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

辉煌过后，必定是金灿灿的一片狼藉。
      朗维不由得揉一揉酸痛的肩膀，隔着厚重的铠甲，这种揉捏丝毫不能缓解身体的痛楚。现在，没有谁能比他更能明白对一名骑士来说，长途跋涉是一件可以消磨意志的事。
9 b( Y. m* e. \/ x, D2 W
      他摇了摇头，长途跋涉对谁来说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呢？

      初秋的草地散发着诱人的成熟味道，就像一个迷人的躯体躺在帐篷里的毛皮上，峰峦叠起的曲线映着烛光，小小的帐篷里弥漫着野性与芬芳。是的，昨夜，是的，那个尤物。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疯狂地喊叫，一路的艰辛仿佛都得到了补偿。
$ e' N6 R8 V& y% z! c4 S
      可在清晨第一缕的阳光照射到大地上的时候，他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孤独世界。他不确定下一次是否还能付得起钱，她是个尤物，她价码很高。去他的下一次，纵马疾驰的世界里，没人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阳光。

& q( g+ l3 Q3 a( ]0 T6 A      依旧温暖却略带凉意的风，穿过铠甲，吹散着那些透过毛纺衬衣蒸发出来的汗液。朗维越来越平静，渐渐沉浸到一个寂静无声的世界。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着自己的脑袋，脖子，压着自己的心境，压着自己的目光。想要摆脱，却又莫名其妙地留恋。胯下的战马打了一个响鼻，然后刨了刨前蹄，又摇了摇脑袋。朗维看着自己的坐骑，目光越发的呆滞。

3 i. A7 e2 }' O6 [- I& a( K      一阵号角响起。
- s) r- T3 P; `- V
% _1 N; @* W! L# h' a: w: D- n      敌人出现。
8 A, s! [: }8 f: w4 d' u5 c  d
      朗维勉强地抬起了头，望向草原的尽头。一片黑点出现在地平线上，有的高，有的矮，有的厚重，有的单薄。渐渐的，可以勉强分辨出那些影子，高大的是骑兵，低矮的是长矛手，厚重的是重装步兵，单薄的是长弓手。
( k' j  `  z1 N+ X, |) B
      又一阵号角响起。
$ w1 X: e& a3 `
      朗维用力摇摇脑袋，试图将脑海中的那一片空白甩出去。连战马都比他反应迅速，这匹受过良好训练的战马晃动着身体来提醒骑乘者下达指令。朗维这才一踢马镫，按照预定队形进入队列。
: ?+ U* E# M! B6 u
, L& J9 E' R6 ]9 V1 Z      纳西琳草原的风会不会带走她的味道？
8 W' F  `4 `1 g1 z, q0 `/ L
. w* f0 F# \( ?( t* o4 G' P- h      “列队！”传令官高喊。

      愚蠢的家伙，她已经死了。

      “公爵大人，敌人出现位置与我们预料的一致，数量也相差不多，3500杜德维克长矛手，1200塞拉尔重步兵，800长弓手，300骑士。没有法师。”

      如果我没有在灾难到来之前对她发誓，现在会不会轻松一些？
' l- {+ K) g+ o
+ g* L0 b3 t% o- D1 @9 _      “杜德维克长矛兵的威胁较大，我们是不是让重步兵先行接敌？”

  `) C4 ?/ U8 L! O      柯德安雅伯爵夫人已经答应了，如果战胜，就做我的情人。
" v( Z( w; t! O( n* r
3 V8 K; K. L: v( o2 V9 }8 P5 o      “我们的骑兵是他们的三倍，没必要做这种愚蠢的事情，我打赌，那些长弓手会把他们钉死在这该死的草原上。”
) f% y- ^- F! D0 k  q7 C; c
) E% @) ]' I( ~. p9 s) [      如果她没有死，如果我可以再努力一次。

' G% x8 F' B) q9 c8 a' w      “让四条腿的蠢货们做好准备，我们要堂堂正正地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 ?# a- J3 c' W2 Z      “裙底风光”的女侍趟在我怀里要我平安的回去。

8 J' U  x5 Y; o' R! |      “是，公爵大人。”
( ]8 h" C7 [: T3 D
0 a  r' G9 t9 S" h9 x/ P' C) W: c      温迪……你一定永远都不会看我一眼的，对吧……

( U+ A% F; P% B; r  g1 x. L      “列队，保持阵型！！”

9 o# n: v& f) j      卡萨斯镇的梅娅流着眼泪说非我不嫁。
& J3 O/ l4 j2 |0 s  T
      “公爵大人，一切就绪。”

( E' K& F) [) M7 g. N      人的一生，就是不断地和陌生人擦肩而过。你这样告诉我。

+ J) _1 K- ?  }# j      “我的兄弟，黎明之子，卡德隆特黑骑士们，你们都曾是拥有合法权利可以在这世界上自由行走的人。你们都曾有过一个光明的未来。”
% d  y& J& D$ r
      是不是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9 `) N5 X. j. Q4 h& [" h2 r" g
8 W+ c# ]+ h( g* h7 ^! D      “但这些光芒，你们现在没有了。隶属教会的剔牙者无时无刻不等着割下你们的舌头，因为你们背叛众神；七大王国的骑士团等着清剿你们，因为你们背叛国王；你们的亲人再也不会为你们留下一滴眼泪，因为你们背叛家庭；你们的挚爱永远不会再回过头来看你们一眼，因为你们背叛爱情。”
: P7 H0 m6 w0 J" z* ]( ~
      每一天都在幻想可以长相厮守，可惜永恒的世界里只有死亡。
6 C" P/ y' l$ P0 l2 E0 I' v
      “但我们都明白，我们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是因为什么。没错，为尊严，为荣耀，为丢失的信仰，为正义，为惩罚那些罪恶。贪婪腐朽的教会，残暴弱智的国王，无情冷漠的家，势利易变的爱，还有，这肮脏污浊的夕阳！！！”
0 N8 I$ D9 G% A
      我可以和所有看得上的女人上床，却无法爱上其中任何一个。
% n5 V% X+ `: A& q
      “世界需要清洗，秩序需要重建。而你们，我的兄弟，卡德隆特黑骑士，只有你们是正义的刀锋，完美的秩序，新世界的先驱！”
8 R' z" S% g# h1 v
& H2 q0 m: [. ?4 `4 w+ R      一直在努力，试图带给你幸福，可我失败了。

" H* u% P# u) D0 l% K* V( B      “立起长枪，黑色的勇者，黑色的死神，在这些人面前实践我们的理想吧。黎明之子，冲锋！！”

8 l/ L( ?5 b9 [" D! Y      温迪……我已经无法再爱……永远丢失了……

      四百码。战马在奔跑，黑色长枪随着朗维身体的起伏不停地晃动。

      这是一条长路。

      三百码。第一波箭雨落在了身后，几声沉闷的哼声传了出来。
4 z4 M% z' L6 w* S
. B8 N! W. a( v6 }3 H7 w/ r      我已在这条路上行走了太久。
" D; t1 }+ X0 c4 b0 R6 X% C
      两百码。第二波箭雨落在朗维左右，几个同伴瞬间消失在黑色的洪流中。
3 a% U% k  E9 y& v
0 a1 E1 L. f% k      我疲倦，我恐惧，我悲伤，但从未想过停下来。

      一百码。平射而来的箭矢掠过了他的肩头。

      纵然依旧是一无所有，也丝毫不会感到不悦，为那些风化的爱，都值得。

$ o/ A. t" q8 V* N      五十码。朗维渐渐放低了黑色长枪。直至枪头指向近在眼前的杜德维克长矛兵。

      往往就是这样，不经意间，路就走到了尽头。只是，如此长路上，迷茫的双眼里，除了前方的目标，什么都没有看到。

. _6 u! w6 D& m2 _5 J! H      朗维的长枪挑飞了一名长矛手。长枪应力而断。
7 A* Q% {! ?$ y; S+ l, u3 ^  K
# y" G+ w: t2 w2 d      留存心间的美好世界或许会突然就崩溃了，于是不知道一路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3 ]/ v# J  ?& i2 q" y
$ R1 U2 ?: Z9 A3 z4 D      朗维抽出了腰间的黑剑。

      但总是不断地对自己说，为了回忆，为了忠诚，为了誓言，为了那些无处诉说的情感。

      几名长矛手围了上来。

$ w/ f3 h4 s) ^8 Y" }% U      总是要继续下去的，我已经努力在做好一切，何时结束，无所谓吧。
! K& z4 s/ T  Q
3 M# f3 r9 h3 @3 p) i      一支长矛刺入了战马的腹部。朗维随战马一起倒地。
9 z& T; Y& F* D
      结束一切重新来过，或者，留在永恒的死亡中陪你。

- X: y, C! O9 K0 E) `/ H      不待朗维爬起，另一支长矛刺入了他的胸膛。

      如果众神可以不计较我的背叛的话。
7 M' |3 }' h, F/ c0 o2 R2 Q/ R
1 S% z( V  t8 W6 i" c: k. b      一名重步兵举起巨剑，对着朗维的脖子劈了下去。
# v% ]) U/ P1 k3 I
, s( D) W* U" p1 {7 C$ `6 M! d0 f      这条长路，不管是一生，还是四百码，都已经走到头了。
5 O* ?  j2 y2 y! q3 n4 d* q
+ [+ Y5 h: p1 g5 [' U3 W& W
========================================================================
- b4 ]% `$ s1 J' K& T; Z
      难得把加班的时间拿来写小说了，让人悲哀的是，水平已严重退化。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说的大概是时间吧。发觉一个人活着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做得好，是本分，做不好，就等着受惩罚。我一直在努力，希望可以没有负罪感地走完这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