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8868916 发表于 2007-6-8 14:35:23

印第安神话传说三玛雅神话

                     玉米神
当我们以及我们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还子虚乌有的时候。浩瀚的大海凌驾于混
沌之上,把天宇和大地分隔成互不相通,上下各异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唯有平静
沉闷的水,仿佛直泻深渊。宇宙之心那茫茫然,无始无终,无边无际而寂静无声的
黑暗里,生活着我们今天所说的老一辈众神之首:图佩乌,古柯曼提斯和沃拉冈。
他们的名字里蕴含着宇宙、生、死、天地、时间和即将在大地上诞生的一切生灵的
奥秘。
众神聚集在黑暗和光明没有界线的地方。他们彼此交谈,互相探讨各人的观念。
对该做的事,他们取得了上致的看法。
他们探讨如何把蕴藏在一切非创造物中的光明和黑暗区分开来;他们探寻着该
如何才能使那物发出光辉,使之成为取之不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他们就这样观察
到了孕育在不知为何物里的生命最原始的状态和希望。然后,慈祥的众神看到了将
要从秩序中诞生的生命规律和一切被造物的顺序。在这样确定之前,他们说:
  “必须清理泥土,排出低洼地的积水,使土地可以耕耘。宇宙的光,空气中的
露水和地下的沃壤将使这些土地育出生命的种子。树木将生长,开满花朵和结出果
实。它们的种子将被风带往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在那里落地生根,繁育而遍布大地。
未来的人们将以收获果实为生。他们从生命中获得生命,也同样具有像其所食者那
样枯荣的性质,决不会有别的出路。直到他们无法吞食的时候,也将走向死亡。”
就这样,最初的人们赖以生存的大地形成了。弥漫在天地之间的氤氲之气变成
乌云升上天空,飘然而逝了。在云层底下,水面之上,开始出现今天的人们所看到
的崇山峻岭,岛屿陆地和江河湖海。在山谷里,柏树、栎树、杉树和杨树丛生起来,
从浆液丰盛的枝叶里散发出酸甜馥郁的香气。后来,把干燥和潮湿地区隔开来的道
路出现了。
众神见到这种状况,说道:
  “第一创造物已经大功告成了,在我们的眼前,一切都如图画一般美好。”
接着,他们开始准备完成心中盘算已久的计划。于是开口说道。
  “仅有树木孤苦伶订地生长,和自己形影相伴,未免太冷清死板了些,应该给
它们配上能自己走动的园丁和仆人。”
他们就这样决定在树木繁茂的枝叶下,盘根的树干旁,安置各种各样的牲畜禽
兽。新生的这些牲畜和动物总是站立在造的地上,如同草木一样无动于衷,众神怎
么驱使就怎么活动,就如同一只只牵线木偶,目光呆滞,无知无觉。即使走动起来,
也是步伐混杂,难以协调,四处乱撞。
众神见后,不由得有些失望地说道:
“你,牲畜!你,动物!将在河里饮水,在洞穴中睡觉,脑袋低垂并用四肢走
路。在白天用你们的嘴巴找食物,用你们的背驮东西,对此不许有抵触,不许有反
抗的表示,也不许有精疲力尽的样子。
“你,鸟儿!将栖息在树上,在空中飞翔,飞到云层里,掠过透明的天空,不
必害怕跌落。
“你,鱼!将游动在江湖河海一切有水源的地方,不必怕淹死和沉没,但不能
爬上岸,否则会死去。
“你们!就这样,尽全力去觅食和繁殖,你们的后代也将如此,他们将一丝不
苟准确无误地学会你们的本领,承袭你们的模样!”
牲畜,动物和飞禽按照众神的吩咐行事:牲畜寻找它们的洞穴,动物奔向丛林
和原野,飞禽在天空飞翔,在树上做窝,鱼儿跳进水里游荡……
当这些能动的生物都心安理得,各得其所,愉快地和睦相处时,众神又一次聚
首说:
“在这里,所有的野兽都应俯首贴耳,却不能静悄悄地活着,寂静意昧着死亡,
痛苦和遗弃。”
嗣后,一个声音响彻长空,一位神把东奔西窜的动物喝住,说
“现在,你们要知道是谁创造了你们,抚育了你们。按你们的种群,呼出我们
的名字,大声地呼叫!我们将前来帮助你们,叫吧!”
但是,那些动物,只是会用嘴巴咀嚼,都默不作声,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才
能叫出声。它们如同哑巴,智慧的声音都堵在喉咙里。神生气地鞭打他们,直到它
们发出痛苦的嚎叫,也只是嚎叫而已。
众神见后痛苦不堪,彼此说道:
  “这声音太难听,样子太难看,智慧太低下,必须加以弥补。而此在之前,要
创造另一种生命,是不可能的。”
他们商量后,马上对牲畜、兽、鱼和飞禽这样说道:
  “由于你们无法按照要求去做,你们将过不同的生活,吃不同的食物,无法和
睦相处,而应彼此防范,担心仇恨和饥饿;你们要寻觅地方隐藏你们的笨拙和恐惧,
你们将要这样做,否则将被其他种群所吞噬。你们还要知道,既然你们不会说话,
也意识不到我们是谁,又没有理解的表示,你们的肉将被宰割,被吃掉,你们之间
自相残杀,自相为饵,毫不留情。这是你们各凭本能,各安天命的出路,再也公正
不过,所以我们要这样命令你们。”
  那些只知道吞食和生育的浑噩的生物,听到以后顿觉被神所遗弃。它们力图恢
复原有的地位,使出全身力气,企图说出话来。
  但是它们太愚笨,只会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嚎叫,甚至连它们自己或相互间都无
法理解的几声无意义的叫唤,更谈不上摆脱在众神面前的困境了。于是,众神随意
地把它们弃置在杂草和破烂中,听任它们凭着吃食和繁殖的本能去竞相争逐。它们
在那里听天由命,忍受着众神对它们的判决,不久,它们便争食,繁殖,被追逐,
被宰割。它们的肉将被更强壮的种群更智慧的人所割食、蒸烤,弱肉强食,这是神
留给它们的唯一真理,它们都记住了。
众神开始计划设计一种领略他们的尊严和意志,能用语言表达,能及时播种和
采摘的创造物,为此,他们煞费苦心地说:
“我们该如何才能使新的创造物理解我们的神圣和尊严,真正懂得祈求我们的
赐予——他们的创造者,他们的神?传达我们的意志,说出我们的意志呢?我们还
记得,我们的第一批创造物只能依赖我们施予的光明,而下会意识和敬仰我们的美
丽和光辉;第二批创造物又不能领略我们的意图,把它表达出来。我们琢磨一下,
是否能最终创造出更能听命于我们意志的生物来。”
说完,他们开始用湿土捏出想象中的创造物的肉体,小心翼翼地塑造出他们的
形貌,但还未顾及他们的细枝末节。
大功告成之后,他们才明白,捏出来的泥人也是不中用的,因力这只不过是一
堆黑土偶:僵直的脖子,宽而歪斜的嘴巴,黑洞洞的没有光泽的眼晴,而且既不艺
术,也不美观地安在靠在太阳穴的地方,粗糙的皮肤,笨拙的手脚。此外,他们还
看出这些泥人的致命缺陷,遇到水就会坍塌溶化而死。他们倒是会唤出众神的名字,
但却无法领会其中的精义,他们的声音和谐动听,似乎还未有过一种音乐,能在当
时的蓝天下发出如此颤动的声音。
众神见后说道:
“不管怎样,你们将生活下去,你们活着,直到有更完善的人降临,取代你们。
你们靠自己的双脚爬树,靠双手采摘成熟的谋生。在你们等待期间,你们要为生存,
繁衍和改良你们的种群去斗争。”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众神痛苦地目送那些脆弱的人远离而去。说道:
“我们将怎样才能造出高级的人来?他们会说、会听、会明白相互间说话的意
思;懂得向我们祈求,知道我们是什么,知道我们自始至终是什么。”
众神默默地思索着。当他们陷入苦思冥想时,黑夜的巨大帷幕渐渐地合拢起来。
当闪电蛇行在林丛中击起炫眼的火光时,仿佛也照亮了造物者的思路。
新人用木料制成,能直立行走,并能在地上站稳。
他们的身躯近似真人,会像树木一样群聚在一起生活。他们能说话,懂得交流,
也能按众神的旨意行事。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开始生儿育女。
但众神发现,在相互的交流中只是为了繁衍而繁衍;由于没有心脏,不懂得交
流感情,不知道感激使他们得以降生的众神的恩惠。他们沿着森林和山脚下的开阔
大道行走,在河床边转悠,只知采摘,不知播种。他们仿佛浪迹天涯,无所事事的
被遗弃者。他们只知道为生存去消耗神所创下的一切,而不懂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创
造自己所需的一切,更谈不上去向神奉献。
他们走路总是跌跌撞撞,摔倒后全身碎裂,永远也爬不起来。他们不知身由何
来,身在哪里,又向何处去。他们总是跟着食物来源的多少而东游西荡,居无定所。
经过了许多的时日,他们也依旧只知呼唤神的名,而无法领会名字里的含义和
尊严。他们在饥饿和身处绝境时,滥呼神的名,却从未把神和神的意志联系在一起。
他们会讲话,也明白话中的意思,但总是词不达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另外,
由于没有合理的心智,灵活的双腿和强有力的双手,有用的肚子,结果使这些成为
自己的累赘。
甚至连神降临在他们身边时,也无法认识和膜拜,这给他们带来了不幸。
他们的刻板和自私自利的模式凑合起来像机械一样生存繁衍了数代,苟且活了
下来。他们命中注定无法超越以前被惩处过的任何人种。就冲着他们的迟缓,呆板
和木然无情,也注定要与鬼物为邻。
在他们还怀抱着求生的一线希望时,从天而降的大量尘埃,如同一只巨手在播
弄着,猛烈而持续不断地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的生存变得很渺茫。
后来,众神又使大地一片汪洋,奔涌的洪水流向各处,冲毁了河床、道路和森
林,一直接连持续了数月之久,把一切都破坏殆尽。
众神在此间,还用天然的新材料造人:用坦而特树造出男人,用埃斯布达尼亚
树造出了女人。但这些都不合神的心意。为此,一只叫斯科特科巴的巨鸟飞驰而过,
啄出了那些人的眼珠。接着,一只叫科特斯巴兰的猫抓他们的躯体,撕裂他们的血
管,捏碎他们的骨头,直至把他们弄得稀巴烂为止。另一些猛兽也旋即赶来,在他
们的尸体上施以强暴。紧接着,天昏地暗和惊恐的景象使大地一片黯然失色,如同
一块肮脏的大黑抹布笼罩在一切被创造物上。
在荒漠中,垂死挣扎在希望线上的幸存者们面前,出现了一些微小的生物,但
那时它们的生命还未定形。它们愤怒地大喊大叫,开始说着激昂高傲的话。它们对
那些一息尚存者说道:
“你们应该听我们说,因为我们说的是实话,你们把我们看成没有用的废物,
这是你们的过错。你们说我们遭罪受苦,我们受够了,现在该你们遭殃了,从今以
后,你们肉体将供我们食用。”
石碾子说道:
“你们把我们弄得头昏脑胀,精疲力尽,日复一日,从早到晚,不是抓我们就
是挠我们。总是在我们的肚子上碾动,听着我们身下玉米糊痛苦的响声。让我们浑
身沾满粘乎乎的残渣。这是你们的恶行,我们的苦难。我们之所以默默忍受着一切
的苦,本希望得到你们的感激和尊重,哪怕只是对我们说些感激的话语,但你们全
无感情,对什么都不在乎!现在你们也得尝试被遗弃的滋味,这将是我们的报复,
你们的末日!”
然后,狗说道:
“你们有多少罪过啊!我们吃不上一口饭,啃不到一根骨头,喝不了一口水,
连在一个凉快的旯旮里睡觉都办不到。我们渴,饿,耷拉着舌头,四肢无力。我们
就如同无用的废物被迫呆在屋角的垃圾堆里。我们在远处用害怕和哀求的目光瞧着
你们。我们蜷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地过着日子。由于你们的过错,我们才受着这份
罪。在你们面前,我们毕恭毕敬,如果我们走过去闻你们的手,你们就会用污言秽
语咒骂或用脚踢我们,把我们轰走。我们的屁股还在痛,脊背还在流脓。你们就这
样在家里,在院子里粗暴地、专横地对待我们。但是,这有多么愚蠢啊!为什么你
们不能明白有朝一日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现在该是一切完结的一夭了。我们可以
在你们面前抬头挺胸了,你们已无能为力,一文不值。我们替你们感到可惜。现在,
我们可以把你们撕碎,咬死,决不留情,甚至不屑一顾。你们将会知道,我们流淌
在鲜血里和腿上的劲儿有多么巨大!”
锅说道:
“你们把我们下烧上煮,倍受煎熬,你们把我们放在灼热的火上烧烤,从不知
道珍惜,从来不能让我们凉快地休息,连睡觉时,也把我放置在火红的炭烬上烘烤,
从没有在你们那里得到一丝感激和赞美。现在,该轮到你们被放置在篝火上烤,被
烧烫的柴禾烙焦。对你们的哀嚎,我们也将充耳不闻!这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罐说道:
“我们肚子被你们灌满了水,经受胀痛之苦,被你们倒干最后一滴水,经受饥
渴之苦;被搁置在火上煎熬,被扔在光天化日之下日晒雨淋,受尽冰霜之苦,到头
来,还被你们当成发泄愤怒的替代物,把我们砸烂摔碎,践踏在地下与碎石为伍。
你们何时珍惜过、体会过造物的艰难?我们诅咒你们!即将来到的冰雹,风雪会替
我们在你们身上施以回报。”
那些自私自利,从无感恩之心的人们听到如此众多的控告时,惊恐万状,屁滚
尿流,拼命往人堆中挤着,逃着,如同逃避瘟疫一般。他们惊慌失措,自相践踏,
爬上屋顶,屋顶坍塌;爬上树顶,树枝折断;钻进洞穴,洞穴土崩瓦解。虽然,无
人摔伤,无人骨折,也无人流血,但莫名的恐惧和绝望使他们自相残杀而同归于尽。
只有很少未遭劫难者,也被吓得忘却了记忆,忘记了语言,而作为他们心地纯朴的
纪念,都变成了猴子,猴子们边走边发出欢闹声,溜进深山老林中去了。从此,猴
子成为玛雅基切人土地上唯一令人回忆起原始人类形状的动物了。当然,人们也不
会忘却它们的灾祸起源于它们对神的漠视和自私,它们的存活是因为它们心中残留
的纯朴与天真。
  等世间的一切重又恢复秩序,众神又聚首商议创造新人的问题。新人将有血肉,
骨头,思想和感情。他们要赶在日出之前,把这件事办完。因此,当地平线上开始
出现第一道曙光时,众神说: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为新人赐予食物的时候,他们将居住在这块地方。”
  众神就这样做。他们所赐予的食物,散落在那些隐藏的地方。然后,众神开始
祈祷祝福,他们的祈祷和祝福的回声像一阵阵散发在空气中的芳香一样掠过创造物
的脸,没有一个存在的生物不受这股香气的影响,他们的这种感受就产生了人的一
部分肉体。猫,鹦鹉,喜鹊和狐狸从各处带来好消息向众神汇报说,黄色的,深紫
色的和白色的玉米棒子正在生长,成熟。正是这些动物发现了水,并把这些水交给
众神。众神首先将水注入到那些玉米棒子上的玉米粒中。当上述所说一切显灵之后,
玉米棒子脱粒了,一粒粒的玉米在清澈的水中溶解了,成了新人的生命延续和创造
的必不可少的饮料。于是众神用黄色的和白色的玉米面团造就了新人的血肉,铸造
了人的个性。然后用芦苇做成骨骼安放在血肉里焕发出旺盛的精力。正好不多不少,
四个有理智的人就这样被创造出来了。身体皮肉完好无缺,四肢灵敏,被赋予和显
示出适当的活力;因为神的祝福,他们会思考,讲话,视听,感觉,触摸存在的东
西和在它们面前感到激动。他们所具有的灵性和才智,很快就显露出来了,因为从
他们的眼神里果然流露出诚挚自然的感情。他们懂得和知道周围的世界;他们知道
身由何来,身在何处,该往何处去;他们知道众神创造了这一切的一切并流露出感
激和敬畏;他们知道怜情惜物;只要他们愿意,他们有能力看清尚未诞生,甚至连
影子都没有的东西,他们就是:布兰·基特斯,布兰·阿克波,布兰·姆可塔和布
兰·伊基。
众神在这些人出生时,亲临现场。他们把第一个人叫来,对他说:
“你说!为你自己,也为你的伙伴,你要告诉我们,什么样的思想感情在鼓励
着你?你走路的样子好看吗?优美吗?你的眼睛能运用自如吗?你使用的语言正确
吗?清楚吗?在任何情况下,你都能很好地回忆往事吗?懂得在这儿要说和要求的
事吗?如果你所做的一切是完美无缺的,才会有能力看到事物中蕴藏着的东西。倘
若如此,你应该把它们吸取过来,成为你的一部分。你要让你的兄弟们像你那样去
做。要不,你就得平静地站在原地,想方设法教会他们像你一样去做。所有的人都
要尽力而为。”
新人们听完这番训戒,他们看到自己的感官是完整无缺,都要像众神道谢。布
兰·基特斯以新人的名义,这样来表达他们的感激:
“你们赋予了我们生命,让我们知道所知道的一切事物;使我们成为完美的人;
使我们能了解自己和自己以外的东西。所以,我们才有了智慧、思想和感情,以及
人生的目的和意义。”
但是,人们一定知道,众神是决不会欢娱地看到新人们百无禁忌地过早发表自
己的思想的。所以,众神相互商议道:
“他们懂得了,并且说,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知道产生差别的原因。此
种认识能力是有害的。我们要想到这种生命的活动将会带来的后果。要弥补从这种
显而易见的活动中所产生的危险,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想想吧!要让新人熟悉围绕
他们的一部分夭地,只向他们透露一些存在着的东西,不能让他们知道和我们一样
多。因为,对他们而言这还太早,他们还不了解他们的感官,更不会充分有效地利
用它们。秩序混乱的秘密将使他们产生错觉,做出完全颠倒的事。必须限制他们的
能力,直到他们彻底了解自己并真正理智的那一天。这样就会减少他们的骄傲,暴
行也不易得逞。假使我们放纵他们,他们的孩子,这些孩子不用说,会比他们的祖
辈们更有能耐,有朝一日他们会懂得和我们一样多的道理。虽然,这是必然的,但
必须节制,让它有个漫长的过程。所以,在白昼来临之前,为了不使他们扑朔迷离,
不过分矜持,必须改变他们的希望和梦想。如果不这样,他们就会在不能自我节制
的疯癫和叛逆中,和我们平起平坐,甚至超过我们。创造物的繁衍是不可逃避的,
不过我们还来得及避开这种危险。”
  为了使这些新人不致于孤独,和繁衍种族,众神创造了一些女性的人。
  众神让男人们安睡,然后在他们熟睡之际创造了女人。他们让女人赤身裸体地,
一动不动地站在男人身边,就如同用光洁的木头做的娃娃。男人们从睡梦中醒来,
发现了这些女人不禁欣喜若狂,因为她们美丽非凡。他们瞧见女人们窈窕的身体,
光滑的皮肤,闻到她们幽雅的香气,兴高采烈地把她们视为自己的伴侣。为了区别,
男人们给她们取下专有名字,这些名字使人赏心悦目。每个名字都使人联想起各个
雨季里雨水的形象。这一双双一对对的男男女女的的幽会,亲密无间耳鬓厮磨,生
育了遍布大地的新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其中许多人成为富有经验的佼佼者,他们掌握了最困难的技
艺,对普通人绝对不透露的技艺。为此,在黑暗中的众神选择他们为崇拜者和祭祀
者。他们庄重的职业不是对所有的人都合适,也不是所有的人配得上的。
第一批出生的人有着他们母亲的美貌和他们父亲的能力,他们能猜出他们出身
的奥秘。
在玛雅基切人跋涉和安居期间,布兰·基特斯和其他的始祖们就这样成了后来
生存和发展的人的始祖。
别忘了提到过的名字,这样才能熟悉嗣后出生的人的血统。这些原始的人就在
现今墨西哥东部地区的土地上蔓延扩散。
有一段时间,他们生活得很自在,但是后来,由于某种神秘而不可告人的原因,
他们开始朝着奇特的地方迁徙,那个地方被称为山洞和峡谷。他们就这样离开了赖
以生存的土地。
在长途跋涉中,他们翻山越岭,遭受到难以言喻的严寒袭击的痛苦。因为,他
们随身携带的火种,被阵阵的山风吹灭,手中的炭火成了灰烬和青烟。这是一种不
幸,也是一种考验。他们必须返回他们的第一个立足点。在山上的狂风严寒中,受
到了巨大的创痛。布兰·基特斯见此情状,绝望地说道:
“托肖!再给我们一些曾赠给我们的火种吧!给我们火种吧!我们的人快冻死
了。”
在他们的长途跋涉中,司火之神托肖第一次说了话:
“我对你说,别垂头丧气,也不要绝望,到时候,你和你的人将会得到火种。
同时你要有耐心,你要使你的人有耐心,受苦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布兰·基特斯把上述的这番话传达给他的人。于是,人们充满了希望,汇合在
一起了。为了取暖,他们相互间磨蹭,跳个不停;用手敲击着胸膛,向他们冻僵的
脸吹热气。在黑暗中的托肖,黑暗对他再合适不过了,看到了他们忍受的痛苦,他
用一块燧石敲了一下他的拖鞋的皮,即刻从鞋上爆出了一个火星,然后火星变成亮
火,接着是火苗,新的火种耀眼夺目地射出光芒。托肖见到火光后,便把火苗举在
手上,递给了布兰·基特斯,随即,他把火苗分给了众人。快要冻死的人,欣喜若
狂地接过火种。他们用火取暖,他们复活了,有力气随心所欲地呼吸了;可以继续
他们的行程了。
  就在这时,迟来的部族也赶来了。由于失去了火种,他们急切地哀告。他们的
惨状令人怜悯不已。
寒冷直刺入他们的骨髓,他们被冻得瘫痪麻木了,他们身上皮皱肉裂,豁出的
大口子里,流出了血水脓浆,脚也开始溃烂肿胀。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他
们的牙齿打颤而咬断了舌头,流着鲜血,冻得冰块一样的舌头一块块掉落地上。他
们来到有火种的人们面前说:
“可怜可怜我们吧!别笑话我们的狼狈。我们用语言和双手向你们乞求,给我
们一些你们的火种吧!不然的话,我们都在你们面前死去,我们的肉体再也无法忍
受严寒酷雪了。”
布兰·基特斯尽管侧着耳朵在倾听他们所说的话,但仍然几乎难以听懂他们在
说些什么。他让这些人走过来,以便从近些的地方注视这些俯首听命的可怜人。他
对他们喊道:
“你们告诉我!你们口中说出的究竟是些什么话?这些难以分辨,含糊不清的
嘈杂声如何会出自你们之口?难道连我们的祖先留在图兰高地上,我们大家使用的
语言都抛弃了吗?难道你们想冒渎神圣的名义,竟敢对大家熟知的语言加以篡改吗?
你们为何会陷入如此混乱之中?你们为何用惊恐的眼光如此瞧我?你们这是哑巴了,
没有丝毫理解和感觉的呆木着脸,嘴巴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他越讲,语气越暴怒,神色也越严峻,恨不得给这些抛弃众神,惘顾圣惠的家
伙们一些厉害瞧瞧,倘若他能把这些人从地面上抹掉的活,他会这样做的。那些卑
躬屈膝的人最后黯然离开了。突然,一名托肖的使者出现在惊恐不安的人们面前,
说道:
“无论是本部落的人,还是外来人认真听着!你们都知道托肖是我们的神。我
要对那些有了火种的人们说:你们为何不与这些迟来的可怜人分享火种?哪怕他们
远离了众神和祖先们的眷顾!对他们的粗心大意必须给予应有的惩罚,因为他们毫
无道理地改变了祖先们传下的语言。”
说这话的使者身材高大而黝黑,在他宽厚的背上长着一对如同蝙蝠一样熠熠闪
光的大肉翅。他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含义也猜到了。
这些濒临绝境的可怜的人们,一丝不挂,把双手藏在腋下,缩头缩脑,如同一
只只被冰水浇过的老鼠一样呻吟着,向他们眼前所能见到的人乞求着火种,而且辩
解地说道:
“难道你们就不同情我们的不幸?我们怪声怪调,断断续续,词不达意是因为
寒冷冻僵了我们的脸和嘴,舌头被无法抑制的颤抖弄碎。难道我们的祖先和众神不
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在同一棵树底下,用着相同的杯喝着共同的水吗?我们不是
和睦相处,无怨无恨地点燃,拨旺和分享从我们的祖先召哩继承过来的火种吗?如
原本可以在祖先的土地上生活得平静、安乐,在湖面映照的夜空下做着美丽的梦,
为什么要让我们离开图兰呢?为什么要让我们遭遭如此大的罪受呢?”
  有人听懂了,也有人装作没听见,他们无权或者根本不想作出答复,有些真正
敬神的人却在畏惧地望着夜空,只有他们能感受到那里的众神眼里正发出某种嘲讽,
愤怒而幸灾乐祸的光芒注视着地下被不和谐的气氛包围着的人群,让他们不敢说出
神所不愿听的心里活。
这时候,有人说道:
  “你们已经听说了也看见了,我们现在有了火种,而你们却把祖先一视同仁也
分给你们的火种给弄丢了,你们必须为此付出某种代价,作为对你们的不敬神,不
惜物的惩罚!”
可怜的人群中,有个人接口道:
  “我们把从高处和远处古老的屋子里带来的贵重金属交给你们,以为赎罪和交
换。”
“我们不需要这些唾手可得和看得见摸得着,也用得完的东西。”
“那么,你们要些什么呢?说出来。”
  “你们必须学会耐心等待,一会儿你们就知道用什么来和我们来交换火种。”
  布兰·基特斯离开人群,在一个隐蔽而且适当的地方对托肖的影子(他们在黑
暗中无法看托肖的身形)讲话:
  “托肖!你听我们说,并回答我们:那些迟来的部落急于要和我们交换火种,
我们要些什么好呢?”
托肖隐身在黑暗深处以众神委托的名义答道:
“当鼓声响起时,令他们向我们顶礼膜拜,但他们允诺把他们的生命作贡品献
给我们,他们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拒绝?如果他们表示接受这些条件,你们就即刻
表示同意他们的请求。”。
始祖们心领神会地传达了托肖的答复。迟来的部落听到这些条件,除极少数人
在内心埋下叛逆和不满的种子外,绝大多数人根本就没去仔细权衡这些苛刻条件将
给他们带来的后果,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兴奋地叫着:
“我们接受托肖的条件!我们奉他为我们的神,按照他的吩咐向他顶礼膜拜,
听从他的祭祀者提出的任何要求。”
语音刚落,他们就得到了火种。当时,火种在布兰·基特斯部落,已经多得不
可胜数。那些可怜的人有了火种,又恢复了生机,恢复了秩序,理智和快乐又回到
了他们的平静生活中来。他们欢欣鼓舞庆祝这失而复得的生命,却忘记了他们曾经
为此承诺付出的高昂代价,就如同以前他们什么也都没有那样。在欢天喜地里,从
他们的嘴里开始唱出甜美的歌声,欢乐抹去了痛苦的记忆。然后,他们用基特斯给
予的火种虔诚地点燃带着树脂的篝火堆,围坐在那里喝着酸果汁,脸上带着劫后余
生的感激和满足。
托肖看到他们如此谦卑,就不忍心要他们的祭品了。
当这些部落刚获得火种,另一个以茹毛饮血,勇猛而著称的部落,偷偷地用暴
力来从那些得到火种的人们手中夺取火种,他们胆敢如此,是因为他们服从狩猎神
扎马尔冈的指挥。
这位天神形如吸血蝙蝠,尖利发亮的爪子像鹰鹫那样弯曲有力;耳朵被啮鼠咬
过,雪白的牙齿长而锋利。
这个部落以不求人和不乞讨而闻名。食物、床、土地,甚至连树木的影子,所
有的一切都据为己有,用武力去争夺,去抢,在对手和敌人的反抗、哭诉和死亡面
前从不心慈手软。但是,他们具有受神眷顾的美德,他们愉快地,顺从地祭祀众神,
献出在所有笼里养肥的奴隶和俘虏。在快乐喧闹中,祭祀者们接受了贡品。他们为
奴隶们乔装打扮,然后,在隆重的仪式中,取出他们的心脏向众神献祭。
在这个部落的美德之中,还流传着当初发祥时众神者给他们的忌食习俗,按照
秘密的仪式和祈祷忌食,在历法规定的时日里,他们什么血腥也不沾,只吃一些玉
米粒和果实的残渣;而在精确计算过的时辰里,他们什么也不吃。他们从未破坏过
神留给他们的规矩。他们孤独地生活,自得其乐;他们能观赏辰星,以它的美和光
辉抚慰他们的痛苦。在众神的启迪下,我们看到他们如此信赖和谦恭地听从神为他
们安排的命运。由于这种信仰,他们最终听到了光明之神托肖的声音,他对这些顺
从神的旨意而惘顾别人生死,走近自己身边的部族说:
“你们现在听我说!你们已在众神面前证实了你们对他们的敬巴和正直,但我
要以众神的名义改变你们立下的规矩,作为祭祀的象征,你们只要让自己的耳朵和
胳膊肘流血就可以了,但你们要欢次喜喜地这么做,脸上要有笑容,在我面前要表
现出勇气来,胆小是有害无益的。”
这个桀骜不驯的部落,高高兴兴地服从了,是他们心底里的信仰挽救了他们。
从那时起,托肖把他的法力影响施与他们,其中之一便是使他们所有人在精神上获
得一种不可名状的愉快。
在众神的拯救下,他们离开了山中的峡谷和羊肠小道,来到能见到大海的地方,
在大海边,他们又得到了一个神秘的、含糊不清的谕示,他们要向南行进,走进充
满危险和苦难的沼泽地和水塘。为此,苦恼的玉米人始祖们说:
“托肖,请不要丢弃我们!你要对我们说出实话,解除我们心中的迷惆!给我
们指点方向和你熟识的道路!你是众神之中第一个熟悉这条道路的人。我们将顺着
你所指引的路,走向你在静默中曾允诺过我们的陆地,不要让我们在路途中倒下。”
由于他们的语言中流露出的怀疑,不满和责难,托肖和众神便没有理睬他们,
他们将为此付出代价和得到轻微的惩处,直到他们把自己全身心托付给神为止。
始祖们没有再得到神谕,便以为是默许而非冷漠。以后的教训会让他们认识默
许和冷漠之间的差别,但要以苦难为代价。
玉米人的祖先们以为那脚下的土地就是一个合适的地方。因为他们太疲惫了,
不想再走下去了。便通知所有的长距离迁徒到此的人们作第二次停留。
他们来到一块满山遍野都布满石块的奇异的土地。这里沟壑纵横,一片荒漠,
到处都是裂缝和洼地,肮脏的动物随处可见;到处充满了瘟疫、死亡的恐惧和哀嚎;
他们找到的所有水源都是苦涩有毒的;吹来的风带咸腥和酸味,树木在坎坷不平的
道路边弯弯曲曲,原本这些道路是河水和激流的通道。饥渴而死的人数的不断增加,
似乎在警示他们:这里不是可以长期安营扎寨的地方。
人们在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之后,开始敬畏地按照神谕的开拔,哪怕那是一条不
归路,他们也懒得去思考了,他们学会了信任和依赖神而生活。
他们自觉地离开了这个无法使人栖息的地方,继续朝着神曾经谕示的方向赶路。
他们行进在杂草丛生,毒虫出没的蜿蜒小路上,沿着另一些迁移者们的足迹前进。
他们穿过大平原上辽阔的大泥沼,泥沼里到处是成群有毒的动物,它们凶猛地袭击
行人,把他们中所有不信神的人都拖进了泥沼里,成为它们的美味佳肴。
他们一直走到神谕默示他们停留下来的地方。在奇比哈布高原,人们找到了合
适的可以躲避野兽的山岗和洞穴,但野兽比比皆是,他们在绝望中和那些野兽猛禽
作了殊死搏斗。不断有人死在埋伏着的虎狼狮豹的巨吻和爪子下,或者死在水塘的
岸边和在水塘的塘边滑动的鳄鱼的利齿中。他们没日没夜的拼搏挣扎在死亡线上,
得不到任何的休息和安全的住处。他们在种种艰难困苦中磨炼了意志和体魄;在心
绪不宁中,净化了心灵,重新开始怀念神的恩德。他们向托肖诉说自己的苦恼,祈
求神的原谅,发誓按他的旨意拔营出发,朝着他指引的方向,坚定地走下去。所以,
当他们在靠近土质的高原的边缘宿营时,又一次得到托肖的谕示,他对他们说道:
“你们现在停留的地方也不是一块好地方,从远处高山上刮下来的风,冲下来
的水,密布的云层将会遮掩住南部的地平线,摧毁你们的帐篷和道路。你们还要继
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你们能见到的一种标志。你要注意黎明到来的时刻。在那个时
辰里,你们将会很好的分辨何处才是合适的地方,那个地方在神的历法里已有记载,
而你们现在还不懂得历法。因为你们缺乏像狩猎部落那样坚定不移的信仰。”
玉米人的祖先们接受了劝告,于是说:
“你说得对!我们要找一个既安全又舒适的地方。我们将向着那座大山突出的
阴影,地平线终极的南方前进,并尽快赶到那儿。”
他们拆除了所有的帐篷,收拾神留下的燧石,继续赶路。始祖们用逡巡的目光
在前面开路。他们所有的人都产生一种预感:目的地就快要到了。一种力量从男人
的心底里滋长,妇女、老人和孩子们则从心底里减少了旅途的困顿和不安。他们再
也没有遇到任何险阻,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来到了早已眺望到的一座大山的脚下。
这是一座万仞高山,山坡陡峭,密布着带刺和不带刺的植物。他们一见到这座大山
就给它取名为安克比特斯山。他们从山西面的斜坡上杂草和岩石的缝隙中攀爬,登
上山顶,那些胆大妄为的人说,这里是宽阔而平坦的地方,可以为他们的休息提供
舒适的场所。
始祖们做得更多,他们要亲眼和亲手检查那里的安身之地,似乎这儿就是他们
旅程的归宿了。当大家都确信那个地方是他们的庇护所和乐园时,他们的精神都松
驰了下来。他们高兴得不能自已,因为他们从山上看见晨星悬挂在地平线上。作为
吉祥的征兆,这些晨星更明亮了。在星星出现之前,他们焚香和作虔敬的祈祷。香
烟缭绕,变成云彩,在清晨的宁静中,冉冉向高处升去,飘向人们肉眼看下见的地
方。每位始祖依照他们各自的心愿,焚烧着数量不等的香火。他们在烧香时,泪流
满襟,兴奋地放声高歌。一道亮光——大地上从未有过的亮光,从东方云层的洞穴
中射出,照向人间。如痴如醉的人们正在眺望时,托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人们耳边:
“你们占据了这座大山,很好!雨水和岩石下面隐藏着的泉水顺着这座山的山
坡流下,有朝一日,你们将会发现它们的渊源,把它变成沃养你们生命和扎根落脚
的场所。我以我和伴随着我的众神的名义对你们说,我们就是你们,你们就是我们。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把我们分开。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你们要祈求你们应
该祈求的人和神。你们要孜孜不倦地监视那些靠近你们的人的情绪。你们必须知道,
我们只对信仰和敬畏我们的人给予指导和帮助。你们要注意自己的思想活动,自己
的所言所行和按照你们的意志所完成的事;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记住我们的形名。
但是,不要用自己痛苦的历史来怀疑和责难我们,这段痛苦的历史是公正的,不可
避免的。你们要知道,在你们没有语言之前,我们就了解你们的打算了;你们要知
道,在寂静中,我们可以听到和看见你们内心的活动和发出的声音。你们是在为我
们管理和饲养在这些地方栖息的飞禽和走兽;你们还要把你们最热的血给我们,这
些血不会损害你们,我们要的是生命,而非死亡。”
“如果,有人问起你们,我们在什么地方,只要对他们说你们只知道我们的存
在,就足够了。在我们看到那些毕恭毕敬的人们井然有序地来到以前,你们将能做
出一番大事业来。”
始祖们听了神谕以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因为众神的声音,现在你的谕示,我们的名字将永远不会消亡了,我们的道
理就是一个,我们的人将不会分崩离析,我们的命运将战胜不知何时何地来临的不
幸日子,在我们所占据的地盘上将有一块永远牢靠的圣城。”
   他们说完这些话,就给聚集在一起的部落起名和授予封号,就这样,那些在
人数上占据优势的部落得到了认可,后来又分居各地。然后,他们又等待晨星的再
次升起,那是些他们以前一瞬间见到过的星星。
与此同时,始祖们在安克比特斯山上最崎岖之处发现了一个地方,那儿遍地都
是死亡了的动物的鳞片、牙齿、足爪和羽毛,那都是从前祭祀用的祭品。他们在那
儿供上自己的祭品来趋吉避凶。始祖们知道野兔的牙齿能平息战争,狐狸的骨头能
使人永远聪明。始祖们急切地办完这件事后,顿觉精神舒畅,呼吸也通顺了,心烦
意乱的情绪一扫而空。然后,他们在心底里说道:
“但愿我们在这里,能最终见到太阳的升起,难道我们不配得到这种恩惠吗?
难道这个地方未曾在我们的脑海中盘桓过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现在,在光亮出
现之前,在层层包围我们的黑暗中,我们将会看到开阔而恢宏的天空。没有任何东
西可以把我们与地平线即将出现的欢乐分隔开来。”
正当他们在心里如此默念着的时候,他们所盼望的黎明的曙光果然出现在遥远
的地平线上。
始祖们吓得躲了起来,因为他们害怕那些被光明所激励着的凡夫俗子们会蔑视
他们的形貌。
太阳冉冉升起,阳光普照大地,所有的生命沉浸在令他们感受愉悦的震颤里。
但那时初升的阳光和热量尚不足以使肉体发育,使骨头变硬;还必须等酷热把空气
燃烧起来,让树叶和枝芽干枯、脱落、新生,好让人们从前所走过的泥泞不堪的地
面干燥,以便人们勇敢的通过。
人们从他们所立足的山顶上可以远眺开阔的平原、河道、黑压压的森林,还有
遥远的地的尽头大海反射的紫光与空中一条静止不动的直线浑然一体。在丛林、峡
谷、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飞禽走兽又相继走出他们在众神的恼怒中赖以保存生命的
洞穴,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一开始就表现各自温驯和暴烈的倾向。小动物欢快地逐
食水草;美洲豹的怒吼,美洲狮虎的啸傲,野猪的哼哼和野猫的呜鸣渐渐远逝在丛
林中;眼睛突出的黑色的、绿色的青蛙与癞蛤蟆们从水塘里,泥沼里爬上岸边呱哇
不停;长着密密麻麻土色斑斑的蜥蜴,张着贪婪的大嘴巴在泥沼里爬行;毒蛇在蒺
藜丛中滑动着蜿蜒的身躯;然而鹦鹉们则在此时发出更为尖利而悠长的啼鸣。这些
喧嚣顺风吹进伫立山头的人们的耳中。他们高叫着手舞足蹈,仿佛在欢庆自太古以
来人们渴望而被关闭着的生命之门的摹然洞开。
于是,这些印第安人最早的部落就在这些地方安了家。他们马上修筑道路,开
辟通过森林和杂草的小径,断断续续地连接着各处丘陵河谷和丛林中的零星散布着
各个部落聚居地,以便通风报信,联络消息和往来沟通。他们在聚集地的周围用泥
土和石块垒成一座座小山,在上面设下燎望哨,挑选那些最熟练最有经验的男人登
上哨卡,凝视眺望和倾听远方的风吹草动,报告可能发生的危险。他们通常接连几
个小时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负责守卫整个部族的安全,观察四面八方的动静和周
围草丛田野里的细微的响声。只要有些异样的情况,他们就会吹响蜗牛壳和植物茎
杆来报信,这种声音被改进得越来越宏亮,直至四处和鸣,如同疾风暴雨般敲击着
人们尚不发达的脆弱的神经末梢,响彻居所内外,划破夜空,在人们的心灵深处种
下恐惧和痛苦的种子。人们紧握大棍棒的手,痉挛得快要把硬木捏碎,利爪似的大
脚在地面向下开裂。
  而为了保住昔日黑暗中无比尊严的玉米人的始祖则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起,就
躲在了深深的屋宇里,或者太阳落山时经过的洞穴里生活。只有那些深得信仰,年
长资深的祭司和长老们,才知道他们生活中和心里深处的秘密,才能靠近那些神秘
的住所。而其他跟随他们到来的创始者却连达到族长们居住的道路和大致的方向都
搞不清楚。
  人们传言,始祖们只有在黑色的夜幕降临以后,才会在一片寂静和黑暗里走出
他们神秘的住所,溜进稠密的丛林或杂草堆中,发出怒吼和狂啸,叫声如同嗜血和
专事破坏的猛禽和野兽。
  早先扎根在安克比特斯山区的人们,被叫声吓得聚拢在一起,商议对策:
  “那些嗷嗷直叫的人也许是想吓唬我们,好让我们害怕,他们这样做一定是有
预谋的。他们妄想以怪叫声达到某种目的,或许是想让我们屈服而驱役我们,或许
是想把我们从这块自古以来便属于我们的土地上赶走?那些胆大妄为的人占据了我
们祭祀祖先的圣域,侵入原来属于我们的峡谷和山林,建立村寨和堡垒,竟敢明目
张胆地把这些大地当成他们的势力范围。我们对此早有准备,我们将要永远生活在
这儿,继续留在这块供给我们充足的食物和水源和欢乐,也为我们送终的地方。只
有在这里,我们才能生存,而迁往别的地方,我们就不会如此圆满,将遭受永无止
境的痛苦和磨难。也可能,那些刚来的人渴望着从我们这里得到每一个居民点和每
一座村寨里辛苦收获来的给养,威胁不成,就来掳掠?但谁有权利剥夺我们的东西
呢,我们马上即知分晓,真正了解促使那些外来者怪叫的意图,这样,我们才好采
取一致的行动。”
那些被莫名的恐惧驱使着的部落,把他们的食物合起来,用他们从长者那里学
来的手艺把它做得很可口。就这样,他们中的所有男人们便聚集在大火炉边,守着
他们的女人、孩子和老人就餐。他们的生活是淳朴的。
一直以来,他们都吃着蜂蜜,鹿肉和龟油,喝着从他们的祖先发现的那个地下
湖里打出来的甜冽的水。直到那时,他们都过得好像很幸福,从来也未曾有过任何
人来打破他们宁静、俭朴而和谐的生活。他们在饭后,总是习惯于靠在穿过他们家
园的水渠边睡着午觉,就连同春天里的燕子和冬天里的麻雀也都可以在这片天空无
忧无虑地在人们的头顶飞翔,如就同一片世外桃源般安详和悠闲。然而现在他们生
活中的一部分而非全部,已经受到了威胁。
  在他们看来,这些威胁来自于外来者邪恶的用心,而在外来者看来,则是他们
不信神,不与他们分享食物和水源的自私自利结出来的罪孽之果。那么,在众神的
眼中,这一切孰是孰非的根源又是什么呢?
那些住在山顶上的玉米人的始祖们说道:
“尊贵的托肖,请聆听我们的祈祷,明视我们的供奉吧!我们给您奉献这些微
薄的贡品,虽不足以弥补我们的过失和由于贪乏造成的疏忽,但这是我们饲养的动
物的血,这是我们耳朵的血,这是我们胳膊肘的血,这是我们脚上的厚茧下的血。
收下我们的心意,用温和谅解的目光瞧我们一眼吧!为了共同的利益,帮助我们做
出抉择,你可以监视我们的行为,但要赋予我们意志和力量。”
然后他们又表白道:
“我们之间的相处很和睦,没有发生过争执与不和。我们将以您赐予的自由意
志和冷静行事,如果我们还不这么去做,那么谁将会为死者的遗体洗刷呢?难道要
像在战争岁月里那样,让他们肮脏邋遢地埋葬在深涧和道路旁,被遗弃在洞口边或
荆棘丛生的偏僻角落,任由那些龌龊的动物们践踏吗?但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即
使发生,也但愿我们的眼睛看不到它!”
说着,他们把前面讲到的那些血装在罐子中,安放在祭石上。就在他们这样做
时,聆听到托肖和蔼却不失威严的声音:
“你们放声哭吧!你们将在哀哭中生存下来!我们来自众神创造我们的地方,
你们要永远记住这些!你们哭吧!为那些不信神的不幸的人们,而你们将不会死去,
眼泪对肉体,对精神都有好处。你们要记住,你要想着在高山、杂草和崎岖泥泞的
地方所开辟的道路,似乎是在难以到达的旅途中留下了还没有被抹掉的足迹;要牢
记我们通往大海的路,记住我们跋山涉水时遇到海浪撞海岸的巨石,和那些四处飞
溅的浪花!”
始祖们仔细聆听完这些神谕之后,便不遗余力地在夜间出动,四处搜寻分散在
附近各处的居民们。他们抓住他们,惩处他们,把他们的手脚扭在木杈里拷打他们,
直到他们精神恍惚,奄奄一息时,才在森林里放走他们。那些不幸的人磕磕绊绊地,
使出浑身的力气寻找着回家的路径。他们丢魂落魄地踉跄着,既不知在想什么,也
不知要说什么,几乎想像不出所发生过的一切,好像刚刚做一场恶梦。
  始祖们的恶名立刻就像溽署和大风天的灰尘一样,在四面八方迅速传开了。
  之后,他们变本加厉,更为凶残。他们心灵阴暗而扭曲。他们已不能满足于把
人绑走,用鞭打来促使他们屈服,而是把从附近掳来的人劈死或者作为祭品牺牲。
受害者鲜血洒满了每一条林间小路和山中幽径,他们被拧下的脑袋和被撕下的四肢
被扔满了山间的石岩上。
生活在山下平原上的那些部落愤懑地说:
  “袭击我们的是山中的老虎,它们大概饥饿焦渴难耐了。也许,它们的本性并
不那些坏。光秃秃的大山,把它们驱赶了出来,来到我们居住的地方。它们可能急
着要到这儿来满足它们的胃口和焦躁。我们去找它们,杀死它们。”
而另一些人则议论道:
“这凶残的老虎不正是那些在安克比特斯山顶上安营扎寨的众神的杰作吗,难
道不正是他们的崇拜者们在我们身上寻觅食物?我们应该设法弄明白,尽可能避免
这种不幸和伤害。首先我们知道他们的老窝在哪里?然后调查出谁是那些众神的追
随者。要弄清楚这些,我必须沿着死难者的血迹和他们的足迹走,顺着空中的兀鹫
和嗅着山里被丢弃的腐肉的方向走。”
被逼迫的另一些部落的人们同意用这种办法摆脱那些威胁。
果然,在他们不辞辛劳地努力寻找下,这些踪迹在大道和小径上被发现了。但
是,他们很快发现这些踪迹,在山里的蒺藜丛中变得模糊不清了。他们寻找敌人巢
穴的全部努力以失败而告终,只得放弃刚刚开始的行动,心灰意懒地回到家中。他
们虽然受到挫败,但他们并不气馁。他们在思考,希望能找到一条更好的办法。
众神在查明山中最偏僻、最困难的地方之后,便趁着黄昏的掩护,躲进了那些
悬崖峭壁上的天然石洞,或前人在石壁上留下的山洞里,或者在杂草浓密的地方藏
身。他们时常现身说法激励他们的崇拜者和祭祀者大力地破坏、窥探和屠杀本地的
原住居民,继续加重山下平原上和平的居民的心理负担和痛苦。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众神往往以小伙子的外表出来发号施令和作出安排。他们
对自己流露出的老成持重和光辉形象,由衷地感到满意和高兴。如果他们想休息,
就会小心翼翼地离开他们躲藏的洞穴,来到长满鲜花和野草的草原上一条水流平稳,
清澈见底的河里去洗澡,在河的拐弯处,可以见到被雨水和河流冲刷成的圆形浅滩。
这条河被人们叫托肖河,也就是托肖的澡堂。
众神偶尔会被人瞧见,但旋即就隐去不见,连一点踪迹都不会留,那便是在柔
软的沙滩也找不到他们的足迹。他们施展着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魔法,转瞬之间
就在森林里纵横交错的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休想再找到他们的下落,他们就
如同被地面吞噬,或者躲藏在地底的某个地方,甚至连幽灵也见不到他们。但是,
人们还是马上知道了众神就是那些为非作歹者的同党和保护者。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山下平原上最边远地区的人们耳朵里。于是那
些屡遭不幸和被欺凌的部落决心团结一致,起来自卫。他们一致同意消灭外来的众
神以及以众神的名义给他们造成沉重灾难的一切外来人。为此,他们决定积聚力量
袭击那些玉米人的始祖,夺取他们的权力,占领他们立足未稳的地方。他们这么说
道:
“我们必须干净彻底地消灭玛雅基切人,任何外来的人都无一能够幸免,在我
们这里他们休想逃脱灭族的命运。我们对他们就要像对付脓肿一样,把坏死的肉切
开,挤去脓水,肮脏的脓水消失了,他们的恶劣影响才能彻底消失。”
“他们必定也会伤害我们,杀死我们,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在他们动手之
前,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消灭那些外来人以及那些暗中唆使他们,推波助澜的家
伙们。托肖是否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伟大,那么坚强,这要我们亲眼看到才能相信。
如果我们弄清了真相,他的实力真是不可战胜的,那么我们将崇拜他,信奉他,就
如同命运强加在我们的头上,我们决不会反抗。”
他们取得一致意见后,对在河里捕鱼的人们说,那条河就是大名鼎鼎的托肖河
和众神洗澡的河:
“你们过来!听着!要听明白了!如果在这条河里洗澡的是与我不共戴天的众
神,那么我们要去扑灭他们,我们还要将他们的同党、崇拜者、祭祀者们一起化成
飞烟。”
然后,他们在自己的决心激励下,谋划着具体的方案:
“我们必须怎么做,才能捉住他们呢?”
“我们首先必须在这些土生上长的女孩中,挑选出两名机智、健美的少女,把
她们加以训练。然后让她们在适当的机会到托肖河边去引诱那些众神变成的小伙子。
如果众神真的能上钩,那么就要他们留下一些纪念物作为羞辱他们的见证,破坏他
们在那些崇拜者和祭祀者心目中的形象,使他们意志消沉,然后一举击败他们。”
“好、那就这么办!”
依照这种方案,那些原住居民中的首领们便从他们的族人中挑选了两名最健康
美丽的少女,并对她们加以训练。教她们如何漫不经心地到托肖河边替他们洗衣服;
如何心不在焉地谈笑风生;如何笑得更妩媚动人,羞怯逗人;如何一丝不挂地把她
们的美艳之处尽情展露出来;如果众神追问她们出身来历,应该如何作答;如何答
应他们的求欢;如何讨要纪念物等等。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两名叫做伊斯塔和伊斯波的,有着闭月羞花之貌的少女
便被派前往完成她们义不容辞的任务。
她们漫不经心,一路谈笑着来到托肖河边,把她们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跳进河
里瘩戏玩闹起来,她们天真地相互拍打着水花,竞相追逐,似乎忘却了身怀的使命
……
突然,托肖和众神们化成的少年出现在河边。少女们惊喜地发现所谓的邪恶之
神原来都是些美貌年少的小伙子,他们昂首挺胸,才貌非凡,健美的身材,修长的
四肢,微黑的皮肤润泽光洁,眼里透出令人不敢正视的奇特的光芒……
少女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恐惧,呆立在水中,忘记了嬉闹,也忘记她们的
使命……
直到众神发现了她们,朝她们投来灼热滚烫的一瞥,才如梦初醒地惊叫一声,
捂住自己诱人的胴体,把一丝不挂的身体藏进沙沙中,她们的脸上流露出娇羞无限
的红晕,忸怩不安地望着这群小伙子,不知所措起来。
但不久,少女们发现众神并没有像首领们所说的那样心怀不轨地色迷迷地急着
跟他们搭话,她们不知该如何打破这种僵局,所以干脆不再掩饰她们内心真正的愿
望,满怀着至真至诚的期待,望着众神。她们在这一刻真的非常希望众神能走过来,
拥抱她们,亲吻她们……
众神只是好奇地向她们走来,温和地询问她们:
“你们从哪儿来?”
“我们是附近首领们的女儿!”
“在这儿寻找什么?”
“我们只是顺便来这儿洗澡,没想……”
  “你们怎么敢来这儿,你们没听人说,这条河从来就是属我们的,你们为什么
不把衣服穿起来?”
少女们不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只是低垂着头,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可怜可
爱,她们们好像被这些小伙子给征服了,便毫不掩饰地和盘托出了一切。在那些神
的面前,她们觉得无法说谎,再加上,她们的确被这些小伙子儒雅的风度和俊美的
外表所吸引,出于女性的本能,也不愿意再用任何谎言来蒙骗她们的白马王子和她
们自己的感情。
托肖听完少女们的坦白,说道:
  “很好,现在你们把首领们要的东西带回去,这些东西将证明我们谈话的含义
以及和你们曾有过的接触。”
他们没有多说什么,马上就离开了,商议将要怎么办。他们同意拿出三条棉披
风,交给在附近等待着的始祖们。布兰·基特斯披上带虎的披风,布兰·阿克波的
披风上画着老鹰;姆克塔则披上一条画牛虻的披风。
众神们隐去了。始祖们替他们走近来和少女们说话。布兰·基特斯以众神的名
义向她们问好之后,说道:
“你们的主人要的东西就在这儿,这些礼物都是托肖和众神答应给你们的。你
们对派你们来这儿的首领们说:他们给了我们这些东西。你们应该穿上这些披风,
可以炫耀一下。披风都在这儿了。你们不会从我们嘴里听到别的话了。”
接着始祖们也都不见了,看不出是从哪儿溜走的。她们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
最后,少女们带着这些消息和披风回到了自己的驻地。
她们拘谨不安地找来派遣她们的老人,她们在那些老人们面前说:
“我们回来了。”
“你们见到托肖和其他众神以及他们的崇拜者们了吗?”
“不错,我们还和他们说过话呢。”
“那么,你们真的带来信物证明自己与他们说过话了?”
“这不就是吗?”她们答道。
她们说完,便在老人们和其他人面前,展开了从始祖们手里接过的画有图案的
披风。所有的人都凑过来观看。那些不知名的布披风上画着从未见过的奇特图案,
使他们既好奇又觉新鲜。接着那些首领想穿上披风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
少女们听到他们的要求,便说道:
“托肖的确说过这些东西,可以由首领们穿着。”
于是,老人们不由分说地便把披风披在肩上。第一个和第二个穿上后什么事也
没有发生。但第三个人披上后却出现了些古怪事,他怎么穿都觉得不舒服,感到被
什么东西咬着,抓着,浑身疼痛不已,他绝望地一下子把那块布从身上揪了下来,
神黯心伤地说:
  “这是什么布?你们给我带回的披风怎么回事?里面有什么鬼花招?在那图案
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胡搅乱动?这画中的动物怎么像是活的一样会走动?”
  其他的两位老人也吓坏了,赶紧取下了披风。部落里的人们从这几件斗篷上预
感到,他们的敌人将会使用强的法术来对付他们的反抗。他们感觉到一种失败的征
兆。但他们完全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们除了全力以赴进行反抗,已经别无出路。
  他们开始探讨如何抵抗敌人的进攻和袭击以及暗杀的骚扰。会议中,年纪最大
的一位长老说:
  “我们只有用计谋才能把他们各个击破,我想了一个办法。首先,要通过侦察
找出他们的老窝和薄弱环节,然后趁他们人手分散时,以众胜寡,兵分两路,一路
直取他们的老窝,一路直击他们防守人数少的地方。我们必须立即行动,才不会有
太大的危险。”
  按照这种思路,他们立即行动起来,迅速结集各部落的战士。年轻人准备投入
战斗,老人们用话语和颂歌鼓动他们,年轻妇女则用微笑和挑逗去激励他们。山下
的部落立即群情沸腾起来。勇敢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大家都意识到这将是
一场决定自己家园生死存亡的战斗。
与此同时,崇拜托肖的部落则守卫在安克比特斯山顶上,神情专注地向下眺望,
警戒着山下的一举一动。布兰·基特斯和其他几位始祖们也走出藏身地,开始布置
人员,保护他们妻女老少,把妇女和儿童安置在最舒适安全的地方。他们不放过任
何一次机会,亲自训练自己的战士如何使用武器。
战斗即将来临了。始祖们却悠闲地在山顶上浏览景色,观察敌情。他们看到:
山下好战的部落的年轻人被鼓动起来,在平原上结集待命;人们在那里唱着歌,
热烈的掌声一阵接一阵;有些胆大妄为的人在通往山顶的斜坡上作出各种挑衅的动
作;也有些人开始逾过作为战壕的石墙,在山脚下潜行一段路程,然后纵身一跃,
欢叫着回到原地,小孩子们把战士团团围住,鼓着掌,跺着脚……
所有人仿佛都为即将来到的战斗而焦躁不安。老人们在平原上的喊声也越来越
粗旷。狂荡的妇女把小孩子弄得鬼哭狼嚎,而年轻的战士则散布在矮树丛里抓紧这
似乎是最后的一次机会和自愿为勇敢的战士献身的少女们恣意寻欢作乐。
在这种疯狂而无节制的刺激之下,原先的战略布置被打乱了。战士们打乱了有
秩序的行进队伍,紧握各种武器和盾牌如同一群被愤怒刺激着的黄蜂一样开始了攀
登。他们小心翼翼地在杂草和乱石的掩护下摸索前进。他们就这样如同游兵散勇一
样无组织无秩序地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向上爬行很长一段时,连一个人影也没撞着,
等他们窥见山上战壕里的敌人时,意想不到的事情毫无征兆地发生了,而且离奇到
了极点。突然间,所有的偷袭者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全都睡着了。他们睡得如同树干
和牲口那样僵硬,就好像死去了一般。沉睡征服了他们,击溃了他们尚未发起的进
攻。
安克比特斯山上守卫的战士看到敌人们一个个全都倒在了杂草堆、乱石和洼坑
边一动不动,便离开了隐身的战壕,高举着大棒,在尖利的叫喊声中,带着随风飘
荡的羽冠,顺着山坡蜂拥而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抓获了所有的敌人。但却一改往
日的作风,没有残杀这些敌人,而是迅速地解除了他们的全付武装,甚至扒光他们
的衣服。为了羞辱他们,剃光了他们的毛发、眉毛和胡子;像捆小鸟一样把他们的
脚绑了起来,在他们脸上画了各种古怪滑稽的图案,如后把他们所到山中气候最恶
劣的地方。他们所受的最大耻辱就是全被敌人在身上撒了尿。
  等这些偷袭者从睡梦中醒来,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山沟里,见到他们彼此形同
鬼怪的模样不由得羞愧难当,纷纷都逃了开来,躲在树后用树叶遮住羞耻难看的部
位,他们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搞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在作战中睡
倒呢?而且人人都是如此?是谁扒光了我们的衣服,剃光我们的毛发,捆住我们的
双脚,在我们身上乱涂乱画,在我们身上撤尿呢?会是那些外来的恶魔吗?但为什
么不杀了我们呢,这一点也不像他们的一贯残暴的习性呐!”
  这些被侮辱的战士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和难言的耻辱,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他们在
山下的驻地。在那里休整了一段时间,似乎遗忘了所经受过的一切,又开始不断从
远处向山下调集武器装备,召募战士,训练人马……看来,一场血腥的殊死的决战
是在所难免的了。
  始祖们和众神看到这些不知死活的种群如此恬不知耻,不由得替他们感到莫名
的悲哀和绝望,同时也对他们的存亡作出了最后的裁决:
  “看来,这将是最后的决战川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战了!”
  始祖们用集所有的人马在山顶附近修筑坚固宽阔的防御工事。他们组织起身强
力壮的人和机灵的人,在全体部落成员的协助下,沿着山坡,挖了一条环形的深沟,
用带叶子的刺状物编织了一条伪装带覆盖在深沟上。然后在深沟的后方筑起一道用
树木、藤木植物和泥上石块混合夯制的防护墙。在墙的旁边安排了一些木头人,木
头人的胳膊下夹着从被打败的敌人那里夺来的武器、乍看起来,宛如真正的战士,
山风负责起晃动武器,吹拂木头人头的玉米穗和棕榈帽的任务。从远处看去,薄雾
笼罩中的木头人如同严阵以待的战士守卫在那里。
始祖们把一切战备事宜全部布置妥当,便前往请教众神,他们在众神面前说道:
“请告诉我们,在这次生死决战中,我们是战败者还是战胜者?你们要知道我
们的人数和敌人的人数相比,太悬殊了,而且我们的敌人并非懦夫而是真正的勇士。
在我们的良知上,也没有什么刻骨的深仇大恨。我们只有听从命运的驱使。”
托肖让所有在场的人听到他的声音:
“你们是为你们的信仰而战,所以不要为即将到来的战事而忧伤,因为有我们
在这里作你们的后盾。在适当的时候,我们将采取必要的手段来制止各种危险!”
众神们刚说完活,就用人们早已熟知的魔法召来了成群的牛虻和胡蜂,它们的
翅膀使天空黯然失色。它们驯服地停落在附近的石头上。它们平静地停留在那里,
似乎已无力飞行。于是,布兰·基特斯向所有在场的族人们启发道:
  “你们抓住这些昆虫,把它们关在密封的笼子里,放在战壕边,等到适当的时
机再打开篓子,这些昆虫将使你们免遭山下敌人的攻击。你们必须全神戒备,注意
面临的危险,鼓足你们的信心和勇气。调动头脑中的一切智慧和计谋,严密封锁各
条通往山顶的要道。”
  他们言听计从地把牛虻和胡蜂都装进了用芦苇编织的篓子里。这些昆虫扑击翅
膀和撞篓壁的声音,汇成震耳欲聋的嗡嗡声,战士开始四处巡逻严密地监视着山下
的动静。
  他们在各条通往山顶的大路小径上设立哨卡,警戒着敌人一切可能的窥探和可
疑的举动。无论是田野还是空中的各种异常动静,都难逃过人们的专心致志的眼睛
和耳朵。
  山下那些惨遭失败,被异族的挑衅、蔑视和奇耻大辱激怒的敌人们已经准备随
时投入新的战斗,他们又对即将到来的这场战斗的残酷程度早已心中有数。他们掩
饰不住内心的愤怒,四处奔波商讨,招兵买马,充实战备,把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都运用在了这场决定种族存亡的战斗中来。
  他们昂首仰望着山头外围防护墙里的另些他们认为的战士们,用眼睛、手势和
咒骂向他们发出威胁和挑衅。在山下用带刺标志物圈出的营垒中,聚集的人数越来
越多。他们惯于在地面上蹦跳叫喊以示对闯入者们与日俱增的仇恨,他们时刻准备
着为保卫自古以来便属于他们的土地和辛苦建立的家园,为自己的妻子儿女献出生
命。守土之责,人皆有之,他们谁也不会袖手旁观等闲视之,即便生性怯懦的人和
妇女儿童也可以从他们眼中看到熊熊的怒火。
  一些人把兽皮绷紧,另一些人用藤蔓把绷紧的兽皮扎成坚韧的盾牌;还有些人
把粗大的木头削尖磨利;妇女和儿童在箭头上涂扶有毒的树脂,捻棉线制作面具和
腰带,在背囊里装满尖利的石块和吹箭筒;有人用龟壳蒙成战鼓……所有这一切都
是在急促和严肃的气氛中进行的,再没有人开小差寻欢作乐,一切都已进入紧张的
临战状态。
拂晓,他们吹响苇笛,敲了木鼓和龟壳。
暴风雨般的呐喊声,在愤怒的混浊的气氛中向四处扩散,战士们高涨的情绪和
视死如归的气势镇住了由来已久的面临死亡前的恐惧,孩子们在母亲草裙边睁大着
眼睛,把哭声压在喉咙里不敢吐出来,母亲们捂着脸的双手空举在半空中,泪水浸
满眼眶,硬是昂起头不让它滑落,微张着嘴巴却哭不出声来,而老人们则紧握着威
胁性的拳头半举在前胸,少女们脸上带着圣洁无邪的庄重,赤裸着美丽的胴体,毫
无羞怯,毫不掩饰地举杯为她们的亲人、情人和战士壮行……
同仇敌汽的年轻人再次武装起来,沿着安克比特斯的山坡攀援而上。他们在稍
许平坦的斜坡上,用脚牢固地踩着石头和草根,像鹿和山羊那样在黑暗和荆棘缠绕
的岩石间机智、勇敢的穿行。跳跃。这时,前沿阵地上的士兵向前推进到防护墙的
深沟边沿,观察着敌人占据的地形方位。他们随时准备着与敌人短兵相接。他们满
怀胜利的信心,毫无畏惧,在他们眼里一切的埋伏都无济于事。
在前面探路的先头战士不时地向满山遍布的伙伴呼喊着,挥舞手中的布头,向
他们传达各种信号……
老人们站在山下呐喊助威,唱着雄壮的战歌,击鼓助战……
妇人们围着树枝堆成的巨大的篝火堆,跳起好战的舞蹈,不时地把捧在手上还
灼热的炭火吹散成满天星火,或者把灰烬涂抹在脸上模仿惊恐和害怕的人……
少女们赤裸着身子,放肆地做着各种象征交合的狂热奔放的煽情挑逗动作,跳
着各种淫荡的舞,兴奋已极的神色里充满着对胜利后狂欢与献身的期待……
食肉的飞禽,目睹这一沸腾血腥的场面,勇猛陡增,兴奋异常,在人和牲口的
头上盘旋;丛林里的狼和胡狼跳上了壕沟和泥坑的边沿,用自己的牙齿把嘴唇咬得
鲜血淋漓……
山顶上的保卫者们,被淹没在敌人的狂歌曼舞和野蛮的呐喊里,静静地聚集着
全身的力量,准备放手一搏。他们绝对相信创造他们的众神不会抛弃他们,即使在
危急的关头,他们也有着必胜的信念支撑着他们的精神和肉体,他们绝对相信命运
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他们将保留永恒的荣耀。
他们的一切言谈举止都安之若素,不动声色地小声交流着看法,最有经验的战
士隐蔽在敌人无法到达的地面,镇定自若地指挥调动着训练有素的作战队伍,随时
向他们的同伴发出进退的信号。战士们小心地窥测着爬近山顶的敌人动向,这些敌
人怒发倒竖,形同猛兽,就是在以往最激烈征战的日子里,也未曾见过。
双方都到了相持不下的痛苦时刻。彼此的脸都快贴到了一起,似乎连对方呼出
的热气都能感觉得到,握着长矛和大棒的手如同玉米穗一样暴露无遗。盾牌的撞击
声已能相闻,各自淤积在胸中的愤怒,随时都会随着那致命的一击喷勃而出……
第一批攻近防护墙的山下战士全部掉进了对方预设的陷饼,但愤怒的战士仍然
前仆后继,硬是踩着同伴的血肉之躯跨过了木头人的队伍,迫近山顶的战壕。哀嚎
声,呐喊声响彻云宵。
利箭,尖石满天飞舞,戈矛相撞,盾牌碰击发出雷鸣般巨响,此起彼伏,快到
短兵相接的时候了。
按照托肖事先的约定,始祖们打开了关着牛虻和胡蜂的篓子。霎时间,这些有
毒昆虫迅猛飞出,漫天遍野的翅鸣声弥漫整个山头,它们如同一支支怒箭向敌人飞
去。冲着气势汹汹的敌人一切裸露在外的皮肉发起疯狂的袭击。敌人在雨点般的毒
针刺扎下,先是惊恐,接着哀嚎,继而手足无措,手忙脚乱,然后是丢盔弃甲,大
肆溃逃,企图逃避这异乎寻常的,奇特的袭击,逃无可逃,退无可退的人们翻滚着,
自相践踏着,死伤无数……
布兰·基特斯的战士们如同下山的猛虎,出笼的怒兽,逢敌即杀,遇敌即砍,
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势如破竹,当者披靡。
  战败者的呻吟声,嚎叫声和诅咒声痛苦而又悲壮,杀气盈宇,惊飞漫天禽鸟,
血流成河,染赤满山碎石,它们就是这场野蛮惨剧的佐证。
欢乐的征服者们,在劲吹的狂风中点燃起漫山遍野的篝火,在难以观察的阴暗
处传来声声荡声淫语,仿佛有人在那里鼓动着他们,欢娱着他们;而战败者的尸骨
残骸则成了猛兽飞禽们的聚餐桌。就这样,安克比特斯山成了众神和玉米人始祖们
胜利的狩猎场。
信奉托肖和布兰·基特斯的玛雅基切人成了这块土地的主人,战败的异族大多
拜倒在了胜利者的足下。
山上山下的所有人都从中领悟到众神不可战胜的无边法力。他们高举着双手挥
舞着鲜花和野草,向众神顶礼膜拜。
这场人神之战,信仰之战,部落之战就这样结束了。
在新的部落和种群完全确立了他们在这块广袤国土上的统治地位以后,始祖们
预感到他们的末日即将来临。
他们带着这种想法,把他们的妻子儿孙们召来。他们看着云集在广阔原野上的
子民们,不禁黯然神伤。他们焚烧着香树脂,等待着烟柱冉冉的向高处飘去,被迨
荡的天风吹散。然后,布兰·基特斯这样说道:
“要牢记!我们是你们的始祖,我们该走了,众神在召唤我们离去。你们要明
白,在指定的时日里,我们会回来的。我们将一起结伴离开那些在太阳落山处更遥
远的深山里。最后,你们要记住,我们的良知告诫我们应该回到我们出发的地点的
时间到了。但在出发前,我们必须采取一些和我们的生活密切相关的一些措施。对
此,你们要毫无异议地弄明白,我们要分配已属于我们财产的牧群和土地,我们将
向应该知道我们一切的人透露我们的秘密。那些该知道的人懂得分法,而其他人将
不在此列。
“你们搜集谷物和种子,收拢各种新技,因为干旱和饥饿即将到来,你们要磨
尖你们的武器,因为潜在山岗后的敌人正用贪婪的目光不时窥视着这块富饶土地上
的财富。
“我们走后,你们要时常想起我们的形貌和话语。我们的形象如同露水一样将
滋润想念我们的人的心田。
“我们还要对你们说,你们要照看你们的家和你们的地,你们要走我们开辟的
道路,这就是我们要你们做的唯一的事了!
“切记!切记!你们留在这里,但不要忘掉自己的始祖们的起源。我们告诫你
们,你们不要希望别人理所当然地会记起你们,因为你们已经有了理智和精神。你
们所做的一切好事和坏事都出自于你们的主动。”
始祖们话一说完就告别他们的子民,沉默良久。然后,始祖们高昂着头,披着
拖在地上的麻衣,向山顶走去。消失在一片细寸蒙蒙的薄雾之中。
上述的告诫深深铭刻在安克比特斯山上山下的人们心间,他们白天焚烧馥郁的
香草表示对众神的意旨的尊敬。在火焰燃烧时,一个高龄的老人说出了深藏在人们
心里的一席话:
“乌拉冈!黑夜的心脏,道德的赋予者,我们子孙的创造者,你回到我们中间
来吧!不要离开我们,给我们后代生命和健康!让他们成长,在行善中坚强愈胜!
“他们将传播我们的信念,说出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将传遍一切能到达的地方,
得到他们的传颂,受到人们的怀念。你给我们儿子,儿子的儿子们男孩和女孩吧!
“别让疾病,各种诅咒和伤害降临到他们的头上!不要他们绊倒、跌伤!你要
使他们干干净净的永远团结在一起!你不要让他们中埋伏,被抓获。别让他们饥渴
冰热而死。你不能允许他们通奸、说谎和欺诈。你给他们力量,让他们安全地行进
在自己开辟的小径上,免遭不幸和中邪。你要护佑他们的财产,他们的感情,不要
让他们恃财傲慢,也不要因仁慈而柔弱,让他们永远有一颗坚强的心。”
  老人的话音刚落,他们所有人都觉察到大家都是平等的,谁也不是来自豪门,
比别人强,谁也休想得到比别人更高的地位。
  他们同意部落的会议由每个家庭中杰出的人组成,这种会一直接续到死亡和分
裂的到来。




                        创世者
                (一)
在很古老的过去,有两姐妹靠挖蔗根维持全家人的生活。她们时常在远离家乡
的林子里过夜。有一天夜里,她俩面对着天空躺下,心里想着天上的星星都是些什
么样的人,他们在天上靠什么生活?
小妹妹突然问她姐姐:“你想嫁给哪颗星星?是大亮星还是小红星?”
“小鬼头,胡思乱想些什么呀?”姐姐羞红了脸较啐道。
妹妹不依不饶地挠着姐姐的痒,俏皮地说:“我想嫁给那颗大亮星,你就嫁那
颗小红星吧。”
又嬉闹了一会儿,姐妹俩便睡着了。
第二夭的清早,她们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天上的宫阙里。
  姐姐嫁给了一位英俊的小伙子,而妹妹则嫁给了白发老翁。
姐妹俩依然像在人间一样,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挖蔗根上。
她们的丈夫对她们说:“根太长的蕨根不要挖,它的味道不如短小的好。”
姐妹俩一直很听丈夫的话。不过,有一次,她们打算挖一根长蕨菜试试到底是
什么滋味。因为在人间,长蕨根总是比较好。于是,她俩挖呀挖,直到手中的棍子
捅破了天空,露出一个大洞来。穿过洞穴,她们看到了地面,心里开始抑制不住地
想回家。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俩一边挖藏根,一边用雪松的皮搓长绳,直到足够从天上
垂到地下。她们把一头固定在天上,一头扔到地下,然后开始往下爬。她们的家人
见她俩回来,高兴极了,而四面八方的邻居也都争着来拽拽这根从天空垂下的绳子,
拽的人实在太多,绳就断了。
回到人间之后,大姐很快就生了一个儿子,在外出挖蕨根和卡玛斯蒜的时候,
她们就把孩子寄放在一位瞎老奶奶赡蜍那里。老奶奶成天都在边干活边唱着古怪动
听的歌谣。许多女人到她这里来,听她唱歌,同时也顺道看看小红星神奇的孩子。
后来有一天,邻居大妈发现孩子不见了,摇篮里只有一朽木,老奶奶还在那里
咿呀地哼着歌。
全家人和左邻右舍出动所有人折腾了好几个月,也没找到那孩子。俩姐妹便用
摇篮里的木头雕了一个孩子,当成被偷去的孩子的弟弟。
  许多年过去了。蓝松鸡在一次偶然的飞行中,发现了世界尽头的一片新土地。
但要到那个地方去,必须越过一条陡峭的峡谷。蓝松鸡开始有些拿不定主意,后来,
她的好奇心驱使着她鼓足勇气,双脚用力在悬崖之间冲了过去,不过悬崖把松鸡的
脑袋碰了一下,变得扁扁平平的。
在世界尽头的那片土地上,蓝松鸡看到一问孤伶伶的屋子,里面有一个男人正
在石头上磨着箭头。不知何故,蓝松鸡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位过去被人偷走的星星
之子。
  “我正在找你呢,”松鸡对他说,“你妈妈都为你哭瞎了双眼。”
  “我正准备回去呢!”他说:“我打算把我制造的这些东西全部带去。你回去
告诉那里的人们,我马上就要到。我要教他们使用各种器具,还要除恶扬善,把人
间创造得更美好。你们就叫我创世者好了。”
蓝松鸡回去,把创世者的消息传遍人间的每一个角落。
创世者随后带来弓箭、战槌、篮子、软皮制成的衣服、鞋子和日常生活用品,
然后示范给大家如何制作和使用这些东西。
他还带来许多树种、浆果、块根和玉米。他种植各种植物,把大地变得美丽而
富饶。他让森林百兽成群,飞鸟结队,水中鱼鲜满塘。他还制作独木舟和渔网,并
教会他们如何使用。
在这之前,石头是有生命的,蜜蜂、苍蝇和其他昆虫全都大得惊人。
有一天,创世者来到作恶多端的火魔家里。火魔是那恶火患的罪魁祸首,他总
是唱着一首歌:“我是夭火之子,我是烈焰之父!”
这时候,他又开始颈高唱了。随着他的歌声,大火吞噬了他的房子,奔腾的烈
焰眼看就要烧到创世者了。他使劲逃脱,但烈焰穷追不舍。没办法,他求石头帮忙。
“不行,”石头说:“我无法救你,我们掉到火里自个儿都会熔化。”
创世者求大树救他。
“不行”,大树说,“掉到火里我们就会被烧死了。”
于是,他跑到河边,求河水救他。
“不行,”河水说,“一遇到火,水都会被蒸发了。”
最后,他看见一条许多人踩过的小路。
“躺在我身上,”小路对他说,“躺在我身上,大火会从你头上走过去的。”
创世者躺了下来,大火果然从他头上过去了。
于是,创世者回到火魔那里,把火魔责骂了一通,火魔把创世者狠狠的嘲弄了
一番,但面对满世界的劫灰,火魔再也无肆虐,被创世者碎尸万段,化成各种冰冷
的爬虫。创世者命它们永远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
接着,创世者剥夺了石头和河水的生命,把它们变成冰冷无情的东西,任人碎
裂、饮用,而赋予小路无限延伸的特权,成为未来人类的伙伴,诅咒树林永远被火
焚烧。
创世者见他的子民已经七零八落,又担心用混杂着火魔余烬的粘土制成的人会
恶性难除,于是,使用玉米粉捏成了一种新的人种,就是印第安人。为了确保新人
类不致遭受大的魔性,就让昆虫变小,不那么危险。只有鹤给人类带来不少麻烦,
它们在人类涉水过河的时候,常常伸出长长的腿把人绊倒。于是,创世者把鹤变成
飞禽,让它在水上空盘旋,捕鱼度日。
就这样,创世者在各处安民除魔,教会人们各种农耕和捕猎的本领,教他们计
算时间的办法,和演奏各种乐器,教他们用草药治病,还告诉他们怎样才能得到众
神的保佑。
一次,他在河边走着,觉得肚子有些饿。就把河里的鲑鱼叫来,放在鱼叉上,
准备在火上烤着吃。烤鱼的时候,他睡着了。这时,有个流浪汉过来把鱼偷吃了,
在溜走之前,还把鱼油涂在创世者的嘴上。创世者醒来,发现被人耍弄了。便跟踪
追寻,看见那家伙在树丛里东张西望。于是创世者把他变成了郊狼柯帝。
  他来童年时看护他的老奶奶蟾蜍的小屋,看见一座峭壁,这是他的母亲和小姨
在星星王国里用雪松皮编的绳子堆成的。这时候,他抬头望望天空,觉得天太暗了,
应该明亮一些。便自己跑到天上变成了太阳,整天在天空运行,注视着大地上的一
切。
  不过白天实在太热了,黎民百姓受不了。创世者把他那木头雕成的弟弟变成了
月亮。
“我是夜间的太阳,”创世者说,“我要找一个姑娘做老婆。不过,她得有本
领把我准备好的一个大口袋搬来搬去!”
只有青蛙的女儿有这个本事,她和创世者一起到天上,现在月圆的时候,还看
得见月亮里的创世者,青蛙和她背着的大口袋呢。
                (二)
洪荒时代,创世者经常会在人间出现,住在北方普吉峡河岸的隆米族印第安人,
听说他们的创造者要到他们这儿来。他驾着自行的独木舟在各个岛屿上巡行,教人
撒网捕鱼,行医治病,已经离这里不远了。
隆米人就开始准备一个盛大的宴会欢迎他。男人们用套索和网逮野鸭,捕鲑鱼,
捉螃蟹;女人们挖蕨根,采浆果,捡贝壳,忙得不亦乐乎。
当时。人们还不会取火。有些食物只能生吃,有些只能放在太阳下烧熟。他们
把鲑鱼放在松木锅里,添满水,放在太阳可以直射的地方。大伙儿忙着准备接待创
世者的时候,姑娘们就围着木锅,一边跳舞,一边念咒语:“快点开吧,快点开吧!”
在创世者来的那天早晨,他们特别在自己的脸上认真地涂上各种颜色。男人们
披上节日的鹿皮长衫。女人们穿上雪松皮织的裙子,插上满头的鲜花。在河岸上铺
好苇席,以便创世者踏着它上岸。
大伙儿又把松锅直对着太阳。姑娘围着它不断念着:“胡安克,胡埃斯,古埃
尔,快点开吧……”
突然,创世者出现在岸边。他看见了为他铺设的席子,听见了念咒语的声音,
也看到了跳舞的姑娘们。于是,他来到姑娘们跳舞的坝子上:
“你们在干什么?孩子们。”他问道。
隆米人的首领说:“我们的姑娘在为你准备可口的食物,我们希望您能和我们
一起尝尝。”
创世者感动了。
“我很乐意和你们一起唱歌,为答谢你们的情谊,我要教你们取火。这样,你
们就可以不必跳舞,祈祷就可以把食物烤熟了。”
大伙围拢过来,只见创世者拿了一根带小坑的枯木放在地上,坑里放上一些搓
碎的松针,然后,又找来一根削尖的硬木棍,把尖头对准小坑,用手掌夹紧,然后
飞快地搓动手中的棍子,一缕轻烟升起的时候,松针被点燃了。
后来,创世者从部族里找来一位最强壮的青年,教给他掌握弓箭的技术,叮嘱
他打火带给人类。直到今天,在那里的海峡两岸,仍然可以看到创世者曾经留下的
足迹。
                (三)
身强力壮的魏乔里以替人伐木垦荒为业。
有一次,他发现前一天刚砍倒的树次日清晨又长得好好的,魏乔里心里很不舒
服,毕竟有谁会喜欢白费力气呢?
第五天,他决定再把这些树砍倒,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谁知,从他砍过的树
桩里走出来一位手持拐杖的老太婆。她就是大地女神和伟大的先知娜克阿维,她主
宰着大地上一切动植物的生死凋荣。不过魏乔里哪里会认识她。只见娜克阿维举起
拐杖,向四面八方一指,小伙子刚刚砍倒的树木又重新活了过来。魏乔里恍然大悟,
砍倒的树为什么会复活了。
他生气地大声嚷嚷着:
“耽误我干活的是你吗?”
“是的,”娜克阿维女神说,“不过,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如果你不听,干
了也是白干。”
娜克阿维接着告诉他事情的原委。
“过不了五天,会有一场大洪水,”她说,“到时候狂风暴雨会呛得你像吃了
辣椒一样咳嗽不已。洪水会把邪恶的人和兽都淹死,世界上的一切会从头开始。你
得赶紧去做一个带着严密盖子的大木箱。带上五粒玉米种;五粒豆种;五根支架火
种的树枝和一条黑狗。”
魏乔里按照女神的吩咐赶紧去作准备。第五天,木箱做好了,小伙子带着女神
指定的一切物什爬进箱子里,在女神的帮助下把盖子盖严,还按她所说的,用树脂
把所有缝隙都涂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小孔透气。
狂风暴雨降临了,娜克阿维坐在箱子上面,一只莫可鹦鹉站在女神的肩膀上。
箱子往南方整整漂流了一年,然后转向北方,第三年转向西方,第四年到了东方,
第五年逆流而上。大地上洪水滔天。又过了一年,水才开始退去。这时,箱子在离
圣卡特林娜不远的一座山顶上停住了。直到如今这箱子还在那儿。
小伙子小心翼翼地把盖子打开一看,大地依然是一片汪洋。只有莫可鹦鹉和他
的同伴飞在用他们的喙挖出一块谷地,水一退,盆地成了湖泊。干地上,长出了树
林和花草。
女神娜克阿维走了。魏乔里决定重操旧业——伐树垦荒。小伙子住在山洞里,
那条黑狗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白天魏乔里外出干活,它留在家里。晚上回家时,饭
和玉米饼都已经做好了。小伙子很想知道替他做饭的究竟是谁。
五天过去了。在第六天的时候,魏乔里躲在山洞外面的小树丛里,想看个究竟。
这时,他看狗把皮脱下来,挂好,变成一个漂亮女人。这个女人蹲在一个石碾子边
磨着谷子。魏乔里悄悄走过去,一把抓起狗皮,把它投到了火里。
“你把我的皮烧了。”女人惊叫一声,接着像狗一样凄楚地哀叫起来。
魏乔里给女人喝了一点稀粥,这是她用磨碎的豆和玉米做好的。过了一会儿,
她就逐渐安静下来,舒服地睡了。从此她成了魏乔里的女人。他们繁育成一个大家
族。他们的子子孙孙相互婚配,只是那时,他们仍然在山洞里。





            先知的金铃
在乌斯马尔城附近的森林里住着一位丑陋的老妇人。她是个精通魔法,令人生
畏的巫婆。当地的印第安人出于对她容貌的厌恶和魔法的恐惧而远离了她。所以,
她在森林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她的房子是用芳草和泥巴搭成的,半掩在茫茫的
草丛里。
这位老妇人除了到河边取水,从不离开她的茅屋。那附近的湖里有着许多的乌
龟。它们每天早上在湖边的沙滩上爬来爬去,用沙子掩埋正在孵化的乌龟蛋。
一天清晨,妇人到湖边取水,在河滩下发现一只乌龟蛋,似乎是被它粗心的乌
龟妈妈遗忘在那里,没有用沙子埋住它。妇人把乌龟蛋放在水罐里带回了家。在家
里,她用茅草为它做了个精致的小窝,她很想看看经过她的魔法之后会从里面爬出
什么东西来。她每天都对着乌龟蛋念念有词,施展着魔法。
结果,有一天,天刚蒙蒙亮,这个神秘的妇人就被一阵初生婴儿尖利的哭声吵
醒,吓了一跳。她立即跑去看究竟出了什么事。谁知,走近一看,原来从乌龟蛋里
孵出了一个小男孩,看到这个场面,老妇人真是惊喜交集。
尽管她是个令人望而生畏,相貌奇丑,而且性情暴躁的巫婆,但出于女人的夭
性,她还是对孩子倾注了全部的母爱的温柔。她精心照料着这个奇妙的孩子。令她
慰藉的是,在她孤苦伶仃,离群索居的生活里,终于有了个伴儿。
孩子在巫婆的照料之下长得很快。满周岁时就能满山遍野地跑,说起话来老气
横秋,就像大人。这使附近的人感到很惊奇,再加上他是巫婆的孩子,所以,被大
家视为怪物。
孩子长到三岁,身体就停止了发育,始终保持着年幼时的模样,但他的智力却
发展得很快。超出一般孩子许多,甚至连许多大人都不及他。看来,这怪孩子肯定
是个矮子。
这个古怪的孩子既使老母亲感到忧虑,又使她感到欣慰,因为正如她自己常说
的那些话,尽管身躯矮小,但由于卓越的才智,也会使她的儿子成为一位杰出的人
物。所以,她并未因此而嫌弃他。
小矮子十分好奇,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知道个清楚明白,甚至想了解有
关她母亲神秘生活中的怪事。时常推究魔法和巫术的由来,从他母亲那里得到了许
许多多古怪的玩意儿。却仍旧难以抵消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一天,小矮子趁着他母亲外出取水的时候,他在家里完完全全地搜了一遍,也
没有发现任何他所不知道的东西,最后便坐在火堆前仔细观察思索。他不明白,为
什么母亲总是呆在火堆前,长时间一动不动。他用手在燃尽的火堆的灰烬中翻拨,
结果在灰烬中找到一件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掸去上面的灰土,仔细端详,
却原来是一只很值钱的小金铃。他很想试试铃铛的声音,于是用劲敲打了一下,铃
铛发出一声非常宏亮的响声。
这铃声传遍了整个乌斯马尔,当地的人们听到铃声都惊惶失措地纷纷跑出家门,
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地一些智慧的祭司、官员和巫师都聚集在一起,研究分析这件轰动一时的大
事。他们认为,这可能是某种征兆……
在所有人当中,最惊慌失措的莫过于国王了。他召集所有的学者和谋士们开会
研究,这铃声在他统治的国家中到底预示什么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并命令他们向他
作出报告。
老百姓们呢?有的祭祀天神,祈求保佑;有的向老人们那里探寻答案;有的查
阅圣书……反正每个人都提心吊胆。这时,谣传四起,人们惶惶,都说,有严重的
事情将会发生。
大祭司负责汇总向国王禀告,他说,根据古老相传的史料记载的先例,金铃一
响,就预示着一代王朝统治的终结,敲响金铃的人将会继承王位。
国王对此深信不疑,于是命令召见敲响金铃之人。
不久,这个模样可笑,胆大包天的矮子来到了魁梧高大的国王面前。国王一看
就火了,心想自己的王位若将毁在这个小矮子面前,未免也太不够体面了吧。他便
傲慢地冲着小矮子说:“你以为敲响了先知的金铃就可以成为王位的继承人吗?未
免太天真了些!记住,在成为国王之前还有许多难关要过呢。”
国王本想吓唬吓唬这位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便高声宣布:“叫人在咱俩的头上
砸碎四筐椰子,然后再抽一百鞭,谁能挺得住,谁就是国王。”谁曾想,小矮居然
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到了决斗的那天,在乌斯马尔首都的大广场上人山人海,都来看热闹。
第一轮砸椰子从小矮子开始。人们用坚硬的椰子砸他的头,一连砸碎了四筐,
小矮子仍然安然无恙。可是,硬着头皮走上来的国王没挨几下,就脑浆迸裂,一命
呜乎了。第一轮已胜出的小矮子,自然就不用经过第二轮的鞭打了。百姓们欢呼着
庆祝神赐的国王加冕。小矮子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满面笑容,得意洋洋。原来,在决
斗之前,小矮子戴上了他母亲魔法制作的石帽子。
矮子当政之初,尚能处事公正,克勤克俭,后来便逐渐专横跋扈起来,忘记了
自己卑贱的出身。大兴土木,宣扬魔法,自行设计建造了大迷宫并在里面大演魔法,
企图在玛雅宗教之外把自己创造成一个新的天神。招致了庇护玛雅人的诸神的报复,
使乌斯马尔成为一片废墟,矮子国王也死于非命。



            神女和灰熊
居住在沙斯塔山附近的印第安人,从不逮杀灰熊。如果有印第安人被灰熊咬死
了,他的尸体要立即烧掉。在此后的若干年里,凡是路过这里的族人,都要往他的
坟上扔一块石头,直到垒成大坟。
在很久以前,大地一片荒凉。天神孤伶伶地守在天上,感到非常寂寞。他用拐
杖把天空钻出一个大洞。然后,不断地朝洞里播撒雪花和冰块,直到雪花和冰块堆
积成山,一直顶到天上。后来,人们把这座山叫做沙斯塔。
于是,天神从云海里来到沙斯塔山顶,又顺着山坡往下走来。走到半山腰时,
他心里想:“应该在山上种些树木。”因此,凡在他手指触摸过的地方,都长出了
树木和花草,而在他的脚下的积雪则融化成一条条奔腾的河流。
天神还把他随身的拐杖折断,搓成大大小小的木屑,洒在山林和河水里,变成
了海狸、水獭和鱼,以及山林里的走兽。
他把树上飘落下来的枝叶收拢到一起,吹口气,把它们变成飞禽和昆虫。
走兽中最大的是灰熊。他们浑身上下长满了灰色的毛发,有着锐利的爪牙,不
仅用两只脚走路,而且会说话。灰熊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怕,所以天神让他们住在远
离自己的山脚丛林里。
这时候,天神决定和他的家人搬到地上来居住。他在山里生起一堆很大的篝火,
在山顶上钻了一个洞口,让烟和火星从洞口飞出去。每当他往火堆里添柴火的时候,
大地就会震动,洞口也会飞出火花和浓烟。
有一年的春天,天神和他的家眷正围在篝火边闲谈,风神却把可怕的暴风派到
地上,把山头刮得东倒西歪地摇晃起来。大风不停地肆虐着,篝火的烟尘无法从山
顶的洞口排出去,笼罩在山洞里,把他们熏得直流眼泪。天神就对他最小的女儿说:
“到洞口那里,对风神说,请他轻点刮。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咱们的住所要保
不住了。”
有机会出去逛逛,对小姑娘来说当然是最开心的了。
她的父亲又叮嘱她说:“到了洞口,别把头伸出去,小心风神抓住你的头发,
把你扔到地面上去。跟他说话之前,要先挥挥手打声招呼。”
小姑娘来到山顶的洞口,向风神转达了她父亲的请求。正当她准备转身回家时,
忽然记起父亲曾经说过,从他们家的屋顶可以看到海洋,小姑娘真想见识一下海洋
的模样,因为,父亲造海洋是在他们迁居以后的事。
于是,她从洞口探出头来,四处张望,完全忘记了父亲的叮嘱。就在这时候,
风神抓住她那长长的秀发,把她从山洞里拖出来,扔到了冰天雪地里。
她跌落在森林与雪原交界的一片低矮的云杉林中。她那火红的长发在雪地里闪
闪发光。
给小熊仔们觅食的灰熊路过这里,发现了小姑娘,把她带回自己的家,问她是
谁,从哪儿来,熊妈妈对她很亲热,还让她认识自己的孩子——小熊们。这个红头
发的小姑娘和小熊仔们同吃同住,一起玩耍,一起长大。
小姑娘终于长成一个大姑娘了。灰熊的大儿子和她结成夫妻。很多年过去了。
他们生下的孩子,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他们身上的毛没有灰熊那么浓,但长
相也不像诸神。所有的灰熊都为这些孩子感到骄傲。灰熊既善良又慈爱。他们为这
个火红头发的妈妈和她的孩子们专门修了一间房子。房子离沙斯塔山很近,现在我
们称它为小沙斯塔山。
这以后又过了许多年。灰熊妈妈知道自己死期已近,心里感到非常不安,因为
她夺走了天神的女儿。她决定把过去的一切告诉天神,祈求他的宽恕。她把所有的
孩子召集到她孙子们的新居,并派她的长孙到沙斯塔山顶求见夭神,告诉他早已丢
失的女儿现在的居所。
天神听后非常高兴,三步并作两步赶紧下山。他走得太快,脚下的雪都融化了。
直到现在,我们还能在朝阳的山坡小路上,看到天神留下的巨大脚印。
他来到自己女儿的住处,大声呼喊:
“我的女儿在哪里?”
他以为,他的小女儿还是从前的小姑娘呢!?
可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女儿已经生育了一群怪模怪样的孩子,意识到这些都是
他的外孙时,他愤怒到了极点。地球上出现了一个新的部族,他竟然一无所知。他
恶狠狠地瞪了熊妈妈一眼,熊妈妈立刻就死去了。他诅咒所有的灰熊:
“从今以后,你们都得把腰弯到地下,用四条腿走路,再也不准你们说话,以
反省你们所犯的罪恶。”
他把自己的外孙从房子里赶了出来,背上自己的女儿,熄灭了心中的火种,又
回到天上去了。
而这些奇怪的造物,天神的外孙们却遍布大地。他们就是最早的印第安人——
所有印第安部族的祖先。


               众神之战
众神之王柯穆·卡门普斯,是一切神祗的创造者,他的两个得力助手:怒神劳
和智神斯凯尔均是各霸一方的众神之长。
怒神劳居住在劳·拉那山顶的圣湖上,统治着那里的众神,其中一位出类拔萃
的是大力神拉克,他拥有一双无坚不摧、长而有力的巨臂,常年生活在深碧的湖水
之中,看守圣湖。他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圣湖四周耸立的山岩,只要他愿意,他可
以把任何一位胆敢窥视圣湖者拖入湖底,成为他的点心。
劳山诸神经常变成各种猛禽恶兽出湖游玩。劳山北坡圣湖畔的巨谷附近,有一
块平坦开阔的原野,那里就是他们游玩嬉戏的地方。
智神斯凯尔则是离雅赛姆河谷不远处克拉玛特沼泽地王国的众神之长,当他的
属下众神想从泥沼中出来到陆地游逛时,就会变成诸如羚羊、驼鹿、狐狸、郊狼、
秃鹰、山鹰和鸽子以及其它一些益兽伶禽的模样。
多少年来,毗邻的劳和斯凯尔都能和睦相处,相安无事,时常在劳山北坡的那
块原野上玩耍。有一次,他们因智勇问题引起了一场纠纷。众神们也都争吵不休,
打得死去活来。许多年过去,依然难分胜负。
经过无数次的战役,斯凯尔在克拉玛特的沼泽王国终于无法抵御居高临下的怒
神诸将的攻击,遭到灭顶之灾。斯凯尔被他的敌人挖出了心脏。陶醉在胜利的喜悦
之中的劳及其众神决定在劳山举行盛大宴会和竞技赛。
他们邀请各路神祗前来庆贺。斯凯尔的属下众神自然也不例外。欢庆日的那天,
劳宣布竞技活动的第一项是赛球,这球就是从斯凯尔身上挖出的心脏。
斯凯尔的属下诸神心里都明臼,只要将心脏放回他们首领的身躯之中,他就会
死而复生。于是,他们暗地里商议,要把斯凯尔的心脏夺回来,安放到他的身躯里
去。
斯凯尔诸神在山地各处躲了起来。驼鹿躲的地方离球赛现场最近,因为他最拿
手的是跳跃。羚羊站在林子边,因为他的腿长,跑得最快。其他各兽,都守在劳停
放斯凯尔身躯不远的地方隐蔽起来。斯凯尔诸神以逸待劳,占据了整个山坡的斜坡。
此刻,劳和他属下诸神围成了一个大圈。把斯凯尔的心脏抛来踢去。每当他们
抛球的时候,斯凯尔诸神都要起哄,把赛球的劳的神撅嘲弄一番。
“你们就没有本事抛得再高些吗?”狐狸每次都这样喊,“连小孩子都抛得比
你们高。”
于是,劳的属下诸神一次比一次抛得更高,斯凯尔诸神仍然起哄,挑逗他们。
劳终于把心球抢到手,使出浑身力气往上抛去、准也没有他扔得高,抛得远。
那颗心直飞到游乐者的圆圈之外去了。
躲在近处的鹿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他抓起斯凯尔的心脏,顺着山坡往下跑去。
霎时间,劳的属下呼喊着,向鹿跑过去,他们哪里追得上这只飞毛腿的鹿呢?
鹿跑累了,把心转交给等着他的羚羊。羚羊继续往前跑。劳和他的神祗穷追不
舍,羚羊把心交给郊狼。狼再传给秃鹰,秃鹰又交给了山鹰,山鹰又交给了鸽子。
鸽子带者心脏飞落到斯凯尔身躯停放的地方,把心安放在他的身躯之中。斯凯
尔复活了,重新率领部属和劳开战。
当轻扬的鸽哨传到劳和他的神祗那里时,他们就停止追赶,回到山上的圣湖。
斯凯尔率众尾随不舍,战事又重新开始了。在厮杀之中,劳战败身亡。斯凯尔诸神
把劳的尸体抬到湖边那高耸的巨石上。为了不让劳死而复生,斯凯尔命令诸神把劳
的尸体剁成碎块,然后扔给圣湖里的拉克及其精灵,还骗他们说:
“呶,这是斯凯尔的脚!”
“这是斯凯尔的手!”
尸体被一块块地扔进湖里,让拉克和他的精灵们美餐了一顿。
他就这样战胜了对手,拯救了自己的生命,并在大神柯穆·卡门普斯的帮助下,
平息拉克的愤怒。
劳的诸神祗终于得知湖里的那个头颅就是他们的首领劳之后,就再也没去动他。
如今他还露在湖面上,后来的人们把它叫做柯尔东那岛。
劳的幽灵仍然在那块高大的岩上,注视着湖面。
有时候,当地面和水里的诸神都睡着了,劳就会跳入湖中中,尽情地发泄着自
己的怒气,拍击湖水,掀起巨浪。在狂风呼啸中,仍能听到他那悲愤的声音。




               巫师预言
住在克拉玛特的人,都相信火山湖里居住着一个势力很大的神祗。他住在耸立
湖心的山岩上。山里点着一堆长明火。岩顶上的洞口里吐着通红的火舌,冒着浓浓
的黑烟。
  大神只允许克拉玛特的巫师靠近湖边。巫师们都说,那是一个通向地心的巨洞。
  “那个洞深不见底!”巫师们说,“就像天一样永无止境。湖四周的山深深地
延伸到地下,山峰高耸入云。大洞里灌满了碧蓝的湖水,比映在水里的蓝天还要蓝。
我们的祖先就是从那里诞生出来的。他们从地底出来的时候带着火,带着烟。如果
克拉玛特族人死了,他的灵魂也会回到湖心岛上。”
巫师们有时会到湖里去,向大神请教问题。他们在那里找到一些治病的药草和
避邪的护身符。他们在那里遇见一些死者的灵魂,并向生者转达他的消息。恶人的
魂寄居在湖上空袅袅引起的烟雾之中。他何仟方百计地设法逃避恶厉的惩罚,而大
神总是有办法把他们抓回去。
清清白白一辈子的人在死后,他们的灵魂可以在湖上、山间和草地上尽情欢乐,
自由飞翔。有些灵魂甚至驾着独木病在湖上游弋、捕鱼;或在山间捕猎,或者像飞
鸟一样在湖上盘旋。
部落的首长把这一切告诉自己的子民。他们说,大神有一条法规,除了酋长之
外,任何人不能接近死者的房子和大神的住所。有谁破坏了法规,必遭横死。他的
灵魂也将会坠入山中那永世不灭的活火之中。
克拉玛特人对巫师和酋长的话深信不疑。只有两个猎人从不把巫师放在眼里。
他们在丛林里捕杀过最凶猛的野兽。他们能从最剽悍的武士头取下带头发的皮挂在
腰带上。他们打败了所有敢渺视他们的一切敌人,而无可畏惧。最令他们心驰神往
的,莫过于去看一看诸神的圣地了。
猎人们离开克拉玛特湖边的家,穿过森林和积雪,朝着他们熟悉的山峰走去。
尽管他们并没忘记酋长的叮咛,他们依然显得信心百倍地顺着通往神界的圣湖攀登。
他们终于来到山顶的一片林中空地,远远地朝下看去,一个圆形的深湖就在眼
前。在湖面上,在守护圣湖的群山之间,有无数的精灵在振翅飞翔。他们欢快地竞
相追逐婚戏,唱着婉转动听的神曲。湖中心有一座不高的山峰。从山顶的洞口里喷
射出火焰和浓烟。浓烟里传来生前做尽恶事,正在受着煎熬的灵魂的哀叫。猎人们
流连忘返,直到大神从湖里出来,看到了他们。
大神把湖怪叫到跟前,把站在山岩上的两个猎人指给他看。
淤怪迅猛的游过湖面,向他们扑过来,用尖利的爪子抓住了其中一个猎人,把
它扔到圣湖岛上喷火的洞穴里。
另一个猎人拼命狂逃。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被一群恼怒的精灵追赶着。他
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一直跑回自己的的村落。他向村民们讲述了经历,以及同伴
所受到的惩罚。说完,他便跌倒在地,死了。大神的预言应验了,猎人的灵魂被投
进了永世不灭的活火之中。

y8868916 发表于 2007-6-8 14:41:43

印第安神话传说三玛雅神话第3分之3节

蛇神
                 (一)
威名显赫的古塔维特,住在穆伊斯卡城,他是当地印第安诸部落中最强大的首
领。邻近的许多部族首领都臣服于他。这些部落都是出于对他的极度尊敬而自愿俯
首称臣的,因为古特维特出身高贵,德行超群,而且深孚众望。
在他众多的妻妾当中,有一位是他最宠爱的,她不仅出身名门而且美艳绝伦。
不过,由于他的过分宠信和骄纵,又从未对她采取应用的严厉防范措施,她背弃了
丈夫的恩爱而与她丈夫的一位亲信私通上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妻子不贞的流言四起,传到了古塔维特的耳中。他想尽办法
终于把好夫淫妇当场抓获。按照惯例,古特维塔处死了那个奸夫,可是对于他的爱
妻,却没有加以惩罚。
自此以后,在所有印第安举行的各种集会上,都会唱上一首歌,述说古塔维特
的妻子是如何背弃丈夫的。这首歌不仅在宫中,而且在他管辖的所有部族里都被广
为传唱。部族的首领就这样教训所有的女人,并惩办对自己不贞的女人的。
古塔维特以此来让自己那位不贞的妻子忍受着屈辱难堪的折磨,使她不得不下
决心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在她生下女儿之后不久,她选择了一个适当的机会,悄悄
地溜出宫廷,身边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女,怀抱着女儿,一路往大湖的方向奔去。来
到湖边,她把贴身侍女推落湖中,然后自己带着女儿投身入水。
当时,就连住在湖滨小屋的萨满都没有发现这事。等听到水声响,萨满(巫师)
立即从小屋奔到湖边时,已经晚了,救她已经不可能了。一位巫师立刻奔向宫中,
报告此事。
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古塔维特立即赶到湖边。想搭救他的妻女已经没有希望
了。他命令一个最有本领的巫师施下法术,命令他把妻儿从湖底下救出来。
巫师在湖面上点起篝火,然后在火中放几块扁平的石块。当石头烧得通红时,
巫师把它投入水中,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他在水中逗留了很久才出来,对古塔维
特说他在湖底见到了娘娘和小公主。她们都还健在无恙,尽管巫师一再对她说,她
的丈夫想念她,而且答应过去的事一笔勾销,永不再提,她还是不愿回来。
“她活着,”巫师说,“住在一个美丽的豪华的宫殿里,比她以前所住的宫殿
还要阔气几倍,在她膝旁,蛇神正在休息。娘娘让我转告你,她和蛇神在一起很快
活,因为她终于摆脱了不尽的折磨,她永远也不会回到那个令她如此不幸的地方了。
她还让我转告你,失去她是你的过错。她会在那个世界里把你的女儿抚育成人,她
将成为蛇神的忠实伴侣。”
这时候,古塔维特命令巫师再次潜入水,哪怕给他把女儿带回来也好。于是巫
师重新施下法术,潜入湖中,这次他在水中呆了更久,最后随手抱出小公主钻出了
水面,可是当他游近岸边时,古塔维特发现他的女儿已经僵死,而且两个眼窝空空
的。这时候,巫师对古塔维特说:
“在娘娘耳边休息的蛇神让我转告你,还是把这个小姑娘送回她母亲那里吧,
因为他已经把她的灵魂和眼睛取了出来,在我们的这个世界里,没有灵魂和眼睛的
孩子,是谁也不会需要的。”
古塔维特明白,这蛇神的旨意,一切的一切都是蛇神设计好了的。他不想违背
蛇神给部族带来不幸。他命巫师把小姑娘送回湖里,自个儿回宫去了。他为自己的
不幸感到无比的忧伤,尽管她的爱妻曾给他带来痛苦和侮辱,他仍是爱她的。
这件事在穆斯伊卡不迳而走。人们从湖的四面八方涌来,带上祭品投掷在水里,
向娘娘祈福,自此之后湖边道路纵横,热闹非凡。因为他们深信,娘娘始终是伟大
的古塔维特的妻子,有权赐福和降祸于他们。
                (二)
有一户人家,只有一个独生女。爹妈每天都让她到山上去放牧牲畜,因为除她
之外,没有人来干这活。多少年过去,小姑娘已经出落成一位漂亮标致的大姑娘了。
有一夭,在一个小山顶上,她遇见了一位英俊的小伙子。
“嫁给我吧。”他对姑娘说,而且热烈地向她倾诉自己的爱情。
这个高大、健壮的小伙子打动了她的心,她同意了。
从那以后,他们常常在山坡的密林里约会,如胶似漆。
小伙子时常让她从家里带些面汤来,你喝一口,他喝一口,吃得精光。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小伙子能跑善爬,仿佛满身都是脚。他能贴着地面,
把身体拉得很长,他不是人,而是一位蛇神。可是,这有什么呢?在钟情的少女眼
里,所见到的只是第一印象中那位体格匀称给她快乐的英俊小伙子。
一次,姑娘对小伙子说:
“咱们快有孩子啦。如果我的爹妈知道了,准会发脾气,还要百般追问,孩子
的父亲是谁。咱们先商量好,准备把家安在哪里?”
蛇神对她说:
“我住的地方有许多禁忌,最好到你家去。不过,我不能随便出现在你父母面
前。你能不能在你家磨房边给我我一个角落。随便一个墙洞,里面塞点擦磨盘的破
布就可以了。”
“好,我家磨房那儿正好有块空地。”姑娘说。
“那好吧,你带我去那儿好了。”
“不过,你要到那儿干什么?”
“我就住在那里。”
“怎么可以,那儿太挤了,你会不舒服的。”姑娘有些心疼。
“没关系,我收拾一下,会很舒服的。更何况为了你受点苦也无妨。现在你告
诉我,你住在哪儿,是厨房还是放粮食的小屋?”
“在厨房,和我爹妈在一起。”
“你家磨房在哪里?”
“就在放粮食的小屋。”
“那么,如果我到你家,你就得到放粮食的小屋来过夜。”
“爹妈不会让我一个人在那里过夜的。”
“你就对他们说,小偷要来偷谷种,你得守在那里。记住每次磨谷子的时候,
都要抓把面粉洒在洞里。我就吃这个,别的什么也不要。别让人看见我,你在墙洞
里随便塞块抹布就行了。”
“这么说,你不愿意见我爹妈啦?”
“先等等吧,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不过,你怎么可以住到洞里去呢?那地方很小。”
“别担心,我会有办法的。”
“随你便吧。”
“不过你要带我到那儿去,先把我放在围墙外边,夜里再带我去磨房。”
姑娘等爹妈出门以后,偷偷走进磨房,把墙挖大了些,好让她的蛇神在那儿休
息,次日,她又上山到放牧的地方和小伙子幽会。
“我把墙洞挖大了些。”她对蛇神说,“这样可以让你舒服些。”
天黑时分,他俩一起来到姑娘家,姑娘先把情人留在牲口圈里,夜里才把他领
进磨房,蛇神当着惊讶不已的姑娘,轻而易举地钻进洞里去了。
  “奇怪,”姑娘有些纳闷,“我还以为他没本领钻进去呢!”
当晚,姑娘对爹妈说:
“小偷看上了我们的粮仓了,我得住到那儿去,那里放着一家人的口粮呢。”
爹妈同意了。姑娘把自己的铺盖拿到粮仓里。深夜,蛇神从洞里出来,和她睡
在一起。每天,姑娘总是一个人去磨谷子,把面粉偷洒到洞里面。在出门以前,她
总是用一块羊皮把洞口蒙好。她的父母谁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有个情人。直到他们
发现女儿怀孕时,不由得非常吃惊,开始没完没了地盘问她:
“谁是孩子的父亲?”
姑娘总是一声不吭。他们试着单独轮番盘问,她还是什么都不肯承认。她的双
亲无法可施,谁让他们只有这唯一的宝贝女儿呢?
分娩的日子到了。阵痛开始以后,姑娘的双亲守在那里,一刻也不敢离开。蛇
神无法和自己的情人会面,又没吃的,只好独自搬到野外的洞里去住。
日子多了,蛇神饿得难受,便从姑娘身上吸些精血,把自己调理得肥壮丽光滑,
皮肤也红润起来。不过他在钟情的情人眼里,还像以前一样迷人,只是发现他比以
前肥了些,更有力了些。
为了不让爹妈发现那挖的蛇洞,姑娘把铺盖堵在了洞口边。
父母从自己的女儿那里一无所知,只好到邻居那里去探听。
“我家闺女不知跟谁怀了孩子,你们有没看到她跟附近什么小伙子有来往?”
“没有,没看到她和谁有来往,”他们说,有人反问她父亲,“你女儿在哪儿
过夜。”
“原来跟我们一起住在厨房里,后来搬到粮房去过夜,把铺盖铺在地上。她磨
谷子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从没看见有人跟她一起。”
“你们有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不愿你们守着她?”
“她说,她不愿意我们看见她分娩时的痛苦。”
这时,有人对老俩口说:
“这事只能靠巫师帮忙才行,我们普通人猜不出来什么道道儿。”
老俩口带着一束古柯叶子来到巫师那里,求他帮自己的女儿消灾解难。
“我们的女儿很不对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巫师问。
“她怀了孩子,可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她又不肯讲,已经折腾
好几天了,还没生下来。”
巫师从古柯叶子上看出了些眉目,对老俩口说:
“到粮房的地底下找找看,孩子的父亲就在那儿,不过他既不是兽也不是人。”
“那么,他是什么东西?“姑娘的父母吓坏了,“难道是什么妖怪?”
“是位小蛇神,他就是孩子的父亲。”巫师掐着手指头说。
“造孽,真是造孽。”老人们悲苦万分,“现在可怎么办呀?”
巫师想了想,对姑娘的父亲说:
“好在他的神力已经在你姑娘身上耗得差不多了,把他弄死并不难,只是你的
女儿会千方百计的阻拦,最好让她离村子远些。等把她支走,就喊人来,拿上铲子
和大木棍,到粮房地下的洞里打死他。但千万要注意,不可以让他爬出洞来,否则,
他会施展神力把你们统统缠死的。打死以后,把蛇头割下来,埋到离蛇身很远很深
的地下才行。”
“好吧,就这么干。”说完,老俩口就回家准备去了。
他们回去之后立即找了十个强壮的小伙子,准备好棍子和铲子,对他们说:
“明天等我女儿一出门,你们就到我家来,不过千万不可走漏风声。”
第二天清早,老俩口给姑娘准备好钱和干粮让她到很远的村落里去买些助产的
药。
姑娘说什么也不愿离开她的屋子。
“你们为什么要我走这么远?我不去。”她发着脾气。
“你不去,痛死了也没人管!”她的父母吓唬她。
没办法,姑娘只好乖乖走了。
当人们看着姑娘的背影消失在远山之中时,立即集中到老俩口家中的粮房里。
拿着主人分发的古柯叶,祷告完毕,便掀开姑娘的铺盖。
只见那是一个很大很深的洞里,躲着一条蛇,长着人一样的脑袋。一见有人来,
立即把胖胖的身体挺得笔直,轻轻地摆动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人们一涌而上,
挥动棍子和铲子,把蛇剁成几段,把蛇头扔到老远的一个山谷里。从蛇身上的残伤
里流出的血浸满了洞穴。
当蛇完全僵死的时候,姑娘回来了。她飞奔到粮屋里,看见洞里满是鲜血,一
切便都明白了。
姑娘大喊着:
“你们为什么要打死他,打死我的丈夫,他是孩子的父亲。”
她不停地嚎哭着,哭声传遍了整个村庄。在哭喊声中她又开始阵痛了。这回,
她生了,生了一窝小蛇,一窝带着美丽羽毛的小蛇,飞走了。



            青蛙神
从前,有个富裕的马雅老头,他总是发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地里捣乱,把庄稼
弄得七零八落。他很想逮住他,可是自己已经年老体衰,昏花的老眼甚至连他是人
是兽还是鸟都分不清楚,就更别提发现他的踪迹了。
马雅老头非常生气,他干脆立了一份遗嘱,把所有的家产留给他的三个儿子中
抓住那个捣蛋鬼的任何一位,不管死活,只要抓来给他看一眼就行。
他把小儿子第一个叫到跟前,可人们对他说,碰运气应该按顺序来,先是老大
老二。两位哥哥根本不把小弟看在眼里,总是觉得老三又粗又笨,根本不是捉贼的
料。
老大出门时很威风,最好的马,最好的猎枪,还有上好的食物。天黑时分,盈
月当空,老大便动身去地里守卫。半路上,看到一只青蛙很不自在地坐在水潭边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叭啦叭啦叫个不停。他赶路已经赶得很累了,勒住马,翻身下地,
把马拴在树上,然后走近水潭,气势汹汹地对青蛙说:
“呱啦叭啦叫什么!你不累,我还嫌吵呢!”
青蛙回答说:
“如果你把我带上,我会把你家地里的偷玉米贼指给你看。”
“你知道个屁!”老大扯开嗓门骂道,想也不想,一把抓起青蛙。扔回水中,
然后骑马继续赶路。他哪里知道自己遇上的是只青蛙神呢!
等他赶到地头的时候,地里已经被人捣腾得乱七八糟,可就是没见小偷的影子。
老大看了一夜,小偷也没露面。天快破晓的时候,一夜未合眼的老大,火气更大。
他骂骂咧咧,指天咒地,一辈子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然后无可奈何地回家去了。
老头问老大看到些什么。老大说,地里已被小偷搞得一塌糊涂,害得他忙乎了
一夜也没找到一根人毛。
老头说:“你不走运,老大,你不能做继承人。”
现在该轮到老二出马了,老头问他需要准备些什么,老二说只要一支猎枪和一
袋吃的。
老二在途中,也看到了青蛙坐在离水潭不远的地方呱呱直叫。老二心烦意乱地
对他说:
“闭上你的臭嘴,吵人睡觉!”
青蛙答道:
“如果带上我,我会指点你捉住小偷。”
“哼!你算哪根蒜,捉小偷还用得着你?”老二嘀咕着睡着了。
青蛙神气得直鼓腮帮子,把他带的薄饼全拿走了,老二醒来见吃的没了,便抓
起青蛙的后腿,扔到水潭,自个儿到地里去了。
他来到地里,看见一只五彩缤纷的大鸟正要从地里飞走。抬起枪就打,鸟虽没
打着,却拾到了几根羽毛。他心里算计着该怎么才能骗过他的两个兄弟和老父亲,
相信这是死鸟身上的羽毛。
他兴冲冲地回家,向老头报喜:
“我已经把地里的小偷打死了,看这是它的羽毛。我是继承人了。”
这时候,老三本赫明开口说话了:
“我不信你的话,你带回来的只是几根羽毛,贼鸟在哪里?看我去把它给逮回
来!”
本赫明抓起枪,带了一口袋吃的就上路了。
他走近水潭,见着呱呱叫的青蛙问道:
“青蛙神!如果你能告诉我谁偷我家地里的东西,说怎么逮住它,我就把这袋
吃的留给你,而且以后不管我到哪里,都会把你带在身边。”
青蛙听了很高兴,对他说:
“真是顶呱呱的好小伙儿。你的两个哥哥对我大无礼,活该不走运!你的运气
不错,就在这个潭底有块神石,它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老三高兴极了:
“我想娶个漂亮媳妇,可以吗?”
“这块神石,会给你一个漂亮媳妇和一幢宽阔的新房,让你们过上美满的日子。”
青蛙说。
有一个漂亮媳妇,还有一间新房,老三已经觉得很满意了。更何况,他还要把
自家地里的捣蛋鬼带回去交给父亲和两个哥哥看呢。
于是,老三和青蛙把带来的好吃的都吃光,然后上路。
他们来到地里,看见一只美丽的大鸟正落在他家的地里,使举枪瞄准,正准备
开枪时,巨鸟抬起头,温柔地说起话来:
“别开枪,你想把你的媳妇打死吗?”
本赫明心里一惊,愣愣地把枪放了下来。巨鸟走到他跟前,对他说:
“我不是鸟,是位姑娘。可恶的老巫婆把我变成这模样,因为我不愿意嫁给她
凶残的儿子。”
小伙子想起了他向青蛙、神石许的愿。他明白,这只巨鸟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妻
子,他心中充满了欢欣:
“如果一切都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我这就带你回家,在那里,你会重新变
成姑娘,在那幢新房里,做我的新娘。”
姑娘同意了。
到家以后,他的父亲和两位哥哥见老三带回一只青蛙和罕见的大鸟,惊讶得说
不出话来。当他们听完本赫明说出的一番话后,更是膛目结舌。本赫明兴奋地说:
“我给你们带回了这只偷玉米的大鸟,而不是几根羽毛。不过她不是一只鸟,
而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可恶的巫婆因为她不愿嫁给自己的坏儿子,把她变成了这个
模样。她很快就会恢复原样了,因为水潭里的青蛙、神石答应给我一位漂亮的妻子。
她就是我的妻子。”
然后,本赫明转头对青蛙说:
“该是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吧!”
青蛙高声呱呱叫了几声,大鸟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漂亮得有些晃眼的姑娘。她
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答应做他的媳妇,一块过日子。
翌日清晨,在本赫明和姑娘成亲的地方出现了一幢漂亮的新房。青蛙也和他们
生活在一起,常常呱呱地回忆起他遇到这位好心的小伙子的那次经历。
两位贪婪的哥哥一心想使坏,但都没能如愿,因为他们得不到青蛙、神石的保
佑,最后羞愧地逃走了。


             神猴祖珂
                 (一)
在遥远的过去,蛮猴祖珂和人类并没什么两样,身上没毛,会划船,拿玉米当
饭吃,在吊床上睡觉。印第安人正是从他那里学会了击石取火。
有一天,祖珂和海猪克鲁格一起坐船外出,船底是用玉米棒子做的,克鲁格老
是贪婪地抓起来就啃,这时,祖珂对他说:
“克鲁格,克鲁格,别啃!你要知道,你啃的是船底,小船要进水了,就会掉
进水里,没命了。伶牙利齿的食人鱼就会围住你,把你吃掉。”
克鲁格哪管这些。他啃呀啃,直到船底露出很大的洞。小船进水下沉了。克鲁
格在水里直扑腾。食人鱼围上了他,把他撕成碎片吃掉了。
祖珂的水性很好,当一条大食人鱼追上他的时候,便一只手揪住了它的腮,驾
着它,一直游到岸边的干地上。
他手里提着鱼走进大森林,迎面碰上了美洲豹阿杜格。阿杜格对他说:
“晦,哥们儿,你提着鱼,当然是来和我共享的喽?”
祖珂说:“当然,我抓鱼就是要和你共享。”
阿杜格说:“鱼倒是逮着了,到哪儿弄火来烤着吃呢?”
祖珂用手指了指正在落山的太阳,对他说:
“去跟他借个火,我们也好烧鱼吃。”
这时候,太阳那红亮的眼睛正在树丛里闪着耀眼的光芒呢。阿杜格又问:
“火在哪里呀?”
  “瞧,他在眨眼睛呢,看见了吗?那红亮红亮的东西,去把它拿来吧!”
于是,阿杜格到那遥远遥远的地方取火去了。不一会儿,他跑回来说:
“唉,我还是没找到火。”
祖珂说。
“你不是看见他在向我们眨眼睛了吗?那红亮红亮的,烧得多旺啊!快去,一
定要把它找到,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吃烤鱼了!”
于是阿杜格又去找火了。祖珂捡来一黑一白两块石头,砸出火来,点起一堆篝
火,烤好了鱼,把鱼肉吃光,把鱼骨头扔在篝火的四周,爬上博柯丹小树,躲了起
来。
又过了一会儿,阿杜格回来,看见篝火边的鱼骨头,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便
大声叫嚷起来:
  “好啊,死骗子,你在哪儿呢?现在我倒要尝尝你这骗子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阿杜格把丢落在篝火边的鱼骨头啃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去寻找祖珂的下落,但
总是找不着。
这时,祖珂尖叫了一声。阿杜格四下里寻找,仍然毫无所获。祖珂又怪叫一声,
阿杜格这才发现树顶坐着的祖珂,并对他说:
“好哥们儿,下来吧!”
祖珂不想下来。阿杜格又说:
“下来,一起去再找些吃的。”
祖珂根本不想理他,说:
“不行,你会宰了我的。”
“不,不会的!”
祖珂哪里敢信他。于是愤怒的阿杜格唤来大风给他帮忙,强迫祖珂下来。大风
直刮得大树东倒西歪,祖珂也跟着被摇来晃去,他觉得自己的双手已经没劲了,就
大声对阿杜格说:
  “真倒霉,我的两只手一点力气都没了!张开你的嘴巴吧,朋友,我的手没劲
了。”
又一阵狂风把祖珂刮得从大树上掉了下来,他大叫着:
“还不快张开你的嘴巴,朋友。”
阿杜格张开他的血盆大口,祖珂正好掉在里面,一直来到这位好朋友的肚子里。
阿杜格本想尝尝祖珂的滋味,这回也只好白舔嘴唇了。肚子里装着祖珂的阿杜格艰
难地穿过树林,发出“鱼斯-鱼斯……”的怪吼,因为祖珂正在他的肚子折腾着呢!
阿杜格对祖珂说:
  “好好在肚子里呆着,求你别再翻腾了!”
不过,祖珂根本不想听他说话,他掏出小刀,捅破了阿杜格的肚皮,割开它,
爬了出来阿杜格倒在地上死了。祖珂把他的皮剥了下来,做成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
然后动身去远方打猎。路上,他遇到了另外一只美洲豹。美洲豹把他打量了一番说:
“骗子,这回可逮着你了。”
  祖珂雄赳赳地回答说:
“凭你的能耐,也敢试?不信瞧瞧这里1”
  说着,祖珂把他的战利品——用阿杜格皮制的头饰抖了抖!于是,这只美洲豹
灰溜溜地走了。
                (二)
美洲豹很想娶小牡鹿做他的老婆,于是跑到草原上去找她。祖珂也想娶小牡鹿,
并且向她求婚。小牡鹿不同意,她要嫁给美洲豹。
“美洲豹是个啥玩意?”祖珂说,“他只不过是我的一匹备好鞍的马罢了!”
美洲豹来找小牡鹿的时候,他的未婚妻把祖珂的话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他,把美洲豹气得快吐出血来。
“好个小蛮猴!我倒要让他瞧瞧,我是一匹怎样的马!”
猴子祖珂是一位出色的小提琴手和厨师。美洲豹结婚的那天怎么少得了他这样
的佳宾呢?
“祖珂,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祖珂拒绝了,理由是他身体不适,无论如何也不肯前往。美洲豹想尽办法要说
服他。
  “我本来想去的”,祖珂说,“可惜我没马。如果你肯驮着我,哪怕是在篱笆
边就下来,我自个儿走进去也行。”
  “好吧!”美洲豹同意了,“上来吧,我驮你去!”
  祖珂爬到美洲豹背上,开始动身上路了。
没等走上几步,祖珂忽然栽倒在地上了。
“你怎么啦!”美洲豹问道。
  “没有鞍子,我有些不习惯,”祖珂说,“坐不舒服,就掉下来了。”
  没办法,美洲豹只好同意备上鞍子。狡猾的祖阿在美洲豹的背上备好鞍子,却
没绑肚带,走没多远,祖珂又从上面摔下来了。祖珂又说,没有马刺,走不了。美
洲豹只好由着他,可祖珂第三次又掉在了地上,说:
“没有嚼子,不好行走,算了还是不去了吧!”
美洲豹心想就全依着他吧。于是祖珂把美洲豹全付武装起来,一步步往前赶路。
快要走到小牡鹿家的篱笆旁时,美洲豹对猴子祖珂说:
“猴大哥,到地头儿了,下来吧!”
  祖珂说,他累得手脚都不能动弹了,求美洲貌再驮他一会儿。等美洲豹走到篱
笆跟前时,祖珂用马刺猛戳他的肚皮,豹子痛得一蹦老远,差点没把小牡鹿的房子
撞塌。这时,祖珂忙把彩带结在自己头上,在美洲豹的身上大叫:
“怎么样,新娘子,我说的没错吧,美洲豹是我的一只备好鞍的马!”
他把美洲豹拴在了树上,跟他寻开心。
这时,有两位猎人走了过来。美洲豹求他们帮他解开缓绳。猎人们哪里敢,最
后,一个猎人拿了箭对准了美洲豹,对另一位说:
“好吧,现在帮他解开吧!”
他们从美洲豹的身上解下马具和缓绳,美洲豹羞容满面地逃进丛林里去了。
从这以后,美洲豹总是等待机会报复猴子。他常常坐在山中唯一的泉水边等着
祖珂的到来。祖珂实在是太渴了,只好从头到脚浑身涂满蜜沾毛发,来到泉水边,
美洲豹一眼没认出来。
“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他问祖珂说。
“别人叫我灌木大哥。”祖珂变着嗓音答道。
美洲豹脑子一转,猜出眼前这家伙准是祖珂,这回可得把他盯紧了!谁知祖珂
喝完水就溜进附近的一个犰狳洞里,躲在里面不出来了。
美洲豹把一只大蟾蜍叫来:
“伙计,听着,我去拿把铲子来,你帮我看住这家伙,别让他溜走了。”
愚笨的蟾蜍守在洞口一步不离,祖珂在洞里冲她大叫:
“怎么搞的,连我都不认得啦?好好看清楚?”
蟾蜍走到洞口,把两眼睁得大大的正往里看的时候,祖珂抓起一把土朝她撤了
过去。等蟾蜍睁开双眼时,祖珂早已溜得无影无踪了。美洲豹拿着铲子回来,气得
抓起蟾蜍的两条腿,把她扔进了水里。
后来他约请祖珂一起去打猎,以为这样报复起来更方便些。
不过,祖珂还是忘不了要耍弄他。
有一次,他们在一处村子里过夜。祖珂半夜里起来,偷出美洲豹身边的猎刀,
把主人的小胖猪杀死了。清早起来,主人追查凶手,猴子对他说:
“我夜里根本没出去,我的刀还在我耳上,不信你瞧!”
美洲豹也拔出自己的猎刀给主人看,刀上鲜血淋淋。主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抬
起枪把美洲豹给毙了。




             雷鸟
                 (一)
雷鸟是一只巨鸟,他的翅膀有一只独木舟的桨那么长。当他振翅高飞时,就会
风雷乍起。他的眼皮翕张之间,会放出万道闪电。
他栖息在奥林波斯山的洞穴里,从不让任何人走近他的住所。如果有猎人走近
他的圣地,他一闻到人的气息,就会发出隆隆的雷声,从里面抛出巨大的冰块。这
些冰块沿着山坡滚动,撞击在悬崖峭壁上,变成无数的冰屑飞落遥远的山岩里。
所有猎人都禁忌雷鸟和巨大的冰块,因此不敢轻涉雷池一步。
雷鸟的食物储存在奥林波斯山一个终年冰雪覆盖的峰巅上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
他以鲸鱼为食。雷鸟经常飞临海面,把鲸鱼猎回山中充饥。有一次雷鸟和鲸狠狠地
打了一仗,致使地动山摇,树木也被连根拔起,在如今的波勃罗夫大草原上一棵树
木都没有,那是鲸为了逃生挣扎时留下的痕迹。
  大洪水的时候,雷鸟和食人鲸的战争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想用尖利的巨爪
把鲸抓回山中的洞穴。但食人鲸总是一次次的逃脱。等到雷鸟再次把它抓住的时候,
愤怒的雷鸟一路上双目放出骇人的闪电,双翅鼓起可怕的雷鸣,风暴四起,大地震
颤不已,许多大树连根拔起飞上天空。最后,食人鲸逃回到遥远的大洋深处,雷鸟
才饶过了它。
                (二)
在人类刚刚建立起自己的家园时,狂风暴雨夹杂着从天而降的巨大冰雹一连肆
虐了好几个月圆月缺,许多人因此而丧命。一部分奎纳殷特尔人迫于饥寒和为了逃
避部族间为争夺仅有食物而引发的连年争战,不得不背井离乡,长途跋涉到世界尽
头的这块高原上来。
冰雹把碳根、卡玛斯和桨果都摧残死了;巨大的冰块堵塞了所有的河道,无法
捕鱼,洋面上的风暴常把独木舟掀翻,人们饿得精疲力尽,只好以草原上的草根度
日,可怜的人们向天上的诸神祈祷,但毫无反应。
最后,那些逃难的奎纳殷特尔的首领把自己仅有的族人召集起来。大首领虽然
年迈,却有着超人的智慧。年青时,他是部落里最强悍的武士。
  “安静,我的同胞们,”大首领对众人说,“我们将再次向诸神祈祷。如果他
不来帮助我们,那就是说,他要求我们死去。如果神的意志不让我们生,我们就应
该像勇敢的奎纳殷特尔通常所做的那样,勇敢地迎接死亡吧!现在让我们开始虔诚
的祷告!”
这时候,衰弱和饥饿的百姓都一声不吭地围坐在首领的身边,听从他向诸神默
默地祷告。
祷告完毕,首领对百姓们说:
“现在我们等待诸神的旨意吧,他是英明而万能的。”
百姓们鸦雀无声地等待着。黑暗和沉默笼罩了可怜的人们。这时,远处传来一
声可怕的雷鸣,一道道闪电划破了黑暗。那雷声如同巨大的翅膀的拍击声,从太阳
升起的地方传来。大家把目光投向海洋的上空,只见一只鸟形的庞然大物正向他们
飞来。
人们惊呆了,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鸟。双翅展开,比战船的帆还要大,巨大
的鸟喙呈钩形,双目炯炯放光。大伙看见,他的爪子里抓着一条巨鲸。
众人一声不响地瞻视着雷鸟——每个人的心里都这样称呼这只神鸟——小心翼
翼地把巨鲸放在他们面前的地上。然后,他振翅高飞,随着一声音告别的呼啸,在
雷鸣电闪里冲入长空,消失在天边。
雷鸟把奎纳殷特尔人从饥饿的死亡线上救了回来。人们相信他是诸神派来的,
至今他们还都记得雷鸟是怎样飞来,那场持续了许多年的饥饿,寒冷和死亡的灾难
是怎样结束的。草原上的那些巨大的圆石和大坑,就是那场灾难的见证,据那巨石
就是从天而降的冰雹融化后留下的。
                (三)
很早以前,雷鸟的女儿想嫁给一个名叫萨西莫的小伙子。雷鸟认为他没有什么
本领,而且门不当户不对。于是,雷鸟想出几道难题来考考他。
“你到山上去,”他说,“把五座山顶上的雪给我拿来。”
萨西莫跑到山上,只带回一小撮雪,拿给雷鸟看,雷鸟看了,气得把小伙子臭
骂了一顿……
萨西莫说,“你吃吃看,就会知道这并不少。”
雷鸟吃了半天,那堆雪也不见少。他明白,小伙子占了上风。他更是生气,一
怒之下把剩下的雪摔出门外,结果变成一场大雪覆盖了所有的房屋和森林。
“你还是把雪拿回去吧,”雷鸟无奈地央求道,“从哪儿来,还拿到哪儿去!”
萨西莫收拾好雪,还是那么一小撮,他把它又放回了五个山顶上去。
回来后,雷鸟又给他出了第二道难题。
“你下山去逮两只山狮来给我逗着玩。”
不大一会儿,小伙子带着两头捆得严严实实的山狮从森林里回来了。他把它们
交给雷鸟。谁曾想雷鸟正想逗它们玩,它们竟然向雷鸟扑了过去,差点没把他的羽
毛给拽下来。
“萨西莫,把它们都赶回山里去吧!”雷鸟说。
萨西莫一走到山狮跟前,这两头野兽就变得温驯了,乖乖地跟着他回山里去了。
萨西莫回来时,雷鸟又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去抓两只熊来陪我玩。”
没多久,萨西莫就带回来两个狗熊交给雷鸟。
当雷鸟去逗它的时候,两只狗熊直着后腿站立起来向他猛扑,把雷鸟吓了一跳,
他忘不了山狮给他的教训,赶忙让萨西莫把它们带走。
小伙子回家后,雷鸟又对他说:
“走!跟我到森林里去,帮我把雪松的树干给劈开。”
雷鸟在树林里挑了一根又长又重的圆木,他劈开了一头,在缝隙里塞上楔子。
然后对萨西莫说:
“你给我爬到缝隙里去,把它撑开。”
萨西莫照办了。谁知小伙子一爬进缝隙,雷鸟就把楔子给取出来,把小伙子夹
在了树木中间。
“哈,哈!”雷鸟大笑着说,“你到底还是中了圈套!”
雷鸟心满意足地离开森林回家去了。谁知,他刚踏进门槛,就听到身后扑通一
声巨响,回头一看一根圆木横躺在他的身后。
雷鸟绞尽脑汁,最后终于想了一个一举两得的难题:
“你到冥国里去走一趟。在那里你会看见一个发光的球,那是冥王的属下最爱
玩的一件宝贝。我要找到它做聘礼。”
萨西莫来到冥界,看见鬼魂们在在玩那个发光球。于是他变成一阵烟,又化成
一团雾。鬼魂盯着他不让他靠近。最后,萨西莫变成一个连鬼魂也看不见摸不着的
东西,混进玩球的鬼魂们中间,等球滚过来时,就把它抓住,顺着通往人间的那条
小路跑起来。
这时,冥国里,变得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鬼魂只好燃起鲸鱼膏做成的火
把照着亮继续追赶萨西莫。如果雷鸟和他的朋友们不及时赶来搭救,萨西莫是逃不
掉的。
萨西莫来到奥林波斯山下时,雷鸟和他的朋友下起了一场暴雨,把鬼魂的火把
给浇灭了,鬼魂们只好停止追赶。萨西莫回到家中,把放光的小球交给雷鸟。
“小伙子,好样的!”雷鸟说,“我不为难你了,把女儿嫁给你吧。”
雷鸟把发光的小球剖成小块分赠给他的朋友们:蜂鸟、啄木鸟等佩带上,然后
把余下的大部分藏在自己的胳肢窝下面。
每当雷鸟振翅飞翔时,我们就能看到亮光。而我们听到的雷声,就是他又在骂
他的女婿了。


                侍神乌鸦
              (一)河水的流向
  很久以前,世界并非如今的模样,一切都显得很混乱无序。有一次由鹰神主持
诸神会议。鹰神居住在天穹的圣树上。诸神在决定一些重大事项的时候,常去找栖
息在圣树上的鹰神,鹰神给他们拿主意。
每一位神祗都有权在会上发表意见。连同侍神乌鸦,也可以向到会者陈述自己
的意见。乌鸦的意见非常得体,因而博得了智者的美誉。
河水该向哪个方向流呢?诸神为这一问题争论不休。除乌鸦之外,诸神大多认
为,河的一头流进山里,另一头则往下流。
诸神决定,所有的河水都应当往下流,然后再倒转过来,以同样的速度往上游
流去。
  “我们的主意行得通吗?”他们征求鹰神的意见。
“可以”,鹰神答道,“如果河水流向两个方向,那么,即将面世的人类,日
子就会很好过。到上游或者去下游都不会费劲,你看怎样?亲爱的鸦神?”
“我不同意您的看法,”侍神乌鸦反驳道,“如果河水瀑布倒流,鲑鱼就不可
能停下来。如果它以同样的速度往上游或往下游,它实际上就是后退了。那么,它
该在哪里产卵呢?人类怎样才能捕获鲑鱼呢?我想,一切河流只能朝着一个方向流
动。”
“鸦神说得对!”貂神说,“如果河水往两个方向流动,人要逮住鲑鱼就很难
了。”
“我认为,一切河流都应该往一个方向流动!”乌鸦重复说,“而且一切河流
的拐弯处,都该有些不大的旋涡。有了这些旋涡,鲑鱼才能游得慢一些。这样,人
就可以捕住鲑鱼了。”
“鸦神说得有道理。”鹰神在树上说。
于是,一切都按鸦神说的实现了。
这就是为什么河水总是往一个方向流的缘故。这也是为什么鲑鱼总是逆流而上,
到小河湾里产卵繁殖的缘故。
              (二)劳而有获
有一次鹰神曾经提出,要把克维诺特湖变成草原,让克维诺特河穿过草原流过
去。
鸦神不赞成鹰神的意见:
“这样一来,就会养成人们不劳而获的习惯。他应当通过适当的劳动来获取他
们所需要的一切。要得到卡玛斯蒜块,就应该穿越森林去寻找远方的草原,然后从
那里把它运到河边来。”
到头来,克维诺特湖仍然是湖。乌鸦坚持自己的看法,让克维诺特河从山上流
出来,注入湖中,然后汇流入海。
后来,鹰神又说:
“应该让鲤鱼再大再肥些,让人们可以炸了吃。”
乌鸦说:“不能,人们不能有一劳永逸的恶习。”
又过了一些时候,鹰神在大地上的子民死了,鹰神很难受,找来乌鸦说:“如
果人死可以复活,该多好呀!”
乌鸦说:“不成,人死后不能再返回人间,才会更懂得珍惜生命。”
于是,世界的一切就按乌鸦的意见作了安排。



            狐狸精
很多年以前,在安第斯高原上生活着一个狐狸精,真算是老好巨滑到了极限,
只要打赌,他就准能赢。
一天下午,狐狸为了炫耀自己的机智敏捷,又想去找谁打赌,他心想:“肯定
会像以前那样包赢不输。”
他在森林里跑来跑去,找人同他较量。他先遇到甲壳虫,甲壳虫没听他说完话,
就钻进枯叶堆里不见了。接着,他又遇到了蛤蟆,蛤蟆早已了解他的劣迹和奸诈,
也不愿和他打赌。
狐狸见自己屡遭拒绝,在感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同时,也不由得十分恼火。
于是,跑到了大海边,吹着海风消气。突然,从沙堆里钻出来一只小螃蟹。狐狸看
到螃蟹走起路来横七竖八的,觉得十分可笑,马上决定同他比试比试。因为,他料
定了能赢小螃蟹。
“你愿意同我比赛,看谁先爬到山顶吗?”狐狸指海边一个不高的小山说道。
“行!”螃蟹不假思索地回答。“还可以让你占点便宜,你先起跑。”他又补
充道。
狐狸和螃蟹排一行,开始起跑。狐狸在心里一直暗笑螃蟹的愚蠢。
他们跑了许久。狐狸把尾巴拖在地上,总跑在前面。他深信就凭螃蟹歪歪扭扭
的走路样,决不可能跑到他前面去。尽管如此,他还要不时地回头看看自己的对手。
“哈!这家伙走路连灰尘都卷不起来!”他暗暗地笑着。
狐狸心安理得地继续往山上跑。山路两边长满了桃子和其他水果。狐狸停下来
喘气。过了一会见他又发现附近有只鸟窝,里面还有鸟蛋呢!于是,又去掏鸟蛋吃。
“可怜的螃蟹!你休想赶上我!”狐狸看远方,喃喃自语。
一会儿,狐狸感口渴,又跑进山洞去喝水。他畅饮了清凉的泉水。回到山路后,
他又朝后面看螃蟹爬上来没有。他隐隐约约地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笑道:“这可怜虫多蠢呐!”
这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笑声,可是,因他什么也没有发现,所以根本不理会,
继续朝山顶上跑去。
这时,在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朋友,你来晚了!我早已在这
里恭候多时,甚至还睡了一觉。”
狐狸猛口头,一看,原来螃蟹正在他的脚边。
“怎么……怎么回事?你比我到得还早?”他喊道。
“伙计,在你吃桃子、掏鸟蛋,喝水的时候,我就已经赶在了你的前面。我赢
了。”
螃蟹站立起来,高兴地挥舞着他那有力的钳子。
当时,狐狸正惊愕不已,根本没有心思去留意别的事情。要不然,他会发现,
在螃蟹的钳子上还缠着几根他的尾巴毛哩!
“是的,我在半路上贪玩了。”狐狸有些后悔地承认说,“螃蟹兄弟,当时我
又饿又渴。在这种情况下的比赛是不能算数的,咱们再赛一次,往山下跑,看谁先
跑到海边的那块石头上。”
“好!不过,你得让我休息一会儿,刚才我跑得太急了。”螃蟹十分自信地回
答。
狐狸坐在一旁等候躺在地下睡觉的螃蟹。一会儿,螃蟹醒来,说可以开始了。
这时,狐狸像箭一样窜了出来,没有留意尾巴上夹着什么东西。
这一回,狐狸没敢停下来玩,甚至连头也没敢回一下。
“这次,我一定能赢!”狐狸一面跑一面想。可是,当他跑到海边,刚在石头
上坐下来,螃蟹就从他的尾巴上跳下来,责备说:“真没想到、你会晚到这么久。
看来,你已经老了。你又输了。”
狐狸看小螃蟹又领先他一步,十分恼怒。
“是我先到的!”狐狸狡辩起来。
“朋友,别嘴硬了,我已等你多时,你应该当着森林和大海诸神的面老实承认
我的胜利。”
“我不干!”狐狸蛮横地、张牙舞爪地吼了起来。
这时,狐狸突然感到,螃蟹猛地钳了他一口,痛得他往后一退,脸朝上地落进
了海里。当狐狸挣扎着往海里爬出来时,螃蟹挥舞着他的大钳子钻进沙堆里,正洋
洋自得呢!因为,他把狡猾的狐狸都给耍了。




         (不是我不想一次弄完,实在是太长了,只好分批复过来。)

y8868916 发表于 2007-6-8 14:38:24

印第安神话传说三玛雅神话第3分之2节

   水神
  在俄勒冈沿岸的一个美丽小村庄里,住着一位有卡玛斯花般秀丽的脸庞和桨果
一样吹弹得破的幼嫩皮肤的姑娘。有好多小伙子踏破门槛来求婚,她谁也没看中。
她的五位哥哥想给她找个婆家,她却说自己不打算出嫁。
  一夭夭过去了。她依然独来独往地在村旁一条她最喜爱的小河里洗澡。有一次,
天黑了,她洗完澡走回家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男人,来到她的身边。
  “我住在海底的村子里,”陌生的男人开口了,“我注意你已经好多日子了。
你愿意跟我到海里去,作我的妻子吗?”
  “不”,姑娘答道,“我不愿扔下哥哥到远方去!”
  “不过,我会允许你和哥哥们见面的,”他许诺着,“你可以回来探亲;而且
离这儿也不会很远。”
  “好吧,如果我可以回来探亲,就跟你去!”其实,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面
对一位神秘而成熟的男人时。
“抱住我的腰,”他说,“闭上你的眼睛。”
她都一一依从,就像一只柔顺的小羊羔。于是,他们双双沉到了海底很深很深
的地方。在海底的村寨里,住着许多小精灵,她的丈夫正是五首领之一。姑娘在那
里无忧无虑地生活了相当长的时日。
他俩很快就生下一个儿子。孩子一天天长大,妈妈亲手制作了弓箭,教她的孩
子练习。她时常对儿子说:
“你有五位舅舅,就住在我们头顶上的人间。他们有许多的箭,比我给你做的
好多了。”
有一次,孩子对她说:
“咱们到人间去,向舅舅们要些箭好吗?”
“这件事要去问你爸。”母亲答道。
水神既不愿让妻子,也不肯让儿子离去。只不过,有允诺在先,最后还是同意
让他的妻子独自去跑一趟,第二天清晨,她在身上披了五块海獭皮,来到了水面。
她们几个兄弟看到了她,误以为是真的海獭,向她射了许多箭。她忽沉忽浮,皮毛
上却看不到一支箭……
五兄弟很纳闷,便驾着独木舟跟她到了岸边,他们真不明白,他们的箭出了什
么毛病,不然怎么会射不伤她呢?
后来,大伙对这只古怪的海獭都失去了兴趣。只有她大哥还紧盯着她不放。当
她快要抵达岩岸时,大哥追了过来,走近一看,这海獭皮原来是个女人。再走近一
看,正是他们当年失去的妹妹。
“我变成海獭到这里来,”她说,“是为我的儿子向舅舅们讨些箭。”
然后,她又向他们展示了那些收集来的箭。聊到了自己的丈夫和海底的家,还
有她的小儿子。
“我们住的地方离这不远,”她指着远处说,“退潮时,在大海的那个方向就
可以看到我们的家。我带给你们五张海獭皮,你们可以拿它换些需要的东西。”
  大哥们又给了她许多箭,都快拿不动了,她知道她的丈夫和儿子一定等急了,
便起身告辞:
“我走了!明天,在岸边,你们的小船旁,你会得到一条鲸鱼!”
  次日,岸边果然有条鲸鱼,她的哥哥把它分给了村里的老少。
  过了几个月,姑娘又来到海边的小村落,还带着她的丈夫和儿子。这次她的几
位哥哥发现,她的腰身,变得蛇一样又细又滑。她们回去后好久一段时间里,岸边
会有许多海蛇时常出现。然而,后来谁也没有再见过她。
海蛇来的时候,五位兄长常把箭给它们,每到夏天,他们会在岸边放上两条鲸
鱼,作为对亲人的答谢。





             海神
  在乌胡尔日海湾的两座岛屿之间有一条叫做狡诈海峡的狭长通道,两岸的人靠
捕捞海里的贝壳、螃蟹、鲑鱼为生。
  姑娘们常在岸边捡贝壳。其中一个长得非常动人,长长的腿,细腰身,丰满的
胸脯像春天里含苞欲放的鲜花,秀发如云似雾般笼着清秀的面庞。她捡到的贝壳总
是会从手里滑落,因此只好到水里去捡。可是贝壳一次又一次地滑落得更远,她只
得跟着到水中。就这样,她越走越远,水都快淹到她的腰了。
   突然,她感觉到有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姑娘大吃一惊。接着,从水中传
来一个非常温柔动听的声音: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很喜欢你。”
说完,便放开手,让她回家。后来,这样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好几次。只要
她一到水里,那双紧搂着她的手就会把她拉向大海,从水中传来绵绵的情话。这个
声音告诉她,海底是个非常美丽的世界,有绿色的植物和五光十色的贝壳和鱼类,
都是她在人间闻所来闻,见所未见的。这双温柔的大手总是拥抱着她的身体,说着
没完没了的情话……
终于有一天,从海里来了一位英俊的小伙子。他和她拜见她的父亲,求他答应
把女儿嫁给他。
可是,一位老父亲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到海洋的深处呢?
小伙子拨动如簧之舌,讲了许多海底世界如何如何美妙的话,可是顽固的老头
怎么会像小姑娘那么容易动情呢?老头总是无动于衷地反对这门亲事。
小伙子威胁说:“如果你不把女儿嫁给我,你会后悔的!”
但老父亲仍然没有松口。
正在争执的工夫,海滩上的贝壳不见了,鲑鱼也越来越稀少了,河流开始干涸,
村子里的人又饿又渴,叫苦连天。
姑娘既痛心又伤心,她来到海边,投入水中,央求她的情人:“给他们水和食
物吧。”
“除非你的父亲答应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海神温柔而执着地说。
为了不连累乡亲,老父亲终于忍痛割爱答应了这门亲事。他只求海神满足他一
个条件:
“让我的女儿每年回家一次,让我看看她在那里过得好不好。”
海神愉快地答应了老岳父的请求。于是姑娘跟着情人沿着海峡走了。大伙们在
岸上目送着她,直到她消失在海峡的水流中,他们看见她那长长的头发漂在海面上,
然后消失得了无踪影。
很快,淡水又回到河流里,贝壳和鲑鱼也重返沿海。海神遵守自己的诺言,每
年都让他的妻子回来一趟。每次她返乡时,河里的鱼总比往常多出许多。
在四年里,人们发现她的容貌每次都有变化。第一次,人们看到她的双手和双
肩都长满了贝壳。最后一次,发现她那漂亮的脸上也长满了贝壳,而且大家都看得
出来,她并不乐意从海里出来。她从村庄中间走过的时候,会刮起阵阵冷风。
她的父亲和大伙商量过以后,郑重地对她说:
“我们决定把你丈夫的诺言还给他。如果你觉得露出水面是件痛苦的事,那么
就不必每年返乡一次了。”
从此,姑娘再也没有从海中露过面。但大伙都知道,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故乡。
每当海峡上潮涨潮落时,人们还能看见她那满头的长发在水中时隐时现。他们知道,
女海神正在关心着他们的亲人。




               冬风神
很久以前,奇努克人遇到了从未有过的严冬。地面上的积雪足有半人深,春天
来到的时候,冰雪仍未融化,河里的冰层裂成小块,发出隆隆的响声,在水面涌来
挤去。没日没夜的暴风,漫天飞舞。
有一天,一只雪鸟嘴里叨着一块红色的东西飞到奇努克人这里。在人们的吓唬
之下,她把嘴里叨着的那块红色的块根丢在了雪地上,此时此刻,奇努克人才恍然
大悟。在离他们不过远的地方,春天已经降临了,只有他们这里依然是严冬季节,
大地冰封。
他们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在首领的召集下来来到部族的议事屋。老人
们都在彼此打听,为什么冬天还没有过去,怎么才能把冬天打发走。
大家争论不休,后来,一位全族最老的长者站了起来说
“记得先辈们曾经讲过,如果有人用石头打过鸟,雪就会下个不停,会不会是
谁家的孩子什么时候用石头打过鸟?”
于是,首领便命全族人把所有的孩子都带到会场上来。然后,对每个孩子都进
行了单独的审问,各自回答他提出的这个问题。每个做母亲的都为自己的孩子捏着
把汗,深怕自己的孩子闯了祸。孩子都说他们没有用石头打过鸟,都指着一个小姑
娘说:“是她打的!”
“问问你的女儿,孩子们说的对吗?”老人问小姑娘的父母。
小姑娘惶恐不安地拈着衣角承认,她用石头打过鸟。
小姑娘和她的父亲母亲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等待着头领们的决定。
头领们商议了很久。最后,大首领站了起来:
“把你的女儿交给我们吧!我们不会打骂她,我们要把她嫁给冬风神。这样,
就会冬去春来了。”
小姑娘的双亲非常地伤心,况且他们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过他们很通情达
理,他们知道众人的利益比一个人的生命要重要得多,何况祸还是自己女儿闯下的
呢!
首领们把姑娘带走的时候,大伙给她的父母送来很多礼物,以答谢他们的养育
之功。小姑娘的父母不禁失声痛哭,就仿佛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在人世了一样。
几个小伙子受命在河中央的瀑布边找来一块很大的浮冰,把小姑娘打扮得特别
漂亮,其他人也都穿上了节日的盛装,为她的出嫁送行。
  人们在岸边的大块浮冰上铺上干草和厚厚的草席,然后把小姑娘安放在浮冰上,
向下游推去。在孩子的啼叫,双亲的嚎陶,冰块的撞击声和高声的咒语声中,载着
小姑娘的浮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风暖了,雪化了,春花开了,人们相信先辈们的话是对的。
春去秋来,人们又回到了冬季宿营地。又是一个大雪纷飞,滴水成冰的冬天。
一天,老人们正在岸边看着河里的冰块漂流。突然,他们看见在河的中央那道视线
可及的瀑布附近,一块浮冰在打着转,上面好像还载着什么东西。
一位受命前去探看的小伙子回来说:
“上面好像是个人!”
在场的人们,拿着长木杆把浮冰拉到岸边,只见上面端坐着的,正是前年他们
嫁给冬风神的那位小姑娘。
人们把姑娘抱回她双亲的住处,用暖和的毛皮把她包起来,放在篝火边,她醒
过来了。
从那以后,她可以穿着单衣,光着脚在冰雪中行走。人们知道在她身上有一种
特异的神力,是冬风神赋予她的。
他们把她叫做瓦·卡尼,就是浮冰上的姑娘的意思。





                库里和他的妻子们
按照印第安古老的习俗,男人可以娶两个老婆。
柯莫·库里是个高大漂亮的小伙子,他娶了两位少女作老婆。一个叫华特赫克,
意思是晴朗的天空;另一个叫娃特赫克,意思是金发姑娘。
华特成为库里的爱妻,已经有好多年了。她姿容出众,为库里生了三个孩子。
娃特比她要稍逊一筹,却格外善良和温柔。她以自己始终不渝的柔婉征服了库里的
心,尽管这招来华特艰她的嫉恨。华特喜欢吃醋,心地又不好。因此,家里经常发
生争吵。
  有一次,华特数落库里:“那个黄毛丫头有什么了不起,我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你该更疼我些。”
库里一笑置之,什么也没说。
华特见丈夫如此,不禁勃然大怒,对他说:
“那我走,孩子留给你好了,我走。”
当然,她并不真的打算走。她只是希望库里能对她说:“你是孩子的妈,怎么
能走呢,在这个世界上,我爱你胜过一切!”
但是,库里并没有挽留她,尽管他也同样地爱她,并不希望她走。只是,他生
性高傲,难以说得出口。
他只是叹道:
“如果你真的愿意这么做,你可以到你想去的地方。”
于是,执拗的华特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她收拾得那样的慢,磨蹭了好长一段
时间才上路。她带着种子和卡玛斯球茎、胡萝卜、浆果和各式各样的花草。孩子们
看见妈妈扔下他们不管,都放声大哭。华特满不在乎地认为,她走不了几步路,库
里就会把她追回来的。
她不急不慢地走下山谷,一步一回头,但库里并没有对她说那句她想听的话:
“回到我身边来吧!”
她又走了一会儿,在山脚下又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库里和她的孩子们。但库里
还是没有对她说:“回来吧,晴朗的天空!”
她心情沮丧地继续往南走,走进了高低不平的丘陵和山岗,但却没有一座山能
把山顶上的库里遮住。
  她不断路起脚,尽量使自己站得更高一些。她现在是那样的后悔,多么希望库
里能够招呼她回家。她已经走得很远了。站在一块巨石上,伸长脖子眺望着曾经的
家。从这里他们能够彼此看见,只是库里没有求她回去。她决心就在那里留下,因
为她知道,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她可以看到自己的家。于是她把行李扔到地上,把
种子掏出来,种在附近的地上。
娃特和库里在山上一起住了许多年。有一次,她对库里说:
“库里,我想去探望我的妈妈,我快要生孩子了,很想见见她。”
娃特的母亲住在乌胡尔日湖的一个岛上。
“那里没有路,沿途除了岩石,树木和大山,什么都没没有,怎么走呢?”库
里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可我非常想念母亲。你能帮帮忙吗?”
于是,库里把百兽召来,命他们用自己尖利的爪子挖一条通往湖滨的大沟。百
兽们同心为它们善良勇敢的主人,开了一条又宽又又深,足以并排行驶两条独木舟
的大沟。
随后,库里把附近山里的河水都引过来,灌满了大沟,这就是努克萨克河的由
来。
娃特准备好路上吃的干粮,顺着河水下山,不知不觉,就来到乌胡尔日咸水湖
了。
她在途中的第一座岛上吃早饭,吃了些双壳贝类,留了一些放在岛上,所以在
这个岛上如今还能找到这些贝壳。她在第二个岛上吃了些软体动物,又留下一些;
在第三个岛上,她吃了些卡玛斯蒜,也留下一些,所以如今的玛蒂亚岛上的卡玛斯
蒜特别多。在第四个岛上,她又吃了些章鱼和浆果。凡是她停留过的岛上,她都留
下一些食物,诸如鱼啦,胡萝卜啦,等等。所以印第安人常用食物给这些岛命名,
就是这个缘故。
她来到平顶峰岛的时候,夭已经黑了,她决定找个地方过夜。可是四周到处都
是水,该在哪儿过夜呢,娃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这个时候,海风呼啸,水面上形
成无数的旋涡。如果不慎掉下去,就会被无情地吞没。此时此刻,创世神过来对她
说:
“你还不快些躺下?这样站着,会被风刮落到旋涡里。谁也活不成了!”
金发姑娘躺了下来,创世神把她变成了斯潘特岛。离斯潘特岛不远处有一个一
模一样的小岛,这就是她的孩子。大家称它为守护岛。
留在北方的库里带着孩子们登上山顶,伸长了脖子,想看到自己的妻子在哪里。
孩子们爬呀爬,一直爬到最高的山顶。有个孩子叫苏克萨,站在离库里东边不远的
地方,其余的两个双胞胎姐妹,一个往西,一个往南,离库里远远的。
在南方很远很远的地方站着他们的妈妈——晴朗的天空。也就是雷尼尔山,因
为长满了奇花异草而闻名逻迹。无论是阳光灿烂的白昼,还是月光如银的夜晚,雷
尼尔山总是满头白发,忧郁地注视着遥远处并排耸立的柯莫·库里山和她的孩子们。



               森林变形神
从前,有位猎人,他老婆的小兄弟央求着和他同去打猎。他们走过一处悬崖峭
壁,猎人发现离地面很高的地方,有一处不深的洞穴,里面筑着金刚鹦鹉的巢。他
便砍了一棵树,斜靠在峭壁旁,然后叫他的小舅子攀着树枝去掏雏鸟。
小兄弟爬到鸟窝的旁边,正要伸手去捉小鸟的时候,雏鸟惊讶的喳喳声惊动了
它们的母亲。鹦鹉听到自己孩子的叫声便飞了回来。它们在小兄弟的头上盘旋着,
发出尖利的啸鸣声,把他吓得不敢再靠近一步。
猎人看到这一切,心里暗骂:真没出息。盛怒之下,他把砍下的树枝推倒在峭
壁下,扬长而去……
就这样小兄弟在悬崖峭壁上整整呆了五天,又饥又渴,差点没把小命送掉。他
不时用微弱的声音呼喊:“水……给我点水!”陡壁的上空,燕雀和金刚鹦鹉不停
地盘旋,它们的粪便差点把小兄弟给埋了起来。
这时,悬崖脚下走来一只美洲豹。他看到地上有个小孩的影子在晃动,便向影
子扑过去,结果什么也没捞着。他等呀等,不一会,影子又晃动了,他又扑过去,
又再次落空。正好这时,小兄弟往下吐了口唾沫。美洲豹抬头看见了小兄弟。
“你在那儿干什么?”他问。
  于是,小兄弟便把姐夫怎么把他扔在林子里的事,照实对美洲豹豹讲了。
“那么,你在鸟窝找到些什么?”他又问。
“金刚鹦鹉的小雏。”小兄弟答道。
“快点把它们给我扔下来。”美洲豹命令他。
  小兄弟把一只雏鸟扔给他,美洲豹一口就吞掉了。
  “难道那里面就只有一只吗?”美洲豹一边舔着嘴唇,一边问道。
“不,”小孩回答,“里面还有一只。”
“还等什么?”美洲豹火了,“把第二只也扔给我。”
  小兄弟照着做了。于是美洲豹又把第二只也给吃掉了。美洲豹吃饱了,拿来一
棵树枝斜靠在峭壁旁边,让小家伙下来。小兄弟真的往下爬了,不过快到地面时,
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袭来。
  “你会吃我的!”他边喊,边抽身后退。
  “我不会碰你的!”美洲豹安慰他,“到这儿来,我驮你去喝水!”
小兄弟三下三上,最后,又饿又渴的他终于下安决心走到地面上来。美洲豹把
他驮放在背上,带他来到河边。小兄弟喝足了水,睡着了。时候到了,美洲豹轻轻
碰了碰小家伙的手,把他唤醒。他让小兄弟在河里洗了个澡,把身上的污垢洗干净。
“我没有孩子,”美洲豹说,“现在你就是我的养子了。”
小家伙来到美洲豹的家中,那是个很大的树洞。大树的一端闪出耀眼的火光。
那时,印第安人刚学会利用阳光把肉晾干,而美洲豹的家里却储藏着一大堆烤好的
肉。
“为什么这儿有烟味?”小家伙好奇地问。
“这儿点着火。”美洲豹答道。
“火是什么?”小家伙紧接着又问。
“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它会把你烤得暖暖的。”美洲豹回答道。他给了小家
伙一些烤肉。小家伙吃得饱饱的,又睡着了。他睡到半夜,张开眼睛,又吃了些肉,
然后又呼呼入睡了。
天还没大亮,美洲豹外出打猎去了。小兄弟送了一程。然后,挑了一棵树,爬
上去等着义父回来。小家伙等到中午,饿得肚子里咕嗜直叫,他回家向豹妈妈要点
肉吃。她转过身来,对准小兄弟张开血盆大口。
“什么?”她咆吼着,“看到这个了吗?”
小兄弟吓坏了,大叫一声,拼命地爬回刚才的那棵树上,躲在了枝叶丛中,等
美洲豹回来。
美洲豹回来,小家伙一五一十向他说了。美洲豹把他带回家,把豹妈妈狠狠地
训斥了一顿。
“我告诉过你,不准吓唬我儿子!”他大声说。
豹妈妈辩解说:
“我想跟他开个玩笑!”
第二天天一亮,美洲豹给小兄弟准备好弓箭,带他一起去狩猎。路上,他们看
一个白蚂蚁洞,美洲豹让小兄弟往里射箭。小兄弟拉满弓箭,一箭穿过白蚁洞,飞
到森林中去了。
“如果,我老婆敢再吓唬你,”美洲豹说:“就用箭来吓吓她。不过,记住切
不可真的瞄准。”
此后,他们经常一起外出打猎。
  一夭中午时分,小兄弟又想吃东西了,回家去向豹妈妈讨块肉吃。这回,豹妈
妈不仅向他张开了血盆大口,还伸出了利爪,小兄弟便向她拉满了弓。
“别射我!我给你吃的!”她大叫起来。
小兄弟不相信,就瞄准她的腰,一箭过去,直穿她的身体。豹妈妈登时倒地,
血流了一地。小兄弟从家里跑出来,开始还听到她的呼叫声,不一会儿便寂静无声
了。
小兄弟找到美洲豹,把打死豹妈妈的事如实向他说了。
“小事一桩,没关系!”美洲豹答道。
回家以后,美洲豹给了他一些烤肉,对他说:
“如果你想返回你的部族那儿,就沿着河边一直走下去。不过,途中你要当心,
如果听到峭壁和香艾伊树叫你,你就答应。如果听到倒在地上的枯树叫你,可千万
别答腔。两天以后,你就可以回到你的村寨。到时候,你要教会你的族人保存火种。”
小兄弟按照他义父所说的做了。他一直往前走,一步也没有离小河。不久,他
就听到峭壁叫他,他回了话。不久又响起香艾伊树的声音,他也回了话。但是,当
倒在地上的枯树轻轻呼唤他时,他忘记了美洲豹的嘱咐,也大声回答了。这就是人
类的生命为什么这样短暂的原因。不过,由于小兄弟也回答过悬崖和香艾伊树的呼
唤,所以我们也可以活得和他们一样长久。
小兄弟走呀走呀,林中一片寂静。不久,小兄弟又听到一种声音,他照样回答
了。这次喊话的是加罗·堪杜列——林中的变形神。他挡往小家伙的去路。问他:
  “你找谁?”
“我找父亲。”孩子回答。
“难道我不是你的父亲吗?”
“不,我的父亲不是这个样子。他的头发很长。”
加罗·堪杜列隐身不见了,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出现在小兄弟面前。他的头发长
长的,而且死乞白赖地说,小兄弟就是他的儿子。小兄弟哪会相信他说的话。他记
得,父亲的双耳还挂着一串长长的小木棍子。加罗·堪杜列又隐身不见了,等他再
回来时,耳朵上挂上了一串小木棍。但小家伙说什么也不相信,他说,他父亲总之
不是他的模样。
“站住,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加罗·堪杜列?”小兄弟突然记起什么似地问道。
话一出口,变形神便扑了过来,双双扭打起来。小兄弟实在太累了,很快就精
疲力竭,无法招架。于是加罗·堪杜列就把他放在了篮子里,扛在背上,准备带回
家去。
半路上,加罗·堪杜列看到一棵树上有一群长鼻熊。他把背上的篮子放在地上,
去摇动那棵树。然后,把掉下的几只小兽勒死,放到装着小兄弟的篮子里。
就在他放下篮子的时候,小兄弟恢复了知觉,大声对变形神讲,如果他在林子
里先踩出一条路来,拿着篮子走就会轻松多了。变形神听了他的话,觉得蛮有道理。
便把篮子放下来,去开路。小兄弟悄悄从篮子里爬出来,在篮子底下放了一块大石
头,把那几只死了的长鼻熊依旧盖在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之大吉。
加罗·堪杜列踏出一条路,又回到放篮子的地方。篮子实在太沉了,差点压折
了他的腰,好不容易才把一篮子东西背回家中。他的几个孩子一见到父亲,立刻把
他围在当中。
加罗·堪杜列对他的孩子们说:
“我给你们带回一只好玩的小鸟,你这就会看见了。”
最小的孩子从篮子里拖出一只长鼻熊,把它举到头上问道:“是这个吗?”
“不是!”变形神答道。
“那么,是这一只吗?”小孩又拖出另一只。
“也不是。”
“可这里面就剩下一块石头了。”小儿子一边把篮子里的所有长鼻熊拖出来,
一边说。
“哦,一定是半路上弄丢了。”加罗·堪杜列说。
他沿着来路返回去寻找,什么也没找着。
这时候,小兄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村寨里,对自己的族人们讲述了他的经历以
及怎样把变形神加罗·堪杜列捉弄了一番。
最后,他说:“现在让我们在村子里先升起火来吧,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吃生东
西了。”
于是,飞禽走兽们都来帮忙去扛火种。第一个跑来的是野鸡札霍,不过她太瘦
弱了,实在扛不动燃烧的木头,大伙便派她在后面把火星扑灭。野火鸡札古也想帮
忙,不过她也无能为力,最胜任的就只有貘了。
一切准备妥当,各就各位。小兄弟领着大伙,向美洲豹家中走去。
美洲豹把火种分给他们,在和小兄弟道别的时候,他说:“从今往后,你的儿
子也就是我的儿子!”
貘扛着燃烧的木头,向村子里进发。跟在貘后面的是札霍和札古。半路上,劈
柴里迸出一块烧过的木炭,札古一不小心吞进了肚中,以致于到现在,她的脖子还
是紫红色的,特别显眼。



            哈依柯瓦
哈依柯瓦是印第安人对贝壳钱币的称呼,在印第安民族里,贝壳是一种装饰品,
也曾用作钱币。
古时候,在一条大河的下游,住着一个上了年纪,又有点小聪明的尼斯卡利人。
他同住在河边的印第安人一样,以打猎和捕鱼为生。除此之外,他最喜欢的就是贝
壳了,在这片谷地里,谁拥有比别人多的贝壳,谁就更加受到别人的尊敬。
这个老尼斯卡利人一生都在积攒贝壳。攒来攒去总是积蓄不了几个。为了挣得
更多的贝壳,他做着驼鹿肉和鲑鱼肉的生意。他从不让自己的老婆戴贝壳做的耳环
和项链。他本人也从不佩戴贝壳饰品。只要一弄到贝壳,他就立刻藏起来。连每年
春季,为庆贺鲑鱼汛的到来而举行的一些庆典活动,他也从不参加。
他经常说:“从大吃大喝到四处乞讨只有一步之遥,大吃大喝的人,一定会终
生受穷。”
他对出产鲑鱼的水塘和驼鹿觅食的草场简直了若指掌,别人费尽心机,他却得
来全不费功夫。他总是不失时机地把驼鹿肉卖给那些刚想贮藏干粮的邻居主妇,把
她们手上的贝壳赚到手。甚至经常做些昧良心的买卖,把全是筋的干驼鹿肉卖给缺
吃缺喝的孤儿寡妇,换取他们的贝壳饰物。
这样一来,贝壳就逐渐集中到他的口袋里了。他仍嫌不够,做梦都想找到一个
贝壳宝藏。他日夜向神灵祈祷,请神灵指给他一块可以挖出更多贝壳的地方。最后,
驼鹿神姆斯穆斯告诉他,在雷尼尔山顶上埋藏着很多贝市,还详细地向他说明如何
才能挖出这些宝贝来。
雷尼尔山在森林的尽头,是大神塔赫玛赫纳维斯的圣地,谁也没有上去过。但
占有贝壳的强烈愿望给这个尼斯卡利人增添了勇气。太阳刚落山,他就单枪匹马地
开始爬山了。
为了便于长途跋涉,他带了少量的驼鹿肉干和卡玛斯蒜,黑曜石烟袋和一把烟
叶,还有一张弓箭和两把大鹿角制成的铲子。
奔波了一天一夜,终于来到雪线一带,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天气越来越冷,
他却不敢生火御寒,因为他害怕邻居跟踪他,半道截夺他的宝藏。等到月亮刚刚升
起,他又沿着大雪覆盖的山坡继续上山。现在他的头上就是雷尼尔山峰,脚下是深
不可测的山谷,乌胡尔热河水在月光下放着寒光,烟波浩淼。
当朝日露出地平线的时候,他终于登上了峰顶。顶上有一个很大的喷火口,边
壁上积满皑皑白雪,正中是一泓黑色的湖水。隔岸相对,竖着三块巨石,那里正是
姆斯穆斯交待的地点。
第一块石头像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庄稼汉,脑袋却像鲑鱼的头。第二块石头尖尖
的,很像卡玛斯蒜的球茎。第三块石头离前面两块稍远些,真像脑袋上长着茸毛犄
角的驼鹿头。
“所有的一切,都和姆斯穆斯的指点别无二致。”他兴奋地嘀咕着。驼鹿精对
他说过,贝壳宝藏就在这块鹿像石的脚下。
他甩掉背上的包裹,抡起驼鹿角制的铲子开始动手挖土。他刚把铲子刨到雪地
里,就听到身后传来嘘嘘的喘息声。他机警地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看到一只水獭正
从湖里爬上来。他活了这大半辈子也从未见过这种比平常水獭大国倍的水獭。只见
那水獭停下脚步,用尾巴拍打着雪地,紧接着从湖里爬上来第二只,第三只……一
口气爬上来十二只。它们迈着节奏整齐的步子,向尼斯卡利人鱼贯走来,在他周围
围成一道大圆圈。
这时候,它们中身材高大的首领一下子跳到了那块鹿像石上,蹲坐在石块的正
中央。所有水獭都不约而同地大声喘起气来。
尼斯卡利人心头掠过一丝战粟,但并未感到对方的敌意和威胁,便又重新干起
活来。每当他用鹿角铲刨到十二下时,水獭们在首领的带动下用尾巴拍打一下雪地,
听声音,似乎雪地下面的确是空洞。
他拼命地刨呀刨,把冻结的雪块抛得老远。没多久,积雪被铲光了,露出布满
石块的黑色土地。
他感到浑身燥热,疲劳的双手简直难以挥动鹿角铲。他想停下手里的工作,歇
口气,擦去眼角浸透的汗水。但是,只要他一停手中的铲子,水獭首领就会转过身
来,用它的大尾巴重重地抽打他。其它水獭也会依葫芦画瓢。
他被打得遍体鳞伤,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只得不停地挥动着铲子。两把鹿角铲
都刨断了。这时候,水獭头领从石头上蹦下来,递给他另一把鹿角铲,又重新蹲到
那块鹿像石上去。水獭的包围圈不断紧缩,都快紧贴着他的身体,连它们的鼻息都
可以感觉得到。它们尾巴下空洞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尼斯卡利人的身边终于现出了一个正方形的洞。他探头朝洞
里一看,简直惊呆了,他竭力按压心头的狂喜,捂住嘴,屏住呼吸,深怕得意的笑
声会不经意地惊动山上的神灵和山下的邻居,他那睁大的眼里满是数不清的贝壳钱
币。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兴奋地用鹿皮绳把红得发亮的贝壳串成串,挂满全身
上下,但坑里的贝壳仍然不见减少。于是他打定主意准备来回搬运,他小心地把洞
口伪装起来。
一切安排妥当,只是忘记了一件事——他并没有对众神表示虔敬的感谢。他本
应该听驼鹿精的指教,在三块巨石的头上各挂一串贝壳以示谢忱。但他实在太兴奋
太贪婪了,根本忘了知恩图报的祖训。
他背着沉重得连腰也直不起的贝壳钱币离开了洞口。这时,水獭头领冷不了地
从它蹲坐的石头上跳下来,带着十二只水獭排成整齐的一列纵队,喘着粗气,迈着
庄重的步伐,向湖边走去,跳进水里,用尾巴拍打着黝黑的湖面。
雪是那样的柔软,尼斯卡利人的脚步却是那样的沉重,等他竭尽全力爬上喷火
口的岸顶,不由得停下脚步,向身后望去。只见那些水獭拍水嬉戏的湖面升起一团
浓雾,结成一片越来越厚的黑色云层。
“难道是众神驾临不成?”他开始紧张起来。
他赶忙快步下山,身后的黑云却是紧随不放。漆黑的云团骤然之间化成飓风,
直把他吹落到一片碎石和冰块之间。在风神的呼啸和雷神的怒吼声中,被贝壳串缠
住的尼斯卡利人举步维艰,他似乎听到大神塔赫玛赫纳维斯庄严的声音:
“哈-哈-哈依柯瓦!哈-哈依柯瓦!”
大神的呼号声越来越震耳。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浓重。狂风肆虐更是令人心惊胆
战。尼斯卡利人终于悟出他应该向众神奉献些什么。因此,他把左手的贝市向飓风
抛去。
飓风停息了片刻,他又能在一片的寂静里听见远方水獭的喘息声。但不久飓风
又向他发动新的攻势,耳边又响起诸神的声音:“哈-哈-哈依柯瓦!……”
他似乎觉得,诸神正伸手把他胸前和脖子上挂着的那些贝串夺走。他惊恐万分,
手忙脚乱地把贝串丢向飓风。有一段时间,飓风停息了,耳边又响起十二个水獭的
喘息声。突然又一阵狂风把他扳倒在地,同时又响起了诸神的声音,而且越来越急
促:
“哈-哈依柯瓦!哈依柯瓦!”
他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贝串了,但飓风却没有一丝停息的意思,在最后的依依不
舍中,他只得把仅剩的一串也抛了出去。
他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轻快,他已经精疲力竭了,他头昏脑胀地跌倒在松软的
雪地里,沉沉睡去……
当他在浅蓝色松鸡清晨的啼唱声中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自己
爬山前安下的营地。在他的周围长满了茂密的卡玛斯蒜丛,他不由得有些纳闷:“
怎么回事?卡玛斯蒜只能在雨水充足的草原和河谷生长的呀!”
他饿极了,打算从背包里找些肉干什么的来充饥,但怎么也找不着。只在不远
的地方找到了他的黑曜石烟锅。他不得不开始下山,虽然浑身发麻,关节嘎吱作响,
他用手拢了拢头发,感到头发实在太长了,乱蓬蓬的。最奇怪的是他心里感到一种
从未有过的轻快。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周围的世界,他从未感到像现在这样满足。
他愉快地倾听着鸟儿欢快的轻吟曼唱和树叶的沙沙声。他已经不再去想那些贝壳了。
如今,他只想尽快看到自己的家和邻居。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虽然关节还是
那样地酸痛。
他总算到家了,可是眼前的一切早已面目全非。在他原来居住的地方,现在已
是一幢全新的,比原来高大得多的房子。原来的小树也已成了高大、枝叶繁盛的树
林了。
在房子的前面,住着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太婆,正在篝火堆上煮着鲑鱼汤。哎呀,
那就是他的妻子呀,在他外出的这段日子里,她实在老得太快了。还有,她变得那
么富有,脖子上和胸前挂着那么多漂亮的贝壳。她一边搅着鱼汤,一边唱着歌:
   丈夫上山兮,去猎鹿
 何时归来兮,喝鱼羹……
尼斯卡利人听了非常高兴,一下子扑到她身边,一起唱道:
 丈夫归来兮,心坦然
  夫妻和美兮,喝鱼汤
他老婆告诉他,在他走后己经下了三十场大雪。在这些年里,她拾些卡玛斯蒜
头和草药去卖,邻居们一起帮忙盖起了新房子,还买了这些贝壳装饰。
老婆子和邻居很快发现,她的丈夫去过雷尼尔山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对
贝壳完全看淡漠了,对邻居也总是尽力给予帮助。他告诉大伙该去什么地方打猎和
捕鱼最有收获。他还教大家捕猎的方法,附近的人,总是乐意去他那里求教。他还
告诉众人应人应该学会向诸神感恩,他成了尼斯卡利人中最大的巫医。



                驼鹿神
远古的时候,胡得山的附近居住着一位名叫斐吉尔的青年武士。他的护身精灵
是一只强壮的驼鹿。小伙子跟驼鹿神学了许多本领,很快就成为部族中最熟练的猎
手。他对各种走兽飞禽的习俗了如指掌,大凡到他挑选的地方去狩猎,总是满载而
归。
每次打猎的时候,他的护身驼鹿神总是提醒小伙子:
“知足者常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捕获超过自己需要的野味。只有在你真
正需要的时候,才能动猎杀之心。你要永远记住。”
狡猾的大乌鸦,是部族里的一个老头,他想出一个坏主意,唆使这位年轻的猎
手违背驼鹿神的活语。狡猾的大乌鸦放出风声,说他成了巫师,大神托梦给他,告
诉他今年的冬天会很长,很冷,而且会下几尺深的大雪。
“要尽可能多打野兽,”狡猾的大乌鸦对猎手们说,“我们要储存起一个冬天
的干粮。”
猎人们听信了他的话,四处追逐野兽,尽可能多猎野兽,准备过冬。刚开始的
时候,斐吉尔并没和其他猎手一起出狩,总是信守驼鹿神的叮咛,吃多少,猎多少。
可是狡猾的大乌鸦总是死乞白赖地缠着他:
“大神托梦给我,说今年冬天的日子很不好过,大神让我们现在就得准备过冬
的食物。”
斐吉尔有些信以为真。有一次他实在憋不住了,出门去打猎。刚开始他打了一
只小鹿和几头熊。接着又遇到五只一群的驼鹿。除了一只受伤逃跑以外,其余四只
都被他打死了。他哪里知道,那只受伤的驼鹿正是他的护身神祗?
斐吉尔追逐那只受伤的驼鹿来到了密林深处。蹄印把他引到一处美丽的小湖边,
那只受伤的驼鹿正躺卧在湖边的水中。斐吉尔正要涉水把受伤的驼鹿拖上岸来,谁
知刚触摸到驼鹿的身体,就连同他的猎物沉到了湖底。
斐吉尔仿佛梦见自己躺在冰冷的湖底,各种动物的精灵围在他的身边。他听到
一个声音说:
“把他拉过来。”
人形的精灵们把他拉向那只受伤的驼鹿那里。
“把他拉过来。”同一个声音又说道。
精灵们把他拉到距受伤的驼鹿更近的地方,紧挨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驼鹿神问道,“你看周围都是被你猎杀物的精灵。
如今,我不能再做你的护身精灵了。你不听我的话,打杀了我的朋友。”
这时,那个声音又说道:“把他从这里赶出去。”
精灵们把他逐出水面,扔到湖岸上。
斐吉尔绝望极了,艰难地回到自己的家,刚进门就摔倒在地。
“我要死了。“他喃喃他说道:“我去过死灵魂居住的地方!”随后,他翻了
个身,仆伏在地上,死了。从那以后,印第安人就把那美丽的小湖叫做死灵魂湖。
在那平静的湖面下,安葬着成千上万的死灵魂,洁净透彻的湖水映着胡得山的面容,
它高高地耸立春,仿佛一座死灵魂的纪念碑。



            守护神郊狼柯帝的传说
                 (一)
宇宙开辟之初,众神之王把百兽召来。
“你们当中还有许多没有名字,”神王对百兽说,“有些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明天太阳升起以前,我给大家起名字。我还要给你们每只兽一支箭。天亮以前,你
们到我的屋里来。第一位到达的,可以随意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并且会得到一
支代表力量的长箭!”
百兽都去准备了,柯帝对他的朋友狐狸说:“我要得第一,我不喜欢我的名字,
我想叫熊或者鹰什么的。”
“谁也不希罕你的名字!”狐狸取笑道:“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我一夜都不睡觉,准能得第一。”柯帝暗下决心。
于是,他找来两根小棍子,做了一个支撑眼皮的支架,“现在,我不会睡着了。”
他这样想。
可是,他还是睡着了。一觉醒来,太阳早已升上半空。由于彻夜未合眼,柯帝
的双眼于涩,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不顾一切向大神的居所跑去。
“我要当熊!”他大声喊着,以为自己得了第一。
屋子里除了神王之外,别无他兽。
“这名字已经被领走了。熊得了一支长箭,他是兽中之王。”
“那我叫鹰。”
“这名字也被领去了,鹰得了第二支长箭,他是鸟中之王。”
“那我就要鲑吧。”
“这名字也有主了。鲑得了第三支长箭,他是鱼中之王。现在只剩下最短的一
支箭和名字——郊狼柯帝。”
神王把最短的一支箭给了柯帝。柯帝跌倒在神王的面前。他的双眼依然很干涩,
神王可怜他的虔诚,用水洒了洒他的眼睛。这时,柯帝又闪出一个念头,去求灰熊
换了名字。
“不行。”灰熊回答,“这是神王亲自给我的名字。”
柯帝失望地回到神王跟前。神王对他说:
“我故意让你最后一个到我这里来。我要使你具有一种神力。我要你去办一件
事。办这件事必须要有神力。有了神力,你就可以想变什么就变什么。你如果需要
帮助,可以把神力叫来。狐狸是你的兄弟,必要时,他也会帮助你,如果你死了,
神力可以让你复活。你到湖里去,擒住四千水怪。然后,你按我的吩咐去做。神力
就在那里。”
从此,柯帝有了一种非凡的神力。
                (二)
老神王造出第一批兽之后,又派柯帝来到他们中间。因为古时候的人日子很艰
难。再加上他们混沌蒙昧,老神王谕示柯帝除魔安民,教他们过上好日子。
柯帝首先捣毁了海狸的五个老婆在哥伦比亚河下游修筑的堤坝。
“你们把鲑鱼统统挡住,让上游的人挨饿,这怎么可以?”于是,他把五只母
海狸变成了芦苇。
“从现在起你们变成芦苇,”他说,“永远生长在水边。”
这些话还未来得及讲完,从河口一带便涌来一大群鲑鱼,密密麻麻地把河面变
成了暗黑色。柯帝在河边走,鲑鱼成群结队地在他后面游。从此上游的人就不必挨
饿了,他们兴高采烈地都说柯帝的好话。
柯帝来到一条有许多鲑鱼的小河,他心想,应该教给他们修筑拦鱼坝。于是,
他采棒树条编成网,放在河里。然后告诉人们怎样晒鱼干和储存鱼干。
柯帝来到一条大河边,教人们使用鱼叉捕鱼。他剥了一根冷杉枝,用树干作成
尖利的鱼叉。
后来,他停下来教人们把鱼煮熟了吃。他教人们从火山顶上取来火种,把鲑鱼
放在火上翻烤。还教人们在火上炖鱼汤,盖上青草叶,直到鱼肉软烂为止。
他和所有的人,一起举行了一个盛大的节日——鲑鱼节。
这时候,柯帝对居住在大河两岸的居民们说:“每到春季,鲑鱼都会到河边产
卵。你们都应举行盛大的宴会,像鲑鱼节那样,欢庆鲑鱼的到来。然后要酬谢鲑神,
感谢他送来丰盛的鱼鲜。你们的首领还要向诸神祈祷,求他们保佑你们网网丰收。
节日一共五天,在这五夭里,你们不要用刀杀鲑鱼,只能在火上烤着吃,如果大家
按照我的话去做,保证你们将永远有足够的鲑鱼。”
柯帝说完,又继续溯流而上,所到之处,全都受到热烈欢迎。当他来到谢兰河
畔时,对岸边的居民说:
“如果你们给我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做老婆,我会让鲑鱼满河,叫你们不愁吃
喝。”
但他们拒绝了。他们想,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怎会嫁给这么一个苍老的老头呢?
柯帝一怒之下,用大石堵塞了谢兰河的河床,筑起一道瀑布。巨石挡住的河流,变
成了谢兰湖,自此以后,没有一条鲑鱼有本领越过这道瀑布,这就是谢兰湖没有鲑
鱼的缘故吧。
柯帝继续上路。一路上,他给山山水水都取了名字。他除魔平妖,造福人类。
平服了冰人,战胜了暴风雪,使得那里的冬天不再那么寒冷。
为了迎接印第安人种的降生,他广植树木、浆果、草莓和卡玛斯蒜,供他们食
用。
他教印第安人钻木取火,还制造了削物用的长刀和砍伐用的斧子,制成独木舟。
他教会他们制造箭筒和吹箭,教他们使用各种武器和捕猎。
他告诉印第安人,必须把鲑鱼洗干净。他把各种日常生活中的知识教给了印第
安人。
他为人们做了许多好事,但也造了不少的冤孽。
神王对柯帝说:“你将永远流浪,为了赎罪,你将无休止的叹息和哭泣。”
这就是柯帝为什么总是通宵叹息和哭泣的原因,这就是郊狼柯帝为什么总是忍
饥挨饿,孤独地在人间流浪的缘故。
                (三)
柯帝在周游世界的时候,听说哥伦比亚河里住着一个水怪,名叫纳什拉赫,河
里的一切生物都死在他手里。被杀的飞禽走兽实在大多了,以致百兽都不敢靠近河
边,捕食淡水鲑了。
“我要帮助你们,”柯帝允诺他们,“不许水怪再来为非作歹!”
不过该怎么办呢?连他自己心里也没数。因此他只好求他的三个姐妹帮忙,他
的姐妹全都聪明过人,世间的事,她们无所不知。柯帝有求,她们自然得帮忙啦。
不过,刚开始,她们并不乐意:“你先得说说自己准备怎么办?”
“好呀,你们如果不想帮忙,”柯帝吓唬她们,“我就往你们居住的地方下暴
雨,下冰雹了。”
浆果最不喜欢的就是下雨和冰雹了。
她们央求着说:“千万别这样!我们告诉你该怎么办。你要尽可能多捡些干柴
来,点上篝火。再去拿五把锋利的刀子。纳什拉赫已经杀死许多多奇努克人。只要
你驾着独木舟从他面前经过,他连你也会吞下肚去。”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的好姐妹,我也是这么个打算。”柯帝回答说。
柯帝听从了姐妹们的计谋。捡了许多干柴和树脂,把五把尖刀磨得尖利无比,
然后来到纳什拉赫居住的那个深潭里。水怪看见柯帝,并没有吃他,因为他知道,
柯帝是一位本领极强的兽神。
柯帝暗想,这家伙肯定经不住辱骂。于是他开始百般的数落和辱骂纳什拉赫。
果然,这家伙暴跳如雷,气得嗷嗷直叫。他猛吸一口气,把柯帝吸到嘴边,毫无准
备的柯帝只来得及抓了几根棍子。
在水怪的肚子里,柯帝见到许多尚不知名的兽和禽,他们已经被寒冷和饥饿折
磨得死去活来。
柯帝对它们说:“我要在这里生一堆火,给你们准备一些吃的,等你们缓过劲
儿来,一起把水怪杀死。这样,你们就可以自由了。”
柯帝在水怪的心脏下面点起一堆熊熊的篝火。冷僵的野兽全都聚集在他的身边
取暖。柯帝抓起一把尖刀,把水怪的心头肉一块块割下来放在火上烤。
群兽饱餐一顿,开始帮柯帝割断水怪心脏与全身联结的血脉,直到断了第五把
尖刀,水怪的心脏才掉到了火里。
惩治了水怪之后,柯帝把兽民们召集到河岸上,大声说:“现在你们自由了!
我给你们取上各自的名号吧。”
“你是群鸟之中黑夜里的卫士,就叫猫头鹰吧;你是兽类中最憨厚的,就叫浣
熊吧;你是最有本事的树木医生,就叫啄木鸟吧;你是河中最大的,就叫鳄鱼吧。”
接着,他给松鸡等原本无名的禽兽都取了名字,最后,他自报家门道:
“我是百兽之神中最智慧最机灵的郊狼柯帝。”
然后,他转身对水怪说:
“从今以后,不许你再为害生灵,除非独木舟划过你的头顶,你才可以使它颠
扑,你要终生遵守这条法规。”
从这一天起,就有了柯帝法。水怪再也不敢为非作歹,除了在特殊情况下,才
会把划过他头顶的独木舟弄翻或吞没,但已经不经常发生了。印第安人也信守约定,
通常把独木舟推到岸边,从水怪居住的地方绕行,决不从他头顶上划过去。
                (四)
柯帝对无休止的流浪多少有些厌倦,便在圣彼埃尔河附近,筑了间印第安小屋。
和他毗邻而居的是翠鸟小居和狼四兄弟的小屋。
而在河的下游,有四姐妹设下拦鱼坝,不让一条大鱼到上游来,害得他们的生
活过得很艰难。
狼四兄弟毕竟是靠肉食为生,他们还可以捕猎到鹿和其它的一些动物,不愁吃
喝,也能尽外甥的本分,经常分些肉给柯帝。可是翠鸟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翠
鸟又叫鱼狗,当然离不开鱼喽,他又不吃肉,鱼又不够吃。等着翠鸟打鱼的柯帝,
难得尝到鱼鲜,即使有也很难对他的胃口。
日子长了,柯帝有些受不了。他说:
“这还了得,我要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岂只她们四姐妹需要鱼,大伙也都
需要,我得想个办法对付她们。”
话虽如此,毕竟四姐妹也没有什么恶行,自然不能以武力对付她们。柯帝在心
里琢磨:该怎么做才能既不得罪她们,不跟她们争吵,又能拆掉她们的拦鱼坝,把
鱼放行到上游呢?于是,他呼唤自己身上的神力来助他一臂之力。他问神力:
“我要把鱼坝拆了,该怎么办?”
神力回答:
“想和和气气恐怕要费很大的力,你对付不了。”
柯帝说:“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得了。”
“你沿着河道往下游走,扎进水里,变成一只小木碗顺流而下,姐妹们看见这
只小碗,就会捞起来,带回家去。”神力给他出了个主意。
柯帝照着神力的办法,变成一只小木碗卡在拦鱼坝上。四姐妹采完浆果,从山
岗上下来河边舀水,看见了拦鱼坝里的小木碗。
“喂,你们看,一只木碗。”一位姑娘大叫。
“哇,真好看!真漂亮!”其他几位姑娘都跑过来,大加赞赏。
   这时候,站在岸边的小妹说:
“我看,这只来历不明的小碗肯定不是什么吉祥物,咱们还是别动为好,否则
会倒霉的。”
“就你胆子小!”一位姐姐说,“一只小木碗能把我们怎么样?大概谁的独木
舟翻了,漂流下来的,把它带回家吧。”
她们把它带回家后,做了一顿鱼肉饭,吃饱以后,把剩下的盛在小木碗里,留
着下一顿吃,然后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等她们醒来的时候,小木碗却是空空的,一点食物也没剩下。
“我对你们说过,这只木碗不是好东西,你们看怎么样?还是扔掉算了。”
“也许是老鼠偷吃了吧,”其他三位说,“怎能怪小木碗呢?”
能说什么呢?一比三,输定了!她们又烤了些鲑鱼,吃饱之后,仍放在小木碗
里,然后上山去采桨果。
等她们回来想吃东西的时候,小木碗又是空空如也。
“这回你们该相信小木碗有古怪了吧!”小妹说。
如今,姐妹们心里不由得不信了,于是一起出门来到石滩上,小妹想用石头把
小木碗砸碎,谁知木碗掉在地上,变成一个小男孩定定地看着她们。一位姑娘跑上
前,拉起他的小手:
“多可爱的小家伙,好极了,我们终于有个小弟弟了,等他长大还可以帮我们
捕鱼呢!”
“别碰他。”小妹赶忙说,“咱家不希罕他!”
不过一比三,小妹又输了。于是她们把小男孩带回家,小家伙实在可爱,总是
笑咪咪的,讨人喜欢。
姐妹把小男孩喂饱,安排他睡下后,又上山采桨果去了。姐妹们刚出门,柯帝
立即变成一个男子汉,来到河边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姐妹们修的拦鱼坝给拆了。然后
又变成小男孩睡到床上
几天过去了,柯帝一直干着拆鱼坝的活儿。一天他正挖土的时候,采桨果的四
姐妹回来了,她们到河边打水,看见了柯帝。
“哇,那个大个子正在挖我们的拦鱼坝呢。”姐妹中的一个喊道。
“这回你们明白了吧,我早就说过,这家伙是个祸种。”小妹气愤地说。
姐妹们抓起棍子向男子汉扑过去,猛击他的脑袋。这时,拦鱼坝正好倒了,柯
帝也溜之大吉。
临走,还把四姐妹奚落了一番:“哈,你们姑娘家,哪里是男人的对手,别做
梦了。”
他扔下她们,扬长而去,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去,鲑鱼也跟着他往上游涌去。
有一次,他看到岸边的一户人家,实在太贫寒了,食难果腹也是常事,却有着
两位十分可爱的漂亮姑娘。他很喜欢她们,于是决定在这里住下来,干一番事业。
柯帝经常带些鲑鱼到姑娘家串门,想打动姑娘的心,但姑娘们还是拒绝了他的
求婚。柯帝非常生气:
“好吧,你们不愿嫁给我,就等着喝西北风吧!我立刻就让河流改道。”于是
河水在那里拐了个弯,跟着柯帝的足迹流去。
后来,他来到圣埃尔河的源头,在那里,他又看中一位姑娘,为她修了一道堤
坝,把鬼谷围了起来,以便她能打到更多的鲑鱼,但是,姑娘还是拒绝了柯帝的求
婚。
他愤怒地把堤坝推倒,留下了鬼谷石滩,然后继续溯流而上,遇到一位海狸家
族的漂亮姑娘。
这次那位姑娘没有拒绝他,但她的双亲却提出了一个条件:
“你要把所有的鲑鱼交给我掌管,使我有生之年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柯帝答应了他们,打那以后鲑鱼就不再来回游动了。
柯帝与海狸的女儿非常恩爱,特地修了凯特尔瀑布,即使在枯水期,这里也不
会断流,给两岸居民带来了很大的便利。而且鲑鱼繁殖起来又特别多,特别快,海
狸只要拿着木棍就能打到鱼。于是柯帝对海狸说:
“贪婪的人决没有好下场!凡是今后有人到这里来打鱼,你都要送给他们一份,
这里的鱼足够大家吃的了。这样,你才能成为他们的首领。”
                (五)
在柯帝的时代,雅诺特人居住在哥伦比亚河的两岸。雅诺特有七个美丽动人的
女儿。柯帝见过她们,很想娶来做老婆,于是他向雅诺特人求婚。
“七个女儿我都离不开,”雅诺特老人答道,“她们可以给我的炉灶捡柴禾,
离开她们,我就没办法生活。”
“我明白,你缺柴禾,”柯帝说,“只要你把其中一位嫁给我,我保证给你送
柴禾来。”
  “等姑娘们捡柴禾回来,我和她们商量商量吧。”父亲这样答复柯帝。
老头子等女儿们回来后,告诉她们,柯帝想娶她们中的一位做妻子。害得姑娘
们通宵没合上眼,猜来猜去,都不知谁会嫁给柯帝这个丑八怪,不过,整天捡柴禾
也实在太没意思了。
柯帝也是整夜没睡着,拿不定主意该选哪个为好。他决定挑一个最漂亮的,不
过她们也都很好看,难以取舍。最后,他决定把七个姑娘全都娶过来。后半夜里,
他打算不像以前那么傻,决定借助神力强迫她们统统嫁给他。
清早,在雅诺特牧场附近,河水冲来许多的树枝。老人命他的女儿们全都跟着
柯帝到河边去。直到他们相信,冲上岸的柴禾可以供他们用很长一段时间,才答应
跟他走。
柯帝带着七姐妹往上游走,把许多大树扔进河里,让它顺流漂到雅诺特那里,
还在河的西岸栽了一片林子。这样,雅诺特就不愁没柴禾烧了。就这样柯帝实现了
自己的诺言。
姑娘们实在太想家了,求柯帝让她们回家一趟,哪怕不多一会儿也好,于是她
们按原路回家,一路上看到许多成堆的树枝和树林。她们明白以后不用再打柴了。
她们开始商量怎么对付柯帝。
  她们对他说,她们要留在家里,再也不愿跟着他到处流浪了。
姑娘居然如此欺骗他,柯帝气急败坏地把她们臭骂了一通,然后暗自诅咒雅诺
特人。尽管头两年的冬天很冷,但雅诺特的柴禾还够用,姑娘们以晒鱼干为生,倒
也富足有余。
第三年,柯帝回来了,他把自己对他们的诅咒坦白地告诉他们:
“今年的冬天你们会因为背弃诺言而丧命。终有一天,有人会把你们祖宗八代
的墓地挖开,同时也会把你们的柴禾堆搬光。”
说完,他把新栽的林子变成了石林。又命令神力使这一年的冬天奇冷无比,大
雪封山。春天到来的时候,冰雪融成的巨流从山上奔腾而下,河水泛滥成灾,酿成
巨大的洪水,把雅诺特牧场全部冲毁,沙石在洪水过后,又变成了一片石林。
                (六)
兰花是个漂亮的姑娘。她的父亲是克利斯佩尔印第安人的首领。
有一次,兰花装了满满一篮子卡玛斯蒜到西边的奥卡纳贡人那里去。她知道那
里住着一位年轻英俊的武士,名叫史克拉干。他是威武三勇士中的老二。姑娘真希
望史克拉干喜欢她,向她求婚。
兰花登上西边的山脊,往下一看,眼前就是奥卡纳贡人一望无垠的河谷盆地。
为了让小伙子一眼便看上自己,她在那里停下来打扮。她从篮子里掏出一把鱼背做
的梳子,把自己的长发梳了又梳,然后把头发紧紧地编成辫子,再用红色的粘上给
自己的脸抹上艳丽的颜色。
不久,她就看见三兄弟迎面向她匆匆走来。原来前一天夜里,兄弟三个都做了
同一个梦,梦见有一位国色天香的姑娘会来找他们,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和他们相遇。
哥儿仨看到姑娘如此艳丽,都向她求婚。其中的哥儿俩由于相互妒忌,竟然动手争
斗起来。
柯帝正好走过这里,他看见那哥儿俩正在打斗,便把他们嘲弄了一番。他笑两
个大男子汉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动拳头。兰花很不高兴地说了许多傲慢无礼的话。
这可把柯帝给惹毛了。
“好家伙!”他说,“我最不能容忍有人对我如傲慢无礼了!”
他唤来神力,把姑娘的下半身变成石头。然后又唤来神力,把兄弟三人带到他
们做梦与姑娘相遇的地方,把他们变成三座山。
等他返回兰花的身边。看到姑娘正把卡玛斯蒜扔回克利斯佩尔人的土地里,她
不愿意卡玛斯蒜长在奥卡纳贡人的领土。做完这些,她便执拗地唱起一首巫歌,把
自己的全身变成了石头。
柯帝有些后悔自己的过分,于是便赋予她一种奇特的力量。
“你会成为一尊有求必应的石头,只要人们给你献上贡品,你就会使他们如愿
以偿。”
然后,他来到三兄弟山跟前,对老二说:
“你是一座尖顶而挺拔的山峰。女人会永远钟爱你,就像那位姑娘一样。她们
会采集你躯体的小碎块制成饰物挂在她们美丽的脖子和胸脯上。以后的人们会把这
些小碎块叫做铜。”
柯帝又对老大说:
“你没有参加争斗,所以你会永远高昂着头,挺着肩臂。你的名字‘大乔巴克’
将为世人所知。人们必须站在远处才能一瞻你的仪容。”
柯帝对老三说:
“由于你在打斗中被推倒在地,所以你只好永远低着头,成为一列低矮的山岗。”
世世代代以来,在克利斯佩尔草原上,每到春天,遍地都是浅蓝色卡玛斯花。
花期过后,印第安各部落的居民都会云集此地,采挖卡玛斯蒜的球茎。印第安少女
们喜欢在她们美丽的女祖先昔日梳理长发的地方流连。奥卡纳贡人称她为爱杜南斯,
就是坐在山峰上的姑娘的意思。
                (七)
当人类尚处在兽人时代的时候,在卡斯卡山顶的艾琳湖里住着一只叫做威斯普
斯的海狸怪。他的红眉毛下面长着一双喷火的眼睛,爪子闪闪发光,叫人毛骨悚然。
艾琳湖中有很多的鱼,威斯普斯却不许沿岸的居民们捕捞,他想独自霸占,谁
要是胆敢走近湖边一步,他就会用他那强有力的爪子把他拖进湖底,不是被水淹死,
就是当他的点心。
兽人们饿得实在走投无路了,不得不去找柯帝帮忙。
“柯帝,威斯普斯实在大可恶了,救救我们吧。”他们央求道:“不然,我们
就要饿死了。”
“行,我去把它除掉!”柯帝应允了他们的请求。当然,他也知道事情并没那
么简单。该怎么办呢?虽然柯帝很聪明,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仍然束手无策。
他决定求助于他肚子里的三个姐妹。她们把怎么对付威斯普斯的办法,一五一
十地对他说了。
柯帝按照三姐妹的吩咐,造了一根很长、很结实的木柄的渔叉。用一根麻绳把
鱼叉拴在手腕上。然后,来到艾琳湖上,用这把鱼叉捕鱼。威斯普斯看见了他,伸
出那巨大得令人恐惧的闪光大爪想把他拖进湖底。
柯帝没等他的爪子伸过来,就奋力把带着倒钩的鱼叉刺进了威斯普斯的肋骨,
海狸怪痛得一头扎进湖底,绑在鱼叉上的麻绳也把柯帝拖进了水底。
  他们在水底打得天昏地暗,连同湖岸的群山和大地都在颤抖,挣扎着的海狸怪
在湖水中翻腾出一个深洞,从半山腰里穿出,顺山而下注入基德斯河谷,巨浪把海
狸怪和柯帝冲进了这个新形成的湖泊,然后又打通了一条河床(雅基马河)穿过盆
地,凡在他们停留下来打斗的地方都形成一个很大的湖泊……
柯帝想抓住树木或岩石,停下来休息,但是海狸的巨大力量总是把这树木和岩
石击得粉碎,拖着柯帝越走越远,在柯帝抓过的地方形成了许多小瀑布和石滩。
最后他们来到大海边,精疲力尽的柯帝差点被迎面扑来的巨浪呛住。后来在他
的三姐妹的指点下,变成一截松树干,被凶狠的海狸怪一口吞进肚里。然后柯帝变
成一只猛兽,在海狸怪的腹中四处出击,直到海狸死去。
这时,柯帝又变成一个小不点儿,从海狸怪的喉咙里爬了出来。
柯帝在大神昂达特拉的帮助下,把妖怪的尸体拖到大河入海口的岸边。柯帝用
利刀把尸体切成许多小块。他说:
“强大凶悍的威斯普斯呀!我要用你的尸体造就一个新的人类,他们将在这定
居生活。”
他用海狸怪的肚皮造了一个新的部落,然后对他们说:
“你们将邻海而居,以捕捞鱼贝为生,你们会有矮胖的身材和短小的四肢。”
他用海狸怪的脚,造了克利基特部落。对他们说:
“你们将居住地安置在大百山以北直至大河一带。你们的腿脚敏捷,聪明伶俐。
你们都是飞毛腿和好骑手。”
他用海狸怪的手,造了基伊部落,对他们说:
“你们将住在大河西岸。你们弓箭姻熟,喜欢舞枪弄棒,必然会强大无比。”
他用妖怪的肋骨,造了雅基马部落,对他们说:
“你们将居住在大山以东的雅基马河沿岸,你们是一切穷人的帮手和保护者。”
他用妖怪的头颅,造了穿鼻部落,对他们说:
“你们将居住在库库斯基和约洛夫河畔,你们是聪颖的民族,你们能说会道,
善出主意,而且还是有经验的骑手,勇猛的武士。”
接着,柯帝把妖怪的头发,血以及剩下的五脏六腑全部收集起来,远远地扔到
东边大山的外面。
“你们将是蛇河印第安人。”柯帝说:“你们是嗜血的暴力部族。你们将靠猎
取野牛为生,过流浪生活。”
他忽然记起,他忘记了两件事:一件是他忘记给沿岸的新人造嘴巴;另一件是
忘记了让他们睁开双眼。
当他回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他创造的人正饥肠辘辘地闭着眼睛四处瞎闯。他
很可怜他们,赶紧用石刀把他们的眼睛划开,在每个人的脸上割开一个嘴巴。
不过柯帝实在大匆忙了,石刀又太钝,所以有些人的嘴太小,有些人的又太长,
所以沿岸印第安人的嘴巴都不好看。
                (八)
从前,有五个狼兄弟,他们为了狩猎踏遍了天南地北。他们猎到鹿和驼鹿之后,
总要分一些给柯帝。每天吃饭的时候,狼兄弟总要说说他们在天上看到了些什么。
有天晚上,柯帝问狼兄弟中的老大:
“你看见天上有什么,为什么愁眉不展?”
狼老二一声不吭。第二天晚上,柯帝又问老二:
“你看见天上有什么,为什么愁眉不展?“
老二也是一声不吭。接连问了四个都是如此,柯帝更纳闷了。
到了第五夭,柯帝又去问老五。老五对他说: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兄弟们知道了,会生我气的。”
第二天清晨,老五对他的几位哥哥说:
“柯帝曾经问我,咱们说了些什么,还问我们在天上看到了什么。你们看,该
不该把我们看到的天上的东西告诉他?”
五兄弟商量之后,决定把他们看到的告诉柯帝。所以,当天晚饭时,兄弟五人
对他说:
“我们看见天上有两只兽,呆在我们头上很高很高够不着的地方。”
“走,咱们去看看。”柯帝好奇他说。
“咱们怎么才能到天上去呢?”小弟问。
  “很简单。”柯帝说,“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以上天。”
柯帝找来许多箭,在每支箭杆上套一只环。然后,他往天上射了一支箭。箭钻
到天上,嵌在了那里。接着,又发第二支箭,这第二支箭嵌在了第一支箭的环里,
就这样一支接一支连成一串,天地之间形成了一条箭路。
第二天清早,太阳升起来了,柯帝和狼五兄弟攀着箭梯爬上了天空,老二还带
了一只狗。他们花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终于来上,看到了那两只兽,这是两只灰熊。
  “别走近它们,”柯帝警告说,“它们会把你们撕成碎片。”
最小的两个狼兄弟胆子很大,他们走到灰熊跟前。老二老三也跟了过去,只剩
下老大和狗站在外面。两只小狼离灰熊越来越近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灰熊看起
来一点也不可怕。它们站着,直勾勾地望着狼,狼也望着它们。
柯帝走远一些,从远处看着他们的怪模样,不禁笑了起起来,他走到一边,埋
首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幅图画真不错,”他心里想,“如果把这幅图留下来该有多好。这样,未
来的人们就会看到它,并且会说:‘天上这幅图画就是我们的历史!”
于是柯帝决定他们留在天上。五只狼,一条狗,还有两只灰熊,就像很早以前
就在那儿似的。柯帝回到人间,随手把箭梯给毁了,狼兄弟就再也回不了人间了。
现在人们叫它大熊星座。
每到晚上,柯帝都要出来,看一眼他在天空留下的杰作。有一次,他想:“如
果我死了,有谁会知道这幅图画的含义呢?”便把云雀叫到跟前:
“你看见天上那动人的情景了吗?那是我创造的杰作,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向
世人宣布,这是我干的。我希望世世代代的人都知道这幅图画的深刻含义。”
云雀到今天仍然宣唱着这首动人的故事。
有天晚上,柯帝流浪了一段时间口到家里,拾头望见天空又多了许多新的星星。
“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大多了?”柯帝问云雀,“它们生得太快了,太挤了,就
会掉到地上来,那人间可就得遭殃了。”
柯帝不禁有些担心。
“我还得到天上去一趟。这是我的本分,应该把它们料理好。”
柯帝又像上次那样来到天上,把所有的星星都召集到一起。然后,疏密有致地
将它们安排在不同层次的位置上。他将一些星星面对面排在两边,又把一些星星横
着排开,形成了一条天河。
他对星星们说:
“不要生育得太快,一个挨一个地排好。如果想挪个地方,可以带上一束飞光,
飞来飞去。”
柯帝把星星摆成刀子的模样,有时这些星星在天空掠过,如同太阳落山,转眼
就不见了。每到春天驾飞草长,百花盛开的时候,这种星星会给看见它的人带来好
运。
                (九)
柯帝在一次浪迹天涯的漫游中,越过喀斯克特山脉,来到乌胡尔日海湾的时候,
已经饿昏了头。
在一块高鸳的岩岸上,他遇见了乌鸦,鸦嘴上叨着一块鹿油。柯帝心想,这鹿
油的味道一定很美。看在眼里,想在心里,肚子越加饥饿。于是他开始盘算如何才
能得到这块鹿油,想到妙处不禁暗自窃笑起来。
柯帝走近山岩,对乌鸦说:
“您好,大首领!你的歌声真是悦耳动听极了!我早就知道你是位英明的头领,
就差亲耳聆听你美妙的歌声了。您能唱首歌给我听吗?”
乌鸦听到不可一世的柯帝居然称它为大首领,简直快乐疯了:“你真是行家!”
“哎呀,乌鸦大首领!”柯帝大叫.“你的声音的确优雅极了,如果唱支歌给
我一饱耳福,真是荣幸之至。”
乌鸦得意志形地张大嘴巴,从岩顶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
“卡·阿尔!”
甭说,那块鹿油终于从他那张大的嘴里掉到柯帝的手里了。柯帝笑得开心极了。
“得了,真是不敢恭维,什么英明领袖啦一饱耳福啦,都是骗你的!我饿了,
一饱口福才是真正重要的!现在该轮到你挨饿了,傻瓜!”
看来,智者如乌鸦,也难免会在恭维面前败阵吃亏。
                (十)
混沌初开的时候,人们没有火种。只有在由恶灵斯可可姆守护的高山顶峰才有
火,恶灵怎肯把火种交给人类呢?他们害怕人类有了火就会变得比他们还强盛。所
以人类只好过着茹毛饮血饱受寒毒的生活。
柯帝十分同情他们悲惨的遭遇,决心帮助他们得到火种。
他走了很远的山路,来到冰雪尘封的山顶。他看见三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日夜
轮班看守着火种。一人当班,其余两个呆在离火种不远的窝棚里。换班的时候,看
火的老太婆就走到窝棚跟前:
  “姐姐,姐姐!起来看火去!”
天快亮的时候,天气特别冷。该顶班的老太婆总是磨蹭不愿走出小窝棚。柯帝
想,要偷火种,这个时候是最合适的。他知道,老太婆准会追过来。她们虽说已经
很老了,恶灵的腿脚也还是相当快捷的,怎么逃脱呢?
柯帝只好再次向肚中的三个浆果姐妹神求教。
三姐妹很不想帮他:
“我们给你出了主意,你随后又会说,我自个儿全都知道了。”
“好,你们不肯帮我!”柯帝知道三姐妹最怕的就是冰雹了,于是他仰头望天,
高呼着:
“冰雹!冰雹!从天而降!”
三姐妹真的有些怕了:
“好了,好了,算你厉害!告诉你……”
未等她们说完,柯帝说:
“这正是我所打算的!”
柯帝从山上下来,把周围的兽人都召集到一起,然后把它们一一安置好,从恶
灵守护的山顶一直到兽人的居所,排了一列长队,各就各位站得整整齐齐。
柯帝重又爬上山顶,等待黎明时分的到来,看火的老太婆还以为他只是附近一
只不起眼的小兽呢!
黎明时分,柯帝看见值班的老太婆起身到窝棚前叫她的姐妹换班:“姐姐,姐
姐!该起来看火啦。”
然后,她走进了小棚。这时候,柯帝飞快地来到火种旁,抓起一块燃烧的木头,
向积雪的山坡下抛去。三个老太婆见有人偷火种,立即跟踪上来。她们边走边扔雪
块挡住他的去路。他越过层层冰障,一路飞奔,但老太婆还是追上了他,他感到那
灼热的气息就在他身后很近的地方。一个老太婆用爪子抓住了他的尾巴,尾巴顿时
被烤得焦黑。所以,郊狼柯帝的尾巴尖是黑色的。
柯帝被灼热的气息烤得喘不过气来,一走到树林子旁,就倒地不起了。这时候,
躲在一棵小云杉后面的美洲虎,马上从暗处奔过来,接过火种,穿过矮树丛,向山
下跑去,来到几棵大树前,把火种交给狐狸。狐狸带着火种跑进灌木丛。
这时候,松鼠抓起燃烧着的松树枝,在树林中飞奔,由于风大火旺,松鼠的背
上留下了一些黑点,尾巴也被火烤曲了。恶灵们还是紧逼不舍,她们想在林子边截
住松鼠。
不过羚羊正在这里等着松鼠,羚羊是兽中的飞毛腿。她接过火种,越过草地飞
奔向前,火种在兽类中辗转相传。
最后,火种只剩下一点火炭了,落在蹲在火边的小青蛙手中。小青蛙把炭火吞
进腹中,使出浑身解数,飞速逃走。最小的那个老太婆死死地抓住青蛙的尾巴不放。
青蛙毫不惊慌地奋力一挣,尾巴留在了恶灵的手中,青蛙却钻进了深深的河水之中,
等她从另一条河流探出脑袋的时候,老太婆第二次追上了她,青蛙实在太累了,为
救火种,憋足一口气,奋力把火种喷到了松树身上。大树立即把火种吞进肚里,恶
灵们不知如何才能从树身上取回火种,只得灰溜溜地回山上去了。
柯帝却知道怎么从大树中取出火种,他向大伙示范,用两根干木条互相摩擦,
或钻动,直到火花把干松脂点燃,烧起熊熊的篝火堆,取暖和煮食。
                (十一)
很久很久以前,人死了之后都得到精灵王国去。柯帝为此很发愁,他希望能让
死魂灵复生,重返人间。
柯帝的妹妹死了,还有几个很要好的朋友也死了。鹰神的老婆也死了,鹰神非
常伤心。柯帝为了安慰他,就对他说:
“死人是不会永远留在冥国的。他们就像树叶一样,秋天凋谢,春天又会长出
来。当春花烂漫的时候,死去的亲人都会回来的。”
但鹰不愿意等到明年春天,他要立刻把他那死去的心爱的妻子带回来。于是,
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柯帝陪同鹰一起到冥国去。柯帝在地上走,鹰在天上飞,朝着太
阳落山的方向走了几天的路程,来到一个大水塘边,水塘的对面依稀可以看见许多
的房屋。
“喂,有人吗?来条船渡我们过去!”柯帝大声呼喊着。
没有人回答,四周寂静让人直发怵。
“那里没有人,”鹰失望地说,“我们白跑了一趟。”
“也许他们在睡觉,”柯帝异想天开地道,“死人可能白昼睡觉,夜晚醒来。
咱们还是等夭黑了再说吧。”
黄昏的时候,柯帝唱起了古怪的歌。很快,有四个精灵走出房子,驾着小船向
他们划过来,和着柯帝的歌声,精灵们用桨打着节拍。没用桨划的小船在水面上滑
行着,向他们驶来。
精灵们的船抵达岸边后,柯帝和鹰一起登舟向对岸渡去。快要抵达彼岸的时候,
他们听到阵阵欢迎的鼓声和歌舞声。
船在靠岸的时候,精灵警告他们,“别进屋,别四处张望,闭紧双眼,这里是
圣地。”
“不过,我们又饿又冷,还是带我们进去吧!”柯帝和鹰有些可怜兮兮地央求
道。
于是,他们被带进一处四壁透光的草席搭成的大屋,屋子里的众精灵正在随着
古怪沉闷的鼓点唱歌跳舞。一位老太婆用一只编织的瓶子给他们端来不多的一点海
象油膏,让他们充饥。
借着这段时间,柯帝和鹰把四周从从容容地打量了一遍。屋子里布置得很漂亮,
有很多精灵穿着节日的盛装,戴着美丽的贝壳和鲑鱼齿,头上插着鲜艳的羽毛。月
亮在屋顶上放着银色的光亮,照亮这里的一切。青蛙坐在月亮身旁,多年以前,自
从他跳到这里来以后,就一直跟随着月亮女神。她负责照看月亮,让她为唱歌跳舞
的精灵照明。
鹰和柯帝认出其中有几个正是他们死去的亲友,只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有
外人。而且,谁也没留意柯帝身边的小篮子。他打算把亲友的精灵放在其中带回人
间。
清晨,众精灵纷纷离席,睡觉去了。柯帝便把青蛙打死,把她的皮裹在自己的
身上。天黑时节,精灵们回到屋里继续歌舞。他们并不知道,站在月亮边披着青蛙
皮的是柯帝。
正当他们尽情歌舞的时候,柯帝一口把月亮吞进肚里。在黑暗中,鹰把几个精
灵装进了柯帝的篮子里,把盖子捂严。然后重返人间。
走了好一段路,他们忽然听到篮子里发出喧哗声。几个精灵正在抱怨自己的运
气不好。
  “周围的人都在推我,挤我。”一个精灵唉声叹气道。
  “谁踩了我的脚?”另一个抱怨说。
“我们的手脚被压得受不了了!”第三人抱怨着。
“把盖子打开,放我们出来!”几个精灵齐声喊道。
柯帝觉得很累,手中的篮子越来越沉重。因为精灵们已经复活了。
“把它们放出来得了!”柯帝说。
“不行,不行!”鹰赶忙说。
走了不久,柯帝把篮子放到地上,对他来说,篮子太沉重了。
“把他们放出来吧!”柯帝又说,“我们离冥国已经很远了,他们无法再回去
了。”
  于是,他们把篮子打开。这时,人又重新变成了精灵,像一阵风一样飞向亡灵
岛去了。
鹰大骂了一道,忽然想起柯帝的话。
“现在是秋天,死去的灵魂像叶子一样凋落,等来年春天,百花盛开时,我们
再去冥国试试!”
“不了,”柯帝说:“还是让死者的灵魂得些安宁吧!”
于是柯帝定下法律,死去之人永世不得重返人间。如果当时,他没有打开盖子
的话,那些,死去的人就会像所有的植物一样,每到春天就会死而复生。
                (十二)
在人类还很年轻的时候,在蓝山上住着七个巨魔兄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比
红松还高大,比橡树还坚实。
人们都很怕他们,因为他们喜欢吃小孩子。每年他们都要到东方去,一路上碰
什么吃什么。母亲们带着自己的孩子逃离自己的家园。但还是有不少的小孩落入他
们的魔爪。人们很担心,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岂不一个也剩不下了?
谁有本领去对付这七个恶魔呢?
人们最后决定请柯帝来帮忙。他们说:
“柯帝是我们的朋友,他曾战胜过许多恶魔,这次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于是,他们去求柯帝。柯帝答应替他们杀死七个巨魔。
不过到底该怎么做,柯帝的心里没有一点数,虽然他铲除过那么多的妖魔鬼怪。
于是他去找他的朋友狐狸出主意。
“我们先挖七个深坑,”狐狸说,“挖在巨魔们去东方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在
里边注进滚开的脏水。”
为了挖这七个深坑,柯帝几乎动员了所有的利爪动物。挖好以后,柯帝又带人
向里面注进浑黄色的脏水。为了把脏水煮开,他的朋友狐狸往坑里扔进一些晒得发
白的滚烫的石头。
七个巨魔开始像往年那样动身去东方了。他们昂首阔步,旁若无人,好不威风。
他们知道,谁也不敢招惹他们。结果,掉进了七个深坑里,在滚烫的脏水里越陷越
深。他们在里面死命挣扎,可是坑太深了,怎么也爬不出来,直弄得精疲力竭,把
红褐色的脏水,喷得老远。
这时候,柯帝走了出来,让七个巨魔安静下来,巨魔们马上认出了他是谁。
“这是对你们恶行的惩罚,”柯帝对他们说,“我要把你们变成七座丑陋的高
山,让所有的人都看得见你们。你们将永远站在那里,让世人记住,恶有恶报。为
了不让你们再去残害百姓,就用一条深深的山谷把你们和人类隔开。你们中的任何
一位都不能跨越它。”
柯帝唤来神力,然后把巨魔变成七座山峰。接着,柯帝又使劲拍打大地,在七
座山峰下裂成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
如今,这山就叫七魔鬼山,山脚下的峡谷叫蛇河鬼谷。七个巨魔喷出来的脏水,
就是至今开采不完的铜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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