踏。萨卡知道那毯子其实是贵族们买回去挂在墙上的壁毯,价格十分昂贵。但无知的布莱恩却把它当地毯来用了。不过他不想提醒主人,没有人敢蔑视布莱恩的智慧。侮辱公会首领唯一的后果就是自己的尸体被丢在冰冷黑暗的海底。
布莱恩胖乎乎的,才刚四十出头就已经谢了顶,脸上堆满了人们熟悉的那种微笑,大腹便便的他看起来象极了一个和善的旅馆老板。他倒了一杯酒,亲手递给了萨卡。
萨卡端起杯,放到鼻子下仔细的闻着,看起来仿佛是在鉴别酒的好坏。但其实这是他用来检查食物的一种方法,萨卡用这个方法可以分辨出几十种毒药的气味。今天他并不担心布莱恩会对自己做什么,这只是一种良好而又必要的习惯而已。


“后天中午在人鱼酒吧会出现一个瞎了左眼的家伙,他脖子上有个银骷髅吊坠。”布莱恩直接进入了主题,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右耳戴着一个大耳环,头发是马尾发式。身边大概还跟了同伴,身材很魁梧,说话声音沙哑。”
“杀了他?”
布莱恩夸张的点着头,发出了赞赏的感叹声。他满意的搓着双手,开始无声的笑起来,听起来就仿佛是毒蛇的嘶嘶吐信声。
萨卡啜了一口酒,脸上毫无表情。
“你放心,酬劳绝对不会少,足足有三百个金币,每一枚都象‘锚地’的肉馅饼一样厚。”
萨卡差点当着布莱恩面嘲讽的笑出来——谁都知道‘锚地’的肉馅饼薄的象块饼干。
“我要一千……”他低下头,小心捧住杯子,仿佛是想去温暖一下自己的双手。
布莱恩原本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发青,但微笑还勉强的挂在脸上。
“杀死一个杜威并不难,但如果他是库伦德帮的海盗头子,那就不一样了。”萨卡自言自语般的说。
“你认识他!?”布莱恩显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这个样子的他看起来就象是个愚蠢的农夫。
萨卡做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什么都没说。

“开始学会和我讨论价钱了,是吗?”布莱恩顿了顿,重新露出了笑容,但眼睛里却闪现出隐约的凶光。
“我需要钱。你知道,”萨卡简短的说,小心的选择着字句,尽量不要让自己触怒布莱恩。他是这里的首领,萨卡永远都会记得这一点,即使是杀手也会被杀的。“布莱恩,威尔越来越大了,我需要钱养他。”
“哦——是啊,我明白,我明白。”沙克凝视了萨卡很长时间后才开口,他的话一字一句,缓慢而有力。
他的笑容非常慈祥,眼睛里的凶光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慢慢点头,“就是为了这个你才要求加价的不是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相信别人还有谁能做这件事。你真是个负责任的好父亲。威尔那孩子——”他仿佛心领神会的挤了挤眼睛,“我知道,就按你提出的价钱决定好了。”
“我不是他父亲,”萨卡站起来,把酒放在桌上。“我是他的主人。”
“听说他的本领已经要赶上你了,是真的吗?”布莱恩殷切的把萨卡送到门外,很友好的拍打着他的肩膀,“天哪,谁能相信你为了个孩子就敢和我争论价钱呢?”
萨卡回过头认真的盯着布莱恩,想判断这是否是句威胁,但后者的样子仿佛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而已。
“他已经是个了不起的杀手了,只是我还没决定他第一个目标应该是谁而已。”萨卡转身离开了这里。

在那些黑暗的小巷里穿行了几次,确定没人跟着自己后,萨卡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里是一间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房屋,就象它旁边的邻居们一样破旧而肮脏。但是如果有必要,这里会变成赛丝诺亚最难进入的房间之一。萨卡从一来到这个港口就住在这里了。
房间里黑洞洞的,月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刚好落在床上。
威尔在床上熟睡着。萨卡可以看到他那稚气的脸庞上微微带着一丝笑容,大概是正在做一个美梦。他的头发在月光下发出白金般耀眼的光芒来,十分漂亮。
萨卡坐到椅子上,默默的凝视着床上的这个少年,感觉自己放松了许多。
威尔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他是萨卡十年前从街上带回来的孤儿。那个时候萨卡自己也不过才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他还记得刚带威尔回来时,这个脏兮兮的小孩脸上那感激与迷惑的神情。就象在雨水里被淋湿的小狗让好心的人家抱回屋子里一样。可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
萨卡的老师曾经告诉他,杀手是不能带有感情的,否则就无法下手杀人。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一样危险,因为爱情与憎恨一样容易让人判断失误。杀手绝对不能够带有人的感情。

但杀手也是人,无法消除自己与生俱来的情感。人们所知道的唯一一个曾经差点做到的杀手在成功前就发疯了。
“找一个宠物吧,”他想起老师说的话,“你可以吻它,也可以打它。你可以做一切事而不必担心它。”
萨卡想他的意思是让自己找一个可以寄托感情的东西。但在萨卡找到宠物之前,他的老师就死在了自己宠物的手上。那是一条毒蛇。他不该睡觉的时候还和它在一起的。老师曾是最伟大的杀手,最后居然就这样死去了。
所以萨卡带回了那天他在街上看到的第一个会活动的东西——威尔。

萨卡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姿势。威尔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手悄悄伸到了枕头底下。他枕头边的一只猫鼬被主人惊醒了,开始发出尖利的叫声。
萨卡满意的笑了。自己在威尔这个年纪里还做不到如此警醒。眼前这个少年几乎已经拥有了自己一切的技巧,甚至他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宠物。现在威尔唯一欠缺的就是经验。萨卡十四岁的时候已经杀过两个人,而威尔却从来没有让自己的匕首沾上人血。
威尔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一个呵欠。虽然看上去很懒散的样子,但是在内行人的眼里,这个少年的姿势几乎完美的无懈可击,看起来随时都可以进行攻击或者是防御。
“我去给您弄点东西吃。”威尔走向了厨房,顺手把匕首从枕头里抽出来,插入自己的腰带。
看着他的背影,萨卡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为父亲准备过夜宵。萨卡的父亲在被征入军队前曾是一个木匠。母亲死后是他一个人独自把萨卡养大的。他还记得那时父亲总是笑呵呵的教自己做一些最简单的木匠活。虽然每一次他都做的极其糟糕,但是父亲都会把自己大大赞扬一通。

“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木匠的,”萨卡的父亲经常会用这样骄傲的口气对自己说,“你的作品说不定会被国王买回去放到宫廷里。”虽然萨卡现在想起来自己那些拙劣的木工根本不值一提,但是那时每当父亲这样说的时候,萨卡都会觉得很自豪。那时候萨卡还对世界充满憧憬。日子虽然穷,但是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
可惜那样的日子太短暂了。萨卡十一岁的时候父亲就去替国王打仗,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了消息。是老师收留了萨卡。

萨卡的老师从来没有夸奖过他。即使萨卡的名气已经在杀手这个行业里十分响亮的时候,他的老师脸上也没显露出一丝自豪的神色。但是布莱恩竟然会以为威尔是自己的养子,一想到这个,萨卡不禁露出了嘲讽的微笑。
他坐在黑暗里,仔细的思考该如何完成布莱恩的任务。库伦德帮是海盗帮会中最为强大的那几个帮会中的一个。作为它的头目,想杀死杜威的人实在有不少。不过这不关萨卡的事,他所要考虑的是如何象过去一样干净利落的完成工作而不落下任何麻烦。只要被人知道是他杀死了杜威,那萨卡就一定会死的很凄惨。而布莱恩也不会好过,更重要的是,威尔从此以后就不会再有人保护他了。这个孩子现在还没到可以独自谋生的时候。
萨卡坐在那里,默默的计划着。

象往常一样,第二天一早,这间屋子里就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萨卡紧盯着威尔,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将他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全部抵挡或是化解了。他们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移动周旋着,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不停的刺出去,然后又交击在一起。每当其中一个人的手臂开始感到疲劳,不能再维持那快速的进攻时,他就开始收回手臂,进行防御。而另一个人就会很有默契的放弃防御,转为进攻。
他们挥舞手臂的动作就仿佛是吟游诗人在拨动竖琴的琴弦一样熟练而流畅。如果有人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的话,他一定会为这两个人目不暇接的动作而目瞪口呆。他们灵巧的在房间里变换着位置,却从没有碰到一样家具或是物品。那匕首的交击声不绝于耳,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密。
萨卡很满意的看着威尔熟练的运用着自己的武器。他没有放过萨卡每一次故意露出的破绽,有几次他的匕首甚至几乎真的要击破了萨卡的防御。
那只猫鼬显然已经习惯这样的喧闹。它懒懒的卧在床上伸展开四肢,让阳光照在它金黄色的毛皮上,那金色的细毛在威尔的床上落得到处都是。它睁着眼,惬意的看着这两个人玩着危险的游戏。

最后萨卡将匕首在面前虚挥一下,人则向后跳开。这意味着早晨的活动已经结束。威尔喘息着,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滴落。他盯着萨卡的眼睛,露出期待的神情来。萨卡耸了耸肩膀,每次结束后威尔总会这样看着自己,但是萨卡从不假以颜色。但是今天他的感觉有点不同。他对着威尔笑了笑。
“不错,”他摇摇头,让自己的汗水不要淌进眼睛,“事实上非常好。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刺到你了。”
威尔想要笑出来,但是他随即控制住了自己,低下了头。
“对了,不要随便流露出你的情绪。”萨卡用毛巾抹了抹汗水,“我要出去,你自己呆在这里。”

当他出去时,威尔坐在那里,正准备给自己的靴子底上钉上一块毛皮。这是经常在阴影里活动的人必需的东西——借助这个,他们可以象猫一样悄悄的移动,不发出任何声音。
威尔越来越象一个杀手了。
萨卡临出门时沉吟了一下,他转头看着威尔。
“我得到了一件工作。如果可以顺利的完成,那过几天我就给你找一个目标。你的匕首该染血了。”说完后,萨卡迅速的走出了门,不想面对威尔那欣喜若狂的表情。他发现这一次自己宁可去享受这个孩子的喜悦,也不想象过去那样呵斥他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控制力。事实上,威尔现在的表现已经比一样年纪时的萨卡好的太多了。
也许是自己老了?萨卡平静的走在不被人注意的阴影里。虽然他在那些不认识自己的人眼里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但是他时常都会有一种老年人才有的疲乏感。有时候他甚至会幻想着自己可以象邻居那个老头一样,每天惬意的坐在门口晒太阳。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那威尔怎么办呢?也许再过些日子后,当他真正成为一个杀手时就不用自己继续操心了。萨卡很确定威尔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诺亚兄弟会顶级的杀手。到了那个时候,萨卡就打算退休,他不会和自己的威尔去争夺名声。
退休后的萨卡会做什么呢?也许和现在刚好相反——萨卡每天做好饭等着威尔拿钱回来。萨卡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这些荒诞不经的念头都摇出去一样。一想到威尔的事情总让他无法保持应有的冷静。
“看看你,”萨卡对自己说,“你难道还真以为是他的父亲吗?”

萨卡出来是找一个人的。这个人就是被称做“赛丝诺亚大法师”的肖恩。这本来应该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称号。但遗憾的是,所有提到这个称号的人,他们的脸上通常都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这个大法师事实上一个法术都不会。虽然曾在南方一个非常有名的法师门下学了十几年的魔法,但是肖恩却连一个法术都施展不了。
看着那些比自己入学还要晚的弟子们一个个骄傲的学成毕业,肖恩只能咬着牙向上天埋怨命运的不公。谁都不知道他出了什么问题,他的老师也认为他在施展法术时,无论是手势的姿势还是咒语的音节,或者是材料运用的分量都没有错。但肖恩就是施展不出来任何一个法术。最后肖恩被老师赶出了家门。他的名字成为了南方法师们的笑柄。那些同学大多数都成了名声显赫的法师,但是肖恩却只能隐姓埋名的到处流浪,靠以前学来的一些医术维生。

几年前他来到了赛丝诺亚,并在这里定居下来。这个混乱的港口很少会有南方的法师来,没有人知道肖恩是一个失败的法师。一开始他开了一家医馆勉强维生。但是后来有一次他恰巧给布莱恩治好了病,布莱恩对他的医术赞不绝口。从此肖恩就成为了诺亚兄弟会的专属医师。就连萨卡也曾找他为威尔看过病。
如果说肖恩以前曾经无数次诅咒自己去学习法术的话,那么现在他大概已经无数次感谢过自己去学习过法术了。虽然他无法施展出什么法术,但过去的学习让他拥有了非常丰富的学识与技能。肖恩可以治疗兄弟会里许多人的疑难杂症,也可以替布莱恩鉴别他珍藏财宝的价值,还可以帮助他精确的算计兄弟会的收入与支出。而且萨卡还知道,肖恩是他见过的最精通毒药的人。
就这样肖恩在赛丝诺亚得到了他以前连想都没想过的荣耀与权威。作为布莱恩的智囊,他的地位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如果说萨卡是布莱恩的牙,那肖恩就是布莱恩的大脑。他那经过系统学习锻炼的脑子经常为布莱恩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如果不是一个南方的法师偶然来到这里的话,肖恩的日子本来过的无可挑剔。那个法师认出了他,并且在他逃走后还大声的把他的过去当作笑话在酒馆里说了出来。没有几天,所有认识肖恩的人都知道了他的过去。“赛丝诺亚大法师”这个称号就是这么来的。

那个法师最后没能活着离开赛丝诺亚,他的尸体如今被丢在海底的某个地方。尽管肖恩用这样的方式重新取得了大家对他的尊重,但是那些人在背后提起他的名字时,还是会浮现出会心的微笑来。
萨卡敲了敲门,仆人把他带到了法师的研究室。这里到处都是冒着气的药剂和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草药。那些奇形怪状的矿石和骨头被随意的丢在各个角落里。虽然无法施展法术,但是肖恩还是喜欢在空闲的时候做些法师喜欢做的事情。这些事情对他和另外一些人都非常有用处。这也正是萨卡来这里的目的。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兄弟?”肖恩按照兄弟会成员的惯例来称呼萨卡,同时勉强自己在通常都是愁眉苦脸的脸上挤出一丝友善的微笑来。
“用不着这么热情,”萨卡看着肖恩的努力觉得很好笑,“我到这里自然是来寻求你的帮助。”
“我愿意为你做所有的事情,”肖恩大声表白自己,这个小个子男人夸张的挥舞着双手,“只要你吩咐,你知道,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萨卡知道肖恩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那个来自南方的法师就是萨卡杀死的。但肖恩可没有请他这么做。肖恩虽然博学多材,但是却胆小如鼠。他被认出来后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去借酒浇愁,然后拉住身边的一个人诉苦。那个人刚好就是萨卡。自从他治好了威尔的病后,萨卡一直很感激肖恩,这一次他认为找到了报答的机会。
他杀了那个法师,然后告诉肖恩去兄弟会时要象平常一样摆出骄傲的样子。很明显萨卡的方法至少为肖恩挽回了大部分的面子,从那以后肖恩对萨卡一直都是感激涕零。对他来说,好不容易得到的荣耀要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而且很明显萨卡的行为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有时候甚至会无由的担心那个法师的命运不要有一天降临到自己的身上。这也是肖恩为什么总是迫不及待的要向萨卡表现出自己的友谊与尊敬的原因之一。

“我要一种药水,”萨卡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一滴这样子的药水只要见血就可以杀死十个人。”
“没问题,我能办到。你现在就要吗?”
“对。另外我还要可以暂时把我头发染成另外颜色的东西,要那种很容易洗得掉的。”
“这都不成问题,你只要等一会儿,我就可以给你了。”肖恩显然很高兴能够有这样一个机会为萨卡做些什么。这个总是阴沉着脸的家伙今天竟然一边哼着歌一边开始忙碌着配制药水。
“肖恩,”萨卡沉吟着,“我还有件事情大概要麻烦你。”
肖恩抬起头看看萨卡,点了点头。
“如果有一天威尔来找你,你可以替我照顾他一些日子吗?”萨卡看着诧异的肖恩继续慢慢说下去,“也许我会离开一些日子。要是他来找你的话,你替我照顾他吧。我想那用不了太久。威尔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用不着你太操心。我大概很快就回来,也说不定他很快就想离开你到街上去生活。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带他去找布莱恩。当心不要让人占他的便宜。”

“你是在立遗嘱吗?”肖恩小心翼翼的看着萨卡的脸色,“你这一次的工作很困难吗?”
“你知道我在公会里存款的数目,”萨卡没有理会肖恩的疑问,“等到合适的时候你告诉威尔,其中的三分之一给你,其余的都留给他。”  
“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我知道。”
肖恩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埋下头继续做自己的工作。萨卡也不再说话,房间里只有那被加热的药水发出的咕嘟声。没用太长的时间,肖恩走到了萨卡的面前。
“白瓶子里的可以把你头发染成纯粹的黑色。黑瓶子里的是另一种药水,你就算喝了它也没什么事情,但是千万别让它接触到伤口,否则你死的比想起我的话来还要快。”
“当心啊……”肖恩送萨卡到门口时,犹豫的说。
“你才要当心,好好照顾威尔,”萨卡笑了笑,“我可还要回来的。”

萨卡回到自己的家已经是晚上了。
吃过了饭后,萨卡从床底下拉出一只箱子来。他打开箱子,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
萨卡从里面翻出了一根长长的锥子和一件皮甲。那件皮甲很奇怪,它不是平常人们所见的那种褐色或是黑色,而是一种淡淡的粉红色。乍一看就仿佛是皮肤的颜色一样。而且躯干部分是按照人身体的形状做出来的,你可以看得到上面一块块肌肉般的突起。和普通的皮甲相比,它显得更加的严密,除了头与脚,几乎所有的部分都被皮甲包裹住了。如果把它组装好立在那里,你甚至会以为那是一个站立的人。
“把这件皮甲上一遍油。”萨卡吩咐威尔,“仔细些,我明天要用的。”
威尔把皮甲拖到一边,熟练的开始在皮甲上涂抹油脂,尤其是关节部位,更是非常的小心。那只猫鼬在旁边好奇的嗅来嗅去。
萨卡转头凝视手里的锥子。他父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就是这把木工用的长锥子。每次看到它,萨卡就仿佛又听到了父亲满含了鼓励与期待的口气,过去那些模糊却是快乐的日子又浮现在眼前。。
至少自己给留给威尔的东西要远远多于这把锥子。萨卡叹了口气,把装在黑瓶的的药水倒到盆里,然后把那把锥子丢进去浸泡着。

第二天上午,萨卡往自己头上倒了些白瓶里的药水,剩下的都涂抹到梳子上。然后他用梳子仔细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肖恩的药水很管用,没用多长时间,萨卡原本是褐色的头发就完全变成了黑色。接着萨卡在内衣外面直接穿上了皮甲,皮甲的外面又套了一身宽大的水手服。原本身形精瘦的他现在显得十分魁梧,眼神也变得凶狠而粗鄙,仿佛是一个刚上岸的水手似的,看起来和那些港口里到处游荡生事的海盗没什么两样。。
威尔着迷的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崇敬。每次萨卡准备出去工作时,威尔都是这样。
萨卡把长锥子小心的用布条裹起来,盯着它看了看。
“要是我晚上还没回来,你就去找肖恩。”他没有去看威尔的表情,“然后听他的安排。”
他把锥子在手上掂了掂,放到了怀里。
“把你的匕首给我。”
威尔拔出了匕首,犹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做。萨卡曾经告戒过他任何时候都不要交出自己的武器。他吃不准这是否又是一次测试。
萨卡拔出了自己的匕首,把它递给了威尔。
“还记得它的来历吗?”
“魔牙——是灰矮人们打造的武器。”威尔兴奋的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把萨卡的匕首握在手里。“长半肘,刀身是秘银,处理成黑色是为了让它不再反光。加持过邪恶牧师的符咒,被刺中的人即使不死也会染上致命的疾病。手柄是伪龙骨,外面缠了雪鹿皮,结实而好把握。”
“它现在是你的了。”萨卡把威尔的匕首拿过来插到自己腰间。
“那把匕首让我看起来不象是一个穷水手的样子。”他顿了顿,仿佛要解释什么似的补充到。但是威尔根本没有注意他说了些什么,他狂喜的紧握住魔牙,仔细的打量着它,似乎还不能相信萨卡竟然把它送给了自己。
萨卡深深的看了一眼入迷的威尔,转身出了门。


赛丝诺亚的中午,阳光逐渐变的灼热起来。对于来自西北方群岛上的海盗们来说,这里已经是很热了。杜威船长带着几个海盗迫不及待的走进了人鱼酒吧。他的随从们粗野的推开了几个正在柜台前喝酒闲聊的人,给自己的首领让出地方。这样小小的喧闹在这里根本算不了什么,酒吧里的人依然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向这里看过来。
杜威船长满意的看着斟满了冰凉麦酒的杯子摆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一口气喝完了一大杯。
“再来一杯!”他把杯子重重顿到柜台上,转过头无聊的环顾四周。酒吧里并不是很吵。大多数酒客显然都是船上的水手,其中不少看起来也是海盗。他们正为能来到陆地上进行短暂的休息而纵情欢乐着。一个吟游诗人和几个妓女走来走去,想要揽点生意。这些水手在海上已经寂寞了几个月了,再没有比从他们身上赚钱更容易的事情,谁都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

一个水手顺手拉住了一个女人,想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女人大声娇笑着,就势靠了过去。但另外一张桌子旁的客人几乎是同时拉住了这个女人的另一只手,同样的把她拉向自己的方向。这个女人的笑声立刻就变成了尖叫。那两个男人默不做声的瞪着对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很明显这两个男人都有了酒意,他们马上就开始扭打起来。桌椅被碰倒,上面的酒菜飞的到处都是。这种事情在港口的酒吧里经常发生,所以周围的人一开始都在兴致勃勃的观看着,发出很大声的喝彩。但是没用多久,这两个男人的决斗就演变成了酒吧里所有人参与的一场混战。水手们很高兴用这样的方式宣泄自己的情绪,他们几乎是兴高采烈的去攻击身边每一个人。而那些被打的飞出去的人在爬起来后,便又和眼前的人撕打起来。

杜威船长看着眼前的场面哈哈大笑,他的眼光色眯眯的落在那些女人身上。她们尖叫着,为了尽快逃走而提起了自己裙子的下摆,露出来的白皙的大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诱人。那几个跟随他的海盗也在欣赏这场意外的演出。他们把那些被打的退到这里的人又用力推回人群中去,同时为他们呐喊加油。
混战的场面越来越大,甚至有一些站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也开始咒骂着彼此推搡起来。杜威船长觉得自己该离开这里了。他示意随从们和自己一起出去。那几个海盗在他身边保护着他,把挡着路的人推开。即使是这样,仍然不时有人冲到了他的身边。杜威船长对此不以为然,他随便一挥拳就把那些盲目寻找对手的人打飞了出去。
就在他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一个水手被他的对手举起来抛了出去。这个倒霉鬼不偏不移的撞到了杜威船长的后背。杜威感到背上一阵刺痛,他咆哮着回过头来,却看见那个家伙狼狈的在地上爬行着,穿过无数条腿跑掉了。
杜威觉得十分好笑,既然背上被碰到的地方不再疼痛,只是有点麻痒。他便不想再追究下去,杜威伸手搔了搔后背,带着随从向自己的船走去。

萨卡一直爬到角落里才站了起来。他飞快的跑向酒吧的厨房。那里有一个很小的储藏室,萨卡躲在里面飞快的把皮甲脱下来,藏到一个箱子里。然后他把头扎进了水缸,双手用力的在头发上揉搓着。
当他从酒吧的后门出去时,萨卡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快走几步,远远的跟着杜威船长一行人。
刚才在他撞到杜威后背的时候,已经乘机把长锥子刺进了杜威的右背。因为锥子很细,所以杜威不会有太疼的感觉,最多也只是觉得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而已。但是以那锥子的长度来说,萨卡很肯定自己已经刺伤了他的肺。而且锥子不象匕首那样有血槽,所以那小小的创口只会出一点点血,大量的血液将因为压力的关系被阻塞在杜威的体内,然后加快毒药的发挥。

走在他前边的杜威突然站住了。萨卡听到他大声的咳嗽起来。他周围的随从开始发出惊叫,他们的船长晃了晃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也不动了。旁边的人好奇的聚拢过去,萨卡跑过去挤到了人群里。
此刻的杜威船长茫然的瞪着双眼,四肢不停的抽搐。乌黑色的血从他的嘴和鼻子里不断的淌了出来。谁都看得出这个人已经没救了。
萨卡转身走向了“锚地”。

布莱恩给萨卡倒了一杯酒,笑眯眯的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萨卡坐在他的对面,懒洋洋的啜饮着布莱恩的好酒,也没有说话。他知道布莱恩有办法得到消息,这比自己通知布莱恩更好。他环顾着布莱恩的房间,等待着消息的到达。布莱恩双手抱在胸前,和善的看着他。每次萨卡完成任务后布莱恩的脾气都出奇的好。但是尽管如此,萨卡也不敢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要求加价对布莱恩意味着什么,就他所知以前从来没人和布莱恩在金钱上有过分歧。所以他看来看去的时候,却一直没有直视布莱恩的脸。最后无处可看的时候,他只好低下头仔细的打量着那块用金线织绣的毯子。
布莱恩也不在意如此尴尬的气氛,他微笑着直到敲门声响起。
一个人进来在布莱恩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又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布莱恩笑的更加开心了。
“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走到萨卡的身边,和气的拍拍他的肩膀,“一切都顺利的完成了。”
“真是个天才!”布莱恩赞叹着,“你竟然想得到雇佣那些人来扮演一场混乱的打斗。”
“只是最初动手的几个男人而已。”萨卡耸了耸肩膀,对布莱恩的赞美不置可否。

“你的钱是要象过去那样存在这里还是直接提走?”布莱恩突然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一千枚金币可不好拿啊。”他语重心长的说。
萨卡心猛的抽紧,他抬起头看着布莱恩,想弄清楚对方的意思。
“提走?”他审慎的说,“当然不,我为什么要提走?”
“没什么,只是我想弄清楚这些钱你是不是也打算留给那个孩子。这要在帐目上弄清楚,你知道,肖恩做起帐目是很认真的。”布莱恩微笑着说。
“不,象过去那样存在这里就好了。”萨卡松了一口气,显然布莱恩没有因为价钱的问题来找自己的麻烦。他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站起来打算离开这里。
“‘人鱼酒吧’的储藏室里还有我的一件皮甲,请找人给我送回家。另外——”萨卡遗憾的点点头,伸出一只脚来,“你的地毯似乎开线掉毛了。你看,我的鞋上粘了很多金线。”

布莱恩大吃一惊,他弯下腰心疼的看着那块毯子与萨卡的鞋。
“这哪里是我地毯上的金线?!”布莱恩长出一口气,“这是你从外面带进来的什么东西。我的毯子可是上等货,连北方的贵族轻易都不得见的。”
萨卡挑挑眉毛,走了出去。

威尔还没有做好饭,这也许是他没想到萨卡回来如此之早的关系。当萨卡走进来的时候,威尔正摸着那只猫鼬坐在床上发呆。
“给我拿套衣服来。”萨卡坐到椅子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和布莱恩在一起比去杀杜威还要让人容易感觉紧张。
威尔跳起来,跑向萨卡的房间去拿他要的衣服。那只猫鼬也飞快的跟了过去。它那金黄色的皮毛在太阳下闪现出黄金般的色泽。威尔爱死了这只小动物,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它。即使它在换毛时弄得满屋子细毛飞扬,让威尔增加了很多工作量,他也不以为杵。显然有这样一只宠物在身边会使他觉得自己更象是一个杀手。
萨卡感觉他爱这只动物比爱自己更甚。但萨卡并不生气,一个杀手不应该对人有太多感情的。最近会想到退休,也正是因为他发现了自己对威尔开始有了更多的感情。

威尔抱着他的衣服慢慢的走过来,那只猫鼬跟在主人的腿边不停挨擦着,威尔的裤子上满是它掉落的金毛。
萨卡深深的盯着威尔,叹了口气。
就象是每天早上一样,他们几乎是同时拔出了自己的匕首。那两把匕首精确的在半空中交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只猫鼬熟练的跳到了床上,安详的卧在那里看着他们。

威尔咬紧了下唇,握紧匕首不断的进攻。萨卡全神贯注的防御躲闪着。被“魔牙”刺中的话,即使只是一个小口子也必将致命。萨卡的衣服被扔在地上,刚才威尔就是从那里面拔出“魔牙”的。
“你干嘛不等我在穿衣服的时候再动手呢?”萨卡灵巧的化解开威尔的一次连环攻击,“是因为判断出我已经觉察到你要杀我了吗?”
威尔没有回答,紧皱着眉头,年轻的额头上出现了几道与他年纪不相称的皱纹。
“我也不想那样,”萨卡带着嘲讽的口气说,“可是布莱恩的地毯上粘满了你猫鼬的金毛,就算是瞎子也猜得到你去过那里了。是他让你去的吗?”
威尔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汗珠开始从他的脸上淌下来,和血混合在一起,带着一种奇怪的苦味流到嘴里。
“他答应给你多少钱?我想不会超过三百个金币?”萨卡收缩着自己的动作,尽力保持体力。与此同时,他不住的用谈话来分威尔的心,这个办法在他过去无数次战斗中都被证明极其有效。
“然后答应让你做兄弟会的首席杀手?我们答应过你第一个目标应该是我来给你选择的,可现在我不同意你的选择。”

萨卡在威尔一连串的进攻中发现了一个破绽,他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没有让自己的匕首刺过去。
“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萨卡遗憾的看着威尔并没有领自己的情,还是继续不间断的刺向自己,“其实我一开始用匕首刺你的动作只是试探一下,要是平常的话,你完全应该可以看出来的。可你今天太激动了。”
萨卡想到刚才要是威尔对他的试探表现出应有的吃惊与手足无措的话,也许现在自己已经死了。
“而且你的匕首也用的不够纯熟,现在就已经开始失去了节奏。”萨卡轻巧的跳过一把椅子。威尔一脚踢飞了它后,紧逼过来。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萨卡失望的看着威尔,这个少年此刻就象一只发怒的小狼一样凶狠而狰狞,“你平常的表现一直都非常令我骄傲,但是一到实战就这么差劲。”
“你应该让我带着你去杀另外一个什么人的,”他摇了摇头,“对现在的你来说我太强大了。”
威尔无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现在的他已经开始喘息起来,动作也不象开始那样敏捷。萨卡象一座他永远也爬不上去的山一样矗立在自己的面前,冷峻而威严。他必须尽快解决这场战斗,否则最后的失败者一定是自己。
他退了几步,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萨卡站在原地,没有追过来。威尔努力的集中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把四肢的协调度调整到最佳的状态。他有充足的时间做这些事情,因为他相信萨卡不会乘机进攻自己。威尔知道萨卡喜欢他,布莱恩也这么说。萨卡要是死了,他三分之二的财产就都是自己的了,这是萨卡亲自决定的。布莱恩认可了这个遗嘱。而且以后他就会是诺亚兄弟会的首席杀手——这是一个多么荣耀的称号。它和那些财产一样值得威尔冒险。
他一定会胜利的,因为萨卡不会得杀死自己。而威尔可并不遗憾杀死萨卡,就象布莱恩说的那样——把自己教育成现在这样,是萨卡不好。

萨卡看着威尔的眼睛,他知道一切马上就要有个了解了。可是自己到现在还有些混乱,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父亲会因为我让他失望而把我赶出家门吗?”当威尔开始移动脚步准备进击时,萨卡的脑海里很奇怪的掠过了这个念头。

威尔手里的魔牙象一道诡异的黑影一样,在半空中划出了无数条獠牙般的轨迹。只要萨卡与这些轨迹中的任何一条擦过,他就会死。威尔从来没有使出过如此精彩的招数。萨卡全神贯注的盯着威尔的动作。他每伸展一次手臂,威尔的进攻就被精确的扼杀在中途。匕首的交击声减少了,但是加注在上面的力气增加了。
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的脸上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匕首在面前划过时的凉风。萨卡手里那把普通的匕首已经是缺痕累累,而魔牙却依然磨砺如新。但是萨卡并不在意,他只是凝神观察着威尔。魔牙要比自己手里这把匕首更重一些,威尔第一次用魔牙,手腕不会很适应那个重量。但是他自己一定顾不上考虑这一点。
从一开始战斗的结果就是显而易见的,只是最后决定的权力掌握在萨卡手里。

就在威尔收回手臂准备下一次攻击时,萨卡顺势开始了第一次进攻。他的匕首并没有向威尔的致命处攻击,只是飞快的刺向了威尔的手腕、小臂和肩关节这些地方。威尔只要被刺中一处,他的武器就势必掉落。他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拼命的抵挡着萨卡的匕首。但是萨卡的动作就象扑击的毒蛇一样迅速。威尔的手臂只好在很小范围内的几个固定的角度里不停挥舞着。很快他的整条手臂就都开始酸麻起来。
威尔并不十分恐惧,他坚信萨卡不会杀死自己。他一直只进攻自己的手臂就说明了这一点——萨卡只想解除自己的武装而已。他一边紧盯着萨卡的动作,提防他突然进攻自己的咽喉或是其他致命的地方,一边不住后退,想要舒展开自己的手臂,好让自己重新取得进攻的机会。
突然威尔发现自己身后已经是房间的墙壁,他的脚跟碰到了墙根。萨卡的匕首猛的刺向他的小腹,威尔很及时的挡住了这下攻击。他甚至为了这一下干净利落的动作有点得意。但是随即他发现萨卡的匕首没有收回去,而是用力把自己的匕首向下压去。他有点吃惊的看向萨卡,象是想询问他为什么要做出和过去教导不一样的动作,可当他看到萨卡的眼睛时,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萨卡是会杀自己的。
恐惧象火焰般迅速升腾起来,威尔突然感觉到一切事物都飞一样的远离了自己,他害怕的张开嘴想要大喊,但是萨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长锥子握在了另一只手里,他用这个刺穿了威尔的喉咙,并且穿透了他的脖子,把他钉在了墙上。威尔不能相信似的睁大了眼睛,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股股的污血从喉咙里涌上来,堵住了他的嗓子。他只能挣扎着发出一些奇怪的咯咯声。

萨卡捡起了魔牙,怜悯的靠近被钉在墙壁上不停抽搐的威尔。他从威尔的眼睛看得出这个孩子还认得自己。
“你不该选择我的,”他摸了摸威尔的脸,“我又不是你父亲。”
萨卡穿好了威尔拿来的衣服,然后扶起那张被他踢倒的椅子,坐在上面沉思着,一直到深夜。那只猫鼬在死去的威尔腿上蹭了许久后,最后跳到了萨卡的腿上。萨卡心不在焉的抚摩着它的皮毛。
布莱恩会知道这一切的。

当布莱恩给萨卡打开门时,他的脸已经告诉了萨卡这一点。房间里站着几个萨卡不认识的人。他们冷冰冰的看着自己,仿佛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布莱恩这一次没有给萨卡倒酒,他依然象过去那样微笑着,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仿佛急切的想知道萨卡来这里的目的。
“我想看看我的存款到底有多少,”萨卡平静的说,“另外打算再存一些,我一个人生活可要不了那么多现钱。”
“不多不少,比昨天多了一千个金币。”布莱恩咧开嘴无声的笑了,他挥了挥手,那几个男人就走出了房间。然后布莱恩放心的转过身,为萨卡把酒倒到一个杯子里,“说真的,你值这个价钱。赛丝诺亚没有比你更好的杀手了。”
“要为这个小东西拿些吃的吗?”布莱恩对萨卡腿上趴着的那只猫鼬点点头。
“这个小东西叫威尔,”萨卡拍了拍它的头,“它是我的宠物。”
那只叫做威尔的猫鼬转过头,亲昵的舔了舔萨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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