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航

第010章 捅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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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鲁消失的那一天，霍雷私底下将整件事情首先告诉了强尼，并告诉他，自己要做这个乞丐之家的家长，希望能够得到强尼的支持。

    刚开始，强尼以为霍雷疯了，或者发烧烧糊涂了，就像鲍勃那样。因为安德鲁经常消失，但每每他又会再次出现，并为挨了别人的打或者赌输了钱以及其他什么理由，拿他们这些流浪儿来出气。

    但当晚霍雷真的宣布了这件事情之后，强尼则立刻表示了他的支持，至于原因，就连强尼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只记得，自己站在霍雷身边，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而小艾就站在不远的旁边，微笑的看着他们两个。

    尽管在所有流浪儿伙伴之中，强尼年龄不是最大的一个，身体素质也不是最好的一个，但他绝对是最能打的一个。

    因为强尼同时也是最能挨打的一个，一部分是因为他本身执拗的性格，一部分是为了保护小艾，人挨打挨的多了，要么变成绵羊，要么变成狼，很明显，强尼属于后者。

    强尼够狠，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总之，在强尼的支持下，霍雷立刻就成为了这个本来人数就不多的小小家庭的家长，实际上，这也并不是多么正式的一件事情，往往很多时候，强尼作为家长的形象出现在伙伴们面前的时候，甚至要比霍雷来的还多。

    然后，在之后的日子里面，强尼惊人的发现，安德鲁，真的消失了！

    也就是说，霍雷告诉他的那些事情，每一件都是真的！

    这对强尼来说太不可思议了，那个又小又弱，靠着自己讨来的一块面包和半杯牛奶才捡回一条命的小个子，竟然做到了自己完完全全无法做到的事情。

    这让强尼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感觉像在做梦一样缺乏真实感。

    霍雷带给强尼第二次巨大震撼，是他击败了向他挑战的海泽尔的时候。

    海泽尔是南区的一个小偷，她似乎是一个天生的偷盗专家，诈骗的伎俩也非常不俗，虽然总是一副男孩子打扮，但海泽尔那种女性特有的任性和决不妥协的性格让她在南区吃了不少苦头，因为她始终不肯加入任何组织，这对于一个年纪幼小的女性扒手来说，是致命的。

    终于，大概一年半之前，海泽尔在南区实在没办法混下去了，于是她带领着三四个小伙伴，出现在霍雷和强尼的面前，要求加入。

    他们接受了她。

    然后，第二天，海泽尔就向霍雷发出了挑战，看来有着不合时宜的高傲性格的海泽尔从一开始就是如此打算的，她根本就没想过屈于霍雷和强尼之下，她只是要把这个由一群小乞丐组成的，貌似没有家长庇护的小家庭据为己有罢了。

    “格斗，偷盗，或者赌牌，方式随便你挑，如果我赢了，一切就都听我的，怎么样？”海泽尔昂着下巴，不屑的盯着霍雷，发出了挑战。

    霍雷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想了一下，便回答说：“我们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而活下去需要钱，这样吧，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回到这里，谁带回来的收入最多，谁就赢，怎么样？”

    海泽尔接受了，海泽尔当然接受了，因为这就是海泽尔。

    第二天一早，霍雷令人意外的空手而归，至于海泽尔，根本就没能回来。

    她回了南区，为了赢，不顾一切的在最繁华的街道上作案，然后，她被抓了，在霍雷看来，这几乎是毫无悬念的结果。

    霍雷通过熟识的巡逻队长，用五个金币的代价，把海泽尔赎了回来。

    海泽尔很狼狈，浑身泥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她倔犟的昂着头，站在家中的厅堂里，声音有些颤抖的对霍雷如是说道：“我们平手。”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海泽尔的强尼心中突然一痛，海泽尔，跟自己有很多地方是如此相像，她与小艾那么不同，却成为了强尼第二个感觉非常想要去守护的对象。

    “不，是我赢了。”霍雷扔给海泽尔一个小小的布包，海泽尔打开之后，浑身颤抖的像狂风中的一片树叶，然后，那个被人殴打鞭笞都不曾哭过的海泽尔，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从那之后，海泽尔正式成为了家庭中的一份子，而强尼也再没有见过海泽尔的一滴眼泪。

    强尼不知道霍雷给了海泽尔什么东西，霍雷在家庭的事务当中，很少对强尼隐瞒什么，但霍雷不说，他是不会问的。

    反正是一件海泽尔认为值得自己付出任何代价来获得的东西，所以，她输了，霍雷赢了，就这么简单。

    霍雷彻底震撼强尼的第三个事件，是杀死疯狗汤姆。

    而现在站在床前，盯着呼呼大睡的古斯塔的霍雷的眼神，就跟半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模一样。

    那是一种毫无感情的杀意，一种让强尼都后背发凉的杀意。

    强尼并不是什么性格懦弱，胆小怕事的人，虽然年纪不大，但他也杀过人，在认识霍雷之前，他就曾杀过跟他争抢食物，比他还要幼小的流浪儿。

    虽然也很害怕，也很紧张，但强尼明白，这就是生存。

    就像小鸟要吃虫子，剑虎要吃烈鹿一样，这无关善恶，只是为了生存罢了。

    然而在半年前的那个夜晚，霍雷不仅冷静的像一尊根本没有生命的石雕，而且在把疯狗汤姆肢解成一块一块巴掌大小的肉块并扔进下水道的时候，他的手抖都没有抖。

    强尼没见过什么邪恶的灰矮人和地精，倒是见过地精奴隶，但他们似乎只是一群仅仅懂得呜呜乱叫的肮脏动物，对于所谓的邪恶，强尼只从教堂里关于百年战争的壁画中得到过一些直观的概念，比较起来，那些图画还不如安德鲁的皮鞭来的印象深刻。

    然而，当看到那个样子的霍雷时，被一股强烈的冷意所浸透的强尼自顾自的认定，这就是邪恶了，纯粹的，不寒任何杂质的，只剩下充塞其中冰冷冷的杀意的，邪恶。

    强尼知道，可怜的古斯塔少爷这回是死定了。

    霍雷沉浸在那种冰冷的杀意中不过一会的功夫，很快他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转向强尼点了一下头，甚至还笑了一笑。

    两人非常配合默契的做完了先期准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做这种事情了。

    强尼用自己带来的绳子绕在了古斯塔的身上，一圈一圈将古斯塔和整个床板连在了一起，然后把结头轻轻拉在手里，这是从海泽尔那里学来的打结技巧，数十道绳索看似松松垮垮的搭在古斯塔身上，但只要强尼用力一拉手中的结头，古斯塔就会被结结实实绑在床板上面，除了脚指头，别想再动身体其他任何部位哪怕一厘米的位置。

    霍雷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短的匕首，看了看古斯塔胸前那肥厚的脂肪，接着又看了强尼一眼，强尼咧咧嘴，把自己别在腰后的短剑递到霍雷的手中。

    霍雷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握着短剑，一步跨在了古斯塔的身上，同时强尼勒紧了手中的结头，此刻古斯塔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当看到手拿利刃，嘴中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霍雷时，刚刚张开打算呼救的嘴立刻就被床边的强尼塞进了一块臭腥腥的布团，那正是古斯塔少爷刚刚脱掉的自己的内裤。

    在一阵彻底无用的挣扎之后，古斯塔少爷停止了反抗，一双小眼睛瞪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大，里面充满了恐惧的神色。

    “你如果再乱动一下，我就捅死你；我会拿走你嘴里的东西，如果你喊叫，我就捅死你；我的问题只会问一次，如果你在一秒钟之内不开始回答，我就捅死你；回答的声音如果超出了我认为合理的高度，我就捅死你；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如果我觉得你满嘴废话，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我就捅死你；如果我觉得你在对我撒谎，我就捅死你；听明白了的话，就眨两下眼睛。”

    霍雷用匕首抵在古斯塔浑圆的双下巴下面，短剑则对准了他的胸口，刀尖轻轻刺破了古斯塔少爷胸口那白花花的皮肤，洇出了一颗椭圆形的血滴，将明晃晃的刀尖浸在了里面。

    古斯塔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一连六个“捅死你”基本上已经让他魂飞魄散了。

第011章 地精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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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尼拿走塞在古斯塔嘴里的内裤，并做好随时塞回去的准备。

    古斯塔一恢复说话的功能，就极为配合的压低声音，连声说道：“我错了！我错了！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霍雷和强尼同时无声的笑了一笑。

    “我有钱！我有八千个金币！就在我手上的空间戒指里，都给你了爷爷！”古斯塔转着一对老鼠眼，一会看看骑在自己身上的霍雷，一会看看站在床边龇着一嘴烂牙的强尼，一脸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兴奋的表情，那样子不像是一个生命受到威胁的受害人，反而更像是参与分赃的第三个同伙似的：“还有还有，你可以写封信让我的随从带回去，你要多少钱我家里都会出的，我是古斯塔家的继承人，我……”

    “扑哧”一声，抵在古斯塔胸口的短剑全根没入，而为了用出全部力气，霍雷整个身体都压在了古斯塔的身上，同时另一只手中的匕首也穿过古斯塔的下巴，将古斯塔口中正在不停翻动的那条舌头牢牢钉在了上牙膛上面，古斯塔只“哼”了一声，连声惨叫都没办法发出来，就翻着两只小眼睛，一命呜呼了。

    就算强尼知道霍雷不会放过这个胖少爷，也没想到他动手会这么快，在反应过来之后，强尼立刻把手中的内裤塞回古斯塔的嘴里，这才让他口中喷溅出来的血液没有直接泼在霍雷的脸上。

    “你违反了第五条规则。”霍雷冷冷的说着，松开手中的短剑和匕首，从古斯塔的身体上面跳下来，拉起身边环床而垂的帐幔的一角，开始擦拭手上的血迹。

    强尼拔出匕首和短剑，在献血喷涌出来之前，用床上的毯子盖在了古斯塔的尸体上面。

    霍雷接过强尼递过来的已经擦拭干净的匕首，放回自己的袖子里面，然后抽出古斯塔的一条手臂，两枚戒指分别戴在他的食指和中指上，因为肥嘟嘟的手指卡的太紧，霍雷用力扯了两下，却仍然没有扯下来。

    强尼把那条手臂拉过来，手中的短剑轻轻一挥，三根手指被齐根斩断，强尼捡起两根手指，轻而易举的将两枚戒指撸下来，然后递到了刚刚把染血的灰色罩袍整个翻过来，重新穿在身上的霍雷的手里。

    霍雷又在古斯塔放在床边的衣物中翻检一通，随后冲强尼点点头，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那笑容就像一个徜徉在春风中天真的孩童般，纯洁而又温暖：“我们离开这！”

    旅店后面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左边是一排低矮的破旧木屋，右边是一堆干草垛和半幅破烂的马车架子，正面矮矮的土墙上镶着一个敞开一半的木门，木门外面是一条幽暗的小巷，等在那里的是鲍勃，还有年纪跟赖小利差不多大的小甜瓜，一个大眼睛女孩。

    “赖小利呢？”看到只有两个人，霍雷心中一凛，又发现鲍勃和小甜瓜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甚至因为自己和强尼的出现而露出笑容时，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刚才赖小利到前门，和跟着那几个人一块回来的我撞个正着，然后我们就到这儿来和鲍勃一起等你们，等了一会你们还不来，赖小利很担心，就去找那个地精奴隶了。”小甜瓜的小嘴巴吧唧吧唧说个不停，好像一捧豆子撒在了木筐中一般叮当作响。

    “地精奴隶？”霍雷皱了皱眉头：“小甜瓜你在这儿守着，强尼，鲍勃，跟我来。”

    三个人很快折返回旅店后面的院子，虽然夜已深沉，但前面马路上仍然传来阵阵喧嚣，尽管很少有人来到仅仅通向一个死巷的旅店后院，但经过刚刚的事情，毫无疑问，这里不宜久留。

    刚刚走近那排破旧的木屋，一道黑影就从阴暗的角落里面窜了出来，鲍勃第一时间挡在了霍雷身前，强尼也刷的一声抽出了自己的短剑，然后借着旅店内透出来的幽暗灯光，他们才看清楚跑到他们面前的，正是鼻涕虫赖小利。

    “太好了，你们没事。”赖小利用袖子擦了擦鼻子，一抹亮晶晶的鼻涕像半撇小胡子般出现在他一边的脸颊上。

    “你在干嘛！”强尼气恼的拍了赖小利脑袋一下，手劲不轻，打的赖小利咧了咧嘴：“不老老实实等着我们，跑去找那个地精奴隶干什么！找死啊！”

    “我是想问问他关于那个胖子的事情，都是因为我没有及时赶回前门，才让你们陷入危险的……”赖小利委屈的摸着脑袋，鼻子一抽一抽的，不知道是要哭，还是单纯为了不让鼻涕再流下来。

    “问问他？你懂地精语？”霍雷倒是有些吃惊，不过他紧接着又说：“大家都没事就好，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回家去再说。”

    “那个，等一下，霍雷哥哥，我们，我们能带上咕噜么？”看着霍雷他们要走，赖小利急急的说道。

    “咕噜？那个地精？”强尼瞪着赖小利，不明白一向机灵又听话的赖小利今天是怎么了。

    “为什么？”霍雷皱了皱眉头，一个地精奴隶在市场上最多也就卖一两个金币，现在这种状况，很明显不值得为此犯险。

    “他很可怜的，被那个胖子像打沙袋一样的殴打，打的遍体鳞伤，干最重最脏的活，还不给饭吃，就跟，就跟以前的我一样……”说到最后，赖小利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小利。”强尼摸了摸赖小利的头，好像这样刚刚被他打的脑袋就会立刻不疼了似的：“地精可是邪恶生物，你们做不成朋友的，相信我。”

    “进去看看！”霍雷心念一转，说完就径直向木屋那早已经失去扉栏的门口走去。

    屋子里光线很暗，借着从门口洒进来的一丁点灯光，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一些黑黑的影子，大都是一些废旧家具，和倚在墙上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稍微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之后，霍雷他们才看到一处墙角里，一个匍匐在地上的黑影正在缓慢而微小的起伏着。

    “瞧，那就是咕噜。”赖小利刚想跑过去，却被身旁的鲍勃一把拉住了手臂。

    “咕喱嘎啦，咕噜，啦嗒尼斯基，斯基嗒啦！”赖小利瘪着嘴，发出一串古怪的声音，赖小利的话音刚落，那个趴在地上的黑影蠕动了一下，竟然慢慢的站了起来。

    一件破的不能再破，脏的不能再脏的荟麻布披在他的身上，好像一团印象派油画般的皮肤上疤痕累累，上身胸部的肋骨根根凸露，随着呼吸可以清晰的看到它们的舒张与收纳，深深凹陷的腹部下面连着两条瘦骨嶙峋的小短腿，腿上的镣铐则直接锁在墙上的一个铁把手上面。

    看到一下子进来这许多人，这个地精奴隶明显感觉很紧张，但听到赖小利的话之后，脸上又显出一副兴奋的表情——说实话，要在那张几乎没有鼻子，嘴巴咧到后脑勺上，眼睛里镶着两颗深黄色的瞳仁，整张脸像被几十辆马车轮番碾过的面孔上分辨出此刻是何种表情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嘎啦！嘎啦！呼喱嘎啦！”地精跳着脚，似乎是在回应着赖小利。

    强尼，鲍勃，就连霍雷也禁不住后退了一步，他们偶尔在街上也会看到浑身被肮脏罩袍包裹的严严实实，个子矮矮的地精奴隶，但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种类人生物的真实面目，倒还都是头一次。

    “带上他！”霍雷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什么？”强尼勉强压低声音叫唤了一声。

    “地精成群结队才有威胁，你看他，个子比赖小利还要矮上一点，鲍勃一拳就能把他轰得全身粉碎性骨折！”然后霍雷又转向赖小利说道“小利，你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起责任，明白我的意思么？他不是我们家庭的成员，所以他的所有需要都将成为你的负担，水，食物，衣服，一切，另外，决不允许把他脚上的锁链解开，如果他威胁到其他伙伴的安全，你也要对此负全部责任，那么现在再告诉我，你已经决定了么？”

    赖小利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回到家时已经是午夜时分，小甜瓜没有跟着回来，霍雷和强尼走在最前面，地精披着赖小利从身上扒下来的那件灰色罩袍，一路上被鲍勃用铁链拉着，而赖小利则跟在后面，不时用地精语跟那个叫做咕噜的地精奴隶交谈着。

    这天留在家中的小伙伴只有**个人，而且大都进入了梦乡，不是每个人每天都会回家来休息的，流浪儿在夏夜的大街上找个可以睡觉的地方非常容易，而且如果大家聚在一起，万一发生突发状况，也可以避免被人一锅端的危险。

    这是从半年前那次事情之后，霍雷作出的决定。

第012章 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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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都很累了，大家早点睡吧。”看着赖小利在一楼自己的房间周围来回溜达，寻找一个可以让地精待着又不会吓到其他人的地方，而强尼也径自上了二楼之后，霍雷低声向仍然牵着地精的鲍勃嘱咐了一句：“留心看着这个地精，明天暂时不要去空港那边了，一早我再来找你。”

    回到自己的房间，霍雷一屁股坐在床板上面，慢慢伸手将仍然盖在脑袋上的兜帽掀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径自仰倒下去。

    身上的瘀伤都已经不痛了，就连头上的伤口所引起的眩晕感也已经消失无踪，只是一股难以名状的疲倦感席卷了霍雷的整个身体，让他恨不得把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平平整整的铺展在柔软的床铺上面。

    从袖子里摸出匕首，放到枕头下面，然后再摸索一番，拿出一个小布袋，拉开束口，向下一倒，三枚戒指互相碰撞着发出细微的叮当声，全部落在了霍雷的手心里面。

    霍雷坐起身来，背靠在墙上，借着房间内昏暗的油灯灯光，仔细端详起手中的三枚戒指来。

    其中一枚是今天早上就已经入手的戒指，白金戒身，而戒冠是一小块毫无光泽的黑色宝石

    ——如果那是宝石的话——看上去古斯塔并不太在意这枚戒指得失，也就是说，它应该是三枚戒指中价值最低的一枚。

    霍雷再次简单端详了一下，重新将其放回小布袋，然后捡起了第二枚戒指。

    那是一枚黑铁戒指，戒身很宽，暗黑色的材质当中似乎还透着点点红色，而戒冠同样是黑铁所铸，椭圆形戒冠的冠面上刻有一个纹章样的图案，那是三个相互套叠的三角形，构图很简单，却让审视它的霍雷突然有了一丝晕头转向的感觉。

    这应该是那个所谓的古斯塔家族的徽戒，赫兰提斯帝国的每个贵族都带有这种戒指，虽然戒指的材质各不相同，但冠面无一例外都刻有本家族的家纹族章，也难怪那个古斯塔少爷这么紧张这枚戒指，虽然只是一枚黑铁戒指，却是一个贵族的身份象征。

    霍雷抚摸着黑色的戒身，上面点点的暗红斑纹，似乎也在霍雷的抚摸之下变得渐渐明亮了一些。

    赫兰提斯帝国定制，徽戒总共分为黑铁，青铜，白银，黄金，白金五种，白金徽戒只有皇族才可使用，而领地狭小，人口数量稀少的偏远荒凉地域中的小领地领主，一般使用的正是这种黑铁徽戒。

    霍雷小心的将这枚黑铁徽戒放入小布袋中，这枚戒指对古斯塔来说非常重要，那么对霍雷来说也同样如此，不过，更为有价值的，则是第三枚戒指，那枚存放有八千枚金币的空间戒指。

    霍雷将第三枚戒指轻轻勾在手指上，举到面前仔细端详。

    无论如何，古斯塔起码说对了一半，有没有八千枚金币霍雷不得而知，但现在拿在自己手中的，确实是一枚空间戒指没错。

    无论是低魔度空间戒指，还是中魔度空间戒指，就算是霍雷只听说没见过的高魔度空间戒指，它们的外表都是一模一样的，一种透明金属制作而成的戒身上镶着一颗空间魔石，在南区的魔法商店里，霍雷曾经见到过低魔度和中魔度空间戒指，此刻手中的这一枚，跟它们在外观上没什么区别。

    一枚最低级的低魔度空间戒指也需要三百多个金币，所以真正将一枚空间戒指拿在手中，霍雷还是第一次。

    本来霍雷以为，那个古斯塔少爷所拥有的最多不过是一枚低魔度空戒，但霍雷错了，低魔度空戒的使用非常简单，只要用手指按照一定的方向和次数，沿着空间魔石的边缘擦拭几次，空戒内的物品就可以拿出来了。

    可是霍雷从刚开始就已经这样做了，手指头都快磨破了，也没见什么东西从戒指里面出来。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释放空戒空间的手法？无论是取出物品还是纳入物品，低魔度空戒的使用方法都是一样的，纳入物品的方法也不过是将取出物品的手法逆向施行而已，对了，不如先试一下这枚空戒能不能纳入物品。

    霍雷重新擦拭了几下戒指，然后捡起枕边的一小块果干，投向另一只手里的空戒，结果是，两样东西一同捏在了霍雷的手里面。

    失败了。

    这失败让霍雷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不是一枚低魔度空戒，低魔度空戒和中魔度空戒之间最主要的区别在于，低魔度空戒就像一个普通书包，无论是谁拿在手里，都可以轻易地拉开拉链，然后把物品取出来或者放进去，而更高级的空戒就像带有密码的保险箱，除了在戒指初次使用时就设定好了擦拭方向与弧度以及次数的主人之外，谁也没办法将空戒的空间释放出来——除非你像偷取别人的银行卡密码那样，搞到释放空间的那个唯一方法的具体内容。

    空间戒指根据魔度的不同分为高中低三等，低魔度空戒与中魔度空戒的区别如前所述，而据说高魔度空戒不仅可以存放物品，就连有生命的活物也可以存纳，这是前两等魔度空戒所不能做到的。

    三种魔度等级的空间戒指又都根据容量的大小分为高中低三级，一到三个立方米的容量为低级，四到六个立方米是中级，而容量达到七至九个立方米的，才能被称为高级。

    至于拥有十个立方米以上容量的空戒，据说已经超过了空间魔石本身所能够挖掘的最大魔力潜能，因此可以说，那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如果这真的是一枚中魔度空戒，那可就发财了，一枚最低级的中魔度空戒的价格，也要五千个金币，是同级别低魔度空戒价格的十倍！

    这下赚翻了！

    不过，霍雷还没高兴几秒钟，心思又立刻冷了下来。

    “该死。”霍雷现在感觉有些后悔了，如果不是那么快就杀死了古斯塔，就可以逼他替自己取出空戒里的物品，如此一来，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麻烦了。

    霍雷不像强尼那样认为后悔是男人绝不可取的一种心态，后悔对于霍雷来说，反而正是一种直面自己错误的态度，只有承认自己的错误，才有可能改正的机会，人无完人，人都有犯错的时候，知道后悔，下次遇到相同的情况，就能做出更加正确的行动。

    不过，想起那个完全由一堆脂肪构成的古斯塔，霍雷后悔的感觉就变得不那么强烈了——古斯塔必须杀，应该杀，非杀不可！

    一般这种情况下，霍雷是不准备杀人的，在进入古斯塔的房间之前，他甚至还向强尼表达过不要把事情闹大的意思，但听到古斯塔打算进入星航学院的那套说辞，一股杀意立刻涌上了霍雷的心头。

    一个大胆的计划几乎是连蹦带跳的进入了霍雷的脑海里面。

    如果顶替这个古斯塔少爷考入星航学院，自己一直以来关于发展方向的问题，不就彻底迎刃而解了么！

    不过，这还不足以让霍雷立刻下杀手，古斯塔在盖亚城有没有认识的人？星航学院的入学通知书又是怎么回事？冒充一个贵族进入星航学院度过整整三年的学院生活，如何才能不被人识破呢？

    但是，当古斯塔说出自己随身携带有八千个金币，还帮忙想出敲诈自己家族的主意时，霍雷立刻痛快的了结了他，冒充计划成与不成先放着，反正先把这笔钱收下再说！

    实际上，真正让霍雷忍无可忍下杀手的原因，是无论古斯塔的倒霉主意是针对自己的花招也好，还是真的想以这种方式换取一条性命也好，霍雷都无法忍受一个背叛自己家族的人。

    霍雷前世所在的家族没有给过他一丝温情，因此他不能容忍丝毫针对自己的背叛，任何一个胆敢窥视霍雷继承人地位的敌人，无论关系亲疏，他都毫不犹豫的对其疯狂打击，将他们投入监狱，让他们身败名裂，已经是霍雷最为仁慈的选择了。

    而霍雷在这个世界所拥有的家庭，却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亲人之间应有的那种温情与照顾，无论是救他性命的强尼与小艾，还是曾偷偷塞给他食物的伙伴，无论是现在被她照顾的赖小利和鲍勃，还是表面上每天都跟自己对着干的海泽尔，霍雷无疑都将他们视为了自己最重要的亲人。

    前世今生，霍雷都不能容忍背叛，过去是针对自己的背叛不能容忍，而当今包括对家族的背叛也同样不能容忍！

    因此，霍雷杀古斯塔，并非是为了报仇，甚至也不是为了什么冒充计划和那八千个金币，而是霍雷就是无法容忍古斯塔这种人活下去，就如同一个固执的圣武士无法容忍一个邪恶的炼狱生物活下去一样。

    霍雷靠在墙壁上，稍稍发了一会呆，这才将那枚自己无法启用的空间戒指重新装回小布袋，再将小布袋压在枕头下面，继而从枕下抽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来。

第013章 英雄不问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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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封开口处贴有的火漆已经被破开，但将它重新对接起来，还是能够清晰的看清楚火漆上本来印有的纹章图案，那是一只展翅的雄鹰，爪子下面紧紧抓住一柄利刃的图案，正是星航学院的徽章标志。

    这是霍雷在古斯塔衣物中翻检到的，无疑便是古斯塔口中的那封学院招考书。

    霍雷刚想抽出信封中的文书，门外却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块充当门帘的破毡布被掀了起来，霍雷紧忙将信封重新塞回了枕头下面。

    一个与霍雷年龄相若的女孩，走进了霍雷的房间。

    女孩清瘦又不失美丽，有一头垂到腰际的金色头发，一双漆黑的眼睛中闪动着极为空灵的光泽，略显瘦削的身体也渐渐显露出了女性特有的曲线，女孩的皮肤白皙，但那却是一种略微凄惶的白色，只有在双颊上才透出一点稍显病态的绯红颜色来。

    “艾琳娜。”霍雷想要坐起身来，小艾却已经屈膝跪在霍雷床铺的边上，伸出手来，轻轻按住霍雷的肩头，又让他躺了下去。

    “喝点鸡汤吧。”小艾把另一只手里端着的一只铁碗递到霍雷身边，声音轻柔的就像春夜中的微风。

    “好。”霍雷接过铁碗，几乎是一饮而尽，他确实饿了：“你吃过了么？”

    小艾点点头，看着将几块鸡肉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霍雷，微微笑了一笑。

    “你又杀人了？”

    霍雷被一块鸡骨头卡住了喉咙，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只得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剧烈的咳嗽起来，女孩紧忙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最终连拍带咳，霍雷总算吐出了那块鸡骨头。

    “咳……咳咳，艾琳娜，你的病还没完全好呢，早点去休息吧。”霍雷双眼中噙满了泪水，眼神有意无意的躲闪着艾琳娜的目光，霍雷相信这并不是强尼告诉给小艾听的，从很早开始，霍雷就发现，小艾似乎拥有一种看透他人心灵的能力，当然，不会那么具体，也不总是那么准确罢了。

    “好吧，你也好好休息。”小艾垂下眼睛，一层若有似无的水雾漫上她长长的睫毛：“我会向女神祈祷，祈求她发现你的善良，原谅你的罪恶。”

    霍雷一把抓住刚刚想要起身离去的小艾的臂膀，他本意上实在不想说出下面的话来：“我的善良抑或邪恶，没有任何一位神祗有资格评判，因为如果他们真的公平，就绝不会允许疯狗汤姆杀死我们的伙伴，并给信仰如此坚定的你的身体留下永恒的缺陷！”

    小艾没有表现出任何其他的表情，她仍然微微的笑着，像注视着一个无心犯错却又不肯悔改的孩子般注视着霍雷，说实话，这让心理年龄远远大于对方的霍雷心中很是别扭：“可我还活着，这就是神给予的奇迹。”

    “那是因为我……”霍雷突然感觉说不下去了，他的身体无力的向后靠去，有些无精打采的看着小艾，而小艾则微微倾过身体，微启的双唇在霍雷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

    “所以，你是神赐给我的礼物，快睡吧，乖。”

    霍雷只得苦笑着躺倒下去，并在小艾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霍雷起身下楼，来到一楼赖小利的房间外面，刚想进去，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孩从里面钻了出来。

    “亚伯拉罕，怎么是你？”霍雷有些吃惊的问。

    “哦？霍雷哥哥早！”男孩揉着惺忪的眼睛，向霍雷问好。

    “赖小利呢？”

    “他在我的房间里，不对，现在那已经是他的房间了，昨晚半夜他把我从床上拉起来，非要跟我换房间，你知道，我虽然年纪小，但没有好处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这还是你教我的霍雷哥哥，所以我就趁机把他的小手弩给要了过来，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那把小手弩，上一次……”

    霍雷丢下半睡半醒中居然还能这么啰哩啰唆的亚伯拉罕，快速向亚伯拉罕的房间，不对，现在已经是赖小利的房间走去，正是因为亚伯拉罕这抓住人就聊个不停的习惯，霍雷才把他安排在了门厅后面的一条走廊的尽头，那里没有其他孩子的房间，以免亚伯拉罕老是影响别人的休息。

    走廊的一侧是一排孔窗，尽头的大门本来通向这间房屋原有的后花园，在这件废弃的房屋被安德鲁霸占并成为乞丐聚居地之前，后花园里就已经被贫民们扎满了东倒西歪的木棚和帐篷，因此这条走廊尽头的大门始终关闭着，只有一顶孤零零的帐篷伫在那里。

    此刻，帐篷外面的地上，正蹲着那个地精奴隶，而他对面的赖小利，正在把一块黑面包掰成一个个小块，扔到那个地精的面前。

    霍雷看了一眼躺在走廊墙根下呼呼大睡的鲍勃，也跟着蹲在了赖小利的身边。

    “霍雷哥哥！”赖小利发现了霍雷：“对不起，刚刚我没看到你过来。”

    “没关系。”霍雷看着对面那个不断把面包屑扔进嘴里的地精，脚上的锁链牢靠的锁在墙上一个本用来固定门扇的铁环上面：“怎么样，你的宠物？”

    “他可不是我的宠物。”赖小利的心情看上去不错，连快要流进嘴里的鼻涕都来不及擦：“他是我的新朋友。”

    “朋友？”霍雷冲地精撅了撅嘴，那个类人生物明显因为霍雷的出现而感觉有些紧张，不过这倒不妨碍他进食的速度：“我和鲍勃真可怜，跟一个地精平起平坐了。”

    “你们？你们不同，你们是我的家人。”赖小利说完之后兴奋的向地精挥舞着手臂，嘴里又发出了一阵叽哩哇啦的声音。

    地精听了赖小利的话之后，黄色的眼睛看向霍雷，举起一只手摸着后脑勺，另一只手按向腹部，身体微微躬起，看上去竟像是对霍雷施了一礼。

    “哈，你好。”听到霍雷的招呼，地精高兴的连蹦带跳起来，由于长期与人类相处，地精多少也能听懂一些人类的语言，当然，稍微复杂的谈话就不太可能顺利进行了。

    “你竟然真的会说地精语？那是地精语吧？”看赖小利点了点头，霍雷继续问道：“你是从哪学会的？我们从来不知道你会说地精语。”

    “你们又不是地精，我怎么可能跟你们说地精语。”赖小利无辜的抽了抽鼻子：“我以前跟地精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学会了地精语，其实不那么精通了，但还是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

    霍雷看着赖小利，点了点头。

    家中的每个伙伴，无论是早就在这里的，还是后来加入的，霍雷从不问其出处。

    要么，他们根本就没有一个完整的童年记忆，从懂事起，就在街上流浪，靠乞讨为生，就像霍雷现在这幅躯体的上一个主人那样；要么，他们有着悲惨的过去，每一次提及，甚至每一次想起，对他们来说都像是揭开一层刚刚结痂的伤疤，霍雷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

    因此，英雄不问出处，乞丐也一样。

    或许赖小利是贵族家庭里面仆从生的孩子，尽管赫兰提斯帝国法律已经废除了奴隶制——当然，法律只针对人类和他们的同盟，地精这种邪恶的类人生物不在这法律的保护之内——但在许多贵族家庭中，仆从的地位其实比奴隶高不了多少，所以，赖小利才可能有过跟地精一同生活的经历。

    这些在霍雷心目中都不是那么重要，倒是赖小利如此小的年纪，竟可以用地精语和地精进行交流，这让霍雷不得不加以审视，要知道，一个人类学习地精语，所遇到的困难并不仅仅是语言本身的困难，因为这两种语言根本属于不同的种族，除去环境，文化，宗教上的不同而在语言上面有所反映之外，因为生理结构以及发声器官的迥异，使得跨种族的语言学习，变得极其困难。

    那些魔法船上专门负责翻译工作的译员，无一不是在语言学上下了数十年的功夫，而且往往毕生只专注于某一种语言，即便如此，那些译员也不过是“进行简单交流”的水准，如果哪个人能够精通两门以上的其他种族语言，那在魔法船上甚至能够做到二副的位置。

    而眼前的赖小利，这个似乎除了擦鼻涕比较在行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小乞丐，无疑是一个语言天才！

    如果他生在贵族或者富人家庭，甚或是普通的市民家庭，都有可能依靠自己的语言天赋获得起码是丰衣足食的生活，然而可惜，他只是个乞丐，每天能填饱肚子就要烧高香的小乞丐，得不到系统的教育和学习的机会，再有天赋的天才，也只有渐渐被埋没的命运。

    霍雷暗暗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交谈甚欢的两人。

第014章 严刑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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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噜！咕噜卡利！斯基哪喱呀！咕噜！咕噜！”

    “他叫咕噜？怪不得，他总是咕噜咕噜的喊个不停。”霍雷收回思绪，渐渐觉得那个面目可憎的地精已经不是那么令人畏惧和讨厌了，不过霍雷也清楚，个体地精看上去确实没什么危险，地精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的数量和集团作战时的优势，过去几百年地精军团带给和平世界的灾难，直到现在还经常被人们挂在嘴边。

    “咕噜是王的意思。”赖小利轻描淡写的解释。

    “王？”霍雷瞪了瞪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他是王？地精之王？”

    如果是真的，这地精惨了点，不过想起自己，霍雷就笑不出来了，昔日的全球首富现在还不是小乞丐一个，这就叫世事难预料。

    “他没这么说。”赖小利摇摇头：“他只说他叫咕噜，在战场上被人抓住，贩卖到了赫兰提斯帝国，最终落到了那个胖子的手里，实际上，他基本上一直在控诉那个胖子对他的虐待，呵呵，他很愤怒呢！”

    看着那个一边跳着脚，一边在地上转圈的地精，霍雷暗笑，看来地精之怒也不过如此，好像一个得不到玩具而撒娇的小孩。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鲍勃醒来了，并走到了霍雷的身后。

    “你醒了，很好。”霍雷站起身来：“我叫你看着点，倒不是让你直接睡在这里，怎么样，昨晚没睡好吧？”

    鲍勃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用力摆了摆手，意思是没关系。

    鲍勃很少露出笑容，或者他的面部神经已经失去了控制脸部肌肉展现笑容的能力——至于其他运动神经则是出奇的强悍——但在表示歉意和不好意思，以及他确实感觉非常高兴的时候，他还是会勉强的扯起嘴角，做出一副完全不像是在笑的笑脸来。

    “好，我们开始吧。”

    鲍勃走到一边的墙角，抱起一根比他的胳膊还要粗上两倍的木桩，然后一步步向那个地精奴隶走去。

    “霍雷哥哥，你要做什么？”赖小利变了脸色：“霍雷哥哥，你答应过我了，而且我和碎嘴小子换了房间，这里没有其他伙伴的房间，我也绝不会给他解开锁链，我保证过了，不会让他伤害任何人！”

    “你放心，赖小利，既然你把他看做朋友，那么我就绝不会伤害他。”霍雷安抚的拍了拍赖小利的肩膀：“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他，但地精都是很狡猾的生物，我的问题又非常重要，所以尽管他是你的朋友，我还是要保证不会得到失实的回答，怎么样，小利，你可以帮我翻译么？”

    “哦！好的，没问题！”见到霍雷不是要打死咕噜，赖小利立刻放下心来，满口答应着。

    鲍勃抱着那根木桩，看上去步履甚是轻松，如果不是木桩有些粗的话，鲍勃一定可以像玩一根火柴棍一样把那木桩夹在鼻子和撅起的嘴唇之间。

    从看到鲍勃走向墙角抱起木桩开始，咕噜的神经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了，赖小利的脸色变得难看的时候，咕噜有所预料似的，冲着赖小利大声询问着什么，当赖小利在霍雷的授意下，冷着一张脸不理地精，而那个比自己高了三倍还不止的彪形大汉扛着木桩向自己走来时，地精紧紧靠在墙壁上，恐惧让他的整张脸变得比之前更加难看了。

    鲍勃径直走到地精身边，将木桩斜靠在地精身边的墙上，然后退开一步，举起拳头横在胸前，恶狠狠的瞪了地精一眼，然后一个踏步靠上前去，拳背和肌肉隆起的前臂呼啸着轰在那根木桩上，木桩立时应声而断，木屑在强劲的崩力之下四散激射，就连站立在稍远处的霍雷和赖小利也不得不稍微偏过头去，同时闭上了眼睛。

    咕噜基本上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了。

    霍雷暗自笑了一笑，地精果然是较为懦弱的生物，在单独一人时更是谈不上什么毅力和意志，如此吓他一吓，应该可以起到震慑的效果，以使他绝不敢对自己有什么隐瞒，更不要说欺骗了。

    鲍勃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溅在身上的木屑，伸手把两腿发软的咕噜揪起来，放在霍雷和赖小利的面前，自己则拿起半截比地精的腰还粗的木棒，一边在手里拍着，一边站在了咕噜的身后。

    标准严刑逼供的架势。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能老实的回答我，如果你足够诚实，我会看在赖小利的面子上，给予你不错的招待，毕竟，你现在是在我的家中做客。”说着霍雷语气一沉，有些森森然的说道：“但是，如果你不够诚实，对我有所隐瞒和欺骗的话，你身后那位朋友会毫不客气的教训你，而且，即使是赖小利，也没办法帮你逃脱惩罚，明白了么？”

    赖小利一面用地精语向咕噜表达霍雷的意思，一面极其配合的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实际上，霍雷本可以把话说的再简单些，他有意无意的在考校着赖小利的地精语水平究竟是怎么样一种程度，赖小利毫不迟疑的冲着咕噜咕哝大半天，并得到一连串的肯定答复后，便望向了霍雷，等待他进一步的询问。

    堪称完美！

    虽然对地精语完全一窍不通，霍雷也能感觉的出来，赖小利不仅完整的表达了他的意思，而且用词也绝不偷工减料，起码，据说比人类语言音节还要简单短小的地精语能让赖小利说那么久，又完全没有犹豫和重复以及打磕巴的迹象，赖小利无疑是完全复述了霍雷的句子。

    “很好！”霍雷点点头：“你和古斯塔——就是你的主人——你们什么时候来到盖亚城的？”

    赖小利翻译，咕噜回答，然后赖小利再翻译回来。

    “昨天一早，乘坐魔法船，就是那种在天空也可以行驶的船。”

    昨天早上？

    昨天霍雷在北区第一次遇到古斯塔，这么说那时候古斯塔刚到盖亚城不久？然后是急匆匆从南区的空港赶到北区参观游览么？还是去北区见什么人？

    在昨天中午第二次遇到古斯塔，是他一直就在有意的寻找自己，还是仅仅只是个巧合？

    霍雷简单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答案一如他的预料：不知道。

    一下船就被锁在旅店后院储物间里的地精奴隶，确实不太可能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下午快到傍晚的时候，该死的臭虫来打我，打完就走了，直到你们到来并把我带走为止，我再也没见过该死的臭虫。”

    “该死的臭虫？”霍雷疑惑的问。

    “就是那个胖少爷，咕噜总是称他为该死的臭虫，反正他们也听不懂地精语。”赖小利补充解释：“胖子总是打他，没有什么原因，只要他不高兴，就会拿他撒气。”

    古斯塔当然不高兴，遭了小偷的光顾，又被一个老不死教训，这种时候，自然就轮到咕噜倒霉了。

    “你知道你的主人，那个该死的臭虫现在怎么样了？”霍雷比划了一个掉脑袋的手势。

    “真的么？真的么？”咕噜两眼放光，看得出来他很激动，如果不是因为身后还有一个足以威胁自身生命的大汉存在，咕噜早就一蹦三尺高了。

    霍雷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卷轴，展开来给咕噜看，那是一副赫兰提斯帝国版图，上面清晰的标注着河流和山脉的位置，帝都盖亚城和二十四大领地的首府城市，以及近百个中领地区域和

    数量更多的小领地名称——仅仅是一个名称所占的地图空间，就可能已经超过该小领地的实际辖区了，因此，并非所有小领地的名称都可以在地图上找到，比如，古斯塔领地。

    “该死臭虫的领子，在什么地方？”霍雷向咕噜比划了一下：“指出大概的位置就好。”

    咕噜看了看地图，思量了一会，用手在地图上简单圈了一下。

    那是版图北方边缘的一块不毛之地，甚至被一条高耸绵延的山脉隔绝在了赫兰提斯帝国幅员辽阔的主要领土之外，真可谓是穷山恶水，偏僻之极的所在，怪不得地图上根本没有标注它的名字呢。

    “你们出发了多久，才到这里的？”霍雷又问。

    这次咕噜用了更长的时间来回答，而且时不时还掰着手指头计算日子。

    “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反正先坐马车，然后坐魔法船，倒了许多次魔法船之后才到的。”

    “嗯……”霍雷微微沉思了一下：“跟我谈谈那个该死的臭虫吧，随便什么都好。”

    “他很坏！”一提到咕噜的前主人，这个地精就张牙舞爪的，做出一副愤怒的样子。

    “呵呵，这我知道。”霍雷安抚似的冲咕噜笑了一笑：“其他的呢？”

第015章 甘利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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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笨！说实话，我没见过那么笨的人类！必须承认，地精的脑袋就够不好用的了，但臭虫连地精都比不上！”咕噜露出一副嫌恶的样子：“他是臭虫家族的继承人，不过没人喜欢他，如果不是因为长子的身份，别说是继承权，我想他连贵族家庭成员的身份都会被剥夺的！”

    霍雷点了点头。

    看来所谓的古斯塔领地确实是一个没有什么权势，小的不能再小的领地，而古斯塔少爷也确实是个不怎么招人待见的家伙，听他的说话，他似乎是瞒着家族偷偷截下了星航学院寄发的招考书，然后跑到盖亚城来的，如此说来，甚至他的家人都可能不知道古斯塔少爷真正的行踪，在他的尸体被发现后，首先被怀疑的对象反而是那两个随从，如果他们够聪明的话，现在估计已经远远逃离盖亚城了。

    至于他的家族，那些第二第三顺位继承人会很乐于看到古斯塔少爷的失踪，这毫无疑问。

    现在需要处理的，就只剩下面前这个地精奴隶咕噜了。

    看了看身边的赖小利，霍雷打消了杀死咕噜的想法，反正地精在人类看起来都是一个模样，而且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为自己杀死了他的主人高兴和感激还来不及呢，已经构不成对自己的威胁了。

    “很好！”霍雷满意的笑了一笑：“赖小利，咕噜可以帮我们做些杂物，比如收拾垃圾和打扫卫生，我想他能胜任这份工作，所以他的衣食家里面会负责，但你必须答应我，暂时还是不能放开他的锁链，并且，你仍然要对他的行为后果负责，怎么样？”

    “没问题！”赖小利把话翻译给咕噜，两个人看上去都很高兴。

    “鲍勃，跟我来。”霍雷看上去心情也不错：“很久没有去拜访甘利老爹了，刚好去一趟空港好了。”

    空港大道位于盖亚城的南端，分为空港东路和空港西路两条主干道，两条道路中间，则是费伦达空港那标志性的一号空港码头，所谓码头，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塔楼，塔楼上伸展出数十条魔法船停靠平台，所谓平台实际上是由两条通路支架构成，看上去就像一根根平放的餐叉，魔法船停靠时，就悬浮在通路支架中间，而人和货物，都可以通过通路支架，直接进入空港码头内部。

    在主码头的顶部，则是直指天际的空港指挥塔，无论白昼黑夜，指挥塔都依靠强烈的不同颜色的光束来引导魔法船的出入次序，毕竟如果全部采用远距离传音魔法的成本太高，而无线电这种东西，明显是这个世界所不曾拥有的。

    刚开始的时候，霍雷还曾为自己在前世没有进修过任何应用物理学科而感到些许的遗憾，但很快便又释然了，就如同前世的世界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魔法一样，那个世界的科技要在这个魔法世界通行，其难度绝不会亚于让魔法船飞行在自由女神像的上空。

    主码头周围还矗立着三个副码头，比一号空港码头小了一号，但同样也可以供数十条魔法船停靠升降之用，加上地面上的进港出港通道和大型的魔法船制造与维修基地，便构成了占地极为广阔的费伦达空港。

    空港西路因为临近西区皇宫，因此有一部分土地被开辟出来，修建了许多王公贵族居住的别墅，几条商业街区也是干净整洁，井井有条，而空港东路则是另外一番景象，成群结队的雇佣兵战士，总是独来独往的法师，比很多商人还要狡猾的术士，以及刮地皮的无赖恶棍，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么多的冒险者充斥着空港西路的大小商圈，不过无论是东路还是西路，以及环绕周围的街区，却都是一样的热闹，熙攘，喧嚣。

    霍雷和鲍勃挤在人群中走了一会，拐进一条店铺林立的巷子，接着一前一后，进入了一家魔法物品商店之中。

    店铺很小，但在寸土寸金的空港东路出站口附近的这片区域之中，任何人都不会小看这样一家小店的营业额和利润，店主人也充分利用空间，堆满了各色货物的货架将店铺塞得严严实实，霍雷和鲍勃好不容易挤到柜台前面，找了半天，才在一堆叮铃当啷的魔法小玩意中间发现了那个红色响铃，并按响了它。

    “嗨~霍雷！还有鲍勃！”一个秃脑壳从柜台下面探出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过后，甘利老爹从一大堆瓶瓶罐罐里面钻了出来：“好久不见，上次给你的治疗药剂效果怎么样，需要的话我这里还有，给你打个八折？”

    “甘利老爹，你还是这么会做生意。”霍雷笑着坐上一个高脚椅，并把椅子上的一面可以反射魔法飞弹的附魔盾牌拨到地上，发出一声很响的撞击声：“你这里太乱了，为什么不听从我的建议呢？否则你的利润会增长十倍的。”

    “把货架全部开放，让人们自行选择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然后统一付款结算？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超级市场！”甘利老爹夸张的摆了摆手：“如果真的那样做，就算能够增长十倍的利润，也不够你们这些小家伙经常光顾所带来的损失呀，哈哈！”

    “呵呵，是呀是呀。”霍雷这次来可不是继续向老爹推销自己的超市理念，何况这家店铺的面积太小，以前提过，也只是霍雷随便说说罢了。

    “嘿嘿，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来看望你的甘利老爹了？”甘利老爹冲霍雷挤了挤眼睛，一副老顽童的神情，霍雷就喜欢甘利老爹这一点，码头工人出身的甘利老爹身上总有一股豪爽豁达的劲头。

    “哦，没事，只是随便逛逛。”霍雷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多亏您帮忙给鲍勃找了份装卸工的工作，否则他现在还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样子呢。”

    说着，霍雷身后的鲍勃就将一兜蛋糕放在柜台上面，感激并有些不好意思的向甘利老爹笑了一笑——如果那算得上是在笑的话。

    “得了，你为此不知道感谢过我多少次了，只是孟德斯队长开口问我，又正好我的侄子在空港上讨生活而已，举手之劳！鲍勃虽然这个样子，但是个好孩子，我侄子都跟我说过的，他干起活来可真是肯下力气，也不会随便惹事，说起来，我这个介绍人脸上也有光彩呀，哈哈！”

    甘利老爹大笑了两声，随后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嘿嘿笑着向霍雷说道：“是不是有什么新鲜玩意要我帮你转手啊，别卖关子啦，拿出来看看吧！”

    霍雷笑而不答，等到甘利老爹有些吹胡子瞪眼时，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来。

    那枚空间戒指！

    “哦，原来是枚空间戒指。”甘利老爹心中一动，但嘴上却是一种不那么重视的的语气，伸手捏过那枚空间戒指。

    低魔度空戒也并不是太过了不起的魔法商品，甘利老爹手里还有两枚存货，但这确实是霍雷与甘利老爹交易过的最值钱的玩意了。

    “您瞧仔细了，甘利老爹。”看到甘利老爹那有些失望的表情，霍雷故意拉下脸来：“这最起码是一枚中魔度空间戒指，搞不好，还是一枚高魔度空间戒指咧！”

    听到霍雷这么说，甘利老爹紧忙用手指在空戒上擦拭了一番，果然没有任何效果，那么这枚空戒起码是中等魔度的，不过，高魔度空戒有点夸大其词了，在赫兰提斯帝国，甚至在整个晶壁系内，能够制作高魔度空戒的空间系魔法师还没生出来呢！

    因此，在赫兰提斯帝国流通的数量极为稀少的高魔度空戒，无一不是来自其他晶壁系的世界，其价值，绝不是普通人，甚至普通贵族所能拥有的！

    那么，这应该是一枚中魔度空戒没错了。

    “嗯，你说的对。”甘利老爹沉吟了一下之后，仍然用一种可有可无的语气说道：“那么我们首先要检验一下这枚空间戒指，如果成色真的不错，价格上我不会亏待你的！”

    实际上，甘利老爹已经打定主意收下这枚空戒了，低等魔度和中等魔度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在价格上可差着整整十多倍呢，当然利润也会大为可观，甘利老爹一辈子只倒卖过五枚中魔度空戒，每次可都是大赚一笔的好买卖。

    霍雷笑了一笑，甘利老爹的心思霍雷怎么可能不知道，商业谈判以及对谈判对手心理的把握对霍雷来说，那可不止是驾轻就熟的程度。

    “您是说要鉴定这枚戒指么？”霍雷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第016章 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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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当然，我这可绝不是不相信你，空间戒指是不可能造伪的，我只是说，我们需要确定这枚空间戒指的类型和品级，只有这样我们才好商量价格嘛！”甘利老爹紧忙说道：“刚好我有一个熟识的擅长空间系魔法的术士朋友，他不仅可以帮我们进行鉴定，还可以把这枚空戒回复到初始状态，如此一来就可以重新使用了，否则，就算这是一枚高魔度空间戒指，没法用也是白搭不是？”

    “我可不想卷进去，甘利老爹，您不是不知道我是吃哪碗饭的。”霍雷换了一副小心商量的样子：“而且我赶时间的，您就不能现在把钱结给我么？家里一帮孩子等着吃饭呢！”

    “哦，好！”甘利老爹犹豫了一下，拍了拍桌子：“开个价吧，小霍雷！”

    霍雷伸出一个手指头，紧接着，又伸出两个。

    “一千二？”甘利老爹大喜过望，不过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他甚至想再给霍雷加一点，一枚低级中魔度空间戒指市价也要五千个金币呢，好吧，给他一千五好了！

    “呵呵，甘利老爹，您可不要瞧不起我呀。”霍雷不咸不淡的笑了一笑：“是一万二啊，老爹！”

    甘利老爹又怎么会瞧不起霍雷呢？

    这个看上去最多十二三岁的孩子，在盖亚城中某些最下层的圈子里面，那还是很有名气的！

    安德鲁做佣兵的时候，甘利老爹就认识他，当然，甘利老爹和很多人一样，也非常讨厌他，但作为经常光顾自己的熟客，甘利老爹也没有必要跟他彻底断绝往来，直到安德鲁彻底失踪后的很长时间，甘利老爹才第一次听说了霍雷的名字。

    “哼，也没什么了不起，安德鲁当佣兵的时候也不过是十六七岁，只不过是又一个安德鲁而已。”甘利老爹对此有些不以为然：“不过那么小的年纪能撑到现在也算不错了，我想不出半年，这孩子就会被其他什么人干掉并取代的。”

    果然不出甘利老爹的预料，半年之后，就发生了疯狗汤姆的那次事件。

    但结果，却与甘利老爹的说法刚好相反。

    疯狗汤姆失踪了！

    那个北区最大的无赖，那个巡逻队长们都有些忌惮的恶棍，那个根本不把别人的性命当作性命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当作性命的疯子，竟然跟不入流的安德鲁一样，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传言很多。

    有人说汤姆被赶出了盖亚城，有人说汤姆被巡逻队长关进了那所著名的可怕的监狱，最离谱的说法是，有人说亲眼见到汤姆被几个孩子分尸了，还被一块块的丢进了下水道里，嘁，那些乳臭未干的孩子都是巴特祖魔鬼不成？

    但是，与这个名叫霍雷的孩子做对的几个无赖恶棍确实都没得到什么好下场，这一点当是确凿无疑的了。

    第二天，甘利老爹就第一次见到了盖亚城中这个年龄最小的乞丐之家家长，北区的孟德斯巡逻队长带来了两个孩子见他，那个传闻中的小巴特祖魔鬼站在一旁，有些羞涩的冲着他笑，就像春风里一朵悄悄绽放的紫藤花！

    从那天开始甘利老爹就知道，这孩子，绝不能小瞧！

    可是无论如何，一万二也实在是太离谱了！

    一枚高级中魔度空间戒指市价也就是这个数，如果真的用这个价格收下这枚空戒，自己的利润上哪找去！

    “银币？”甘利老爹说完就后悔了，像这种魔法物品都是以金币来交易的，自己这么毫无意义的一问，反而在谈判中落了下风。

    “老爹，我可不是漫天要价的人，您听我说。”霍雷将自己屁股下面的高脚椅往前拉了拉，回头看了看鲍勃，鲍勃立刻走到了门口，此刻店铺里刚好没人，而鲍勃往门口一站，暂时也不会有什么人进来了。

    “我相信在这枚戒指里面，还存放有八千个金币！”霍雷一边看着甘利老爹的反应，一边继续往下说道：“当然，我自己也没办法证实这一点，您也看到了，因为我根本没办法释放戒指的空间，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这枚戒指的等级，但这不妨碍我们来假设一下。”

    “首先我们假设这是一枚中级中魔度空间戒指，他的市价在八千金币左右，加上里面存放的八千，一共是一万六，那么如果您肯用一万二买下它，您的利润就在四千金币左右，如果这是一枚市价在五千金币左右的低级货，您的利润就是一千金币，但万一如果这是枚高级空戒，您的利润将达到八千个金币！”

    “如果我们按照普通的协议价格成交，无论这枚戒指的成色如何，你最高利润都不会超过一千个金币的。”最后，霍雷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然后便目不转睛的看着甘利老爹的眼睛。

    “你是说，要我赌这是一枚高级中魔空间戒指？”甘利老爹的眼睛一下子露出光来。

    费伦达空港的码头工人，没有一个不好赌的，从此出身的甘利老爹也不例外，当然，这里面不包括鲍勃，他连骰子的点数都看不太懂。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甘利老爹太过热衷此道的话，他的店面不应该是现在这个规模，在这附近一带的商圈之中，甘利老爹不但性格好，交际广，商业手段那也是数的着的！

    当然，要跟霍雷比起来，甘利老爹那点生意经就只能是小菜了。

    “可是，如果里面没有八千个金币呢？”甘利老爹本来精光乍现的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如果没有八千个金币，将这枚空间戒指从低级到高级依次假设，您要赔掉七千金币，四千金币，或者不赔不赚，您当然要比我清楚，只要把赌注放到台面上，输赢那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不可能存在稳赢不输的赌局，除非你出老千，甘利老爹看了看霍雷，这小子是在出老千么？

    好像看出了甘利老爹最后的顾虑，霍雷继续说道：“我自己有八成把握相信，这枚戒指里面确实有八千金币，但这一点就连我自己都无法证实，当然也不能指望您能够全然相信，但我相信我在您这儿还是有一点信誉的，所以对您来说，正是如同买大买小的游戏一样，一半一半的概率。”

    “而且，虽然我也知道可能性很小，但如果这是一枚高魔度空戒呢？尽管概率很小，但也并非是零，不是么？”高魔度空戒的价值几近无价之宝，听到这里，甘利老爹的眼皮直接不由自主的跳了一跳，最终，霍雷一字一句的说道：“怎样，甘利老爹？买，还是不买？大，还是小？”

    最后一句话，把甘利老爹的赌徒本性彻底给激发出来了。

    最好的情况是，自己赚到八千金币，最差的情况则是，自己赔掉七千个金币。

    是按照普通协议价格收下这枚戒指，稳赚那一千个金币，还是赌上一把，争取那整整八千个金币的巨大利润呢？

    不过无论如何，霍雷这小子几乎是稳赚不赔的。

    甘利老爹并不会因此而放弃这笔生意，实际上，许多人都有这样的毛病，只要别人得了实惠，就相当于自己吃了亏，所以这种人将毕生精力都奉献给了损人不利己的伟大事业，在甘利老爹眼中，这是名副其实的白痴行径。

    只要不是建立在损害自身利益的基础上，甘利也非常乐见别人能够赚到钱，可以说，正是因为甘利老爹这种脾性，才让他在竞争异常激烈的南区商圈内站稳脚跟的。

    霍雷这小子就像一个精明的庄家，明明白白告诉了你游戏规则和输赢概率，下不下手，全在你自己决定，赢了输了，也是你自己的眼力和运气，至于他赚不赚钱，就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了。

    甘利老爹想到这里，最后看了一眼霍雷，他还没糊涂到以为自己真的是在赌这枚戒指的成色，他赌的，是面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名叫霍雷的孩子的人格，和命运！

    这孩子，绝不能小瞧！

    甘利老爹念叨着自己之前对霍雷的评价，狠狠的咬了咬牙：“买！”

第017章 犯罪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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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划过一艘魔法船，在地面上投出一个巨大的阴影，路上的行人早已习以为常的各自向自己的目的地继续前进，只有一个少年停下了脚步，抬头向上望去。

    魔法船的式样有许多，大多数进出费伦达空港的魔法船跟霍雷印象中的中世纪木制桅帆船舶类似，但也有一些造型非常稀奇古怪的魔法船，其中圣殿舰队都是统一的龙型船，就像圣殿号那样，有着狭长又不失宽阔的船身，船楼也比普通商船要高，只是霍雷大多都只能远远的观察，魔法船很多具体的细节，霍雷就不得而知了。

    乘坐魔法船的费用霍雷不是出不起，而是没有必要，霍雷相信自己迟早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魔法船，甚至整个舰队，何必急在一时呢。

    尽管如此，霍雷也不是一次也没有乘坐过，那是半年多以前，霍雷曾跟着一艘非常破败的魔法商船出航过不到一周的时间，目的是为了增加自己的阅历和见闻，特别是对魔法船增加一些直观的认识，而代价则是在魔法船上干些杂活，这对霍雷来说不算什么，不出钱就成。

    如果不是发生疯狗汤姆的事情，霍雷大概会花更多一点的时间，在船上一边打工，一边游历，从最底层的见习水手开始自己的财富生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在除掉疯狗汤姆之后，霍雷明白，自己绝不能再次离开帝都，给别人创造可趁之机了。

    本来在为了让大家填饱肚子而日复一日奔波忙碌中几乎感觉到麻木的霍雷，却因为古斯塔的出现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即使不能考入星航学院，贩卖那枚空间戒指所得的金钱，也足够霍雷开始进行一些起步阶段的商业活动了。

    霍雷低下头，继续在人群中前行。

    霍雷身上没有携带那一万两千金币，一来甘利老爹手头没有那么多现成的金币，二来一万两千枚金币可是一大堆分量不轻的黄金，凭霍雷的小身板，那是绝对扛不动的。

    所以霍雷只收了两千个金币，明天一早再喊上强尼来取剩下的部分，而空戒则直接留给了甘利老爹，霍雷是这么说的：“我对老爹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或许今后，我们还能合作干更大的买卖呢。”

    甘利老爹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至于鲍勃，霍雷让他直接去空港了，时间还不到中午，而下午才是空港码头工人最忙碌的时段，没请假就旷工可不是一个好工人应有的表现。

    身上揣着两千个金币，那分量也着实不轻，霍雷将钱袋拴在腰上，并盖在罩袍下面，两手好像肚子疼一样轻轻捧着贴在腹部的钱袋上面，想起自己三年时间的积累还不及今天这笔生意的零头多，霍雷心中又是感慨，又是高兴。

    虽然有点可惜了那枚空间戒指，但霍雷并不感觉心疼，一来是因为它卖了一个自己非常满意的价钱，二来，现在霍雷最需要的不是魔法物品，而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这就好比一个沙漠中的旅人，要在一壶水和一块金条之间做选择一样，其结果可想而知。

    “该死，要是有家银行就好了，多少钱都存起来，办张卡就可以走遍世界，那就方便多了。”霍雷暗自嘟囔了几句，仅仅是两千个金币，就已经这么重了，剩下的一万个金币，自己和强尼也够呛拿得动，看来明早还要再叫上鲍勃一起过来。

    赫兰提斯帝国没有银行，倒是有最为初级的类似钱庄的机构，在这里被称为帝国金库。

    名副其实，那确实是帝国金库。

    你可以把大量财物交给帝国金库放置，因为帝国金库总是会有空闲的地方，而帝国金库的安全则可以令储蓄人放心，但与银行不同，你要把钱放在帝国金库之中，不但没有利息，还要交一部分放置费，因此，与其说是银行钱庄，帝国金库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安保公司，他只是负责保证你的钱财的安全，至于其他金融服务，则是一概没有。

    帝国金库在二十四个大领地中也有分支机构，这是它唯一的网络系统，理论上，你也可以凭借帝国金库出具的入库清单异地取现，但那绝对是一件让人头大的事情，据说想要异地变现，就连在帝国金库大门口看门的卫兵都要意思意思，可想而知，这项名存实亡的服务项目究竟有几人可以享受了。

    霍雷心想今后自己倒可以开一家银行，不过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开设一家银行不但需要惊人的资金，更重要的是，它需要政权的支持和民众的信任，以及一定数量的熟悉资金运作的人才，在赫兰提斯帝国这样的世界之中，想要达到开设银行的任何一项条件都仿佛是天方夜谭……

    霍雷一边走，一边想着关于帝国金库和开设银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猛然他站住了脚，有些愕然的抬头看向前面。

    自己怀揣着两千个金币，本打算尽快回到东区的家中，然而不知不觉间，霍雷竟转到了马蹄铁旅店的附近，此刻他所站立的地方，正是昨夜和强尼他们汇合的那个街角！

    据说在犯罪心理学中，不乏罪犯自觉或不自觉的返回犯罪现场的案例，没想到，这种事还真就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此刻的霍雷并不怎么慌张，杀死古斯塔那种人就跟杀死一条狗没什么区别，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会观察到一些有用的情况。

    一切如旧。

    在街角处站了那么一小会，别说什么异常，就连一个巡逻队员都没看到。

    “还是尽早回家好了，到了晚上其他人回到家中，自然会带来相关的消息。”正当霍雷一边暗想，一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只手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拍在了自己的肩头，着实吓了霍雷一跳。

    “海泽尔！”霍雷拍了拍胸口：“你要吓死我啊！”

    “哦？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么？”海泽尔嘲笑似的撇了撇嘴，她留着一头短的不能再短的短发，身上穿了一套最简便的护甲，一柄长剑拖在她的身后，就像凭空多了一条长尾巴，让她这幅本来还算正经的战士打扮顿时显得有些滑稽起来了。

    “你最好还是少到南区这边来。”霍雷暗含嘲讽的说道：“如果再被抓住，我想你就不是五个金币的价格了。”

    说着霍雷突然伸手在海泽尔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嘿嘿笑着说道：“瞧，你已经是大姑娘了！”

    海泽尔的脸腾的一下就涨红了。

    无论什么时候，海泽尔都是一副男孩子的打扮，而且往往也都是扎在男孩堆里混日子，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没有丝毫女孩应有的矜持，相反，那种强烈的自我保护的意识只是被她高傲甚至显得有些孤僻的外表所遮掩住罢了。

    而这个霍雷，简直就像她天生的克星！

    只有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对自己动手动脚，海泽尔甚至不清楚他是故意想惹怒自己，还是只是简单的把自己当作一个男孩来看待，霍雷对自己这种嘻嘻哈哈但还算有分寸的态度让海泽尔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时，都感觉发怒也不是，不发怒也不是，难受异常。

    看着海泽尔涨红的脸庞和那充满怒气却又无处发泄的眼睛，霍雷更得意了，他只是觉得看到海泽尔每每露出这幅窘迫的样子很有趣罢了，不过霍雷很快收起了笑容，因为他发现海泽尔有些满含嗔怒又略显潮湿的双眸，配上那张英姿飒爽又布满潮红的脸庞，竟然，还蛮漂亮的。

    而且，身体也开始发育了，已经稍稍隆起的胸部，还有刚刚手中那充满弹性的感觉……

    “咳咳……”霍雷稍微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你来南区有事么，如果只是买些脂粉香水的话，让小甜瓜给你捎回去就好了。”

    霍雷发现自己已经习惯调侃海泽尔了——小乞丐哪用的上那些东西，何况是一直以男孩形象示人的海泽尔。

    “哼！别以为你们昨天干的好事没人知道！”海泽尔将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把脸孔凑近霍雷，几乎将霍雷逼到了墙角上：“怎么样，我已经掌握了不少情报，如果价钱不错，我就考虑卖给你！”

    “喂，我可是你的老大，你想跟老大做生意么？哪有你这样的手下！”霍雷愤怒又有些委屈的说道，打算岔开话题：“听着，皇帝出行期间，街上的巡逻会比平常放松一些，现在可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杀人这种事情，只要自己和强尼扯进去就够了，霍雷不想弄脏别人的手，实际上，家中大部分的伙伴都是以乞讨为生，顺便做点扒手和骗子勾当的，就只有霍雷，强尼，海泽尔他们少数几个人，毕竟，霍雷所领导的只是一群年幼无助的乞丐，而不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山贼。

    而且霍雷也无意将这些年幼乞丐推向危险的边缘，虽然在开始的时候，除了强尼和小艾，其他大部分小乞丐在霍雷看来，都只是一些赚钱的工具而已，但相处时间长了，霍雷便对这些伙伴，多出了一份感情和责任来。

    “别打岔！”海泽尔挥手打断了霍雷：“你老实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第018章 藏宝室和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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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雷看着海泽尔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知道你们昨晚过来就是为了找那个家伙的麻烦，不过没想到你居然杀了他……这么说，他确实该杀……”海泽尔最后一句话声音很低，无论海泽尔多么感觉霍雷讨厌，但霍雷绝不是个容易头脑发热，做事不顾后果的鲁莽的人，海泽尔对这一点非常确信。

    “旅店女佣发现了那人的尸体，等到旅店老板找来巡逻队，那个贵族的两个随从和一个地精奴隶都不见了踪影，巡逻队初步的结论是随从杀主夺财，因为没人知道那贵族的具体身份，巡逻队直接把尸体拉到焚化场去了，我想这案子连地区法院都不会受理——这是在南区，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

    “就这么多了。”说着海泽尔用腰间的剑柄捅了一下霍雷的肚子，那里鼓鼓的，稍微有点眼力价的都能看出那里藏了什么东西，何况是海泽尔：“要我陪你回家么？”

    “不用了，谢谢你，海泽尔。”霍雷向海泽尔微微笑了笑，犹如一阵春风吹过，海泽尔感觉自己的脸庞竟被吹得微微有些发烫了。

    “谢什么！”海泽尔低声怒喝了一句：“这笔情报费用我会记在账上，从应该交给你的钱里扣出来的！”

    “好，好。”霍雷无奈地点着头，随后向马蹄铁旅店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走了开去：“我要回去了，你别在南区逛太久，据我所知，这儿还有不少你的老朋友呢。”

    “哼！老冤家也是不少的！”海泽尔在身后用反话对反话。

    “是，是。”

    看着霍雷渐渐远去，并很快被其他行人的身影彻底淹没之后，海泽尔轻轻抬起手来，附在了胸前，隔着胸甲，海泽尔仿佛也能摸出收在怀中的那个小包裹，以及包裹里面东西的模糊轮廓。

    那是一只人的耳朵。

    一只到如今已然风干，只剩下了依稀轮廓的人的耳朵。

    然而，耳垂上的那个小小的蝎子纹身，却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更加醒目了。

    这就是半年前，海泽尔挑战霍雷失败后，霍雷交给她的东西。

    一件改变了海泽尔人生命运的，最为重要的礼物。

    “霍雷，霍雷！霍雷……”海泽尔喃喃的念着霍雷的名字，像是蒙上一层雾气的眼眸，此刻显得更加迷离了。

    回到流行街，霍雷松了口气。

    身上揣着两千个金币，提心吊胆的几乎穿过了大半个盖亚城，还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早知道让鲍勃一起回来好了。

    明天还要去取剩下的一万金币呢。

    走近家中的大门，碎嘴小子亚伯拉罕正蹲在门口，手上摆弄着一只红色的小手弩，看到霍雷走进来，亚伯拉罕立刻站起来打招呼：“霍雷哥哥好！”

    “好，好。”霍雷一边说，一边快速向二楼的楼梯走去，他可不想被这个小鬼缠上。

    “霍雷哥哥，你看我的小手弩，漂亮吧！你真应该看看赖小利把它交给我时脸上的表情，他很舍不得呢！我打算玩几天就还给他，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小手弩，你知道，我这个人最心软了，每次想起赖小利那张恋恋不舍的脸孔来，我就老大不好受的，对了，霍雷哥哥说过的，这叫什么来着，对，君子不夺人所好！”

    霍雷转了个身，对一直跟着自己走到楼梯中间的亚伯拉罕说道：“霍雷哥哥还有事，你自己去玩吧好嘛。”

    “哦！”亚伯拉罕答应了一声：“我只是想告诉你，强尼哥哥今早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他这几天不准备回家了。”

    看着转身离开的亚伯拉罕，霍雷一时气结，这小子，就不能先捡重要的话讲吗！

    霍雷只得打消上楼找强尼的打算，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然后拐进旁边的一条走廊，最终掏出一枚钥匙，打开一扇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这是整个大屋中唯一一间拥有门的房间。

    这里是乞丐之家的“藏宝室“。

    这里有很多衣服，破破烂烂的荟麻布做成的乞讨服，洗的发白的灰色罩袍，普通市民习惯穿的那种白麻套衣，还有几套簇新的贵族长袍，就连装饰用的镶着宝石的束腰丝带都由好几条——当然，宝石是假的。

    这里还有很多武器，从最小的可以塞进袖子里的匕首，到足足需要三个人才能拉开的踏脚弩，从锈迹斑斑的双手剑，到新的可以当镜子用的白铁盾牌，几乎应有尽有——当然，数量不会太多，否则巡逻队会来抄家的。

    这里还有很多食物——食物是最重要的。

    好几个锁着的大铁箱子里是一袋袋的粟粉和白米，这些都是很重要的战略性物资，冬天以及其他收入不好的时候，霍雷和他的一大家子人就要依靠这些储存的食物来熬过艰难岁月，说实话，粮食短缺和物价飞涨的情况在盖亚城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另外，这里还有好多金币。

    金币藏在地板下面，实际上，房间里的地板早就已经破烂不堪，有一块没一块的了，霍雷掀开一块地板，露出下面的土表，然后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铲子，铲了几下，就从地下捧出一个铁盒子来，打开之后，黄澄澄的光就漏了出来。

    这就是霍雷三年来的所有积蓄，七百三十八个金币。

    这是霍雷一个铜币一个铜币攒起来的。

    霍雷将钱袋从怀里掏出来，打开束带，往下一倒，哗啦啦哗啦啦，金币掉落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些是三年七百三十八个金币，一些是两天两千个金币，但现在它们混在一处，谁又能再分得清呢？

    因此，霍雷并没有因为自己三年来的节俭和辛苦而后悔，那跟吃了第七个饼打个饱嗝然后开始可惜前六个饼的白痴没什么区别。

    霍雷看着几乎从铁盒里溢满出来的两千七百三十八个金币，心想明天的一万个金币该放在哪里是好呢，强尼不在家，明天让鲍勃和海泽尔一起去取钱好了，但放置地点确实让人头疼，干脆花几百个金币向甘利老爹买一枚最低级的空间戒指好了，一平米的空间应该足够用了。

    霍雷并不是不信任海泽尔，相反，家中每个伙伴互相都是极为信任的，就算是碎嘴小子亚伯拉罕，霍雷也坚信他如果被自己的敌人抓住，那小子也只能是跟对方谈谈天气和物价，而绝不会透露任何对自己不利的情报。

    如若不然，大家又怎么会是一家人。

    何况，这是随时准备面临饥饿，寒冷，暴力，甚至是死亡的一家人，如果没有互相之间绝对的信任，如果没有互相为之牺牲的精神，这个家早就散了，亡了，完蛋了。

    不过，这金币藏匿的地点，却只有强尼和小艾知道——还有鲍勃，他见过这些金币，不过，霍雷也说不清他算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倒不是霍雷对其他人缺乏信任，而是小心谨慎，向来是霍雷的座右铭。

    一个著名的特务头子曾对他那个实际上为敌方卧底的下属谆谆教导过：“信任，也是有限度的。”

    霍雷把铁盒盖好，重新放回去，盖上土，放好地板，这才站起身来，离开了藏宝室。

    每个乞丐家庭都会有藏宝室，当然，所谓藏宝室所储藏的，大多都是只有乞丐才会视作好东西的破烂，很少会有人真的以为藏宝室里能藏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霍雷才选择在这里藏匿重要的钱物。

    从藏宝室出来，霍雷进入隔壁另外一个房间，那是他的书房。

    书房很宽敞，因为书房同时也是召开家庭会议，以及其他一些公共活动的场所，在房间的一角，有一张书桌，一张椅子，只有这个角落，才是霍雷真正意义上的书房。

    家庭中，霍雷拥有的唯一特权是，他不需要每天都到街上去干活——无论是乞讨还是偷窃——同样拥有这项特权的还有强尼和小艾，大家对三人所拥有的特权并不眼红，更别说引起什么反抗，因为强尼基本上放弃了他的特权，比起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他更喜欢去外面和伙伴们干活，而霍雷是家长，从不压迫其他伙伴的霍雷拥有这种所谓特权实在算不了什么，至于小艾，哦，小艾姐姐那么善良，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对大家的照顾和为大家的祈祷上面，谁会在乎她今天是否上街乞讨到了几个铜币呢？

    所以，霍雷有着大把的空闲时间，而这些空闲时间，霍雷又大部分都花在了这张书桌前面。

    书桌上有几本书，更厚的一摞是写满文字的草纸，另外还有一个沙盘，剩下的就是几只鹅毛笔和墨水，书桌不大，但收拾的干净利索，霍雷拉过椅子，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深深呼出一口气之后，霍雷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霍雷每天最重要的一课，就是学习文字。

第019章 魔法飞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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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雷继承了之前小乞丐对于赫兰提斯语言的听说能力，这也几乎是霍雷除了这幅躯体之外，唯一从小乞丐那里继承过来的东西，不过，读写则是完全做不到的，因为小乞丐本身就没有受过任何的文化教育。

    除了贵族和富商之外，赫兰提斯人很少学习书写，然而霍雷非常明白教育的重要性，他不仅用市面上能够买到的书本进行自学，他甚至鼓励所有的小乞丐都进行这种学习，目前来看，小艾和赖小利的成绩最好，而强尼和鲍勃成绩最差，为此，大家经常笑话强尼的智商水平跟鲍勃是一个层次的。

    让霍雷有些惊讶的是，海泽尔的成绩也还算说的过去，霍雷本以为喜欢摆弄刀剑的海泽尔会跟强尼是一个类型，一看到书本就会头疼呢。

    赫兰提斯人所使用的文字叫做通用文字，语言则是通用语，这是许多其他世界的人类，甚至其他类人种族都会使用到的文字语言，据说，赫兰提斯大陆之前也曾有自己的地方语言，但在赫兰提斯帝国统一大陆后，通用语才成了正式的官方语言，经过几百年的时间，那种地方语系似乎已经彻底消失了。

    霍雷相信，赫兰提斯帝国之所以采用通用语作为官方语言，一方面是因为它的适用面比较广，另外一方面，就是它学习起来还算容易，因此用了两年多的时间，霍雷已经自信在书写方面，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霍雷翻了几下书本，随手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慢闭上眼睛，过了一小会，再次猛然睁开的同时，扬起的手中发射出一枚呼啸的魔法飞弹，魔法飞弹掠过房间的中央后倏然爆开，一阵刺目的光芒过后，硝烟散尽，周围又变得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霍雷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有些破旧的羊皮卷轴，打开之后，开始重新记忆卷轴上面书写的那个魔法飞弹魔法。

    这个魔法卷轴，是两年前霍雷从一家魔法商店花了二十个金币买回来的，上面记载了一个一级魔法，就是霍雷刚刚施展的魔法飞弹。

    考虑到海泽尔的性命才值五个金币的价钱，购买这个霍雷能够找到的最为便宜的卷轴时，他可是感觉被硬生生剜走一块肉般的心疼。

    魔法一般应该用特殊的魔法鹅毛笔和魔法墨水，记载在专门的魔法书页上面，只有这样，魔法记录才会保持他的魔法力量，使得阅读者能够看懂它并将它记住，施展过准备好的魔法之后，关于魔法记录的记忆会从施法者的脑袋里彻底消失，如果想要再次施展它，那么你就要重新准备，重新记忆。

    不过，无论是纸张有限的魔法书，还是魔法鹅毛笔和魔法墨水这些耗材，在霍雷看来都是一笔不小的投资，但为了让自己有一个防身的杀手锏，霍雷只好购买了一个魔法卷轴回来进行学习。

    用魔法卷轴学习魔法，估计在整个赫兰提斯帝国，除了霍雷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鉴于抄写魔法记录的成本非常高昂，以及必须不断重复记忆魔法的繁琐和麻烦，魔法卷轴才被广泛使用。

    魔法卷轴是一种经过特殊魔法处理的羊皮卷，当然，在理论上用其他动物毛皮所做的卷轴也照样可以用，但据说都没有羊皮卷拥有那么好的保持魔力的特性，人们把魔法记录抄写在羊皮卷上，就等同于将魔法记忆下来，人们可以直接用魔法卷轴施展上面所记载的魔法，施展过后，跟人会失去魔法记录的记忆一样，魔法卷轴也会重新变为空白，之后可以重新将魔法记录抄写在上面，那么魔法卷轴就又可以再次施展魔法了。

    与魔法分为九级相同，魔法卷轴同样分为九级，只有魔法卷轴的等级等同或者高于魔法等级时，抄写这个魔法才会有效，当然，不同等级的魔法卷轴的价格也是不相同的，等级越高，价格自然越贵。

    霍雷所拥有的这个魔法卷轴的等级跟他说记录的那个魔法等级一样，一级。

    不过，一个一级魔法卷轴也要数百个金币，为什么霍雷能够找到一个只需要二十个金币的魔法卷轴呢？

    因为魔法卷轴是有寿命的。

    一张白纸写上字，擦掉之后再写，再擦掉再写，照此下去，没有几下，白纸就会被揉搓成一片片纸屑，魔法卷轴也是同样道理。

    无论是何种等级的魔法卷轴，能够被反复书写的次数大体都在三百次左右。

    很明显，这个破旧的魔法卷轴，使用次数绝对在二百九十七次以上了。

    因此霍雷购买这个魔法卷轴的目的并不是释放上面的魔法，他现在可没办法奢侈到那种地步，霍雷只是用这个魔法卷轴代替了魔法书，进行魔法的学习罢了。

    其实霍雷感觉二十个金币的价钱也已经相当贵了，但这种马上就要到达使用时限的魔法卷轴实在不好找，霍雷也是好不容易在一个地处偏僻的二手魔法商店里淘到的，更何况上面记录的是等级最低的一级魔法中破坏力最强的魔法飞弹，所以霍雷才狠狠心买了下来。

    事实证明，这二十个金币花的非常物有所值。

    霍雷从魔法卷轴上面学习到的这个魔法飞弹，已经至少救了霍雷的小命三次了。

    第一次是杀死左耳有蝎形纹身的人，第二次是随商船出航时遇到一头剑虎时，第三次，则是在杀死疯狂汤姆的时候。

    当然，很多时候，仅凭一枚魔法飞弹是无法成功击杀敌人的，好在霍雷的敌人都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加上霍雷的提前安排布置，这才能够每次都一击得手。

    最为凶险的倒是那次遇到剑虎的时候，好在剑虎不仅被击伤，而且还被魔法飞弹的爆炸效果给吓蒙了，这才远远的逃开去，否则，霍雷还是小命不保。

    学习魔法是非常困难的，特别是在霍雷得不到任何人的指导的情况下。

    足足用了一年的时间，霍雷才学会了这个最初级的一级魔法，其间仅仅是为了能够看懂魔法记录那些古怪隐晦的语言符号，就不知道霍雷花费了多大的力气，要知道，就连普通的赫兰提斯帝国文字，当时的霍雷也是刚刚有点成绩而已。

    魔法的学习不仅是知识上的理解与接受，还包括精神上的接触与感知，霍雷不仅要彻底读懂那些魔法记录，还要不断的进行冥想，才能真正的将书写在魔法卷轴上的魔法变成自己的东西。

    虽然学会了这个魔法，但霍雷很少将它施展出来，除了杀手锏不能随便外露的顾忌之外——霍雷就是凭借敌人对自己的不了解和轻视才能偷袭成功的——更重要的是，魔法释放之后就必须重新准备，重新记忆，而这往往需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如果这其间发生什么要命的事情，那可就来不及了。

    因此霍雷总是每天都会抽一点时间来进行冥想，用不断审视和模拟已经被自己牢牢记住的魔法记录这种方式，来进行魔法方面的学习和锻炼，至于实际的魔法效果，霍雷自身都很少有机会进行真实的释放训练。

    不过就在两个月前，霍雷终于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同时记忆两个魔法飞弹了！

    正因为这样，霍雷才能毫无顾忌的在现实中进行魔法飞弹的释放训练，在这之前，霍雷更多的是在想象中进行类似的训练，但现在不怕了，起码还有一颗魔法飞弹能够随时使用。

    释放完魔法飞弹之后，霍雷立刻取出魔法卷轴并进入冥想，开始重新记忆和准备。

    霍雷不是没有想过，去盖亚城中的法师工会登记一下，霍雷并不是在乎那个所谓的魔法师的称谓，而是他很想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会被评为什么等级的魔法师，不过一百个金币的登记费用却让霍雷望而却步，更何况，一旦加入法师工会，还指不定有多少麻烦事会找上门来呢。

    霍雷也清楚，自己的魔法师等级不可能很高，盖亚城中多少胡子一大把的魔法师也不过五六级的水平，只是霍雷只会一个魔法飞弹，他实在太想知道还有什么别的自己能够学习的魔法了——只是想知道而已，载有魔法记录的魔法书或者魔法卷轴可都是要钱的。

    要知道，霍雷“财迷”的外号那可不是白叫的。

    不知过了多久，霍雷完成了魔法飞弹的准备，渐渐从冥想中返回现实，当他睁开眼睛，却禁不住吓了一跳——小甜瓜的脸几乎贴在了霍雷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霍雷看呢。