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绅士组：《艾斯与碧海明珠》，塞勒文，死之若风图 [复制链接]

摩亘.梅历茨少校

塞勒 发表于 2008-9-22 03:16:27 |显示全部楼层

艾斯与碧海明珠
一艘中型帆船正在起伏不定的茫茫海面之上前进，有力的海风将它的三面帆吃得鼓了起来，推动着它向前。船尖划过沉凝的水面，将水往两边推，激起白色的两道浪痕。
艾斯不顾被吹下去的危险坐在船头，观察着在自己脚下不断翻腾的海浪，他的衣服被劲风吹得飞舞起来，艾斯保持着自己用手抓住前桅的姿势，惊险万分地享受着航海的乐趣。
“喂，这个人，在那边太危险了，快从上面下来！”身后有水手向他喊话，艾斯转过头一看，发现对方的脸色很难看，于是耸了耸肩，径自站了起来，然后在众人的唏嘘声中轻快地沿着一人宽的前桅走回甲板上。
“你疯了吗？想找死吗？”水手跟在他后面不断唠叨着，艾斯对此不予理会，前方的天空已经隐约可以看见海鸟飞翔，再过段时间就能看到陆地了，那是布利斯王国的领土。艾斯怀着复杂的心情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布利斯王国是他的家乡，但他不是很想回到这个地方，在那里他曾有悲伤的过去，在那里尘封着的是他原本的“心”。但艾斯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尽管万般不愿，但他必须完成自己的职责。眼下在他的客房里面放有装着昂贵古代工艺品的箱子，而他作为布利斯首都博物馆——五角大楼的特派员，有义务在一段时间之后就将得到的战利品送交博物馆，这也是为什么艾斯有资金能在世界各地游荡的原因。之前几次，艾斯从不在自己家乡里待一天以上的时候，总是送完东西后立刻走人，但这次他有种预感，自己要在这个地方停留比以往都要长很多的时间。艾斯是个相信直觉的人，因此立刻对此做出反映，他给自己的双枪仔细地整备了一下，上过油，装上了子弹，反反复复摆弄了好几遍之后，他才略感安心地将它们放回枪套里。
陆地很快就出现在了船的前方，已经可以看见在海面上游弋的诸多小艇和热闹非凡的港口，过不多时，一艘用蒸汽引擎推动的快艇向船驶了过来，艾斯认出是艾迪耐搭乘的蜻蜓号，嘴角略过一丝微笑。蜻蜓号很快到达船的右舷，绳梯被放了下来，片刻之后，艾迪耐和一个女人出现在了船的甲板上。艾斯吃了一惊，因为在此之前他听说侄子是和一个男上尉一起工作，但训练有素的艾斯不让感情浮现在自己的表情上。他径自走上前，当新来的女少校正在和船长对话的时候，艾斯向自己的侄子打了个招呼。
“叔叔，你怎么在这里？”艾迪耐的吃惊程度并不比艾斯的差。艾斯比了比拎在手上的箱子说：“工作进行了很久，也该汇报下成果了。”艾迪耐很清楚自己叔叔的脾气，因此领会地点点头，不再多说。“反倒是你，动作居然这么快。”
艾迪耐不知其意，等到艾斯向一边的女少校投了个眼色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地解释说：“不是这样子的，你……你这家伙不要乱开玩笑！”
“哦，那我明白了。”艾斯随意地说，他脸上的表情确实无误地告诉对方，自己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艾迪耐叹了口气，决定对此置之不理，任凭他怎么想去了。
“艾迪耐。”女少校说，“在闲聊什么呢，难道你忘了重要的工作了吗？”
“啊，不是。”艾迪耐惊慌地对上司说，“我在工作着呢，这个男人的行李已经没问题了。”他指着艾斯说，女人投来一个询问的眼色，艾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女人的脸色才再度缓和下来。“我去船舱看看，这里就交给你了，上尉。”
“是。”
当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舱门之后，艾斯开玩笑地说：“看来你的‘工作’还听辛苦的么？怎么样，有什么进展没？”
艾迪耐答非所问地说：“难道叔叔回来，完成工作之后是不是也该回老家看看，泰丽莎她……”艾斯立刻变了脸色，艾迪耐见状连忙改口说：“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还有工作要做，暂时不奉陪了。”
检查工作很快结束了，艾迪耐和少校告别了众人回到巡逻艇上，帆船也因此得以再度起航，在太阳西沉的时候船靠了岸，艾斯再度踏上了故乡的土地。
艾斯心情复杂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几艘醒目的大船在码头边的水中随着海浪轻微摇摆，它们的帆已经降了下来，水手们不知跑到哪个酒吧里去寻欢作乐了，只剩下码头工人不断地将船上的货物搬运下来，在他们身边，监工趾高气扬地看着他们，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国王。艾斯起步向城市中心走去，他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打量着周围一如既往顽强地座落着的房子，带有盐味的海风穿过房屋间的街道把腥味带到城市的各个角落，一点都不怡人。这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普通港口，艾斯不愿在这里多呆一天，于是他来到公共马车出租站租了一辆车，向内陆行去。
布利斯王国的首都奈耀处在四天路程之外的地方，是三条重要公路的交叉点，因此特别繁华，本来王国的首都是离奈耀五天路程的瓦西卡市，但自议会上台之后，交易都市奈耀就变成了王国的新首都。这里表面繁华，但暗地里却隐藏着深沉的黑暗，艾斯从来不支持将奈耀变成自己国家的首都，但他的话没有分量，不会有人去听，于是他也懒得管，任其发展，但奈耀真的看上去是一个美妙繁华的都市。
据官方统计，奈耀有三十万人口，从城市的一端走到另一端需要半天左右的时间。奈耀没有城墙，三条道路——崔西路、但丁路和朝圣之路在此交汇，城市一大片地区都是市场，而三分之一的市民是商人，议会的会场也在这里，那些精明的议员兼商人舍弃了古老的宫殿，宁愿住在这种发达的城市里。除此之外，这里也座落着著名的国家博物馆五角大楼。这栋外型像五角星的建筑里藏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文物与瑰宝，从远古时期古人类的化石到属于数十年前灭亡的不知名皇室的项链首饰，人类的历史被完完全全地展现在游览者的面前，而那些失去主人的艺术品也在述说着自己制作者和佩带者的辉煌。五角大楼里面布置得富丽堂皇，但艾斯知道这只不过是在掩盖这些展览品的来历不明而已。博物馆有一个神秘的直辖机构，专门从事从世界各地抢来或偷来，抑或用其他不正当的方式得到有价值的古物及艺术品来增加五角大楼的收藏。这些人大多惟利是图、心狠手辣，但艾斯是个例外，他加入这个组织纯粹是被逼无奈。这些人被称为夜鹰，拥有政治上的特殊豁免权，这是吸引艾斯的真正原因。
艾斯猛地摇摇头，将不快的回忆赶出脑海，转而专注于路面的状况。天上的云像块无边无际的灰色毛毯一样遮住了天空，连一点蓝色都看不见，自然也看不见明亮的阳光，因此天很阴，空气也很冷，刚从热带国家回来的艾斯身上只穿了一件短上衣，被风一吹，皮肤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艾斯驾着车，一边咒骂着糟糕的天气。
出了城市管辖的范围，路面变得泥泞起来，空气潮湿又阴冷，路边的树和灌木的叶子上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水气。艾斯的衣服几乎湿透了，他看着喘着粗气的马，心里明白这实在不是一个出行的好天气。他将车停了下来，自己跑到后面的车厢里将在热带用于遮阳的白斗篷取出来披在身上，尽管这样做并不会大大改善目前的状况，但总比直接暴露在既冰冷又潮湿的空气中好得太多了。
因为在这种环境下马走不快，而且艾斯自己也准备不足，于是他们每天都很早就停下了脚步，有时候运气好的话艾斯还能在一座路过的村庄里过夜，但其他时候他就得睡在车厢里。他将斗篷让给了马，而自己在车厢里点了盏灯，他就缩在这点可怜的微弱的几乎没有热量的灯火边艰难地入睡，一边还要手摸着枪柄保持应有的警觉，因此尽管艾斯早已熟悉了野外生活，但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很虚弱。艾斯头重脚轻地爬了起来，露在外面的手和脚几乎冻僵了，他快速从水桶里舀出一些水来加热，然后跳下马观察马的情况，由于披了一件斗篷的缘故，马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多了，现正在车外嚼着野草。当看到艾斯下车，它对他喷了喷鼻息，右前脚不耐烦地踢了踢地面，焦躁地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稍等一下。”艾斯说，也不管马是否听得懂。他快速地察看了一下马车的状况，进行完应有的准备工作后，马车就被驱动了起来。
四天的路程延长成了一星期，经过漫长的路程，终于到了结束的日子，尽管奈耀已经在望，天气却一直不好转，途中就没见过太阳。艾斯显得很吃惊，尽管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进入寒季，但持续如此长时间的气温下降实在异常得让人不安。布利斯是个沿海国家，土壤和空气的湿度很大，在冰冷的环境下，土壤变得松软易碎，道路被车辙碾过，划出两条很深的轮印。过了一段时间，艾斯注意到路上的车痕变多起来，互相挤压着向远处而去，又过不久，他终于远远看到了奈耀。
城市附近的道路都用石块加固过，因此接下来的路程变得格外轻松，艾斯驾着车缓缓走进城里，注意到低矮的城墙上卫兵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虽然在外地几乎没人知道艾斯的职业，但在奈耀里却不是秘密，因此路边的人们用厌恶和蔑视的眼神看着马车经过，虽然不发一语，艾斯却深知自己在此地极不受欢迎。狗仗人势之徒，杀人不偿命的混蛋，穿着华装的强盗。这些只不过是人们送给夜鹰的众多“动听”名称之中的一小部分，然而每当艾斯听到有人这么对自己说的时候，他就不禁想大笑出声。他以同样厌恶和蔑视的眼神回应，这些人个个斯文败类，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又有什么资格批评自己呢？人类啊，就是喜欢以他人之短来掩盖自己之劣的种族。但是恰恰就是这些肮脏的人类，却用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地创造出奈耀这个奇迹之都来。
当艾斯的眼神瞟过路边的诸多房屋，瞥过广场中央的喷泉雕塑，看过花园里被精心料理的花圃，一次又一次，他在心里感叹着人类的伟大。为了彰显自己，商人以高价雇佣了最杰出的设计者和艺术家来为自己的城市增加光彩。他们给房屋的墙壁上增加了浮雕，给阳台上增设了花台，给道路上雕上了花纹，以别具一格的方式给奈耀这个城市增添辉煌，艾斯不禁唏嘘，奈耀的市民可比住在瓦西卡的人要奢侈多了。富裕、虚伪、贪婪、自命清高，这些正是奈耀人普遍的心理素质。
艾斯停下了车，走进了五角大楼，一进门，挂在墙两边的珍贵绘画欢迎着他。有别于其他夜鹰，艾斯边走边欣赏着图画的美妙，他走在既定的道路上，绕过人多的展览厅，专挑那些人少却满是画的走廊。在绕了半圈之后，他走进了一道门，沿着门内的楼梯到了三楼，在那里的某一间办公室里，有人正等待着他。
艾斯走到一间标注C-7的门前，也不敲门，径自走了进去。房间里有一个男人正站在一个工作台前，专心检查着一个花瓶，从它表面的图案看来，那是产自东方伊丹国的作品。
“啊，你来了。”男人头也不回地说道，艾斯走到他后面看着他满头的白发。感受到背后的目光，男人回过头来。“你带来什么了吗？”他说。
“一些东西。”艾斯开口，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个长得像獾一般之人的鄙视，他将手提箱放到工作台上，打开让男人看。箱子里是他带来的从查里斯公国得到的几尊小型玛瑙雕像，以及从黑森国拿来的黄金座钟。
“啊呀呀，真是美妙绝伦，真是太美妙绝伦了！”男人不断地搓着手，用狂热的眼神打量着箱子里的物品。艾斯压抑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用低沉的声音说：“没问题我就走了，报告就麻烦你了。”
“知道了，老规矩办就是了，艾斯。”男人露出像獾一般的笑容。
“那再见。”艾斯毫不客气地致别，转身向门口走去，在这个房间里他甚至不想多呆一秒钟。
“对了，艾斯。”
艾斯停下了脚步，等待着对方的发话。
“最近城里有点状况，你也要小心一下。”
艾斯哼了一声，快速地走出门去，临走时还不忘将门重重关上。
到了外面，艾斯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觉得格外自在。西沉的阳光斜斜地照射在五角大楼前的广场上，将那些矗立着的雕塑拖出长长的影子。他快速跳上马车，当他拿起缰绳的时候，眼角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眉头皱了皱，手狠狠地挥动了一下缰绳，将马车驶离了五角大楼的广场。
将马车送还当地的支部后，艾斯按照习惯在一家名为“残月”的小旅馆里投宿，他决定在这里只呆一晚，明早就立刻离开这个多事的地方，只有在遥远的地平线外，艾斯才能感觉到快乐和自由的存在，在那里不会有人特别对他不快，也不会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在那里，只有生与死的较量，简单又明了，且充满刺激。
日落之后，艾斯觉察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皱了皱眉头，快速放下茶杯，打开窗户，抓住上面的窗沿一个翻身到了屋顶上，对方是谁他心里已经有数，只是现在不想再见到那个人，免得自己脾气又不可遏止起来。
“艾斯，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屋顶上很冷。”一个悦耳的女声从下面传来。艾斯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是藏不住了，无奈之下他从窗户回到自己房间，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穿着一身淡色的洋服，头上戴着一顶帽子，透过从帽檐上垂下的薄纱，可以看到里面无比美丽的脸蛋。这个人就是被誉为碧海明珠的泰丽莎.卡尔贝勒，是艾斯最不想见到的几个人之一，乃现任议员鲍勃.卡尔贝勒的独生女，也是艾斯以前的婚约对象。艾斯承认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从小她就显示出了惊人的美貌，曾经，她的脂肤和如蓝天一般的蔚蓝双眼让艾斯看得目瞪口呆、如痴如醉，但现在他对这个女人有的只有发自内心的厌恶和仇恨。
“你好，泰丽莎.卡尔贝勒。”艾斯先开口说，声音像冰一样冷，“小姐到此有何贵干？我这里陋屋室小、粗茶淡饭，恐怕不能接待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
艾斯觉察到对方的身体缩了一下，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但他很了解她，或者应该说曾经很了解她，泰丽莎才不会被这些话击倒，艾斯早已做好了准备，这次谈话将会很长。
“没关系。”泰丽莎的声音里带着哀愁，“我不嫌弃的。”
“随便你。”艾斯将门让了开来，泰丽莎走进之后他又把门关上。
“请坐。”艾斯比了比沙发说，自己则在对面寒酸的木椅上坐了下来，他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这时泰丽莎已经除去了帽子，显示出自己的脸，她正用满怀期待和爱意的目光盯着艾斯的脸，但艾斯决定视而不见，将一杯茶推给了她，而自己则品尝起另一杯。艾斯抿了一口茶，看到泰丽莎正端着茶杯目光不停地游移，知道她正在寻找话题，于是决定等待，然后按情况进行反击。
“艾斯，你还是那么喜欢博德茶呢。”泰丽莎开口说。
“是啊，虽然博德茶没有堂克茶来得浓郁香醇，但多了堂克茶没有的平淡的和清香，对于像我这种人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言下之意就是你配不上我，快点离开吧。
泰丽莎果不其然地畏缩了一下，艾斯暗自得意地看着她，等着她出新招。
“呐，艾斯，最近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恩，很好，不像以前那样呆在家里发呆而跑到外面去之后，我的身体更好了，尽管多了不少伤口，但我觉得很惬意，很自在，没有权力斗争的世界真是太美妙了。”
“那实在是太好了。”泰丽莎似乎松了口气说，“夜鹰的工作你还习惯吗？”
“怎么说呢，不习惯也得习惯了，虽然在野外会遇到很多危险，但至少没有人特意会来暗杀我，而且能在世界各地旅行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你遇到过很多危险吗？”泰丽莎似乎有些吃惊。
“没错，也不就是些古代人的机关陷阱，或者是沉睡许久突然被入侵者惊醒的疯狂法师，要不就是一些其他古怪的人，妖魔鬼怪我是见多了，但还是人类最难以应付啊！”艾斯的声音里带着讽意，意思是指妖魔鬼怪倒比人类好太多了。
“啊，真的是太危险了呢！”
“恩，不过我还是活着回来了。”艾斯真想把“你失望了吧？”这句话说出口，但他还是硬忍了下来。
“活着，真的是太好了。”泰丽莎的声音有点哽咽，艾斯的心里却火大了起来，这个家伙装什么纯情，毁掉自己的家还不够，还要再讽刺自己吗？心里这么想着，他的脸却一点都不表现出来。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音讯全无，如果不是有人事先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呢。”泰丽莎说，“为什么，艾斯，为什么你之前这么多次回到这里都不愿意过来见我一面呢？”
“你自己知道原因的吧。”艾斯气愤地说，“你自己做的好事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
“你知道吗，泰丽莎.卡尔贝勒，你真是一个虚伪的人，和城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总是在外表装得自己多么高洁，暗地里却干着肮脏的勾当，为了利益，你们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泰丽莎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艾斯一脸怒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的语调里带着哭腔，“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你以为我是在演戏给你看吗？”她的声音逐渐高起来，“你以为我天天在等待什么？你以为我的心就像镜子里的景物一样虚无缥缈吗？每天，当我出门的时候，为什么我要戴那个遮住脸的帽子，为什么我每天都要去教堂祈祷，你全都知道为了什么吗？别人不理解我就算了，没想到你也不理解我！艾斯，你好好想想这些为什么吧！”说完之后，泰丽莎哭泣着冲出门外。艾斯变了脸色，一脸惊愕地瞪着敞开的门，门外脚步声越行越远，最后终于听不到了。艾斯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将门关上，然后懊恼地坐到沙发上。正在这时，他的右手摸到了一样东西，他拿到面前一看，却是泰丽莎留下来的帽子，白色的帽丝上还留存着泰丽莎的体香。艾斯摸了摸帽檐，然后把它放到一边。他现在脑子一团乱，整个心被泰丽莎的事情搞得乱七八糟，他一会想到泰丽莎悲伤的眼神，一会又想到自己父母惨死的模样，对泰丽莎的恨与爱互相交集，艾斯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于是他干脆躺到床上闭上双眼。“等到明天，等到明天我就离开这个地方，离这些麻烦事情远远的。真是的，大概又是艾迪耐搞的鬼吧。”渐渐地，他就这样睡去了。

翌日，当艾斯收拾好行装准备再次出发的时候，却从旅馆老板那里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城门被封了？！”
“是的，先生。”旅馆老板不紧不慢地回答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呢？”艾斯又问。
“好像是五角大楼被洗劫了。”
“什么！这不可能，五角大楼有几百名训练有素的保安，这么可能被洗劫了？”
“你不是夜鹰吗？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情况？”老板建议说。
艾斯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他将行李交给老板寄存，然后就风风火火地往五角大楼赶。在前往的路上，艾斯看到城里已经乱了套，路上的人们一脸恐惧的表情，三个五个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看到艾斯的到来，他们不约而同住了嘴，注视着他走过。五角大楼已经被整个封锁了起来，警察在外面的广场上围起了栏杆，栏杆外拥挤着数百名好奇的看客，艾斯用力拨开人群往里走去，但人很多，很难走进去，艾斯的心情本来就很糟糕，于是干脆拔出枪来往天上放了一枪，枪声一震，周围人同时转过头来看了一下，见到艾斯凶神恶煞的模样，了解了他的身份，自动让了一条路出来。监守的警察看到他到来，掀起了一根栏杆让他通过，一当他经过又快速地将其放下，以阻挡想要进入的人们。艾斯不顾身后人们的窃窃私语，往五角大楼正门走去，看到凄惨地倒在地上分为两半的大门，艾斯吃了一惊。他快步走到门边蹲下查看，发现钢铁做的门被难以置信地切成两半，切口平滑，显然是极为锋利的武器所为，但居然能像切豆腐一样切开钢铁做的门，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艾斯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将双枪拿在手里，双眼仔细打量着四周的状况。
门内的情况更是凄惨，首先墙壁上的画全都不翼而飞。“旭日，宁静海，蹲在老人肩头的鸟……”艾斯一边走一边回忆挂在墙上画的名字，这些伟大的画家所创造出来的杰作就这么没了！艾斯气得浑身发抖，他将那些画视作朋友，是它们目送着他离开，也欢迎着他归来，那些绘画永远不说话，但总是以自己的形式将思想表现出来。但艾斯走过的时候，那些绘画表现出来的美妙意境是对他来说唯一的慰藉，但现在有人将它们全部夺走了！艾斯首先跑遍了整处有画的走廊，但没有一副画被留了下来，当他终于走到主展厅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空空如也的台座。展厅里已经聚集着一些人，艾斯看到有几个夜鹰在场，他们的眼睛正直直地注视着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艾斯猜想那些家伙是不是只对死人感兴趣。几个警察在尸体周围工作着，还有几个散布在大厅的各个角落搜寻线索。馆长也出现了，他是一个年纪已经很大的人，不经常能被看到，他那眉头皱得紧紧的，独特的鹰钩鼻也显得无精打采。在他周围站着几个议员，艾斯看到泰丽莎的父亲卡尔贝勒也在场，几个人正在轻声商量着什么，艾斯很确定他们已经看到了自己，只是故意不理会。艾斯哼了一声，转身走出展厅，往通往楼上的楼梯间走去。
整个二楼和三楼与一楼没什么两样，一件艺术品都没有剩下来，连沉重的青铜雕塑都不翼而飞，艾斯猜想下面的那些家伙一定已经请了魔法师过来帮助勘察。他走到C-7房间，果不其然自己昨天送来的箱子也已经空空如也，那个长得像獾一样的男人正横尸门外，虽然艾斯对他毫无好感，但眼看一条生命就这么轻易葬送难免觉得有点不可接受。尸体的肚子上有一个很深的切口，利器穿透了整个身体，切口如门上的一样平整。艾斯知道这是法师所为，因此这件事情不再属于自己能力范围。只不过自己何去何从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五角大楼就此关闭那就麻烦了，艾斯不禁很担心，他猜想一旦自己失去夜鹰的身份，一定会立刻被抓起来送往断头台，而且五角大楼负担着自己旅行和生活的费用，如果资金源就此断绝，也不一定能逃到国外。艾斯直觉得心乱如麻，很久以来第一次感到了茫然。
“艾斯。”一声话语打断了他的沉思，艾斯转过身，发现是另一名夜鹰。“馆长叫你过去。”
艾斯跟着那人下了楼，警察已经结束了工作，准备叫人来把尸体搬走。两人穿过展厅走进西边的会议室里，馆长和几个议员都已经坐在里面。两人略微点了下头，就和其他夜鹰坐在一起。整场会议艾斯几乎没听到什么，脑子里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幸好其他的夜鹰也是一副板着脸的样子，也没人看出他在开小差，反正这场会议叫自己过来也不过是充充数，馆长几乎都在对议员们说话。到了快结束的时候，艾斯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卡尔贝勒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于是他对其做出了一个嘲弄的微笑，议员皱了皱眉头，转过脸去。
“艾斯，我希望你等会能和警长霍兰顿先生合作，我想你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派上用场的。”馆长突然说，艾斯差点没反应过来。“合作什么？”他问。
“我要你作为霍兰顿先生的助手和护卫，帮助他进行勘察工作。”馆长指着坐在对面的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说，霍兰顿对艾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微笑，艾斯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对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很有好感，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令人厌恶的奈耀气息。
“我很荣幸。”艾斯回答说。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之后，艾斯就和霍兰顿并肩走在一起。“我们去找个咖啡馆坐下来谈谈。”霍兰顿提议说。
“好。”
于是两人走进了一家名为夜来香的咖啡馆。从霍兰顿的口中艾斯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首先，这次五角大楼被洗劫一空的案件是在今天凌晨发生的，案发时没有活着的目击证人；其次，作案者的动机，乍看就是那些失踪的博物馆收藏，但霍兰顿暗示说在五角大楼的某处可能藏有不可思议的收藏品；最后就是作案人的身份。
“那应该是法师之类的人吧。”艾斯说。霍兰顿点点头，他低下头用勺子搅着杯子里的赫色液体，眼睛看着杯盘说：“我们已经和一些法师的组织联系过了，这几天他们就会派人过来支援我们，只不过城市要封锁好几天，这下可糟糕了。”艾斯皱了皱眉头，这下可不好，居然要封城几天，那城里城外的商人们岂不是要造反？霍兰顿看出他的心思说：“这次事情比较重大，而且就发生在首府，再怎么说也要加大警戒。”
“普通人拦得住法师吗？”
“当然不。”警长说，“派人封锁只不过是为了能确定法师的去向，如果需要损失这么几个人的话，议会也是能接受的。”
“好一帮畜生！”艾斯心里暗骂。霍兰顿看了看他说：“馆长说是要你做我的助手，想来还是让你当护卫的成分比较多，不过既然他愿派你，你应该也有特殊的能力才对。你的那对武器真特殊，是从很远的地方买来的吧。”
“是的。”艾斯说，“我曾经发过誓不再使剑。”
“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霍兰顿好奇地说。
“很抱歉无可奉告。”

第二天，魔法师的代表坐着马车过来了，霍兰顿和艾斯因为还在五角大楼里勘察的缘故没有去迎接，直到窗外传来马蹄声，两人才意识到法师的代表已经来了。艾斯走到窗前，看见从一辆马车里走下来一个黑头发的女人。那女人约莫三十岁不到，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如果不是迎接的排场那么大，真会让人以为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似乎是感受到了艾斯的目光，女人在走进门前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艾斯对她笑了笑，女人不作理会，转过头走进门里。
“这个法师年纪还真轻啊。”霍兰顿感叹道。
“的确。”艾斯漫不经心地回答，刚才女法师的脸依然浮现在他脑海中，与泰丽莎的柔媚不同，这个女法师浑身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活力，脚步坚定，眼睛炯炯有神，一副雷厉风行的姿态。这是一种拥有实力之人的自傲。艾斯的嘴角抹过一丝微笑，和这种人交手想必会很有趣。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新来的那个女法师了。”霍兰顿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说，“在物理范畴上我大概察看了一遍，看来我是发现不了什么了。因为作案人是魔法使用者，那么就交给同样精通法术的人来解决好了，我们就这样袖手旁观吧。”
“其实，”艾斯说出自己的见解，“观看法师破案也许是件很有趣的事情。”这句话逗得霍兰顿哈哈大笑，艾斯也笑了起来。当两人走出房间时，立刻感觉到从下面传来能量的波动。“我们还是绕路的好。”霍兰顿说，“法师身边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艾斯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他们从另一个方向走出了五角大楼。
“艾斯，既然我的工作结束了，那你也不用再担任我的护卫了。”霍兰顿对艾斯说道，“我猜馆长会把你调给新来的那个法师，但我个人觉得，你还是应该在暗处观察，这样说不定能发现更多在光明之下无法看到的事物。”
“这是一个提示吗？”
“不，这是一个警告。”霍兰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艾斯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某种可能。
“我接受你的建议。”艾斯说，“反正违反纪律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再多一次也无妨。”霍兰顿听后笑了笑，然后两人就这样分别了。
趁人不注意，艾斯悄悄地走进五角大楼躲了起来，因为对楼内结构熟悉非常，他熟练地躲过了布在楼里放哨的保安和警察，并聪明地尽可能远离法师，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他正躲在二楼的一间展览室里，藏身于一尊巨大的失去雕塑的台座之后，他放慢呼吸，让身体舒缓开来，耳朵则仔细地聆听周围的动静。从远处传来浑厚的钟声，艾斯的脑海闪过泰丽莎的话语“你以为我在等待什么？为了什么我要每天去教堂祈祷？”，他猜想泰丽莎是不是正在教堂中祈祷。在深层意识里他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那么做，但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如果那样做的话，之前的仇恨就完全失去了意义，那他到底要去恨谁呢？“我真是个虚伪的人类！”艾斯自嘲地想，他到底与那些走在路上的奈耀人们有什么区别呢？尽管他想要摆脱那些丑恶的人类天性，但艾斯的下意识里还会容许自己在身上体现出那些特点。泰丽莎的话将它们从艾斯的灵魂深处挖了出来摊在他面前，而他则既无法逃避，也无法否定。他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同时也在欺骗别人，不过话说回来，世界上又有哪个人是永远说实话的呢？打个比方来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早上好啊。”另一个人却正好心情不好，如果他不撒谎说“早上好！”而改说“什么懒天气，今天早上有什么好的！”，而前一个人对此会有什么反应呢？总之人与人之间只有互相欺骗才能达到某种意思上的和平啊。钟声再度敲响了，艾斯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一点，他动了动脚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脑子里又开始想些古怪的事情，对于泰丽莎他其实是非常愧疚的，但他也无法真正地去爱她，不管怎么说在很久以前发生的悲剧是铁的事实，艾斯决定就这样将恨意永远保存下去。正在这时，他脑中又出现了今天看到的女法师的身影，如此生机勃勃，就像一把上了膛的枪一样，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艾斯很惊讶自己居然会想到她，仿佛她本身就有一种魔力一般，想到这里他差点笑了出来，那个女人本身就是个魔法师啊。冷静下来之后，艾斯又突然觉察到一个事实，难道自己已经痴迷上了危险的事物？无论是古迹、宝藏、还是生物，散发出的危险气息都吸引着自己，每当艾斯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就会莫名地浑身充满了难耐的喜悦和兴奋，他现在甚至渴望更接近女法师一些。
正在这时他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烟斗里的火光在黑暗的展厅中显得像阳光一样醒目，艾斯吃了一惊，责备自己下意识地点燃了烟斗。他迅速地将火掐灭，一边祈祷自己的烟味不要引起任何不速之客的注意。
外面的钟声响了七下，阴沉的云让天黑得很早，现在窗外城里已经灯火辉煌，只有五角大楼一改往日，整幢建筑都黑漆漆的，除了不时闪起的法术能量的光芒和噼啪响声，就没有任何痕迹能证明楼里还有其他人了。
法术还在继续着，艾斯猜想这座巨大的建筑里魔法的气息太过紊乱以致无法正确辨别。他屁股下的地板很热，但身上很冷，艾斯不禁后悔没有带件足够厚的衣服来。现在的情况和处于马车上差不多，只不过现在空间变大了很多，而且他还无法使用灯火。
艾斯坐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后，他突然有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一团从远处徐徐飘来的浓雾一般。他立刻赶走瞌睡虫和饥饿感，打起了精神。他将双枪拿在手里，然后半蹲着身从门里溜了出去。
五角大楼里黑得可怕，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原先不时响起的法术噼啪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去不再出现。艾斯并不知道那女法师怎么样了，也许她已经因为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而离开了，也有可能她正像艾斯一样在博物馆里的某处埋伏着，不过艾斯并不在乎，他已经决定要自己解决掉眼前的事情，这样一下他也能够从城里出去了。
古怪的感觉逐渐逼近，艾斯感觉到空气简直快要冻结起来，他握着枪柄的手掌部位热得几乎要出汗，但他的双臂和脖子却因为寒冷而开始发酸发痛。艾斯努力阻止着自己牙齿互相碰撞发出声音，一面祈祷快点让这件事情结束，自己好快点回到温暖的床被里。
尽管通道里漆黑一片，但在这条路上走了无数遍的艾斯还是能够掌握自己大致的前进方向，幸好路上没有障碍物，不然难免会磕磕碰碰。只见他弓着身，两把枪枪口向前地架在自己胸前的位置上，脚轻轻地移动，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霍兰顿曾推断五角大楼里有处装有神秘宝物的秘密宝库，而昨天发生的洗劫事件只不过是作案者想查明宝库真正所在地的计谋。发生此次事件之后，五角大楼才不会傻到要用普通人来守卫秘密宝库以暴露它的位置，还不如请个法师来给宝库上个保险。当然不熟悉法术的艾斯并没有了解到这一层次，但他下意识地觉得这次前来的女法师将是揭开此案谜团的重要线索。艾斯走到了处于建筑中心部位的主楼梯室，他越过栏杆望着下面的一团漆黑，心里思索着下一步棋将怎么走。
感觉离得很近了，片刻之后，艾斯感觉到有东西正从三楼的窗户钻进来，他立刻将自己的呼吸调得很慢，静静地靠在墙边等待着对方的行动。三楼是博物馆工作人员活动的区域，也是最容易隐藏物品的楼层，三楼房间很多，书架柜子更是多得数不胜数，而机关又只是暗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如果一间一间找的话那实在要花费很长时间。但艾斯现在还不打算出击，对方刚进来，正是警戒心最强的时候，此时贸然出击只会大坏其事。艾斯静静地等待着，希望有件事情发生以吸引入侵者的注意。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轰隆的响声，接随而来的是一阵夺目的亮光以在墙壁上乱窜的噼啪响声，艾斯立刻意识到女法师正躲在楼上。“好一个狡猾的家伙。”他称赞道。也来不及多想，他尽可能快又不发出声音地跑上楼，从楼道的西边传来打斗声，艾斯还听到几下剑刃砍在墙壁上的声音，想必是有一个夜鹰担当着她的护卫。艾斯在楼梯口停住，等待其他埋伏着的夜鹰从其他房间里出来，但等了一会都没动静，惊讶的艾斯当然不曾想到女法师太过自负，因此只带了一个夜鹰作为帮手。“这个……笨蛋！”咒骂从艾斯嘴里吐了出来，他举起枪向战斗的方向跑去。法师之间的战斗十分火烈，火光与电弧不断地在空气中涌现，空气在激烈的能量震荡之下如海面一样掀起惊涛骇浪。从战斗的现场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声，艾斯辨认出是一个名叫崔米的夜鹰，接着传来一阵金属撞到硬物上的声音，而后随着一阵强烈的电光一声强大到足以将人惊倒在地上雷声传来。艾斯脚步不稳一下跪在地上，在他头上，天花板散成小片不断地往下掉落，从五角大楼的某处传来了让人心寒的吱嘎吱嘎的响声，艾斯意识到这座宏伟的五角大楼就要坍塌了。他强迫自己在抖个不停的地板上站起来往前跑，空气里充满着浓厚的烧焦味道，几乎令人作呕。整座建筑的北边已经火光熊熊，两个法师战斗的地方已经成为一片瓦砾。艾斯站在断裂的地板口往下张望，只见明亮的火光映照出两个正缠斗在一块的身影。艾斯辨认出那个女法师，她现在身上的袍子已经被烧掉了大半，现出下面穿着的锁子甲，她以右手持剑，左手不断地变换着动作，然后法术的能量就源源不断地从空气中涌现，而她的对手是一个瘦削的男人，艾斯看不清他的脸，只见那个男人用一根细长的木棍轻松化解了女法师的剑招，木棍在他手里变得就像有生命的物体一般，尖端不断地攻下敌人的要害，攻击被挡下之后，男人快速地转身，双手迅速行动，木棍变了个方向继续攻去，在不断攻击的同时，他也不忘记向后跳开一段距离瞬间放出一个法术。艾斯往四周看了一下，没有见到崔米的身影，估计已经葬身于火海之中了吧。
从他所处的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的动静，艾斯看到五角大楼外面已经被警察围得水泄不通，有一些胆大的群众在围观。艾斯发现几个议员也在场，卡尔贝勒就站在那一堆人中间兴致勃勃地往这边看，艾斯对他们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转过头来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两个法师打得很火热，谁都没有注意到艾斯的存在。“应该是大概没有吧！”艾斯想，他不清楚法师的本领能高强到哪种地步，但现在除了赌一下外似乎也没其他办法。艾斯估算了一下法师与自己的距离，然后寻找合适的狙击位置。他四处张望，看到一个已经倒塌了一般的走廊，艾斯认出那是一条连接一个三叉路口的通道，通道两边的房间都是用放火材料建成的，在那边应该可以有效抵挡法师的回击。于是他悄悄地跑到那个位置，然后用两只手拿起有一把枪对准男法师的身体。当他结束一个回合退后准备施法的时候，艾斯开了火，子弹以肉眼无法看见的速度向法师冲去，打在他的护盾上激起一道强烈的波纹，男人身体往前冲了一小步，差点没有躲开女人的趁势攻击，但艾斯看到他的左腰被女法师的能量弹擦了一下，形成一个焦黑的伤口。男人怒吼了一声把女人推开，转过头瞪着艾斯。艾斯一看到他左手抬起来立刻飞快地往后退，他刚跑出两步后面的走廊就随着一声巨响坍塌下来，艾斯发现自己脚下的地板开始往下倾斜，他用脚用力往下蹬，将身体往前送，然后在通道断成两截的一刹那纵身跳到另一边。他回头一看，走廊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两边的房间孤零零地悬在半空，眼看是撑不了太久了。下面的女法师模糊地喊了几句，艾斯只听到“滚开”和“碍事”这两个词，他不禁觉得火大，自己为了帮她差点连命都丢了，这个女人居然还大言不惭。他气愤地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他发现门前有一扇紧闭的门，门上的标牌上写着“馆长室”这几个字。艾斯下意识地走上前去把门推开，借着火光往里张望了一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在门边找到一盏灯，将它拿起来并点燃，房间里瞬间有了亮光。
“馆长先生。”艾斯惊叫道。现任的馆长正端坐在一张书桌前面沉思地看着桌面。艾斯见他没动静，于是握着手枪慢慢地向他走去。他走到馆长身边，看到桌上放着一张发黄的陈旧纸片。就在他正要凑上去一看究竟的时候，馆长睁开眼转过头来。
“原来你没死。”艾斯盯着他说，馆长一副高深莫测地表情，他看了看艾斯手里的枪，嘴角抹过一丝笑容。
“你真是一个特别的人。”他说。
“你在这里做什么？”艾斯问。
“当然是等待秘宝的出现了。”
“秘宝？”艾斯的眼睛眯了起来，“解释给我听。”
馆长盯了他一小会。“你自己看看这个东西。”他把桌上的纸拿起来递到艾斯面前。艾斯带着戒心从他手里接了过来，而后向后退了三步，在用枪对着馆长的同时用眼角瞟着手里的纸。在下一瞬间，艾斯变了脸色。
“此等宝物，不可传世，如入人间，祸害千年，因此我等恳请阅读此函之人三思而后行。如若影要解封存放此物之秘室，须两高强施法之人的血液，以此在战斗中为祭，在两人生命之火熄灭之时，秘室自会从空气中显现。”馆长说出了纸上内容最后的一小部分。
“这是？”艾斯吃惊地说。
“此事本来与你无关，但你现在身处这里也只能说是造化了，天意如此，我就让你明白个一清二楚。”
“一切都是你的如意算盘？”
“不是，我只不过是伟大棋局的小小卒子。”
“那下棋的人是谁？”艾斯追问。
“我不知道。”
艾斯瞪着他，馆长亲切的微笑在他看来变得如同恶魔之吻一样令人厌恶。
“只要两个法师不死就能可以阻止你的计划了吧？”
“你是阻止不了这件事发生的，”馆长说，“天意是不可违背的。”
“你又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意，别再给我废话了。”艾斯将枪举起来对准他的脑袋。馆长坦然地望着枪口对艾斯说：“很抱歉，但你是无法挽救两个法师的生命的。”
“也许。”艾斯耸了耸肩，“但我至少可以让下棋的人也损失一个棋子。”枪声响了一下，馆长颓然地倒了下来，血液从头部的伤口不断流出。艾斯看了他的尸体一眼，把纸张放进自己口袋里，然后飞奔了出去。
两个法师之间的激烈战斗还在持续着，但艾斯观察到两人都已经疲惫不堪，攻击和施放法术的次数也减少了很多，大多数时间都被两人用于停下喘息了。
“两位请住手！”艾斯大喊道，他的喊声在沉寂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女法师吃了一惊往上望。“你为什么在……”她的喊声被男法师的攻击打断了，女法师愤怒地进行反击，不再在一边大喊“住手”的艾斯了。
“可恶。”艾斯咬牙切齿地咒骂说，眼见喊话毫无用处，只好采用下策了。他举起双枪不断向男法师开火，反正只要不是两个都死就可以了。尽管枪械也算是远程武器，但毕竟子弹威力要远大于箭矢，法师的防护远程武器并不能有效地阻止艾斯的进攻，子弹不时地穿透男人的法术场，他的右肩和腰侧都被子弹击中流出大量的血来，但他强大的意志力还是驱动自己的身体对女法师的攻击进行反映，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想腾出手对付艾斯，但无奈之前消耗太多的体力，已经无法做到一心二用。他知道自己末日将近，于是在猛地推开女法师后将能量汇聚到手中的木棍中，木棍开始逐渐发亮，艾斯和女法师都感觉到空气中异常的能量波动，女法师立刻用法术将自己保护了起来，而艾斯迅速地连开几枪，希望能停止男人的动作，但对方对自己身上的伤不作理会，他似乎将所有的一切都奉献了出来，自己的肉体，自己的灵魂，都在这一刻通通化为了纯净的能量。男人吼出声来，声音中带着果断与自豪，接着他就把木棍一折两断，在木棍断裂的一瞬间，能量伴随着强光迸发了出来，艾斯只觉得眼睛一痛，一股高温瞬间笼罩自己，他尖叫一声跑回馆长的房间。事先加持在房间里的魔法有效地抵挡了外来的伤害，艾斯只感觉到了一阵很严重的抖动，书架中的书纷纷从架子上滑落下来，灯也掉在地上熄灭了，房间里回复了原先的黑暗，艾斯筋疲力尽、失魂落魄地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哎呀哎呀，还真是惊险万分呢！”他感慨地说，感觉好像从鬼门关边转了一圈回来似的。想到这里，他强迫自己爬了起来，一边祈祷女法师千万不要死，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出门去。门外的通道被破坏得更严重了，门前的地板已经龟裂，原本洁白的墙壁被烤得焦黑。艾斯小心翼翼地往前挪，走到断口边上往下望，发现男法师原先所在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深达一人高的大坑，焦黑的土地上冒着浓烟。艾斯四处搜寻着女法师的下落，终于发现她被一块断裂的天花板压在下面，他急忙跑过去，看到女法师脸色苍白地晕了过去，他用手探了下她鼻息，发现还有呼吸，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他用力将压在她身上的天花板搬开，将法师移了出来。女法师的情况很糟糕，她的腰被压到了，在缓缓地流着血。艾斯回忆起以前学过的急救知识，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片布，在用自己从国外买来的药膏涂抹在法师腰部的伤口上，然后用布将紧紧扎了起来。他摸了摸她的手测了下脉搏，觉得已经生了药效，法师的心跳开始稳定下来，于是他将她轻轻地抱了起来，像怀抱着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他四处搜寻着出去的道路，在一处残垣断壁后面发现了一处没有被破坏的通道，艾斯觉得这条路能将自己引向外面。
在他走过通道的第一个转角的时候，有两把枪对准了自己，艾斯愣了一下，暗自责备自己居然放松了警惕，因为法师的容貌很不错，艾斯不禁分了心。这下后悔也来不及了，艾斯阴沉着脸瞪着拿枪对着自己的一个夜鹰。
“汉斯，谁买通了你？”艾斯问，熟悉对方脾气的他确定自己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一个爱你之人的父亲。”汉斯面无表情地回答说。
艾斯点点头说：“你的回答已经很让我满意了。”他将昏迷中的女法师轻轻放到一边后对汉斯说：“汉斯，你也不想如此没有水准地将我击败吧。”汉斯点点头。
“那么和我决斗吧。”
艾斯作为被挑战方拥有选择战斗场地的权利，他选中了一条几乎没有遭到损坏的通道，墙壁和地板都很完整，也有足够的长度发挥枪的威力。两人分开站在一头，各自背对对方。艾斯首先开始计数。
“一！”
“二！”汉斯接着说。当汉斯最终说出“十”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啪啪啪啪四下枪响，两人原先所在的位置上同时迸发出火花。艾斯跳上墙壁后脚一蹬将身体往另一个方向送，而汉斯在地上连续两个翻滚躲开艾斯的子弹，然后迅速抬手开了三枪，确定未果之后迅速学艾斯一样在墙壁上跑了起来，两人一瞬间交汇了，艾斯险险地避开瞄准自己颈部的子弹，同时发现对方也闪开了自己对他头部的攻击。两人同时落地，艾斯飞快地将子弹壳下膛，然后尽快地装好子弹，他注意到汉斯也在做着和自己一样的动作，意识到这将是两者间运气的较量。随着枪重新上膛，战斗复又开始，此次艾斯选择攻击对方的躯干，以减少自己射击的失误。他弯下腰奔跑，知道汉斯只会选择攻击自己的要害，在对方抬手的一刹那艾斯已经做出了反应，准确判断出对方出枪的位置，这是经过积年累月的训练而得到的能力，同时艾斯也知道汉斯也有此项本领。他强迫自己心眼合一，以达到最快的反应速度。两人在狭长的通道中不断交战，枪声不断在整幢建筑物中回荡。两人都力求躲闪和精确率，交手一直不分高下，就像两个弹簧一样在通道里跳跃、回避，他们的高超战斗技巧足够让人叹为观止。艾斯一直在等待时机的到来，在那一刻将分出最终的胜负，因为两人的身体都在进行极其剧烈的运动，无法保持很长的时间，但胜负一定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也许是天意所为，汉斯的一把枪最终卡壳了，身形滞了一秒左右，而艾斯等的正是这一刻，前面发出的两颗子弹落空之后，他只剩下最后的两颗，艾斯左手飞快平行移动，瞄准了汉斯的落地轨迹前面，汉斯来不及躲闪只好硬接，他将双手护在胸前希望能减少损伤，但艾斯右手的枪已经瞄准了他的头部。艾斯的双枪各自迸出了一次火花，一颗子弹钻进了汉斯护在胸前的右臂，而另一颗子弹则准确地击中了汉斯的头，结束了这次惊心动魄的战斗。
艾斯靠在墙上看着汉斯的尸体长吁了一口气，他死时的表情很安详，因为他是在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交锋时战死的，因此无怨无悔。艾斯站直了身子向汉斯的尸体鞠了一躬，然后去找倒在地上的女法师了。

凌晨，在自己的书房里，卡尔贝勒正焦急地等待着来自汉斯的消息。他抽着烟斗盯着挂在书桌前面的画像，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突然窗帘动了动，一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了阳台上。
“是你吗，汉斯？”卡尔贝勒站了起来，心情激动地说，“怎么这么久时间，事情办好了吗？”
“是的，的确。”
这不是汉斯的声音，卡尔贝勒的脸上出现恐惧的神色，他快速地向后退想去取放在书桌抽屉里的手枪，但艾斯已经用枪对准了他。
“是你！”卡尔贝勒的脸上夹杂着暴怒和震惊，“又是你，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们坏我的好事？”
“这不过是你咎由自取而已。”艾斯厌恶地说，“卡尔贝勒先生，在策划那些肮脏的事情之前你一定已经对现在的状况有所觉悟了吧？”
“不，事情应该已经成功了的。”卡尔贝勒满面愤恨地说，“你，你这个家族里的人为什么总会成为我的绊脚石！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们来搅我的局，你的父亲也是，你的姐姐也是，连你也是！”
艾斯的眼睛冒出愤怒的火花，他将枪瞄准卡尔贝勒的眉心大声说：“你那种事情不是我们来阻止你也自会有人来阻止你的，那种邪恶的勾当，那种草菅人命的行为，也只有你这种人能做得出来了！”艾斯摇了摇头，一脸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的样子。“你利用法师，利用五角大楼的工作人员，利用夜鹰，你甚至连自己女儿你都利用，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泰丽莎到底在你的剧本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吗？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个人！”
“错了，你这个蠢货。”卡尔贝勒哈哈大笑说，“我这样做才能真正体验一个人的价值。人类啊，本来就是充满复杂邪恶之关系的种族啊！”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艾斯愤怒地想要扣下扳机。
“不，请不要，艾斯！”门突然打了开来，泰丽莎冲了进来挡在自己父亲身前。她用恳切的眼神盯着艾斯，看得他的心都软了下来。“请走开，泰丽莎，这不关你的事。”他尽可能用温和的语气说。
“请不要伤害我的父亲，艾斯。”泰丽莎悲伤地说。
“不，我不能这么做，泰丽莎。”艾斯无奈又沉痛地开口说，“你难道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样充满罪恶的事情吗？难道你不知道在他的手底下有多少人丧生了吗？就在刚才，他还派汉斯来杀我！”
泰丽莎吃了一惊，他转过头惊愕地对父亲说：“爸爸，你不是以前答应过我不再伤害艾斯的吗？为什么……”
“不要再让可笑的男女之情作为你做傻事的借口了。”卡尔贝勒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一个人活着就是要追求权力和财富，你以为我娶你母亲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得到她的地位和财富才接近她的啊，笨蛋！”
泰丽莎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眼泪不由自主地从脸上滑落下来，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父亲一点不爱自己这个事实，也不愿相信自己和死去的母亲只不过是父亲通往权力顶端的垫脚石而已。“不，这是不可能的，你再撒谎！”她哭喊着说，“你骗人的，对吧，爸爸，你骗人的！快说啊，对我说你是开玩笑的！”
“给我滚一边去。”卡尔贝勒一个巴掌将女人扫到一边，泰丽莎尖叫了一声往旁边倒下。
“你这个混蛋！”
“别动。”卡尔贝勒用不知从哪里拿到的手枪顶着跪在地上发愣的泰丽莎的脑袋说，“你再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该死，见鬼，你这个混帐东西居然连女儿都能拿来当作工具使用，你还是人吗？”
“我是人，真正的人！”卡尔贝勒痴颠地大笑道，好像这件事情让他觉得很光荣似的。艾斯觉得脸上就像有火在烧，他恨不得立刻就开枪把卡尔贝勒杀了，但泰丽莎在对方手里，他只能投鼠忌器，保持着枪瞄准卡尔贝勒的姿势不敢乱动。
“立刻把枪放下，不然我真杀了她！”卡尔贝勒命令道，艾斯皱了皱眉头，他看了看泰丽莎，又看了看眼神透露着疯狂的卡尔贝勒，终于还是把枪丢在了地上。卡尔贝勒得意地笑了笑，“那就再见了，可恶的小子！”他把枪转了过来，但艾斯早有准备，他右脚以普通人无法做出的速度飞快踢出，一下踢飞了卡尔贝勒手里的枪，枪掉在地板上开了一下火，击中了一边的花瓶，而这时艾斯已经把卡尔贝勒打倒在地上。为了解气，他还猛猛地揍了对方好多拳，直到确定已经无法再动弹为止。这时，窗外出现了火光，艾斯知道霍兰顿已经和手下赶到了。他看了一眼泰丽莎，发现她已经昏倒在地上。这时，霍兰顿走了进来。
“和你预想中的一样。”他说。
艾斯点了点头，他从上衣的内袋里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片递给霍兰顿。“她醒来之后交给她。”
“知道了。”霍兰顿把纸条收起来说，“你要执行你自己的旅行计划了吗？”
“是啊，”艾斯看了看窗外的天，东边的天空上已经蒙起了一层白亮，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新的旅程也即将展开，在那里，有不认识的人和不知道的地方正等着他去接触。艾斯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安定的生活还是不适合我的呢！”
“我明白了，卡尔贝勒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霍兰顿保证说。艾斯了解地点点头：“替我照顾好泰丽莎。”
“理所当然。”霍兰顿同情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姐说，“尽管她以后的生活也许会很艰难，但我保证，我一定会尽量让她得到幸福。”
“那就拜托你了。”
然后艾斯就离开了，如果到来时一样，人们用不信任、厌恶的眼光目送着他。出了城，艾斯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开怀大笑，他取出烟斗点燃，然后驾着霍兰顿送的马车往西边行去，就如同每一个不平凡的人一样，又开始书写其精彩人生中新的一页。

历史，在我脑海中流转。枪，在我手中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