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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尼里斯先生原本有一间书店，那是在第十大道的拐角处，紧挨着波兰名先生的杂货铺，和我家的制衣店正好对门。阿尼里斯先生是个很平和的人，至少我从来没见到过他发怒过，小的时候我经常和泰勒一起在他的书店里玩，最喜欢听他讲遥远东方的故事，据说那里森林遍布，有着成群的野兽，如果你运气好你可能会找到一些先民留下来的遗迹，那就意味着财富，但有时也意味着杀生之祸。. d3 L7 w2 y" N3 t# G+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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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君主们通常把那些遗迹视为自己的私人财产，宫廷密探随时会出现在黑市的任何角落，逮捕一切偷盗国王财富的家伙，虽然很多时候那些国王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那些财产。$ _8 U( _( i, F) Z
- J a. H1 v0 p' _8 b+ @“凡我所及，皆归于我，”这是东方一个伟大的君主说过的，他所建立的桃花石帝国曾统治了三分之二的东方。9 I) i& u1 X7 z" n$ M* [6 Y1 C0 {
! ?9 I+ q! N5 `3 t0 I- W真是个野蛮人，我这样想着，泰勒却很兴奋，他喜欢东方，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大概是受他那个常年不在家的军官父亲的影响吧。) Z7 I/ v9 v, w+ F6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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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父亲说阿尼里斯先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探险家，他曾为贝亚娜女王陛下工作——她是现任国王明格拉四世的姐姐，有着开明者的称号，在女王的支持下国王的探险家们深入了世界各地，为王国获取了巨大的财富，而现在的国王却只知道在深宫里和他为数众多的情妇们厮混，幸好还有个财政大臣伊力博尼斯爵士在勉力支撑，他是女王时代留下来的臣子中唯一还身处要职的，原因只不过是只有他能支持王室和大臣们惊人的消费。4 A: b$ `! F: T6 `"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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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红背带党人的宣传说，最近五年来王国的正规财政收入每年大约是十五万金里戈，而王室平均每年最少得花去三十万金里戈，仅去年春天国王陛下在北部牧场举办的一系列宴会和游猎就花去了近六万金里戈。& R% O6 J- y/ F. u,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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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差额只能从农民、城市手工工人、小厂主身上获得，“所以我们才会一无所有，”红背带党领袖罗米拉斯在王国的各个城市间穿梭，号召人们反对国王。2 w' M( |3 v7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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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的时候，年迈的伊力博尼斯爵士病死在了自家的床上，国王陛下只派了几个宫廷侍从去了他家，宣读了国王陛下的旨意。2 j( v; Q& k$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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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力博尼斯爵士的死在宫廷里没有引起一丝波动，可在国际上却引起了轩然大波，依靠伊力博尼斯爵士信誉担保的巨额债务再也没有人来负责，国王陛下显然是没有兴趣管这些东西的，新任的财政大臣普利特兰男爵除了会唱几首小曲之外就是个草包，那些债权国很明智的没有就这些问题和普利特兰男爵有过多的交涉，他们直接宣布了那些在他们国家境内的，原本属于米利西里王国的遗迹和矿藏都不再属于米利西里王国，女王时代的珍宝被丢得一干二净。0 R) h3 V2 ~5 A
5 t5 p6 ]5 \# c* a8 W, `$ x今年二月份的时候，罗米拉省得数千农民发起了暴动，他们趁着总督皮拉德伯爵游猎的时间袭击了狩猎场，皮拉德伯爵被当场击毙，而后他们趁势占领了总督府，宣称要和国王陛下面谈，否则就进攻王都，西拉斯将军解决了这次危机，可更大的危机却隐藏在其后，受到鼓动的红背带党人随后发起了全国大起义，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攻入了王都，赶走了国王明格拉四世，国王逃到位于北边的行宫，向国外求援。: d: i3 ^( }* Y7 e, b
" Y; m, {8 o/ l7 \$ R6 }9 x+ [ [而王都中的红背带党人却在迎立谁继任国王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没有派兵彻底消灭国王，毕竟在他们看来明格拉四世已经不足畏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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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 ]% R5 o0 U% w2 `- d6 l! k- _我能知道这些，多亏了奥鲁尼先生的宣传，他是我的语言学老师，也是一个红背带党人，而我所在的里德市早已被红背带党人所控制，奥鲁尼先生现在已经是市政厅的高级督察官了，但可怜的阿尼里斯先生却很悲惨的失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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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 N X' ]3 b7 A3 G' J因为阿尼里斯先生在里德市红背带党起义的那天晚上曾向里德市市长发出警告，可惜市长的传令官就是个红背带党人，所以他的阴谋被破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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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8 r# O1 |# q2 F6 m" B5 E阿尼里斯先生遭到了一阵毒打，他的书籍都被焚毁了，烧书的那天下午我就在阁楼上见证了一切，我感觉有些孤单，那些书有的已经伴随我十几年了。9 |0 e2 g$ O$ U0 ]; l8 u J
- v2 T9 j# Q6 V4 A8 s- P+ V9 H- e而泰勒早已经逃走了，他的父亲是忠诚的保王党，被红背带党人杀死在王都，泰勒要为父亲报仇，所以他逃出了里德市，加入了报国军，那是活跃在东部省份的最大的一只保王党军队，由昆里斯伯爵率领，有两万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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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书的时候阿尼里斯先生没有哭喊，只是默默的跪在一旁做着祷告，仿佛万能的上帝能保护这些书的灵魂。那天下午我一直站在阁楼里，没有离开，天渐渐暗了下来，书店前的余烬也渐渐熄灭，阿尼里斯先生也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回书店，我感觉他好像回头看了我一眼，大概吧，也许是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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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X) S6 z L晚上的时候我去了阿尼里斯先生的书店，或者叫曾经的书店，毕竟那里已经是空空如也了，只留下一些残破的书架。阿尼里斯先生坐在书店后面的小隔间里，书桌上是几张残破的羊皮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大概是被他藏起来的吧。" |! N/ I* X8 ^2 q: V
6 f/ {9 ^2 d3 i; Y: Z5 l7 a6 e' N“先生，”我说道。. m) L8 `2 ~: d& N; n6 o' _/ ~0 A
* V( s3 r& J0 G5 V他抬头看了看我，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东西，让我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但那种感觉消失得很快：“坐吧孩子，今夜你不该来的。”- k* o$ h; @# }( S+ {6 F# W$ B# |
8 L$ F% V* M( A5 `' K0 k他的话很奇怪，难道那些人还会再来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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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我指了指羊皮纸。( f& X8 r* D2 a2 N: y: N
# n, d2 M0 O4 P“奥义，生命的奥义，世界的奥义，”阿尼里斯先生小心翼翼的捻起一张新的羊皮纸，覆盖在一张破损的旧羊皮纸上，“仔细看着孩子。”- s- K% M/ z9 l9 `. h( t- o4 f
7 U% Z R7 G2 ~4 b4 ]2 h阿尼里斯先生伸出右手，轻轻悬在羊皮纸上，慢慢滑动，新的乳白色的羊皮纸渐渐地枯萎了，变成焦黄色，破碎，成为粉末，他轻轻吹了吹，粉末飘散在空中。而下面那张旧的羊皮纸好像变得更加光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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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a8 p/ m0 l' _& N: w7 K我惊讶的看着这一切，这是异端，魔鬼的把戏，我的心里泛起惊涛骇浪，惊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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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 f! b0 \/ E“不必害怕，孩子，”阿尼里斯先生温和的说道，“这只是生命的传承而已，失去一个，得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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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尚不能理解这一切，突然听到脚步声，阿尼里斯先生一皱眉：“来得真早，过来这里瑞格，”他掀起隔间内侧的块挡板，露出一块狭窄的空间让我躲进去：“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尖叫。”6 d9 J! z4 Y* N; q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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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畏惧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疑惑，那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地方？这里我可是翻遍了。可我还是乖乖的躲了进去，和王党分子交往可不是件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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