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8868916 发表于 2007-6-8 14:13:30

印第安神话传说一太阳之子


                           帕查卡马克
  很久以前,在今天秘鲁的土地上,仍然棘荆丛生漆黑一片。既看不到光明,也
没昼夜之分。正好有一天,创世主帕查卡马克(在印地安通用语中,“帕查卡马克”
即“赋予世界生命的人”的意思)来到这里,心血来潮,便随手造就了第一批人类
以及飞禽走兽。然后便来到后来的科利亚地区一个风景独秀的湖泊中隐居歇息,这
湖就是今天的的的喀喀湖。
此后又过了很多很多年,帕查卡马克打算回到宇宙中遥远的居处去,便从湖中
走了出来。此时的大地仍然一片漆黑,他所创造的那批人虽然已经开始了原始的生
活,但不仅不懂得向赋予他们生命和灵魂的创世主感恩戴德,而且连最起码的敬夭
畏神之心都没有,整天骂骂咧咧指天咒地,抱怨这抱怨那,甚至向走出湖面的帕查
卡马克扔石块、吐口水。帕查卡马克一怒之下,把他们都变成了石雕像,有些正朝
着湖的方向一边走,一边指指戳戳,有的正在涉水过河……
等心平气和之后,帕查卡马克仔细回味了那些野蛮人的抱怨,的确是自己的一
时疏忽,不禁对自己的行为有些懊恼和后悔。于是便决定重新来过,只是这次有了
比较周详的步骤和计划。
首先,他回到湖中小岛的小山洞里,召集众神商讨有关给黑暗中的世界带来光
明的事宜。经过众神的推荐,帕查卡马克决定由孔蒂拉雅·维拉科查男神和基利亚
女神兄妹俩担此重任并结成夫妻,由孔蒂拉雅太阳神司白昼,以金星为前驱后卫,
风雨雷电为仆役;月亮女神基利亚司夜间照明,昂座七星为仆役追随左右,并准许
基利亚从每月抽出三天主理太阳宫中事务以尽主妇之职。帕查卡马克分派完毕,嘱
咐他们道:
“贤兄妹夫妻不辞辛劳,以自己的光和热哺育世间万物,堪称万物生灵之衣食
父母。为酬谢二位的奉献精神,贤兄妹夫妻之长子女及其后代当为此一方土地之主
人,以施教化之功,克尽教化之力,以历数十二为期,切记!切记!”
帕查卡马克指令太阳和月亮由东往西,交替运行,并约定当太阳升起的第一束
光线照射进的的喀喀湖中岛上小山洞时,即为新人类生命的开始。
这一切工作完毕以后,帕查卡马克神就在现在的第亚爪纳科,按照人的模样雕
刻了许多石像。有一般百姓的石雕像,也有将来统领这些人的首领像,还有许多孕
妇和带着孩子的妇女以及许多尚在摇篮中的婴儿石像。这一切都是石头做成的。他
把这些石像放在一边,然后,在另一边同样也做了许多石头像。然后,指令众神,
在那些石像上刻上名字,并告诉他们叼哪些人该在哪些地区居住,繁殖后代,并约
定,在太阳之子对这些人施予教化之前各自奉他们为自己的偶像……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的第一束光芒照亮了的的喀喀湖心岛的小山洞,世界上一
群新生命就这样诞生了。
  帕查卡马克把其中两个人留在自己身边,对其他那些人说:“你们走吧!朝着
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把那些人们从溪泉、河川、山洞和林莽中呼唤出来,并教给
他们生存的技巧。”这批人便出发了。他们分别按神的意旨到他们指定的省份去。
他们一到那里,就呼唤着石像上的名字并高声宣谕:“你们出来吧!就居住在这块
荒无人烟的土地上,这是创世主帕查卡马克的旨意!”于是,恰如帕查卡马克所说
的那样,人们便从四面八方跑来了。从此,这块土地上才有人居住。
帕查卡马克待这一切都按照他的意图安排妥当以后,又对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
人说:“你们俩人是太阳神的第一束光线所赋予的生命,在你们俩的身上有着太阳
神的意志,你们的子孙,将辅弼太阳神之子成就功业,成为印加王族的一分子,你
们俩要切记!切记!好了,你们也照着他们的样子去把人们唤出来!”他让二人朝
着钦查(北方)和昆蒂(西方)分道而行然后到西北方汇合。
帕查卡马克分派走二人以后,就径直朝着库斯科方向走去。库斯科正处在安蒂
(东方)和昆蒂之间的中心地带。他沿着通往卡什马尔克的山间小道走着,他一边
走一边把人们呼唤出来,当他来到卡恰省卡纳斯人的聚居地时,卡纳斯(意为“火
灾”)人不仅没有认出他们的创世神,而且一个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一齐向他
进攻,想把他杀死。帕查卡马克看到他们手执武器而来,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
马上从天上降下火焰,焚烧他们居住的山头。那些印第安人看见大火临头,惊恐万
状,纷纷把武器扔在地上,朝着帕查卡马克站立的方向爬行,来到这个留短发蓄长
须、身着长袍的人面前乞求宽恕。帕查卡马克看到这种情状,便双手召来一根木棍,
到有火的地方,打了两三下,大火就被扑灭了。这时,印第安人中一个机灵的人才
认出他就是创造世间万物的神。
帕查卡马克在显这番神通之后,继续赶路,以便完成自己对太阳神许下的诺言,
为他的子女选中一块王城宝地。等到了距离库斯科三十公里的一座小山上,他坐了
下来,呼唤出一批印第安人。然后带领他们来到库斯科,并向他们作出预言:
“你们在这里安居,等到一群大耳朵的到来,他们中间太阳神的长子长女来统
领你们,教化你们,成为你们子子孙孙的国王和王后。”
然后,帕查卡马克从这里西去,会合众神如履平地般踏海而去。




            太阳神
尽管太阳神孔蒂拉雅·维拉科查是世间万物的创造者,有时也会搞些恶作剧,
开开心。他时常装扮成一位衣着褴褛,邋里邋遢的乞丐,在村里游荡,任人耻笑,
和诸神嬉闹。
那时候,村子里有位叫考伊拉的姑娘,美丽非凡,连天上的诸神都钟爱着她。
可是她从未向谁表示过自己的爱情。
一夭,美丽的考伊拉坐在鲁克玛树下乘凉,机智的孔蒂拉雅变成一只美丽的小
鸟,站在这位傲慢姑娘坐着的那棵树的树枝上。他取了自己的一滴精液,使它变成
一颗鲜亮而熟透的果实,跌落在美女的跟前。考伊拉捡起果子,津津有味地把它吃
掉了。尽管没有一个男人有机会和她亲近,但从那时起,她怀孕了,到九个月的时
候,她生下一个男孩。她抚育这婴儿一年了,还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也不明白当
初是怎么怀上他的。小家伙会爬了,考伊拉祈求众神来,让她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众神都很乐意赴约。他们把头发梳平,把身体洗净,衣服更是美仑美奂。因
为,每位神祗都希望以最优雅漂亮的模样出现在美女考伊拉的面前,每一位神祗都
希望被她选作她的丈夫和主人。
等众神来到安契克契荒原,各就各位坐好之后,考伊拉对他们说:
“啊,受人尊敬的神祗,我邀请你们到这儿来,是想让你们了解我的苦衷。我
的儿子已经满周岁了,可我还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甚至无缘见他一面。我的身子
是贞洁的,我从未和任何一个男人亲近过。这一点我想你们心里都很明白。现在到
了弄清真相的时候了,请坦率地告诉我,你们当中谁必须对我的不幸负责。我要知
道,谁是我儿子的父亲。”
众神被问得面面相觑,难置一词,但是谁也不忍心拒绝考伊拉的请求。这时的
孔蒂拉雅正装扮成一位穷苦人的模样,坐在众神之后最末尾的一个位置上。当美丽
的考伊拉向众神申诉时,甚至连眼角都未扫他一眼,因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正是
她要找的人。
考伊拉见众神都缄默不语,不由得有些着急,高声说:
“既然谁也不敢承认,那就只好叫小家伙自己去认自己的父亲啦!”说罢,她
把襁褓中的孩子抱出来,放到了地上。小家伙立即歪歪斜斜地径直向衣衫褴褛的孔
蒂拉雅坐着的地方走过去。小家伙兴高采烈地笑着张开两臂抱住了孔蒂拉雅的大腿。
考伊拉见状,感到羞愧难容,不禁悲从中来。她扑到孔蒂拉雅身边,一把抱过
孩子,高举着他,声嘶力竭的转过身去说:
“难道我这样一位貌比天仙的处女,竟然要自己的孩子去认如此邋遢的乞丐做
父亲吗,天哪!我的耻辱何时才能洗刷得净呀!”话声未落,她便飞身而起,绝望
地向海岸奔去。
刹那间,孔蒂拉雅已然变成身着一身富丽堂皇的金色衣裳,圣身放射万道光芒,
他离开惊愕不已的众神集会地,去追赶考伊拉。
“考伊拉!我亲爱的,”他万分柔情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回头看我一眼吧,
看我是多么地英俊体面!”
可是,骄傲的考伊拉在满怀悲愤之下,对他的呼唤不屑一顾,恶狠狠地头也不
回地对他说。
“我知道我的孩子有这么一位穷酸的乞丐父亲就已经足够了。我谁也不想看见!”
说着,她消失在了远方。
孔蒂拉雅一路不停地追赶着他们。“停一停,考伊拉!”他呼唤着,“哪怕就
看我一眼!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们?”
  半路上,他遇到了兀鹰,他问兀鹰是否见到了考伊拉和他的孩子。兀鹰回答:
  “她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快追,你一定会赶上她的!”
  孔蒂拉雅为了感谢他的吉言,对兀鹰说:
  “从现在起,你是不死的:你可以随意在高空翱翔,在高山之颠筑巢,谁也不
会打扰你们。从现在起,任何动物的尸体,不管是什么,你都可以用来充饥。只要
是没有主人的禽兽,你都可以猎杀果腹。谁胆敢杀你,必遭天谴!”
  孔蒂拉雅继续往前走,遇到一只臭鼬,问他是否见过考伊拉。
  “你白跑了!”臭鼬实事求是地说,“你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他们了!”
于是,孔蒂拉雅神诅咒他:
  “现在起,你只能在黑夜里走出你的洞穴,从现在起,你浑身散发出臭气,动
物躲开你,人类憎恶你,捕杀你!”
  孔蒂拉雅往前又赶了一程,遇到一只美洲狮。问他是否见过考伊拉。
  “只要你心中装着她,她就离你很近。”他说:“你最终一定会追上她。”
于是,孔蒂拉雅神对他说:
“现在起,你将受到大家的尊敬,大家都敬畏你,你是百兽的法官,可以裁决
它们的生死。在你死后会享有崇高的荣誉。杀死你的人可以把你的毛皮剥下来,但
必须连带头部。他们可以保存你的牙齿,但必须在你的眼窝里放上一对宝石。这样,
你可以虽死犹生。在重大的节日,人们将披上你的毛皮,把你的头顶在自己的头上。”
孔蒂拉雅神在赶路途中,又遇到了狐狸。狐狸对他说:
“别赶了,反正你也追不上了。”
英明的孔蒂拉雅给他以诅咒:
“让人们一看见你就追赶你,没有任何人尊重你,死后的尸体都没人会去埋。”
后来,他又遇到苍鹰,苍鹰告诉他,考伊拉已经不远了。于是孔蒂拉雅说:
“从现在起,大家都敬重你。每天清晨你可以有一只小花蜜哺养长大的小鸟供
你食用。白天你可以任意挑选一只小鸟充饥。打死你的人,为了表示对你的敬重,
必须宰杀一只美洲豹。在喜庆节日上,人们将鹰的头戴在自己头上。”
孔蒂拉雅再往前走,遇到几只鹦鹉,他们告诉他,赶不上考伊拉了。神对鹦赋
们说:
“从现在起,你们将永远不得安宁,人们会因为你们的学舌而贩买你们,囚禁
你们,憎恨多嘴多舌的你们。”
太阳神孔蒂拉雅就这样对途中遇到的飞禽走兽下着结论:给他吉兆的,投之以
感谢,反之则施之以诅咒。
最后,他来到大海边,看到考伊拉和他的儿子已经变成了石头。孔蒂拉雅十分
悲伤,愁容满面地在岸边徘徊。
这时,他看到两个美丽的少女,被一条大蛇守护在孤高的岩石上,她们是巴恰
卡玛的女儿,她们的母亲到大海里看望考伊拉去了。孔蒂拉雅想把她们从大蛇那里
弄出来,便想法让大蛇扭过身去,一手把姐姐抱了过来。当他打算以同样的方法去
抱妹妹时,小妹变成一只白鸽飞走了。从此,印第安人把少女称为乌尔比,即“鸽
子”的意思,把少女的母亲称作乌尔比-华恰克,就是“鸽子妈妈”的意思。
  那时,大海之中还没有鱼,只有鸽子妈妈的养鱼池中有不多几条。孔蒂拉雅为
了责罚鸽子妈妈私自探望考伊拉,把她养鱼池中的鱼全放走了。现在大海中所有的
鱼都是从鸽子妈妈那里来的。
  鸽子妈妈从小女儿那里知道了所发生的事。她气冲冲地追上孔蒂拉雅,和颜悦
色地对他说:“亲爱的孔蒂拉雅,你梳过头吗?你的头发里有些什么东西?”孔蒂
拉雅笑着坐在她的身边,把头放在鸽子妈妈的大腿上。鸽子妈妈装出在他头发里认
真寻找的样子,心里却暗令岩石:“过来,压在孔蒂拉雅的头上!”这点小聪明还
能骗得了孔蒂拉雅吗?他说,他要离开一会儿。她一放手,他就溜回圣地去了。
他喜欢在人间到处闲逛,时常和女人们逗逗乐,搞各种恶作剧。








               众神之家
帕查卡马克神率领众神像赋予肉体的灵魂那样赋予被造石像以新生命之后,曾
经命令那些协助他的神祗到各地召集并牧养那里的被造的人群,做他们的偶像。等
一切安排妥当,他似乎觉得在太阳神的子女降临人间并劝导人们奉祀太阳神为人间
唯一正神之前的这段相当漫长的岁月里,有必要安排适当的人选代表自己,管束那
些分居各地的神祗。因为帕查卡马克神深知那些神祗的秉性,虽然在他面前都唯命
是从毕恭毕敬,而一旦待他回到遥远的天宇忙于其它事务疏于管教或者鞭长莫及的
时候,他们是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来的。
于是,他把地上的众神全部召集起来,给他们立下长幼尊卑的顺序:
  忠厚老实,颇有长者之风的伊科纳为下间所有神祗的父亲,众神之父,以代他
监管众神;
  博爱仁慈,母亲般哺育众生的大地女神契利比亚为众神之母,以代他尽心哺育
繁衍地上的万物生灵;
  仁爱善良的波克夫为牧神,为长子,司飞禽走兽生死繁育及狩猎牧养之事;
  公正廉明的丘兹库特为空气神,为次子,司劝善民风,驱除邪恶,整治人神风
纪之责;
  酒神欧米图·契特利,为三子,司婚丧红白祭祀庆典之事;
  淫荡女神(欢喜女神或合欢女神)图拉索图尔特,为四女,司男欢女爱情欲繁
衍之事;
  煞神维特修普·契特利,为五子,司仇怨杀伐征战之事;
  风神埃斯图雅克为六女,司花草树木荣枯,音乐吟颂之事;
  雨神特拉洛克为七女,司催芽放苞,沐浴雨露霜雪之事。
  帕查卡马克将众神职司分派已毕,便朝天宇之中飘然而去。
  ……
  众神拜送帕查卡马克神离去之后,便在风景如画,山川灵秀的尤凯依山谷建立
了众神之家,各司其职。起初,倒也相安无事,有理有节,不敢太过放肆,深恐帕
查卡马克降罪。
但日子一久,偶尔一些过分荒唐之举也并未招来罪责,于是逐渐放肆起来,压
抑在神性深处的恶习开始蠢蠢欲动。
俗言道,酒能乱性,酒乃万恶之源。
果真如此。有一次,酒神欧米图·契特利躲在深山老林里酿制好一种烈性老酒
回到众神之家,对众神说:
“这是我新泡制的佳酿,绝对香醇扑鼻,甘冽可口,我给它取名叫做‘三杯倒,
千日醉’,叫人听了这名儿,就醉乎迷乎,倒也,倒也。”
妖冶绝伦,美艳非凡的图拉索图尔特一阵风一样,飘到酒神身边,撇了撇可人
的小口,乜着一双俏眼,春波横溢,奇香逼人地斜倚在酒神身上,娇慵无力地打着
呵欠说:
“哼,吹牛!有我香吗?有我可口吗?嗯?不就是那甜不甜,酸不酸的米浆吗?
有什么了不得的?”
酒神涎着脸,放肆地把手放在淫荡女神坚挺丰满的胸脯上狠捏了一把,喷喷有
声道:
“只要喝上一口,保管比你那宝贝更令人消魂,嘿嘿!”
“你这猴崽子三年不见,原来偷着喝酒去了!”煞神在一边哇哇叫道:“若是
这酒还像以前那样让咱倒胃口,别怪老子的拳头硬!”
“嘿,嘿!不信就走着瞧!保管把你这大黑熊搁倒,省得我劳筋动骨,费力气!”
酒神冲着煞神一咧嘴,然后又挥手拍了一下图拉索图尔特浑圆性感的小屁股,把一
张喷着酒臭的大嘴对着躲闪不已的女神说:“怎么样,小美人儿,尝一口我的美酒,
再来让我尝尝你那醉美人玉体横陈的滋味,如何?”
图拉索图尔特娇哼一声,挑逗道:
“败军之将何敢言勇?谁吃谁,还言之过早!”
“好了,别肉麻了!是骡是马牵出来不就得了!”风神雨神叽叽喳喳飘过来,
夺过酒神手中的酒坛子,一把将盖子揭开,众神只觉猛然间飘过一阵浓郁的酒香,
不由得猛吸两口香气,喷然称奇。更奇的是,风神雨神竟然被酒香熏得身形不稳,
芳心零乱,娇呼一声:“醉了,醉了!”便翻身倒卧在丘兹库特身边的玉榻上,已
然晕了过去。
“哈,怎么样,瞧见了吧!”酒神得意忘形地嚷嚷道。
波克夫和丘兹库特叹息着起身坐到大厅的一角。其他众神纷涌而上,把那一坛
酒抢着哄着一喝而光。
酒神大叫一声:“倒也!倒也!”连他自己在内全部倒了下去。
众神之父和众神之母醉得最沉,等醉酒的众神次第带着酒意醒来,他们俩还在
沉睡之中。
带着酒意的众神见没了管束,就如同脱缓的野马,由着性子,各施伎俩把个大
好人间弄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这边是男女老幼在图拉索图尔特的诱惑挑逗之下,男逐女奔,淫秽不堪……
那边是风雨失调,花草树林枯荣不遵节令,忽雨忽雪,忽而狂风肆虐,忽见纹
风不动……
  再不然,烽烟四起,杀声震天,血气盈环,刀光血影,逐食同类……
  牧神波克夫看到人们如此失去理智,尚不如禽兽,心灰意懒地赶着他的牲畜去
到深山老林,再也不愿露面。
  丘兹库特一边忙于东奔西跑劝化民风,收拾残局,一边警示醒吃醉最浅的风神
雨神,总算把天真纯朴的二位女神弄醒,好不容易使她们幡然醒悟,有条不紊,风
调雨顺起来。
  煞神维特修普·契特利野性难收,被丘兹库特追得四处奔逃,后来干脆跑到穷
乡僻壤,在那里安营扎寨,为非作歹,躲着丘兹库特不再回众神之家,丘兹库特乐
得眼前清静,而且也实在无力去管束他。
  图拉索图尔特的残毒最难消除,再加上她善于化身千万,隐在人群中和丘兹库
特捉迷藏,既不当面作对,也不回众神之家,丘兹库特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
任由她东荡西飘,自己穷于奔跑在后面,收拾残局。
风神雨神本来倒也天真单纯,但见其他众神都乐得其所,自己却被拘束得规规
矩矩,不由得也有些心痒不已,姐妹俩一拍即合,便趁着丘兹库特整日东奔西走,
替图拉索图尔特擦屁股的时机,开小差堕落到人间,去尝试一下人间烟火的滋味。
她们为了在丘兹库特找到之前尽可能多在人间逗留一段时间,便降生到偏僻的
互拉卡山上一户姓丘尔卡的中年夫妇家中。
时光飞逝,日月如棱。
丘尔卡夫妇俩自从中年得女,就认为这是天赐之福,对两个宝贝女儿宠爱百倍。
令老俩口更感骄傲的是,两姐妹如今已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出落得比山花更娇艳,
比海棠更文静。当然,她们早就把原先神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了。
姐姐叫谷兰,妹妹叫布蕾斯比图(这两个名字都是克丘亚语中的芳草名)。人
们分不清两人之中谁最漂亮,谁最迷人,可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谷兰每日清早都要去附近的山谷中取泉水,因为那山泉是从高高的山顶沿着碎
石小溪蜿蜒流聚在那石塘之中的,滴水成珠,清凉甘冽。有一天,她刚盛满水罐,
停身下来梳洗打扮,正好有位少年打此路过,看见了谷兰的秀丽身姿,不禁惊为天
人。
这位俊逸潇洒的少年郎就住在山谷对面,名叫恩依瓦雅。少年被谷兰优雅娴静
的美貌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停下来和她聊天。虽然不一会儿他就走了,但彼此都在
对方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从此以后,每天清晨,恩依瓦雅都会来到泉水
边,陪谷兰聊天。渐渐地就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那样,爱情的种子在他们
心里萌芽,开花了。
一天,痴情的小伙子告诉谷兰,等庄稼收获之后,他的父母就会带着聘礼去她
家求亲。
谷兰听后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和憧憬,她把爱情的甜蜜偷偷隐藏在心底,
深恐被父母和妹妹发现,把她的快乐分走,同时又在暗暗地准备着婚礼上的妆饰。
半年来,他俩从未曾间断过在泉塘边的幽会。
一天,谷兰陪着妈妈到邻近的小村里去看望亲友。等第二天回来后,那种甜蜜
的幽会突然中断了。恩依瓦雅再也不到泉塘这来了,而且好像总在躲避着她。谷兰
对这种奇怪的突变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清楚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惹他不高兴,的确她
从来没有伤害过小伙子炽烈多情的心呀!
恩依瓦雅怎么了呢?
原来,妖冶淫荡的图拉索图尔特女神在谷兰外出那天碰巧路过那道山谷,见泉
塘里的水清澈可爱,便脱得一丝不挂地跳到里面梳洗起来。正好这时,恩依瓦雅心
急火燎赶来和心上人幽会,还以为是谷兰在那里洗澡,便蹑手蹑脚走过去想吓她一
跳。
图拉索图尔特察觉有人走近,便偷眼瞄了一眼身边水中的来人的倒影,见是一
位俊美少年,不由得一阵春心骀荡,便从水中站立起来,把妖艳绝伦,晶莹剔透,
滑如凝脂的胴体一览无遗地展现在少年面前。
恩依瓦雅发现沐浴之人并非谷兰,窘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一句话也说不出
来。但在他眼中,这个处处洋溢着情欲热浪,娇喘微荡极尽勾引挑逗之能事的美女
根本就难及娴静端庄的谷兰之万一,除了对她的舞姿感到好奇之外,什么感觉都没
有。他稍稍镇定了一下情绪,闷声不响地转身走了。
本想好好在这位美貌少年身上渲泄一下情欲之火的图拉索图尔特见少年毫不心
动地转身走了,恨得直牙痒,偏偏又被自己引燃的欲火烧得浑身娇慵无力,无法施
展魔力把到嘴的肥肉再弄回来……许久许久,女神才平息了自己的欲火,突然灵光
一现: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两个平日假正经的小贱人居然也会动凡心,看我怎么收
拾你们!”
这时正好看见布蕾斯比图(也就是雨神)来打水,女神便隐身躲在了林中,暗
自盘算着怎么整治她们。不巧,她又看到恩依瓦雅转身回来了,便眼珠一转计上心
来。
  恩依瓦雅鬼使神差地来到正在打水的布蕾斯比图跟前,向她求爱,不要说布蕾
斯比图根本不清楚恩依瓦雅同谷兰的关系,就算心知肚明,也难以逃脱图拉索图尔
特诱惑的魔力,她被小伙子的深情所打动,向他敞开了爱情的心扉。女神不失时机
地挑逗这两个少男少女的情欲,直到两个年轻的肉体纠缠在杂树草丛之中疯狂地探
索着彼此身体的奥秘……
被别人发出的阵阵娇喘和呻吟声弄得心痒难禁的图拉索图尔特正想离开那里到
附近去找个猎物渲泄一下情欲时,突然发觉自己的双脚被什么东西拉住,使尽浑身
力气也挣脱不开时,才明白了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慌忙向拉住她双脚的
众神之母,和伫立在身后手持帕查卡马克诛神宝剑的丘兹库特乞求怜悯和宽恕,并
允诺再也不敢肆意乱来,丘兹库特被她导演的这出尚未结束的人神悲剧气得怒目圆
睁着喝道:
“你这妖孽居然还嫌为祸人世不够,竟在自己姐妹身上施展妖法,真是人神共
愤,其心可诛,念你之身尚有药用,且诛尔之淫心,留尔之身躯供人来摘为药!”
说着便当胸一剑挖出了图拉索图尔特的心脏,把它变成一颗殷红的宝石放进鹿皮囊
中,转身望了一眼那两具激情过后相拥而睡的年轻的肉体,不由哀叹一声,已经注
定的事,他也无法挽回,心中想着善后的良策,悄然走了。
  在图拉索图尔特被诛的地方长出一棵草,后来的印第安人称之为“古柯”,少
服可以提神治病,多服则情欲泛滥,因为那里面尚存淫荡女神的少许毒性。
  自从偷食禁果以后,恩依瓦雅和布蕾斯比图便一发不可收拾,经常在一起偷情
幽会。小伙子决定立即结婚,以承担起对布蕾斯比图的责任。
  一天晚上,丘尔卡全家像往常一样围坐在篝火边聊天。布蕾斯比图对恩依瓦雅
赞叹不已,并露出口风,他们俩准备很快结婚。谷兰听到之后,猛觉五雷轰顶一样
眼前一阵昏黑,妹妹的话像砸在她胸口的一记重槌,让她透不过气来。好在她善于
控制自己,她竭力掩饰着内心的巨痛,在沉默中挺了过去。恩依瓦雅对她突然疏远,
原来是有了新欢。老俩口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大女儿为什么沉默寡言,因为这个消息
对他们来说也很突然。过去谷兰把幸福藏在心里,无人知晓,现在只好独自忍气吞
声承受痛苦的煎熬。
  很快,恩依瓦雅和布蕾斯比图结婚并建立了少有的幸福的小家庭。他们无忧无
虑,日子过得如同山谷中的清泉一样甘甜。然而对谷兰来说,欢乐已经逝去,痛苦
却遥难终止。
不久,恩依瓦雅家里多了一个小男孩,而孩子母亲的身体却因难产,得不到恢
复而一夭天恶化。谷兰也如同离株的鲜花在慢慢枯萎。丘尔卡老俩口发现,两个女
儿已变得奄奄一息了。雨神被丘兹库特接走了,回到了众神之家,而谷兰呢?
恩依瓦雅失去了妻子,孩子没有了母亲,然而,谷兰却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下开
始恢复了青春活力。
现在,恩依瓦雅已经到了绝望的境地。只身孤影,没有人照料孩子。他决心去
弥补给谷兰造成的创伤,希望重新得到她的爱,同她结婚。他想,只有谷兰能很好
地填补死去的妻子留下的空缺,像生母一样照料孩子。
谷兰一天天复原了。一天早上,她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恩依瓦雅从房间里走
了出来,跪倒在她的脚下,痛哭流涕。他一面哭泣,一面诉说着恋情,想消除谷兰
心中的积怨,苦苦请求她的宽恕。
  谷兰看到负心汉的样子,突然对过去自己那种以身相许的激情感到说不出的厌
恶。她说,她死也不会再接受他的哪怕一点友情。
恩依瓦雅又向岳父母求情,这时两位老人才从他口中知道了女婿见异思迁的行
为,以及前一阵谷兰日益消瘦的原因。他们严厉地斥责了这个负心汉,但看到他准
备弥补过失,要同谷兰结婚,便原谅了他。
一天晚上,大家又聚在一起。突然恩依瓦雅突然开口说道:“孩子不能没有母
亲,而对孩子来说,最好的母亲就是谷兰,爸妈,请允许我同谷兰结婚吧!”
“自私卑鄙。”谷兰猛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表示,“以后,只要这个人和他
的孩子在这里,我就决不进家门一步。”说着,一甩头离开了家。
这天晚上,恩依瓦雅在岳父母的一再催促下。不得不回到自己父母的家中,谷
兰直到他消失在黑夜里后才回到家中。
不久,谷兰完全恢复了健康,变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漂亮。
恩依瓦雅一直没有放弃重新进入谷兰心中的努力。他总是利用和创造各种机会
到她家去见她一面。谷兰无动于衷地躲着他,像逃避瘟神一样。
恩依瓦雅的纠缠不休,使得谷兰越来越厌倦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她想得到解
脱,便去求巫婆的帮助。她向巫婆讲述了自己惨痛的经历并表示,永远也不想见到
这个男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丘兹库特幻化成的巫婆问道。
“我想在您的帮助下变成我名字所象征的那种芳草。”谷兰答道。
“好主意,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要成为一株根深坚固,人类的任何力量都拔不起来的小草。”
  “我可以让你如愿以偿,但你能给我带来我所要求的东西吗?”
“你要什么,尽管吩咐!”
  “好,给我织一块披巾,上面要染上五颜六色,我还要五颗蜂鸟的心,五张万
年青叶子和一块祖先磨制过的陨石。”
  “可以,我一定给你带来。”谷兰高兴地应诺道。
  谷兰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把东西备齐交到巫婆手里,巫婆惊讶地说:“果真是痛
定思痛,凡心尽去!”接着又说:“现在,一切就绪,以后,只要在你认为合适的
时候,只要你在心中默念‘丘兹库特,你显灵吧’,那时,你就会如愿以偿了。”
一天早上,恩依瓦雅在谷兰挑水时,突然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她想跑,
可是恩依瓦雅紧紧抱住她的腰,无论她怎么挣手脚毫不放松。谷兰迫不得已默念道:
“丘兹库特,显灵吧巴!”这时一个只她能听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终于幡然悔
悟了!”然后便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拖向空中,至此,她才如梦初醒般扑进丘兹库
特神的怀抱,丘兹库特把背后隐藏着的雨神也拉了过来,然后把她俩紧紧抱在怀里
深怕她们再会飞走。不过两位女神早已尝透了苦头,怎么还会不死心呢?
三位神饶有兴趣看着地下那个恩依瓦雅还在死命地抱着谷兰,想把她从地上悬
空抱起来,但根本无济干事。最后精疲力尽的可怜人一屁股坐在心爱的人的脚下号
陶大哭并且用最温柔最深情的话企图打动她的心。可是,突然,谷兰渐渐消失了人
形,变成了一棵翠绿芬芳的小草。他惊恐地抓住小草,想把它拔起来,但毫无用处。
三位神叹息着,消失在天空中。














寻找太阳王
               (一)巨魔入侵
最后被帕查卡马克神分派出去的那两个,一个叫通巴,一个叫通贝,因为曾被
神许为王族,所以即以奥基为姓。二人带领所呼唤的印第安人辗转到了松巴,就在
那里落户聚居。因为两位首领精明能干,执政有方,百姓均能安居乐业。过了一段
时间以后,他们想起自己的使命,决定由通贝带几个人出海前往南方找寻太阳王子,
并约定一年之后回来报情况。一年过去后,通贝没有回来,带去的随行人员也是音
信杳无,而且谁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后来才知道那些人在通贝逝世后到达了奇
利并在那里建立了最后接受太阳神的儿子教化的奇利之国。
对此,通巴首领非常难过,以为派出去的人已全部遇难丧生了。可是此时的通
巴年老体衰,已不能远行去寻找他们的下落,所以积虑成疾,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临终前留下遗嘱说,不管怎样,一定要派人去寻找太阳之子。一旦他们有所发现,
就一定举族迁移追随太阳王之子。
  通巴首领有两个儿子,哥哥叫吉通贝,弟弟叫奥托雅。父亲去世不久,兄弟俩
为了争夺家庭控制权闹得互相猜忌,鸡犬不宁。
  大哥吉通贝为人比弟弟宽宏大量,为了避免兄弟间的不和,他决定远离故土,
去完成父亲的遗愿。他召集了自愿追随他一起去寻找太阳之子的人走了。结果,来
到一块大海边宁静的大平原,便决定在那定居下来,等待太阳之子的消息。在那里,
他建了一个村庄,为纪念去世的父亲,使命名为通巴斯。
吉通贝在离开故乡之前,已经同一位容貌出众,名叫伊斯琴的女人结了婚。而
且,因为伊斯琴那时有孕在身便没有随行。临行前,吉通贝允诺过一段时间就回去。
后来,伊斯琴分娩,生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儿,取名为瓜亚纳依,意为燕子。
后来,在他嫡系孙子手里完成了神派给他祖先的任务,找到了太阳之子曼科·印加
王,成为王族的一分子。
话说回头,吉通贝把居民安顿好以后又派人继续远征,一是为了开拓新的地方,
二是为了探索太阳之子的消息。许多夭以后,他派出的探险者沿着海岸来到里马克
(现在的秘鲁首都利马城就坐落在这里)。然后,他们又从这里返回,一路上经过
了许多环境优美的适合移民的地方,可是依然没有获得关于太阳之子的丝毫消息。
在这期间,老首领的小儿子,吉通贝的弟奥托雅留在松巴,忍受着孤独寂寞,
没有哥哥在身边教导和协助执政,也没有人加以督促,他变得越来越放浪不羁,经
常不理朝政,贪色好酒。他手下的官吏决定暗杀他,却总找不到合适的刺客。不久,
阴谋败露,被奥托雅发现了蛛丝马迹。于是,他下令逮捕了阴谋者,并野蛮诛杀了
许多无辜的功臣良将。在幡然悔悟之后不久,他又故态复萌,直到一批形象丑陋令
人毛骨悚然的巨大食人魔入侵为止。
据说,这些巨魔是从海上乘木筏而来,全身比例和普通人相仿,只是身高异常,
头大如箕,眼如盘碟。生有一双巨大的脚,仅这双膝盖以下的大脚就相当于比较高
大的普通人的高度。这些巨人发长及背,颏下无须,有的身披兽皮,有的一丝不挂。
他们在松巴上岸以后,建了一个类似村落的居住点。由于找不到水,就在岸边的岬
角山岩上挖了几口非常深的井,以解缺水之忧。然后就开始在附近寻找食物,把凡
是能够找到的东西全部吃光喝光。他们的胃口大得惊人,找到的食物不足以果腹,
就带着巨大的网具捕捞鱼虾和奥托雅的族人,把男人们杀了吃掉,把妇女奸淫,将
她们折磨至死仍不足以尽兴。
目睹这些巨魔的残忍暴虐,奥托雅聚集族人商讨对策,但根本动不了他们一根
毫毛,反而激怒了他们。他们逮捕了奥托雅,把他关进山洞。然后,目空一切地,
在光天化日之下干着人所不耻的鸡奸的勾当。终于触怒了太阳神。
  一天,正当这些巨人奸淫当地妇女后,尤感余兴未尽,便麋集一处鸡奸时,一
团骇人的烈火呼啸着从天而降。从火团之中走出一位浑身闪闪发光的小天使,手执
一柄光芒四射的利剑,挥剑一劈就把巨人全部杀死,大火旋即把他们吞没,只剩下
几块碎骨和几个脑壳留在当地,以警示世人天神的威力和鸡奸的罪恶。巨人被神歼
灭以后,当地的印第安人终于摆脱了灾难,但也丧失了首领,因为奥托雅早已死在
石洞里了。
吉通贝闻悉巨人已到达他的故乡,侵占了他弟弟的领土以及他们的残忍暴虐,
非常恐慌,于是决定让族人们躲藏起来。为了保险起见,他下令修造了许多小船连
在一起,带着族人一起入海漂流。次日,他们发现一处小岛。
吉通贝跳上岸一看,岛上土地肥沃,果实累累,其中就有他们称之为布纳的玉
米。他们为得到这样一块得天独厚的地方而深感高兴,决心在那里安家落户,暂时
不再返回大陆了。可是不久,他们发现该岛极为干旱,长年滴雨不下,所以在听说
巨人被天神歼灭之后,又迁移到了基图山区并在那里建了基图村。这里虽然也缺雨
干旱,但有河水,有土地,于是就在这里兴修水利,并为帕查卡马克建筑了一座富
丽堂皇的庙宇,为它献牺牲祭祀。寺庙竣工之后不久,吉通贝就死了。族人们按照
古老的习俗,把他埋葬在山上。吉通贝在那里留下另一个儿子托梅,他十分好战,
是第一个发明战争来掠夺他人土地和统治别国臣民的人。他下令制作各种进攻和防
御用的武器。他是一个严厉而残暴的人,不久成为基图国王。
             (二)伊斯琴
吉通贝的妻子伊斯琴望眼欲穿也没有看到她的丈夫归来,认为他把她忘却了。
因此,她对丈夫的爱情和忠贞变成了刻骨的怨恨。但又无法向他去报复。于是,带
着儿子瓜亚纳依偷偷地离开了族人们聚居的村落,跑到唐卡山的山顶上。她向她的
儿子申诉了祖辈们所受的神谕,然后跪在石头上,低着头,含着热泪,祈求帕查卡
马克神和太阳神为她主持正义,惩罚背信弃义的丈夫。
她的祈求惊动了帕查卡马克。帕查卡马克诅咒吉通贝的另一支后裔将成太阳王
朝十二历数之后的应劫者而永远遭受世人唾骂(这位应劫者就是带有基图王国血统
的阿塔瓦尔帕,因发动内战篡夺同父异母哥哥印加王瓦斯卡尔的王位,残杀印加王
族,把印加王国六百年基业拱手送给西班牙殖民者,而留下了千古骂名)。顿时,
天空乌云涉布,雷电交加,狂风骤起,大风震动后,飞沙走石,几小时后,狂风过
去了,烟消云散,天空一片晴朗,此后,那里的西南部便雨水中断,狂风不止。附
近海域的渔民和过往船只都知道那里命运女神伊斯琴又在诅咒发怒。聪明人喊着“
伊斯琴”的名字才能够死里逃生。
伊斯琴对帕查卡马克神为她出了口怨气,感激不尽,就想把儿子瓜亚纳依杀牲
祭祀以为报答。她叫儿子洗净前额,然后把他放在堆满干柴的岩石上。
帕查卡马克神和太阳神见此情景不由大惊,赶忙商议对策,决定分头行事。
正当伊斯琴点着火时,太阳神拿一只天鹰当着母亲的面,一口把孩子叨走了……
伊斯琴见孩子被叨走,带着最后的一些安慰,跳进火堆,决心自焚为报。帕查
卡马克见伊斯琴如此刚烈,便命她为命运女神专司人间爱恨情仇,成就了不少印第
安爱情悲喜剧。
               (三)瓜亚纳依
  夭鹰按照太阳神的旨意,把瓜亚纳依扔到了海中的一座名叫瓜纳的岛上。那里
绿树成荫,终日被海中的巨浪所包围。
  瓜亚纳依在岛上以野果草根为生,谁也不知他的下落。
  时间很快过去了,瓜亚纳依已经快成年满二十的壮小伙儿了,他总是担心,小
岛似乎漂浮在海上很不安稳,而且他也厌倦了岛上的孤独生活,于是做了一只木筏
漂到附近的海岸上。那里群山叠叠尽收眼底,真是好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呵!正在
感慨万分之际,海上突然来了一只独木舟。船上的人碰到瓜亚纳依,不由分说就七
手八脚把他捆得像大肉粽,当作俘虏牵走了。对此,他除了哀叹时运不济,饱经沧
桑之外,颇觉无能为力,只好听夭由命。从这以后,他经常在儿孙面前感叹人的残
忍和野蛮,叮嘱他们在找到太阳之子认祖归宗之后,一定要革除这种恶习云云。后
来,一直到他死,都只愿披着兽皮度日,用他的话说,那是羞于与那些野蛮人同样
披着一张人皮。
人们把瓜亚纳依带到当地的一个大村落,交给了自己的首领。首领在了解了他
的身世以及他为什么在孤岛上生活的原因后,就没舍得当即把他吃掉,而是按照该
族习俗,决定在隆重的祭祀族神庆典中用他充当上等的牺牲品。于是,他被关进了
一所坚固的房子里,倒也并不担心他会逃走,而且还给他好吃好喝。其实,瓜亚纳
依心里也明白,这只是想把他喂肥一些,多长些肉供他们多吃几口而已。但人到了
这个地步,也许真会看开些。瓜亚纳依倒也来者不拒,大吃大喝,好像根本没把死
当回事。后来,想起这些,总是在儿孙们面前唠叨,要他们有朝一日把这恶习给清
除掉。他对此是有完全理由的:神既然给人生命,自然不会希望自己再把他拿走。
后来,印加诸王的确革除了这一恶习,而且在每征服一个民族部落之后,也强迫他
们废除自己的偶像和以人祭祀吃人肉的恶习,这是否与他们的祖宗的遭遇有关呢?
当时,瓜亚纳依刚二十岁,长得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皮肤洁白,头发卷曲,
肩宽腰圆,魁梧英俊,而且才华横溢,谈吐不凡。当地几乎所有人都到监狱来参观
过,因为像这样新奇的出身来历总是十分吸引。凡是看过他的人都赞美他魁梧的身
材和迷人的魅力。
出于对族人传言的极大不信任和对陌生人的好奇,首领的女儿西卡尔也去见了
瓜亚纳依。一见之下,大为倾心。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哪位少女不怀春,哪个少
男不钟情?别忘了,还有一句话说得更贴切:富小姐爱穷浪子,好奇心的确是一见
钟情的开始。更何况,在那种野蛮时代,像瓜亚纳依那样人才相貌都很出众的人实
在太少了,西卡尔不一见钟情才奇怪呢!
  西卡尔折服于瓜亚纳依非凡的魅力,刻骨铭心地爱上了这个俘虏,决心把他从
死亡边缘拯救出来,并终身陪伴他。至于如何救这位心上人,西卡尔可是挠破了头
皮,也是一筹莫展。最后,还是瓜亚纳依的那位被帕查卡马克册封为命运女神的母
亲伊斯琴,化成一只小黄莺飞进西卡尔的梦里,向这位痴情的小蛮女传授了锦囊妙
计。
  西卡尔锦囊在手,便下定决心依计行事。她找了个机会同瓜亚纳依单独会谈。
一见面,美丽的小姑娘就先告知心上人目前的处境和危险,因为她父亲决定第二天
举行盛大的祭神仪式要把他活祭族神。然后,又羞红着脸对她的心上人说,只要他
愿意,她将冒着生命危险来搭救他,但却有一个条件,就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
无论他到哪里,都必须把她带在身边。
瓜亚纳依聚精会神地听完她的讲话,不禁又惊又喜。令他惊讶的倒不是死神的
逼近,这一点他有准备,而是对梦中母亲的预言得以实现感到吃惊,这等于证实他
母亲确已为神,使他倍感欣慰;令他欣喜不已的是帕查卡马克神和太阳神不仅有意
把他从死亡之中挽救出来(否则凭他母亲如何敢擅作主张?)而且又给自己一个如
花美眷。这几件锦上添花的事加在一起,如何不让他惊喜万分?于是,瓜亚纳依收
起脸上满不在乎嘻皮笑脸的那一套,换上一副庄重严肃的神情,郑重其事地对西卡
尔说,他本是身陷囹圄,任人鱼肉之徒,而今幸遇她的眷顾,在自己有生之年一定
会对她忠贞不渝。西卡尔得到心上人郑重其事的允诺,不禁心如鹿撞,羞喜万分,
带着满脸幸福的憧憬告别离去。
当晚,机灵的小姑娘西卡尔便从她的父亲那里盗来一把斧子(这在当时可能是
部族军令的信物)来到囚禁瓜亚纳依的屋子,并以此为标志,要求看守的卫兵把她
的心上人瓜亚纳依交给她,洗刷干净准备次日祭祀大典用。卫兵见是首领干金,又
有信物为凭,自然信以为真地放行。就这样,西卡尔把瓜亚纳依从囚牢中顺利地救
了出来,并把斧子给心上人做防身的武器,同时也把自己完全托付给了情人。
两人连亲热一下,说句情话的功夫都没有,就急急忙忙赶着逃命要紧。在路上,
他们遇到六个夜间巡查的哨兵,引起他们怀疑。迫不得已,瓜亚纳依只得大开杀戒,
手持防身斧头,同他们展开搏斗,为防他们呼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刃四员,
其余两个仿佛被谁捏住了脖子,欲叫不能,见势不妙飞速逃窜回去向首领报告情况。
瓜亚纳依也不追击,而是抓紧时间带着小情人赶到海边。那里,痴心的西卡尔
早已事先安排四名心腹侍女,准备好了小船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小船在瓜亚纳依熟练的操纵下,很快逃到了海上,在伊斯琴女神的一路风护送
下,顺利地回到了瓜亚纳依原准备撇弃的瓜纳岛上,开始了他们世外桃源式的新生
活。
瓜亚纳依非常高兴重返家园,他领着天赐娇妻西卡尔及其同来的四位心腹侍女
参观了他的小小岛国,告诉她们在一块平整舒适的小平原上,何处是早已搭建的茅
屋,何处是他熟悉的野果蔬菜。然后来到茅屋边一棵高大浓郁的大树底下,并指着
大树说,这是神的恩惠,它身上可以渗出足够饮用的淡水。
他们在岛上安顿下来,在许多年里,他们同心协力,致力于生儿育女。而且瓜
亚纳依从此立下规矩,只有他与西卡尔生下的儿女及其儿子与女儿结婚所生的子女
才能依照嫡长幼之序继承一家之主的地位,其他与四位侍妾生的儿女只能作为家庭
成员,听从一家之主的调遣从旁协助完成家务。就这样,当他们再次同外界接触时,
人数已经相当可观,瓜亚纳依也年老而去世了。临死前,他让儿子阿塔乌继承了他
在家中的地位,——阿塔乌在印第安语中是愉快、幸福的意思——这就是印加王宅
的第一位正儿八经的父亲。
阿塔乌治家理岛颇有长者风范,到他晚年时,岛中的人口除年老病死之外,已
由瓜亚纳依进岛时的六个人增到八十多人,食物和淡水已经到了必须按人头定量分
配的窘迫境地。尽管人力物力有限,阿塔乌终其一生仍执着于派人四处打听太阳之
子的消息,总是杳无讯息,但也由此了解到附近大片陆地上的一些情况。如果不是
出于无力与陆上野蛮部落一争高低的无奈,那么,阿塔乌可能早就准备迁居陆地了。
等到人丁颇为兴旺时,阿塔乌已经年老体衰,没有精力实现这个愿望了。阿塔乌看
到自己快死时便把儿子奥基召来商量,因为老人觉得他的这位长子颇有远见,精明
强干,而且为人谨慎和蔼,尤其是干事情有耐心,有一股闯劲。那时,奥基二十五
岁。老人临终前,便指定奥基为一家之长,一岛之主。并且当着全家八十多口人留
下遗嘱,在他死后,全家无论如何都要离开小岛,到陆上去居住,并设法找到太阳
之子,追随他建功立业。
              (四)太阳神之子
等到奥基三十多岁,而且把家中老少训练成一支人数虽少但悍勇无畏的战斗力
可观的军队时,便决定去实施父亲遗托的使命。他对家中老小说,在小岛上居住越
来越困难,必须离开孤岛才能得到休养生息和壮大家族势力。况且,小岛附近就有
安全的陆地,应该竭尽全力去占领它。他还说,尽管岛上野果很多,可不能总依野
果为生。最后他宣布,谁不愿走,宁肯留在岛上,他决不勉强,给予充分选择的自
由。但家族宗亲就是家族宗亲,俗话说:“上阵不离父子兵”嘛,谁会不依从一家
之长的命令呢?
接着,他们便全力以赴立即着手准备迁移。根据当时小岛上的物力人力和造船
的能力,他们造了足以承载两百人的独木舟和其它的船只。然后毫不犹豫地举家搬
迁,去迎接海上风浪和陆地上野蛮部落的挑战。
结果,他们除少数几条船被风浪冲散外,绝大多数被漂流到了里马克海岸。第
二天,海上狂风暴雨大作,陆地上更是地动山摇不已。在春季的早晨,这种暴风雨
是十分罕见的,因为印第安人把这看作某种不祥之兆,便又匆匆上船继续漂泊。他
们在奥基的带领下随着海浪,沿着海岸线飘流。
几天之后,到了依卡。印第安把这一带海岸统称为里马克,意思是讲话,因为,
当时地震引起海啸,发出巨大的隆隆声。他们以为那是天神在讲话。在依卡上岸后,
他们决定不再回到海上,因为在海上航行受的罪更大。他们卸下所有装备,为表示
决不回头,把船只全部弄沉,然后向内陆进发。
他们穿过数不清的河谷峡地,翻过道道山岗,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一处崎岖不
平的山地,也就是现在的科利亚高原。在那里,他们发现了巨大的的的喀喀湖,以
为到了另一个海洋,都有些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然而奥基却是胸有成竹,因为帕
查卡马克神和太阳神在出发之前,就给了他非常明确的启示和方向。他嘱咐一家老
小暂居原地安营扎寨,说,如果直到最近一个月圆之夜,他还没有回来,那么他们
就分成几组去寻找他。说完这些话他就沿着湖岸去了。在离开之前,他叮嘱他的家
人,如果在路上寻找他不着的时候,有人问起,就说在寻找太阳之子,切记!切记!
因为,关于寻找太阳之子的说法,关于太阳会委派他的儿子来统管天下的说法,一
直是这个家族的话题,所以,人人都能津津乐道,勿庸置疑。
自从奥基走了之后,人们焦急地等啊等啊,直到期限已过也没有见到奥基的踪
影。他们都以为他已遭遇了不幸。于是便分成几组去找寻他和太阳之子。因为他们
都是瓜亚纳依的子孙,同属一个血统。
瓜亚纳依的子孙们分散开来到处寻找奥基不着,便逢人便讲他们关于寻找太阳
之子,太阳神已经命他的长子降落人间并接受委派统管天下之类的话,由于他们装
束奇特,而且每个人都有一双硕大无朋非常人堪比的大耳朵,似乎应验了相传在大
陆上的帕查卡马克神留下的预言。在他们所到之处都得到当地人热情的款待。再加
上他们分散行动,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轰动了从库斯科到的的喀喀湖周围
的整个地区,许多部落都迅速加入到寻找太阳之子的行动中来……
这时,一则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科利亚高原所有找寻太阳之子的人群:太阳之
子在的的喀喀湖出现了!
人们争相转告着湖滨部落的最新发现说:某天早晨,当太阳光像以往第一次初
照的的喀喀湖心小岛上的那个小山洞那样照进洞里时,太阳之子如同太阳一样手牵
一位贵夫人披着金光,从洞里走了出来(就是卡巴克托科山洞“宝室之窗”)。走
出山洞后,用金弹弓向石头上打了一弹,响声十里之外都能听得到,而且还在石上
留了很大的窟窿……
瓜亚纳依家族和所有这块土地上的部落听说太阳之子已经在那里出现,都深信
不疑,因为那既与帕查卡马克神的预言相吻合,又和太阳第一束光照射在那里的说
法相应照。所以,大家都兴高采烈,决定前往朝拜。为了证实确凿无误,各部落首
先向那里派去使者。不久,使者纷纷给各部落酋长和瓜亚纳依家族带回了肯定的消
息。于是,人们选取了一个日子,相约来到的的喀喀湖边,理所当然地由众所周知
的太阳王族(瓜亚纳依家族)出来主持太阳神祭祀大典,宰杀了各部落奉献的名贵
牲畜,并要求参与祭祀的人们从自己的眉心取血奉献,而非昔日那样以少女、俘虏
或小童子为牺牲,因为太阳王族的理由是最使大家心服口服的:
“太阳神哺育众生给人们生命,又怎么会把他们从人那里夺走呢?”
所以,大家无不遵从。
祭祀完毕,太阳出来了,当它的光芒射向卡巴克托科山洞里,洞口被笼罩在一
片辉煌灿烂之中。这时,太阳之子曼科·卡帕克和他的妻子也是姐姐奥克略披着满
身金光,手握一根两米长,两指粗的金棒出现在洞口,映着朝日的光辉,越发显得
气势威武不凡,若非神的儿子女儿谁能如此?
湖滨参加祭祀的各部族酋长、部众及太阳王族的人,在这些炎炎武威,凛凛神
尊面前纷纷高呼礼拜太阳之子——印加王和王后的驾临人间。
曼科·卡帕克这位天之骄子在万民景仰中,带着他的王后登萍渡湖来到人们面
前,在一片洋溢着欢乐与吉祥的和谐的气氛中,在人们狂热的朝拜声中,曼科·卡
帕克——第一代印加王接见了各地酋长和首领,并让他们吻了他和王后奥克略的手。
这一地区的所有酋长和首领都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向印加王表示臣服,敬奉帕查卡
马克为创世神,不敢直呼其名却给予最崇高的礼拜,高呼太阳神为自己主神,并奉
印加王为太阳神的儿子和他们的国王,无条件服从他的指示。
  然后,印加王曼科·卡帕克和王后奥克略带领他们的臣民和各部落酋长,首领
以及王公贵族(瓜亚纳依人的后代)再次祭拜太阳神的恩惠。接着曼科·卡帕克向
他的臣民们详细叙述了他的父亲——太阳神托付给他的重任和有关训谕。










                印加王的来历
人们也许都知道,在人类诞生之后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仍然像野兽一样生活,
既没有形成固定的村镇,也没有自己的宗教。甚至连耕种驯养放牧,穿衣蔽体都不
知道。他们两两地群居在山洞、岩缝和地洞里,像野兽一样吞食野果小动物,以及
为了争夺食物而如同食肉动物那样弱肉强食,相互吃来吃去。有的用树叶或兽皮蔽
体,有的索性一丝不挂,也不知道选择固定的妻子,而是群居乱交,女人没有固定
的丈夫,男人也没有固定的妻子……
太阳每天在天上巡行,看到人们这样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在怜悯着他们,只是
时机一直没有成熟。直到等他看到瓜亚纳依人繁衍到一定的数量,足以成为自己儿
子曼科·卡帕克的羽冀时,才决定把他和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从天上委派到大地上
来,让他们来训导人类认识他们的父亲——太阳,并把他敬奉为上天的主神;教给
他们文明的生活方式,让人们有房子住,聚居成村落,教他们耕地播种,饲养牲畜
和享受大地给予的果实,成为有理性的人,不再像野兽那样生活。太阳神在发出这
一指令之后,就把他的两个孩子送到了距离库斯科三百多公里的的的喀喀湖上,因
为那里是他的第一束光芒照射过的地方,而且那里有需要他们的人群聚集在那里崇
拜他们。
太阳把他的一双儿女送到那个小岛的山洞里之后,又交给他们一根两米长,两
指粗的金棒说:
“到拥戴你们的人群中去吧,孩子们,瓜亚纳依是帕查卡马克神和我为你们选
派在大地上的你们的王族羽翼,他们已经在人群之中传播了我的最基本的教义。到
他们中间去,他们会崇拜你们——太阳的儿女!无论带着他们走到哪里,要先用这
金棒试试脚下的土地,假著能一下子把金棒插下去,那么,就在那里停下来,那里
就是帕查卡马克为你们选定的地方,你们在那里建立你们的城镇和王朝,直到一纪
之后你们子孙后代完成他们的使命!”
最后,临分手的时候,太阳又对他们说:
“去吧,孩子们,你们的臣民和王族都在那里盼望着你们呢!从今以后,你们
对待所有臣服的人们要公正,讲道理,用仁爱和最浅显的道理让他们心悦诚服,而
不是凭借武力去压制他们,一旦有人靠武力去争夺王位,那么你们的统治将要结束。
记住,对待所有的人,无论贫富贵贱,都要仁慈、宽厚、温和,如同慈父对自己的
孩子一样地温柔和慈祥。我委派你们是去做他们的家长,而非驱役他们,你们要像
我这样,对所有的人一样地好。我给他们光明,使他们能看得见,能做事情;为他
们提供食物和温暖,为他们驱除饥寒;或者滋养着他们的牲畜和庄稼,叫树木结果,
使牛羊成群;或准时给他们阳光雨露。我和你们的月亮母亲要绕世界一周,还有无
所不在的伟大的帕查卡马克神,看看大地上还缺少什么,以便及时接济和补救。在
这块土地上所有部族所信奉的五花八门的偶像和神都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我——
太阳和帕查卡马克才是他们唯一的宗教,要劝服他们,给他们更多恩惠,革除他们
的残忍无人性,懒散、淫乱,让他们学会柔顺和气、勤劳、敬天畏神的道理和礼节,
我希望,你们仿效我们的榜样。你们是我的孩子,今天派你们到人群中间去仅仅是
为了让你们去教化他们,为他们造福,使他们不再像禽兽一样地生活。当然,我会
帮助你们的。我任命你们和你们的后代为天下的宗主,使我们众神的恩惠遍降人们。
用你们善良的心灵和勤奋的双手去训导人们和统治天下吧!”太阳在对他们的儿女
宣布了他的意志以后就离开了。
太阳之子,印加国王曼科·卡帕克以及太阳之女、王后奥克略领着他们的印加
王公和第一批臣民,在第一次祭祀太阳神的三个月之后,踏上了寻找福地、创立基
业的漫长旅程。
他们离开圣湖,朝着北方走去。每到一个地方就停下来用金棒试试脚下的土地,
但总是插不进去。就这样,他们来到距今天库斯科城遗址三十公里处的山洞里。一
天,印加王曼科·卡帕克从山洞里出来,恰逢太阳升起,所以他给这山洞取名为巴
卡列克唐波(意思是“迎日之窗”)。这位君王下令在那里建立了第一个村寨。至
今,这里的人们还炫耀这个名字,因为那是第一代印加王亲自命名的。
从那里出发,他和王后又领着人群一起来到库斯科山谷。进入山谷之后,他们
停留的第一处地方就在后来库斯科城中心的瓜纳卡乌利山的山脚下。印加王把金棒
朝地上插去,很容易就把它插进了地里。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印加王对他的姐姐妻
子太阳之女说:“根据帕查卡马克神和我们的父亲——太阳的指令,我们就在这山
谷里留下来,创建我们的王城吧!现在我们分头去召集附近的人们,开导他们,为
他们造福,给他们以教化。”
第一代印加王公和王后分别领着印加王公和第一批臣民从瓜纳卡乌利山出发,
分头去召唤当地人。后来印力以就在印加王的脚第一次踩踏的地方出发开始了他们
的丰功伟绩的源头,并在这里建造了第一座太阳庙,敬奉印加人的父亲——太阳,
缅怀他及他的子孙们给这块土地的恩宠和惠泽。
国王住北走,王后则向南而去。那一片荆棘丛生的山谷和洞穴中住着许多的男
女老少。一路他们对每个遇到的人都耐心宣讲太阳神委派他们的使命和谕示,允诺
他们所碰到的每个人,带他们走出草丛,住进村落里的房屋,让他们摆脱禽兽般的
生活,给他们吃人类的食物,穿人类的衣服,说人类该说的话云云。
当地人看到国王、王后以及与他们随行的印加王公的穿著,确与他们有很大不
同:有着传说中预言的硕大的耳朵,而且语言和表情都能显示出太阳之子的非凡气
魄,让他们组成村落,给他们从未吃过的好东西。
  当地的野人对他们看到的一切感到神奇,而且对他们所许下的诺言感到欣喜,
因而对他们所说的一切深信不疑,尊崇和礼拜太阳的两个子女,把他们奉为国王和
王后。野人们相互传诵着看到的和听到的神奇事物,男女老少都心甘情愿地聚集在
他们的周围,追随着他们的行踪。
印加王和王后以及他们的臣民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追随着他们而来,便吩咐一部
分人为大家提供田野里的食物,免得他们因为饥饿重新散落山林;吩咐另一部分人
按照印加王亲手绘制的图案建造房屋,结束风餐露宿的生活。这样一来,库斯科城
就逐渐形成了规模。
该城按印加王的规址分为两个区域:一块由印加王召集来的人居住,称为上库
斯科;另一块由王后及召集来的人居住,称为下库斯科。如此划分城市,并非要让
这一半人对那一半人在身份地位上有优越感,只是为了让人们记住,一些人是国王
召集来的,另一些人是由王后召集来的,他们应该如同父同母所生的子女,像兄弟
姐妹一样平等。印加王只规定他们之间有一点区别:住在上库斯科的像长子长女、
哥哥姐姐一样受到尊敬,而住在下库斯科的是次子次女受到爱护。他们在所有高贵
的地位和职业方面如同左右手一样。后来就以此为例,把印加帝国所有的省市、村
落和家庭都分为类似的两块。
然后,一面往城里安置居民,一面由印加王及王族的男性教给印第安男人应该
干的活儿,如开荒种地,种植可食用的谷物和果蔬,制作和使用农具;教他们如何
开渠引水浇灌土地,教他们穿鞋走路,建房屋……与此同时,由玉后及王族妇女教
印第安女子,如何用棉花和羊毛纺织,做衣服,以及处理家务。总而言之,印加王
和王后亲手把有关人类生活的一切事情,统统教给他们的第一代臣民。
同时,他还教导他们,按照太阳神根据理性和自然法则所教给他们的那样,彼
此之间应该讲究礼貌,互为伙伴和友爱相待;劝导他们,为了永远和睦和谐,他们
不要萌生恩怨和忌妒情绪,需要做到“求人予己,必施于人;己所不欲,勿施予人”。
因为印加王在这方面奉行同样的行为准则,使这种劝导取得了很大效果。
他特别要求臣民们彼此尊重对方的妻子和女儿,因为这些人在女人的事情上的
恶习比在其他任何事情上都更加百无禁忌。他规定,犯通奸、杀人和偷窃罪以及游
手好闲的人都要处以死刑;规定每个男人只能有一个妻子,而且必须在自己亲属以
内择偶婚配,以免血统混杂;规定二十岁以上方可结婚,以便能承担家庭责任。他
为每个村落和征服的部落挑选一名酋长。他唯贤是举,凡在征服其他部族时出力最
多,最亲切、温厚和慈善,最热心为众人造福的人封为其他人的领主,以便使他能
如同父亲对子女一样对属下施行教化,属下对领主也要如子女对待父亲一样服从领
主。
他规定在分给每个人土地之前,各村收获的谷物和果实集中保管,按需分配给
众人。指定建造太阳的神庙,要求他们按固定节日在那里祭祀太阳神,感谢他以自
己的光和热为大家创造的福祉。他要求他们做感恩图报的人,遵守和执行太阳神的
谕示,不得抗拒。百姓们都很乐意崇拜太阳及其子女,因为只要听从他们的指示就
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为让人们珍惜一切所得到的和学到的技巧,印加王还给第一批自愿追随他的人
以荣誉和特权,赐给他们自己的姓氏印加,让他们穿耳朵,虽然只及自己和王族成
员的一半大,还和他们过同样的生活,免除他们的进贡和纳税。所以,很快,印加
国土就得到扩展,建立了村落一百多个,少则千人,大则千人以上。建立了一支忠
于太阳神,忠于王室的强有力的军队,更好地保障了百姓的生产和生活秩序。
  最后,印加王眼看自己年事已高,便命令他最显贵的第一批自愿追随他的百姓
到库斯科城去。他在一次庄严的谈话中对他们说,他将被太阳父亲召唤到天上去了。
他称呼这些赐姓“印加”的人为自己的儿子,并让他们的子子孙孙永远姓“印加”,
希望他们勤王效王,以报答太阳神和他的恩情。这些激动的人以拥有国王一样的姓
氏而感恩戴德,并一致表示他们的后代会以国王的儿子的身份为现在在位的国王及
继位的国王效犬马之劳,征服和劝服其他印第安人,以壮大印加帝国。
  在临终前,他最后一次把诸子召集到自己跟前,既有印加王与自己的亲姐姐奥
克略生的子女,也有与众多嫔妃生的子女。他对他们作了最后一次训谕,向他们细
述了太阳神的圣谕,并要他们率先遵守,给百姓树立榜样,让他们的博爱之心给百
姓造福,而自己要和他们吃一样的饮食,以自己的美德证明自己无愧于太阳神的儿
女。然后,把王位传给他与自己的姐姐所生的长子辛奇·罗卡;并要求他及他的子
孙仿效他们的祖父母和父母,与自己的姐妹结婚,立下规矩,王族内子女必须实行
族内婚,以保持神的血统的纯洁性。
印加王曼科·卡帕克去逝后,他的臣民们痛哭流涕,极为悲伤,殡葬及祭祀仪
式持续数月之久。他们把他的遗体填上防腐剂,保存在太阳神庙中,随时瞻仰,把
他当作太阳的儿子和神来崇拜。







            维拉科查神谕
自从第一代印加王曼科·卡帕克立国开始一直到第六代印加王印加·罗卡,帝
国在一片和平、百姓安居乐业的情况下不断得到拓展,从未遇到强有力的抵抗和大
的流血战争。然而,在传到第七代国王时,人们被不祥之兆所包围开始恐慌不安起
来。
              (一)啼血之兆
第七代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还是三四岁的婴几时,啼哭时从眼睛里流出血泪,
祭司们格外重视王储身上出现的预兆,经过推算和到太阳神庙占卜,发现这是不祥
之兆,担心会在他身上出现大的灾难,或受到他的父亲太阳的诅咒。但就如同太阳
神只是在和他的儿孙们开玩笑一样,什么样的灾难都没有降临到亚瓦尔·瓦卡克身
上,他很顺利地继承了父亲留下的王位,而且在身为王储时,就为他的父亲和帝国
征服了不少的地方。人们逐渐对这位国王童年的预兆开始淡忘。
亚瓦尔·瓦卡克国王继位以后,如同他的先辈们一样,以公正、仁慈和怀柔之
心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他总是体恤百姓,尽力为他们造福。但他只想仰仗父辈
和祖辈留给他的繁荣,不愿去征服和讨伐任何人。由于他的名字预示着凶兆,加上
人们每次给他的预预测也很不利,他总担心有什么灾祸临头,不敢碰运气,以免激
怒他的父亲——太阳,这样他父亲也就不会如人们所说的那样严厉的惩罚他。
  他怀着这惶惶不安的心情度过最初的几年,只求自己和百姓平安无事。为了不
致于无所干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巡视诸王国,尽力用辉煌的建筑装点国土。对
臣民施以普遍的和特殊的恩泽,比他的先辈们更加热心和温和地对待百姓。他也从
百姓那里获得了更多的回报,国力日益强盛,帝国的威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传播
得远。
十年很快就过去了。这位印加王已经把他的帝国治理得没有一个游手好闲的懒
汉,没有一个乞讨的穷人,甚至一年到头没有一起刑事案件,没判处过一名死囚(
没必要也无人违法)的程度。这一成果一直延续到帝国末年到遭到西班牙人入侵之
前。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为了不显得怯懦无能,避免因为不为帝国开拓疆上而成
为印加诸王中的胆小鬼,也为了消耗一点国库中堆不下的军需物资和让百姓们得到
必要的军事锻炼,他决定派出一支两万人的军队去征服首都西南,沿海的阿雷克帕
地区。他的前辈诸王在那里留下了一块狭长地带没有征服,不过那里人烟相当稀少。
他本来打算亲自挂帅出征,但是,关于他在战事方面的凶兆总是裹胁着他颠簸
于捉摸不定的惊涛骇浪之间,欲望刚刚他推上波峰,恐惧就把他摔进波谷,所以总
是犹豫不决,不敢贸然出征。最后,便任命自己的兄弟阿普·迈塔为统帅,以四位
有经验的印加王公为将军,一起出征。很快他们就顺利地完成了使命,把那块土地
一劳永逸地纳入了帝国的版图。只不过因为那里地势狭长,故尔几位王公在行军和
停留上用去的时间,比真正征服用去的时间还要多。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得到胜利的捷报,颇受鼓舞,而耗费很小,于是决定进
行一次更大规模、更辉煌的征服行动,把科利亚地区一直不肯臣服于帝国的几个大
省纳入帝国。这些省不仅土地辽阔,人口众多,而且居民骁勇善战。正是这些不利
原因,前辈诸王才下不了决心用武力去征服,以灭绝那些不开化的野蛮部族;而是
始终以怀柔之心让他们目睹帝国臣民的富裕生活,而感同身受,从而自愿接受印加
人的统治。但这似乎没有太大效果,因为那里的人把自己的信奉的神和自由得更重
要,把接受异族的偶像和统治看成对自己的奇耻大辱。
这位印加王为征服那几个省的战事终日劳神,郁郁寡欢,既有担心又怀希望。
根据他兄弟阿普·迈塔那里战事的进展和劝服的成果来看,他可以作出大获全胜的
估计;有时又因自己身上早有凶兆在先,担心这场战争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又
不相信会取得成功。就在整日受着这些痛苦煎熬时,他又把眼光转向了家庭事务。
  多年以来,家中发生的事情也使他心烦意恼,那就是将要成为国王继承人的长
子阿塔乌,胜情粗暴。这个儿子的性情从小就很暴躁,经常欺侮跟他一起玩耍的同
龄孩子,而且有一些暴虐、残忍的迹象。印加王也曾谆谆教诲,苦口婆心地劝他改
邪归正,希望他长大成人更懂道理时,能逐渐改掉粗暴残忍的坏脾气。但看来这种
指望已经全部落空,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那残暴性情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
加厉。这对父亲来说是极为痛苦的事。诸代印加王都以亲切温和为荣,深得民心,
如今王子性情却截然相反,怎不令他悲苦万分。他费尽口舌地劝阿塔乌以他的长辈
为榜样,对他回忆他们的为人,让他学习他们的样子;也用过斥责和冷遇的办法,
企图使他迷途知返,改弦更张。但这一切都收效甚微,或徒劳无益。因为在有权势
的大人物身上,不良习性是很少能改正,或根本不能改正。
总而言之,为了改变阿塔乌王子的恶劣习性,这位印加王已经用尽了种种“良
药”,但王子认为都是“毒药”而一概排斥。
亚瓦尔·瓦卡克国王眼见事情无可挽救到这种地步,便决定彻底贬斥他,从身
边把他逐走,他的用意是:如用贬斥的办法也不能改变王子的胜情,就索性废除他
的王位继承权,而从诸子之中另选一个与其先辈性情相吻合的贤者为继承人。这位
印加王看到在帝国的某些省份就是由最受爱戴的儿子继承领主地位的,他也想效仿
这种做法,虽然在印加前辈诸王中从未有过这种做法,但也从未有过这样不堪教导、
性情反叛的王储,所以这位印加王想对儿子实行这样的法律。
印加王怀着沉痛的心情,下令将年已十九岁的王子阿塔乌逐出家门和宫廷,送
到城东十多里远的地方,那是一片广阔而美丽的奇塔牧场。牧场里放牧着许多太阳
神的牲畜,国王命他与放牧人一同放牧。
阿塔乌王子不敢违抗父王的谕旨,接受了为惩罚他性情残暴好斗而对他实行的
贬斥和流放,甘心与其他牧人一样操起放牧的差事,看护太阳神的牲畜。好在这些
牲畜是太阳神的,这对伤心不已的王子无疑是个很好的慰藉。阿塔乌王子在那里一
呆就是三年,直到有一天,他斜倚在牧场里一块巨石上半睡不睡时,受到维拉科查
神的渝示为止。
             (二)神谕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在放逐长子之后,那边的征服战争也传来捷报,这倒成
了那段时间最让他欣慰的事。等安排好征服地区的善后事宜,将军队解甲归田之后,
印加王决定完全停止战争,不再征服新土地,而全力以赴地安邦治国和管教王子。
虽然说印加王已将阿塔乌王子流放到了奇塔牧场,但也不忍心就那样丢开不管,
毕竟理智是难以战胜父子亲情的,父子俩都需要时间。印加王觉得还需要用心观察,
争取儿子弃旧图新。如果王子依旧沽恶不悔,那么也只好另谋他策了。尽管他绞尽
脑汁,设想了许多方法,诸如罚他终身禁监,废除他的继承权,另选贤者取而代之
等等,但又总觉得这些均非良策,而且也未免过于严厉,且效果未必可靠。毕竟这
种事情前所未有,关系重大,涉及到把被奉太阳神之子的印加王子赶下神位,而且
对王子实行对百姓都不轻易执行的严厉惩罚,臣民们也未必同意。万一太阳君父怪
罪下来,又岂能吃罪得起呢?
印加王整日都为此事所折磨,心情郁闷,寝食俱废。在此期间,他倒是没有将
国事搁在一边。他两次派遣四位王公贵胄巡视王国,命他们大兴土木,美化国上,
为众百姓共同造福,诸如开新渠,造梯田,建粮仓,筑行宫,架桥梁,修道路,垒
蓄水池等等。但他一刻也不敢离开首都一步,而是留在宫廷里主持太阳节和一年中
的其他庆典活动,以及为百姓主持正义。
  一晃三年时间过去。一天刚过正午,正在处理国事的印加王突然接到宫门侍卫
的禀告说,阿塔乌王子风尘扑扑在宫门外等候传见,有要事相告。
  印加王对这位王子早已心灰意冷,便气恼地传下话,说:身为王子应该知道,
不管王命涉及的事多么细微,在成命收回之前,均不得违抗,否则一律处死;如果
王子不想以身试法的话,还是立即回到流放地去为好。
王子在宫门外理直气壮地回禀说,他并非为抗拒王命而来,而是为了遵从像父
王一样伟大的另一位印加王的命令而来,而且那位印加王乃是派他来禀告一些事关
帝国安危的重大事情,父王是必须知道的;如果他想听,就准许他入宫禀告;如果
他不愿意听,那么,他将回到流放地,向那位印加王如实禀告一切经过,也算不辱
使命。
印加王听说事关另一位与他一样的君王,遂命王子进宫细述。一来,他倒也想
看他这位不争气的宝贝儿子会说会什么胡言乱语,弄清他会耍什么样的花招之后,
再予惩处;二来也想了解这位被放逐失宠的儿子来传递消息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子灰头土脸地来到父亲面前,似乎连喘口气讨口水喝的功夫都没有一样,急
切而有条不紊地对印加王说:
“启禀独一无二的君王,我遵奉您的命令,在奇塔牧场看守我们共同的父亲——
太阳的牧群。今天中午,我正斜倚在牧场的一块巨石上,反省我的罪错,也说不清
是睡是醒,突然一个人来到我的面前。此人衣着奇特,身材相貌也与我们有所不同。
他的衣服又长又肥,遮盖双脚;他脸上的胡须足有一尺多长,手里牵着一条脖子上
系着锁链的怪兽,是我们未曾见过的一种动物。那人对我说:‘贤侄,我乃太阳之
子,是你的第一代先祖,印加王曼科·卡帕克和他姐姐奥克略王后的弟弟,因此我
是你父王和你们所有人的兄弟。我是维拉科查·因蒂神,今奉我们共同的父亲——
太阳神之命而来,有一则警报告诉你,要你转告你的父亲——在位印加王知道。那
就是已经归顺印加帝国的钦查苏尤诸省的占有整片辽阔土地的昌卡人以及尚未归附
的其他地区,如今已发生了叛乱。他们正在纠集重兵,企图率兵前来进犯库斯科城,
推翻他的王位,毁灭我们的共同家园。因此,你必须刻不容缓地赶到我的兄弟印加
王那里,转告他作好准备,审时度势,妥善处理,以应此劫难。我要特别告诫你痛
改前非,不管遇到什么艰险,你都不要担心我会袖手旁观,弃你于不顾。我会像对
待亲生骨肉一样,在你危难时,赶来救援,助你脱离险境。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孩子,不管多么艰险,你都要一往无前,义无反顾!只有这样的英勇壮举才无愧于
你高贵的血统和你伟大的帝国的臣民们。我将永远福佑你和保护你,需要时我会出
现在你身边帮助你度过难关。’说完这些话后,印加王维拉科查就隐身离我而去,
无影无踪。于是我立即赶路前来,按他的旨意向您禀报。”
  早已对这位性情暴虐的儿子感到深恶痛绝的印加王如何肯相信王子的话?他当
即怒斥王子道:
  “住口,你竟敢信口雌黄,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狂妄之极的疯子!居然把自己胡
骗乱造的荒唐事加在太阳我父头上,真是愈发放肆了!”于是喝令王子立即返回奇
塔,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免得惹自己生气。事已至此,王子知道这件事会愈描愈
黑,只好又重新回到奇塔去牧羊。从此,王子比以前更加失宠于他的父亲了。
  而经常侍奉在国王左右的那些印加王公们,却不敢对王子所说的事情如此轻下
结论。虽然,他们是王子的兄弟和叔伯,也都知道王子的性情不能尽如人意,但对
他的人格却毫无异议,相信这些话绝非王子的胡编乱造;再加上,他们非常相信梦
中的预兆;所以,他们对此采取了与印加王不同的态度。
他们对印加王说,既然,他的兄弟——维拉科查说自己是太阳的儿子,而且奉
他的命令而来,那么传来的消息和警告则不能等闲视之;而且仅凭想象杜撰那套言
语已属亵渎神明,再加上抗命前来诓骗自己的父王则更是罪加一等,为国法所不容。
因此,不应认为王子会冒着犯下弥天大罪的危险编造这些情节来冒犯太阳的神威。
既然如此,最好对王子的话逐字逐句认真思考,并应就此事向太阳敬献牺牲,来观
察太阳的预示是吉是凶,并作好必要的准备,以免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而且王公贵族们大多认为,既然太阳父亲已发出警告,并派他的儿子,印加王
维拉科查前来谕示,如果对此事置之不理,不仅对事情本身有害,而且也等于是在
藐视大家共同的父亲——太阳神,岂非错上加错?
印加王对儿子的恶劣行径痛恨至极,不肯接受王族成员语重心长的劝告,尤其
是看到几乎所有的王室成员都出来替王子辩护,无疑在印加王恨铁不成钢的怨怒之
中又增添了些许忌恨,这些因素迫使他横下心来,固执己见地对印加王公们说:
“不要理会这个疯子的话,他非但不改掉自己那暴虐的恶劣习性以求得亲身父
母和太阳我父的谅解和宠爱,反而又来胡言乱语,我看他是难以救药的了!就凭着
杜撰出来的这套稀奇古怪的无稽之谈,就该废黜了他,剥夺他的王子称号和王位继
承权!大家试想一下,我们印加帝国自从伟大的曼科·卡帕克王奉太阳我父的旨意
立国以来大大小小征服了数以百计的部族,其中有哪个胆敢违背太阳神的旨意和王
命而举兵反叛?没有,从未有过!小畜牲的那番话不仅是对太阳我父和列祖列宗的
亵读,而且不利于帝国臣民的和平与安定,理应对他严加制裁才显国法和神旨的赫
赫威严和公正,才能使百姓有法必依,心服口服。
“我打算立即着手,从那小畜牲以外的一众兄弟中选择一个效仿先辈的人,一
个有仁慈、怜悯和怀柔之心而无愧于太阳之子称号的人。我们应该看到,伟大的前
辈诸王是以造福于民的行为和一颗宽宏大量的怀柔之心为帝国赢得了大片领土,众
多心悦诚服的酋长、领主和百姓,以及威震周边的赫赫声威!倘若容忍这样一个性
情暴虐,报复心重,蛊惑人心的疯子来继承大统,帝国的一切必将毁于其残暴好战
的屠刀之下,不仅对不起太阳我父和列祖列宗的谆谆教诲和良苦用心,而且也是天
理难容!
“诸位王公大臣!我希望大家不要理睬那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和他的颠狂之举,
更不要纷纷攘攘跟着瞎折腾,否则不仅动摇军心民心,而且也会在边远省份中造成
相互猜忌和骚乱。诸位王室成员理应分清主次大小,把这件关系到我们子孙后代和
帝国命运前途的大事放在心上,磋商一个合适的王位继承人选!”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理直气壮他讲完这些话,见众王公大臣缄默不语,这位
生性懦弱唯恐招来太阳神诅咒的印加王,便有意折衷和缓一下紧张气氛,道:“姑
念阿塔乌王子声称他的胆大妄为乃是受了一位太阳之子的委派,否则定要按公然违
抗放逐令、私闯王宫之罪,定斩不饶。至于此事应该如何处理,本王心中自有主张,
大家不要再议论不休!”
  这位印加王在晚餐会上,再次非正式地要求诸王公永远不要再提到日间之事,
因为只要让他想起王子的事,他就会怒火中烧。
  国王既出此令,印加王公们只好默不作声,不再谈论此事,但心中依然惴惴不
安,有一种大祸即将临头的恐惧。毕竟这个预兆并非空穴来风,或者出自普通百姓
之口,而是王位继承人冒死进言,出于另一位太阳之子的谕示,哪有虚妄之理呢?
             (三)应验
阿塔乌亲传神谕三个月之后,就有消息从边境传至京城库斯科说,在距离首都
三百公里的阿塔瓦利亚以外的钦查地区各省发生了叛乱。消息不知始出何人之口,
就像经常说到这类带有蛊惑嫌疑的事情时那样,即便知道,也会故意含糊其词或隐
去那个人的名字。所以,尽管阿塔乌王子梦见过此事,而且传言也证实了梦中神谕
的可靠性,亚瓦尔·瓦卡克国王仍然不予理会,他认为那是附庸神谕的道听途说,
是对似乎已经淡忘的梦境旧事的重提,为王子开脱罪责云云。
没过几夭,消息再次不胫而走,但仍然不够确凿,使人将信将疑。原来反叛的
敌人已经严密封锁了通往库斯科的所有路径,以防叛乱之事泄露出去。他们之所以
这样做,是希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偃旗息鼓,轻装直入,以迅雷不及掩耳
之势攻入库瓦科城,控制局势。
等到消息第三次传入库斯科城时,已经说得有鼻子有限,似乎是千真万确的了。
消息说,昌卡族人伙同安科瓦柳·乌拉马卡,维尔卡,乌图苏科亚及其附近各部族
已经举兵造反,国王派驻各省的省督和官员均遭杀害,一支四万多人的大军正向京
城日夜兼程,快速推进。
那么事实情况究竟如何呢?
早在第六代印加国王印加·罗卡统治时期,所征服的那些北方好战部族,只是
慑于帝国的赫赫声威和强大武力,而不是喜欢他的统治,他们把对太阳之子剥夺其
自由和偶像习俗的仇恨隐埋在心底,以图侍机发泄。如今他们看到印加王亚瓦尔·
瓦卡克对战事如此心存畏惧,被名字所蕴含的凶兆吓得畏畏缩缩,而且被自己残暴
成性的儿子阿塔乌王子气得心绪不宁,一筹莫展。再加上国王最近一次不知何故对
儿子大发雷霆,狠狠训斥他,扬言废黜王子继承权的事也传到了那些部族印第安人
那里。他们便认为良机已到,正好可以发泄他们对印加王的不满和对帝国统治的仇
恨。于是,他们在很短时间内,极其秘密地相互串连,并号召邻近部族,共同组织
起一支三万多人的强大军队,发动向帝国首都库斯科的征伐。
  策划这次叛乱的主谋,也即煽动其他领主谋反的是三位印第安首领,他们是昌
卡族三个大省酋长。其中一名叫安科瓦柳,是个二十六岁的壮汉,另两名亲兄弟是
图迈和阿斯图,是安科瓦柳的亲戚。在印加人到来之前,这三位草头王的先辈曾与
邻省部族,特别是克丘亚族(这个姓氏包括北方五大省份)常年累月征战不休。他
们对这些部族及其邻近的其他部族极尽暴戾专横之能事,把他们压制得俯首贴耳。
后来,克丘亚人和其他部族为了摆脱昌卡人的残暴统治和苛捐杂税,便主动归顺了
印加王,心甘情愿地接受印加帝国宽厚仁慈的统治,分享帝国和太阳神的福祉。昌
卡则完全相反,印加王打破了他们称王称霸的良辰好景,使他们从百姓的主宰变成
纳贡称臣的仆役,他们对此耿耿于怀。就是由于这种原因,他们怀着父辈们留下的
刻骨仇恨和昔日噬心裂肺的耻辱,发动了现在这次叛乱。
他们料定印加王毫无戒备,且身边没有可召集的军队,只要发动突然袭击,便
可轻而易举,一战告捷,不仅可以成为他们旧日敌人的主宰,也可以成为整个帝国
的主宰。
昌卡族人抱着这种强烈的欲望,召集了已经归顺和尚未归顺印加王的邻近部族,
晓以利害,许诺给予丰厚的战利品。邻近的那些部族一来贪图重赏,二来深知印加
王的卧榻之侧迟早难容他们的酣睡,三来早知昌卡人的骁勇善战,成事有望,四来
担心敬酒不吃吃罚酒,先成了昌卡人的点心,所以轻易就被说服。叛军推举勇猛的
安科瓦柳统帅,那两兄弟为将军,其他酋长分任本部人马的统领,日夜轻装急行,
直逼库斯科而来。
             (四)印加王出逃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探知叛军果真来犯,一时间大为惊慌,手足无措。因为,
根据历来的经验,自从第一代印加王曼科·卡帕克立国直到现在这位印加王,征服
了那么多省份归附帝国,从未有哪个省份发动过叛乱,所以他绝对不相信会发生这
样的事。由于始终抱着这种盲目自信的心理,再加上对王子心怀憎恶,印加王的理
智被感情所蒙蔽,所以既没有相信王子转达的神谕,也没有接受王公贵族的劝导。
现在一旦祸事临头,毫无防备的印加王根本来不及征调军队进京勤王,承平日久的
帝国首都不仅没有堡垒要塞以据守抵御,也没有足够守城待援的常备军。他完全陷
入了一筹莫展的困境。百般无奈之中,他只好任凭那些残暴骁勇的叛军一路上耀武
扬威,攻城略地,几乎毫无阻挡地向库斯科长驱直入。自己则向科利亚地区撤退,
期望能暂时保全王族的元气和自己的性命以图东山再起。因为那里的百姓深受国恩
和教化,品德高尚,忠心耿耿。
主意已定,亚瓦尔·瓦卡克国王便带着能跟随自己的一些印加王族,一直退到
城南三十里处的穆伊纳狭长的河谷,在那里安营扎寨,在那里一面犹豫观望,探察
敌人在路上的动静,打听他们已经到达什么地方,一面等待援军到来。
国王既已临阵脱逃,库斯科城也就等于被抛弃,尽管人们也想守卫京城故土,
可惜群龙无首,又没有人敢擅权发话下令,大家也只好收拾行囊一逃了之。于是,
凡是能逃的人纷纷逃亡,觉得哪里可以更好地保全性命就往哪里跑,顿时之间,繁
华热攘的库斯科眼看着便要成为一座杳无人踪的空城。
  一些出逃的人在路上遇见了因为传递神谕而被人们尊称为维拉科查·印加的阿
塔乌王子,向他哽咽着细述了钦查地区北方数省叛乱的消息,并在神情之中略带鄙
弃地向王子报告说,他的父亲印加王因为敌人突然来犯,无力抵抗,已带领王族成
员向南方的科利亚方向撤退。
王子得知父王弃城而逃,心情非常沉痛。他当机立断,吩咐这些报信的和身边
追随的几位牧人赶往城里,以他王位继承人的名义对沿途碰到和在城里迟滞未走的
印加人传令,凡是能够拿起武器的人都要武装起来,去追随他们的君主印加王,他
自己也要去把父王追回来;并要他们把这道命令辗转相告。
维拉科查王子下过这道命令以后,连库斯科城门也未进,便离开那里抄近路去
追赶他的父王。他一路疾行,在穆伊纳狭长的河谷赶上了印加王,他尚未离开那里。
王子风尘仆仆,浑身已被汗水浸透,手握一杆随身携带的长矛来到印加王亚瓦
尔·瓦卡克面前,惨然而又严肃地,声泪俱下着对他说:
“印加王,仅凭一条尚未验证真假的消息,听说有几个百姓发动叛乱,却连敌
人的影子都未看见,您就弃您的宫室和朝廷于不顾望风雨逃,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前辈诸代印加王和太阳我父的托付和帝国的伟业?您把您的父亲——太阳神的庙宇
和忠心耿耿的百姓拱手交给那些野蛮的敌人,任凭他们穿着肮脏的鞋子去践踏,让
他们随心所欲在那里干着我们的先辈明令禁止的那些极其野蛮无耻、亵渎神明的事,
让他们用无辜者的鲜血,染红神圣的祭坛,这是何等令人痛心疾首?!
“那些献给太阳作妻子,烙守永葆童贞之训的贞女(按照印加入的习俗,从王
室血统的女子中严格挑选出来,充入太阳贞女宫,以太阳神妻子的名义服侍太阳神,
处理日常供奉,最多时,人数达到一千五百人之众,终其一生,均不能出宫禁一步
),如果我们把她们弃之而不顾,任凭粗野、兽性的敌人对她们肆意蹂躏,给太阳
我父蒙上永远难以洗刷的耻辱和污秽,如何对得起她们,如何有脸面接受太阳我父
的召唤与他一起安息?在他的面前我们将何言以对?
“如果仅为苟全性命而允许这些让我们富贵的血统蒙受屈辱的卑劣行径发生,
我们在百姓面前还有什么尊严和威信而言?即便我们能够在有朝一日收复故土,百
姓照样拥戴我们,我们又如何不因落得这不战而逃的千古奇耻而羞愧难当?我们将
如何教化他们、号令他们?!
“我不吝借自己的生命,敢冒死请命迎敌,宁可让他们杀了我,也要证明我们
高贵的血统不愧是纯正的太阳神的血统,决不容他们大摇大摆踏进库斯科一步!我
不愿活着看到那些野蛮人在太阳和他的儿子们建立的神圣的帝国京城里干着那些令
人深恶痛绝的勾当。愿意跟随我的人都跟我走,以自己的行为证明自己不愧是太阳
的子孙,我们共同的父亲太阳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他不会弃我们不顾的!我要让你
们看看什么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什么叫做舍身取义,共赴国难!”
王子非常痛心和伤感他说完这番话,看都未再看他父亲一眼,粒米未沾,滴水
未进,立即返身奔向库斯科城。跟随国王一起逃出的印加王公——有他的兄弟,叔
侄和其他亲属,共计四千余人,除了老弱病残的人留在国王身边外,全都随同王子
一同回城。
沿途道路两旁,他们碰上许多从城中逃出来的百姓。王室面员告诉这些人,印
加·维拉科查王子要回去保卫首都和他们的父亲——太阳的庙宇,鼓励他们振作起
来,一同回去拿起武器抵御敌人。
印第安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群情振奋,所有出逃的人,特别是那些能够作战
的人纷纷转身而回,在田野上互相鼓劲,辗转相告这一令人激动的消息,说王子回
来保卫京城来了!这一英勇无畏的壮举使大家异常激动,深感慰藉,全都返身追随
王子,共赴国难,王子也愈发显示雄赳赳、气昂昂的神志,并以这种情绪感染着跟
随他的人们。
王子就这样进了城,稍稍整肃队伍,随即,登高一呼,身先士卒地吩咐聚集起
来的人紧随其后,直奔敌人来犯的钦查苏尤王室大道,声称要赶在敌人进城之前与
其遭遇。他的意图很明显不是来阻挡敌人,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势单力薄难以抵御
敌人的汹汹来势;他只求战死沙场,以自己的鲜血来洗刷父王的怯懦表现给太阳神
和整个王室血统蒙上的耻辱。而且也不愿意活着眼睁睁看着敌人轻而易举地以胜利
者的姿态野蛮地践踏首都、亵读大阳,因为这比死更令他痛苦万分。
             (五)血沃的原野
在库斯科城北五里多的地方有一片大平原,印加·维拉科查王子来到这里停下
来安营扎寨,一来等待随他离城而来的人,二来收编田野上逃散的百姓。他把这些
人和随身带来的人收编在一起,组成一支八千人的军队。他们都是印加族人,他们
的先辈从第一代印加王时起就享受和王室成员一样的特权和荣誉,所以人人决心在
自己的王子面前与敌人决一死战。
王子在他的营地得到前哨的报告,说敌人已在距城一百多里处的地方渡过了宽
阔的阿普里马克河。坏消息传来的次日,又传来令印加族人信心百倍的好消息,消
息来自昆蒂苏尤方面,说有一支两万人的援军来勤王,距他们所在之处只有数十里
远。援军由克丘亚区,科塔绣帕,科塔内拉和艾马拉诸省以及与反叛省份交界地区
的部族组成。
尽管昌卡人竭力封锁自己业已举兵造反的消息,与之地界相接的克丘亚人还是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克丘亚人认为叛军来势迅猛,时间紧迫,来不及报告印加王和
等待他的命令,便以十万火急的最快速度,把能够征集的军队全部征集起来,组成
一支联军直奔库斯科城,准备能救城则救城,不能救城也要为自己的国王战死沙场,
以报国恩。
一方面,这支勤王的军队来自自愿归顺卡帕克·尤潘基国王的部族,现在为了
表示对印加王的爱戴之心,火速整军前来;另一方面,这些部族与昌卡人宿怨颇深,
互为仇敌,无论如何都难免一战,率军勤王更算得上死得其所,倘若通过某种途径
战而胜之,不仅可以获得印加王的嘉奖,而且可以不再受到昌卡人的欺凌,可谓是
一举几得,何乐而不为?援军为了不让敌人抢先进城,便取捷径,直趋库斯科城北
的必经之道堵截叛军。因此,援军和叛军几乎同时到达。
在千钧一发之际,得知有大队援军赶到,维拉科查王子及其手下众将都很振奋。
王子觉得这都是向他显圣的叔王维拉科查·印加的功劳。因为,当时这位维拉科查
神曾对他许下诺言,只要王子遭遇到什么危难,他就会如同对待亲骨肉那样保佑他,
并在必要的时候向他提供必要的救援。王子看到援军到来及时,便不由得想起了这
番话。于是,他召集全部人员,把他叔王维拉科查原来的神渝和诺言都细述了一遍,
并肯定他们正是得到了维拉科查神的保佑,因为他许下的诺言已经兑现。印加人听
到这些神奇的事,顿时士气大振,确信可以稳操胜券。
原来,王子及其手下的王公大臣均已准备驱兵迎敌,在阿普里马克河谷与维利
亚昆卡山之间的山坡和隘道上交战,因为那样他们可以居高临下,凭着地形优势与
敌一战。
现在,既然知援军将到,遂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待友军到达后略事休整,同时
也伺敌军到来,知己知彼再作定夺。
印加·维拉科查王子和为他充当参谋的富有作战经验的印加王公们一致认为,
既然兵力得到扩充,最好不要离城太远贸然行事,以便可以就近得城里储存的大量
军需口粮和武器装备,同时,在城市遭到敌人奇袭时,也好迅速回师救援,不致于
腹背受敌。
计划已定,印加·维拉科查王子在平原上按兵不动。不久,一万二千名援军先
头部队抵达王子的营垒。王子亲自出营欢迎,深深感谢他们对印加王的爱戴之情,
对各部族酋长和所有将领尽力款待,赞扬他们的一片忠心,答应在退敌之后必定重
重奖赏这次非同一般的勤王之举。率兵赶来的众酋长对他们的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参
拜已毕,禀报距此两日行程之处,还有另外五千名军士正奉着维拉科查神及太阳神
的晓谕兼程前来,他们这支先头部队为了尽快救援,没有等那支军队同行。王子对
神谕中的这两支大军能够及时赶来参战表示感谢,经征询印加诸王公的计策后,令
酋长们派人把当前的情况通报正在兼程而来的后续部队,说王子带领军队屯扎在城
北的平原上,要他们尽快赶到那里附近几座山头和峡谷就地隐蔽埋伏,静观待变:
如果两军展开决战,就一鼓作气,从侧翼向敌军发起冲锋,扰乱敌军阵形,配合主
力部队一击胜敌;如果兵不血刃就能迫使敌军投诚,那么他们也像优秀军队一样履
行了使命,共享胜利之果和荣誉。
就这样,在印加王子会齐两支援军略事休整的两天后,敌军前锋在里马克但普
山坡上露面。他们探知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在距那里三十里安营屯兵,严阵以待,便
缓步徐行,同时向后面传话,要求中军和后卫部队迅速推进,与前锋合兵一处。这
样,当日又行进了一天,等叛军集合三军一齐抵达萨克萨瓦纳时,那里距维拉科查
王子军营所在之地仅有二十多里。
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在这危急关头,仍然镇静自若地像他的前辈们那样派出使者
到萨克萨瓦纳去会见敌军,向叛军传达他的旨意:依仗太阳神和印加诸王神灵的护
佑,帝国忠诚的大军已经背城列阵,本可踏平他们的营垒,但本着印加王一贯宽容
仁慈的宗旨,为免生灵涂炭,特准允他们罢战求和,捐弃前嫌,重修旧好,一切都
可以既往不咎。这番晓谕可谓尽显王军宽容大度的风范,既有恳切的言辞又有王者
气度,而且大义凛然,不容侵犯之尊严沛然其间,可算是卓尔不凡的大手笔。
昌卡人早已通过谍报探听到,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已经望风而逃,只有维拉
科查统帅势单力薄的一支孤军扼守危城,以求杀身成仁。叛军上下仍然陶醉在一路
上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胜利的兴奋之中,狂妄至极地认为,既然老子都已经弃城而
去逃之夭夭,儿子还有什么可怕,只不过是螳臂挡车之举,攻克库斯科不过是轻而
易举的事,哪里会把维拉科查的传谕当回事?于是,他们在听完王子谕旨之后,一
晒置之,根本不容使者再行劝说,便立即把他逐回。
次日天刚破晓,昌卡人统率叛军离开萨克萨瓦纳,挥师直趋库斯科而来。由于
他们是按照行军序列纵队前行,士兵们摩肩接踵,根本迈不开大步,因此尽管急速
行军,也未能在天黑以前赶到王子屯兵之处,便传令在距王子两里左右处停下来,
安营扎寨。
印加王子维拉科查不断派出新的使者,在中途迎接他们,规劝他们悬崖勒马,
反叛之事尚可原谅。昌卡人如今箭已在弦,岂肯因为三寸不烂之舌打动他们的铁石
心肠?所以根本听不进这些良言,就把使者打发回去,只是在安营扎寨之后,才耐
着性子听完了最后一批使者的传话,然后以挑衅的语气回答说:“成则为王败者寇,
看明朝谁原谅谁吧!”
维拉科查王子得到昌卡人如此蛮横无礼的答复后,只一笑置之,使没有再派使
者,因为他心知肚明,这般野蛮人在离城不过咫尺之遥的情况下是决不会善罢甘休
的,他之所以这样做,也不过是聊尽王者之风而已。这一夜在双方统帅眼里仿佛显
得特别的漫长,就连印加人的月亮母亲好像也在为儿子操心,迟迟不肯西去。双方
阵营更加戒备森严,严阵以待,丝毫也不敢有所懈怠。
天刚破晓,敌我双方便整队列阵,摆开战斗序列,一个个弓在手箭在弦,盔明
甲亮,剑拨弯张,刀枪如林,盾密如墙,高声呐喊,鼓号齐鸣,螺角喧天地向前推
进。早已被军臣视为自己和帝国的保护神的维拉科查王子身先士卒地第一个把手中
的长矛投向敌军将领,鬼使神差地一举中的,帝国的军队在他们王子神勇非凡的一
击之后,便如潮涌一般杀入叛军阵营,一场残酷的厮杀就这样,在太阳炯炯有神的
目光底下,在帝国的土地上拉开了序幕。
  昌卡人早就横下一条心,夸下海口,认为稳操胜券,根本未把乳臭未干的印加
王子统帅的军队看在眼中,所以顽强战斗;而印加人自恃是太阳神的儿女,先辈们
战无不胜的业绩鼓舞着他们,为了保护深入敌阵的王子不被敌人杀伤和不受侮辱,
也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在这场战斗中,双方将士个个奋勇搏杀,尽出浑身解数,
力图致对方于死地,酣战至中午仍然未分胜负。
就在这时,早已埋伏在山林里的五千名印第安战士高呼着“维拉科查!维拉科
查!”有如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随着一声呼啸,以排山倒海之势,勇猛无比地从
敌军右翼拦腰冲杀过去。帝国军队的将士在激战之中猛听到神的名字,不由得信心
倍增,狂冲猛杀,而昌卡人在突如其来,鬼使神差锐不可挡的腹背夹击下慌乱了阵
脚。这一刹那间的强弱易势,使得战争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昌卡人见大势已去,
己方伤亡惨重,不得不仓皇撤出战斗。
不久,叛军又鼓起余勇,志在必得地向王子的得胜之师发起第二次冲锋,双方
激战多半日,仍是难分胜负。自以为必胜无疑的昌卡人在久战未果之后,先自焦躁
不安起来,在人数虽少但士气高涨的印加战士面前,自然占不了什么便宜,再加上
昌卡不断发觉有来的队伍加入到对方的阵营,士气便开始低落。
原来,那些当初纷纷逃离库斯科的人和库斯科附近村落里的居民得知维拉科查
神保佑印加王子回来守卫神圣的太阳宫,也纷纷组织起一个个的百人队前来助战,
誓与王子同生共死。他们看战事正酣,就高喊着投入战斗,其实是虚张气势,人数
实力并不可观。但昌卡人见对方援兵源源不断,不得不相信对方暗中有神相助,使
得最后的一点力气也丧失殆尽。军队一旦没有了士气,也就如同人失去了理智一样,
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而毫无取胜的可能了。而在王子统御的印加战士那里,则截
然相反,他们在维拉科查神喻和王子身先士卒的精神感召鼓励之下,在不断有新生
力量注入的声势之下,士气高涨至极。印加王公们认为这是莫可错失的良机,是到
了一鼓作气的时候了,便登高大呼,大事张扬着说,奉着太阳和维拉科查神的旨意,
山石草木都来助战来了!
  印国只看到敌军士气已经彻底瓦解,精神已彻底崩溃,于是便按照王子的号令,
齐声高呼着他叔父维拉科查神的名字,以猛虎下山之势包抄过去,逼得心神俱丧、
肝胆俱裂的昌卡人阵脚大乱,自相践踏,抱头鼠窜。叛军在这决定性的一战之中,
绝大多数人被杀,只有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得以逃脱。王子率部乘胜追赶了一程,便
传令收兵,说:既然敌人已经战败认输,就不要再行杀戮了。
  维拉科查王子亲自在刚刚激战完毕的田野上认真巡视了一番,命令集中伤员派
人治疗,集中尸体择地掩埋。他还传令释放俘虏,让他们自由回家,宽恕他们的反
叛之罪。
  这场进行了八个多小时的激战是印加帝国开国以来最残酷的一次,真可谓尸横
遍野,血流成河。从此,那个古战场便被印第安人称为“亚瓦尔潘帕”,意思就是
血沃的原野。这场战役中共有三万多印第安人丧命,其中印加王子维拉科查方面伤
亡八千人,其余都是叛军将士。
  安科瓦柳统帅和他的两位将军都作了俘虏,还负了轻伤,王子命人为他们精心
医治,并且挽留三人参加他打算在不久的将来举行的祝捷大典。战役过后几天,针
对三人冒犯太阳之子的狂妄之举,王子的一位叔父狠狠把他们训斥了一番,说他们
的父亲——太阳和先王并没有亏待过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举兵造反,真是大逆不
道,天理难容。然后又说他们在刚刚结束的战役中已经看到,太阳的儿子是战无不
胜的,因为根据他们的父亲——太阳神和太阳之子维拉科查神的旨意,山石草木都
化成天兵来为他助战,今后不论什么时候,如果他们还想再试试的话,也还会看到
同样的景象。他还向他们赞扬了一些神谕,最后让他们感谢太阳的宏恩,是他命令
自己的儿子对印第安人宽大为怀,仁慈为本的。正是由于这个缘故,王子才饶他们
不死,并把原来的领地重新颁赐给他们;与他们一起反叛的所有其他部族酋长,虽
然罪该万死,也都一律赦免;如果不想让太阳惩罚他们,命令大地将他们生吞下去
的话,从今以后就要作安分守己的臣民。酋长们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感谢王子的
恩德,保证永作忠诚的奴仆。
平叛大捷之后,印加王子维拉科查派出三位信使。第一位派往太阳神宫,把依
靠太阳神的福佑和帮助获得胜利的消息奏报给他,就如同每当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后,
都要专门给他派出一个信使,禀报事情的经过那样为此向他谢恩。维拉科查王子正
是按照这个古老的习俗,派出侍者向太阳报捷,同时吩咐祭司们向太阳谢恩,重新
献上供品。第二位信使派到献给太阳作妻子的贞女宫,通报胜利消息,感谢她们的
祈祷和美德,保证了太阳之子的凯旋。第三位信使派到他父亲亚瓦尔·瓦卡克国王
那里,报告直到彼时发生的一切情况,并请求他在王子回到他身边之前不要离开原
地。
              (六)神的位次
王子派出信使后,传令挑选了六千名精兵强将随他继续乘胜追击昌卡人,其余
人员全部解甲归田,各回自己的家园,并向酋长们许下诺言,在将来适当时机奖赏
他们的勤王之举;任命另一位王室成员处理伤亡将士妻室子女的抚恤和日后的生活
安排事宜,并同时任命两位叔父为将军随他同行。
平叛结束两天之后,他率天军启程,继续追赶敌人,但不是要去惩罚他们,而
是劝慰他们不必为自己的罪过担惊受怕。因此,凡是在沿途追赶上的人,不论有伤
无伤,他命令一律热情款待,有伤的派人救治;又从战败的印第安人当中挑选了数
名信使,派回各省各村,告诉人们印加王子如何宽恕和安慰他们,要大家不必心存
恐惧。诸事安排已毕,王子继续兼程行进。当到达属于昌卡人的安塔瓦伊利亚省时,
凡能聚在一起的妇孺全都出来迎接,他们手挥绿树枝,齐声高呼:“唯一的君主,
太阳的儿子,穷人的爱护者,请您可怜我们,饶恕我们吧。”
王子亲切接待他们,命人传话说,她们之所以遭此不幸全是她们的父亲和丈夫
的过错,但所有反叛作乱的人都已得宽恕。他现在来亲自看望大家,是为了亲口对
他们说出“宽恕”二字,让他们更加放心,丢掉负罪感而可能产生的恐惧心理包袱。
他传令部下以仁爱之心对待他们,发给所需之物,要特别关心在亚瓦尔潘帕之役中
战死者抛下的孤儿寡母的口粮。
  他很快在反叛的各省巡视一遍,派驻了省督和足够的官员,然后返回库斯科城,
这是他在平叛离城一个太阳月后重新回城。忠顺的和反叛过的印第安人看到王子如
此仁慈宽厚,个个惊诧莫名,从他过去那粗暴性情来看,不曾想到会有如此作法。
原先他们都很担心,获胜之后他定会大开杀戒,所以人们都相信是他们的太阳神改
变了王子的秉性,重回到印加诸王传统典范的行列。
为了更像普通士兵而不像帝王,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徒步进入库斯科。他在部下
士卒的簇拥下,夹在身为将军的两位叔父之间,身后是战俘,沿着卡门卡山坡徐徐
而下。人群欢呼雀跃着迎接他。印加长者们趋身向前欢迎,尊崇他为太阳的儿子,
恭行大礼之后,走进士兵群中分享祝捷的欢乐,大有恨不得返老还童,在这样一位
统帅的麾下征战沙场的意味。
王子的母亲奇克姬王后和与他血统最近的妇女们以及一大群王族妇女,一个个
兴高采烈,载歌载舞地近前迎接。有的拥抱他,有的为他揩拭脸上的汗水,有的为
他掸扫身上的征尘,有的向他抛撒鲜花香草。王子在这样一派欢乐气氛中一直走到
太阳宫,按照他们的习俗跣足而入,感谢太阳赐予的胜利,接着又去看望太阳的妻
子——贞女。拜谒两个地方后,王子出城去见他父亲,这时他还呆在王子离开他时
所在的穆伊纳谷地里。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接见了王子。按说王子建立了如此奇功伟绩,获得了连
想也不敢想的胜利,他本该兴高采烈,豪情满怀才是,然而此刻的他却表情严肃,
满面愁容,全然一付痛苦难过的样子,毫无一点欢悦之色。他是嫉妒儿子的辉煌胜
利,抑或是惭愧自己的懦弱无能,还是因为抛弃太阳宫、太阳的妻子贞女和帝国都
城于不顾,担心王子会剥夺他的王位呢?不知他的痛苦出自何种原因,也许是三者
兼而有之。
  在那次公开的见面仪式中,他们只交谈了三言两语,但后来在私下里却谈了很
长时间。关于谈话的内容,除了两位当事者之外,谁也无从知晓,但人们善于推测,
大概是父子二人谁应为王的事,因为王子在结束秘密谈话之后离开时说他的父王已
经作出决定,既然他弃城而逃,就不能再重新回那里的王宫了。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感到,作为王国首脑机构的整个宫廷和王族都倾向于王
子一边,就连同太阳神也在祭司长的问卜中抛弃了他,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亚
瓦尔·瓦卡克国王先抛弃了他的父亲一太阳及其妻子。他已无计可施,即便想挑起
内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再傻的老百姓也不会站在他一边。所以,他堂而
皇之地让出了自己的王位,至于他自己则任凭他儿子去安排。达成秘密协议后,王
子在穆伊纳谷地选择了一块风景宜人的地方,设计一座王宫,其中既有果园花圃,
又有狩猎垂钓的处所,总之,凡是想像可供王者赏心悦目,娱乐消遣的设施应有尽
有。
宫室设计完毕之后,维拉科查·印加王子返回库斯科城。他取下黄色流苏,戴
上象征印加王位的红色流苏。不过,尽管他戴上了红色流苏,但从未要求他父亲取
下自己的红色流苏——反正没有了帝王的地位和实权,帝王的标志也就无所谓了。
穆伊纳山谷的宫室建完后,王子派去各种各样的仆人,送去必要的用具,事事办得
十分周到,除了帝王的统治权之外,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可说是无一短缺。这位
可怜的国王就如同不久前自己对儿子做的那样,现在也被儿子剥夺了王位,流放到
荒野中度过自己的余生。
印加王维拉科查继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厚赏克丘亚等部族的勤王之举,给
带兵勤王的酋长赐予如同第一代印加王给予自愿追随者一样的特权,留短发,系发
辫和丰厚的礼物,使得人人高兴,个个喜逐颜开。
印加王维拉科查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为太阳之子维拉科查神在库斯科城南一
百里处风景如画的卡查村修建庙宇,一如当日给予王子神谕时的情景,以供后代和
百姓瞻仰奉祀。从此在印第安印加帝国中有了三位神:第一位帕查卡马克神,因为
他是创世神,所以什么都有,人们在心里奉祀他,他的名字只能在心里默念,用极
其庄重的表情意会,但不能通过语言来表达;第二位是太阳神,人们通过建太阳神
庙和贞女宫奉祀他,赐姓印加的人都可以称呼他“太阳我父”,是印加的主神;第
三位是维拉科查神,地位仅次于以上两位神,经常显圣。
至于印加王维拉科查,在位时就被狂热的臣民们尊奉为神,是太阳派他来拯救
印加血统的人免遭灭绝,保护帝国京城、太阳宫和贞女宫免遭异族毁灭的。因而受
到百姓的顶礼膜拜,受到与维拉科查神同样的崇敬。
他预见到了未来的事,说在他们中的一些人统治一段时间之后,必有从来未见
过的人来到那方土地,而且一定会废除那里的所有偶像,夺取他们的帝国。他们传
出旨意,让这个预言在后代诸王中世代相传,牢记于心,但不得散播于民间,所以
此后两百多年里,再也没有人谈起这个预言,直到第十二代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
临终之前不久才把它公诸于众。








                亡国之兆
             (一)亵渎太阳神
  印加王维拉科查的可怕预言很快就被印加诸王们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他们不仅
没有发现预言应验的任何蛛丝马迹,相反,他们的帝国反而日渐强大,疆域超过了
前代诸王留下的版图,国力也更加强盛。所以,他们不仅开始怀疑他们一向敬之为
神的维拉科查国王预言的准确性,还且连带着也怀疑起太阳父亲的神性,甚至于在
祭祀时常流露出随随便便的神情,这正是历代诸王所禁忌的,而且大有越演越烈之
势,这使印加王族大为恐慌。更令他们恐慌的是,伴随这种渎神行为,不祥之兆接
踵而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印加帝国的历史已经越来越接近尾声。当翻到第十一代印加
王图帕克·尤潘基这一页时,令印加人担心的不祥之兆开始在人们的心头蒙上阴影。
有一夭,这位图帕克·尤潘基在祭祀太阳神典礼结束后,瞻仰太阳神宫中的月
亮宫时,若有所思地对身边的祭司们说:
“众人都说太阳神永生并且是万物的创造者。当一个人创造某种东西时,他理
应身在现场。然而,世间很多东西在形成时,太阳却并不在场。因此,他不是万物
的创造者,虽然他常年旋转,从不停步,然而并无生命。如果他有生命,就会像我
们一样感到劳累不堪,难以移步。如果说他很自由,那他就能在无际的夭穹中任意
遨游,但是他从来没有到过别处。他倒像是一头被缚的牲口,总是围着一个圆圈旋
转;或者说像一支箭,无论自己愿意与否,射向哪里,就飞向哪里。”
祭司们犹如五雷轰顶般听完国王的一席话,不敢答言,婉言劝国王尽快离开,
深怕他再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国王刚离开那里,晴天里一个霹雳夹着一团火球击落在他所站立过的地方,把
宫室的石顶直穿一个大洞,祭司们见太阳父亲发怒,忙把那里封闭起来,如同那里
有毒蛇猛兽一般划为禁地。祭司们忙回到太阳宫中大肆祈祷,请求太阳宽恕自己儿
子的不敬之辞。
但从那以后并没有在帝国发生任何灾难。
然而,到第十二代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国王时期,这种大不敬和不祥之兆已
经昭然若揭了。
瓦伊纳·卡帕克国王在顺承王位并征服基图王国,纳基图国王之女为妃之后确
立了帝国的北部边界,遂传令撤军。军兵遣散已毕,他径往库斯科而去,一路上巡
视帝国的藩属和省份,为有求者施恩赠物,伸张正义。这次巡视历时数年之久,其
中一年他按时返回库斯科,举行了称为“拉伊米”的太阳节盛典,庆典一共延续了
九天。
有一天,这位印加王又像他的父辈几代经常所作那样,用随随便便的态度注视
太阳,或盯着不太灼眼的太阳周围,而且就这样注视了好一会儿。在他身边的最高
祭司也是他的叔父对他说:“印加王,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有失体统
吗?”
  当时印加王低下了头,但是不一会儿他又那样随便地抬起双眼,凝视太阳。最
高祭司责他道:
  “独一无二的君主,看你在干什么!现在大家聚集一堂,向你的父亲表示他们
应有的虔敬和崇拜,就像对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主宰一样。随意注视我们的父亲
太阳神乃是冒犯之举,属祖宗严禁之列。你的所作所为不仅违禁,而且为满朝和整
个帝国开创了恶劣的先例。”
  瓦伊纳·卡帕克转过身来对他的叔父说:
  “我先向你提两个问题,再来回答你刚才的话。我是你们的国王和天下主宰,
你们当中是否有谁敢随心所欲地吩咐我从座位上站起来,再走上很长的一段路?”
  “哪个胆大包天,敢这样胡作非为?”祭司答道。
  “假如我命令我的臣民的某个酋长立即由此地飞速赶往奇利,不管酋长多么富
有强大,他会不会违抗我的命令?”
  “不会的,印加王,你即使命令他去死,也没有人胆敢违抗圣命。”
  于是,印加王答道:“那么我要告诉你,我们的父亲太阳神想必有一个比他更
尊贵、更强大的主宰,这位主宰或许就是帕查卡马克,他命他每天毫不停歇地走完
这样一段路程。如果他是至高无上的主宰,尽管完全不要,他也早就按自己的意愿
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了。”
说完这些话,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把自己所造成的恐惧留给了他的王公们,
便开始了他的最后一次巡视。这时忽有消息传来,说卡兰克省发生了叛乱。这个省
位于基图王国边界,那里的人极其野蛮凶残把国王派驻在当地的省督和官员全部杀
死,把肉生吃掉,把心脏、人血和人头拿来作了祭祀。
瓦伊纳国王获悉此等厚颜无耻J已上作乱到无以复加的行径,深感痛心和愤怒,
立即征集军队前来,并派使者前往劝服,但这班野蛮人根本不可理喻地对使者竭尽
侮辱之能事,只给他留下一条性命。
瓦伊纳·卡帕克国王得悉那些叛敌的新罪行,就赶往大军所在地亲自指挥作战,
他下令发动一场血与火的战争。不久就击溃了叛军,以伤亡数千的代价迫使他们投
降。印加人俘获了成千上万的敌人。并对所有的这些人进行了严厉的、令人难忘的
惩处:印加王下令将他们全部斩首于坐落在两个省交界处的大湖中。为了让后人牢
记那些人犯下的罪行和受到的惩处,便把那座大湖称为“亚瓦尔科查”,意为血湖
或血海,因为当时条条血河注入湖中,俨然成为一泓血湖。
在惩治了叛乱者之后,瓦伊纳·卡帕克前往基图,他很难过也很忧伤,竟然有
人在他在位期间犯下如此惨无人道的罪行,迫使他违背自己和祖辈的本性,进行了
如此残酷的惩罚。他十分痛心这些叛乱不是发生在过去,而都发生在他的时代,从
而使他的时代如此不幸,因为除了在印加王维拉科查时期发生过昌卡人的叛乱外(
那次还是被逼无耐,但也没有杀降之事),还尚未有过类似情兑。所有这些事情都
好像某种凶兆,预示着一场亡国灭种的更大的血腥屠杀已迫在眉睫,这将使他的帝
国落入他人之手,他的王室家族也会遭到彻底毁灭。
的确,正如他的祖先所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求人予己,先施于人。”
他能把得罪他的人灭绝变成血湖,那么他得罪于太阳神,太阳神又会把他及他的家
族变成什么呢?
             (二)违背神训
此后不久,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终于鬼使神差地为日后葬送印加帝国和印加
王族的彻底灭绝种下了祸根,太阳神对不肖子孙的诅咒开始应验。
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同基图王国的女王生有一个儿子,取名阿塔瓦尔帕。这
个孩子长大成人后,聪明能干,精明老练,谨慎稳重,骁勇善战,而且像所有的印
加王公和帕莉亚一样,长得身材健美,仪表堂堂,所以深得印加王的喜爱,总是带
在身边。印加王本想把整个帝国都留传给他,但却无法剥夺他的长子和合法继承人
瓦斯卡尔·印加的权利,便违背祖训,通过某种合法的外衣并有物归原主的意思,
把基图王国交给他。
为此,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派人传召当时身在库斯科监国的瓦斯卡尔·印加
王子前来。瓦斯卡尔到达后,国王召集他众多的儿子和随身带领的文臣武将举行会
议,当众同他的法定继承人谈话。
他对瓦斯卡尔说:
“王子,根据我们老祖宗印加王曼科·卡帕克传下来并要我们共同遵循的祖法,
显而易见,这个基图王国是属于你的,而且在此之前一直如此,因为已经征服的所
有王国和省份都已纳入你的帝国的版图,接受我们帝国首都库斯科的管辖和统治。
但我非常喜欢你的弟弟阿塔瓦尔帕,不忍心见他一无所有。我愿意看到你们两个都
好,为此希望在我为你赢得的大片土地当中,把基图王国的所有权和继承权让给他,
因为这个王国过去原本属于他的外祖父,现在则本应属于他母亲所有。这样,他就
具备了无愧他德才的国王的身份。而作为你的好弟弟,一旦他有所依靠,不再一无
所有,定能按照你的一切吩咐更好地为你效劳。作为我现在求你的这点小事的补偿
和报答,将来你在现有领地周围所能攻占的其他王国和省份,统统归你所有,而且
在征服过程中,你的弟弟将作为士卒和统领为你效命。至于我,当我离开这个世界,
与我们的父亲太阳一起安息时,也就满意而去了。”
瓦斯卡尔王子爽快地回答道:
“独一无二的印加王,你的儿子我非常乐意服从你的一切旨意和对我的任何吩
咐,即使需要让出几个省,让父王有更多的土地赐与你的儿子,我的兄弟阿塔瓦尔
帕,我也会照办不误,以讨父王满意。”
瓦伊纳·卡帕克国王对儿子瓦斯卡尔的回答非常满意,便吩咐他返回库斯科,
然后着手让阿塔瓦尔帕接管基图王国。除了基图王国之外,又给他加了几个省份,
还留驻一些身经百战的领主和一部分训练有素的军队为他效力,同他作伴。总而言
之,他尽其可能为阿塔瓦尔帕创造一切有利条件,即使损害了王储的利益也在所不
惜,所作所为都显示他是一位爱子之情胜过一切的父亲。从而为阿塔瓦尔帕在他死
后篡夺兄长瓦斯卡尔的印加王位,血腥屠杀印加王族以致殆尽,准备了充足的行刑
队和嗜血的屠刀。
          (三)月亮神的警示
正当瓦伊纳·卡帕克国王在图米潘帕的王宫中忙于上述事务和在王国土地上大
兴土木时,忽然有消息传来,说一些当地从未见过的外来人,乘坐一只船在他帝国
的沿海地区活动,想弄清那里是什么地方。这个消息再次使国王焦虑不安,他要了
解那是些什么人、可能来自何方。
获悉关于第一批西班牙发现者的消息后,这位印加王专心治理他的国家,准备
应付可能来自海上的突发事变。因为有关那条航船的消息使他忐忑不安,不由得记
起历代诸王传递下来的一条古老的神谕,说经历若代印加王之后,将会有一些从未
见过的外来人去往那里,夺取他们的王位,毁灭他们的帝国和崇拜的偶像。而在此
征兆显示前三年,在库斯科还发生了一件怪事,它作为一种被太阳神诅咒的凶兆使
瓦伊纳·卡帕克惊愕不已,也使整个帝国惶恐万端。
那是在瓦伊纳·卡帕克冒犯太阳神的言行发生之后一年的事。
正当印加人隆重举行一年一度的太阳神庆典时,他们看到一只珍贵的雄鹰自空
中飞来,后面有五六只红隼和同样数量的小游隼紧追不舍。它们轮番扑向那只雄鹰,
不让它飞起来,并频频发动攻击要把它致于死地,雄鹰招架不住,跌落在城中大广
场中央,向周围的印加人求救。印加人捧起来一看,发现是一只病鹰,好像生了疥
疮一样,满身都是皮屑,绒毛几乎全部脱落。印加人给它喂食并精心护理,但都无
济干事,几天之后便呜乎哀哉了。
印加王和他的王公大臣们都认为这是一种凶兆,专门选出这类事情的占卜师作
了各种解释,但都万变不离其宗地预言,他们的帝国将要衰亡,国家和崇拜的偶像
将被毁坏。除此之外还发生多次大小地震,尽管那里的人们对这种灾害已经司空见
惯,但印加人发现这些地震要甚于平常,有许多高山被倾覆。他们还从沿海的印第
安人那里获悉,海潮的涨落也多次超过通常的界限,他们还看到天空中多次出现令
人毛骨悚然的彗星。
除了这些令人胆寒的现象外,他们还在一个清朗宁静的夜晚看到月亮周围有三
道大圆环,里面第一道呈血红色,中间一道是略带暗绿的黑色,最外一道好像一层
烟雾。一位占卜师在看到并观察了月亮的三道圆环后,走到瓦伊纳·卡帕克国王的
住处,满面愁容,强忍着泪水,语不成声地说道:
“独一无二的君主,你是否知道,作为仁慈的母亲,你的母亲月亮正在向你预
示,世界的缔造者和维护者帕查卡马克正在威胁着你的王族和你的帝国。他将把巨
大的灾难降临在你的亲人身上。你母亲身边的第一道血红色的圆环意味着在你去你
父亲太阳神那里安息以后,你的后代之间将爆发残酷的战争,王室成员要因此血流
成河,用不上几年将要血流干,人死绝,因此她悲痛欲绝。第二道黑色的圆环向我
们预示,你的亲人之间的战争和自相残杀,将导致我们的宗教和国家横遭毁灭,你
的帝国将落入他人之手。第三道圆环酷似云烟,预示着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印加王大为惊恐,但他不愿在人前显得脆弱,就对占卜师说:
“算了吧,大概你今天晚上梦见了这些荒诞不经的梦,就把它说成我母亲的预
示。”
占卜师回答说:
  “印加王,为使您相信我所说的并非胡言乱语,您可以到外面亲眼看你母亲给
你的预示,然后再召见其他占卜,听听他们对这些兆头的解释吧!”
于是印加王走出寝宫,看了看那些现象,吩咐召见宫廷中所有的占卜师。其中
一位巫师来自瑶尤部族,大家公认他道行最高。他也观察了三道圆环并进行过仔细
的思考分析,然后向印加王作了与第一位占卜大同小异的解释。尽管这些不祥之兆
与自己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瓦伊纳·卡帕克使臣下不要因此而垂头丧气,依然显
示出不以为然的样子,对各位占卜师说:“除非是帕查卡马克亲自对我这样说,否
则我决不相信你们的话。不能想象我的父亲太阳神那么讨厌自己的亲骨肉,竟会容
忍自己的子孙遭到彻底灭亡。”
他用这话斥退了众占卜师。但是他仔细思忖众人所作的那番解释,觉得与自己
从先辈那里知道的那道神谕简直一模一样;再把占卜师的话和神谕与每天在风、火、
水、土四大要素方面发生的新奇现象联系起来,再加上又有一条船载着不曾见、未
曾听说的人来到这里,为此他终日疑神疑鬼,忧心忡忡,愁眉不展;他身边总有一
支精锐卫队守护,士兵都是各省戍守部队中最老练、最有经验的人。
他传令向太阳神贡奉大量祭品,还命巫师、占卜师和祭师在各地向各自家中的
神魔,特别是向伟大的帕查卡马克神和魔鬼里马克问卜,请他们对所求卜的问题给
予解答,在海上和其他各大要素方面出现的那些现象究竟主何凶吉。从里马克以及
其他地方得到的答复都很模棱两可,含混不清,既不显示什么吉事,也不预示着大
难临头。不过绝大多数巫师回答说是不祥之兆,因此整个帝国都提心吊胆,深怕有
某种大祸将至。
但是在最初三四年间,人们普遍担心的祸事并未发生,于是大家又平静如初,
安然度日,直到瓦伊纳·卡帕克故去为止。
            (四)太阳神的诅咒
驻跸基图王国的瓦伊纳·卡帕克在生前最后一些时日中的某一天,为了消气解
闷进入一个湖中沐浴,出来着了凉,接着发起烧来,次日以后,他便觉得自己的身
体每况愈下,预感自己来日无多。
印加人除了从巫术中得到和从魔鬼处听说的那些先兆之外,还看到天上出现了
令人生畏的彗星。其中有一颗非常之大,绿光幽幽煞是可怖,而且它的光正好照落
在这位印加王的王宫上。此外,还有许多奇征异兆使得智者、巫师和他们宗教中的
祭司们惊骇不已。这些人都是与神魔息息相通的人,他们纷纷预言不久瓦伊纳·卡
帕克国王将不久于人世,而且他的王族也会在他逝后遭到血腥屠杀而毁灭殆尽,帝
国将会落入他人之手,此外还有其他巨大灾难和不幸将要降临,不管是大家还是个
人全都在劫难逃。但他们不敢把这些情况公诸于众,以免搞得人心惶惶。
自感命在旦夕的瓦伊纳·卡帕克国王,把随行的子女和亲属以及能够及时赶到
的附近各省的文武官员召集到身边,对他们作了最后的训示和交代了遗嘱:
  一、在他逝世之后,按照一贯做法,把他的身体剖开,把身体运往库斯科,与
他的父母和祖辈安放在太阳神宫,而把他的五脏六腑全部埋葬在基图王国,以表他
对这块他亲手征服和建设的土地的眷恋之情;
  二、命令由他的长子、法定继承人瓦斯卡尔王子继承印加王位,成为伟大的印
加帝国独一无二的君主,要求各藩属国和省份像对历代诸王那样对他效忠;
  三、命令由他最心爱的儿子,基图王国的合法继承人阿塔瓦尔帕为基图国王,
领有基图王国及附近各省,以及他亲自统兵为帝国征服和扩大的全部领土,作为印
加王的兄弟和藩属向帝国及印加王效忠,并要求他留在基图的文臣武将以对国王应
有的敬爱之情,忠心耿耿地为他效命,唯命是从;
  四、要求所有王公大臣和各地的领主、省督遵循太阳神和他的祖辈留下的一切
规矩和训示行事处世,以无愧于太阳之子的高贵血统。
在对子女和亲属作了交待之后,又传令召见非王室血统的其他统领和头人,劝
诫他们忠贞不渝地努力为他们的印加王和国王效命,最后又说:
“很多年以前,我们伟大的太阳神的儿子维拉科查先王就从太阳父亲的诸多启
示中获悉并作为祖训代代相传的预言公诸于众。预言说太阳我父的子孙经历十二代
国王之后,将有一些我们从未见过的新人将来到这里,他们将占领我们所有的王国
和其他许多地方,纳入他们的帝国版图。从一切最新发生的事和先兆,我推测这些
人就是我们得知已在帝国沿海活动的人。他们是卓越的人,在各方面都超过你们。
我们大家知道,二二代印加王这个历数,就应在我的身上。我向你们断言,在我离
开你们不多几年之后,那些新人就会到来,把我们的父亲太阳神对我们的预言变为
现实,占领我们的帝国并成为主宰。我命令你们服从它们,为他们效劳,和来到这
里的人做朋友。因为他们在各方面都比你们优越,他们的法律比我们的好,你们的
武器也不如他们的有威力。你们不必太惊慌,让一切都顺应太阳我父的神谕吧!”
瓦伊纳·卡帕克这些交代都是作为印加王的遗嘱留下来的,所有印加人都对此
敬若神明,严格照办。
果然,在他逝世之后的第六年,基图国王阿塔瓦尔帕便以祭祀先王和宣誓效忠
印加王瓦斯卡尔为名,发动内战囚禁了他的兄长瓦斯卡尔,篡夺了印加王位,诡称
商讨国事和让瓦斯卡尔复位,召集所有印加王公和省督等四代以内的王室成员,并
把他们一网生擒,屠戮殆尽。至此太阳的儿女的血统便告荡然无存。接着又把整个
印加帝国拱手让给六七个西班牙人。印加帝国就在这一片预言声和太阳父亲的诅咒
声中宣告终结。
整个印加王帝国成为西班牙帝国的一个行省。阿塔瓦尔帕因为天怒人怨被西班
牙人斩首在库斯科。瓦斯卡尔在被西班牙人解救后又被囚禁致死,他的儿子印加·
曼科被西班牙王室立为印加王,成为名不符实的傀儡。

















      本贴转自http://www.white-collar.net/child/legend/ydashgs/index.html

这个童心世界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应该不会有问题,它也没标明说不准转。

y8868916 发表于 2007-6-8 14:18:13

印第安神话传说一太阳之子后半部

魔鬼桥
  很久以前,在印加帝国的克丘亚省有位名叫卡尔卡的印第安人,二十四岁。他
聪明机智,一表人材,邻居们都很喜欢他。他非常勤劳能干,却总把收获的果实和
谷物奉献给他极力崇拜的维拉科查神,因为是这位神帮助他们的印加王平定了昌卡
人的叛乱,使克丘亚人免遭这个野蛮凶残的部族的欺凌。而他自己只住在一座破烂
不堪的茅屋里,既没有家当,也没有牲口,过着一个人吃饱全家都不饿的清贫生活。
在他的村落里还住着一位库拉卡(帝国分封的领主,统领少则百户,多则千户
居民)。他拥有一些印加王赏赐的财产:除了分得的一部分土地,还拥有几头牛和
百来只大羊驼。这些就足以使他们免受贫困,可以昂着头走路,并对属下统辖的村
民保持必要的权威。
这位库拉卡有位女儿,长得十分秀丽,似乎天下所有的美貌都集中到了她的身
上。她那纯洁迷人的脸蛋上闪烁着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在长长的如同弯月的眉
毛下,就像两颗明珠。因为这双勾人魂魄的大眼睛,村里的人都叫她恰斯卡(这名
字在克丘亚语中是晨星的意思)。她那修长的秀腿,匀称的身材,丰满的胸脯,细
细的腰,柔软滑圆的肩膀,无不洋溢着迷人的魅力。人们都说,太阳贞女宫中的妃
嫔也不会超过她的美貌。
姑娘年方二八,正是风华正茂含苞待放的年龄。村里没有一个青年不被她迷得
神魂颠倒,对她怀着十二分的倾慕。可是,她并不像邻近部落里的少女那么浮荡轻
佻。在那些部族里,少女们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开始在男人们面前搔首弄姿,
摆足十二分的妖媚勾引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整天与情人幽会鬼混,父母们对她们极
为放松。因为那个部落有个古老的习俗,女子在婚前越放浪形骸,越淫荡,情人越
多,就越容易嫁出去,而守身如玉的少女则被人视为不讨人喜欢的怪物,所以那里
的每位少女都极尽放荡之能事,把堕落当成魅力和荣耀。尽管印加王竭力废止这些
恶习,民风有了极大改善,少女们也不再信奉淫荡女神图拉索图尔特,但不失时机
勾引男人仍是行家里手。
恰斯卡刚好截然相反,她举止端庄,从不卖弄风骚,在父母呵护下,过着十分
舒坦的生活,所以总是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没有人敢对她抱有一亲芳泽之类
的痴心妄想。
按照传统习俗,每逢月圆之夜,青年男女都聚集在田边,一边照看地里的庄稼
免遭野兽的践踏,一边在苇笛的伴奏下,翩翩起舞,放声歌唱。爱情也通常在这时
在少男少女心中滋生萌发。但恰斯卡从来不在这时候到地里去。
在收获的季节,少男少女们又能聚集在一起,用舞蹈和歌声感谢大地的慷慨和
太阳神的哺育。然而,这时,恰斯卡也不离开她的闺房。
只有在祭祀的节日里,人们才能看到这位美丽少女的身影,因为在印加帝国,
每位臣民都必须履行这个宗教义务。即使在这种场合,她也不像其他姑娘习附喜欢
跳舞。她性情清高孤做,特别不愿意同小伙子们一起谈笑风生。
  几乎在所有节日庆典场合,都能看到卡尔卡热情潇洒的身影,并非他有什么了
不起的业绩,而是因为他的勤劳智慧,在他耕种的土地上总能比别人有更多的收获,
再加上他的乐于助人和对神的慷慨,所以无论什么样的节庆,库拉卡总喜欢请他帮
忙协助。
  卡尔卡在一次宗教节日里有幸结识了库拉卡的女儿恰斯卡并同她一起尽享了祭
祀的供品——玉米饼和羊肉,还拉着她的小手跳了一曲瓦依努舞,令在场的小伙子
艳羡不已,她那出众的美貌和脉脉含情的千姿百态,把小伙子的心彻底迷住了。他
想娶她为妻,因此,借口倾听老库拉卡讲述旧时战士的英勇业绩和首领们的指挥艺
术,而常到恰斯卡家去。但他却难以一见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还必须耐着性子听老
人的唠叨。只是偶尔会看到她在闺房门口朝他嫣然一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思念和渴望折磨着的小伙子经常在月夜独自坐在离心上人闺房的窗户不远的
小山坡上吹着悠扬深情的曲子……
小伙子炽热的痴情打动了姑娘的心,她经常伫立小窗前倾听他的笛声里飘荡出
的绵绵情意,再加上卡尔卡也是那一带数一数二的俊小伙儿,而且从不拈花惹草和
令附的那些漂亮风骚的小姑娘打情骂俏。恰斯卡就这样爱上了卡尔卡,经常跑到那
小山坡上和他约会,两颗年轻火热的心贴在一起,发誓要结为终身伴侣。
库拉卡身为领主,也称得上贵族,虽然由于秉承印加王的训导,除职位所赋予
的威严和特权之外,并不十分趾高气扬,而更像一位宽厚的家长。但这并不表示在
儿女婚事上,就能完全开通,毕竟对女儿的终身幸福,还是看得相当重的。所以,
当卡尔卡企图冲破爱情一切的障碍,向他提出要娶他女儿为妻时,他并不十分赞同。
尽管卡尔卡的诚实和对他女儿的一片深情,着实令他感动,而且他也心知肚明两个
小年轻人火热的私情,并且从未阻止过他们的正常交往,因为他深信两个人的品行
不致于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来,所以老库拉卡在听完卡尔卡的请求之后,和蔼地言
下之意却非常明显地对卡尔卡说:
“众所周知,你是位优秀小伙子!无论人品相貌,还是敬天畏神的虔诚,都完
全配得上我的宝贝女儿。但你也知道,恰斯卡从小都生活在不愁吃不愁穿的舒适环
境下,难免不会吃苦耐劳。爱情是美好的,而婚姻却是很现实。小伙子,你是个很
聪明的人,我想你会明白我对女儿未来的一番苦心。”
卡尔卡怎么会听不明白言外之意呢?但爱情这玩意儿通常能点石成金,化腐朽
为神奇,让懦夫变成勇士,当然也能导致相反的结果。所以,小伙子坚定而郑重地
说:
“领主,请您给我一年的期限,在这段时日里,我将竭尽全部才智力我未来的
妻子和您的女儿提供一个让您满意的生活保障,来迎娶恰斯卡。倘若到了期限,而
我却一事无成,为了恰斯卡的幸福,我会忍痛割爱,并劝她忘了我,听从您的安排。

“好!这才是有志气的男儿汉!”老库拉卡赞赏道,“我希望我的女儿恰斯卡
能有这样的福气!愿维拉科查神保佑你如愿以偿!”说着拍了拍卡尔卡的肩膀。
第二天清早,卡尔卡从老库拉卡那申领了一张路引(这是印印王国时期为防止
出现游手好闲的懒汉而采取的硬性规定,任何人没有它而离开土地,便会被视为懒
汉而受到人们的耻笑和羞辱,有了它才能得到最起码的接济而不致被饥渴所困,一
般只有在受领主委托充当信使或公干时,才能申领),离开了村庄,谁也不知道他
的去向。
少女恰斯卡同她心爱的人达成了默契,准备忍受离别的痛苦,坚贞地等他回来。
就在这一年,印加到白查库特克在王储尤潘基和他的兄弟印加王公卡帕克·尤
潘基的陪同下征服了尤凯依谷地。在班师途中,帕查库特克国王巡视了克丘亚族的
几个省,他和他的父王维拉科查一样,对这里的百姓恩宠有加。
帕查库特克国王就在恰斯卡父亲老库拉卡的田庄里休息了一个星期,亲切地同
库拉卡回忆了当年那场平叛战役的一些细节。美丽的少女恰斯卡也受到了国王的接
见。
这位驰骋南北,风靡一时的征服者自以为能轻而易地征服姑娘的心,殊不知,
她早已把全部的感情放在了漾洒俊逸而坚强的卡尔卡身上。真正的爱情给了她力量
去拒绝威震四方的国王的求爱。
最后,帕查库特克国王看到希望已经破灭,便拒绝了老库拉卡自愿向他奉献自
己女儿的忠诚和善意,一来是秉诚尊重妇女的祖训,二来也不想用任何让心爱的小
姑娘痛苦伤心的方式得到她身体而得不到她的心,因为那是违背这位印加王原先的
宗旨的。所以,在临别时捧着恰斯卡的小手,感叹地对她说:“心爱的小鸽子(印
加人对少女的爱称),你可以安心了,天神也不会让你屈从他的意志,你的卡尔卡
会应约回到你身边来,痛苦的云雾将再也不会笼罩你的心田。你可以向我要求一件
礼物,能使你和你周围的人永远记住我对你的一片深情。”
少女恰斯卡跪在地上,亲吻着印加王的斗逢,答道:
“君主,你是至高无上的,对你来说,希望的事是不存在的。假如我的心不是
早已属于卡尔卡,我也会被你的崇高所征服。现在我不应该对你有什么要求,我已
接受了你高尚的美德。然而,如果人民的感激之情会使你感到高兴和满足的话,我
请求你给我们这里的土地一点水吧!赐恩者必将得恩报。我们卑贱的人民的感恩之
心将倾倒在您的光辉之下。”
“黑发姑娘,你是多么通情达理。你的语言和炽热的目光使我心醉。再见了,
小鸽子,我生活中的美梦破灭了,你所有的愿望必将实现。好!别忘了你的国王。”
说完,印加王就上了他的金轿子,继续他那凯旋的旅程。
随征的勇士很快开凿了一条横贯尤凯依山谷直通恰斯卡家乡的水渠——在这块
土地上住着使印加王帕查库特克倾心的端庄美丽的小姑娘。
印加王还亲自赐这条小渠叫“阿其拉纳”,意思是为了美丽的姑娘而奔流的清
水。
印加王对恰斯卡的深情使这位少女美名远播。许多不死心的漂亮小伙子从遥远
的地方纷至沓来,想一睹她的芳颜获她的垂青。对此,恰斯卡痛苦万分,泪水流成
了河,因为并非每个人都具有印加工的美德。在追求的人当中就有本部族酋长的儿
子,他是个受火尊敬而有地位的青年。在恰斯卡父母的眼里,君王固然难以高攀,
而这位酋长的公子倒是除此之外有条件做他们女婿的人。
  然而,老库拉卡像所有印第安人一样是烙守信用的,他没有忘记对卡尔卡许下
的诺言。但诺言并不能成为他拒绝求婚理所当然的障碍。因为,他必须为他的宝贝
女儿着想,他不能放过这个能给他女儿带来他所认为的幸福的好机会。
  老库拉卡觉得必须做好两手准备,所以他既没有答应酋长之子的求婚,因为他
知道恰斯卡在没有彻底死心之前是不会同意的,她连国王都敢拒绝;也没有拒绝他
的求婚,而总是找借口把这个青年叫来家里,时常与女儿恰斯卡见见面,尽管恰斯
卡对他总是十分淡漠,丝毫不假以辞色。至于卡尔卡,老库拉卡希望他成功,因为
那样也能令恰斯卡真正开心幸福。但他也很现实地看到,卡尔卡几乎没有一点成功
的可能,因为像他那样的地位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几十年才获得的,卡尔卡一年之
内如何能够做得到?
所以,当酋长亲自屈尊来与老库拉卡商量儿女婚事时,库拉卡也只能跟他的上
司说:
“酋长大人,有关小女的性情,相信你已有所耳闻,所以在我允诺的期限未到
之前,我不能应允您什么,因为您也是深明大义的人。如果那位年轻人到期爽约,
那么我的女儿也就会死心塌地了,那时自然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酋长也不是个粗人,他自然明白自己的儿子简直无法与国王同日而语,但他同
时也认定卡尔卡决无成功的可能。所以两位老人一致同意积极筹备婚礼,卡尔卡到
期爽约,则结儿女亲家;卡尔卡成功归来则作为贺礼为恰斯卡和卡尔卡举行婚礼大
典。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人们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在点数着岁月的流逝。恰斯卡
日夜期盼着卡尔卡能在第十二个月的最后几天满载财富和荣誉归来。酋长和他的儿
子却希望届时,卡尔卡不再出现。而老库拉卡则担心在女儿彻底失望时如何开导她
答应另一桩为她安排的婚事。但这一切都不影响在最后一个月里对婚事的积极筹备。
那么,这个幸福得令国王都会妒嫉的卡尔卡在哪里呢?
原来,卡尔卡在离开心上人和家乡以后,来到了帝国沿海的一个盐场做工,那
块地方是卡帕克·尤潘基亲王的采邑。只是那时,亲王怎会知道他的领地上一位默
默无闻的盐工就是连国王都艳羡不已的情敌呢?
卡尔卡在劳动中表现出来的坚忍不拔和聪明才智很快使他在盐工中脱颖而出,
成为一名小有名气和地位的十人长。这时那轰动一时的新闻已传到了这里,卡尔卡
在心上人恰斯卡的坚贞和国王的慷慨大度的激励下越发努力上进。但卡尔卡从未以
此来向同伴们炫耀和表露自己的身份,而是一如既往地默默工作。人们除了知道他
的美德之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极端崇拜维拉科查神,仅此而已。
由于他诚实的品德和出色的指挥才能以及对维拉科查神异乎寻常的崇拜,很快
被他的上司作为盐场新库拉卡的侯选人推荐到尤潘基亲王那里。尤潘基亲王翻阅完
有关他的材料,才确定他就是那位让国王也败下阵来的卡尔卡。为了表彰和奖赏这
位能干的维拉科查神的忠实信徒,成全他和恰斯卡的富有传奇色彩的爱情,也为了
成全国王的美德,颁赐给卡尔卡象征荣誉和地位的库拉卡拐杖还有相当多的金银财
宝,并给予他两个月的假期。
此时,已经是他许诺后的第十一个月,他已完全有条件在与他情人的父亲老库
拉卡约定的期限内回到他心爱的姑娘身边,而且是衣锦归乡。但他为了报达亲王的
恩宠,一直拖到离最后期限只有七天才告假启程,因为按照路程最迟在第五天即可
回到故里,离期满还有两天的充裕时间。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雨季来临了。接连不断的暴雨常常使道路中断。卡尔卡不得不涉过深深的水沟,
踏着稠稠的泥泞,一步一滑翻越崎岖的山岗。尽管他昼夜不停地赶着路,从不歇脚,
但速度还是越来越慢,等到达尤加拉河边时已距最后期限只有一天了。
连日暴雨使得尤加拉河水陡然上涨到了极限。只身渡过,只能成为肆虐的洪水
的牺牲品。那么能否等到河水退却呢?如果在往日里,没有急事,等上几个时辰倒
也无妨。但眼下,瓢泼大雨如同在天河上割下一道裂口,倾盆而下,且无丝毫间歇
的预兆。卡尔卡遇到了从所未见的特大洪水的阻隔。
翻腾咆哮的河水飞流直下,河岸在洪水冲刷下不断坍塌滑坡,卷起一个接一个
的旋涡,把飘浮而下的连很大树和淹死的牲畜拖得无影无踪。
雨越下越大,卡尔卡的心越来越焦急,比向恰斯卡求婚那天更加不安。因为那
天的结局原来就在预料之中尚可泰然处之,而今天等他满怀信心和幸福的憧憬荣归
故里,一颗飞扬跳荡的心突然被意想不到的洪水所阻隔,如何不令他方寸大乱?可
是,面对滚滚的巨流,他只能望洋兴叹,竭力压抑着奋而搏浪的冲动。
他的心被憧憬和绝望所煎熬,他想,美丽坚贞的恰斯卡近在咫尺,隔岸相对,
如果能陡然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载誉归来的狂喜,她该多高兴啊,而现在,自
己却令她受着同样的煎熬,他仿佛可以穿过雨幕看到恰斯卡正望眼欲穿地哭喊着他
的名字,责怪他的无能和不守信用……
卡尔卡仰首望夭,无语地位诉着,他那经历曲折和不幸的热恋难道就被这洪水
断送了吗?难道这该死的河岸就这样冷漠地把两颗火热的心永远分开了吗?难道苍
天也嫉妒他和恰斯卡的幸福吗?
一筹莫展的卡尔卡只得向他从未乞求过的维拉科查神绝望地展开了双臂,他从
未向他崇拜的神乞求过什么,尽管他把收获的成果毫不吝啬地奉献给这位神,但却
连丝毫施恩图报的念头都未有过,因为在他心目中维拉科查神已经施予他们太多太
多,是几代人的奉献都报答不完的。而现在他不得不祈求他的帮助,他的祷祝是他
绝望的泪水,是他疲惫的身躯,是他一颗向往幸福的心,是对恰斯卡无尽的思念,
他请求天神让雨停下,让河水退走,好让他涉水过河……
可是,时间飞逝,雨并未停,洪水还在上涨。
夜色降临,一道道闪光,照亮了远处暗暗的山岗,声声雷鸣催动着豆大的雨点
敲打着如钢铸铁般苍凉无助的背影。一个声音在卡尔卡的耳边低语:“马里克魔鬼
会帮你的!马里克魔鬼会帮助你的!”
卡尔卡惊呆了,怎么可能呢?马里克魔鬼是他们的弃神。他崇敬的维拉科查神
怎么会……,他不敢再想下去,以免亵读了他心中的偶像,因为他绝对相信他。的
确,他怎会明白自己的祈祷正引来一场神魔之间的智斗呢?
但他转念一想,既然如此,那也只好求魔鬼帮忙了。说时迟,那时快,这个念
头刚一闪过,他猛然觉得一只火一般的人,散着硫磺味的巨手在身后拉着自己的肩
臂。这就是马里克魔鬼!
“孩子,我在这里,我可以饶恕你们弃我而去的罪,满足你的要求,但事成之
后,你必须把灵魂托付给我。”魔鬼说。
卡尔卡向马里克介绍了自己的处境,要求马里克立即在河上架一座桥。他们商
定必须在鸡鸣之前架好。这样,马里克就可以主宰卡尔卡的灵魂。否则,协议失效,
魔鬼和卡尔卡约定之后,均咬破中指把血涂在一块石头上,向帕查卡马克神——宇
宙间最崇高的法官起誓。
马里克对这项交易十分满意,便立即着手架桥。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魔鬼几
乎搬动了整座大山,做好了一块块桥板,拌好了灰浆,打好了两岸的基石,筑起了
桥洞。
这时,冷静下来的卡尔卡,反复斟酌着契约的后果。他想桥很快就会架好了,
他可以穿过大桥,到库拉卡的家里,要求老库拉卡履行诺言。他知道,痴情的恰斯
卡一直坚贞地等着他,爱着他,希望能与他白头偕老。可是,到那时,他的灵魂也
将不属于自己,而给恰斯卡的将是什么呢?一具躯壳?抑或连躯壳都被魔鬼所侵占,
那么……他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这时,维拉科查神的声音又在他耳边低语:
“别担心,孩子,你会如愿以偿的!”卡尔卡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也
没领悟。只是他可以安下心来拭目以待奇迹的出现。
桥就快完工了,只剩下一个可以跨越的窟窿尚未填石。辛勤而自信的魔鬼选择
了一块合适的石头,敲打成石板,然后想搬起来安上去,但似乎力不能胜,没搬动
它。魔鬼使出全身力气,石板仍然纹丝未动。原来,维拉科查神在石板下面拖住了。
魔鬼马里克又另外找了一块,仍然搬不动。如此忙来忙去魔鬼一块也未挪动得
了。最后,好不容易挪动了一块石头,把它推到桥上。可是,正当他把石板推落进
去之前的一刹那,传来了鸡鸣声。
卡尔卡保住了灵魂,又有了一座架好的桥。过桥之后,魔鬼强词夺理地辩解说,
鸡是在远处打鸣的,而不是在此地。接着,便伸手去拿那块沾着两人誓血的石块,
以便取走卡尔卡让出灵魂的证据。就在这时,魔鬼马里克的身躯突然像气球一样炸
掉了,在空中发出了雷鸣和闪电。
至此,卡尔卡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维拉科查神巧计除魔的手段。
那天,老库拉卡的家中沉浸在一片节庆气氛里,库拉卡准备在这期限的最后一
天给女儿操办婚事。远道而来的客人和当地的村民们一大清早就做好准备,因为婚
礼将在太阳初临人间时举行。
新娘的家中不息的人流,穿来走去,忙个不停。一坛坛的甜玉米酒,一碗碗的
美味佳看,真是应有尽有。新婚的床褥更是点缀得绚丽多姿。
恰斯卡快快不乐,却很镇静地任由人们替她梳妆打扮,因为她已打定主意,如
果卡尔卡不能在最后关头奇迹般出现,她就准备一死了之,也不嫁给酋长的儿子做
妻子,以报卡尔卡的深情厚爱和印加工的慷慨大度。她在裙角暗藏了一把卡尔卡曾
经送她做定情礼物的小猎刀。看来,那个倒楣的新郎是决不会幸福的了,因为,至
今他连恰斯卡的一丝微笑都没见到过,更别提听到她一句温存的话了!
  送亲的人们朝着太阳神庙旁专供青年男女成婚用的大厅走去。恰斯卡在人群中
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她使劲拉住了父亲的胳膊,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人们都快聚集到了大厅,围成一个圆圈,主婚的王室贵胄搀扶着新娘站在当中,
旁边站着那位穿着新郎装的酋长之子。
主婚人挥手召呼大家全部安静下来,正要祝福两位新人,恰斯卡暗把小刀贴近
了自己的小腹,准备在主婚人开口说话时,立即自戮。
这时,太阳的第一束光线照进厅堂,人群之中突然响起一片欢呼声。“卡尔卡!
卡尔卡!”人群闪开处,卡尔卡手执王室颁赐的库拉卡拐杖出现了,太阳光从他身
后镀上一道金色的光环,是那样的雄姿英发,神采飞扬。恰斯卡娇呼一声,扔下手
中的小猎刀,飞一般飘过目瞪口呆的老库拉卡和酋长的身边,扑进卡尔卡张开的双
臂……
王室主婚人代表太阳神和印加王,向这对历尽奇异曲折的新人由衷地致以最美
好的祝福,承认了他们的合法婚姻。
(注:在印加帝国时期,每个婚礼都由散居各地的王室贵胄主持,以示太阳神
和印加王对臣民的恩宠和祝福。)





             太阳女和牧羊人
在古老的印加帝国美丽富饶的尤卡依谷地,一座终年积雪的高山上,住着一位
名叫阿魁特拉布的牧羊人,他放牧的雪白的大羊驼群,是印加人敬献给太阳神的贡
品。
阿魁特拉巴是位聪明能干、热情和蔼的英俊少年,他既没有像他这个年龄层所
特有的热恋的欢乐,也从未尝过失恋的烦恼。他时常跟着他的羊驼群后面恰然自得
地漫步在葱笼翠绿的原野上。只有当羊驼群停下来吃草的时候,他才找一块山花烂
漫的地方席地面坐,拿出心爱的苇笛,吹起轻柔优雅的曲子,悠扬的笛声随风在山
谷中回荡,和白鸟鸣唱汇成一道清澈的小溪蜿蜒着,欢快地流入山地,流入青春少
女怀春的梦中……
人们说,太阳的女儿日出而兴,日落而息,时常会来到美丽的雪山下漫游嬉戏,
她们妩媚的轻笑曼语使牧草繁盛,百花盛开,百鸟啼鸣……天一黑,就必须回宫。
说是这么说,却从未有人见过,就连整天流连在草原上的牧羊小伙子听了这些美丽
动人的传闻也只是一笑置之,从不信以为真。
有一天,阿魁特拉巴和往常一样坐在绿荫丛中悠闲地吹着笛子的时候,两位太
阳女突然悄无声息地降临到他的身旁。早已心神俱醉、沉浸在笛声吹奏的少年,哪
里会感觉到身边有一对天仙妙人儿呢?
  太阳神女们看着牧羊人那付神飞渺渺,超然物外的样子,不由得忍俊不禁,“
扑嗤”笑出声来……
  突如其来的曼笑声把阿魁特拉巴吓得魂飞魄散,他有些吃惊,呆愣着一动也不
敢动,心想:明明就自己一个,却哪来的笑声,莫非……
  正在他心惊胆战,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又传来夜莺一样动听的娇柔婉转的声音:
“小牧羊人,今年的牧草还够羊驼吃吗?”
  牧羊人心神甫定地转过身来,一看到飘然出众、身着洁白衣裳的少女正伫立在
自己面前,立即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翻身跪倒在地,不知如何是好,急得连话也
答不出来。
两位太阳神女深怕吓坏了这位可怜的牧羊人,赶忙放下捂在嘴上的手,叽叽喳
喳着:
“你吹的是什么曲子?这么好听?”
“你甭害怕,我们不是什么山精树怪,我们是尊贵仁慈的太阳神的女儿。”
说着,两位太阳神女为了表示对她们的子民们的亲近和打消牧羊人的惊疑,伸
出两双纤弱秀雅的小手把阿魁特拉巴搀扶起来。
年轻的牧羊人见两位太阳女如此亲切和蔼,便站起来,整理好衣裳,按照非常
正规的臣民拜见王公贵胃的礼仪,轻吻她们的手。
阿魁特拉巴偷窥了太阳神女一眼,对她俩非凡美貌倾心惊叹不已,但却不敢心
存一丝非份之想,深怕唐突了两位仙女。
然后,阿魁特拉巴又和她们闲聊了许久,给听得入神的姑娘讲了许多她们闻所
未闻的人间奇谭,给她们采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花秀草……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阿魁特拉巴儒雅地站起身来,稍稍流露出一丝依依不舍,
彬彬有礼地向两位太阳神女道别:
“天色不早了,请原谅我的粗鲁的言辞污秽两位公主的清听,我现在要领着我
的羊驼群向二位告辞了!”
然后,在两位太阳神女微笑颔首的默许之下,牧羊人熟练悠闲地赶着他的羊群
渐渐远去,慢慢地消失在山峰林木之间……
两位太阳神女中,那位年龄稍长的乔莉良托,被牧羊人的潇洒俊逸的外表,儒
雅风趣的言谈举止和彬彬有礼的风度深深地吸引住了。在告别牧羊人,回太阳神宫
的天路上,她还同妹妹兴奋地不时谈论着这位牧羊少年的一切。
在进官的时候,森严的禁卫仔细地端详了她们一番并察看她们是否带进什么可
疑的东西。因为,据说,以往曾有不少仙女常把情人藏在衣袖里或者发髻里,偷偷
带进官来幽会。所以宫门口的盘查十分严密。
她们回到官殿的时候,太阳神的嫔妃们早已在精美绝伦的金器里盛好人间罕见
的佳肴美味,等待着她们的姗姗归来。
乔莉良托借口已经走得太累,没有同大家一起进餐,径自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她的思绪紧紧的被那位牧羊少年给缠住了,春情激荡着少女的情思,翻腾着记忆的
浪花使她久久难以平静……
在乔莉良托的心里仍然异常清晰地记得白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他叫阿魁特拉巴,家在拉利斯,他是这样不卑不亢,不紧不慢地说来着,似乎
眼睛还闪过一道的烈的亮光,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也喜欢我吗?
记得,他头上那闪闪发光,随风摇曳,令人心荡神迷的那根银白色的羽毛,他
说那是印加人特有的头饰,叫安布来着,衬着他那俊美的面庞,真是惹人喜爱,要
是能用手去触摸一下该有多好啊!
哦,对了,那羽毛上还有一面小铜牌子,上面好像刻着两只蚤子,形象非常细
腻,还在栩栩如生地吞噬着一颗红宝石刻的心脏,简直同活的一样,好像真的捧着
心脏在撕咬呢!真奇怪,为什么要让蚤子咬心脏呢?他倒是就像那只蚤子,把我的
心咬得好难受,又痛又痒,真是个要命的小冤家……唉,他说那个铜牌叫乌杜希,
乌杜希多古怪的名字!不过,他的声音真好听,就像一只温柔的小狮子低沉的呼噜
声,他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么多呢,要是,要是让他知道我这么喜欢他,他会怎么样
呢?也会这样不吃不睡想我吗?你又在干什么呢?阿魁特拉巴!他还好像说些什么
来着,他……
乔莉良托想着想着,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她睡着了,不知道有没有把她挂念的
阿魁特拉巴也带入她的梦里。
繁星俯视下的太阳神的宫殿雄伟壮观,金碧辉煌的屋字依然闪着寒光,里面有
许多宫丽堂皇的住宅。太阳神有许多妃子,她们都住在那里。她们是分别从印加帝
国的四个省份挑选的王公贵胃的纯洁无暇的处女。皇宫里还有四个喷泉,泉水清澈
甜蜜。它们分别象征着帝国的四个省份。妃子们就在自己出生地的那个清泉池中洗
澡。这回个泉水池分别叫石英泉,紫菜泉,水芹泉和青蛙泉。
太阳神官里,正在酣睡的太阳神的女儿乔莉良托正在做着梦。她梦见一只黄莺,
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唱着优美悦耳的歌谣。小黄莺欢快而又和谐地唱了一阵子
以后便飞到她的怀里,安慰她不要烦恼和忧伤,一切都会如愿以偿的。太阳神的女
儿说,如果没有办法医治她内心的痛苦,她就会一死了之。黄莺回答说:“你有什
么烦恼就说吧!我会帮你出主意的。”于是乔莉良托讲述了她对牧羊少年阿魁特拉
巴火一般的爱恋。她还说,现在,她就已经看到了自己不幸的未来,因为,除了同
情人私奔外,已别无出路,不然,她父亲的那些妃子们迟早会看出破绽来,那时,
她的父亲就会下令把她处死的。黄驾回答说:“起来吧!坐到四个喷泉的中间去!
在那里,你可以放声歌唱,倾吐心中的所有秘密。假若喷泉伴随着你一同歌唱,重
复你所说过的话,那么,你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万无一失的了。”鸟儿说完这
些就飞走了。
这时,乔莉良托也忐忑不安地从睡梦中醒来了,她决定照梦中黄莺教给她的办
法去试上一试。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穿好衣服,悄悄地走出寝室,穿过宽大无比悄无声音的殿堂,
来到庭院中,坐在四个喷泉池的中央小亭,在那里开始倾吐心中的秘密。她回忆着
牧羊人头上戴的羽毛和那块铜牌上两只捧着心脏撕咬着的小蚤子,她哀叹道:“思
念也正撕咬着我脆弱的心脏!”忽然,喷泉一个接一个如同应声虫一样重复了乔莉
良托的话。乔莉良托呆住了,也没有想到喷泉们会对她如此同情和赞赏她对牧羊人
原本注定无望的爱恋,高兴得欢蹦乱跳地真想大叫一声,但她没有这么做,致于何
故,读者和她的心里一样清楚。
  后半夜,乔莉良托回到了她感觉异常舒适的床上,聆听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喷泉
的歌唱……
  牧羊少年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小茅屋以后,百无聊赖地把双手枕在脑后,黯
然神伤地仰躺在木床上望着屋顶小窟窿里的那片天空呆制神着,再也难以控制激动
的情潮,胡思乱想起来——乔莉良托!乔莉良托!多么美丽动人的名字,你为什么
会把自己的芳名告诉我呢?哦,那双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大眼睛为什么总是那样温
柔地望着我呢?那就仿佛清澈的一泓泉水,我真想跳进去,沉浸在里面,永远不再
出来……还有那双盈盈一握的纤弱的小手,温暖的芬芳一直留在我的双唇上,那感
觉就像醉人的美酒一样沁人心脾……你那雪一样洁白的衣裳里裹着的美丽胴体,是
否会像我一样的火热?多么消魂的淡雅清香,一直粘在我的鼻尖上,抹不去,擦不
掉,我快要发疯了。
牧羊少年被自己的奇思艳想折腾得浑身如同着了火一样,他明白这位突如其来
而又飘然而逝的太阳神女,已经在他那尘封已久而豁然洞开的心里,深深地烙下一
道会愈烧愈旺的圣火。虽然他的尚未泯灭的理智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痴心妄
想,但哪个钟情的少年能把这初恋的爱情火给浇灭呢?
阿魁特拉巴想尽世界上所有蛮不讲理的理由,想说服自己是一只妄想吃夭鹅肉
的小癞蛤蟆,但在狂热的情爱之火面前,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不堪一烧,就已灰
飞烟灭……
最后这把不烧则已一烧惊人的爱情火终于还是战胜了卑微而妄自菲薄的理智。
它激励着牧羊少年去实现自己强烈的愿望,让爱情开出世界上最美的花朵,结出哪
怕是最凄美的果实。他思念,但却又暗叹没有飞天之能,现实和愿望之间的巨大差
距使他的内心充满了悲伤。
他拿起笛子走出门外,奏起哀婉悲伤的曲调,无奈而又深情的笛声,使周围的
群山和木石为之感动而滚下了感伤的眼泪……
悲痛欲绝的牧羊少年吹完这首浸透他全部心神的曲子后,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醒来时,他看到自己的衣襟已被浸没在伤心的泪水之中。不禁哀叹道:“哎!
可怜的牧羊人,你是多么幸福而不幸,憧憬而无奈,深情而绝望呵!你的末日似乎
已经来临,希望之神眷顾你而又把你拒之门外。乔莉良托,就仿佛是天上聚散两依
依的那片云彩,悄悄地走了正如她悄悄的来。可怜的牧羊人呀,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阿魁特拉巴喃喃自语着走进了他的小屋。一天的疲劳奔波和内心的无奈把他送
到了睡神那里。
阿魁特拉巴住在拉利斯的母亲被一股不祥的征兆弄得六神无主,立即起身沐浴
更衣,神情庄重地摆弄起她赖以谋生的占星术。占星术是印加人的一种神秘深奥的
古老文化传统,根据对太阳、月亮、金星、昂星团七颗亮星以及天河中的几个星团
的位置变化,还有对流星、彗星运动轨迹等粗浅的认识,作出简单的推理断定来印
证某种预感,没有固定的解说规律和方法,因而有点臆断,或者说信口开河,一般
掌握在少数女人手中,通常通过口授耳教进行传承,如果再加上巫医医术和巫术,
就更显得神秘莫测。她从占卜中得知自己的儿子处境困难,如果不及时加以拯救,
就会死去。母亲在推究儿子不幸的原因之后,拿出一把十分精致漂亮的拐杖,刻不
容缓,心急火燎地去找她的儿子。
她沿着山间小路,连夜紧赶,在太阳升起之前来到了小茅屋。她走进去一看,
儿子满脸泪痕地正在昏睡之中。她走上前去把儿子唤醒。
牧羊人睁眼一看到妈妈,顿时扑倒在母亲的怀里像小男孩一样放声痛哭起来。
母亲一边搂着儿子,轻轻摇着,用手在儿子的背上抚慰着说:
“宝贝儿子,不要哭!你的遭遇和心事,妈妈全都明白了,这不,连夜赶来替
你想办法了?”
阿魁特拉巴感激不已地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来,看着满脸倦容的妈妈脸上洋溢着
的慈爱,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憋红着脸说:
“妈妈!都是儿子没出息,把您累坏了吧?不是儿子没长大,只是这不争气的
眼泪总是一个劲儿往下流……”
母亲疼爱地用手捂在儿子嘴上,打断了儿子下面的话:
“嘘,别往下说了,是不是那个小仙女?她的心里也正在和你一样难过着呢。”
“真的?!”阿魁特拉巴惊奇地挣脱了妈妈的怀抱,直起身来,冲着母亲半信
半疑半惊半喜地叫道。
“别大声嚷嚷,都快把妈耳朵给吵聋了!傻儿子!看你这一惊一诈,一会儿笑
一会儿哭的疯样儿,哪里像个男子汉大丈夫?!”母亲嗔怪地笑着冲儿子心平气和
地说道。
“真的没骗我?”阿魁特拉巴稍稍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依然不放心地追问
了一句。
“谁这么无聊,大老远连夜赶来骗你玩儿?再说,光是你这头担子一头热,妈
妈再大本领,也没把握医好你心里的毛病!”母亲假装生气地用指头戳着儿子的胸
脯,得意洋洋,满有把握地说。
“可是……”阿魁特拉巴对母亲的本领自然心里明白,因为母亲是尤卡依鼎鼎
大名的祭司,要不然怎会把放牧贡品羊的任务交给她儿子呢?只有她儿子放牧的大
羊驼,才能使她对贡品的洁净程度一百个放心。
“什么可是不可是,过几天,妈包管让你称心如意!不过,也别高兴得大早,
事情远没这么简单,而且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母亲略带规劝地说道,虽然她想
尽力帮助儿子实现愿望,免得自己的儿子被相思折磨,或者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情来,但是……她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战,不敢再细想下去,只是不断安慰自己: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幸福地逝去总比伤心而死或者默默无闻地空活百岁要强得多,
毕竟她自己也曾年轻过。只是她强烈地预感到,她终究会失去这个儿子。毕竟神的
力量不是她能抵御得了的。
阿魁特拉巴似乎也从母亲沉默半响,忽喜忽悲的神情中意识到一些什么,但这
丝毫没有冲淡他即将如愿以偿的快乐。他神坚意定地把妈妈从沉思中摇醒,对他妈
妈说:
“只要得偿心愿,虽死也无憾!只是儿子万一不幸遭到神谴,就不能给母亲尽
孝了!”说着,跪倒在母亲面前,把母亲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母亲被儿子的亲
情激励着,暗自下了决定,然后把儿子从地上拉起来,毅然决然地说:
“好儿子!事情不会那么糟,你们的爱情故事和你们的名字会被人们千秋万代
所传颂和祈祷的,终有一天神也会感动而赦免你们的!妈妈也会因你们俩流芳百代
的!届时,你可怜的妈妈于愿也足矣!”
  母亲说完这些话,便再也没有理会儿子,而是走出了茅屋。阿魁特拉巴坐在一
旁看着忙碌的母亲,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呆望着出神。
  母亲从山中的岩石上找来一些蜗牛,做了一锅汤。汤还没熬好,太阳神的两个
女儿就已经到了茅屋门口了。
  原来,刚一天亮,乔莉良托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好不容易挨到可以外出自由活
动的时刻,便拉着她的一位妹妹,径直朝着阿魁特拉巴的茅屋而来。她那颗充满火
一样激情的心一刻也不让她稍有耽搁,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可爱的牧羊少年……
乔莉良托和她妹妹在茅屋门前的石块上坐了下来,因为赶路,她们的确已经很
累了。
乔莉良托没见到阿魁特拉巴的身虱不免有些有失望,又不好当着妹妹的面到屋
里去,心里正着急,当看到一旁忙碌的老妇人时,心里忽的亮起一道灵光。机灵的
姑娘忙向老妇人问了声好:
“你好呵,老妈妈!我们是太阳神的女儿,您是这家主人吗?”
阿魁特拉巴的母亲早已猜着她们的身份,见乔莉良托恭敬地向自己打招呼,心
中暗赞:“果然不愧是太阳神的女儿,人美心也美,我儿子难怪会着魔!”心里虽
想着,脸上却只是挂满了对神的景仰,恭恭敬敬朝着两位太阳神的女儿跪下,不急
不忙地回答乔莉良托的问题:
“是的,我是牧羊人阿魁特拉巴的母亲,刚从拉利斯来看望他。”
乔莉良托见正主儿还没现身,心中急道:
“该死的小冤家,你怎么还不出来?难道没听到我的声音吗?”心中虽急,但
在自己情人的母亲面前总不免有着几分矜持,便拼命按捺住快要脱口而出的问题,
另找了一个话题,心神不宁地曼声问道:
“阿妈,我们快饿坏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阿魁特拉巴的母亲心想这小姑娘机灵得可爱,真会拐弯抹角,看来她是真心实
意喜欢自己的儿子!口中却恭敬地应道:
“呵,只有我儿子爱喝的蜗牛汤,正熬着呢!哎,这臭小子一大早野哪儿去了,
怎么还不回来!”
乔莉良托总算得到一些她牵挂的牧羊人的消息,不由把悬着的心放了一放,心
想再等一会儿罢,便和妹妹捧着她情人的母亲递过来的蜗牛汤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而且示意老妇人坐在自己身边。
喝着喝着,还是未见牧羊人的身影,乔莉良托以为她的情人去牧羊了,也就没
再问。其实,阿魁特拉巴由于母亲的魔法,变身钻进了拐杖。
喝完了汤,乔莉良托一边心焦地等着她小情人的出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找
着话题和情人的母亲闲聊……
等到乔莉良托耐心地听完老太太聊完自己儿子机灵淘气的事,觉得实在没有话
题接下去时,也仿佛福灵心至地看着情人母亲手中不断摆弄着拐杖(其实,这正是
那碗蜗牛汤的作用),就问道:
“阿妈,你手中的这根拐杖真精致!是从哪儿弄来的?”
阿魁特拉巴的母亲回答说:
“这拐杖的来历嘛,说起来可就复杂了。相传呐,我的祖先的一位女儿是巴恰
卡马克神游历人间时结下的情人,巴恰卡马克神走的时候怕她感到寂寞,就把这根
拐杖留给了她,并对她说,只要她想他的时候,这根拐杖就会变成他来陪伴她。在
她死去以后,这根拐杖就作为家族的信物,辗转几代,传到我手里,等我老了之后,
准备把它再传给我唯一的儿子阿魁特拉巴!”
乔莉良托听完神奇的故事,心慕不已:如果我也能像那位幸运的女人一样,牧
羊人能从拐杖里变出来陪我该多好啊!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烫,
暗自镇定了一下,转念又想,如果能把这拐杖弄到手,以后见到他不是可以多了一
个话题,反正这拐杖都会传给他的。于是乔莉良托便跟情人的母亲商量道:
“阿妈,能不能把这漂亮的拐杖卖给我呢!”
阿魁特拉巴的母亲故作为难地犹豫了半晌,最后咬了咬牙,仿佛是狠着心肠才
决定了似的,诚恳地对乔莉良托说:
“卖是不能卖的!可是,谁让你是太阳神的女儿呢?而且又陪我这个老婆子说
了这会子活,干脆就当是我的见面礼送给你了!”
  然而又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儿子的情人说:“不过,我有个请求,这根拐杖必须
由你亲自带在身边,可别把它弄掉了!”
乔莉良托兴奋异常地边把拐杖收起,说道:
“谢谢慷慨的阿妈,我会像眼睛一样珍惜它的!”
乔莉良托试了试拐杖,觉得走起路来比以前轻松多了,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走来走去,像只快乐的小黄莺。
后来,她们一直逗留到太阳快下山时,仍未见到牧羊少年的影子,便向情人的
母亲道了谢,然后告辞离开。她沿着草原走去,一路上,东张西望地寻找她心爱的
牧羊少年。可始终没见他的身影。
在不得不回天宫的路上,乔莉良托除了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妹妹的话外,其余的
时间总是倍感孤单忧郁,沉默不语。她怀着未能与心上人会面的感伤和失望回到了
皇宫。进宫门时,禁卫又照例拦住了她们。因为见她们两人同行,再加上那拐杖毫
无可疑之处,也没有别的违禁物,也没有从她们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得意忘形之处,
便放她们进了宫。
晚饭后,大家都回房休息了。乔莉良托也毫不例外地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她把
拐杖小心翼翼地倚在了床头,便躺下来休息。
在闺房里,乔莉良托辗转难眠,她闷闷不乐地想着她的牧羊少年和自己做过的
梦,因为心中充满了幸福的憧憬而倍感空虚无聊,不由得唉声叹气地把泪水弄得满
脸都是,嘤嘤地哭了一会儿,便起来去梳洗沐浴。
等她沐浴完,带着满身的花香回到卧房,刚转身把房门关好,突然觉得眼前一
暗,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捂住了她的双眼,把她吓得魂飞魄散,正想大声呼救……
这时,她听到一个让她心神激荡不已的,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吹着痒痒的热气
道:
“乔莉良托!别怕,是你的小牧羊人呀!”
这声音把她已提到嗓子眼的尖叫声压了下去。刚刚惊魂未定的她,立即又被突
如其来的如火般的激情弄得娇弱无力地躺倒在情郎温暖的怀抱里,任由她的牧羊人
搂抱着,陶醉在刻骨思念变成的巨大幸福里。
乔莉良托娇慵地赖在阿魁特拉巴强壮而有力的怀抱里,感觉到自己快要被情郎
身上那灼热而迷人的气息烤化了一样舒泰,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和安全感。
过了很久,她才回过神来柔声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还记得那根拐杖吗,”阿魁特拉巴轻吻情人的耳朵,呼着热气把乔莉良托
痒得娇喘不已。乔莉良托轻轻挣扎着脱离了情郎的怀抱,拉着阿魁特拉巴的手,从
头到脚仔细把睛郎看了个够,然后,就像怕她的情郎又会变走似的,飞身投进了阿
魁特拉巴的怀抱,把自己兴奋得发烫的脸贴在情郎的胸脯上,听着那快要脱胸而出
的强有力的心脏快速跳动着。
阿魁特拉巴轻轻地把她的脸抬起来,托向自己,两片火红火红的唇飞快地贴在
了印在乔莉良托的樱桃似的微张着的小口上。乔莉良托啊的一声只呼出来一半,就
被情郎那滚烫的舌头堵住了。她轻轻的挣扎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像被一只
小鹿乱撞一样飞速地跳动起来,一种渴望和期待被激荡了起来。
良夜苦短,天亮以后,牧羊人又钻进了拐杖。
当太阳染红了大地的时候,乔莉良托拿着拐杖独自离开了父亲的皇宫,朝着草
原走去。她走进一条山沟以后,牧羊人又从拐杖里走了出来,他们手牵着手在草原
上尽情嬉戏……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俗话说“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天长日久,宫门禁卫终于起了疑心。一夭,当乔莉良托出宫不久就被禁卫远远
地跟在了背后,在他们经常嬉戏的地方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便大喊大叫起来。
这对情人见势不妙,就朝着克尔克城的山峦逃去。他们跑呀,跑呀,跑累了就
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了一会儿。因为跑得实在是精疲力尽了,两个人一坐下来,
便相拥着睡着了。
在睡梦中,他们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惊醒后两个人正要继续往前跑,这时,突
然变成了两座石像:乔莉良托一只脚穿鞋,一只鞋提在手中,而阿魁特拉巴正朝着
克尔克城方向望去……


                                星姑娘
从前有老俩口,靠种上豆为生,以上豆充饥。他们的土地非常肥沃,种出的土
豆比别人家的都大,只是离家太远,每到收获季节,总是有盗贼来偷,把大个儿的
土豆全部挖走。老俩口很生气。后来,等他们的独生子长大之后,才把他叫来:
“儿子,你长得年轻力壮的,去教训教训那些小偷,看他们还敢偷咱们的土豆!”
小伙子于是动身去看土豆。
第一天夜里,他眼都没敢合,看得清清楚楚的,没什么小偷。天快亮的时候,
他不由得合上双眼,做了一个梦。小偷们趁他打盹的机会,又把土豆挖走了。
小伙子醒来,心里十分懊丧。他回到家里把倒楣的事告诉了他的父母。
“算了,”父母对他说,“下次当心就是了。”
小伙子口到地里的小窝棚,整整一夜都没合限,直到天色大亮,也没离开过土
豆地。只是好像在半夜的时候,稍微打了个盹,但立即就醒过来了,小偷好像也没
来过,但满地都是上豆叶子。
他回家向父母抱怨说:
“我看了一整夜,眼睛只不过眯了眯,谁知又让小偷给偷了。”
父亲气得把儿子的屁股痛打了一顿,对他说:
“你胡思瞎想些啥了?难道你比小偷还笨吗?一定是到哪里跟姑娘厮混去了!”
第二天,又叫他去土豆地守夜。嘱咐他说:
“喏,这回该知道怎么守夜了吧?”
没法子,小伙子只好坐在土豆丛里,等小偷来光顾。
夜里,一轮明月挂在天际,照得四周一片光明,等了整整一宵,他死命地盯着
四周……到了黎明时分,实在倦极了,不禁又闭上了双眼。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
群穿着银白色衣衫,长得花一样俏丽,披着金色秀发的姑娘,飘然飞落他家的地里,
开始齐心协力地挖着上豆。哇,她们是一群从天而降的星星姑娘!
小伙子张开双眼,呆愣在那里看着她们。
“哎!”他感叹着,“多可爱的姑娘呵!该怎么才能把她们抓住呢?难道世界
上会有如此美貌的小偷吗?”
他的心兴奋得都快跳出来了。他真想抓住哪怕是一个姑娘也好。
他猛地一跃而起,想去逮住这些美丽可爱的土豆贼;可是,一刹那间,她们都
飞走了。如同闪耀的灯光那样,消失在夜空中。只有一个最年轻的星姑娘落在了小
伙子的手里。
小伙子在带着星姑娘回家的途中,责备她说: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怎么能到我父亲的地里偷土豆呢?”
接着,他故意一本正经地说:
“现在,你被我捉到了,该怎么处罚你呢?”
姑娘吓坏了,可怜可爱的小脸蛋上挂满了泪珠,就像带露的小花一样,惹人喜
欢,她娇啼着哀求着小伙子:
“把我放回天上去吧,我的姐姐一定会挨父母责骂的!我会把从你们地里偷走
的一切都加倍还给你,别把我扣留在人间!”
小伙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紧紧地拉着小姑娘的手,笑嘻嬉地说:
“算了,就罚你做我的妻子吧!”
他打定主意不回家去了,他要和星姑娘住在土豆地旁的小窝棚里,星姑娘哪里
肯依,只是谁叫她偷人家的东西,又被人家捉住了呢?更何况她又哪里敌得过一位
英俊强壮的小伙子呢?
小伙子的父母等呀等,就是不见儿子回来。
“啊,”他们寻思着,“这个窝囊废臭小子一定又把小偷放走了,不敢露面。”
天黑,心慈手软的妈妈给儿子带了一些好吃的,顺便也去探看一下她的宝贝儿
到底在搞什么玄虚。小伙子搂着他心爱的星姑娘正坐在窝棚里说着情话呢,看到妈
妈走到地头,姑娘用修长的手指压着红艳艳的樱桃小口俯在小伙子耳边说:
“小心,千万别让你的父母看见我。”
小伙子便匆匆迎着母亲走过去,老远就大声喊道:
  “别过来,就在那儿等着我。”
  小伙子接过妈妈手里的食物,回到窝棚里递给星姑娘,又接着讲天上地下的希
奇古怪事去了。
  妈妈回到家中,对她的老伴说:
  “咱们的儿子好像抓了个女小偷。她漂亮得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他带着她住
窝棚里,怕是已经结成了夫妻呢!所以,他不让我靠近他的窝棚。”
  老俩口合计着,这倒也不错,便没去打扰他们。
  有一次,小伙子在心里盘算好了,该带他的妻子去拜见双亲了,他对她说:
  “天黑之后,我们就回家去吧!”
星姑娘很认真的再次对小伙子说:
  “我不能去见你的父母,怪羞人的!而且他们见了我,对我们也很不利。”
小伙想了想,折衷了一下: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嘛,见一面之后,我们另外住好了。”
夜里,他领着姑娘去见了自己的父母。星姑娘的花容月貌使得老俩口打心眼里
满意,不由得把她看得紧,把左邻右舍瞒得死死的。
时光飞逝,星姑娘和小伙子一起生活了很长的时间。她怀孕了,生了孩子,可
孩子又不明不白的死了。
星姑娘原来的天衣被小伙子藏了起来,她只好穿着普通人的衣裳。
一次,小伙子到远处的地里去干活,星姑娘假装要出门散散步,谁知一出门就
无影无踪了。她回到了天上。
小伙子回到家中,见妻子没了,心里十分难过。他边哭,边出门远去,满世界
地寻找着他心爱的妻子。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有一天,他在高高的悬崖边遇到了
神鸟兀鹰。
“小伙子,什么事这般伤心呀?”兀鹰问。
他把自己的不幸告诉了它:
“神鸟,我心爱的妻子是位美丽无伦的星姑娘……我担心她已飞回了天上,不
知道该如何才能见到她。”
兀鹰对他说:
“小伙子,别忧伤,你的情人星姑娘的确已经飞回天上去了。既然你这么痴情,
我可以带你去找她。不过你得先替我找两头美洲驼来,也好让我填饱肚子,和做路
上的干粮嘛!”
“好的,神鸟,”小伙子答道,“我这就去把美洲驼给弄来。”
他匆忙回到家里,一进门就对他的父母说:
“有人肯带我去找我的妻子啦,不过我得付给两头美洲驼的代价。”
老俩口二话没说,给儿子备好了两只美洲驼。到了兀鹰那里,就只一会儿,兀
鹰就把一整只的驼肉从骨架上剔了下来,吃进肚子里。另一只,则让小伙子帮他带
着路上吃。
小伙子扛着驼肉来到了悬崖的顶端,兀鹰疾言厉色地对小伙子说:
“把眼睛闭紧,不许睁开,当我喊‘肉’的时候,就扔一块肉到我嘴里。”
然后,兀鹰带着小伙子飞上了高空。
  小伙子顺从地闭紧眼睛。兀鹰一喊肉,他就割下一块,扔到它嘴里。谁知飞到
半路,驼肉已经吃光了。兀鹰曾经警告过他:“记住,如果我喊肉的时候,你不把
肉塞到我嘴里,我们就飞不高了,那就只好把你扔下去了。”
  小伙子非常担心兀鹰会这么做,于是他就忍痛割下自己腿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喂
给兀鹰吃,他为了妻子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兀鹰带着小伙子来到一处遥远的海滨,对他说:
“朋友,去海里洗个澡吧。”
小伙子跟着兀鹰来到海水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他已经飞得太久了,早已蓬头垢面,胡须丛生,显得非常苍老了。等到出浴之
后,才又变得容光焕发年轻了许多。这时候,兀鹰对小伙子说:
“海的对岸有一座宏伟的庙宇。今天是祭神日。你去吧,守候在门口。每到这
些日子,所有的星姑娘都会飞聚到这里来,不过她们人数众多,而且相貌和你的妻
子一模一样。当她们一个接一个从你身边走过时,切不可开口说话。你要找的姑娘
排在最后,走过你的时候会推你一把。你要立刻拉住她,紧紧地把她抓在手里。”
祭神庆典开始了,小伙子站在庙宇的门口,看到相貌彼此一模一样的一长串姑
娘从他面前走过,哪里分得清哪个是他心爱的妻子。这时候,从队伍的后面闪出一
个姑娘,她用胳膊时轻轻的推了一下他,然后走进庙里去了。
这是金碧辉煌的日月神庙——日月神就是所有星姑娘和天上众神的缔造者。每
天众神都会到这里来向太阳神请安。轻盈美丽的星姑娘和天上诸神唱起了庄严的颂
歌。
祭神仪式结束后,姑娘们又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出,和小伙子擦身而过,冷漠无
情地凝视着他。可他还是认不出谁是他的妻子。这时,有一个姑娘又用胳膊时推了
他一下,然后拔腿就跑,这次,小伙子紧紧地捉住了她。
星姑娘领着他往家里走去,对他说:
“你干嘛要飞到这儿来?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快要到家里,小伙子突然感到饿得直发晕。姑娘发觉了,给他一些米。
“给,看把你饿的!”她娇瞑他说,“拿去吃吧。”
小伙子瞅见她只掏出这么一丁点儿米,暗自思想:“我已经整整一年未沾粒米
了,怎么吃得饱呢?”
“过一会儿我就要到我父母那儿去了,”姑娘接下去又说:“我不能带着你。
你自己煮粥吃吧!”
等她走了,门一合上,小伙子忙跑到姑娘刚才取米的地方,装了满满一罐上好
的大米。忽然间粥煮开了,沸腾起来,溢到陶罐外面。小伙已经吃得很饱,罐中的
粥还是未见减少。心慌意乱的小伙子便把陶罐里的粥倒在了地上。谁知泼在地下的
粥还在那儿咕都咕都地沸腾着,小伙子吓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恰在这时,
星姑娘回来了。
“哎呀,”她不满地喊了起来,“怎么能这么煮粥呢?我给你的,就已经足够
了。”
姑娘帮小伙子把泼在地上的继续打扫干净,免得父母来探视时会发现。然后姑
娘对他说:
  “我不敢让我的双亲见到你。我要把你藏好,我会常来看你,给你带吃的。”
  就这样,他们偷偷摸摸的一起生活了整整一年。后来有一次,星姑娘有些不耐
烦地对小伙子说:
  “到时候了,你该离开这儿了。”说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再也没回来看过
他。她把小伙子抛弃了。
他含泪回到了海边,兀鹰正在那里打着盘旋。小伙子向它飞奔过去。兀鹰停在
他身边。他们彼此凝视着:兀鹰衰老了,小伙子呢,也已经变成了老头子,他们异
口同声地说:
“老朋友,日子过得还好吗?”
小伙子把他在星姑娘那里的遭遇向兀鹰一五一十地说了,他非常伤感地说:
“我的妻子抛弃了我,一去无踪了。”
小伙子的不幸深深地触动了兀鹰,使它十分悲伤。
“可怜的朋友”,兀鹰说,“这是命中注定的缘份!”于是用翅膀柔情地抚慰
他。
这时候,小伙子央求兀鹰:
“神鸟,把我带回人间吧,我要回到父母的身边去。”
  “好吧,”兀鹰答应了他,“那么,我们先洗个澡吧。”
等他们从海中出浴的时候,又变得青春年少了。
兀鹰对小伙子说:
“我带你回人间,不过你还得给我两只美洲驼作为酬谢。”
“神书,”小伙子回答说,“只要你把我带回我父母的家,我一定会重重酬答
你的。”
兀鹰背着小伙子又整整飞了一年,才回到人间,小伙子如约交给兀鹰两只美洲
驼,便径自口家去了。
迈入家门,看到年迈的双亲,抱头痛哭了一场。
这时,兀鹰对他们说:
“我把你们的儿子送回来了,你们要好好关爱他呀!”
小伙子接着说:
“我的妻留在了天上,我不会再爱别的女人了。我要和父母们生活在一起,直
到我死。”
老人回答说:
“好儿子,别伤心,有我们陪着你呢。”
从此之后,小伙子一直和他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只是,他的心早已破碎了,常
常望着夜空独自一个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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