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切特《碟形世界4--死神学徒》节选
这是一个被蜡烛照得顶亮堂的房间，里头堆满了生命的时钟--无数个沙漏就那么蹲在挤挤挨挨得架子上，每一个都代表一个大活人。沙漏里，细细的沙粒从未来落入过去；所有坠落的沙沙声合在一块儿，让整间屋子好像大海一般咆哮起来。这时，房间的主人正心不在焉的穿过屋子。他的名字叫死神。
他可不是随便哪个死神。设一位自有特殊的管辖范围，那是在，呃，真要说起来，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围”，只是一个扁扁平平的碟形世界，托在四头巨象的背上，巨象又站在星际巨龟大阿图因的壳上。这个世界的边缘处，瀑布无休无止地流入宇宙空间。
科学家们已经计算过，如此有恃无恐的荒谬景象，其真正存在的可能性不会超过数百万分之一。
但根据魔法师们的计算结果，数百万分之一的机会，十次里面有九次都能成事儿。
死神的脚趾骨卡塔卡塔的踩在黑白两色的地板砖上，手指骨扫过一排排忙忙碌碌的沙漏，斗篷兜帽底下的嘴还在不住地嘀咕着什么。
他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合意的，于是小心翼翼的把它从架子上拿到最近的蜡烛旁边。他举起沙漏，让光线落在玻璃上，然后凝视着烛光折射处的小亮点。
一对闪烁的空眼窝里射出两道沉着的目光，包围住正在深空中划行的世界之龟；大阿图因的龟甲早已经被流星、彗星砸得坑坑洼洼，总有一天，它也得死，这一点死神心理很清楚：唔，那才真叫挑战呢。
不过，他的视线并没有在大阿图因身上停留。环绕碟形世界的小太阳已经升起，碟形世界正在他的照耀下缓缓转动，死神的目光落在这片壮丽的蓝、绿色美景之上。
现在，死神的视线转了个弯子，来到被称作锤顶山的巨大山脉中。这地方满是深深的峡谷和出人意料的悬崖峭壁，地形实在过于复杂，连锤顶山自己都不晓得该拿它怎么办才好。山里还有自己独有的稀罕天气：榴散弹式的雨，鞭子似的风，以及长年不断的雷暴。有人说，个中缘由再简单不过了，锤顶山是古老的野生魔法的发源地，仅此而已。你还别说，有些人怎是什么话都敢讲。
死神眨眨眼，调整焦距，好适应景深。现在他看见了群山顺时面那些长满青草的斜坡。
现在他看见了自己要找的山坡。
现在他看见了一片田野。
现在他看见了一个跑得正欢的男孩子。
现在他看着他。
现在，他发出好像铅板落在花岗岩上的声音，只说了一个词：是的。
纯粹为了练习打字，呵呵。或许以后会继续发表…………貌似《死神学徒》还没有人做电子书亚。…………
不知道这样的帖子能够出售么？望斑竹告知，谢谢哈。 毫无疑问，那块支离破碎的山地--由于植被的特殊颜色，它被人称作第八色草场--它的土壤里头肯定是有些魔法的东西。举个例子来说，整个碟形世界只有几个地方能种“提前熟”的植物，这儿就是其中之一。
“提前熟”是指那些忘过去长的植物。你今年播下种，它们去年长出来。
小亡一家祖祖辈辈都干这个，他们用提前熟的葡萄酿出威力巨大的酒来，在算命的那儿，这东西可是抢手货--能让他们看见未来，这还用说么？唯一的缺憾在于，你要在前一天早晨忍受宿醉的痛苦，得补上好多杯才能缓过劲来。
种提前熟的农民似乎大多是些严谨认真的大块头，惯于内省，喜欢对日历进行透彻的研究。一个普通的庄稼汉，要是他忘记了播种，结果不过是损失一年的收成而已；这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在十二个月之前就已经收获过了，如今若是忘了撒下种子，绝对有可能扰乱整个因果关系的构造，更别提可怕的难堪了。
对于小亡家而言，还有一件事让人脸上无光--这家最小的儿子不但及其缺乏严谨的特质，而且在园艺方面的天分异常低下，不比你再一只死海星身上能找到的更多。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帮忙干过，而是他帮起忙来老是恍恍惚惚、过于兴奋。严谨认真的人很快就学会了要对他提高警惕。他帮的忙很有感染力，或许可能带来某些致命的危险。小亡高高的个子，一头红发，满脸雀斑，全身好像都是用膝盖拼出来的，随时处在失控边缘。
在我们刚刚提到的这一天，那具身体正在高处的田地间飞奔，一面挥舞双手一面大喊大叫。
小亡的叔叔和老爸站在石墙上，愁眉苦脸的望着他。
“我就是闹不明白，”老爸勒泽克说，“那些个鸟咋就不飞走呢？换了我，要是瞅见这么大个人冲我压过来，我是肯定要飞的。”
“啊，人的身子骨真是妙不可言。我是说，瞧瞧他那两条腿，到处乱舞，可跑起来速度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说话间，小亡已经跑过了一块田的地儿。一只吃撑了肚子的斑尾林鸽慢慢吞吞、摇摇晃晃的为他让出路来。
“他的心倒摆的挺正，我说。”勒泽克字斟句酌的说。
“阿，那个自然。问题是剩下的部分没有摆对地方。”
“他还算爱干净。吃的也不咋多。”勒泽克道。
“是不多，这我看得出。”
勒泽克瞥了眼自己的兄弟，对方正死死的盯着天看。
“我倒是听说你那儿空了个位置出来，哈米什。”
“啊。已经来了个学徒了，不是么？”
“啊。”勒泽克有些沮丧，“啥时候的事儿，唔？”
“昨儿个。”他的兄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撒起谎来，“全都讲定了。不好意思，你瞧，我可不是对咱们小亡有意见，一点儿也没有。你看，他是个好小伙子，哪儿你都别想碰上更好的，只不过--”
“我知道，我知道。”勒泽克说，“两只手全用上，他也找不着自个儿的屁股。”
他们望着远处的那个人影。他跌了一跤。几只鸽子摇摇摆摆地走过去视察情况。
“他不笨，我说。”哈米什道，“不是咱们平常说的那种笨。”
“那儿是有个脑瓜子没错。”勒泽克勉强承认到，“有时候他开始使劲想啊想啊，你得敲破他的头他才会瞧你一眼。他奶奶教过他认字儿，你知道。我估摸着就是这个把他搞得魂不守舍的。”
小亡爬起来，踩在袍子上，又绊了一跤。
“你该让他学门手艺。”哈米什琢磨起来，“比方说当个祭祀，或者巫师。他们就特别喜欢念书，那些个巫师。”
兄弟俩对视一眼，心里同时闪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要是一本摩法书落到小亡那双“好心肠”的手里，天晓得会闹出什么乱子。
“好吧，”哈米什急急忙忙地说，“那就学点儿别的。肯定还有好多他能下手的行当。”
“他想得太多，麻烦就在这儿。”勒泽克说到，“瞅瞅他现在这副德性。吓唬小鸟可不是想出来的，你只管去吓就是了；正常的男孩儿，我指的是。”
哈米什若有所思的挠挠下巴：
“他也可以变成别人的麻烦。”
勒泽克的面部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只在眼睛周围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这话咋说？”
“下个礼拜绵羊岭那儿有个雇工集市。你送他去当学徒，喏，这么一来他就归他的师父操心了，让师父去琢磨该咋把他敲打成个人样。这是法律。签个学工契，别想反悔。”
勒泽克的目光穿过田野，只见他儿子正在检查一块石头。
“我可不想他出什么事儿，你看。”勒泽克有些犹豫，“我们挺喜欢他的，他妈跟我。人嘛，你很快就习惯了。”
“这是为他好，你等着瞧吧。把他打造成男人。”
“啊，好吧。反正原料刀是绰绰有余。”勒泽克叹了口气。
貌似大家对《碟形世界》认识的不多么？或者早就已经看过了………… 小亡正对那块石头大感兴趣。石头里面能看见几枚由条纹的贝壳，它们来自天地肇始之时，那时候造物主刚刚造了各种东西，用的都是石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小亡对好多事物都感兴趣。比如，人的牙为啥能整整齐齐的合在一块？在这个问题上他动了不少脑筋。还有，太阳为啥非要白天出来？干吗不等到晚上大家用得上光亮的时候再来？他知道标准答案是什么，只不过那似乎并不太让人满意。
简而言之，小亡是那种比一麻袋响尾蛇还要危险的人物--他铁了心，非要找出宇宙背后的潜在逻辑不可。
这会相当困难，因为那玩意儿压根儿就不存在。想当初，造物主把世界捏成了一团，那时候他的确有好些挺妙的主意，然而让世界能被理解并不是其中之一。
那些个悲剧英雄，美惠深线对他们表现出一点点兴趣，他们总要叫苦不迭；可事实上，被神仙忘在脑后的人日子才真叫难熬呢。
他老爸又在冲他嚷让了。小亡把刚才的石头朝鸽子扔过去，开始溜溜达达得往回走。鸽子吃得太撑，差点儿没能闪开。
哈，被斑竹+分了。不知道我继续的更新，斑竹会不会继续的+分呢？ 于是，除夕前夜，小亡和老爸就牵了头毛驴，让它托上小亡那一点可怜巴巴的东西，翻山越岭来到了绵羊岭。所谓地镇子不过是个鹅卵石广场，四边排满了小铺子，搞农业需要的所有服务在这儿都能够找到。
小亡从裁缝铺里出来，穿上了件不怎么合身的棕色衣裳。它原来的用途已经难以考证，之所以被前主人遗弃到应该可以理解。它给小亡留出了相当充足的成长空间，似乎当初是为一头十九条腿的大象设计的。
当老爸的拿批评家的眼光上下打量他一番。
“很不错，”他赞许道，“相对于价钱来说。”
“我身上直痒痒。”小亡说，“这衣裳里头除了我，肯定还有些别的东西。”
“这世上成千上万的小伙子都回感激不尽的，要是他们也能有这么件漂漂亮亮、暖暖和和--”勒泽克顿了顿，没能找出什么别的形容词，“--的衣裳，我的孩子。”
“我可以跟他们分享么？”小亡满怀希望的问。
“你得拿出点机灵样儿。”勒泽克严厉地说，“必须给人留下印象，让人家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瞅见你。”
在这上头实在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他会给人留下印象的。
广场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父子俩走进人堆里，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平常小亡挺喜欢来镇上，这儿有种五湖四海大杂烩的氛围，还能听到其他村子的方言，其中一些离绵羊镇足足五英里远，甚至还有从十英里之外赶来的人。不过这一回他有些心神不宁，那感觉就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还没有发生的事。
即使大致是这样的：找工作的人歪歪扭扭的在广场中间站成几排，不少人还在帽子上作些标记，告诉世界自己学过啥手艺--羊倌戴着一小卷羊毛，车夫弄一束马鬃，搞室内装饰的就来一小块麻布纹路的墙纸，等等等等。
想当学徒的小伙子们则在广场中轴向的一面挤成一团。
“过去站着就成，然后就有人来找你当学徒。”勒泽克的声音里点缀着疑虑，“如果他们喜欢你的模样，当然是。”
“他们怎么干的？”
“唔。”勒泽克有些迟疑。哈米什没有解释过这部分，他只好自己发挥。勒泽克队即使的一点点了解完全限于牲口买卖，他大胆展开想象，“我猜他们会数数你的牙齿之类的。还要搞清楚你有没有哮喘，双脚是不是没问题。我要是你，可不会让人晓得念书的事儿，它叫人紧张。”
“然后呢？”
“然后你就去学门手艺。”
“哪种手艺？”
“唔……木工就挺不错的，”勒泽克顺口诌了一个，“或者盗窃。总得有人干嘛。”
小亡盯着自己的双脚。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儿子--在他记得自己是人家儿子的时候。假如老爸期望它当个学徒，那它就一定要好好干出个样来。只不过，木工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前途--木头一辈子都顽固的紧，还老喜欢裂口子。而正是的盗贼在锤顶山一带非常稀罕，这儿的人太穷，负担不起这笔费用。
“好吧，”他终于说，“我去试试看。可如果没有人要我怎么办？”
勒泽克搔搔头皮。
“不知道，”他说，“大概就这么等着，等到集市散了为止。午夜，我猜。”
又一段结束了…………看这个帖子的人不多呀……………… 眼下，午夜正在逼近。
鹅卵石上开始升腾起一片薄雾。广场上竖着一座装饰性的钟楼，每隔十五分钟，钟面上的活门就会打开，两个精巧的小机器人呼呼的跑出来敲敲打打。
现在离午夜还有十五分钟。小亡冷得直打哆嗦，但与此同时，羞耻和固执的深红色火焰在他的心里熊熊燃烧，比地狱的斜坡还要烫人。他往手指上吹气，让自己有点事儿干；集市快散了，整个广场只剩下寥寥几个人，小亡抬眼盯住冰冻的天空，好躲开他们的目光。
绝大多数摆摊的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回家去了。就连卖热肉派的男人也不再吆喝，而是完全不顾自己身份，拿起一个派大嚼起来。
先前那群很有希望的年轻人只剩下了小亡，他的最后一个同伴消失在几个钟头前，那是一个斜眼、驼背、猛流鼻涕的家伙，而绵羊岭唯一一个拿执照的乞丐宣布说，此人正是再理想不过的材料。先前站在小亡另一边的小伙子跟了个造玩具的。他们一个个都走了——泥瓦匠、兽医、刺客、绸布商人、制童工、骗子，还有农民。在过几分钟就是新年，一百个男孩儿都会满怀希望的开始他们的职业生涯，提供别人需要的服务，过上全新的、富有意义的生活，美好的前景就要在他们面前展开。
小亡悲苦的思索着，为什么就他没有人要？他一直试着摆出高尚的样子，每看见一位可能成为自己师傅的人，他都直直的盯住他们的眼睛，好让对方深刻的理解自己上佳的天性和各种及其可爱的品质，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没有能够产生正确的效果。
“向来快热肉派么？”他老爸问。
“不。”
“他在减价呢。”
“不了，谢谢。”
“哦。”
勒泽克犹豫了半晌。
“我可以去问问他，看他是不是需要一个学徒。”他热心地说，“很可靠的，餐饮业。”
“我不认为他需要。”
“嗯，很可能。”勒泽克说，“多半是个单干的行当，我猜。反正他现在也走了。这样吧，我的留点儿给你。”
“我其实不怎么饿，爸爸。”
“里头基本上没啥软骨呢。”
“嗯，不过还是谢谢你。”
“哦。”勒泽克有些泄气。他在附近跳了跳，好让脚上的血管活动活动，接着又嘶嘶的吹了几段听不出调子的小曲。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说点儿啥，比如提些建议什么的，指出生命中难免会有起起落落，然后伸出胳膊搂住儿子的肩膀，大谈特谈成长的烦恼，由此说明——简而言之一句话——世界不过是条好笑的老鞋带，人永远不应该，打个比方，太过骄傲，竟然拒绝一块上好的热肉派。
现在只剩下他俩了。这年的最后一场雾攥紧了抓住鹅卵石的拳头。
在他们头顶，高高的钟楼里一个前齿轮叮当一声，牵动杠杆释放了一个棘齿，一个沉甸甸的铅球随之落下。金属摩擦发出可怕的噪音，钟面上的活门滑开，把敲钟的小人放了出来。两个小东西小抽筋似的挥动着锤子，仿佛染上了机器人的关节炎，它们开始敲详细新年的一天。
“那，得了。”勒泽克满怀希望地说。他们得找个地方过夜——除夕你是别想在山里赶路的。也许能在哪儿找个马厩……
“敲最后一下之前都不是午夜。”小亡心不在焉地说。
勒泽克耸耸肩。这个儿子固执的紧，他也无计可施。
“好吧。”他说，“那咱们就再等等。”
正在这时，他们听见了马蹄的嗒嗒声，它回荡在清冷的广场上，其喧哗程度绝非一般的声响可比。事实上，用“嗒嗒”这个词来描绘着动静可谓异乎寻常的不准确：“嗒嗒”让人联想到一匹欢蹦乱跳的小马驹，很可能还戴着顶草帽，帽子上专门为耳朵戳了两个洞；而这声音却明明白白的暗示着，草帽是绝对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
马从中轴向一路跑进了广场，它一身白毛，高大威武，潮湿的肋下冒出热气，四踢踏在鹅卵石上激起点点火星。看它奔跑时那骄傲的样子，就好像匹战马似的；它显然没戴什么草帽。
马背上有个高大的人影，避寒的斗篷裹得紧紧的。一人一马来到广场中央，骑手慢吞吞的下了马，开始在马鞍后头东翻西找，过了好一会儿，他——或者是她——终于掏出个马料袋，把它拴在马耳朵上，还怪友好的拍了拍它的脖子。
空气上戴了种厚实、油腻的感觉。在小亡周围，深色的阴影上突然出现了蓝色和紫色的边角。骑手大步流星的冲他走过来，黑斗篷随风飘舞，双脚叮叮得踏在鹅卵石上。四周惟有这么一点点声响——寂静像大块大块的棉絮一样王广场压了下来。
如此震撼的效果，可惜被路面上得一片薄冰搞砸了。
哦，见鬼。
那不完全是声音，此倒是有的，没错，可他们直接到了小亡脑子里，根本没有费神通过耳朵。
他飞快快的朝地上的人跑去，伸手想拉对方一把，结果发现自己手里握的不过是磨的发光的骨头而已，还很有些泛黄，就好像旧了的台球似的。那人的兜帽松开来，一个赤裸裸的骷髅头把空荡荡的眼窝转过来对准了他。
只不过，倒也不完全是空的。他们仿佛是两扇窗户，通向空间的深渊，再深处竟能看到两颗细小的蓝色星星。
小亡突然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惊恐万状才是，于是不由得开始感到有些心慌，因为他发现自己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具边揉膝盖边嘟嘟囔囔的骷髅，使有些恐怖没错，但他是具活生生的骷髅，不同寻常，令人难忘，而且怪得很，就是不怎么怕人。
谢谢你，孩子骷髅头说，你叫什么名字？
（待续）
这一段太长了，分成几次输入好了…………最近时间有点紧…………哈哈，反正看的人也不多，貌似不会影响什么的吧………… “呃，”小亡道，“亡沙漏……先生。他们都叫我小亡。”
那可真是巧极了，骷髅头说，拉我一把，谢谢。
人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还拍了拍衣服。小亡这才看见它腰上系着条沉甸甸的腰带，上头挂着把剑，剑柄是白色的。
“希望您没有伤着，先生。”他彬彬有礼的说。
骷髅头咧开嘴笑了。当然，小亡暗想，他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一点也没有，我敢肯定。骷髅头四下瞅瞅，似乎看见了勒泽克。当爸爸的好像被定在了原地一般，这可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呢。小亡觉得有必要解释解释。
“我父亲。”他试着移到一号展品身前，既要起到保护的作用又不能冒犯对方，“请原谅，先生，不过，你是死神么？”
正确。洞察力可以得满分，好小子。
小亡咽了口唾沫。
“我父亲是个好人。”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挺好的人。我宁愿您不要来找他，假如这对您没什么所谓的话。我不知道您对他干了什么，但我希望您立刻停止。我无意冒犯。”
死神退后一步，脑袋向着一边。
我不过是把我们俩放在时间之外一小会儿，他说，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这是为他好。不，孩子，我是为了你来的。
“我？”
你在这儿找活干？
小亡突然看见了希望之光，“您是在找学徒么？”
眼窝转向他，里头的小光球闪烁着。
当然。
死神抬起一只骷髅手挥了挥。随着一道紫光——就好像能用眼睛瞧见的“嘭”一声——勒泽克解了冻。在他头顶，敲钟的小机器人继续宣布午夜到来，因为时间接到许可，现在可以悄悄爬回原位了。
勒泽克眨眨眼。
“刚才没瞅着你，”他说，“抱歉——肯定是发呆来着。”
我正提出给你儿子一个位置。死神说，我相信你对此并不反对？
“你说你是干啥的来着？”勒泽克跟黑袍骷髅聊起天来，一丁点吃惊的样子也没有。
我带领灵魂去下一个世界。
“啊，”勒泽克道，“当然，抱歉，看打扮就该猜到了。非常必要的工作，非常稳定。自己开业？”
我已经干了一段时间了，是的。
“很好，很好。从没有想到小亡能干这个，你知道，不过这是个好行当，挺好的行当，从来都非常可靠。你叫啥名子？”
死神。
“爸爸——”小亡急切地叫了一声。
“老实说，我还真没听说过这个名头。”勒泽克道，“你那一店具体是在哪儿来着？”
从最深的海底到连雄鹰也无法抵达的高处。
“很不错，”勒泽克点点头，“嗯，我——”
“爸爸——”小亡拽着老爸的外套。
死神伸出一只手放在小亡肩上。
你和你父亲的所见所闻并不相同。他说，别让他担心。你以为她会希望看见我——原原本本、活生生的我吗？
“可你是死神，”小王说，“你到处杀人！”
我？杀人？死神对此显然难以接受，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人被杀死，但那是他们自个儿的事。我不过是从那儿开始接手罢了。毕竟，要是人被杀了却又不死，世界会变成什么蠢样子，嗯？
“呃，也对——”小亡还是有些疑心。
小亡从没听说过“着迷”这个字眼。家里的常用词汇表里压根找不到它。但他灵魂深处有一点点火花对他说，眼前有些古怪的、迷人的东西，并不仅仅是恐怖而以。假如错过了这一刻，他准得把一辈子都花在后悔上。然后他又想起了一整天的羞辱，还有回家的漫漫长路……
“呃，”他张开嘴，“干这活儿我用不着先去死，对吧？”
隔了好多天才打上这些，真的有些对不住大家——虽然这个“大家”也没有几个人。 死亡并非强制性的。
“那个……骨头呢？”
除非你愿意。
小亡再吐出一口气。他开始动心了。
“只要父亲同意。”他说。
他们看了眼勒泽克，发现他正搔着自己的胡子。
“你咋想？小亡？”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易碎的兴奋，像是在发高烧，“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乐意干这行。我得承认，当初我想得也不是它。可话说回来，人家都说殡葬业是个好行当呢。你自己看着办吧。”
“殡葬业？”小亡道。死神点点头，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的位置，做了个咱们心照不宣的姿势。
“是挺有意思的，”小亡缓缓说道，“我想我很愿意试试看。”
“你刚才说你的店在哪儿来着？”勒泽克问，“远不？”
不比一层阴影之隔更远。死神道，当第一个细胞出现，我去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我。当最后的生命在冻结的恒星下蠕动，我也会在场。
“啊，”勒泽克道，“这么说你还真到过些地方。”他显出迷茫的表情，仿佛拼命想要回忆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最后显然放弃了努力。
死神拍拍他的肩膀，态度很友好，又转过头去问小亡：
你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么，孩子？
“有的。”小王这才想起来，“只不过，恐怕我把它们忘在店里了。老爸，我们把包落在了裁缝的铺子里了！”
“肯定已经关门了，”勒泽克说，“除夕铺子是不开门的。你们只好后天再回来，唔——应该说明天了。”
这没有关系。死神道，咱们现在就走。过不了多久我就回来公干的，毫无疑问。
“希望你很快就能顺道回家瞧瞧我们。”勒泽克似乎还在跟自己的脑子较劲。
“恐怕那不是个好主意。”小亡说。
“好吧，再见了，伙计，”勒泽克道，“好好听话，明白？还有——请原谅，先生，不过，你有儿子么？”
死神似乎很吃了一惊。
没有，他说，我没有儿子。
“我再跟这孩子说一句就好，要是你不反对的话。”
死神展示出十分老于世故的样子，那么我去看看马怎么样了。
勒泽克伸出胳膊搂住儿子的肩膀，鉴于两人的高度差，这一动作很有些难度，不过他还是成功的拨弄住儿子的肩膀，并且轻轻把他推到了广场的另一头。
“小亡，跟我提起学徒这码子事儿的事哈米什叔叔，你知道吧？”他对小亡耳语道。
“嗯？”
“好吧，他还说了些别的。”老头对儿子推心置腹，“他说，学徒没准儿也能把师傅的生意搞到手，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你咋想，唔？”
“呃。我不太确定。”
“值得好好考虑考虑。”
“我正想着呢，父亲。”
“好多小伙子都是这么开始的，哈米什说。好好干活，赢得师傅信任，然后，唔，要是家里有些女儿什么的……那个，呃，那个什么先生提没有提到过女儿？”
“哪个先生？”
“那个……你的新师傅。”
“哦，他啊。不，没有，我想没有。”小亡吞吞吐吐的说，“恐怕他不属于家庭型。”
“好多机灵的年轻人，他们的成功都靠了联姻呢。”
“当真？”
“小亡，我咋觉得你没有用心听呢？”
“什么？”
勒泽克猛地把儿子扳过来面向自己。
“你今后也这么着可不成。”他说，“你闹不明白么，孩子？要真想在世上混出点名堂来，你就得好好听人家说话。这可是你老爸告诉你的。”
小亡低头看着父亲的脸。他有好多话想说：他想说自己是多么爱他，又多么担心；他想问父亲刚才看见、听到了些什么；他想说他觉得自己好像才上了一个小土堆，结果却发现那其实是座大火山；他想问问“联姻”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后他说出口的却是“好的，谢谢你。我最好赶紧走了。有机会我会给你们写信的。”
“肯定能在锅炉的里头找着人把它念给咱们听。”勒泽克擤擤鼻子，“再见，小亡。”
“再见，爸爸。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一旁的死神很有技巧的咳嗽起来，只不过那声音更像子弹打穿了长满蛀虫的横梁。
咱们最好现在就动身，他说，上来，小亡。
小亡歪歪扭扭的爬上华丽的银马鞍，四神丸下腰来跟勒泽克握手。
谢谢你。
“这孩子其实心地不错。”勒泽克说，“有点爱做白日梦，没别的。咱们不都年轻过嘛。”
死神捉摸了半晌。
不，他说，我不这么想。
他拉动缰绳，掉转马头，踏上边缘向的那条路。小亡坐在穿黑袍的人影背后，绝望的挥着手。
勒泽克也朝儿子挥手告别。等到马和骑手都消失在视线之外，他才把手放下来，低头瞅了瞅。刚刚地握手……感觉有些奇怪。可是，不知怎的，他就是想不出到底怪在哪儿。
小亡终于踏上了学徒的旅程，不容易呀…………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他担心…………反正算上我一个……这个帖子就到这里吧。后面的内容，要不，新开个帖子继续？
看的人真是少呀…………有点打击自信…………无论如何，感谢斑竹瑟林安罗斯坚持的给我+分，辛苦了………… 支持楼主 支持楼主出个txt。 节选？能不能从开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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