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伦-达坎遗产三部曲02-变节者之言 第三章

第三章

白石部落熊地精们在黑暗森林中被一只也许流着恶魔血统的巨狼野蛮残杀，当他们返回营地时，发现每一栋棚屋都在熊熊燃烧，拜黑暗六生一时兴起，他们的子嗣还活着，那些始作俑者囚犯已经逃跑，而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这里。暂时决定享用那些死去战士尸体的狼魔。陷入无尽火海的营地。还有那生活在诅咒山谷中，多年来以互不侵犯换取营地丢下山崖的食物，如今也彻底狂怒的巨魔们。一夜间，他们在海墙山脉上的避风港化为了噬人窟。
他们不得不离开这里，沿着西侧道路向他们的高地转移，在他们身后，熊熊营火直冲云霄。然后他们开始在自己人上找替罪羊。
麦迦，这位前酋长，前领袖，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人民的出气筒。
“是麦迦，把那些被巨魔追赶的低地人留了下来！”他最亲密的朋友古恩高呼，“他应该做的是，把那些低地人送回去，但他却把他们留了下来！他贪图低地人在山谷里寻找的宝藏！”
“低地人的朋友在树林里挑衅我们，是麦迦带着我们冲了出去，”战斗技巧仅次于麦迦的乌塔（Utaa）说道，“那个人类女人身上有龙纹——一定是她的魔法召唤了那匹狼。现在我们的营地没了，七位勇士死了，我们一无所有了！”
依照海墙山脉武者之王部落的传统，麦迦本可以提出与古恩和乌塔的战斗，以捍卫自己的荣誉，但那匹狼咬伤了他的右臂。伤口会愈合，但在愈合之前他只能出言恐吓，
“古恩和乌塔是懦夫！他们是围着受伤狮子转的狐狸。我是麦迦！我是你的酋长！我……”
第一块石头砸在了他双肩中段。麦迦咆哮着，挥舞着三叉戟猛击那胆敢从背后袭击他的人，但这一击微乎其微。更多的石头、淤泥和树枝砸向他，溅到他穿的熊皮背心上。白石部落怒吼着，他孩子的两位母亲，图纳尔（Tuneer）和维拉尔（Wiraar）也在其中。古恩抡起了他的重型狼牙棒，乌塔则抽出了他的剑。这两个武士冒着碎屑雨向前冲去。
武者之王的传统重视荣誉，但更重视存活下去。在部落的嘲笑声中，麦迦当晚第二次逃跑。
他躲藏了整整三天，复仇之念在他脑海中溃烂，正如他那受伤的手臂般溃烂。第四天，他来到白石新营地上游的一条小溪边，洗掉手臂上的脓液，向黑暗六神祈祷，寄希望于这缓慢流动的河水把瘟疫带到他曾经的部落中。随后，他用苔藓和蛛网把灼烧的伤口包扎起来，返回到了被烧毁的营地。沿着山腰，他发现了足迹。人类和大地精的脚印，马蹄印，狼掌印，均从山脉延向低地。
令他蒙羞的便是他从巨魔手中救出的三个囚犯——两个大地精和一个人类——以及帮助他们逃跑并摧毁白石营地的盟友。三个囚犯被他俘获时，他了解到了一些关于他们的情况。那大地精战士自称为号角山肩的达吉，并声称大地精女人是他的追随者，尽管麦迦对此表示怀疑。人类女人的脸上和手臂上都有邓奈斯的龙纹，还有那把属于她的明晃晃的剑，就像把巨大的匕首，如今正挂在麦迦腰侧。
他的耻辱便是从那三人开始。在山腰上的一场雷雨中，麦迦以“愤恨”——狂怒的黑暗女神之名起誓，他的复仇也将从那三人开始。
他在哪里能找到他们？他们曾为了活命而祭出了低地国王的名字，哈洛克。他们是否得到了国王的青睐还有待商榷，但如果他们号称能援引国王的名字，他就只能从那个地方开始寻找了。
麦迦转身朝路卡·卓尔而去。

… …

西菲洛斯19日

他在凉爽宜人的拂晓前出发，抵达哈洛克城市时，他看到门口挤满了低地人，打扮得好似要去过节般。麦迦挤进人群，以肩膀顶开大地精、地精和他的同族熊地精。他注意到这里只有达尔人。这很古怪。通常情况下，人类会想方设法挤到任何地方。
当他挤到人群前面时，他意识到是什么在阻拦着人群：戴着红色丝带袖章的卫兵站在临时路障前。他抓住离他最近的一个地精，把那小家伙转了个身，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的脸。“发生了什么事，贱仆？”
那地精瞪着他那宽大的眼睛。“哀悼结束了，”他说道，声音沙哑，“哈洛克将前往他的陵墓，就在今天。”
麦迦哼了一声，回头看了看卫兵。他瞥见了那地精乘机退到人群中去。麦迦并没有试图阻止他。
他在旅途中听说过哈洛克的死讯。南部地区某个地精把消息告诉了麦迦，这对麦迦来说并不重要。一位勇士的终局——愿“监守”珍爱他的灵魂——但对于变成人类走狗的低地懦夫而言，这也是最合适的结局。麦迦还要考虑他的复仇计划。一路上其他的地精和大地精都证实了他所寻找的三者的存在。是的，两个大地精加上一个脸上布满龙纹的人类从途经此地。是的，他们前往了路卡·卓尔。没错，还有其他人和他们同行：一个半兽化人、一个侏儒，还有一个骑着大型黑狼的地精。麦迦在他的复仇誓言上又添上了三个死者。
这些人的名字终被他所知晓——在哈洛克颂扬之下，他们成为了英雄。号角山肩的达吉，持言者氏族的埃卡斯，寂静之刃的查提因，邓奈斯的艾什，侏儒米迪安，还有身为哈洛克血盟卫的半兽化人盖斯。随后，有消息称，哈洛克死于查提因的刺杀，盖斯如今掌握达贡的王权。这让麦迦开怀大笑。他的目标是个酋长了。杀了他们会给他带来荣耀。
而“愤恨”，似乎冥冥在暗许他的复仇——他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四个目标，便是某种预兆。
他们在开阔地，在哈洛克送葬队伍中行进，丝毫没有意识到死亡已经降临。号角山肩的达吉和那个只可能是盖斯的半兽化人走在哈洛克后方——低地国王化为了一具皱巴巴的可怜尸体。持言者埃卡斯在队伍后侧，邓奈斯的艾什与人类和其他种族一同走在队伍尾端。送葬队伍在目的地前停驻，带出来的陪葬品让麦迦犹豫了一下。如此巨大的财富！他咬紧牙关，甩去“监守”授予他的贪婪，转身朝着队伍中的目标走去。他们才是他此行的原因。
他们固若金汤。他必须等待，而他一直是个耐心的猎人。麦迦选择了他的目标。那个人类女性，将是他的第一个猎物。他要用她自己的剑杀了她，把剑插在她热气腾腾的内脏里，让其他人知道是谁在追杀他们。
他紧随游行队伍之后，穿过路卡·卓尔臭烘烘的人群。当接近城市终点时，他继续向前，一直走到队伍经过的城墙旁。靠着墙顶的铁栅栏站起身，麦迦可以看到游行者，但未能锁定艾什。这并没有困扰到他。他会再次找到她的踪迹。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山脊上的陵墓，和站在一旁的三个大地精。直到仪式开始时，他才意识到他们是牧师。他耳尖竖了起来，肚子里发出一阵低闷的吼声。他听说过哈洛克已经鄙弃了黑暗六神和古老的达尔之道，转而追随天命诸神，但若是没有死神“监守”的允可，又怎能埋葬战争领主或首领？
当哈洛克的王棺仆役们进入坟墓时，麦迦以为也许牧师们至少会把他们作为祭品，但所有的熊地精都安然无恙回到了地面，陵墓被封死了，没流一滴血。麦迦的手伸向腰带上的Muu 'kron，那是六根绳结在一起的黑暗六神护符，他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那枚象征“监守”的獠牙。
他的祈祷应验了。当这个亵渎神明的仪式结束，陵墓下方的人群散开时，他再次捕捉到了艾什的所在。他嘲弄一笑。
那女人僵在了原地，好似闻到了他的气味般转过身来。
麦迦从墙上跳落下去，转身滑入了正在纷纷离开陵墓转向运动会的人群海洋中。他不想让艾什知道他在这里。时机未到。
在挪动的达尔人众后侧，他看到了持言者氏族的埃卡斯分散了艾什的注意力。那两个女人凑在了一起，说了几句话，然后对一个年长的人类女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她们又回到了离开陵墓的那条路上，加入了涌入城市的人群。落单了。
麦迦从未考虑过同时取走两个祭品的性命，但当六神发出预兆，只有傻瓜才置之不理。

… …

艾什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众人离开陵墓，远离剩余的游行队伍，安全地置身于路卡·卓尔的人群中，她才开口说道：“我想了一晚上，有了一个主意。一个对付权杖的法子。”
埃卡斯看向她，耳朵轻轻抖动着。“何如？”她问道。
“只要我留在路卡·卓尔，我就可以用我的力量保护持权者不受它的影响。我们告诉新任大将军这其中蕴含着危险，也因此他会很清楚需要我的帮助，但我们无需告知他权杖控制的力量。我的龙纹可以提供大约一天的保护——我可以每天早上去更新它。”
“你会把自己困在路卡·卓尔。”埃卡斯说道。
“我自愿如此。”艾什道。
埃卡斯的耳朵竖起来。“为何？艾什，这里不是你的战场。你随时都可以离开达贡，把我们都忘掉。”
“达贡为邓奈斯家族提供雇佣兵，但除了黄金，他们并不想从我们这里得到其他任何东西。沃恩来到达贡，想要找到改变此种平衡的方法。如果大将军需要我保护他不受权杖影响，平衡就会被打破。”
挽歌咏者盯着她看，好似她疯了一般。在那目光的注视下，艾什也渐渐对自己建立的论点不自信起来。“听起来还不错，我以为。”她说。
“撇开束缚自己服役的疯狂不说，”埃卡斯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又当如何？如果你错过了续保又当何如？如果你老了，死了，又当何如？那权杖可不会和你一起死去。”她皱着苦相。“你还得把权杖的事情告诉邓奈斯的领主们。你觉得他们对这个消息会有何种反应？”
“是不会有啥好反应。”艾什紧咬下唇，“但我们已无计可施了不是吗？”
“我们还有五天时间。我们会想到其他办法的。”
“我一想到这件事就头疼。”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补充道，“我们应该找沃恩帮忙。她已经开始怀疑了。”
“不。”埃卡斯立刻做出了回答，“艾什，已经有太多人知晓这个秘密了。这种人越少越好——而且沃恩知道得越少，对她越有利。”她瞥了艾什一眼。“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切都朝着最坏的打算狂奔，沃恩就能够诚实地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告诉她，你甚至可能拿邓奈斯的名誉在冒险。”
“就和塞南·达坎和持言者氏族一样？”艾什问她。
埃卡斯耳朵向后拖拉着，做出了一副厌烦的苦相，好一记响亮的反问。然而，她正想要回应时，她的话语被周围爆发的一阵喧闹淹没。
她们途径的那条街道越来越窄，直到有一幢建筑物像胆大包天的商人般挤到了街道上。如若街道上的人群相向而行，则该场所几乎无法通行，但随着所有人都朝着运动会方向前进，非常缓慢却稳定地移动着——直到有人从屋顶上开始向下面拥挤的人群扔石头和瓦片。街上的人群尖叫着，咒骂着，试图挤过去，试图往后撤，或者单纯只是想找个掩护。缓慢移动的人流化为了一堵混乱的人墙，而还有更多的人正从后面向他们挤来。
“见鬼，”埃卡斯抱怨道，“走这里。”
有一条小巷通到一侧，比街道更窄，但对面的空间似乎宽敞无比，想必还有另一个出口。一些人已经钻进了巷道，也没有碰壁返回的迹象。艾什与埃卡斯紧跟着他们。
在他们身后，屋顶上的人切断了这条逃离路线，石头如阵雨般倾泻而下。只有几个头脑敏捷的地精在人群后退之际迅速跑进了巷子。
“孩子们在找乐子，”埃卡斯道，“我们应该庆幸只是石头……”
头顶上传来不祥的磨擦声。艾什抬头，正好瞥见烟囱上粗糙的砖块倾斜倒向巷子里。砖块落在她们身后几步之遥，但那些跟着她们进入小巷的地精就没那么幸运了。有两个家伙倒在了地上，抓着满是灰尘、砂浆和血迹的脑袋。那些从落下砖块中逃出生天的地精挥舞着拳头，愤怒地尖叫着看不见的折磨他们的坏东西。
一阵毛骨悚然沿着艾什背脊爬了上来。巷口的石头已不再往下落，好似屋顶上的人已经厌倦了这个游戏，但随着烟囱的倒塌，再也没有人敢往巷子里冒险了。
“我不喜欢这样。”她说道。她看向埃卡斯，那大地精点了点头。倒下的烟囱和受伤的地精挡住了沿着小巷返回的道路。埃卡斯甩了甩她的脑袋，继续加快脚步往前走，用余光打量着头顶明亮的天空。
这条巷子通到一座夯土院落中。除了几只鸡在迟钝的好奇中咯咯地叫着，三个年轻到不可能爬上屋顶的大地精孩子，还有站在院子角落一片泥地上瞪着眼睛的她们二人外，院落中空无一人。那些先艾什与埃卡斯一步进入巷子的人都离开了，沿着院落另一端的第二条巷子出去。艾什脖子又刺痛起来。她们暴露在了光天之下。她转过身，向后跑，这样她就可以抬头看到屋顶。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道洪亮的吼声划破空气，有着高大剪影的熊地精从刺目光芒中荡了出来，硕大的拳头紧攥着三叉戟，朝她刺去。
艾什猛地朝一侧闪去。她们的攻击者蜷曲着双腿，以蹲姿降落吸收猛烈冲击，随后再次冲向艾什。她就地一滚，三叉戟刺入了土堆中。熊地精如影随形，在她仓促起身时再一次被推倒。鸡群在空地上扑腾跳跃。大地精孩子们被挤到一个角落里，大声尖叫着。
大地精转动手中的三叉戟，以戟柄向她猛击。柄端击中了艾什的脸庞，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溅而出，侧身倒在了地上。她转过身，稳固自身，抬头怒视对方，对这种无缘无故的攻击感到愤怒——随后变为了震惊。
她认识这个熊地精。她认出了对方的熊皮背心，三叉戟，他的脸，他的冷笑。
麦迦。
但她还没来得急说些什么。“艾什！”埃卡斯大喊，“动起来！”
她的警告也许是给予艾什的，但麦迦也迅速心领神会。就在艾什窜开时，他转身面向了埃卡斯。
挽歌咏者站在远处，拔剑出鞘，低垂身姿。艾什瞥见麦迦困惑中带着不安。随后，埃卡斯吸了口气——开腔高唱起来。
麦迦周身爆发出一阵阵轰击巨响的声浪，地上的尘土如一团薄薄的黄云跳跃而起。而艾什抓住了魔法攻击的优势，似乎所有为哈洛克送葬队伍欢呼的人群发出的声音都汇聚在她身上。
麦迦在歌声的冲击下举步维艰，他咆哮着反抗，脚步蹒跚地向埃卡斯冲锋而去。
艾什将剑从她鞘中扯出，迎着麦迦急跃向前，在他够到埃卡斯之前将三叉戟架开。麦迦向后垫步撤离，蹲下身姿，摆出架势。
艾什蜷伏在他对面，每一口深呼吸都从她破裂的嘴唇上涌出一丝鲜血。“你！”她喘着粗气道。
埃卡斯也认出了他。“麦迦。”她说道。她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试图从侧翼包抄他。麦迦把三叉戟挡在她们中间，戟尖时而指向一人，时而指向另一人，与此同时他保持着向后撤步的姿态，以保持（被魔法击中后的）清醒。墙边的鸡和孩子们都被吓得沉默不语。艾什盯着他的脚。埃卡斯盯着他的脸。“你在这儿干什么？”挽歌咏者用地精语问道。
麦迦没有回应。相反，他如澎湃浪潮般再次咆哮着向前冲锋。埃卡斯举剑欲挡，然而麦迦挥动三叉戟柄将剑击打至一旁，他再次挥出一击，凶狠地砸在埃卡斯肩膀上。她一个踉跄跪倒下来。
在麦迦发起第二次进攻前，艾什嘶吼着冲到他身旁发起了一阵猛烈的攻击。他试图用三叉戟的长度优势逼退艾什，但猎人像黄鼠狼般扭了过去，溜进了他的触及范围，并且向着他挥剑。他厚实的熊皮背心扭转了这一击。他一脚刺踢，勉强截住了对方。艾什脚步不稳地后退，从牙缝里吸着气——就在这时，她看见麦迦从腰间剑鞘里拔出一把剑。
他从她手中夺走的剑。凯根·D·邓奈斯的光荣之剑。
她瞪大了双眼，而麦迦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牙齿。“这把剑会杀了你。”他用地精语咆哮道，“这便是我的复仇！”
或许他错以为艾什脸上的表情是害怕，以为威胁或看到这把窃来之剑能吓住她。他错了。
她浑身颤抖。鲜血在她耳畔呼啸，世界似乎变得无比锋锐。她的嘴唇扭曲着，露出了被自己的血染红的牙齿。地精语从她嘴里脱口而出，起初为怒骂，最后化为尖利的咆哮，“把它！给我！还回来！”
若说之前的艾什动若脱兔。那么此刻她迅若猛虎，一连串凶恶的攻势让麦迦处于防守姿态。熊地精站直身子就比她整整高一头。他的体重大概也是艾什的两倍。但她还是将对方逼退连连。她的攻击速度如此之快，力量如此之大，他只能用那把闪亮的邓奈斯剑，随后是三叉戟柄来尽可能阻挡。绝望开始显现在他的脸上——复仇似乎被忘却，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艾什身上，随着她的推进一步一步地穿过建筑之间的空隙。
她高举剑身劈砍而下。麦迦举起他的三叉戟欲上前阻挡——那根结实的木杆已被深深凿开，啪的一声彻底断裂。剑锋偏转，划破了他的手臂。他们踉跄交错，但艾什怒火滔天，立马折身扑了上去。这一次，她的剑锋径直穿过对方身躯。她清晰地感觉到剑身没入对方的肋骨，切开血肉，深入其中。麦迦哀嚎一声，丢下断裂的三叉戟，抡起拳头胡乱挥打。
幸运的一击。麦迦的手拦住了艾什肩膀，将她推到一旁，中断了她的进攻。
但埃卡斯还在那儿。就在艾什倒下那一瞬间，她听到了挽歌咏者的吟唱。但这一次歌声有所不同，不再刺耳，而是出奇的浑厚。艾什看到麦迦在挣扎，他的动作无比缓慢，恍如被拖拽入水一般。那一刻，他的肌肉背叛了他，紧紧地固锁在一起——
“不！”他吼道——用胳膊猛击着受伤的身躯。
艾什看到他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但他四肢又能自如地活动，突如其来的痛苦打破了魔法的束缚。埃卡斯皱眉，散去其歌声，举起其剑刃。艾什翻身站起，面对麦迦，准备继续战斗。那熊地精眯缝着细小的眼睛，耳朵卷曲着。艾什侧步靠近，摆好了剑势。
麦迦突然转过身，大步走向挤作一团哭泣的大地精孩子的角落。他捞起他手指能够到的第一个孩子，把他拽到面前，邓奈斯之剑横在孩子扭动的身躯上。那孩子接触到钢剑，就立马静了下来。
艾什驻足。她用眼角余光注意到埃卡斯也僵在了原地。
麦迦一言不发。他缓缓移动着，身后落下一滩血迹，侧身滑过墙体。离开院落的小巷很窄。艾什试图尾随于他，但熊地精抬起璀璨之剑逼得愈紧，那孩子呜咽着。
艾什再次驻足。他会杀了那孩子。她心知肚明。
麦迦转入巷道，步步后退，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之外。不一会儿，大地精孩子从巷子里跑了出来，吓得小脸紧绷。
艾什等的便是这一刻。她疾步跃进巷子口，但阴影下的通道空空如也。街道尽头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麦迦唯一的踪迹便是低落的血痕，然而它消失在了人群其中，人流的脚踏如流水般定然把血迹都冲刷抹去了。艾什咬牙喑恶叱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