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

暮霭

作者：crazyz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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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于NGA的一次征文。题目是“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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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棘谷的黄昏比艾泽拉斯任何地方都要美丽。当暮色温柔地拥抱大地时，潮汐的声音就会帮助那些忙碌了一天的人们赶走身体的疲累，使他们每一根神经都能得到最大限度的放松。
　　尤亚姆巴岛上的巨魔正在狂欢，个个兴奋得手舞足蹈。对人口极少的赞达拉部族而言，他们生存的唯一动力就是向血神哈卡复仇。正因为如此，我和我的朋友完成了他们的夙愿，把那颗罪恶的心脏交到部族酋长手里的时候，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巨魔流泪。
　　庆祝活动将一直持续到明天。而现在，被巨魔们乱七八糟的赠礼和古怪的巫毒烟雾弄得头晕眼花的我却不得不很抱歉地表示想离开这个热情过度的地方，去海边乘凉。和我朋友玩掷骰子游戏玩得兴高采烈的酋长甚至想安排部族里最美丽的“淑女”陪我一起去，但看到他领出来的两个肌肉比我还发达，一边卖弄风情一边随地吐口水的大脚丫子“淑女”，我还是立刻非常诚恳地表示了拒绝。至于那些宝物，我也懒得去管，于是只从行囊里翻出了自己的长剑，挎在腰间，就离开了营地。
　　坐在寂静的沙滩上，吹着清新的海风，内心终于稍稍平静了一些。回想起在祖尔格拉布，这个古老的巨魔帝国首都里，我和战友们小心翼翼地前进，随时警惕那些可能从茂密的丛林里面飞出来割掉脑袋的利斧；我们不止一次面对山一样高大的敌人，冒着被一拳砸成肉酱的危险攻击他们身上致命的部位；我们在来自古代的半神——哈卡的面前感到全身战栗，但依然紧紧握着每个人赖以生存的武器......一切就像在梦中，但我知道，这些“梦”都已经变成了现实。我们是杀死哈卡的英雄，将得到赞达拉部族，以及其他存有理智的巨魔永远的尊重。
　　腰间的剑突然闪了一下光。我把它抽出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是几年前我在卡里姆多南方的沙漠里得到的。当时口渴得发昏的我在沙堆里刨水喝，结果发现了一把残缺的剑。几天之后，在塔纳利斯外面，被骆驼扔到地上的我又意外地发现了另一把形状相似但却没柄的剑。更巧的是，它们之间的断口完全吻合。
　　几天之后，在一位铁匠的帮助下，我拥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古剑。不过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有从任何历史记录里翻到与这把剑有关的资料。矮人的考古学家们一致认为这把剑的年代久远得令人不敢相信，但对于它是什么来头，他们也依旧摇头。
　　我就稀里糊涂地带着它旅行。但它似乎给我带来了好运，让我在之后的日子里逢赌必赢，看上的女孩子第二天肯定主动上门向我告白，甚至在冒险时好几次把我绊倒然后各种乱七八糟的管制刀具就从我头顶上飞过。我就靠着这样的好运生活、结交朋友、冒险、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直到今天小有作为。
　　但是，一想起祖尔格拉布里面的经历，就会有一个疑问萦绕于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强大得足以修建起这样规模的城市，为什么不依靠自己的力量求生存，却要召唤邪恶的神，心甘情愿被它奴役？”
　　我真希望这番自言自语没有被谁听到，但马上就失望了——从身后的椰子林里传出了沙沙的响声，似乎有人路过了这里，而且因为我的话而驻足。我连忙转过头，发现一位衣着奇怪的女巨魔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站在我的背后。这真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巨魔，她穿着绿色的长袍，我不喜欢看到的手和脚丫子都被遮住，一下子显得赏心悦目不少；她的脸上蒙着一块白色的纱布，露出巨魔女性特有的一对如鹰眼般凌厉的眸子，但看着我的时候却显得不那么凶悍；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很轻盈，仿佛柔和的海风都能把她吹走，令我不禁怀疑她是个幽灵。
　　“你为这样的问题而困扰？”她用非常平淡的口气问道。难以想象，这样的话音会出自巨魔之口——艾泽拉斯真的存在这样接近“淑女”的巨魔吗？
　　“不好意思，这只是我的牢骚。”我觉得有点无所适从，“祖尔格拉布是座称得上伟大的城市，古代巨魔的强盛只需要他们留下的这个首都就足以证明了。但是......”
　　“强大？强大不代表一切。”女巨魔似乎轻轻笑了起来，因为我隐约看到她面罩下的嘴巴微微朝上扬了一下。她走到我身边，很大方地像我一样坐下。
　　“帝国因巨魔的努力而强大，但当努力创造变成了努力追逐，强大就成了命运的枷锁。”她缓缓地说道，“异教徒，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我不禁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这儿很寂静，只有我和她。远处狂欢的火光还在熊熊燃烧着，但那与此刻身心俱疲的我没有什么关系。于是我点了点头，决定耐心地等她说下去。
　　“很多年前，就是这个世界还没有被大爆炸分成两半的时候，我们巨魔帝国曾经统治着整个大陆。”她的声音很柔和，还带着难以言状的沧桑感，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把我拉向那个古老得连历史书籍都无法准确记载的时代。“我们依靠勤奋和团结，打败了数不清的敌人，渐渐由分散的族群变成了一个繁荣的国家。在所有人的努力下，我们建立了首都，宣布帝国的诞生。那是巨魔的黄金时代，即使后来统治卡利姆上万年的暗夜精灵，也不及我们的千分之一。”
　　“我正是觉得奇怪，这样庞大的帝国为什么会......”
　　“请耐心一点，你会知道的。”她微笑着打断了我的话，“帝国很强，无论什么种族都无法与我们抗衡。但长时间没有遭受挫折，所有的领主和祭司，甚至包括国王几乎一致认为我们是无敌的，我们也理所应当无敌。帝国渐渐变得敏感，因为没有遭受挫折，就渐渐不允许有任何挫折，不能容忍哪怕一只蚂蚁越过我们的国界。我们开始封闭，开始盲目自大。而就在我们快要忘记是什么让我们变得强大时，亚基人来了。”
　　“亚基人是一群高智慧的虫子。他们比帝国以前遭遇的任何敌人都更野蛮，更狡猾。我们统治了土地，它们就在地下颠覆我们的宫殿；我们拥有全部的神兵利器，它们就用坚硬的甲壳和锋利的爪子来对抗。在高高在上的和平中生活了多年的帝国一开始根本无法承受它们的突袭，国土一片一片地被蚕食，无数的士兵丧生，战争刚爆发就已经落入了下风。”
　　“但巨魔却扭转了局势。带领他们发动反击的是高阶督军，战争守卫者沙尔图拉。”
　　“沙尔图拉！”我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她是......”
　　“请耐心听完。人类，短暂的寿命还不足以帮助你们完全理解一些事情，所以需要我慢慢和你解释。”她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大概是因为我突兀的惊诧。“沙尔图拉手中有一把武器，是帝国刚刚建立时用无数奴隶的鲜血祭祀过的，被称作苏萨斯。她在战场上几乎无所不能，苏萨斯也仿佛能够推动万物。每当她出现在巨魔军团的最前方，那些亚基人就会绝望地嚎叫。她挥舞着苏萨斯，像踩死蚂蚁一样毫不费力地斩杀敌人。在她的指挥下，帝国渐渐止住了败势，也展开了局部的反击。她被奉为神明，声望甚至高过了国王。”
　　“但就在她再一次准备去战场之前，前往祭坛祷告时，国王和大祭司们却突然围住了她......从战争一开始，就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为什么沙尔图拉能够从最残酷的战场上生还，跟随她的士兵却伤亡惨重？甚至有人说她和一位普通士兵同时被亚基人的锋利爪子击中背部，她一点事都没有，那位士兵却死了。越来越多的流言在国内传开，但并非对她有利，而是渐渐转向对她为何强大的怀疑。”
　　“所有的疑问最终汇集到一起，大祭司们几乎全部把矛头对准了她的剑，就是苏萨斯。他们从沙尔图拉手中夺过了剑，立刻把它供奉在祭坛上。几乎所有人都看见国王像贪婪的狼一样扑到苏萨斯上面，大声宣布这就是帝国曾经无敌的象征。只要国王持有苏萨斯，帝国就将重新恢复光荣，亚基人也会不战而降。”
　　“暮霭笼罩着荒凉的大地，巨魔帝国和亚基人展开了最后的决战。国王拿着苏萨斯，坐在奴隶们抬的轿子上。他认为只要自己举起剑，那无论死多少士兵都会获得胜利。当然，他没有带沙尔图拉去前线。常胜的督军被软禁起来，因为她竟然不把巨魔荣耀的象征交给帝国而是留在自己身边，欺瞒了君主。”
　　“那个黄昏已经尘封于历史深处，但经历过的每一个巨魔都不会忘记。帝国的军队四分五裂，国王荒唐的指挥让他们根本无法集中起优势兵力攻击亚基人，反而被敌人分割消灭。鲜血染红了天空，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有亚基人的，但更多是巨魔的。奴隶死光了，大祭司们和残余的士兵丢掉了武器，没命地逃跑。国王坐在他的椅子上，手里还紧紧握着苏萨斯。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一把神剑却不能帮助他取得胜利。在他面前，帝国的旗帜摇摇欲坠，昭示一个时代即将终结。”
　　“但旗帜没有倒下。沙尔图拉出现了，举着帝国的战旗走到国王面前。她从他手上拿回了苏萨斯。就在巨魔和亚基人的注视下，她把伴随自己征战的剑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用力砍向一块坚固的黑曜石水晶。苏萨斯断成了两半，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她把断掉的两截剑朝远处扔去，看着它们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连亚基人也无法理解沙尔图拉的行为。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朝国王行了个礼，就赤手空拳冲向了亚基人的阵地。战斗重新开始了，但没了武器的她很快就被黑色的虫海所淹没。但也许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在她失去踪迹的时候，以前跟随她的士兵们突然一齐咆哮起来。他们的胆怯和战败的屈辱一扫而空，个个变得像巨魔部族成立之初的那些勇敢的开拓者们一样无所畏惧。他们重新举起了旗帜，把武器对准亚基人，把自己的生死抛在脑后。帝国的反击开始了，天空也变得更红，仿佛暮霭本身就是那样的颜色......”
　　“在那个黄昏，云雾与黄沙都被鲜血浸透，帝国终于打败了亚基人。没有谁再看到过沙尔图拉。有人说她已经战死了，有人说她成为了真正的神。颜面尽失的国王没有为她举行任何仪式，只是草率地宣布有一位高级将领身亡。他不会想到，为帝国尽忠的她灵魂被永远禁锢于暮霭之中，在那里不停地盘旋。亚基人还会崛起，在曾经的战场上修筑它们的宫殿。沙尔图拉在那里，以另一种方式成为战争守卫者。”
　　“没有了苏萨斯，被战争摧残的帝国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是无敌的。但国王和祭司们却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们需要的是荣耀，是很多年以前那样无往不胜的优越感。他们需要重新变得强大，即使为此付出更加沉重的代价。也正是因为这样，哈卡受召唤而来，给他们带来了所谓的永生，也将绝望带给了被虚假的荣耀蒙蔽多年的帝国。”
　　这位女巨魔的故事终于说完了。我感到心脏还在跳个不停，脑子也热得发烫。这所有的历史都仿佛就发生在眼前，而我作为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却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地知晓了一切前因后果。
我注意到了她的脸。她的眼神显得很忧郁，但却一直看着我腰间的剑。我感觉她还想说什么，但却没有吐出口来，似乎对我讲完这个古老的故事在她看来就已经足够。
　　“沙尔图拉为什么要放弃苏萨斯呢？”
　　“她没有放弃。”她摇了摇头，“并不是她因为苏萨斯而强大，而是苏萨斯因她而强大。在国王手中，神兵利器最后也变成了废品。帝国的荣耀不是用一把武器换来的，而是依靠每一位巨魔的勇敢、勤奋、舍生忘死的精神。沙尔图拉不是无敌的，相反，无论是崇拜她还是嫉妒她的人都没有真正了解她为什么能从每一场战斗中生还。”
　　她突然拉下了自己的面罩。我不禁惊恐地叫出声来——在面罩下的脸竟然已经渐渐腐烂，甚至露出了骨头。
　　“沙尔图拉的父亲是个巫医。”她的话音依然那么平静，“她其实早在和亚基人的第一场战斗中就身亡了，但灵魂依然想要保卫自己的国家。在那之后，是父亲用巫毒法术把她的灵魂钉在身体里。所以她才不怕受伤，不怕流血，甚至不怕死——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对这些都不会有恐惧感。”
　　她笑了起来，身体慢慢向上飘，脚离开了地面。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脑海里渐渐明白了什么，但却无法用准确的语句表达出来，仿佛嘴里被塞了一块石头。随后，我就感觉天旋地转，几乎难以支撑自己的身子，像醉酒一样狼狈地跌倒在地。
　　“再见，朋友，保管好我的东西。”耳畔依稀传来她轻柔的话音。
　　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舒服的吊床上。赞达拉部族的酋长莫托尔正小心地在我身边点燃一团熏香。
　　“你睡得好吗？我的英雄。”他眯着眼睛微笑，“昨晚你竟然在海滩上就睡着了，我还担心你被潮水冲走呢。”
　　“啊，只是有点疲倦......”我揉了揉有点胀痛的脑袋，向这位谦恭的巨魔点头表示谢意。“可以让我再睡一会儿吗？”
　　“你想睡多久都可以。”
于是我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当我的手无意间碰到那把伴随我至今的古剑时，脑子突然又闪过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情景。虽然只是一念之间，但我想我已经知道了这把剑的名字。
　　熏香的烟仿佛穿过了我的双眼，在黑暗中慢慢勾勒起一张已经无法追述年代的画卷——血红的暮霭笼罩着寸草不生的沙漠。一位高傲的女巨魔就站在那里，把自己的剑扔向了天空，然后在无数亚基人凶狠的目光下信步向前走去。她手里已没有任何兵刃，但看到她的敌人却禁不住朝后退缩。
　　“来吧。”她的眼里没有半点犹豫，“我就是苏萨斯。”

好文，感谢LZ分享

曾经有幸得到过苏萨斯的半把。但最终还是没能收集到另一半。

回想起在虫人的神庙中，最终击杀战争守卫沙尔图拉的时候，感慨万千。

啊，问下能否把字体增大吗？
这样看，眼睛实在受不了啊

谢谢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